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晴 嚴帝的小淘氣(大亨的命定情人之二)
「你將有麻煩--一個意外報到的兒子,
一個處心積慮想得到你的女人,
一個失去記憶的妻子。」
她為什麼會對他說這些?
是為了吸引他,因為她已經知道他身份顯赫?
不過,他們兩人倒是很有緣分,
雖不認識,卻總能在世界各地碰上面,
可是,他原本對她的不錯印象,
卻都在她拙劣的「釣男計」中消失殆盡--
這回,他又碰上她了,可是她卻失憶了!
難不成,她就是他那「失去記憶的妻子」!?
見鬼了!他怎麼信起她的鬼話來了?
她前兩個「預言」確實發生了,但又如何?
那不過是她好運蒙中,是她獵男的把戲罷了!
他絕對不會因此而娶這貪婪的女人為妻!
楔子
一棟位於紐約市郊區的小屋裡,葛家四姊妹難得聚在一塊兒。
這是她們父母去世之後的傳統,在每年清明前後,她們會一同回到雙親當年共築的愛巢,借此聯絡感
情,相互喝著母親昔日釀造的花果酒。
美麗纖瘦的大姊葛風蝶,首先舉起水晶高腳杯,「姊妹們,祝我們在天上的父母永享平安,也祝大家
心想事成。」旋即啜了一口酒。
其他三名姊妹葛花仙、葛雪靈、葛月兒,立刻將酒懷湊近唇邊附和大姊的話。
突然,老四葛月兒說:「如果狂飲之後,再飆他個車就更完美了。」
「不,是去普羅旺斯看花海會更棒。」排行老二的花仙說著,雙頰已因花果酒而泛紅。
「我卻覺得該讓更多幼小受傷的靈魂,得到安慰。」她是兒童心理咨商師葛雪靈,排行老三,不時心
繫兒童。
大姊笑了,「如果『伊莎貝拉』可以聽見你似的心願,或許可以成真。」
「大姊,你從來不懷疑這個傳說嗎?」葛月兒問道。
葛風蝶搖了搖頭,「姊妹們,我們的祖先是法國早期的巫師,你們該知道.她的子孫中一定會有人遺
傳她的預言本領,而且『伊莎貝拉』這種歐洲最美,也最稀少的蝴蝶,曾一再被賦予這樣的傳說--,如
果向它許願,美夢必能達成氣」
「可是我們四姊妹中,只有大姊你的『預感』能力最強,現在你可感覺到什麼?」葛仙花問道。
「關燈!」她嚴肅地命令道。
葛雪靈連忙關上燈,黑黝黝的客廳只聞到花果酒的香氣四處飄散……
葛風蝶的聲音像透過傳聲筒傳出的回音,「我們將陸續遇到自己的白馬王子,而我是第一個,但必須
付出代價。」
「什麼代價?」葛雪靈好奇地追問。
「失身?」葛月兒接著問道。
「拜託,別亂猜。」二妹葛花仙輕聲糾正她。
「良心說.我不知道是什麼代價,但我知道它會讓我心痛如絞,渾身發燙,卻又無力反抗。」葛風蝶
滿臉無奈
「天啊!這比出水痘還慘!」葛月兒驚叫。
「希望大姊這次的預感有誤。我一點兒也不想結婚。」身為兒童心理咨商師的三妹葛雪靈連忙補充道
。
葛風蝶不語。這個預感出錯率很低,因為它非常的強烈,強烈到令人無法漠視。
啪嗒,室內的燈光突然亮起,刺目的光芒一下子很難適應。
「誰打開電燈的?」葛月兒大叫。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四張臉全寫著「不是我」!
「啊!」四姊妹不約而同的驚叫,旋即想到一個可疑的「人」,那就是她們的巫師祖先--葛兒西亞。
最後還是葛風蝶試圖化解疑慮說道:「這屋子也有幾十年的屋齡了,電力難免會接觸不良。」
「對!」學醫的葛雪靈認同道。
「那我們今晚還要不要住在這裡?」老二葛花仙問道。
「當然!」膽大又愛飆車的葛月兒,一反先前的失控大聲說道。
這四個姊妹就在這棟古宅中,各有所思地度過了一晚。
第一章
美麗骨感、中法混血的葛花仙,人如其名,長得有如花中的仙子。
也許是父母早逝的原因,她很早就學會獨立,也因她與大姊、三妹及么妹都是巫師葛兒西亞的子孫,
所以遺傳了敏銳的超感應力。
但她僅守著本分,很少對外人提及她們姊妹所擁有的特殊能力。正所謂人怕出名,豬怕肥,她可不想
為自己找麻煩。
她們姊妹一直都住在美國紐約,自從大姊出嫁後,她即開始到處旅行。
兩年前,她旅行到法國的普羅旺斯,見到那一大片的紫色薰衣草園,便深深為之著迷,並在當地住了
近一個月。
這一個月的時間,她在當地花農的熱情協助下,每天都跟著花農們到花田中工作,意外發現自己竟然
對園藝還有點天分,並愛上鄉間悠閒的生活。於是,當個花農就成了她的心願。
在那一個月的時間裡,她認識了當地一個熱情洋溢的男人--貝克漢,他慫恿她與他合購一塊花田,
不管是供退休用或是投資都很值得。
幾番思量,她將自己攢了多年的積蓄全拿了出來,準備和貝克漢在普羅旺斯共同投資買一塊地,種植
當地特有的薰衣草、迷迭香、馬鞭草、洋甘菊……等花種。
誰知地都還沒看好,紐約就來了好幾通電話,催著她回國處理一些急事,無奈之下,她只好將購買地
的事全權交給貝克漢處理,趕回紐約。
不久,貝克漢便買好了花田,並開始種植薰衣草、迷迭香、馬鞭草、薄荷……等花種。這兩年來,每
個月她都會和貝克漢以E-mail彼此聯絡,貝克漢經常E農場花田的圖片給她看,他說,農場的營運漸漸上軌
道了,要她不用擔心。
她雖然很想飛至普羅旺斯,在自己的土地上當個快樂的花農。不過礙於大姊已出嫁,雖說兩個妹妹都
已成年,不過她還是放心不下她們獨自生活,尤其是老么月兒酷愛飆車,更是讓她擔憂。所以。她只好暫
時留在紐約,代替大姊照應兩個妹妹的生活。
而今年的春未夏初。她決定前往希臘度暇,慰勞一下自己這兩年來的辛勞.再繞到普羅旺斯,看看自
己投資的美麗花田。
而現在,她就站在希臘的土地上,享受著這遲來的休假。
她正準備去欣賞一出亞歷山大大帝的舞台劇,地點就在素負盛名的希羅德劇場。希羅德劇場建於西元
一七O年,舞台為半圓型設計,座席的俯角極大,造成十分獨特的視覺效果。
一身雪白禮服的她,緩緩地往人口前行,就瞧見一名高大英俊的混血男子,以標準的法文對著身後幾
名一看就知是富裕的法國觀光客說道:「這就是希臘最著名的希羅德劇場,今晚我們就是要到此享受難得
一見的舞台劇--亞歷山大大帝。」
在紐約,她也常常看到像這樣英俊無比的男子,然而她就是不自覺地受到此人的吸引。
她目不轉睛地瞧著他,總覺得這個過於俊美的男子,絕非一般的導遊。
強烈的直覺告訴她,他應該會有「導遊」之外的另一種身份,而且她相信自己的感覺是正確的。
對方彷彿也感應到她傳遞過來的目光,倏地撇過頭看向她--
瞬間,時光像是停格似的,兩兩相望,雙方什麼話也沒有說,卻像有一股巨大且不可阻擋的波濤打向
彼此。
但這時間不過持續了十秒鐘,一名希臘美女立刻上前扣住男子的臂膀,低聲喚道:「那,該進場了。
」
那亞森的視線又在葛花仙的臉上逗留了三秒鐘,才對著身後的旅客說:「各位,請。」他們一行人便
在她之前踏人會場。
當她準備關上手機時,卻被突來的電話響聲給嚇了一跳。
她旋即接起手機,「喂。」
「花仙,我是貝克漢。」那邊傳來一道熱情,但又有些不尋常的聲音。
「貝克漢?」他找她有什麼事?
「你一定要盡快趕來普羅旺斯!」他催促道。
一股不安感迅速注入她的心房,「出了什麼事?」她直接問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他吞吞吐吐地說。
「我要實話。」她這個人一向討厭溫溫吞吞。
「總之,你早一點來就是了。」
「給我一個好理由。因為我現在正在希臘度假,而且幾天後我就會過去了。」
「是有關我們共同投資的農地,可能出了一點問題。」
「什麼?」她的心跳登時加快,「是哪一方面的問題?」
「是--是--有--關--我聽不見你的聲音,總之,你--快一點趕來!」
「喂!喂!」她急了。
嘟--嘟--嘟--對方已將電話掛上,她不死心地直撥著貝克漢的手機、家中、辦公室的電話,但
全都轉到答錄機。
她氣得拎著裙擺在原地打轉,撇著唇,想著是否該先折回飯店,明天直飛法國普羅旺斯。
最後.她決定了!快步地走下階梯,揮手叫著先前載她至此的車子。她決定先去普羅旺斯。
因為那不僅是她投注了大部分積蓄的農地,更是能實現她夢想的地方!
至於這個該死的貝克漢,若是他所持的理由不具說服力,這筆希臘之行的費用,她可是會算到他的頭
上的。
「先回飯店。」她坐上車後立即說道。
「你不看歌劇了?」司機好奇地問。
「要.但不是今晚。」她雙瞳看向車外,意外看到先前那個男子又折回原來的地方,而那名希臘美女
就像只蒼蠅,死巴著他不放,看得她一陣不悅。
她不喜歡那個個女人!
霍地,她打住這荒誕的想法。關她什麼事?他們又不相識。
突然,那男子往她的車看來--
她有種直覺,他也看到自己了。
反芷她就要離開希臘了,多看一眼美男子不算過分吧!
首次,她放膽盯著一個男人直瞧,而且當車子漸行漸遠時,她還一直往後看,直到完全看不見他為止
,她才轉回頭,直視前方,心頭卻突然泛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擰疼感。
怎麼會這樣呢?太不可思議了!
難道--他會是大姊口中所預測的「那個男人』?她們姊妹生命中的命定男人?
這時,司機插了句話:「葛小姐,他是你的男人嗎?」
「誰?」她怔了下。
「就是讓你一直目不轉睛的男人。」
「當然不是。」她斷然應道。
「那就好。」他鬆了口氣。
「為什麼?」她感到好奇。
「最好不要和導遊型的男人扯上關係,除非你不在意一夜情。」
「什麼意思??」
「他們通常是一站一個,甚至有多個『夜度情人』,是那種比花花公子更不可靠的男人。」
「你怎麼知道他是導遊?」
「我剛才聽見他在向觀光客介紹這裡的特色,相當專業的樣子,所以便斷定他絕對是個導遊。」
她扯著應付的笑容,不願意相信司機的話。
「不相信我的話?」司機人見多了,自然瞭解葛花仙的心態。
她沒吭聲。
「我有獵人的鼻子,老鼠耳朵,老鷹的眼,他們是逃不過我的觀察的。」
她立即打斷他,「開車吧,我趕路。」
司機於是閉上嘴,不再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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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趕往法國,葛花仙先趕往希臘當地一個小島的地方機場,以便銜接國際航線的班機。
聽說這座美麗的小島的三分之一所有權,是屬於一個華裔家族所擁有,她現在下榻的度假飯店,就是
他們的。
唉!有錢真好、不是嗎?如果她夠有錢的話,也不需要和貝克漢合買一塊地,而是自己擁有一塊美麗的
花田。
平心而論,貝克漢不是個當花農的料,她當然看得出來,他熱心慫恿自己和他共同購置普羅旺斯的農
地,無非是想藉機拉近彼此的關係。但他並不知道,她之所以與他合作,是因他對當地環境的熟悉,將來
若種出個名堂,那裡的花草便可以製成香精、香水,然後行銷全球,一圓她「花中仙子」的美夢。
就在她打包次日的行李時,突然昕見與她房間緊鄰的陽台傳來一個嗲聲嗲氣的女聲。
由於這個度假旅館是雙併式的,所以她的小屋和隔壁的小屋的陽台也是緊連的,唯一的屏障便是修剪
合宜的花木,即使有護欄,也只是象徵的意義,而非防盜防竊。
這時,女子的聲音又從隔壁的陽台傳來--
「那,你好久都沒來這裡了,將這裡交給我一個人管理,不怕我吃了它?」這語氣雖嗲,卻夾著試探。
「你吃得下嗎?」渾厚而帶著嚴肅的聲音裡,有著不容錯辨的威嚇。
「我開玩笑的,我怎麼敢吃你的東西呢?」精明如狐狸的美樂蒂,立刻見風轉舵。
「好了,言歸正傳吧。」他不想和她閒扯。若不是她的行政管理能力好,他是不會將旅館的管理權授
予她的。
這個女人現在的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他可是一清二楚。
她想上他的床!
但他可沒興趣碰自己旗下的人,一是公私分明好算帳,再說,這女人就如「自由港口」,誰都進得來
,他不冒這個險。
「那,難道我們就不可以有公事以外的友誼?」美樂蒂仍不放棄說服他。
「不要越線對你我都好,如果你再不報告今年上半年的經營情況,明天我就解除你的職務。」他毫不
留情地說。
「好,算我失言,我這就向您簡報。」她倏地正經八百了起來。
他看著她善變的臉,不禁懷疑將旅館的管理權交給她,到底對不對。
可是他又不願意被綁在這裡,這會讓他憶起父親要他從事神職的事。
不到十分鐘.美樂蒂的報告在他心不在焉中結束,大手一揮,他毫不留情地命令:「你可以走了。」
美樂蒂挺直背脊往外走去。
葛花仙覺得自己成了某種程度的「竊聽者」,當她發覺陽台上沒了聲響,動作便放的更輕些,以免被
隔壁房的人以為她在偷聽。
誰知耳尖的那亞森還是聽見了,「什麼人?」
她抽了口氣,不敢出聲。
他又問了一聲:「是誰在隔壁偷聽?」
這可惹惱了她,「沒人想偷聽,要怪就怪這家旅館的隔音設備太差!」
聞言,他不語,半分鐘後又說:「你說得有理,只是我很奇怪,怎麼有人住在我的隔壁?」這是他的旅
館,他一向堅持不與一般旅客合住,圖的就是清靜。可是今晚他的隔壁卻住了個外人!
「你去問櫃檯,是他們給了這問房間給我的。」
兩人就隔著花木隔空爭執起來。
「真該開除他們!」
「看來你很喜歡開除人,有些不厚道。」她批評道。
「婦人之仁。」
「你是絕情之人。」她才不讓人白罵。
「妄下斷言,更見你的愚昧。」他也不客氣地反駁。
「笑話!是誰先攻擊他人的?」她已放下衣物走出陽台,想透過昏黃的夜光,看清這只「豬」的長相。
「你說我攻擊太過武斷,我遭你婦人之仁是依你的言行而判斷。」
「這世上怎麼有你這種狂妄之人?」她光火地質問。
「那是因為你眼中有梁木。」他引用了聖經裡的一段話。
「你還敢大言不慚談論聖經!那你聽過另一段話嗎?就是不可論斷他人!」
「哈呀!好爭鬥的人有難了,天堂必不屬於他。」他又回了她一句。
「老天,你這個滿口假道學的『拉比』!」她用力折斷了一根花芽。(在聖經裡.拉比是指古代的教師)
「破壞公物,你得賠償。」他立刻指正她。
「哼!我自會讓櫃檯結清,不須你多事。」氣急敗壞的她,旋即拉開陽台門,邊走邊念:「好個偽善的
人。」
那亞森雖然聽不清楚她的話,但知道這個女人被他逼到了絕境,無法再開口:但他卻沒有半點喜悅。
他要盡快離開這裡、這塊女人與是非之地,回到法國工作。
因為他並不是真的喜歡他父親留給他的產業、旅館及這小島。
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歡年少的記憶!
父親一直希望他成為「教士」,為上帝宣道,他不想,可是他卻背了許多的經文,禱了無數次的告,
諷刺的是,最後他選擇了泌尿科醫生,做為終生的職業,完全與父親的安排背道而馳,竟意外地闖出了名
號。在法國,只要提及泌尿科,很少人不認識他的。
他的財富與外貌令許多女人興致勃勃,但他對她們總是不層一顧。
因為接近他的人,多是有求而來,他看不到真心;而他的專業更讓他對男女之間的關係多了一層顧忌
。
有同事猜測,他是個同性戀,因為他們從沒看過他和哪個女人特別親密。
但只有他知道,他不是,他只是在等待一個能真正打開他心門的女人。
他抽出手機撥下電話,「為我確認明天一早的班機,我要回法國。」
美樂蒂問道:「為什麼走得那麼急?是因為我的原因嗎?」
「你太抬舉自己了。」
「那你打算飛回巴黎嗎?」她收起哀傷的心情問。
「是普羅旺斯。」他說。
「哦!」她應道。
突然,他耳邊聽見孩童的叫聲--
「馬咪,我要和爹地說話。」
然後美樂蒂便匆匆收線。
他的眉心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她為他工作多年,他未聽過她懷孕的事啊!
那孩子是誰的?
一股不安由心頭掠過,好像有種陰謀即將形成。
第二章
希臘機場。
當葛花仙趕到機場,她竟然看見前一晚在劇場門口的那個英俊男子,而那天那名美麗千練的女子倚在
他的身邊,好像是在道別。
一種莫名的預感湧上,她直覺這個男人與那女子在一起會發生些事情。
當男子拿起行李往櫃檯辦理出境手續時,她則在另一個櫃檯辦理手續,當她不經意抬頭看了輸送帶一
眼後,立刻發覺不對,因為上方行李箱的名字,不是她的,而是三個英文字母的縮寫「Y·N·s」。
她連忙喊道:「這不是我的行李;那才是--」見輸送帶上的行李快要被送進X光檢查機中,她再次
喊道:「那才是我的行李!」
她的聲音立引來那亞森的注意,他記得她的聲音。
她就是昨夜和他鬥嘴的女子!當他瞥見行李上的「Y·N·s』三個字時,旋即冷靜地出聲:「那只Y·N·s的
行李是我的。」
葛花仙旋即轉向他,這聲音讓她印象深刻,就像她聞過的花草味,絕不會忘記它們的味道。
他是昨晚那個偽善的男人!
他們心照不宣地彼此對視,彷彿在說:這世界真小。
經過一番處理,他們各自拿回了自己的行李。
美樂蒂上前主動拉那亞森的手臂,「我有急事對你說。」
「放開!」
「很快,就一分鐘。」美樂蒂哀求道。
而這時,葛花仙的腦中再次閃現一股不可思議的強烈靈感,在經過他們身邊時,她忍不住地以中文對
那亞森說:「你將有麻煩:一個意外報到的兒子,一個失去記憶的妻子,一個處心積慮想得到你的女人。
」話落,便迅速拖著自己的行李進關。
那亞森怔了下,看著她的背影。她會中文?等等!她說什麼?一個意外報到的兒子,一個失去記憶的妻子
,一個處心積慮想得到他的女人?
她為什麼會對他這個陌生人說這些?為了吸引他?以一種別的女人不會用的招數吸引他?太可笑了!
他從不拈花惹草,怎麼會有兒子?他更不會娶個不知道過去的女人為妻;至於處心積慮想得到他的女人
--他一點兒也不在乎!
就在這時,他對上美樂蒂的雙眸--他看到了陰謀。
「說!」他命令道。
「我--」她故作吞吐狀。
「不說,就一年後再見。」他半點都不留情。
「不!不!我說。」她很努力作出泫然欲泣的樣子,可惜不夠成功。
他立刻拎著行李往裡走,她的聲音卻在他的身後響起:「你有一個兒子!」
頓時,他全身發僵。
他--竟有一個兒子?!
「他已經四歲了。」美樂蒂又說。
他登時想起昨晚和美樂蒂通電話時,所聽見的小男孩聲音。
「真的!」她再次保證。
他轉過身子,用猶如南極冰雪的臉對上她,「你最好沒有說謊。」
「我--沒有。」她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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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飯店房間,美樂蒂緩緩退下罩衫,「你難道忘了,四年多前,當晚月色很美,你被朋友灌得
酩酊大醉,就在這張床,我們有了第一次接觸,你說--」她將手心放至他的胸膛準備撫觸,「你說我的
身體是你見過最美的,你要我。」
他卻一把抓下她的手,「聽好,不要用這個理由絆住我,說殘忍一點,我完全不記得這件事!」
「你--你好狠心哦!」她打算祭出淚水攻勢,奪回主控權。
「如果是真的,那這四年來,為什麼都不曾見你要我負責?」他委實懷疑她的說詞。
「那是因為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擾。」她強辯道。
「現在就不怕造成我的困擾?」他反問。
「哦,實在是孩子該接受教育了,我不希望孩子的父親欄上留著空白,這對約伯是件殘忍的事。」她
唱作俱佳地演著。
「約伯?"
「是的,我們的孩子叫約伯。」
「是不是還是未知數,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我是醫生,今日的科學這麼發達,要驗個DNA不是難事,
你認為自己可以瞞天過海?」他近乎冷血地說。
「好,你要證據,這就是證據!」她立刻拿出一張由當地醫生開出的DNA檢驗證明單。
他瞄了一眼單據,卻沒有收下,沉思了好一會兒才又問:「如果約伯真是你和我的兒子,你有什麼打
算?」
「我要結婚!」她毫不掩飾地說出她的想法。
「辦不到!」他當機立斷地拒絕。
「為什麼?」她近乎哀號地泣問。
「一、我不認為他是我的兒子,二、我根本上懷疑那個夜晚是不存在,甚至是被設計的,三、我不和
工作夥伴結婚,更別說我對你一點男女之情也沒有。」
「你這是侮辱我!你這個殘忍自私的男人!你--你--你!」她誇張地號叫。
「閉嘴!這事我自有定奪。但不論如何,我都不會娶你,如果約伯真是我的兒子,我會讓他認祖歸宗,
至於你,則會付給你高額的贍養費。但是你就不能再在這度假旅館工作。」他的話句句帶針。
「你--」她沒想到他這麼的冷絕。
「這就是我。最後我要鄭重的警告你,如果你騙我,希臘就沒有你的容身之處!」,他轉身就走。卻
忽然又打住腳步,「在我還未釐清事實之前,你仍可以在這裡工作,但若有失職,依然照規章處置。」說
完,他走出房門。
他要去一個地方,看一個老人。
他是他幼年的小提琴啟蒙老師克裡多夫,也是他們那氏在這小島上的燈塔守望員。就某個層面而言,
他老人家是他的守護神。
這裡大大小小的事,沒有一件可以逃過他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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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愛琴海的山坡頂上,有一座堅若磐石的燈塔矗立在那裡,那亞森輕鬆地爬了上去.還未敲門,木
門便被打了開來,年近七旬的克裡多夫對他點著頭,微微地笑道:「我就知道是你。」
他立刻上前抱住克裡多夫,「我很想你,老師。」
「我也是。」克裡多夫拍著他的背脊,緩緩拉開彼此的距離,「裡面坐,還是外邊看海?」
「看海。」
「好,看海最能忘卻煩惱。」他意有所指地說。
兩個人就這麼往草坪坐了下去,望著波光粼粼的大海,久久不發一語。
最後還是那亞森開口問道:「我有件事想請教老師。」
「不要再叫我老師了,叫我克裡多夫吧。」
「不,『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老師就是老師。」他堅持古老中國人的想法。
克裡多夫拍了拍他的手,「真難得,現在的年輕人已不在乎尊師重道了.但你卻一點兒都沒變。你父
親的血統讓你有別於一般的華裔,我因有你這麼個學生而感到無比榮幸。說吧,孩子,你遇到了什麼困難?
」
「美樂蒂說她四歲的兒子是我的。」
話一出,他意外聽見克裡多夫的笑聲。
「最微小的細菌、病毒,都逃不過你的眼底,那麼一個一百公分的小男孩,你也弄不清他的DNA嗎?」
「老師的意思是?」他的眉心蹙在一起。
「真相永遠都是真相,上帝賜給人類四樣不能改變的禮物,相信你可以從中發覺它的真實性。」
「您是說:出生、死亡、DNA、指紋?」他立即回應。
克裡多夫點了點頭。
「可是她提出了DNA的證明。」
「這可以作假。」
「您的意思?」
「如果我的情報沒有錯誤,約伯該是本小島花心酒吧的老闆瓦提的兒了。」
「瓦提?他不是血液分析檢驗師嗎?」
「四年多前就不是了。」
「你是說,他極可能假造這份DNA資料,讓我娶美樂蒂及認了那孩子?!」
「你說呢?孩子。」
「我要宰了他!」他火冒三丈的說。
「你的脾氣顯然沒有因為醫學院的訓練而變得冷靜。」克裡多夫隨手抓起一片葉子,吹起單調的聲音
。
「老師,你說得對!我決定開除美樂蒂,聖於瓦提,就讓他淹死在酒缸裡吧!」他用力抓下周圍的草。
「孩子,聖經裡說我們要寬恕得罪我們的人幾次?」
「太多次了,我做不到!」他當然知道是七十個七次。
「也罷,那就隨你去吧。不過,為了避免你日後後悔.我建議你先回法國散散心,再作打算。」
「但我會先開除她,再警告瓦提!」他倏地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綠草與泥土。
忽然,他想起上飛機前那個女孩說過的話。
看來,已經有兩個預言,被她意外猜中!
但他可不想再娶一個失去記憶的妻子!
克裡多夫也在那亞森的攙扶下,緩緩站了起來,他朝那亞森揮了揮手,「好好保重。」
「謝謝。」他又上前抱住克裡多夫.「你也要多保重,再不就和我到法國住。」
「你知道,我生於斯,也期望死於斯。世界之大,有哪裡比這裡更美?」
「你說得對,有一天我也會回到這裡養老。」他說。
「帶著你的妻子一起來吧。」
「那得看天父的意思。」他以希伯來文指著天空說道。
「你還相信天父那就好,他會賜福於你的。」克裡多夫再次揮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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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巴黎機場。
葛花仙著了一身紫色的褲裝下飛機,迎面就看見一身雪白牛仔裝的合夥人貝克漢高舉紙牌,上方寫著
「歡迎葛花仙人花境」的字眼,她的疲憊瞬間消失,嘴角不自覺往上揚。
這個男人就是會說甜言蜜語!尤其他自認與足球金童貝克漢同名,更視自己為貝克漢的分身。
還好.她對他只有合夥人之義,而無男女之情,否則不知道得為他收拾多少次風流債!
貝克漢一見到葛花仙,就立刻給了她個法式擁抱,只差沒來個法式接吻,因為她早一步截下他的大嘴
巴。「夠了,你的性感大嘴就留著報告咱們農場的事吧!」
「哦,花仙,你真是法國最薄情的女人。」他故作哀傷狀,仍不忘接過她的行李。
「因為我有一半中國人的血統,它代表含蓄與自重。你要我十萬火急的趕來這裡,不是為了這些風花
雪月的話題吧?!」
「當然不是。」他馬上假裝正經。
「那發生了什麼事?」她繼續追問.人也走到他的座車前方。
他旋即為她拉開車門,「請先上車,我再向您報告。」砰地一聲,他關上車門,接著便坐回駕駛座。
她扣好安全帶,好整以暇地等他說。
「我們先去一趟醫院,再去看農場。」他直盯著前方,車子如火箭般衝了出去。
她嚇得大叫,「你在幹什麼?開這麼快!為什麼要去醫院?」
「到了你就知道。」他不直接回答。
「現在說!」她命令道。
車子倏地一個大轉彎,駛進了當地頗具規模的醫院。
「到了。」他說。今早他起床上廁所時,下半身感到一陣陣的灼熱與疼痛,第一個想法就是:又中獎
了!
好死不死,葛花仙今天剛好要來普羅旺斯,身為她的合夥人,當然得去接機。於是他先和醫生約診,
本想在接完她後,去向三朋老友調一下頭寸再就醫,誰知這痛癢來得悶急,偏偏他沒有醫療保險,這會兒
手上也沒現金,於是便想到請她代墊一下好了。
雖然很丟臉,不過總比日後不能人道來得好吧?
「誰生病了?」葛花仙按捺住欲爆發的火氣。
「噓,小聲點。」貝克漢走進醫院大門,並對護士說:「我和醫師有約。」
「這裡請。」護士鎮靜地領他往裡走。
葛花仙立刻跟上去,「到底怎麼回事?」她討厭置身事外的感覺。
「她是哪一位?」護士這時插了句話。
他連忙靠近護士的耳畔低語:「我老婆。」
「哦,那你可以一起進來。」護士的眼光有著諷笑。
當準備走進那問診療室時,葛花仙看見了上方的法文--泌尿科,遂瞪著貝克漢說:「你怎麼了?」
「拜託,別問。」他低聲下氣的哀求道。
「貝克漢!」診療室裡走出一名護士,低聲喊道。
「我就是。」貝克漢站了起來,又對葛花仙說道:「你先在外邊等我一下。」
「不!我要一起去。」她很堅持,「因為你剛才對那名護士說我是你太太.所以我有權利進去看看我.
『丈夫』發生了什麼事,會不會影響到我們的『關係』?」她一語雙關地說道。
貝克漢_只好聳聳肩.妥協了。
就在他們入座之後,正在後方洗手的醫生緩緩轉過身子,手中拿著擦手紙朝他們走過來。
當他的眼光對上葛花仙的雙眸時.怔了一下,但卻未發一語。
葛花仙的心跳也彷彿在這一刻停住了。他--他是泌尿科的醫生?!
那亞森立刻恢復正常對貝克漢說:「請先到內室,我需要再作一次內診,看看你這兩星期復原的情況
如何。」
那亞森立刻往布簾處走去,他足足睇了葛花仙十秒鐘後,才又將目光轉向電腦上的資料--
貝克漢,二十八歲,性別:男,妻:葛花仙……
原來這女人叫葛花仙。
他之所以認為她是貝克漢的妻,是因為醫院規定,除了病人本身,只有妻子可以陪同病人一同進診間
。
那亞森再次瞄了她一眼。
「那醫生,病人準備好了。」護士的聲音從幕簾的另一端傳來,他這才收回目光,往後方走去。
三分鐘後,三人再次折回醫師的電腦桌前。
貝克漢憂心地問:「我是不是中獎了?情況還不嚴重吧?」
「雖然不是很嚴重,不過,你必須作一連串的治療,在未痊癒之前,最好避免行房。」他還特別瞄了
葛花仙一眼。
她很想抗議,卻還是忍住。
貝克漢很配合的說:「當然,當然!我怎麼會讓我的愛人受苦呢?」
「誰知道她是不是已經染病了?」那亞森覷了葛花仙一眼。
這回,葛花仙可火大了!「你都是這樣看病的嗎?」
他以中文,學著她當初在機場對他說話的方式道:「你有麻煩了!有一個在心、帶性病的丈夫,你也可
能因為乒乓球效應帶病生活,最好去婦產科徹底檢查一下,免得終日惶惶不安。」話落,他便將貝克漢的
病況一一記錄下來,電腦單據也在這時輸出。
護士立刻拿到他們的面前,「請先付款,再領藥,七日後再回診。」
「請將單據交給我太太。」貝克漢故作疼痛狀,先溜了出去。
她抓著帳單,怒火中燒的睇著那亞森,「我為什麼要付帳?」
「因為你是他的太太。」說著的同時,他的心頭有一種很複雜的感覺。
她用力掐著帳單,低聲咒道:「真是見鬼了!」倏地轉身就走。
他喊住她:「別忘了下個星期帶你先生回診。」
「他不是我先生!」她迅速丟下一句話,快步離開。
他聽她這麼說,竟莫名地歡喜起來,旋即又被另一種負面的情緒取代。
她可能還是貝克漢的妻子,只是因為對方做了她痛恨的事,所以她不願意承認他們的夫妻關係。
忽然,他恨起自己的情緒,為何因為這麼個不相關的女人而受到影響。
他不該一回到法國就上班,而是該回到普羅旺斯的農莊,享受紫色薰衣草的洗禮才對!
他當機立斷按下內線,「取消所有的約診。我要休假。」
接著,他又撥了一通電話給他在普羅旺斯的管家,「莫裡斯,我今天就回農莊.讓羅平來接我。」
羅平是他的私人機師兼保鑣。
「是的,先生。」莫裡斯恭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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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完帳單又重新坐回貝克漢車子的葛花仙,真的發飆了,「我要真相!你給我實話實說,一一說明白!
」
「花仙我很抱歉,我只是不想為你惹麻煩。」
「你已經惹了!」她的口氣夾火帶焰。
「我很抱歉。」他一臉歉疚。
「夠了!說清楚、講明白。我們的『愛的農莊』在哪裡?還有你得病為什麼我付藥費?什麼時候我變成你
這該死的花心鬼的太太?」她一口氣吼盡心中的不平與疑惑。
「先別急著生氣,這裡離普羅旺斯還有一段距離,醫藥費就算在我送你去農莊的費用上,公平吧?」他
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老天,你可真會算!」她驚嚷。
「法國人一向自豪各付各的,你應該明白這點。」他一點羞愧心也沒有。
她氣得轉過頭,看往窗外,心中不斷暗付,等她到了她的農莊,就會將這個小人給踢出去。
經過一段路程.天色漸暗,他們這部小車終於到了普羅旺斯。
可是眼前她看不到美麗的薰衣草花海,如麥穗初熟的迷迭香、百里香.或是薄荷草,而是一片未開墾
、雜草叢生的荒地!
「愛的農莊」不過是一棟簡陋的木屋,外加一堆幾近人高的雜草!
葛花仙氣得瞪著略顯抱歉的貝克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昨天明明還好好的,今天怎麼會……」他匆匆走下車,她則憤怒的拉開門跟著
走出去。
「你當我是傻瓜,還是當我是個對草木的生長完全不懂的白癡?這些草像是一夜之間長出來的嗎?!」
「這--」
葛花仙一走近木屋時,雙眼差點掉了下來,再也控制不住脾氣地大吼:「貝克漢,你真的當我是傻瓜
,這上面的法文寫著的是--此農地為亞森集團所有,生人勿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這--?」
「說!」
「小仙仙,別生氣。」
「我要實話,否則我會告你!」
轟隆!一陣雷聲遽響,頂上的烏雲瞬聞化成豆大的雨滴灑下。
「我們先上車再討論。」貝克漢抓著她的手臂。
她立刻甩開他,但還是妥協地上了車。
這晚,貝克漢將累壞了的葛花仙送到當地的一家小旅館,並向她保證,明天一早就將問題弄清楚。
但當葛花仙喝過他給的「加味」飲料昏睡過去後,他便從她的皮包中,將她的護照及身份證明拿去櫃
檯影印.再將她皮夾中的幾張大鈔順手拿走,並留下一封信,匆匆落跑。
坐在車上的貝克漢終於安心地喘了口大氣。
之前因為他實在是周轉不過來,便把那地租給亞森集團,最後幾經考量,他決定乾脆把它賣了,但還
缺地主的過戶文件,這下終於到手了!這就是他讓她盡快來希臘的原因。
貝克漢走到門邊時,又回過頭睇了一眼葛花仙,有點愧疚,但一想到自己的窘境,他頭也不回地往外
走。
他得趁天亮之前將一切都搞定,拿錢閃人!
第三章
「夢幻之家」旅館。
葛花仙終於在藥效完全退去時清醒過來,她感到頭有點隱隱作痛,馬上看了看自己的衣著,還好是昨
天下飛機時的那套穿著,這表示那個色鬼貝克漢沒動她。
不過,她為什麼會睡得這麼沉呢?貝克漢的人呢?
直覺告訴她,有陰謀!
挺起身子,往桌几一看,她果然發現了一封信,這更證明她的預感成真。
她匆匆打開信封,內文上的字跡潦草,但仍可看出那是貝克漢的字跡。
親愛的花仙:
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實在是無顏見你。
看到這裡,她的心裡直咒罵,但還是忍住脫口而出的髒話,繼續往下看。
我打電話要你來這裡,是因為這兩年薰衣草的種植,不如你我當初所預期,加上土地稅等雜七雜八的
稅及維護費,壓得我透不過氣來,所以當亞森集團遊說我將我們的地租給他們時,我就先斬後奏的同意了
。
本想好好與你商議此事,誰知你的脾氣讓我們無法溝通,因此我便決定和你拆伙。
我已經填好解約書,還有和對方承租的契約,你簽完字後,再寄住我祖母家即可。
至於我,我想我會去紐約闖闖看,也許那裡會有我的一席之地。
花仙,其實我一直很愛慕你,可惜你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我真的沒看過哪個法國女人像你這麼冷淡!
哦,我又忘了,你有一半中國人的血統。
不過,有一天你若回心轉意,我的雙臂仍為你展開:
愛慕你的貝克漢
「放屁!」這次她真的咒罵出聲。
就在這時,門鈐響了。
她光火地問道:「什麼人?」
「我是房間整理員,夫人要退房嗎?」對方在門外問道。
她看了一下手錶,正好十二點,也是退房的時間,「退房,順便替我叫一輛車,我要到『愛的農莊』
。」
「是的,夫人,這是你的帳單。」女侍從容地將帳單遞上。
「貝克漢沒有結清?」她壓下火氣問道。
「沒有。」女侍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該死!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她打開皮夾,卻發現裡頭的幾張大鈔不見了,「X的!不付錢就算了,連
我的錢都拿走!」她氣得大罵,只好掏出了信用卡交給女侍。
葛花仙憤怒地關上門,撥了一通電話。
「喂……替我查一下亞森集團的負責人及愛的農莊經手負責人的電話……」
她要收回她的土地!
因為這是她來這裡的目的!
兩小時之後,她來到那塊地。
她看到那荒蕪的小屋,後方不遠處,有一棟如十九世紀的城堡,隱隱約約中,她可以看見紫色薰衣草
的花海,美麗極了。
她將自己的行李丟在小屋裡,然後著了一身輕便的藕紫褲裝及一頂紫色的遮陽帽,信心十足的往亞森
集團負責人可能待的城堡走去。
她畢生的心願就是到普羅旺斯種植花草,她可不願意為任何人所犧牲。
此行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一個該死的貝克漢就夠了,不容再多一個人阻撓她。
這時,另一頭出現了一名不速之客,但葛花仙卻設有發現。
那人就是被那亞森開除、心生報復的美樂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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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近半小時,葛花仙早已汗流浹背.累得她摘下帽子當扇子揚。
「你怎麼一個人孤零零地到這荒山野地來?你那不忠實的丈夫呢?」渾厚而帶著諷刺的男聲突然灌進她
的耳中。
她立刻彈跳了起來,轉過身子,面對面看著這個預期外的身影,「你--你--怎麼也在這裡?」
那亞森邪氣地笑說:「貝克漢怎麼沒陪你來?還是你甩了他?或是他甩了你?」
重新將帽子戴回頭上,卻不經意勾住事先盤好的髮絲,葛花仙吃痛地叫出聲,連帶的也引出了火氣,
她用力將帽子摘了下來。
刷地一瞬間,那如瀑布的直髮落了下來,烏黑之中還泛了些許的紅棕色,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亮,說
它像是一條色澤美麗的緞帶也不為過。
那亞森一下子無法回神,心中興起一個想法--他想摸一摸她的秀髮,看看是否一如他的視覺及想像
般地光滑柔嫩。
但他什麼舉動也沒有做。
她氣憤地抓著頭髮,把所有的怒氣全化成攻擊:「你只須管好自己,不用過問我的事!」
「可是你踩在我兄弟的土地上,所以我就有權問你話。」
「這地是你兄弟的?」她訝問,但旋即露出精光,「別唬我,我對法律可是有概念的,你就算是亞森集
團負責人的弟弟,也不可以盤問沒有觸法的我!」
「你犯法了。」他糾正她。
「你訂的法律?」
「不是。是法國政府。」
「哪一條?」她再問。
「侵入私人土地。」
「不是侵入,是拜訪。」
「拜訪?那主人知道嗎?」
「他的管家知道。」
「那不表示他知道。」
「你只須讓開,然後去按那亞森大門的門鈐,就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麼來這裡嗎?」他望著準備去他家的葛花仙問道。
「除非你可以代表那亞森。」她轉過頭應道。
「我想我可以。」他再次笑道,只是那笑多了份促狹的波光。
「你光想是不夠的!必須肯定你有這個權利。」
他一個大跨步拉回她,「好個伶牙俐齒的『夫人』,我想你丈夫貝克漢,也是因此而到處尋花問柳的
吧!'’d
「放開你的手!」她奮力地掙扎,卻在推擠中,讓彼此的身體有了更多的接觸。
那電流一波波的襲向彼此,雙方同時感到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在體內深處點燃。
他竟然動了念!他竟然想吻她,不管她是不是別人的妻子!
正當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準備吻上她唇的當下,她迅速回過神來,偏過頭,丟了一句話:「你不怕
我因為貝克漢已感染性病?或是我也是個敗德的女人,有更多連你也束手無策的性病?」
他這才意識到剛才失態了,立刻放開她,邪佞地扯出冷笑,「也對,我怎麼忘了,中國人有句話說:
物以類聚。你--或許就是自己形容的那種敗德的女人。」
「我可以走了嗎?」她挺起胸膛,氣呼呼地說。
她無意識的動作讓他注意到她豐滿而高聳的雙峰,還有那纖細的小蠻腰,他竟不期然地起了「反應」
。
該死!
「先回答我,你找那亞森做什麼?」他耐心的又問了一次。
「不關你--」葛花仙並沒有發現他的「異狀」,本想對他說「不關你的事」,最後還是打住,只是
說:「讓給我條路走,行嗎?」
「可以,但你還是得說出你找他什麼事。」他很堅持。
「你到底是那亞森的什麼人?」
「影子。」他似假還真地說道。
「你不是精神病,就是愛亂攀關係的人。」她自了他一眼。
「你若不據實以告,就走不出我的勢力範圍。」他半威脅道。
她看了看他,知道女人在力道、速度上都不是男人的對手,只好深深地吸了口氣認栽,「我只是去要
回我的農莊。」
「你的農莊?哪一塊農莊?」他還不知道在這片廣闊的土地上,有別人的產權。
「就是小木屋方圓兩百公尺的土地。」她指著遠方簡陋的小屋。
「你是說之前叫什麼『愛的農莊』的那塊土地?」他問。
「對。」
他頓時詭誕的淺笑,又假裝同情的說:「你那不忠實的丈夫沒有對你說明白嗎?」
她立刻更正,「他不是我丈夫!我單身。單身,你聽明白了嗎?」
「你單身?!」他的心情不明所以地豁然開朗。
「是的,下次別再將那個男人和我扯在一塊。」
「行。但我必須說一個不容漠視的事實。」他笑得更詭譎了。「你慘了,那個男人在昨天深夜時分,
已經急匆匆地把那塊土地賣給了亞森集團,而且是銀貨兩訖。」
「什麼?他不是說租給亞森集團?!」她立刻掏出合約。
他連看也不看一眼,就直接回答她:「我百分之百的肯定是賣斷。」因為這合約是貝克漢親自簽字的
,只是他那倒楣的合夥人,也就是現在站在他眼前的葛花仙,搞不清狀況罷了。
「不!我不相信。貝克漢他不能代表我!我要提出告訴,爭取回屬於我的土地。」她信誓旦旦地說。
「小姐,你不知道在法國的花費是世界數一數二的貴,更不用說打官司了。」
「我不管!」她氣急敗壞地吼。
「你打不贏的。」他自信滿滿地說。
「輸贏還未見真章!」她怒道。
她發火的模樣意外地美麗炫目,讓他心一陣悸動。
突然,他一把拎過她,狠狠地對上了她的艷唇,用力的吮吻。
「呃!』』她抗拒地推著他,但卻如蚍蜉撼樹,一點兒作用也沒有。
他的吻初時如狂風驟雨打在她的身上,繼而平息,接著再有如勾魂絲線般纏住她的神魂與感官,她隱
約感到自己的唇舌輕顫,身體的每一處毛細孔都敞開,似乎在歡迎他的觸摸與挑逗。
他或吮或吻,或啃或吸,在她的唇齒之間上下翻攪,不肯歇息。
她的雙腿因這激情的勾引無力,身子癱軟地依附在他厚實的胸膛上,任他的唇、手上下遊走……
他觸及她的蠻腰,又滑向她的豐臀,就在他打算伸入她後背的上衣內時,她驚醒了。
她用力推開他,啞聲地控訴:「你偷襲我!」
他閉上雙眸,似在自責,也似在調息。
他從未對一個女人有這麼大的慾望。她,葛花仙,是第一個讓他失控的女人!他想要她,超過肉體的想
要。
他需要清醒一下。
他沒有對她說抱歉,但也沒有再對她做出任何逾越的行為,只是點起了煙,朝空中吐了口氣,「你若
真想和那亞森打官司,你可以在那小屋住一個星期。只有一個星期,因為一星期後,那裡將夷為平地,與
這裡所有的土地連成一氣,薰衣草、迷迭香的種子,也將灑在那片荒蕪的土地上。」
「那裡本來就是我的!」她吶喊道。
「和法官說吧。」他丟下這句話,就往他的城堡走去。
她望著他的背影,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抓著衣衫,她蹲了下來,有點想哭。
她只是要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有薰衣草、迷迭香、薛蘿……為伍的樂園,為什麼這麼難?
忽然,一種火熱的異樣感覺迅速燒向她,奇異的預感也劈進她的心門。這個男人會不會就是大姊所說
的--她的「命定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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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嗎?!
這時,站在不遠處觀察她們的美樂蒂,眼中流露出憤恨的眸光,因為她看到那亞森狂熱擁吻著葛花仙
的那一幕!
那是她不曾見過、熱情如火的那亞森,他此舉只說明了一件事--那個女人勾動了他最原始的慾望,
也可能將打動他不曾被打動的心!
不可以!她要這個男人!
她要這個男人的身體、這個男人的心、這個男人的財富與地位!那個女人絕不能搶走她相好的獵物!
希臘女人一向被喻為世上最美麗的女人,她怎麼能輸給那個混血女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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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花仙筋疲力竭地回到小木屋,一打開手機,卻發現完全不能收訊。
越想越氣,決定先洗個澡,吃點東西,然後再想想該怎麼拿回她的土地。
可悲的是,這屋子結了厚厚一層蜘蛛網,連條乾淨的床單與被子都沒有!
打開水龍頭時,立刻被冰得嚇人的水凍得發抖,她只好到處找木材,好不容易將火升起來,一張嫩白
的臉,早已成了木炭臉!
累壞了的她先灌了口礦泉水,便跳進已有熱水的木桶裡,紆解一天的壓力與疲憊。但泡著泡著,她竟
然睡著了。
「哈啾!」她在自己的噴嚏聲中驚醒,立刻裹著事先準備好的浴巾走出來,誰知卻聽見木屋被輕輕推開
的聲音,她的心霎時狂跳不已。
她剛才忘了鎖門!因為她認為這裡絕不會有人來造訪,而且歐美人士一向守禮,進門前一定先敲門。
如今來人沒有敲門,表示--!來者八成是歹徒!
她一手抓著浴巾,一手抓起準備當柴火燒的木棍,躡手躡腳地湊近門邊,一把拉開門,就是用力一擊!
來者倏地架開木棍,而且似乎也當她是歹徒,俐落地將她按倒在地。
她週身的香氣,立刻喚起那亞森熟悉的記憶。
他連忙將她拉了起來,關心地問道:「有沒有弄痛你?」
「你--你--你想嚇死人啊?'』她的聲音在顫抖,左手仍不忘抓住浴巾。
「我是來看看你需不需要什麼幫忙。」他說得誠懇,目光卻不自王地瞥向她裸露的胸口。
「你先退到門外,我要換衣服!」她命令道,偏偏全身只罩一件浴巾,讓她氣勢顯得太弱。
「oK。」他退到門外。
她匆匆抓了件連身衣裙換上後,喚道:「你可以進來了。」
他一進門,眼睛馬上為之一亮。她穿了一件藕紫色的洋裝,而且沒有穿胸罩,由於上衣的寬幅設計,
只要沒有風吹,一般人是很難察覺對方到底有沒有穿胸罩的,但他是醫生,很少細節可以瞞過他。
她這時也才想起匆忙之間,忘了穿胸罩的事。為了掩飾,她特別以雙手掩胸,還好室內也不亮,正好
遮去她的尷尬。
「我為你帶來了晚餐。」他說,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下。
「謝謝。」她沒有馬上收下。
「還有被子。」他又說。
「謝謝。」
「另外還有一些水果及礦泉水。」他不厭其煩地說。
「我想知道,你有沒餚帶來亞森集團願意將我的土地還給我的消息。」她正色地說。
「哈!你真是個不死心的女人。」
「在這裡住下是我畢生的心願,我為什麼要放棄?我只是遇人不淑,碰上了個不顧道義的合夥人。」她
強調道。
他又點起了煙,還未吸氣就被阻止。
她用手揚著煙味,「我不喜歡尼古丁的味道,如果你沒有別的事就請回吧!」
他立刻按熄煙,「你喜歡薰衣草的味道,喜歡紫色的衣服,喜歡男人離你遠一點,但我例外。」嘴角
有些許自滿。
「你可以走了!告訴你的兄弟,我一定會合法的取回我的土地!』'她惱羞成怒地說。
因為她真的拒絕所有男人的追求,卻任他闖入她的領域。
「我會的。」他慢條斯理的站起來,「對了,記得鎖好門,而且將自己全身裹得緊緊的,免得被壞心
的 男人給吃了。」
「不勞你費心。」她走近門邊,努力想將他給推出去。
「記住我的話,花仙。」他一點兒也不以為意。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有點詫異。
「你的貝克漢在病歷上寫的。」
「該死的男人!你們全都滾出我的世界!」她又動怒了。
「我是想啊,但是是你硬要和我連上線。」他一語雙關地回應。
「誰要和你連上線,你別自作聰明。我只是要向那亞森那老頭拿回我的土地而已!」
「老頭?"他蹙了下眉心,他什麼時候變成老頭了?
「不是老頭,還是俊男?有多少俊男會有這麼大的土地及雄厚的資產?」
「當然有。」
「那是在童話故事與言情小說裡!」
「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就會美夢成真。」他說著聖經裡的經典。
「拜託你不要老是誤用金句好嗎?」她佯怒地白了他一眼。
「我沒有。一個星期後,你就會知道小說與現實有時是重疊的。」
「好,好!算我說不過你,但我相信你是另一隻大野狼。可以請回了吧?!」她一把將他推出門外,並在
門裡大喊:「但還是謝謝你的仁慈!願主祝福你不會被這裡的蛇咬傷。」
他笑著隔著門板回應:「那我會來敲你的門。」
「無聊!」
「這叫一報還一報。你得償還我今夜的善行。」
「阿門。」她又朝天花板白了一眼。
他則在門外大笑。
隱約中,她聽見不只一個人的聲音,好像還有一位長者必恭必敬的聲音,似乎在說「是的,先生。好
的,先生」之類的話。
不管了,她實在太累了。
先睡它一睡,天亮後她還有一場硬仗得打呢!
夢裡,她夢見自己拿回了她的土地,而且住在薰衣草遍野的山中……
第四章
經過一夜的折騰,葛花仙在晨光中清醒,意外的是,她覺得精神奕奕,心情也沒來由的好。
望著這一片曾經屬於她名下的土地,勢必奪回土地的決心再起,但遠方的一小片烏雲彷彿在笑她的天
真。這讓她想起一直與她意外相逢的男子。
他叫什麼名字呢?
天啊!她竟然還弄不清楚他的名字,就被這個男人給吻了,甚至連她的身體也對他有「感覺」!
呃,她想起來了,他好像也姓「那」!這是她陪貝克漢去看醫生時,瞄了一眼門旁的牌子的隱約記憶。
他說他和買走她農地的那亞森是「兄弟」,又說是他的「影子」,難不成他們是近親?
不管了!她現在就出門,討回公道。
她打算走路到大街上,看看能不能搭個便車,然後買個手機,再找律師搞定一切事宜。
她頂著日頭上路,不察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
大約走了十五分鐘,還是沒看到半輛車子經過,熱得她摘下帽子猛揚。
天氣並不是真的那麼熱,但長時間走路,讓她汗流浹背。
終於,她在山坡的盡頭看到一輛馬車。
她笑了。真是老天有眼!
她用力揮舞著草帽,口中大喊著法文:「早安!早安!」
然而那輛馬車非但沒有停下的跡象,反而飛也似地跑了起來,而且上方的人還發出驚聲尖叫:「快閃
開!閃開!這馬瘋了!這馬瘋了!」
就在這時,馬車上的人刻意以尖物用力刺了馬腹一下,然後迅速地跳出馬車。
馬兒因吃痛而失控,胡亂地往前衝,葛花仙閃避不及,被馬車撞飛了起來,掉在一旁柔軟的草地上。
她隱約聞到血腥的味道,摸了摸疼痛而且發麻的頭皮,濕而黏稠的液體沾滿了她的指間。
她知道自己受傷了,想呼救,卻發現竟無法出聲,眼皮也越來越重……
隱約中,她記起大姊風蝶所說的話--
她們姊轉四個都將遇見生命中的命定男子,但也會為她們帶來灼熱疼痛的感覺!
灼熱與疼痛是發生了,但那個命定的男人呢?
他在哪裡?有誰可以來救她?
另一方面,故意將馬刺傷的肇事者,在確認葛花仙一動也不動後,決定立刻離開現場。
肇事的邪氣男子來到遠處一輛紅色跑車旁,對拿著望遠鏡遠觀的美樂蒂伸出手,「美女,我的酬勞!」
美樂蒂交出了一個信封袋,「你趕快滾吧!」
那男人一抽走信封袋,便邪佞地咒道:「我沒見過這麼無情的希臘女人。」
「我也沒見過這麼沒心肝的法國人!」
「好!算你狠。我走。」男子快步離去。
美樂蒂也駕著她的紅色跑車消失在街道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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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一輛黑色的跑車從山的另一頭開來。
車上的男子留了一頭長髮,並以上好質感的髮帶束起。他是少見的美男子,不熟悉他的人,會以為他
是走伸展台的名模,其實不然,他是享譽國際的小兒醫學名醫連卡佛。
他正要趕到市中心最知名的市立醫院上班,卻撞見這樁意外。
他匆匆打開車門,立刻為受傷的葛花仙測量脈搏,同時撥打手機派遣救護車,並作了初步的止血、包
紮的工作,然後在一旁等候救援。
忽然,他的手機響了。
「喂!」他有點意外這個老友會突然打電話過來。
「卡佛,我回到農莊了。」那亞森說。
「你的電話來的正是時候。」連卡佛說。
「怎麼說?」
「有人受傷,我需要你的幫忙。」
「我不是外科醫生。」
「你曾經是,而且泌尿科醫師也需要動手術不是嗎?"連卡佛說。
「病人在哪兒?」他還是妥協了。
「在離你農莊幾里的路上,我正在等救護車。x的!有時我真恨法國人的辦事效率!」連卡佛咒道。
「別一竿子打翻一條船。」他說。
「少廢話!快來吧!」連卡佛催促道。
「我已經在開車了。」他說。
「謝了!」
「我很好奇,你什麼時候這麼仁心仁術了?」他調侃道,「該不是受傷的人是你的愛人?」
「不是!不過她是個美人。得等她醒過來,我才能知道她會不會是我的愛人。」
那亞森的車子已加速馬力,「怎麼說?」
「我的祖先預言,我命中注定會娶一個靈魂迷失的精靈般的女子為妻。」連卡佛半真半假地說。
「那和她醒不醒過來有什麼關係?」
「有。」
「有?」
「如果她醒來失去記憶,就是她了!」他突然笑了。
「鬼扯!」
連卡佛已看到那亞森的車子駛來,這時救護車也駛近,大伙忙成一團,只有一個人的臉色大變。
就是那亞森!
「你怎麼了?」連卡佛一直叫著不作聲的那亞森。
「我要一起去醫院。」
「成!」
二人便各自駛著自己的車子往醫院,而那亞森開得超快,幾度被警察攔下,弄得他頻頻破口大罵。
「她是誰?」連卡佛挑了一下肩頭的長髮。
「你該把它剪短的,有哪個小兒科醫生像你這樣的?」那亞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你在逃避問題。」連卡佛已經看出他對葛花仙的特殊關懷。
「你又管讓人醫好她就是!」他森冷地說。
「我一定會讓人醫好她,因為我說過,我和你一樣期待她甦醒。」他淡淡的笑著,那笑含著濃厚的試
探意味。
「別再對我說那些祖先的神話!我信仰科學!」那亞森忿忿道。
『但你差點當了神父。」
「失之毫釐,差之千里。我再強調一遍,我信奉科學。」他冷怒的語氣中帶著壓抑。
「oK.我們就等待吧。」連卡佛倏地起身,準備出去。
「你去哪兒?」那亞森叫住他。
「門診,我有門診。」他說:「而且兩天後,我還得到瑞士出差,參加國際性的小兒科會議,必須先
準備資料。我的『她』就暫時交給你,你知道法國的醫藥費,在全世界是數一數二的貴,這些費用你就先
付。」
「無情的傢伙!.,他咒道。
「我們一個半斤,一個八兩。誰也別說誰。」連卡佛反擊道。
「你治療了這麼多的小孩,難道沒有讓你的心變得柔軟些?」他反問。
連卡佛轉過身子半認真的說:「有時小孩比大人更像魔鬼,因為他們還未昇華為『社會人』,而是『
生物人』。喜惡全寫在臉上,甚至會因不滿而採取直接攻擊,或是自戕。哪像你研究診治的『那話兒』簡
單得多了。」
那亞森霍然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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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窗簾被那亞森拉開,陽光就像頑皮的孩童急於鑽進室內,吵醒了正在睡眠的葛花仙。
一旁的那亞森靜靜地看著她。
他想問什麼,又怕答案正如連卡佛所預料。
該死的!他暗咒了一聲。他竟然受到無稽的預言所影響。
葛花仙覺得刺目的陽光令她很不舒服,低聲說了句話:「請將窗簾關上好嗎?」
他沒說話,不疾不徐地拉上窗簾,再轉過身子面對她。
適應了房裡的亮度後,葛花仙睜著大眼睛呆怔地看著那亞森,好半晌後,才開口問道:「你--是誰?
」
他緩緩定向她,心情十分沉重。
他再度受到「連卡佛預言」的影響。
不!她是他先發現的瑰寶,說什麼也不會讓給連卡佛。
登時,他因自己這個念頭感到不可思議。
為何他對她的佔有慾會如此之強?
難道是那個「預言」的催化作用,讓他產生不安感?
「你--到底是誰?」她再次開口問道。
「你希望我是誰?」他反問。
剎那問她怔住了,過了好一會兒,她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似地看了看四周,「這裡是哪裡?」她不安地又
問。
「醫院。」她眼中的不安,讓他莫名地感到一陣心疼。
「醫院?我怎麼了?」她激動地想坐起身,但才剛一移動,身上傷口的疼痛不禁讓她皺了下眉,只好又
躺回去。
「你不要亂動。」他溫柔地扶著她的雙肩,輕輕地協助她重新躺回床
「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心中強烈的不安,讓她的雙眸不覺泛起了薄薄的水霧。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他輕聲地問道。
她微瞇起雙眼,認真地想著。最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心中一驚,難道真讓連卡佛給說中了,她失去了記憶?!
「你能告訴我,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焦急地再問:「還有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我的家人呢…
…」一連串的問題就這麼從她口中而出。
「你先別激動,」看著她的雙眼,他的心中忽生一股念頭,讓他堅定地對她說:「我就是你的家人。
」
「家人?」這個答覆超出她的想像,她的眉心不覺蹙了起來。
她希望弄清真相,「哪種家人?很親密的家人嗎?」
「如果我說我是你哥哥,你信嗎?」他出其不意地拉起她的手,而且持續在上方輕撫。
她立刻收回手,輕顫的感覺快速地傳導全身。那不是屬於手足的感動與火熱,是--
她不敢說,卻又想知道他們的關係。
「你在害怕,怕什麼?」他拉把椅子坐近她。
「我不知道。」她說謊。
「你說謊。」他點破她。
「你--知道?」她的雙手攪在一塊兒。
「知道,因為我是醫生。」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她的臉。
「醫生?」
「對。」
「那你不是我的哥哥!」她立即判斷,而且也鬆了口氣。
「很聰明。」
「那我的家人呢?」
「你先說說看你有幾個家人。」他已經從她的護照及皮包知道她的家人與聯絡方式,但卻一直沒有與
她們聯絡。
也許是私心,他想讓她在自己的身邊多待一些時間。
「我--」她想不出來,氣餒的小臉倏地刷白。
鈴……他的手機在這時響了。一見號碼,他一臉冷怒,「做什麼?」
「我知道我的小美人醒了。」連卡佛故意這麼說。
「有什麼事?」那亞森不客氣地問。
「她是失去記憶的靈魂,還是原本的葛花仙?」連卡佛又問。
「不關你的事。」他霸氣的回應。
『她是我先發現的。」連卡佛故意提醒他。
「是我!」
「哈哈!如今誰先發現好像沒啥關係,重點是你得好好替我照顧她,再過兩天我就回來找回我迷失靈
魂的伴侶。因為我已經聽主治醫師提過,她極可能失去記憶的事。」連卡佛這才道出他早已知道的事實。
「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她都不是你的!」那亞森威脅道。
「哪是你的嗎?」他低聲笑問。
「是的!」那亞森像是打定某種主意似地宣誓道。
「真的?」
「不用你管?」
「好,反正我回來,她若沒有成為那夫人,很抱歉,你會看到她的中指戴著我奉上的婚戒,還有滿屋
的鮮花。」連卡佛故意說道。
「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肉麻?!」他反擊。
「當對手出現的時候。」
「再見!」那亞森立即關機。
「你--在生氣?」葛花仙低聲問道。
「沒有!」但臉上的火焰已說明一切。
「哦。」她低哼了聲。
他又想起連卡佛的話--當對手出現時,說話自然會肉麻!危機再起,他清了清喉頭說:「花仙,我有
話要說。」
「你在叫我嗎?我叫花仙?』'她眨著大眼睛問道。
「沒錯,你叫葛花仙。」
「葛--花--仙--」她輕聲重複著。
「我有話要對你說。」
「什麼話?」她直覺這話很重要。
「我的確是你的家人,而且是很親密的家人。」他說,首次感到要將下面的話一次說完有多麼困難。
「很親密?!」她不懂他的話中之意,心頭卻感到不同以往的觸動。
「對。」
「有鄉親密?」她的聲音有著輕微的顫抖。
「我是你的丈夫。」他一口氣吐盡。
「丈夫?!」她的心幾乎衝出喉頭,合著驚詫、羞澀、喜悅,還有莫名的期待。
「是的,我是你的丈夫那亞森。」
「那亞森?!」為什麼她覺得這個名字好耳熟,而且感覺對這個人不是只有單純的男女之情,好像還有
些別的。
那是什麼?她不知道,但卻默然地接受他的宣佈--她是他那亞森的妻子。
那亞森的妻子,那亞森的妻子……她的嘴角不自覺地往上翹。她對這種「歸屬」感到安心與滿足。
「好好休息。」他溫柔地幫她蓋好被子,「其他的事明天再說。晚安。」
「可是……」她還想知道更多。
「你累了,睡吧。」他專橫地說著。
葛花仙聽得出那亞森話中的堅持,而且她也覺得自己有點虛弱,於是順從地閉上眼,再次進入夢鄉…
…
第五章
連卡佛的那通電話,逼得那亞森必須好好想想他與葛花仙的關係。
他再次凝視她沉睡的臉蛋,發現自己竟不受控制地想將葛花仙占為已有,免得那臭傢伙捷足先登。
在讀醫學院時,他與連卡佛,以及以整型外科見長的泰陽都是校內的風雲人物。連卡佛是那種天生的
貴冑,渾身散發出耀眼的光芒,是那種讓女人很難拒絕的男人。他則像冷金,雖有黃金般的價值,但淡漠
的感情與霜冷的表情常令人退避三舍。
由於他鑽研的科系正是人類最脆弱的慾望--泌尿科,使得他對兩性關係從不抱希望,然而連卡佛卻
讓他認真去想一個女人對他的重要性。
如果連卡佛不曾頻頻對葛花仙示好與關懷,而他也不曾與她交會過,他大概也只會挖苦老連一句:「
小心來路不明的貨,玷污了你的那話兒,到時就得來我這兒報到!」
可是他吻過葛花仙,瞭解她不是那種道地的法國女人,她還保有占早中國婦女的含蓄與美德。這點讓
他猶豫了。
他不想放開她!
「嗯--」她夢囈地哼著,藕臂嬌懶地往外伸展,半夢半醒地扭動。
他急忙坐回她的身邊,等待她張開雙瞳。
她輕輕佻動被層,翻了身子,但並未旁甦醒,再次挨著枕頭沉沉睡去……
忽然間,他腰間已改成震動的手機陡地震動起來!
他取出手機,一見上方的號碼,眉心又蹙成了溝,「喂!」
「亞森,你太不夠意思了吧?」連卡佛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這是個自由心證的問題,我不覺得對誰夠不夠意思。」他將問題丟回去。
「你真的決定娶我那個有如花仙的美眉?」連卡佛追問。
「她不是你的,也不是『那個美眉』,別把你勾引辣妹的招數及形容詞用在她的身上。」
「老天!看來我的內線消息是真的!」連卡佛誇張地大呼不可思議。
「原來這醫院的人全被你收買了!」
「我不用收買,那些大嘴護士自會向我報告。」連卡佛冷笑道。
「你不是說她們的嘴性感嗎?怎麼下一秒又變成大嘴護士?」他反問。
「有利用價值叫性感,沒有利用價值叫多嘴或大嘴。她們愛饒舌,我便順道向你求證。只是我的命定
情人怎麼到了你那兒?」
「她只是失去記憶,沒有迷失靈魂,和你祖母的預言相差了十萬八千里!我沒有搶走任何人的命定情人
,也不相信命定這兩個字!」
「說謊!」連卡佛立即反駁。
「你可以閉嘴了!」
「我偏不!誰不知道法國最有名的泌尿科主治大夫對女人是不屑一顧,更不會娶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為
妻。嘿,你打算娶她總有原因吧?」連卡佛的聲音變得有些詭異。
「哼。」他冷笑了聲,不理會對方的詢問。
但是連卡佛可沒打算放過他,「你可要小心!別忘了你自己的名言--別上了來路不明的貨,染病上身
。」
「管好你的嘴!」那亞森的聲音頓時有些激昂。
葛花仙被他的聲音吵醒,「誰在那裡?是你嗎?還是雪靈?」她雙瞳眨呀眨地睜了開來。
那亞森沒有回覆他,立刻將手機關機,再睇向她,正好對上她熠熠發亮的雙眸。
室內昏暗的光線,讓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她問道:「你是誰?」
她環視四週一遍,又聞了聞這屋子的味道,然後蹙了蹙眉頭,馬上判斷出這裡是醫院的病房。
昨天的記憶如潮水般慢慢地襲來,她依稀記起昨天有個男子對她說他是她的丈夫……
她再仔細地看了看眼前的男子,是他!是那個自稱是她丈夫的人!
「你醒了?睡得好嗎?」那亞森關心地問著。
「嗯。對了,你昨天答應我要告訴我我是誰,我其他的家人在哪裡,以及我的一切……」她迫不及待
地問道。
她急於知道一切,不願意對過去一無所知。尤其,她想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她的丈夫。
「你應該還記得我昨天告訴你的話,你叫葛花仙。」
「葛--花--仙。」她點點頭,輕輕地念著自己的名字。
「你是中法混血兒。沒有出車禍前,你很--」該怎麼形容她……有了!「你很有原則,也堅持己見。
為達目的,絕不半途而廢。」
「看樣子你對我的評價不算太差。」她笑了。
他也笑了,「原來我還不知道你如此自戀。」
「請給我一面鏡子。」她說,試圖撐起身子。
他馬上上前攙扶她,卻為她所拒,「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來就可以。」她口氣十分認真。
他的手旋即停在半空中。
她似乎已消化她失去記憶的事實,不再像昨天那樣驚慌失措與無助,又回復到她原本獨立自主與對男
人總是設防的個性。
「我是你的丈夫,幫你是應該的。」他小心試探她的底限。
「其實說真的,到目前為止,對於這--這點,我很難相信。」她雖然希望這是事實,但內心總有一
種不安的感覺,所以仍與他保持著距離。
看來,目前情況對他不利,他必須下個猛藥扭轉局勢。
於是,他似笑非笑地說:「也難怪。若我是你,也會懷疑。」
「為什麼?」看他的樣子,好像是說是她高攀他了,他根本不可能騙她、圖她什麼……
是的,他的確是個帥斃的男人,而且從他的衣著、手錶、皮鞋,還有渾身散發的氣質,在在宣示著他
所代表的是金字塔頂端的菁英。而且,他是個極有魅力的男人,很難讓人不心動。這樣的男人似乎什麼都
有了,照理說,是應該不會圖她什麼的……
「你要的鏡子來了。」看出她似乎快落入他設的陷阱,他趁機遞上一面鏡子,以便讓她相信,能嫁給
他那亞森,是她燒了好幾輩子的香,並不讓她懷疑一切是假的。
她一接過鏡子,登時低聲驚呼:「啊!」
鏡面中是一張以白色紗布包裹的臉,只露出兩個眼珠,看得人既驚悚又恐怖。
難怪剛才她覺得自己臉上好像有點緊繃。
她突然想哭,她的潛意識告訴她,她該是個如水仙般美麗的女子才對啊!
「我--我是怎麼出車禍的?」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已經在調查了。」他有點後悔自己的殘忍及刻意設計她的私心。
「我的臉……會恢復原狀嗎?」她小聲地問。
「你還記得自己原來的樣子嗎?」
她氣餒地搖頭。
「既然不記得了,就算你不恢復原貌又有什麼影響?」他再問。
「當然有!」
「有什麼分別?」
「哪個女人不愛美?難道我有個這麼美的名字,是因為我長相平凡,所以父母才為我補其不足的嗎?」
他沒有立即回話,只是在想,該怎麼讓她心甘情願成為他的妻子。最後他終於說道:「你知道我很富
有嗎?」
「我怎麼會知道!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你的事!」她賭氣地怒道。
「你心平氣和地聽我說,否則永遠找不回真正的自己。」
她頓時不語。
「我的名字在法國,甚至希臘都是赫赫有名的,是許多仕女名嬡願意下嫁的對象,可是,我卻是個不
婚者。」
「不婚者?你--為什麼和我說這些話?難道你是同--」
「我不是同志。」他回應了她的疑惑。
「那你為什麼娶我?」她反問。
「我娶你是因為你對我別無所求。」他下了結論。
「別無所求?」她有點不相信自己這麼偉大。
「你唯一的心願就是當個花農。」他說。
「花農?是--種薰衣草嗎?」她直覺地脫口而出。
「你記起什麼了嗎?」他的心震了一下。
她撇了撇唇,苦笑,「沒有。只是覺得薰衣草花海的影像,一直在我的腦海裡繞著。」
「對,你的確喜歡薰衣草。我們的家就在一片花海中。」
「真的?!」她的心情突然好轉。
「真的。」
「對了,我想知道我們是對……『和睦』的夫妻嗎?」她本來想說『『恩愛」的。
「算是和睦吧。」想起之前和她針鋒相對的情形,他忍不住笑了。
「算是……」她不懂他在笑什麼。
「是啊。因為我娶了個有原則又固執,口才更是一流的妻子。」他半開玩笑地說著。
「那……我們常吵架嗎?」
「算不上吵架,應該說是『打情罵俏』比較合適。」
「那……你……」下面的話她問不出口,因為她想知道他是否愛她,真的很想。
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忍不住逗她,「我怎樣?你該不是想問我,我愛你嗎?」
聽他這麼一說,她雙頰登時飛上兩朵彤雲,儘管真的想問,卻欲語還羞,最終還是作罷,趕緊轉移話
題:「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我還有其他的家人嗎?」
「很抱歉,你沒有其他的家人。」他說謊了,「而且你必須等到紗布拆了才能回家。」
她有點失望自己無親無戚,但還是很好奇對方的心態,「你不怕看見一張平凡,甚至恐怖的臉嗎?」
雖然對於那亞森是自己丈夫的事,她還是有所疑惑,但她仍期待他的答案。
「怕。」他笑了,但那笑卻含著難得的悲憫。
她的雙目眸一斂,有些受傷,「你不該娶我的。」
「該不該由我決定。」他說得十分堅決。
「也許你可以離婚,再娶別的女人。」她再次賭氣道。
可是話才落下,她就後悔了。因為她並不想放棄眼下這個和她談得來的男人。
「你想嗎?」他套問她。
「我--」猶豫之色迅速閃過她的雙眸。
「這樣吧,我們就簽一張協議書。」
「協議書?什麼形式的協議書?」她疑惑地問。
「如果在半年內,我們都看對方不順眼,彼此就可以恢復單身,如何?」他從黑色的名牌皮箱中取出一
份文件,「簽不簽?」
文件是以法文書寫的,他在她的面前虛晃了一下。
「如果我不簽呢?」她覺得事情發生的太快了,總覺得有些不安。
「你為什麼不想簽?」他問。
「因為……我……我覺得……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而且我對之前的事一點記憶都沒有……」思緒
紛亂的她,很難當下作決定。
「你怕我騙你?」他一語說中她的內心隱憂。
「我……」
「如果我真要騙你,就不會要你簽下這張協議書。我們已經結婚了,就算日後我們如何相處不來,只
要一天不協議離婚,就還是夫妻,也就得過著同床異夢的生活。」他停頓了一下,溫柔的看著她,「我真
的是為你著想,擔心失去記憶後的你,無法適應夫妻生活,才會這麼做。」
聽他說得如此誠懇,她反而覺得自己太過小心眼了。「我……」
「給我們彼此一個算是『重新開始』的機會好嗎?為了讓你對日後我們的婚姻生活不至於太過懼怕,昨
夜我特地請律師擬好這份協議書,並請人一大早就送來。所以,請你不要拒絕我的好意。」
看著那亞森那雙充滿真摯情感的雙瞳,葛花仙心一軟,最後看也不看地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他極其快速地將文件收入皮箱,露出深不可測的笑容。
「為什麼我覺得你的笑容有點詭異?」她不安地說。
「心中有鬼,自覺有鬼。」他說了一段中國俚語。
「你也有中國人的血統?』'她驚呼。
「答對了,寶貝,你很聰明。」
「我要是真的聰明,就該先弄明白我是誰後,然後再決定要不要簽下剛才那份文件。」
「寶貝,我只說你很聰明,卻沒說你有智慧,所以不必太難過,反正一翻兩瞪眼的日子就只有半年。
」他調侃她。
「你--比豺狼還狡猾!」她又動怒了。
「這也是我致富的原因之一,不過我娶了沒有容貌,卻有美德的你,所以說我不算狡猾,而是有智慧
。」他笑著說。
「誰說我沒有容貌!」她不平道。
「你自己說的。」
「你--這個自大狂!」她氣呼呼地說。
「謙卑的人有福了,天國必是他的。爭論不屬於神,乃屬於撤旦。」他突然引用聖經裡的話。
「天啊!你該當神父的。」
「我是差一點上任,還好臨陣脫逃,否則現在抱的不是你,而是聖經。」他不顧她的反對,硬是將她
按回床上,「再睡一會兒,待會兒神經外科、骨科、皮膚科、整型外科的醫師會為你會診。」
「那我不就成了重整的機器人?」她自嘲道。
「如果你非要這麼說,那就是了。若真是這樣,你也會是一個會思考的機器人,就像AI人工智慧那部
戲中的小孩一樣。」
「那是一個失去記憶的機器人。」
「不完全對。那男孩最後靠著母親的毛髮及DNA的認證,找回失去的回憶。」他鼓勵道。
「那是電影!」她氣餒地低喊。
「但是戲如人生。」他依然溫柔地道。
「你除了有醫生的頭街,還有什麼不同凡響的紀錄?」他的博學及引經據典,引發她對他更多的興趣。
「你知道嗎?有錢人的確比小康家庭的成員,優勢要來得多一些,我們除了可以接受正統的教育,還有
餘力去完成許多需要錢才能完成的夢想。我很慶幸上蒼眷顧我,還有家父的恩典,我已獲得良多。」他認
真地說:「所以,除了醫生的頭銜,我也是幾家連鎖飯店的負責人,其他--」他聳聳肩,「只是興趣而
已。」
「那你真該娶金髮、碧眼、豐胸、翹臀的西方美女,而不是我這株長在水邊的平凡水仙。」她酸溜溜
地說。
「我有些大男人主義,所以不需要個高唱婦運的妻子。」
「也許有天我也會高唱!」
「也許吧!不過,等到那天再說吧。」他為她蓋好被子,「睡吧,為了照顧你,我已經好幾天沒合眼,
我得回去補眠,還有上班。」他朝她眨眨眼。
「謝謝。」她小聲地說,目送他走至門邊,並在他身後低聲說道:「也許你並不是大男人主義,只是
習慣掩飾內心的情感。」
他怔在原地,沒有轉過身子,卻不斷咀嚼她的話,最後還是拉開門離去,「明天見。」
「明天見。」她低聲道別,但他已聽不見。
接下來,她怎麼也睡不著。
就在這時,她病房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她接起電話,低聲應對,卻聽見電話被掛上的嘟嘟聲。
她皺了下眉頭,疑惑地放下電話,靜靜的等候。因為她知道,如果對方一心找自己,一定會再打來。
鈐……果然電話又響了。
她再度接起電話,「喂。」
結果對方還是不出聲,這讓她有些驚慌。
接著她又聽見一聲電話被掛斷的聲響。
她心頭隱隱閃現著不安的感覺,就像驚悚片中的壞人在準備吞噬目標前的故作神秘,弄得她心神不寧
。
惶惶不安之中,她才想起自己忘了問那亞森的電話或是手機號碼,以便隨時與他聯絡,於是她選擇按
下急救鈐。
不到半分鐘,護士小姐趕了過來,「夫人,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我想知道我丈夫的手機或電話號碼,不知在病歷表上,他是否有填寫?」她故作冷靜地問。
「我立刻為你查詢。」護士的態度很好,立即去查詢。
看著護士積極的態度,她不禁憶起那亞森的背景。可能是他的財富與專業,讓護士對她的態度謙和而
且有禮吧!
法國人可是一向自謝為第一人種,會釋出善意大都是有原凶的。
她相信這是她「丈夫」的魅力所致。
三分鐘後,病房內的電話又響起。
「喂。」她接起電話。
「我聽護士說你找我?」那亞森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我--我,一我有點疑惑。」她沒說出「害怕」這兩個字。。
「什麼事?」他聽出她顫抖的聲音,夾著不可言喻的恐慌,他的一顆心瞬間懸在半空中。
「我只想知道怎麼和自己的丈夫聯絡而已。」她說謊了。
「我會讓護士立刻辦好這事,但我的直覺及你的口氣告訴我,你不是為了這件事找我。」
「嗯……」她猶豫該不該說。
「不要一個人擔下擔子,有時你以為簡單的事,卻透著危機與重擔。我是你的丈夫,告訴我你的擔憂
。」他鼓勵道。
他的溫柔讓她鼻頭一酸,好想哭。
「說吧。」
「我--」
「不要隱瞞。」他催促她。
「有兩通外電,響了又掛上,我以為--我」她說不下去。
「我馬上來!」
「不要,你不要來!你先休息,我可以照顧自己。」她沒料到他的反應這麼大。
「怎麼照顧?你現在半邊手足都不方便,外加只有一雙眼睛可以動,怎麼照顧自己?」他又自責這:「
剛才應該將羅平留下來保護你的。」
「羅平?」
「我的保鑣兼機師。」
「如果你不放心,那就請他來好了。」她說。
「情況改變了。羅平是會來,而我也會來。」說完,他便收線,不由她再解釋與推辭。
同時間,他立刻調查那兩通電話的來處,還有積極調查這次車禍的緣由。
至於仍然處在震驚中的葛花仙,則強迫自己坐起來,半拐半扭地離開床邊,試圖找尋自己的物品。
她困難的翻著衣櫃,看見一個樣式簡單的皮包,裡面有些小東西,口紅、香水、幾辦薰衣草及迷迭香
的葉辦,還有一盒粉餅。她直覺地打開它,而且很自然的按了幾下隱藏式的卡鎖,裡面竟然有一張極小的
照片!
她很驚訝自己為何會知道這粉餅盒的秘密卡鎖。她望著照片中的四個女孩,頓時覺得一種超過任何情
感的溫暖襲進了心房--那是一種類似親情的感受。
她們每個人都好美,其中最年輕的女子雖然不似三名女孩那般美若芙蓉,但卻是屬於那種看過她一眼
,就令人難忘的個性美。
她們是誰?為什麼她內心有股火熱的感覺?更有意思的是,其中一名女子的長相令她倍覺親切,好像她
們老早就認識似的。
她陷入前所未有的疑惑中,這時,電話又響了。
她困難地抓起電話,劈頭就說:「不要裝神弄鬼了!說,你到底是誰?」
對方怔了一下,立刻回神,嬉皮笑臉地回應:「花仙子,你都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救命恩人?」她疑惑。
「對!是我救了你,而不是那個冷血的傢伙--那亞森。」
「我的丈夫?他--他沒有救我?」她莫名的有些心痛。
「老天,你真的嫁給他了?」連卡佛故作驚訝道。
「你到底是誰?」她好奇地問。
「我叫連卡佛,是你那薄情又霸道丈夫的同學。」
「剛才你說救我的事,可以再說一遍嗎?」
「成!」他俐落地應答。
房門卻在這時被打開,那亞森截過電話?「別再騷擾她,否則我會讓你在法國混不下去!」
「你有這麼大的本事嗎?」連卡佛調侃道。
「連卡佛?!」他還以為是騷擾葛花仙的歹徒!
「正是區區在下我。」
「再見。」他馬上將電話給掛上。
葛花仙看著那亞森的臉儘是疑惑,「他說你並沒有救我,而是他救了我。這是怎麼回事?」 。
「確實來說,他只救了『一半』。」
「一半?」她不解的問道。
「你發生車禍後,他是第一個發現你的人,不過卻是『我們兩個』一起將你送進醫院的。」他特地加
重「我們兩個」四個字。
「那他怎麼說是他……」葛花仙還想繼續問下去,那亞森卻連忙打斷她的話。
「連卡佛說話一向如此,他會這麼說只是想向你邀功,希望你感激他。別想太多。」話落,他便轉過
身,命令身邊的一名壯漢道:「羅平,你在門外二十四小時好好保護我的妻子,直到她出院為止。」
「是的。」羅平立刻退出病房。
第六章
陰暗的房間充滿了臭味,一名女子正與一名面目可憎的法國人講話。
「我要知道她的一舉一動!」她的口音帶有濃濃的希臘腔調。
「她的身邊已佈滿重重的保鑣,而且是最好的。」男子雖然如此說,但也不是不接這個案子,只是要
讓這希臘女人明白她希望他達成的任務,絕不是像買菜、吃飯那麼容易,以便好好敲對方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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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的!你們這些二流的法國佬!你不是說你是最好的嗎?怎麼到了這個節骨眼才來長他人志氣,滅自己
的威風?」女人終於破口大罵。
「X的!你這個驕傲又愚蠢的希臘女人,你敢再罵我是二流的法國佬,我會把你丟出法國,並讓全法國
的殺手不接你的案子!」他大聲威脅道,彷彿他們的對罵是在隔音室裡似的。
「算你狠!想要借此多要點錢是吧?!哼!東扯西拉個什麼勁兒嘛!不過就是錢,等你將事情擺平,自有你
的好處!」
「不行!你得再付一萬法郎。」男子面不改色的說。
「你是獅子呀!有這樣大開口的嗎?」她開始歇斯底里地咒道。
「給不給隨你。」男子作勢轉身就走。
「等一下!」她為之氣結地嚷道。
「一開始就爽快點,不就結了。」
「少囉嗦!如果沒把事情辦妥,我也不會讓你好過!」她仍然擺出高姿態,慢慢抽出一疊鈔票。
見狀,他用力抽了過去,用口水沾著數了起來。「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強龍不壓地頭蛇。」
「既是蛇,就要小心斷頭!」她氣呼呼地諷刺。
「哈!真他x的有你的!你若是男人,我定交你這個兄弟!夠狠,夠嗆。」
「省省吧,辦好你的事,少給我稱兄道弟。為達目的,我連親娘也會出賣。」她拋下狠話。
「嘖!嘖!嘖!你真是個蛇蠍--」他瞄了她那對大咪咪淫笑了起來,「蛇蠍美人。」
「不敢當。快走,每天向我報告她的情形!」她不想再和這人多說廢話。
「成!」一溜煙兒,他便隱入黑暗中。
她這才緩緩點起長長的煙桿,優雅地抽起煙來。
她怎麼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裡比不上那個乾癟的混血兒?
馬車沒撞死她,只讓她失去記憶,最糟的是,那亞森反而更加的關懷她。
不成,非弄走她不可!
誰也不能奪定她看上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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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初升,葛花仙好夢正酣,卻被門外的撞擊聲給吵醒,她一動也不動地聽著門外的聲音,只聽見一
名法語十分標準的男子命令道:「將這人帶走,問明是誰派他來的。」接著門外又恢復了平靜。
她完全不知道剛才的騷動,正是昨日受顧於美樂蒂的歹徒前來刺探,最後卻被那亞森的保鑣擺平。
二十分鐘不到,衣衫整齊的那亞森已經出現在她的面前,「昨晚睡得好嗎?」
「好。」她也經由特別護士打理得乾乾淨淨,唯一遺憾的是她的紗布仍無法拆除。
「我決定帶你回家。」他說了震撼性的一句話。
「回家?」
「是的。」
「回誰的家?」她問得極為小聲。
「你說大聲點,這一點兒也不像你!」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我是說,回誰的家?」她賭氣的回了他一句。
「你說呢?」
「我怎麼知道!」她臉上的表情雖然被遮住,但雙眸可是燃著火焰。
「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吧?」他又問了昨天一再重複的問題。
「可是我總覺得你--」她欲言又止。
「我怎麼了?」他心中的警鈴倏響。
「我覺得你--你不是我的丈夫!」她說出了自己的疑惑,「而且我也不是孤兒。」
「你記起什麼了?」他眉頭攏得更緊了。
「我希望我能記起點什麼,這樣我就可以快樂的走出醫院,遠離這裡的一切。反正現在我也見不得人
,又何必強迫你收留我!」
「我沒有強迫自己做什麼,你也不是見不得人。美醜不是寫在臉上,而是在這裡。」他指著自己的胸
口。
「你說得也許沒錯,但我不喜歡自己像『歌劇魅影』中的魅影,也不要像『鐘樓怪人』裡的怪人。我
想要一張乾淨怡人的臉,行動自如的四肢與自由自在的心靈。」她說出了自己壓在心頭的話。
「魅影或是怪人都是男人,你是女人,和他們不能相提並論。」
「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她喊道,氣餒地垮下肩膀。
他沉思了下,「當一個人的健康與生命隨時都可能會失去時,那麼美麗與自由還有什麼意義?」
「錯!你沒聽過一句名言,『不自由,毋寧死』,我要活得自在與自由。」
『哪是以後的事。」
「為什麼?」
「因為二十分鐘前,羅平向我報告,有人意圖對你下殺手。幕後的黑手雖然沒有抓到,但我相信就快
了。這段期間我們必須轉移陣地,來個甕中捉鱉。」他說出他的隱憂。
「有人要對我下殺手?」她感到既驚訝又不可思議。
「沒錯。」
「為什麼?」
「也許因為你是我的--妻子吧?」他猜道。
「你有很多仇家?」她不禁懷疑他是黑手黨之流的人物了。
他冷冷地勾了勾嘴角,回了句意味深長的話:「哪個集權貴與財富於一身的人不會有仇家?」
「那--回到你家就沒有問題?」她仍然質疑。
「也許。」
「哪又何必勞師動眾的移回家?」
「因為那裡有更多的屏障可以保護你。再說,我還有工作必須在家中完成,這樣可以免於舟車勞頓。
」
「那--」她叫不出他的名字。
「亞森.我叫亞森,你得叫我亞森或森!我們是夫妻。你還有什麼疑問?」如果她願意親暱地叫他的名
字,那他們的關係會更好些。
「亞--森。」彆扭的叫喚顯出她的無奈。
「很好,多叫幾次,你會習慣的。」
「我們真的是夫妻嗎?」她又問了一次。
「老天,你真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女人!」他歎口氣道.「當然是!就算不是,昨日簽下的合約也可
以證明我們的婚約。」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再問下去,另一批歹徒可能又要攻進來了!」
「好!我直截了當的再問一次,你為什麼娶我?」她不相信他之前的說詞。
「不是說過了嗎?」
「我對你別無所求?」她實在懷疑。
「對。」
「就這樣?」一股揪痛的感覺旋即攫住她,原來……他對她沒有「感情」!
「要不然還有什麼?」其實他知道答案不是這麼單純,但是他說不出口。
平日就不擅與女人說情道愛,如今面對這個讓他心湖直起波瀾的女子,他實在不知所措。
「你--你對我難道沒有一點兒的--」她說不出愛不愛的字眼。
他們究竟是什麼樣的夫妻啊?
那亞森睇著那雙欲言又止,還夾著些失落的眼神,心頭彷彿被人刺了一刀,疼痛不已。
為什麼他會有這種反應?
在他身邊的女人,無論使出各種把戲,眼淚、哀怨的眼神,低姿態的討好他,他從未感到一絲一毫的
動心。可是,這雙包著紗布的雙瞳中如訴如泣的波光,彷彿在控訴他的冷殘與狡猞,卻讓他心疼。
「一次將問題問完!之後就別再胡思亂想。」
她嚥了口唾沫,下定決心地問:「你若不愛一個女人,你會娶她為妻嗎?」
不會!當然不會!可是他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她,不發一語。
她輕歎了口氣,「算我多問。」他是不愛她!娶她的理由,就像她失去的記憶一樣不可查。
見她失望的神色,他忽然很想開口跟她說些話,但……要說什麼?說自己是因為愛她,所以才娶她嗎?
他說了她會相信嗎?
重要的是,他自己會相信嗎?
他是喜歡她,對她有好感,甚至願意娶她為妻。但是,他愛她嗎?
他不能百分百地確知!因為他從沒有愛過一個女人,所以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時是什麼感覺。
他關心、疼愛、保護、想要佔有她、害怕失去她……這些是愛嗎?
他不願再多想,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她帶回家。
「定吧。」他拉下急救鈐。
護士與醫生在最快的時間趕來,那亞森立刻換上一張森冷的臉,「立刻辦出院,準備好所有的醫療記
錄,並與我的醫療團隊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交接。我們要直接回家。」
「好的,那醫師。」一名住院醫師不敢怠慢地答道。
「對了,麻煩你盡速聯絡泰陽,就說我找他。」他又命令道。
泰陽是歐洲知名的整型外科權威,葛花仙顯然十分在意她的容貌,那就如她所願。如今放眼天下,大
概只有泰陽可以還她全貌了。
「這--」
「這什麼?」
「泰醫師人現在正在休假,恐怕聯絡不上他。」住院醫師為難地說。
「給你十五天的時間找到他。」說完,他不再說話,威嚴的樣子,好像他是這家醫院的院長似的。
「是的。」住院醫生不敢再說什麼。
不一會兒,那亞森一行人已浩浩蕩蕩地朝愛的農莊駛去。
葛花仙看不見窗外的景致,但一向對香味特別敏銳的她,立刻聞到滿山遍野的花香、草香,還有樹的
香味。
她興奮地說著:「空氣中有蒔蘿、迷迭香、薰衣草、馬鞭草,還有洋甘菊的味道。」她又吸了一口氣
,「還有菩提、法國紫玫瑰及泥土的香氣。」』
那亞森看著她半瞇的雙眼,深刻地感受到她聲音裡的喜悅,他原本緊繃的心情放下了,取而代之的是
逗弄的情緒,「還有一個味道你漏掉了。」
「什麼味道?」她的目光終於轉向他。
「藥水味。」他瞅著躺在擔架上的她,一臉促狹。
「那亞森!你太殺風景了!」她抗議道。
「沒想到你雖然失去記憶,卻依然強悍。」他仍然不忘取笑她,也憶起他們曾經過招的時光,她總是
信心滿滿,不為外力所擊潰,拚了命地要拿回那塊早已屬於他,而且荒蕪的「愛的農莊」的地。
她的勇氣可嘉,運氣卻糟透了!先是遇到一個差勁的合夥人,後又出了意外,導致失憶。
「我有一個疑問。」
「你的問題真多,實在不像病人。」他取笑道,很高興這場車禍並未讓她失去她原本的個性。
「別批評。」她佯怒地瞪他一眼。
「好。」他應道。
「我們結婚多久了?」她的眼神不再有玩笑成分。
「昨天。」他昨天讓她簽的,就是結婚證書。
「不對,你說之前我就是你的妻子了。」她抓住他的語病。
「十多年了。」他立刻改口,丟給她一個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答案。
因為他突然想起十多年前,小時候鄰家的一個小女孩,那女孩長得就像童話中的拇指姑娘,她的個子
雖小,卻常像個大人般地對他說:「我長大以後要嫁給你。」
而他總是說:「我不喜歡女生。」
她就回他:「我可以變成男生。」
他又說:「我也不喜歡男生。」並且對小女孩直呼:「拇指小鬼,別煩我!快走!」
她回道:「不!不要!我要留在你的身邊!」
「滾!」
「拜託,我只留一下下!」
「一下下也不行!」
「那好,那我就永遠永遠永遠的留下!我要當你的新娘!」小女孩賴皮又快樂地說。
「別說永遠,一分鐘我也不會給你,拇指小鬼!快閃啦!」
她哼了聲,就朝他的脖子用力一咬。
「啊!」他一叫,用手去摸,意外地發現指尖沾了幾滴血漬,正想大罵,小女孩卻將他的手指放人口中
舔。
他直罵她:「好噁心!」
可是小女孩卻笑了,並且得意的宣佈:「哈哈!我已在你身上下咒,喝了你的血,所以我會永遠都是你
的新娘!」然後她就一溜煙地消失了。
為此,原本知道一個月後就要搬家的他,還催他老爸早點兒搬,好遠離那個小妖女。
十幾年過去了,他未再見過那個女娃,卻在這時又想起了她。
如今他娶了這個失憶的新娘,看來,那小女孩下的咒語無效,她的心願是無法達成了。
想到這裡,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往上翹。他是學醫的,怎麼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而且還在這一刻想到
那件往事?
「你在笑什麼?」葛花仙將他從兒時的記憶中拉了回來。
「沒什麼。」他不想解釋。
「你為什麼老是喜歡騙我?」
「老是騙你?」他重複她的話,手不自覺地摸向脖子。
「對。」
「對?」
「什麼十多年前,我們有認識這麼久嗎?」
他又笑了。當然沒有。
「那好,我問你,十多年前你住哪裡?」她又問。
「法國。」
「法國這麼大,是哪裡?」
「是法國北部--」他的思緒回到了過去,「有著『山谷間的百合花』的羅亞爾區。」
她突然像背書一般,流利地接著說道:「那是個美麗的地方,發源於Auacrgnc高原的羅亞爾河,灌溉
奧爾良及叫Touraine,Aniou等地方,並形成肥沃的大地,最後流經古都南特,注人大西洋,它是法國境內最
長的一條河。」
「你--也住過那裡?」他的心驚跳了一下。
「我--」她的眉心一蹙,「我不知道耶!我就是不自覺想到了這些話,可是卻想不起其他事。」
「你可有小名?」直覺告訴他,他們的關係可能比想像中的複雜。
「你變笨了!」她呵呵地笑了。他怎麼忘了她失去記憶的事。
「Stop!」他不允許別人嘲笑他。
「Sorry,我不該笑你。我只是要提醒你,我正處於失憶中,記憶是片段的。」她強迫自己不再大笑。
「只要你不是那個小巫師就好。」他咕噥道。
「小巫師?」她還是聽見了。
奇怪,她覺得「巫師」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不是恐怖,而是親切。
這很不合常理。
她到底是誰?為什麼她會對人人敬而遠之的「巫師」有種親切感?
「總之,你就當從沒聽見就好了。」他實在想揮開這突上心頭的記憶。
「OK。」
突然,她的鼻端又傳來奇特的味道,她立即興奮地說:「到你家了!對吧?」
「你怎麼知道?」他很驚訝。
「我的鼻子特別靈,因為空氣中有建築的木材、石頭,還有各種建材的味道。可是--」
「可是什麼?」他好奇地看著她,也慢慢將她扶起來。
「我沒有聞到屬於女主人的味道。」
「這裡之前是沒有女主人的。」他毫不設防地說。
「那麼我們結婚後,我一直都沒有住進『你的家』?」她的眸光閃著遺憾的悲光。
「是的。」他不想騙她,總覺得她的身上有一種超自然的力量,不是他所能預測的。
「那我們之前住在哪裡?」
就在這時,救護車停下來,救護人員緩緩將她放下來,她的隨身皮包掉出了一樣東西,那亞森立刻為
她拾起,並說出他們首次見面的地方,「希臘。」
葛花仙接過他還給她的粉餅盒,「那裡是個好地方。」她也不知為何會這麼說,同時將粉餅盒的卡鎖
打開,並將那張四姊妹的照片秀給那亞森看,「她們是我的姊妹嗎?她們也全部死亡了嗎?她們是怎麼離開
這世界的?」
他看著照片,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她再度看著照片,指著其中一個女孩問道:「這個女孩是我吧?」
他又睇了一下照片,點了點頭。
「謝謝你。起碼我知道自己原來的樣子。」話落,便合上粉餅盒,輕聲低語:「我好想再看看我的姊
妹們。」
他的心頓時像是有人拿了大槌,在上方不斷地重槌,彷彿在重重地警告他,不該這麼自私,不讓她家
人知道她的下落。
「你相信單純祈禱的力量嗎?」他突然道。
這是因為他憶及多年前,他父親從羅亞爾遷往法國天主教大本營理姆斯時,對他所說的話--「孩子
,天父會傾聽人們的祈禱,尤其是單純或孩子的祈禱,並在弛認為適當的時間,以弛的方式回應你的禱告
。」
葛花仙看著那亞森認真的眼神,誠懇地點頭,「我願意相信。」
「那就祈禱吧。也許你的心願會成真。」他說。
「真的?」
「只有神知道。」他的內心仍然在交戰。
「我會祈禱,希望很快能夠看見她們,我也會為你祈禱,期望你快樂。」
「我一直很快樂。」
「只有神知道。」她笑了。
第七章
葛花仙在那亞森及眾多醫護人員的扶持下,終於走進「愛的農莊」的正廳,她看著這間有著十八世紀
精緻裝潢與設計的大廳,雙瞳瞪得好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隱約知道,自己應該從沒有住過或是看過這麼富麗堂皇的大宅。
正當她驚訝之際,耳邊傳來恭敬的問候聲:「歡迎夫人回家。」
站在她面前的是受過嚴格訓練的法國管家莫裡斯,頭髮雖已花白,但仍精神奕奕,給人一種嚴謹又不
失溫和的感受。
「謝謝你。」她朝對方笑了笑。
「這是我應做的。」莫裡斯禮貌地應對。
「夫人所需要的東西都打理好了嗎?還有,讓依麗絲來伺候夫人。」那亞森特別指名那個手腳靈活,也
會些許中英文的女侍來照顧葛花仙。
「都安排好了。」莫裡斯說畢,他的身後立刻走出一名清秀的女子。
她輕聲且禮貌地和葛花仙打招呼:「夫人,您好。我是依麗絲,花語又稱為鴛尾花。」
「很棒的名字。」她讚美道。
「送夫人回主臥室。」那亞森再次令道。
莫裡斯與醫護人員將葛花仙搬上輪椅,依麗絲則推著她往主臥室走去。
「謝謝你。」她又向對方致意。
「夫人,這是我的榮幸。」依麗絲應道。
當那亞森正準備走進自家的工作室時,葛花仙喊住他:「亞森,我們可以談談嗎?」
「可以。一小時後,我會去找你。」話畢,他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不給她反應的機會。
葛花仙的心登時好似被冰柱刺了下,有點冷,有點疼。
為何先前在救護車上還和她有說有笑的「丈夫」,一回到家就變成了至高無上、沒有笑容的「堡主」?
她很不能適應。
依麗絲看出她的沮喪,邊推著輪椅,邊轉移話題:「夫人,我已聽總管說。你對味道有特別的研究?
」
「說研究不敢,倒是--很奇怪,我就是聞得出各種花草,甚至是石頭、木材的味道。」她沮喪的心
情因這話題而好了些,「不過我卻記不得有關我自已的任何事。」說到這裡,她面容再度閃著抑鬱。
「夫人,希望我說的話不會太造次。我不希望看見你難過的眼神,因為你的雙眸真的是我見過最美的
眼睛,它們是不該被負面的情緒所影響的。」
「你真是個聰明的好女孩。」她笑了,「難怪亞森會讓你來陪我。」
「謝謝夫人的誇獎。」
「不要叫我夫人,直接叫我花仙就好了。」她鼓勵道。
「不可以!在法國,甚至在那氏家族,階級是明顯的。」依麗絲不敢這次。
「那麼,你就私下叫我的名字吧。」她妥協道,「對了,你還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其實我想說,有時失去記憶不見得是壞事,也許失去的那部分正是你最不想記得的一部分,就像我
--」依麗絲欲言又止。
「你怎麼了?」她急問道。
「我--的曾外婆也曾是名門之後,可惜曾外祖父嗜賭,賭光了家產及所有的一切,弄得子孫散至各
地,如今真正有前途的沒幾個。這也是今日我在這裡服務的原因。」
「哦,我很抱歉。」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感慨與同情。
「夫人您不用感到抱歉,倒是能夠來那氏工作,是我最大的榮耀。」
「為什麼?」她很好奇。
「夫人在失去記憶之前,一定知道主人是法國非常有名的泌尿科醫師吧?他擁有無以計數的家產,而且
他的私生活十分嚴謹。所以說,夫人你嫁給了法國最好的男人。」
「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對所有的花農及遠在希臘,甚至海外的員工都非常的照顧,實在是個少見的好老闆
。」依麗絲繼續褒揚那亞森。
「那他冰冷冷的語氣也在你們可以忍受的範圍內?』她挑了這項引起她心頭隱痛的點。
「夫人,對於這點,我們做下人的是不能置喙的。但無可否認的,他是個好主人。」
「我懂了,現在我想先休息一下,若亞森找我時,麻煩你通知我一聲。」
「是的,夫人。」她將葛花仙扶至床邊,並緩緩將她扶到床上,讓她休息。
「謝謝。」
「夫人,不客氣,我就不打擾您了。需要我時,就請拉床邊的流蘇鈐,我會立刻趕來。」依麗絲臨走
前提起長裙向她致意。
「嗯……」謝謝二字還未出口.就見依麗絲直搖頭,不要她再說。
她笑了。在愉快的心情中。葛花仙漸漸沉睡……
睡夢中,她回到一問好熟悉的房間裡,裡面有四個女孩在那裡吱吱喳喳地說話,看上去她們的感情很
要好.而且其中一個女孩,她越看越眼熟……
是她!是她自己!
她長得這麼--好看,而且十分有自信!
她喜歡那個樣子的自己,而不是已為人妻,卻不知過往的她。
忽然,一陣強烈的衝擊襲來,馬啼、人叫的吵雜聲,伴著血腥味,由遠而近傳來,她感到又麻又痛,
夢中的自己,還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啊!」她尖叫地從夢中驚醒。
「你還好嗎?」那亞森坐近床沿,扶起驚嚇過度的葛花仙。
她抱住他,直喊著:「好可怕!好可怕!到處都是血,還有馬叫、人叫、車翻的聲音!我好怕--」最後
,她嚶嚶啜泣了起來。
他什麼也沒說,僅以大掌輕撫著她的背脊,口裡發出類似催眠曲的調子,她的情緒漸漸乎息,人也慢
慢地離開他。 』
「對不起,我作惡夢了。」她邊說邊吸著氣。
「沒事就好。」
「我睡了很久嗎?」她試圖找話說。
「不久,四個小時而已,」他笑說,「我在這裡看了你三小時,因為我說一小時後會來找你。」
她尷尬地笑道:「那你怎麼不叫醒我?」
「我想這樣可以多看幾眼美人熟睡的模樣。」
她實在聽不出這話的真偽。但她可不相信自己的「睡相」美,她摸了摸臉上的紗布說:「現在我們還
不知道我是不是美人。」
「是不知道。但拆了紗布就知道了。」
「如果我很難看,你--你會不會棄我於不顧?」她顯得沒有自信。
「也許。」他輕笑道。
「也許?!原來你--也是嫌丑愛美一族?」她挫敗地低呼。
「美醜見仁見智。你覺得自己會丑嗎?」他問。
「我--我不知道。」
「那不就結了?反正機率是一半一半。如果你很在意,我就積極請人為你美容。」
「唉!我找你不是問這個事。」她將話題轉回。
他知道她會問什麼,連忙看了看手錶,又轉開話題:「我們得先吃晚餐,再談其他事。」
「我不餓。」
「我餓。」
「哦,我倒忘了你會餓的事。真的很抱歉,看來我不是個好妻子。」她有些自責。
「那就等傷好後,好好補償我吧。」他笑說,手一彈,門外的莫裡斯便推進一車子的上好佳餚。
「放下它們,你先退下。」笑容又為嚴肅取代。
「是的.主人。」莫裡斯旋即退出。
合上門的同時,葛花仙忍不住開口:「你為什麼總是冷著臉對待你的員工?」
「我有嗎?,』他反問。
「有。」
他沒回應,打開盤子,盛了一大堆食物在手中的盤內,然後靠近她,「張嘴。」
「我--我自己可以吃。」她羞澀地忘了再追究剛才的事。
「用一隻手?」他不以為然的笑流洩而出。
「是的.一隻手。」她有點氣他瞧不起人。
「別賭氣,這種事可不是常常有的。」意指他為女人服務的事。
「我也不是常常跌傷手,失去記憶的。」她還是不妥協。
「但是現在你正好跌傷了,也失去記憶。如果不接受我的服務,只怕這頓飯會吃到半夜,那麼依麗絲
就不能休息。」他找了個好理由說服她。
「你--你--」
「別你、我的了!就張開你的嘴,接受吧。」他的湯匙已湊近她的朱唇。
「我覺得自己好像傀儡。」她委屈地說。
「那我就是那個為了謀生又無可奈何的操控手,你以為我的手不累嗎?」他取笑道。
「那你可以讓依麗絲來啊!」她鬧彆扭地說。
「她在忙。」
「你說謊。」
「也許有,也許沒有。總之,這算是咱們的『閨房之樂』。」他對她眨眨眼道。
「你--你好色!」她的臉又紅了,還好被紗布遮住。
「誰教你受傷了,我只好禁慾。」他越說越大膽。
「你別再說了,我吃就是了。」她只好投降。
「這才乖!」他將湯匙的食物送進了她的口中。
頓時,她感到食物的香味,還合著他的愛與關懷,眼眶於是不爭氣地紅了。
她反覆地自問著,他愛她嗎?是愛她的,對吧?!
他一口接一口地將食物送進她的口中,直到最後一道海蛤濃湯。
他將濃湯先在唇邊吹了吹,淺嘗了一口,才湊近她的唇邊,「喝一口。」
「不要!」
「為什麼?」
「因為--」
「因為什麼?」
「有你的口水。」終於說出她的顧忌。
他突然大笑,一口將湯送進自己的嘴裡,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餵進她的口中。
震驚合著慌亂的她,胡亂舞著還能動的一隻手試圖推開他,但最後還是喝下了那湯。
然後,只見他哈哈大笑地放開她,「夫人,我們還做過比這個更親密的動作呢!不只口水、汗水,還有
……」他朝自己下腹看去,故意誤導她。
『停止!不要再說了。」她直驚叫,「我吃飽了!」
「嗯--害臊的新娘子。」他從容地收拾餐盤,又促狹地朝她眨眼,「待會兒,我還得為你擦澡呢!」
「不要!絕對不要!」她再度羞嚷。
他很高興這些「甜言蜜語」暫時止住她對自己家世的好奇,誰知才準備走出去,她的聲音又將他拉了
回來:
「我們還沒有討論正事。」深呼吸好幾次後,她的語氣已沒方纔的失控與慌亂。
「正事?是指如何在你受傷期行房嗎?」雖然知道這次可能不會有效了,但他仍試圖故技重施。
「不是。」果然,她沒有上當。
他的肩頭輕輕一垮,但仍不放棄地說:「你雖然吃飽了,但我還沒有用餐。」
「那--你什麼時候可以回到這裡?」她理智地問道。
「明天晚上。」
「明天晚上?一頓飯要吃這麼久?」她訝問。
「當然不是。而是我還有幾個手術要做,直到明天晚上才能從手術台上下來。如果沒有塞車的話,你
呼呼大睡時我才會回到家裡。」其實今晚他根本沒有手術要動,只是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今晚連十分鐘都沒有?」她仍不死心。
他狠心的說:「沒有。」
她的肩頭一垮,輕輕喟歎一聲,「祝你用餐愉快,手術順利,還有你回來時.我沒有呼呼大睡。」
他笑了,但卻是苦笑。
他到底娶了個什麼樣的女孩為妻?為什麼他總覺得,她和自己幼年那個整天想成為他妻子的「拇指姑娘
」一樣的固執呢?!
「晚安,夫人。」他刻意說。
「晚安,權大於天的主人。」她回敬他一句。
「你…真是難纏的小婦人。」他暗指她像名著「小婦人」中的人物。
她則回應:「不.我不是『小婦人』,而是『傲慢與偏見』中那個代表『偏見』的女主角--伊麗莎
白。」話落,如鈐的笑聲自然地流洩在偌大的主臥室裡。
突然,他不想離去!
但他知道,他若不走,她必定會追問他。
「好,伊麗莎白晚安。」
「達西,晚安。」那是「傲慢與偏見」男主角的名字。
他認了,拉開門,立刻離去。
她望著掩上的門,再度墜入雲裡霧中。
她到底是誰?
禁不住周公的呼喚,葛花仙不多久又沉沉睡去。
睡夢中,她依稀看到有個小女孩一直緊跟著一個大男孩,只是那個大男孩都不理她,然後不知為什麼
,那個小女孩忽然要那個大男孩低下身,猛地朝那個大男孩的脖子咬去,接著,小女孩笑著說:「你一定
會娶我做你的新娘。」
夢中,她為小女孩的勇氣與自信喝采,她希望自己像她,勇於爭取自己所愛所需。
再接下來的場景,葛花仙就不記得了,夢中的畫面就像跑馬燈一樣,一直轉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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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暗黑靜空,一對男女在那裡商討對策。
面目可憎的男子口中咬著嗆鼻的煙草,女的也吞雲吐霧著。
「現在的問題更困難了!」男子又咬了口煙絲。
「X的!你是幹啥的?這麼一個小女人也擺不平!」美樂蒂不耐煩地惡印幾。
「X的!你有本事自己去幹啊!」男子怒道。
「這筆錢你到底要不要?」她又抖了抖手中的美鈔。
「X的!廢話,當然要!只是怎麼個要法!」
「這是你的問題,而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那個該死的女人死掉,而且不可留下任何破綻。」
她說得咬牙切齒。
男子用力抽走她手中的美鈔,「知道了。」
砰的一聲,槍響倏地擦過男子的耳邊,警告的意味甚濃。
「你X的!你打死老子,看誰還會替你賣命?」
「我怎麼捨得殺你。你還沒說用什麼方法殺了她!」
「關你這娘們啥事?!就是衝進愛的農莊殺了她!」他唬弄她。
她毫不留情地將槍眼對準他的左胸,「有沒有人告訴你,我混過墨西哥,而且槍法神准?」
「X的!算你狠,告訴你,那亞森在找一名整形外科醫生,打算為她動手術,我們的人會趁此機會了結
她。這樣子你滿意了吧?!x的!」一口煙絲就這麼呸在地上。
「滾吧!我等著你的好消息。」美樂蒂又吐了一口煙圈。
那亞森撥著泰陽的手機,仍像前幾次一樣,只聽見留言的聲音,「我不在,請留話。」
這次他終於說道:「我是那亞森,我要你替一個人動手術,盡快和我聯絡。酬勞隨你開。」
一小時後,他的手機響了,他看著陌生的號碼應道:「喂。」
「我是泰陽的特別助理,我們聽到您留言,泰醫生現在人在阿拉斯加,無法回電,如果你要他動手術
必須等上半年,但是他特別推薦另一名和他一樣好評價的醫生--瑪亞為您的朋友整型,不知您可同意?」
對方是一名聲音甜美的女子。
他停頓了一會兒,並沒有直接回應,只是問道:「他為什麼不親自回我電話,而是由你來轉達?」
「這--我就不清楚了。如果那醫生你改變心意的話,就請撥這支電話給我們。」女子又道。
他不語,收線,再次撥下泰陽手機的留言信箱,「你真大牌,還得等半年才能等到你的刀!等你從阿拉
斯加回來,我非餵你一頓飽拳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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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
葛家老三雪靈因一直聯絡不上二姊葛花仙,便和葛家老么月兒研議,最後決定打電話給遠在法國阿爾
卑斯山的大姊葛風蝶。
「大姊,二姊失蹤了!」葛月兒直話直說。
「什麼?什麼時候失蹤的?」葛風蝶也急了。
「已經有半個月了,她的手機打不通,也沒和我們聯絡,這不是她的作風。現在該怎麼辦?」葛月兒將
葛花仙去法國會見貝克漢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我先聯絡法國的警方、各大醫院,你們也從她合夥人貝克漢這個人下手。」葛風蝶說道。
「好。一葛月兒說道。
「讓我們祈禱吧。」葛風蝶說。
「大姊,我們不是巫婆世家,怎麼禱起告來了?」月兒調侃道。
「巫婆也有祈禱方式,不是嗎?」
「也對。啊!不好!我的重型機車比賽不就得放棄了?!」葛月兒驚嚷。
「姊妹情誼重要,還是你那隨時會讓人送命的機車比賽重要?」葛風蝶真想拿根棍子敲在她的頭上。
「這個問題--很難。」月兒直言不諱地回道。
「真是敗給你了!」
「好!好!是姊妹情深重要。可以了吧?!」
「真心誠意點。」
「我是真心的,不然怎麼會通知大姊你。」葛月兒的口氣怎麼聽都有點應付的味道。
「總之,我們多頭進行。」大姊再次說道。
「是,遵命。」話畢,葛月兒又加了句,「巫婆大姊,你對二姊這件事可有什麼預感?」
「她還活著,就是迷失了。」她近乎囈語地說道。
「活著?迷失?好玄喔!我--我有點聽不懂。」葛月兒道。
這時,三妹葛雪靈加入了對話,「大姊,我們會盡全力找到二姊的。」
「就靠你了。」
「喂,大姊,你不公平!還有靠我。」月兒抗議道。
「月兒,你也是大人了,該正經點了。」葛風蝶語重心長道。
「哦。」月兒不再反駁。
三姊妹收線後,便分頭找尋葛花仙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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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亞森雖然對葛花仙說他隔天晚上才會回來,但才凌晨五點左右,他就按捺不住想見她的念頭。
坐在辦公室裡,他看著手腕上的表,還不到清晨五點,窗外的天色灰濛濛的,他毅然拿起桌上的車鑰
匙,決定回家看她!
飆車回到家裡,走進主臥室,坐在床邊,他靜靜地看著她,只覺得心中一陣滿足,這種感覺他從未經
歷過。
這是否就是人們口中所謂的--幸福感?
他輕輕撥開散亂在葛花仙臉上的髮絲,現在的她也許並不美麗,但對他卻有種說不出的吸引力。他想
親吻她,想將她緊擁入懷,想和她相守一生……天啊!他到底怎麼了?
法國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抱持不婚主義的他,竟然為了一個失憶的女子亂了心魂,一大清早焦躁
地從醫院開車回家,就只為了看她那張包裹著紗布,「根本看不到臉」的睡顏?
睡夢中的葛花仙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輕輕地轉了過身,原本蓋在身上的薄被滑落一旁……
站在床邊的那亞森疼愛地笑了笑,輕輕地為她蓋好被褥,並溫柔地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這才心滿
意足地輕聲轉身走出房門。
滿足的心情,讓他相信今天的所有手術都會順利進行!
而睡夢中的葛花仙正好夢見那亞森深情地吻著自己,並輕聲喃喃地說著自己對她的愛意。夢中的他們
,看來是那麼的相愛……
她的唇不自覺地往上彎。
她找到幸福了--
嗯,她找到幸福。因為有那亞森,她的丈夫。
第八章
鈴……那亞森的手機在手術室外的辦公室裡響起,可是他正在為病人動刀而無法接聽,對方則留言在
他的語音信箱中:「我是泰陽,你的個性仍未改,總是要眾星圍著你轉!想來,要我整型的一定是個女人,
而且和你關係非淺。0K,我預計下午四點鐘到你的辦公室,可以的話,你請人將她帶來,好讓我事先評佔
她的狀況。Bye。」
等到那亞森從手術房出來,已是下午三點四十五分,他立刻給家裡一通電話:「莫裡斯,讓羅乎陪著
夫人四點準時到我的辦公室來。」
「是的。」莫裡斯不敢怠慢,立刻去處理這事。
可是同時.他們的電話已被竊聽,美樂蒂這邊的人也開始行動。
就在羅平將車子開離那宅不到一公里處,一輛馬車從岔路衝了出來,他立刻煞車。走出車外,誰知就
被數名壯漢趁其不備,以帶有強效的麻醉針刺人手臂,當場倒下,一名粗漢俐落地將他拉往路邊。
葛花仙嚇得渾身發抖。下一秒,她突然被人從後座拉抱下來。
「別碰我!別碰我!」她開始驚叫。
那粗魯大漢完全充耳不聞,直到將她帶到美樂蒂的面前,才得意地說:「人是你的了!尾款拿來。」
「那!」美樂蒂丟出一疊鈔票。
壯漢一行人拿了錢就走人,只留下美樂蒂與葛花仙,還有被丟在草叢中已昏迷的羅平。
美樂蒂朝著葛花仙冷笑,「知道我為什麼要找你嗎?」
她搖頭。
「因為你搶走了我的丈夫!」美樂蒂謊稱自己是那亞森的妻子。
「你的丈夫?」她不解的問道。
「對。」美樂蒂冷酷地說。
「我不懂。」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隱約知道美樂蒂將出口的話,是她極不願意聽到的。
「哼!得了便宜還賣乖!你不知道那亞森是我的丈夫嗎?」
「亞森--是你的丈夫?他--他--是我的丈夫才對呀!」葛花仙感到惶惶不安,心也因這番話而抽
痛。
「呸!」美樂蒂啐了一口,又道:「他是我的!你永遠別想得到他!你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哪
點配得上他?」
「我--我--你--」葛花仙的珠淚幾乎奪眶。
「少裝可憐!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有什麼本事可以勝過我的才華與美貌?哼!那亞森早和我上過於
百次的床,我們在一起已超過十年!你這失去記憶的笨女人,你上了他幾次床?只怕他一見到你那木乃伊的
紗布臉,就退避三舍!」美樂蒂極盡惡毒的傷害她。
「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她搗住自己的耳朵,不願相信這是事實。
「好!我不說可以。」美樂蒂用力拉下她的手。
她一再掙扎,可惜不是美樂蒂的對手,只有半邊行動力的葛花仙.簡直就像老鷹腳下的小雞,毫無反
抗力。
「我給你個選擇.是你自己跳下去……」美樂蒂看著十步之遙的山谷,露出陰狠的笑容,「還是我推
你下去?」
「你--你--兩條路不是都死路?」她睇著美樂蒂。
「沒錯!」
「為何一定要置我於死地?你不怕他知道是你下的毒手?如果我走後,又有另一個女人取代我呢?」她
試圖改變對方的心意,一方面也為自己找尋救援。
美樂蒂突然抓狂大叫:「不會有別的女人!不會有!而且你也必須死.只有你死了,他才會永遠屬於我!
」
「唉!',她歎了口氣,這女人簡直瘋了,看來是求助無門了。
真的很遺憾,臨死之前,她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粉餅盒中的四個女人是姊妹嗎?是她的親姊妹嗎?
「快選!我快失去耐心了!」美樂蒂拉回她的思緒。
「我自己下去吧。」她抬起下顎勇敢地說。
她一拐一拐地走向谷邊,站在邊際,她的腦海中不斷地閃著和那亞森曾經有過的片段,她哀戚地笑了
.也許這一別就是永別了。
她低聲喃道:「永別了,亞森。」話落,人也準備縱身跳下。
突然,她不知打哪來的勇氣與決心,轉過身子對美樂蒂說:「不管你是誰,不管有多少女人愛過亞森
,我只是要告訴你--你可以取走我的性命,我的容顏,我的一切,但你取不走我對他的記憶,他的愛意
,他對我的好,對我的情!
如果你聽過Tom Barabas的美妙樂章--Wedding in Heaven(天堂的婚禮),你會明白在那永恆的世界裡,
相愛的人才有機會在一起。也許我記不得自己的過去,但從我有新的記憶以來,他是我的重心,我的愛。
現今肉體的死亡只是暫時的,未來才剛要開始。這些都是你搶不走的。」
「你,你--你放屁!去死!」美樂蒂抓狂地亂叫,「快跳!」
葛花仙朝著她淒美又同情的笑道:「你永遠得不到他。」然後她往下一跳。
「哈--。」美樂蒂旋即瘋狂大笑,「亞森是我的了,亞森是--」下一刻,她的頸項便為人勒住,
而且雙手也由後方被手銬銬住。
「該死的女人!你竟然殘害我的妻子!」
「那--亞森?!」美樂蒂不可思議地盯著他,驚訝得語不成句。
「來人,趕快救醒羅平!」他是接到羅平在昏迷前撥給自己的求救訊號,立即趕來的,沒想到還是遲了
一步。
營救的警方立即兵分兩路,一是將美樂蒂繩之以法,另外則是派弟兄去找尋滑落山谷的葛花仙。
那亞森也加入救援葛花仙的行列,並高聲喊道:「花仙!花仙!我來救你了!快回答我,你在哪裡?花仙!
」
一根樹枝就這麼劃破他的手臂,頓時鮮血直流,:他毫不在乎地扯下衣角止血,又開始叫喚她,同時
明白,他再也不能掩蓋愛她的事實。
他不願失去她!不管她是毀容或是四肢殘障,他都不會離棄她。
「花仙!花仙!你在哪裡?我不能失去你!快回答我呀!」他大喊。
「我--在--這裡……」終於,傅來她氣若游絲的回應。
她的唇角有了微笑。原來,她在他的心中還是有份量的。就算那份量只有一公克,她也心滿意足了。
好累!不知不覺她閉上雙眼,昨夜曾在夢中出現過的小女孩及大男孩又出現在眼前,這次畫面清晰了許
多。
那個大男孩朝她直呼:「拇指小鬼,別煩我!快走!」
她回道:「不!不要!我要留在你的身邊!」
「滾!」
「拜託,我只留一下下!」
「一下下也不行!」
「那好,那我就永遠永遠永遠的留下!我要當你的新娘!」她賴皮又快樂地說。
「別說永遠,一分鐘我也不會給你,拇指小鬼!快閃啦!」
她哼了聲,就朝他的脖子用力一咬!
「啊!」他一叫,用手去摸,意外地發現指尖沾了幾滴血漬,正想大罵,她卻將他的手指放人口中舔。
他直罵她:「好噁心!」
可是她卻笑了,並且得意的宣佈:「哈哈!我已在你身上下咒,喝了你的血.所以我會永遠都是你的新
娘!」然後她就一溜煙地消失了。
她滿足地作著夢,她覺得這個小女孩好勇敢,就像那粉餅盒上方的其中一個女孩!
夢中的她陡地驚愕的佇立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她沒受傷前的模樣,長得有點像那個小
女娃!
接著,葛花仙的耳邊傅來機械的聲音及人聲,「心跳……脈搏、血壓……」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冰冷
,又漸漸沉睡過去。
那亞森與泰陽,還有其他外科的醫生,正討論著葛花仙的問題,個個神情嚴肅,不敢輕忽。
那亞森最後對泰陽說道:「她之前說,想看看自己原來的樣子,就麻煩你了。」
「嗯。」泰陽點了點頭。
「還有,一定要給予花仙最好的醫療救治,我不希望她手殘、腳斷!還一個完整的她給她,這是她想要
的。」他又說。
其他專科醫生也敬業的回應:「就算是一般的病人,我們也會全力搶救,更別提是那醫師您的夫人了
。」
「謝謝。」他點了點頭,然後走出手術房,迎接他的是一對俊男美女。
「我是花仙的大姊夫,我叫慕林,這是她的大姊葛風蝶。花仙現在的情況如何?」慕林神情嚴肅地說。
、
「還不確知,但為她急救的全是最好的醫護團隊。」他說。
「你不該把她藏起來!」慕林不客氣地說。
葛風蝶拉了拉丈夫的衣袖,要他別咄咄逼人,她截過話:「你若能事先通知我們,事情可能會好些。
」她平靜地說:「畢竟,花仙是我的姊妹。」她語氣雖輕柔,但仍有指責意味。
「這點我很抱歉,只是我想單獨照顧我的妻子。」那亞森並不認為自己有錯。
「我查過了,你們的婚姻不合法!」慕林不客氣地道出事實。
「誰說不合法?」那亞森有些惱羞成怒。
「還遲沒有公證,這總是事實吧?!」
「等她好了,我們就會去公證。」那亞森仍不放棄地說。
「對一個失去記憶的人,她所做的一切是不具法律效用的。我是精神科醫生,對於這點的瞭解更勝其
他人。」
「這點得由法國專業的醫師與律師來界定。」他不畏懼慕林的挑戰。
「我現在就住法國。」慕林將他一軍。
「那你就該知道官方的辦事效率。在這之前,花仙都是我那亞森的妻子,」他毫不讓步。
慕林還要說什麼,卻為葛風蝶打斷,「那先生,我想請問你一個問題。」
那亞森盛怒的火氣這才降下,「請說。」
「你是真的愛我二妹花仙嗎?」她問。
他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盯著葛風蝶不語。
「你看吧,這臭小子根本是利用花仙來掩飾他同性戀的身份!」
那亞森迅速地揮出一拳,「x的!你才是同性戀!」
這一拳只是輕輕擦過慕林的腹部,慕林也練過功夫,要撂倒他,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告訴我,你愛她嗎?這個問題很重要,它關係著花仙的去留。」還是葛風蝶拉回重點,
那亞森眸光再次回到葛風蝶的雙眸上,不再迴避,「是的,我愛她。」
「那很好。」她點了點頭,「如果她殘廢了,而且永遠都無法恢復記憶,你還愛她如昔嗎?」
「這--」他沒有立即回答,因為他想知道她要說什麼。
「這個問題對每個人都是個難題,對吧?」她又說:「因此我們建議.雙方都回歸到原點,花仙先與我
們夫妻回阿爾卑斯山下,你也回復正常的作息,讓時間來證明你們的愛情是否禁得起考驗。也許半年後你
會忘了她,而她也可能永遠認不得你這個人。」
「不!」他完全不敢想像葛花仙完全記不住他的情況。「不准將我們分開!」
「你若真愛她,就該讓她也愛你、想你,而且想到無法不去找尋你!你也一樣。只有如此,你們才能獲
得真正的幸福。」她肯定的說。
那亞森猶豫了。
「你知道嗎?有一個家族秘密我們一向不對外說。」葛風蝶決定透露她們是巫師之後的事。
「幹嘛對他說!」慕林阻止道。
「你住口!」那亞森才下心頭的火氣又被挑起。
慕林正準備反擊,又為妻子所阻,「我相信他是愛花仙的。」
「我不信!」慕林反彈。
「你忘了我的靈感?」
慕林深深吸了口氣,不再說話。這一點她是對的。
「我只是覺得他們彼此需要再多一點的時間,證明他們的愛情。」
「隨你。」慕林的雙眼往上一挑,表示無言的抗議。
「你想說什麼?」那亞森倒是迫不及待。
「不知花仙有沒有對你言及我們是巫師之後?」她慎重地說。
他搖了搖頭,「沒有!」但卻莫名其妙想起拇指小鬼的事。
「我們家的女孩都被賦予預知的能力,只是有些人比較強,有些人比較弱,但我們都可以知道一些事
。」她又說:「我有預感你和花仙會有一段情,但需要時間來證明。這樣對你、對她都好。」
他本不以為意,但忽然一個念頭閃進心房,於是脫口便問:「你及你妹妹小時候住在哪裡?"
「問這幹嘛?」慕林又打岔。
「是不是住在法國北部的羅亞爾?」他不理會慕林。
「你--」葛風蝶有些驚訝。
「我小時候住過那裡,不久後就搬走了。」他回道。
「原來我們是同鄉,說不定還是鄰居呢。」
「那你是不是有個人小鬼大的妹妹,很喜歡咬人?」他的心跳如鼓,答案彷彿呼之欲出。
「嗯,應該是花仙。不過現在最叛逆的反倒是老么月兒了。」
「當年月兒出生了嗎?」他又伺。
「沒有。」
「那就是她了!」那亞森的心臟幾乎已躍至喉頭。
天啊!花仙就是那個拇指小鬼。
她說她要當他的新娘,還咬了他一口,然後十分肯定的說她一定會成為他的新娘,因為她是巫婆之後!
老天!這世界真是小!
喜悅的心情頓時漲滿胸懷,「好吧,這麼多年都等了,那就再等她半年吧!」
「你說什麼?」
「我說,我願意將花仙先交給你們照顧,但我會天天打電話問候她。」
「不行!」慕林立時放話。
那亞森冷哼了聲,「那就將你自己綁在花仙的房裡吧。」
「你這個臭小子!」慕林越看那亞森越不順眼。
「我覺得你真的是處在精神醫學數字統計範圍裡的病人。」那亞森冷諷道。
「閉嘴!」慕林知道他想說自己發瘋的比例是正常人的三倍的話。
「哈--」他笑出聲。
葛風蝶只能搖頭。
男人的戰爭,她永遠弄不懂。
他們之間總是充滿了鬥爭,卻又能彼此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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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好快,葛花仙的手腳,還有臉上的傷痕都已恢復封最好的狀況,只是她仍然沒有恢復記憶,
就連那一段被美樂蒂逼迫跳下谷底的事也徹底忘了,甚至那亞森的名字也變得遙遠。
就慕林的專業解釋,可能是葛花仙不願記起某些記憶,而選擇性失憶。
這段期間,他們攔下那亞森打給她的每一通電話及信件。
而同時,葛花仙越來越安靜,安靜得像個布偶,常常對著屋外的花及飛鳥、白雲藍天發呆。
這令葛風蝶很擔心,慕林也開始懷疑阻斷她與那亞森的聯絡,到底對不對。
就在他們夫婦忙於伊莎貝拉的蛹化的過程時,一天夜裡,一名身手矯健的男子偷偷摸進葛花仙的屋裡
。
他低聲喚道:「葛小姐!」
葛花仙只是看著漆黑的天空,不發一語。
羅乎再也忍不住地搖晃她,她這才清醒過來,正準備大叫,卻被他搗住嘴唇,「別出聲,夫人。是主
人,也就是你的丈夫--亞森少爺讓我來的。」
聞言,她的表情變得很怪,但看得出來她不再懼怕。羅平立刻撥下手機,然後附上她的耳畔。
那亞森的聲音從那端傳來,「花仙,我是亞森,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的丈夫.自從你出了意外之後,
你就回到你姊姊與姊夫的家療養,但是他們不讓你接聽我的電話。我想你的心一直沒變,而且越來越強烈
,你願意再給我及我們一個機會嗎?」
她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的聲音,心情會莫名的有些激動,但她仍穩下心情,接過羅平手上的手機,問
道:「你說--你叫那亞森?」
「是的,我是亞森,我是你的丈夫。」
「亞森……亞森……我的丈夫?丈夫……」她重複著。
「是的。你可以留下這支手機,有任何問題就直接撥給我,等你想起我是誰,我就去接你回來,回到
你最愛的『愛的農莊』,那裡有你最愛的薰衣草、迷迭香、薛蘿……各種花草,你還記得嗎?」
她渙散的眸光,瞬間有了光彩。她的鼻端好像聞到了薰衣草的淡淡香氣,心情也跟著飛舞起來……
「好,我留下它。晚安,亞森。」她輕柔地說,合上手機後便塞到枕頭底下,同時不疾不徐地對羅平
說:「你可以回去了。下次來時,記得敲門。」
羅平連忙致意:「是的,夫人。晚安,夫人。」
「晚安。」她說。
她記得大姊說過,向伊莎貝拉許願,它就會將人們的心願帶往天上。於是,她悄悄地走近姊姊與姊夫
培育的蝴蝶區,也就是歐洲最美麗的蝴蝶--伊莎貝拉的育蛹室。
才一踏人,就看見姊姊與姊夫驚詫地望著她,「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覺?」
「姊,向伊莎貝拉許願,真的會美夢成真嗎?」她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
「是的。」葛風蝶回道,一臉狐疑,因為花仙已經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
「我要許願。」她不理會他們的疑惑。
「許什麼願?」葛風蝶拉起她的手到伊莎貝拉的蛹室。
她笑了,那笑有點興奮,「這是秘密。」然後,她抽回自己的手,認真的看著蛹,在心中默默祈禱-
-她希望……看到她的丈夫!
真正的丈夫。
第九章
葛花仙迷迷漾蒙中似乎看見一個人在和她招手,頻頻呼喚她。
「花仙,快醒醒!快醒醒!」男子的呼喚中夾雜幾分焦慮。
「你--是誰?」她問。
「我是誰?你還問我是誰?你忘了我?」俊冷的臉佈滿疑惑、指責,還有憂傷。
「你--我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你,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來你究竟是誰。」
她誠實以對,雙頰還有少許的嫣紅。
「唉,花仙,你真的忘了我?」他還是不死心地再度追問。
「嗯。」她點了點頭。
看見他刻意隱藏卻又不經意外顯的悲傷,她好想安慰他。她緩緩伸出手,這時卻出現了一個面目猙獰
的女人。
那女人拔尖的聲音充滿了指責:「你這個小妖女.竟然敢搶我的男人?!真是個壓不死、摔不死的妖精!
」
「你在說什麼?我--我--怎麼聽不懂?」她問著夢中的兇惡女人。
「哼!想裝蒜!」
「沒有,我沒有裝,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委屈道。
她想找那男子求援,但那女子卻撲進那男子的懷抱中,還對她作出威脅且勝利的表情,「他是我的丈
夫,永遠永遠都是!」
奇怪的是,男子竟然沒有反駁對方的話,只是哀傷地望著她,似乎對她有些失望。
「我-_我--真的認不出你來。」她慌亂地啜泣。
他又輕喟了一聲,隨著那女人消失在山谷的山嵐中。
「別走!別走!你別走呀!」她大聲叫道,雙頰垂淚,心痛如絞,呼吸急促地驚醒,人也從床上坐起。
她知道自己又作噩夢了!這是她接獲那亞森那次電話後,第十次了。
她下了床,輕輕掀開窗簾,看著窗外,這時萬籟俱寂,沒有丁點聲響,只有白雪鋪滿大地。
她不斷地自問,夢中的男子究竟是何人?為何那個妖冶的女人一口咬定自己搶了她的丈夫?而那夢中的
男子對她好像很深情.但為何又夾著失望呢?
這是為什麼?難道他們真的認識?或者不單單只是認識那麼簡單,還潛藏著更深的情分?
她不會是夢中男子的「同居人」吧?!所以他的元配對她惡言相向?
姊姊和姊夫說,她因車禍與落人山谷兩次意外失去記憶,很多事都記不起來。但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和
夢中男子非常熟悉?!
為什麼?
突然,一股淡淡的香味飄進她的鼻端,她朝著床頭櫃看了去--
那是她最喜歡的香味!迷迭香及薰衣草。
它們在這個季節是不可能生長的,但她試著種植它們,意外地,這些花竟然發芽成長。
當她熟練的栽植時,大姊曾驚訝地說:「花仙,你真是了不起!什麼都忘了,就是沒忘記該怎麼種花。
你知道自己這次來法國不是偶然的。」
她還記得當時問大姊:「不是偶然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大姊卻噤口不答。
看著姊姊隱瞞的眸光,她知道再問也問不出個什麼名堂,也就不問了。
她曾猜測,自己來到法國是為了躲避一段感情,但因意外受傷,所以失去記憶,而自己也不願意再記
起那一段情傷,故而忘了曾經歷的一切。
可是隱約中,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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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折回床榻,輕輕躺下,吐了口氣,忽然想起聖經裡的一句話--萬事萬物皆有定時,定期。
也許她的記憶,必須在某一個特定的時間裡,才能被重新開啟。
良心說,她不介意再夢見那雙帶著疑惑、指責、驚訝,甚至失望的眼神,因為她感覺得到,他對她是
有感情的。
突然,她聽見東西從床上摔到地上毛毯的聲音。
她往下一看,是手機。
她都忘了它的存在了!
她還和他的主人那亞森通過電話呢,但就只那麼一次。之後,他們就像斷了訊似的,他沒有主動撥給
她,她也沒有想到要打電話給他。
但今夜她有股衝動,想聽他的聲音。
她旋即拾起電話,按下僅有的一組電話號碼。
電話鈴聲在響第二聲時就被接起。
「花仙!你終於打來了!」那亞森沙啞地說道。
「你在等我的電話?」她有點緊張地問。
「是的。等到病了你才打來。」他像個小男孩,故意向心愛女子撒嬌似的咳了幾聲。
「你--生病了?」她的心莫名其妙地擰痛了下。
「小病一場,都是這場雪害的,讓我昏睡了十天,不知錯過你的電話了沒有?」他間接解釋他為何沒有
再撥電話給她的原因。
「沒有,我沒有撥給你。」她誠實以對。
「呃!」痛苦的聲音傳進她的耳畔,「你仍然記不起自己是誰?也記不住你和我之間的關係?」那亞森
撐起身子問道。
「我很抱歉。但我可不可以問你個問題?」
「你問。」他鼓勵道。
「你和我--是怎麼認識的?」她的心跳變得好快。鼻端又傳來花香。
「先在希臘,之後在這裡。」
「那時--你結婚了嗎?」她又問。
「沒有。」
「那--現在呢?」
他停了好一會兒,終於說道:「結了。」他不管慕林與法律的否定,在他的心裡,他永遠是葛花仙的
丈夫。
「哦。」她的聲音透著失望。
原來她真的是介入他人家庭的情婦!
他聽出她的沮喪,馬上拉回她的思緒,「花仙,你想知道我娶了什麼人嗎?」
「我--不想。」她逃避現實地說。她……怕聽到令她心痛的答案l
「你必須想才對。」
「為什麼?」
「因為我聽出你口氣中的失望。」
「那又如何?」
「那表示你關心,也難過我的『身份』。」
「我--」
「我娶的是你。」他認真地道出真相。
「真的?!」她雖然聽過羅平及他說過,但是總覺得不真實。
「相信就是真的。」
「那我姊與我姊夫為何沒有提過這些事?」她半信半疑地問。
「他們要你自己想起我。就像花開花落自有它的時節。他們要考驗我,如果我真心愛你,就該讓你自
己想起你我的誓約,也讓我們在這段分開的時間裡,去想想彼此之間的關係。如果真有緣分,自會在一起
。所以我一直在等。」
「那你--若一直等不到呢?」
「那就忘了你,再娶一個女人為妻。」他說著,又咳起嗽來。
「你--」原本的感動,倏地化作哽咽。
「不可以哭,誰教你讓我等了那麼久。」他故意說。
「你很壞!一會兒讓人家感動,一會兒又將人家推入雪堆中!」她抗議道。
「我不壞,我們是夫妻,總得有難同當,有福同享。」他笑著說,又咳了幾聲。
「你怎麼不看醫生?一直咳嗽不好。」她關心道。
「我故意的。」
「故意的?」哪有人這樣拿健康開玩笑的。
「對。」
「為什麼?」
「這樣你就會來看我。不管我是不是你的丈夫。」他似假還真的說。
「我們真的結過婚?」她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又停頓了一會兒,「你簽字了。」
「簽字了?」她不懂簽字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簽字答應結婚,但還未來得及進禮堂就出了意外,所以--」
「所以這段婚姻沒有效用?」她直覺判斷。
「很難說。」他想要做什麼事是沒有人可以阻止的。半年前的讓步,只是希望借此讓自己瞭解,到底
她對他有多重要。
結果證明,她對他,是生命中不可失去的珍寶。
「那--你--愛我嗎?」她大膽地提出另一個問題。
「你出來看我,我就告訴你。」他很正經地說。
「但我沒有車子,又下雪。」她有些猶豫。
「那表示你不夠愛我,否則你會想盡辦法來看我。雖然我可以為你安排一切。」他說。
「你這麼說不公平,我--起碼現在的我真的不『認識』你,所以你要我如何深愛你?那不是欺騙嗎?!
」她急著解釋。
「唉!」他輕喟,那聲音就如她夢中的聲音。
她覺得不可思議。
「你相信嗎?我竟然在夢中聽過你的歎息聲。」她認真地告訴他。
「真的?」登時,那亞森原本氣餒的心情由谷底翻升。
「真的。」
「太好了,這表示你一直將我放在心上,只是你還沒將一切聯貫起來。這是好的開始,如果你我能見
面,或許可以想起更多。」他興奮地說。
「也許你是對的。」她妥協道。
「那我明天派羅平去接你。」
「可是我姊姊及姊夫--」
她話未盡就被搶白,「一切有我,沒有人可以阻止已該開花結果的事。」他語氣平和,卻十分堅定。
「哦?」她拿著手機不知該接什麼話。
突然,她的房門被打開。
「花仙,你怎麼一個人自言自語?」葛風蝶走了進來,不可置信地睇著手拿手機的二妹,「你哪來的手
機?」
她一句話也接下上來。
葛風蝶走近她,「你--」她很想直問花仙和什麼人通話,但她沒問,只是說了聲:「睡不著?又作惡
夢了?」
「姊,我--」她也有話想問大姊,但卻猶豫了半晌。
「你這半年瘦了好多,早點休息好嗎?」葛風蝶替她重新蓋上被子,就像之前的事不曾發生。
「嗯。」她躺下,但手機仍握在手上。
「睡吧,晚安。」葛風蝶慢慢轉過身子,心裡其實很急,但卻不想讓她有壓力。
「姊,晚安。」她目送大姊走到門邊時.終於忍不住出聲:「姊!」
「什麼事?」葛風蝶很快就轉過身子。
「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她又從床上坐了起來。
葛鳳蝶認為這件事絕對和先前那通電話脫不了干係,看來時間到了,「你問吧。」她坐到花仙的床邊
。
她呼了口氣,問道:「我是不是結過婚?」
葛風蝶停頓了好一會兒,不知該怎麼說。
「我的丈夫是那亞森對嗎?」她又問。
「花仙,你記起他了嗎?」葛風轉了個彎問妹妹。
她有點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你剛才是和他通電話嗎?」
「嗯。」
「是他告訴你這些事?」
「嗯。」
「手機也是他給你的?」
「算是。」
「算是?」
「是他讓他的朋友送來的。」她解釋道,「或是他的私人保鑣。我也弄不清楚,只知道是他讓那人拿
來的。」
「我可以知道他找你做什麼嗎?」葛風蝶再問。
「他說,明天早上派人來接我。」她平靜地說。
「什麼?」葛風蝶實在太驚訝了。
「不可以!」這時慕林走了進來,語氣堅定地說。
她二人立即轉向他。
「花仙,你最好不要和他一起去。」慕林走近她們。
「為什麼。」她有些疑惑。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也記不起那亞森是誰,怎麼可以跟他走?再說,你和他的婚約根本不合法。」
「不合法?」
「對!而且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出車禍嗎?」他步步道出事實。
她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慕林於是據他所知的一一告訴她,「所以,我認為你還是先別和他一起走,這樣名不正,言不順。再
說,你真的愛他愛到非與他共同生活的地步嗎?」
「我--」她答不上話來,
「別說了,林,讓花仙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葛風蝶出來打圓場,又拍著慕林的手往外走
。
慕林還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止住。
葛花仙望著他們的背影,思緒很紊亂,不知該怎麼辦。
走還是不走?去留之間成了一道難解的習題。
這一切都聽在那亞森的耳朵裡,因為葛花仙忘了關手機,以致他聽得一清二楚。
那亞森主動關了機,決定提前行動。
「羅平,派幾名弟兄,潛入慕林的家,帶回夫人!」他按下對講機,有力地命令道。
十分鐘後,他拖著病體,坐陣在劫人的行列中。
他要去奪回他失去多時的妻子,沒有人可以阻止他!
這該死的慕林,自己可以擁妻待子地過著居家生活,為什麼要他一個人一直等待!
當初他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為什麼要等花仙恢復記憶才可以和她在一起?
他要搶回失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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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葛花仙的臥室裡傳來極其細微的聲響,半夢半醒的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有立即起身,
但當另一個聲音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時,她倏地睜開眼睛。
是他!就是這個聲音!
這聲音的主人即是那亞森,一個自稱她丈夫的男人。
她眨著迷漾的眼望著他,「是你?」
「是我,那亞森。花仙,跟我走!」他伸出手將她扶了起來。
她一身藕紫的連身睡衣,就像初醒的紫蓮,清純而不染塵埃。完全沒有刻意整理自長髮,仿若瀑布般
披在她的肩頭上。那亞森沒料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與她重逢。
她久久不語,於是他再問道:「你願意跟我定嗎?」
終於,她交出了自己的手。
他立刻拉著她的手往外走,在多名保鑣保護下,摸黑往前行。
「怎麼那麼黑?」葛花仙有些恐懼地問,握在那亞森手中的小手還輕顫了下。
「待會兒我再跟你解釋,我們必須先離開這裡。」
他越走越快,她幾乎得用小跑步才能跟得上他。
一到大門外,原本躲在長滿薰衣草的花團邊的一輛黑色加長型轎車,立刻駛出,他旋即抱起葛花仙,
將她塞進後座,再坐進車裡,命令道:「快開車!」
車子往前衝,屋內的燈光也在這時恢復電力,裡面的人迅速衝了出來。
慕林駕著車子,在夜空中斥喝:
「那亞森!把花仙還來!」
那亞森完全不理會他的叫囂,令車子全速前進,極力甩開跟在後方的慕林,彼此的車身一前一後,一
左一右,險象環生。
「把花仙交出來!」慕林按下車窗,對著那亞森再次大喊。
「免談!」他毫不考慮地丟回一句話。
「你這麼做是綁架!」
「你們這麼做是軟禁!」他也不客氣的反擊。
「快停車!」
「辦不到!」
兩輛車險險因擦撞而擦出火花。
「啊!」葛花仙因驚恐而尖叫,那亞森立刻抱緊她,輕聲地告訴她:「別怕,我會保護你。」
她的身子仍在抖,記憶似乎回到某種熟悉的景況中。
慕林也不甘示弱地叫嚷:「那亞森,花仙若有任何閃失,我會告你,告到你身敗名裂!」
「只要你不再跟著我們,她就不會有事!',
「辦不到!」慕林也回敬他一句,車身再度互相撞擊。
砰砰的巨響,讓葛花仙的叫聲更大了,她身子抖得更加厲害,「不要再這樣了……」
說時遲,那時快,正好有一輛馬車從岔道中駛出,他們為了閃避它,緊急轉彎,發出巨大的煞車聲,
接著兩台車分別往兩邊岔開。
慕林撞到花田間,氣墊立即充氣,使他免於受傷。至於那亞森這輛車就沒有那麼幸運,他們落人斜坡
之下的小山谷。她繼續大叫:「姊,爸爸,媽咪,救我,救我!啊……」
那亞森一直以身子護著她,「花仙,別怕,我會救你!」
「你是誰?」她邊叫邊問,像極了瀕臨發瘋的無助之人。
「我是你丈夫,那亞森!」他回應。
「那亞森?!你--」車子終於停下,車身傾斜,她壓在他的身子上方,睇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她
突然回神,眼神變得炯炯有神,「你就是那個會娶一個失憶女子為妻的旅人,也就是那個『愛的農莊』的
主人!」
他的心情變得五味雜陳,不論如何,能夠恢復記憶也是美事一樁。「沒錯!我是那農莊的主人,但也是
你的丈夫。」
「我怎麼可能是你的妻子?!」
葛花仙是恢復記憶了,但失去記憶後的那些日子,卻暫時被恢復的記憶所覆蓋,而變得有些模糊。
「說來話長,不過,我們必須先從車裡出來。」
在此時趕來的保鑣們及羅平,將他們救出。
這時慕林也衝到他們這裡,「花仙,你還好吧?」
「姊夫?」她的聲調變得像從前一樣勇敢。
慕林旋即猜測到一件事實,「你恢復記憶了?」
「我?我怎麼了?」她發生了什麼事?望著這熟悉的山谷與地形,記憶中失去的地圖一片片被連接起來。
她被迫墜落到這個山谷,只因那個瘋了的女人--美樂蒂認為她搶了她的「丈夫」!
一瞬間,她意識到在這段日子她經歷了許多事。
她睇著姊夫,再看著不顧一切護著她免於受傷的那亞森,她感到疑惑。
「花仙,跟我回去,大姊在等你。」慕林走近他們。
「花仙,跟我回愛的農莊!」那亞森也出聲,語氣十分堅定。
她左看右睇,一句話也沒有說。
突然,她想起來了,徹底地想起來了。
她獨自來到普羅旺斯,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向未曾謀面的那亞森,取回因誤會而失去的一部分「愛的
農莊」的權利與土地。後來,卻因為意外而失去記憶,與他有了更多的接觸,漸漸對他產生難以割捨的情
感……
「跟我回去!」慕林吶喊道。
「跟我走!」那亞森也不甘示弱地說。
一時之間,她左右為難。
她突然問道:「現在幾月幾日?」望著緩緩降自夜空的白,她心忖,該是隆冬的十二月了吧?
「是十二月十五日。」那亞森說。
「原來我失去這麼久的記憶!紫色的薰衣草,青色的迷迭香,藏青色的蒔蘿都被白雪遮住了。」
「花仙?」那亞森與慕林同時出聲叫喚。
她突然朝他倆露出一個堅決的笑容,「我很好。謝謝你們,也歡迎你們來紐約玩。」
她和那亞森之間的情感錯綜複雜,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決定先回紐約再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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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仙,你不再愛普羅旺斯的愛的農莊了嗎?」那亞森不甘心地追問。
「它已是你那亞森的了,不是嗎?」她反問。
「你不再爭取了嗎?」他又問。
「爭取?白紙黑字寫著你的大名,爭有何用?」她勾著唇似笑非笑。
「有!當然有!」他急了。
「謝謝你,那亞森。」她輕輕地湊近他的臉頰,輕吻了一下,然後她看嚮慕林,「姊夫,請為我安排
回紐約的班機。謝謝你這半年的照顧。」
「不客氣,我們走。」慕林正準備帶她離開,她卻轉過身子,無言地凝視著那亞森。
奇妙的是,兩隻不該於冬日出現的蝴蝶,逡時卻突然飛舞在他們之聞。
她認出它們來.它們是傳說中的伊莎貝拉!
她的腦海立刻浮現一段話--「葛氏子孫,如果你們有機會看到伊莎貝拉,就將遇見你們的命定之人
。」
登時,她的心跳加速。
是他?!是他嗎?!
是的!是他!
她終於朝他釋出開懷的笑,「如果你希望來紐約過節,而且又沒有找錯地址,或許可以嘗到我親手做
的火雞大餐及蔓越莓派。」語畢,她便毫不留戀地離開。
他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咳!咳!」高燒未退的他視野變得迷瀠,但他仍硬撐著,直到她與慕林消失在
眼前,才倒地不起。
「主人!主人!」羅平大喚了幾聲仍不見他甦醒,立刻招來他們家的私人救護車。
那亞森被送人醫院急救,而在他高燒不退昏睡的同時,天空有一架飛往紐約的班機正劃過天際。
第十章
紐約。
十二月的冷冬,窗外飄著紛飛的雪花,路上幾乎沒有半個人影,家家戶戶都為即將來臨的耶誕節忙碌
著。
葛家的廚房也飄出陣陣的烤雞與蔓越莓派香,但主廚卻不是葛花仙,而是葛雪靈,幫手則是葛月兒。
至於擅烤火雞的葛花仙正發燒著,衛生紙不離手。咳嗽咳個不停。
鈴……電話鈴聲突然響起,葛月兒拿起電話。「喂!」
「您好,我想找葛花仙小姐。這裡是法國普羅旺斯的羅平。」對方禮貌地說。
「請等一下!」葛月兒喊道:「二姊,電話!」
葛花仙仍然注視著窗外,想著那亞森,完全沒有回神。
葛月兒索性將電話拿到她的面前,這才將葛花仙的思緒拉回。「什麼事?」
「你的電話,普羅旺斯打來的。」葛月兒再說一遍。
「什麼?」彷彿有塊石頭敲進葛花仙的心扉。
「普羅旺斯的羅平!」月兒又道。
「羅平?」怎麼會是他找她?她疑惑地接過電話.「喂。」
「葛小姐,我是羅平,對不起在這個時間打擾您。」
她的心跳如鼓,彷彿感應到什麼事即將發生,「請說。」
「我家主人已於昨日搭乘法航飛往紐約--」羅平忽然停頓了一會兒才又道:『他說,他將為我們帶
回愛的農莊的女主人。」
「呃。」她的語氣雖然冷靜,心卻澎湃激盪。
那亞森……他對她還真是有心,也沒有放棄娶她的念頭!
蓄滿眼底的感動淚水,就要奪眶而出,卻被她強壓了下去,是驕傲,也是某種固執。
「主人說……」羅平的聲音頓時有些哽咽,一時無法流暢地將話說完。
這令她的心頭一驚。羅平是那亞森的私人保鑣,也是他的私人飛行員,可以說是他最重視的人,照理
說那亞森決定來紐約,應該是由他親自和她打聲招呼,但他卻沒這麼做,反而由羅平「傳達」……
他為什麼這麼做?
難道……發生了什麼事?!
不安的情緒如滾動的雪球,越滾越大。
「你想說什麼?」
「主人說,他這一生只愛你一個人。」羅平再度深深地吸了口氣。
她感應到不好的預感,那是種近乎生離死別的沉痛感覺。
「羅平,告訴我,你家主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今早新聞報導,工人所搭乘的班機失事了!」
當下,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我將搭下一班飛機來處理此事。」羅平終於冷靜地說。
她放聲啜泣,「他--不會有事吧?!」
「我也希望主人沒事,可是據新聞報導說,這班機上的所有乘客及機組人員全部落難。」
葛花仙倒抽一口氣,力持冷靜的說:「我先去紐約機場check一下!」
「謝謝您,夫人。」羅平稱呼葛花仙為夫人,無非是對主人的悼念及對她的尊重。
「應該是我謝謝你,但--」她開始啜泣,「是我沒福氣,我以為--」她以為他們多的是時間,只
是沒想到世事多變化,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分別不到半個月,如今卻人事全非。
「夫人,您永遠都是主人摯愛的女子。」他又說:「那天,主人在你走後就倒地不起、高燒不退,直
到上飛機前,他的身體狀況仍然不好。我曾勸他不要急於一時,但主人十分堅持,因為他說,您邀請他一
起過聖誕節。」
「是我害了他!我害了他!」啜泣的聲音已轉為嘶喊。
「夫人,請節哀。」羅平委實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那什麼人陪他登機?』』她忽然問道。
「他不准我們任何人跟隨他。」
「這--這麼做太冒險了!」
「是的。」
「唉!」好像說什麼都太遲了,「我先去紐約機場問問看。」
「有勞您,我將於二十個小時後抵達紐約。」羅平道。
「那我們隨時保持聯絡。」她快速放下電話.抓起外套又猛咳了幾聲,對著正在忙大餐的兩個妹妹丟
下一句話:「我要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兒?」三妹葛雪靈及么妹葛月兒異同口聲地問道。
「機場。」她已走到大門邊。
「現在下大雪,車子根本開不了!」月兒大叫。
「別管我了!那亞森所搭乘的飛機失事了!失事了!」她淚眼汪汪大聲地說,頭也不回地往外衝。
葛月兒卻抓住她,「二姊,你這樣去,只是白白送死!」
「這樣也好,死了一了百了!」她絕望地說。
「那亞森對你真的那麼重要?」葛月兒大聲問道,雙手抓住葛花仙的手,說什麼也不放開。
她一時不語,不斷自問:那亞森對她來說,真的到了可以豁出生命的地步嗎?
是嗎?!是嗎?
是的!
她毫不猶豫地回應么妹:「是的,只是我察覺的太晚!我應該留在普羅旺斯,我不該丟下他,不該離開
他!」她終於歇斯底里地大叫。
「二姊,我也愛你,所以,我不能讓你一個人這麼去機場!」葛月兒高分貝地回應她。
「放開我,月兒,我已失去了最愛,難道連去為他收屍也不可以嗎?」她淚流滿面地喊道。
葛雪靈連忙走近她,「姊,你當然可以這麼做,可是總得等雪停了再走。」
「不!」她十分堅持。
「我們不可以讓你這麼冒險。」葛雪靈也不讓步,她是小兒心智科的醫生,知道以二姊現在的情況出
門,很容易出事。
「我和他錯過太多次了,難道連最後一次面,你們也要我錯過嗎?」她哀絕地位道。
「我送你。」葛月兒突然說道。
「雪這麼大,你們這麼出去是送死。」葛雪靈毫不顧忌地實話實說。
「我們開鏟雪車去。」葛月兒解釋道。
「鏟雪車?」葛花仙與葛雪靈不約而同的望著月兒。
「昨天我和朋友借的。」葛月兒答道。
「你怎麼會想到這麼做?」葛雪靈又問道。
葛月兒聳聳肩,有點不想說,因為她怕姊姊擔心。
她本來是要以鏟雪車載著她的寶貝重型摩托車去參加一年一度的比賽,聖誕節過後就要起程。沒想到
卻在這一刻派上用場。
「謝謝你,月兒。」淚已干、聲已啞的葛花仙,感動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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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茫茫的街道,幾乎不見一個人影,葛家姊妹坐在鏟雪車的上方,就像大海的孤舟,冷寂又孤立。
「二姊,有句話我想問你。」葛月兒問道。
「你問吧。」葛花仙的雙眼直望著白茫茫的雪地。
「如果那亞森還在世,而他又沒有到紐約來找你,你會去找他嗎?」
葛花仙望著高達一公尺的白雪,久久才說:
「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在想,我到底適合哪一塊土地?人就像植物,是和大自然分不開的。有的植物天
生就生長在沙漠,有的適合生在凍原區,如果我們強制將生於暖帶的玫瑰移植到沙漠區,不是花凋,便是
它們為了生存而必須改變體質。只有適性而為,才能生存得自在。如此對自己,對和他共生共存的人而言
,才不會有負擔,才有未來可言。
冰天雪地的紐約冬季讓我看清自己,我愛溫暖有香氣的普羅旺斯。我是株會在普羅旺斯活得有生命的
薰衣草;所以,我會,也應該回到那裡找尋我夢中的愛人,我命定的情人。只是我覺悟得太晚!
現在,不論亞森是生或死,我都會跟著他或他的骨灰回到普羅旺斯。因為我屬於他,一如薰衣草屬於
普羅旺斯。」她說。
葛月兒開著鏟雪車不發一語,她沒有愛過,最愛的就是她的重型摩托車,不明白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
的影響會如此之大。
「也許有一天你會碰上一個令你神魂顛倒的男人,記住!不要像我一樣猶豫或是等待。機會是不會等人
的,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她又再次哽咽。
「姊,也許錯過了他,你可能傷心一時,但你如果成了那太太,傷心可能是一輩子。」
「月兒,你說得也許有理,但在我內心深處,我覺得自己已是寡婦。可悲哀的是,他還不知道我愛他
的心,就如他不顧一切直赴紐約,搭上死亡班機也不曾後悔一樣。」
「二姊,你看!」葛月兒忽然大叫,腳踏煞車板,雙瞳凝視前方。
葛花仙倏地抬眼從前窗望出去--
她看見一名身著黑色雪衣的男子,朝她們的車子揮舞著雙手。
他的頭髮、面容都沾滿了白雪,儘管一眼望去,那英俊的面容充滿了疲憊,但仍無損他深刻的五官及
俊美無比的面部線條。修長的身影在皚皚白雪之中,就像只孤傲的飛鷹。
葛花仙睜著不可置信的雙眸,直落淚。「是他!」她的聲音不住地打顫。
「他?哪個他?」葛月兒來回睇了睇二姊與雪中的男子。
葛花仙立刻拉開車門,往男子所站的方向一路飛奔,「亞森!亞森!」
那亞森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她,也往前迎上,「花仙!花仙,是你?!」
「是!是我,我是花仙!」她大聲吶喊,「羅平說你發生空難!你--你怎麼會?」
他也奔向她,一把抱住她,「親愛的!我真的好想你!」
「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再度提出她的疑問。
他的唇立刻覆上她的唇,白雪之上,一雙儷人就這麼毫無顧忌地熱吻了起來。
葛月兒也推門而出,遠遠地看著他們,心中燃起了欣慰。
原來這個人就是那亞森,她未來的二姊夫。
雪,突然停了。
他倆緩緩分開。葛花仙的粉拳直落在那亞森的胸膛,又哭又笑地說:「你害我掉了那麼多的眼淚,我
以為你--你死了!你--你怎麼可以這麼折磨我!」
「Dear,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一點兒都不想讓你傷心與落淚,我如此的愛你,儘管你棄我而去,但我
仍選擇飛向你,因為我不願失去你,並決定與你共度聖誕節,所以馬不停蹄地趕往機場。
辦好登機手續後,突然有個老婦人抓住我的手,嘰哩呱啦地講著我聽不懂的語言,總之,她一直干擾
我登機,一會兒裝肚子痛,一會兒又說她的小孫女走失了,要我幫忙找,總之當飛機起飛時,那老太太才
放開我,然後說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你將娶葛兒西亞的子孫,所以我必須讓你安全的飛向她。』話落
,這個老婦人轉身消失在候機室,一雙藍綠相間的蝴蝶突然出現在電視牆上。
這讓我想起我們分開時也出現了兩隻蝴蝶,我不知道那代表什麼,但是我想它們之間一定有什麼關聯
,這更加強我飛向你的決心。」
「它們是伊莎貝拉!'』葛花仙驚叫,同時說出了它可以美夢成真的典故及她祖先的事。
「看來,你的祖先真的保護著我們。」他說。
「因為我離開普羅旺斯前,曾經向葛兒西亞的魂魄與伊莎貝拉許過願。」她羞澀地說。
登時,他從厚重的外套中取出一隻絨盒,打開並拿出一枚戒指,「我的花仙,你可願意嫁給我?」
「是一對蝴蝶!」她看著婚戒再次驚嚷。
. 「還有薰衣草。」他補充道,「你願意緣給我嗎?」他已單膝下跪。「拇指姑娘!」
她的眼中再次蓄滿珠光,「拇指姑娘?你是--」
「我就是你小時候的法國鄰居哥哥,你咬我的脖子,還舔了我的血,大聲宣佈你是巫婆,將來一定會
是我的新娘!」他將那段趣事說給她聽。
「老天!你回來了!天啊,葛兒西亞連這一點都沒有遺忘!哈,看來你真的逃不過我們巫婆之家的『魔咒
』!」她的雙瞳閃著欣喜的淚光。
「我願意娶你這個小巫婆,但不知你可願意嫁給我這個差一點成為牧師的男人?」
「願意!願意!這是我等了近二十年的願望不是嗎?"她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當然願意!感謝上蒼賜給
你我這個機會。」
他立刻將婚戒套進她纖細的中指,深長的吻又在雪地裡展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葛月兒的聲音突然傳來:「二姊,二姊夫,你們可以放我回家了吧?!」這裡冷死了!
兩人這才尷尬地分開,同時咳嗽。
葛月兒連忙退到一旁,搗住口鼻,「真受不了,連感冒的病毒也分不開你們,」
「就算死亡也分不開我對你姊姊的愛。」那亞森慎重地說道。
葛月兒撇了撇唇,有些疑惑,「愛情的力量真的有這麼--噁心的偉大?」雙眉一挑,有點挑釁的味道
:
「你會放棄騎重型摩托車嗎?」葛花仙突然問她。
「不會!永遠不會。」葛月兒很肯定地說。
「這就對了。也許這樣的比喻不夠貼切,但是當你熱愛一個人或一樣事物時,真的很難割捨。尤其我
和你未來的二姊夫,可以說是從希臘走過,普羅旺斯,再飛回紐約,由未識、失憶、暫別,再經歷短暫的
生死兩茫茫的階段,這段失而復得的感情,真的彌足珍貴。」她睇著一時無法理解的月兒。
那亞森緊緊擁著葛花仙,認真地補充:「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也會遇到那個命定男人。」
「謝了!男人這種自以為是的生物,絕對比不上我的愛車!」葛月兒不以為然的回道。
他們兩人只能笑看此事,相擁著一起走進鏟雪車內,對著仍在身後的葛月兒喊道:「快上車,我們需
要駕駛員。」
只見葛月兒那張有個性的臉乍紅乍白,本想反駁,旋即又作罷,不服氣的上車之後,還是回了一句:
「下不為例。」
「我們還缺禮車的司機。」那亞森故意又加了句。
「作你的大頭夢!」她朝他吐了個舌頭。
葛花仙與那亞森登時笑彎了腰。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