八無還是鎮定如常,只是低頭思索,他早已習於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林天來似乎有點心急,喃喃的道:「這房間不知還有誰知悉?太清真人把少林珍寶藏得這麼慎重,如今寶物失蹤,是否他已經帶著寶物前往少林?會不會遭到不測?以他身手,誰會對他下手?要偷也不可能,要搶也沒有機會,人和寶,到底去哪?」又想:「包海山又去了何處?是否已遇害?為何金老闆對這一切細節知之甚詳?」愈追查,愈疑惑。
金老闆愁眉苦臉道:「林大人,勸你趕快找到武當掌門。最近我看到他的親弟弟,天下第一道士,法力高強,重出江湖。他們兄弟素來不合,人所共知。如果少林寺的鎮寺之寶落入天下第一道士手中,那是不妙,大大的不妙。」頻頻搖頭,憂心忡忡。
林天來當然知道趕快找到武當掌門,他生平最痛恨迷信,更不信什麼「法力高強」的鬼話,只是覺得奇怪:天下第一道士又是何方神聖?
金老闆忽然想起什麼事,看了方伊伊一眼,表情尷尬,神色慌張,匆匆離去。
三人又在原地留了一會兒,偌大的祠堂卻冷冷輕輕,只有幾個小道士,灑掃清潔,整理環境。
八無道:「天色已晚,明日我還是想上武當山,把事情弄明白。」林天來道:「正有此意。」
林天來和八無打算先護送方伊伊到田老闆舊家僕的處所,完成對神醫承諾,轉頭向方伊伊道:「看來我和方丈必須先上山,妳還是先到田老闆家僕住所。我和方丈大師就在不遠處借住,若有需要,可隨時找我們,不用客氣。」方伊伊道:「如此甚好。」
八無問道:「那家僕不知如何稱呼?所居之處是何樣貌?是否知道妳要前來投靠?」方伊伊道:「我到田家第一天,就是他在田家最後一天,以前我在田家時,經常看見一位老人,騎著驢在對門進進出出,這老人總是穿著同一件衣服。從未換洗過,可是一年到頭,衣服如新。也沒聽過他有任何子女,問其他家僕,都說老人叫常不輕,以賣串錢的繩子為生。生平最愛看書,據說著有『演參同契』和『續混元經』,尤其精通『太素脈』,說人的生死禍福說得非常準確。表面上是老爺家僕,其實是老爺朋友,他只比老爺小了幾歲,老爺待他極好,極為敬重,從不差他做什麼事。」
林天來認為田老闆為人寬厚,把家僕當家人,實在不足為奇。方伊伊又道:「這位常不輕,他總是揹著一個大壺,壺裡裝著藥,沿街出售。奇怪的是,有的人向他買藥他就賣,有的人向他買藥他卻不賣。而且凡是他拒絕賣藥的那些人家,家裡的病人必死無疑。更奇怪的是人家本來並無病人,他卻偏要人家買他的藥,而又不說為什麼,可是不出十天,那家必有人害起重病來。」
八無微覺奇怪,林天來道:「這樣一來,他的名聲就傳開了。」
方伊伊道:「正是。有誇他仙術高超的,有人封他是天下第一道士。那些來求符的人,自然愈來愈多。」
林天來猛然想起,曾聽博學多聞的韓業說過,衙府附近住了一位『愛鐵道人』,姓名已記不清了,他原是福建人,年輕時曾在郡裡當過生員,棄家做道士。無論冬夏,他都不穿衣褲,只用一尺來寬的布圍住下圍。他不吃熱食,吃的只是瓜果生菜之類,福建地方四季都暖,即使是臘月也有魚蝦之類,所以道人竟實行「辟穀」,全日斷食,隔日再食,不吃糧米,只吃蔬果。他最喜愛鐵,見到鐵就高興,必定下拜向人乞討。他頭、頸肩、背,以至胸、臂、腰、腳都懸掛著破鐵東西,行路則渾身叮噹響,好像穿了鎧甲。聽了方伊伊所言,才知這位鄰居除了「愛鐵道人」稱號,還有人稱他「天下第一道士」。不過,這麼大名號,怎可能區居於田宅附近,當一個家僕?
八無道:「兄弟皆為道士,不過一為掌門,一為江湖術士,際遇之奇,令人匪夷所思。」
三人走了一小段路,來到一座大莊院,大門座北向南,周圍群牆,外面有護莊濠溝,裡面房屋甚多。大門以外,一帶垂楊柳樹,映著雪白的群牆。門外有馬石兩座,三人進門之後,只見又一間草房,雖不寬大,只有前後兩進,六間四廂,卻甚乾淨。方伊伊道:「應該是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