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要去奶奶家過年。”兒子仰起那陽光小臉對我說。
“為什麼?”我故意反問他。
“奶奶家好玩啊!奶奶家多富有,有雞鴨貓狗,還有小山羊,一放鞭炮,貓嚇得跑到房頂上,狗躲得遠遠的,雞撲棱棱要飛起來,鴨子嘎嘎亂叫……”兒子興奮地描述著,那景象似乎就在眼前發生,稚嫩的聲音宛若朝露晶瑩剔透。
一場小雨剛過,天空是那樣澄清明淨,天藍得那樣貼心,經冬的麥苗似乎貯蘊滿能量,葉子閃著光澤。
兒子把小臉貼在車窗上,一會,有點不安分,新奇激動,亂轉,四處瞅,“那條小河清得透明,裏面一定有小魚!”兒子興趣十足地說著。河邊的水棧上就蹲滿了女人們,清淩淩的水裏,她們在洗紅的綠的被單,衣裳,笑聲在陽光下散開……
婆婆知道我們要來,早早在村口等候,臉笑成一朵菊花。
“小花狗生了四隻狗崽,有一個星期了,剛會睜眼。”婆婆說著,兒子胖胖的小手急著拉奶奶往家奔。
進入村莊,滿眼儘是穿戴光鮮的小孩子和曬太陽的老人,年青人忙碌著過年的雜事,空氣裏流動著喜慶的氣氛,每一個煙囪都升騰起嫋嫋炊煙,飄逸而又輕盈,溫暖著村莊的上空。
一進家門,大門上貼著紅黑相間的對聯,鮮豔奪目,“明年豈無年,心事恐蹉跎;努力盡今夕,少年猶可誇!”是蘇軾的《守歲》名句,那對聯還透著淡淡的墨香。
院子裏的石榴、柿子、棗樹上,貼上了大紅的“春”“福”字,竈塘裏的火紅亮紅亮的,饅頭蒸了一籠又一籠,公公正忙著油炸小魚和過年的丸子。
盛滿陽光的院子,晾曬著清洗乾淨的被單和衣裳,家裏屋外角角落落,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煥然一新,濃濃的年味撲面而來。
公公解下圍裙,在暖暖的陽光下看兒子逗弄幾隻小狗,又繪聲繪色地給兒子講“年”的傳說,兒子歪著小腦袋,眨巴著眼睛,神色恐懼又強烈好奇,一會又掙脫爺爺的懷抱,去放鞭炮,說是用炮聲嚇唬“年”,全家都笑了,當他還沒點燃鞭炮,就抱頭拱進爺爺的懷抱,來回幾次,當他怯生生瞅著院子裏炸開的火光,這時家中的年味兒便濃起來。
饅頭的香味,瓜子花生的香味,肉味菜香……各種香味熱熱鬧鬧聚到了一起,年的溫暖味道久久縈繞在村子上空。
屋外青煙嫋嫋,爆竹陣陣,屋內笑語盈盈,香氣四溢。兒子趁爺爺不在意,悄悄地啜上兩口老酒,辣得張大了嘴巴……
過年把老人和孩子詮釋為甜蜜,兒子稚嫩的心裏也隱約有了對家鄉的牽絆。
往日零零星星的村落,落寞寂寥的老屋,如今因過年而溫暖起來,小村莊到處都流淌著生命的氣息。
鄉村的春節,熱烈而單純,快樂是過年的主旋律。
“小巴狗,上南山,吃金豆,拉金磚,你打燈,我抽煙,你放爆仗我放鞭, 嘀嘍劈啦過新年!”兒子那脆脆的聲音久久在村子的上空迴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