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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紹] 狼本多情 作者: 慕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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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本多情 作者: 慕楓

出版社 邀月文化 小說系列 人狼傳說 番外篇
系 列 璀璨風情 011

慕楓 狼本多情
噢,她最近可能忘了燒香拜佛,否則怎會被人追殺?
這帥哥真詭異,竟學狼嗥支使野狗退敵,他是「人狼」?
但她卻覺得他像支大色狼,叫他冒充當男友,非得上床抱抱才算數,
好吧!只好當作抱支「玩具狼」睡覺,
可她怎麼老作春夢,又總在緊要關頭醒來,真傷腦筋,
不知這綠眸色狼是不是真愛她,
否則為什麼會讓她聽到有人已幫他生小孩,而且還十支耶……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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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狼一族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二種人,可以人和狼兩種外貌出現,運動神經十分發達,擁有俊美的外貌和碧綠色的眸子。  

  而農曆每個月十五晚上十二點正,每一個人狼一族的成員皆會無法抗拒地變化成一隻狼,且他們擁有急速復原的能力,但是,銀子彈造成的傷口例外。銀子彈是人狼惟一的弱點,不過,這可是秘密哦!知道的人並不多。

  人狼也和人類一樣,文明且愛好和平。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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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擎、天。"

  "堂叔--"

  "堂叔--"

  真是典型的人未到聲先到!

  那一路呼嘯而至的一大兩小不就是他"親愛"的大嫂--狄霏和她的雙胞胎寶貝倚庭軒、倚庭愛。

  這麼想念他嗎?他也不過是回美國處理事務兩三個月而已啊!

  庭軒和庭愛這兩個小鬼頭會這麼高興他回來的理由不難理解,肯定是因為他替他們帶了禮物,那麼大嫂呢?她高興的態度就有些詭異了……該不會又想要替他安排相親了吧!  

  想著,倚擎天不自覺地退了一步。

  一眨眼,狄霏連同那一對雙胞胎已經殺到他的面前來了。

  "怎麼?"狄霏認真地打量他好一會兒,"你好像不想見到我?"

  "不、不、不,怎麼會呢?"他連忙迭聲否認,"親愛的大嫂,我回來了。"

  他現在開始覺得回來這裏是一項錯誤的決定,像是回來自投羅網一般,自從敬辰那小子也心甘情願地走入婚姻之後,這棟宅子裏就只剩下他一個人未婚了--當然,那些未達適婚年齡的小鬼頭不算數。

  而大嫂她一向以讓所有倚、紀兩家人成家為己任,這下子她的目標更明確了。

  他也就更無所遁形了。

  "堂叔,禮物。"

  "堂叔,禮物。"  

  兩個小鬼頭一左一右地撲了上來。

  倚擎天蹲下身將他們倆抱了個滿懷。

  "好、好,你們都有禮物。"他騰出一隻手自隨身的提袋中掏出兩個包裝精美的禮物遞給他們一人一個。

  "謝謝堂叔!"兩人異口同聲地道謝。

  "咳!"狄霏清了清喉嚨,"擎天,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是成家的時候了。"

  他就知道她又要老調重彈,"大嫂,我又沒有物件,跟誰結婚去?"

  事實上也確是如此,況且,一個人生活也沒什麼不好啊!他不打算改變,一切順其自然即可。

  "對象不是問題,重點是你有沒有那個心。"她直直地瞅著他,正色道。

  "什麼心?"他隨口問。

  "想要定下來的心,真是!你已經三十三歲了,不趕快找個女友定下來,難不成真打算一輩子獨身嗎?"她頓了一下,"男人過了三十五歲就不好找物件了。"她說的全是實話,只是並不包括事業有成、身價非凡的男人,而擎天正是其中之一。

  像他這種英俊、多金、風趣的男人是很多女人夢寐以求的對象,只可惜他一直心如止水。嘖!又不是出家人,咦,該不會他早已有能了心儀的女人,只是沒有說而已?

  "緣分是天註定,強求不來的。"倚擎天佯裝無奈地攤攤手。

  她狐疑地望著他,"你是不是已經預知到你自己的另一半是誰了?"

  "沒有。"他是人狼一族裏有預知能力的先知,但是他無法預知自己本身的未來。

  狄霏還有懷疑,"真的?"

  "真的,我只能預知別人的事,不能預知自己的。"否則他的人生不是很無趣了嗎?

  她又看了看他,碧綠色的眼眸複雜難懂。

  大嫂的眼神有點古怪,不,是非常古怪,倚擎天索性問:"有什麼不對嗎?"

  "你……"遲疑了一會兒,她才又道:"你該不會有什麼不尋常的傾向吧?"

  不尋常的傾向?大嫂在隱喻什麼?倚擎天揚起一道眉毛,"大嫂,你想說什麼?"

  "你是不是同性戀?"她也不拐彎抹角了。

  同……同性戀?倚擎天驀地瞪大眼睛,"我?"而後爆出一陣大笑。

  大嫂的想像力還真是豐富啊!沒去當個小說家真是太可惜了,同性戀?虧她想得到。

  狄霏好整以暇地等著,綠色的瞳眸裏儘是認真的衡量。

  停住笑,他正打算開口回答問題,卻被自外頭晃進來的倚敬辰搶先了一步。

  "哎呀!被你發現了,老頭子的親密愛人就是我,"在說話的同時,他吊兒郎當地勾住倚擎天的肩膀,"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推開那一張笑盈盈的俊臉,倚擎天沒好氣地道:"誰跟你是親密愛人啊?別噁心了。"他的問題已經夠多了,敬辰這小子還來瞎攪和。

  聞言,倚敬辰轉向狄霏說道:"看吧!他連我這等世間少有的美男子都不愛,怎麼可能會愛上其他男人?他是愛女人的。"

  "一點說服力也沒有。"狄霏評論,敬辰的不要臉還真是沒得救了!

  倚擎天的兩道眉毛狐疑地聚攏了起來,他沒聽錯吧?敬辰這小子竟然在替他解釋!

  不對勁,真的不太對勁,敬辰這小子不可能這麼好心,他的專長可是落井下石耶!

  "大嫂,老頭子他在就讀研究所時曾經和一個女孩子交往過,只是對方無法接受他的真實身份,後來就分手了,所以老頭子他不會是同性戀。"倚敬辰說出多年前的往事來證明。

  狄霏轉向倚擎天求證,"是真的嗎?"

  他點點頭。

  多久以前的事了?若不是敬辰此刻又提起,他幾乎是要忘光了……

  "凱莉,你……你相信世界上有一種亦人亦狼的動物嗎?"倚擎天假設性地探問。

  "亦人亦狼……什麼意思?"凱莉聽得一頭霧水,索性停下手邊的工作看向他。

  "那是除人類以外的第二種人,能夠以人和狼兩種外貌出現,你相信嗎?"他儘量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心中卻是忐忑不安。

  凱莉多看了他幾眼,而後笑了開來,"怎麼可能會有那種奇怪的人?你八成是看太多神怪方面的書藉了,所以才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你不相信?"他的心冷了半截。

  他們交往將近一年的時間,讓他有種想定下來的感覺,所以才想要把這個關係到他身份的重大秘密告訴她,她必須要能接受他的真實身份,他們才有未來可言,但是聽了她剛剛說的話,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我應該相信嗎?"她自問自答,"擎天,我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不應該相信那種毫無根據又荒誕不經的事情。"

  毫無根據又荒誕不經的事情?倚擎天碧綠色的眸子逐漸轉變成深綠色,裏頭盛滿無奈。

  她肯定想不到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他就是活生生的實證--人狼。

  他的心隱隱作疼,"人狼擁有十分發達的動物神經和一雙碧綠色的眸子。"

  "擎天……"發達的運動神經和……一雙碧綠色的眸子!凱莉怔住了。

  會是巧合嗎?那兩個特質他都具備了,莫非他是……不,他一定是在開玩笑,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亦人亦獸的怪物,他又怎麼會是那種教人害怕的怪物呢?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他看得出她眼中無聲地祈求,祈求他否認剛剛說的一切,但是他做不到,因為那全是鐵一般的事實,改變不了的。"沒錯,我就是人狼。"話出口的同時,他看見她眼底浮起的驚異和恐懼正在一點一滴地蠶食他們將近一年的感情。

  他仿佛也瞧見了兩人共同架構的未來開始坍方損壞,灰飛煙滅。

  凱莉畏懼地一連退了好幾步,差點撞翻了椅子,身體也起了劇烈地顫抖,"你是那種……那種亦人亦獸的怪……物?"她喘息著。

  怪物!

  倚擎天像挨了記悶棍,臉色有些慘白。

  即使有了將近一年的感情基礎,也不能讓她接受他的真實身份嗎?"你害怕?"他語調輕柔卻洩露出一絲淡淡地哀傷。

  "不要靠近我!"她的聲音近乎尖叫。

  她的回答像是尖銳的刀狠狠地刺進他的心口,讓他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凱莉,我們交往了將近一年的時間,難道還不能讓你瞭解我的為人嗎?即使我是人狼,我仍舊是原來的我。"

  凱莉退了一步又一步,眸底的驚懼正在一點一滴地累積,"不,不一樣了……"她害怕得無法完整地表達出想說的話,無法讓聲音不顫抖。

  倚擎天依舊深情地凝視著她,"我們相愛過的事實能夠證明,我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你的事。他還在努力說服她,不願意輕易放棄。

  他知道一般人通常都無法接受他們的另一個身份--人狼,所以,除非必要人狼一族的成員是不會輕易洩露真正身份的。

  因為他認真考慮過兩人的未來,所以他必須要對她坦白,這個秘密可以瞞著天底下所有的人,就是不能隱瞞將要共度一生的伴侶。  

  凱莉的腦袋中亂哄哄地,除了恐懼害怕之外再無其他,惟一的念頭便是逃開,逃得遠遠的,而她的身體也忠誠地執行了。

  倚擎天一閃身便追上了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橫身擋住了她的去路。

  "啊--"她終於尖叫了起來,"你、你要幹什麼?不要靠近我!"

  他停住了步伐,"這件事你別和第二個人提起,可以答應我嗎?"這是為了她的安危著想。

  她咬著唇點點頭,盈滿恐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鎖在倚擎天身上,仿佛怕他在下一秒鐘就變成巨大而殘暴的野獸,且冷汗也一滴一滴地淌下。

  他讓出路來,"你可以走了。"

  也許,也許她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個訊息,接受他的真實身份,他試著安慰自己。

  凱莉見狀立即拔腿逃開了去,猶如身後有惡鬼追她似的頭也不回。

  倚擎天只能站在原地怔怔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碧綠色的眸子裏湧上深沉的悲痛。

  從此,凱莉跑出他的生命之外……

  "擎天、擎天?"

  狄霏的叫喚聲將他自回憶的深淵中拉出,渙散的焦距徐緩地集中起來,對上她打量的目光。

  "你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專注?"

  "只是想起一些前塵往事而已。"倚擎天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

  "你還愛著她?"這一點她必須弄清楚,不然,要是胡亂撮合他和其他的名門閨秀,豈不是會把事情搞得更加混亂複雜嗎?

  他扯出一抹淺笑,都已經是十多年前的往事了,不論愛恨都已過去,他的心情自是也無風雨也無晴,"我和她十多年來完全斷了音訊,即使見了面,也只是陌生人而已。"

  這是他心中真正的感覺。

  "恨她嗎?"狄霏換了個方式問。

  "不,我沒有恨她的理由。"他不否認當初分手後的那一段時間很痛苦,但他都不曾恨她,多年後的現在更沒有必要了。

  她只是不能接受他的人狼身份而已。

  "真的無愛也無恨?"狄霏又問了一次。

  "嗯!"他微微頷首,坦然地回答。

  "好吧!"狄霏抿了抿唇,低頭一陣摸索之後,掏出一枝筆和小本的隨身記事簿來,"那你具體地告訴我你喜歡長得什麼樣子的女孩子。"

  倚擎天思索著。

  待在一旁的倚敬辰也豎起了耳朵,打算仔細聽他的回答,也好確定一下他是不是潛意識中還愛著昔日的情人--凱莉。

  等了好一會兒,見倚擎天還是遲遲沒有開口,她索性再問:"喜歡長髮還是短髮?"

  "不拘。"

  "喜歡水汪汪的大眼睛還是單鳳眼?"她迅速動筆記下來並邊問。

  "大眼睛。"倚擎天相當配合。

  "嘴呢?"她抬眼看他。"喜歡性感豐厚的紅唇或者是櫻桃小口?"

  "櫻桃小口,身材不必太火辣,最好是一百七十公分以上。"他自動自發將條件一一列出,省得大嫂再一個一個問。

  不過他很懷疑,這樣子組合起來會是個何種模樣的女人?

  倚敬辰在腦海中將倚擎天所列出的條件和記憶中的凱莉比對了一下,確定他所說的並不是她,而且已自過去夭折的戀情中走出,如此才有可能展開新的戀情、有幸福的未來。

  "就這樣?"看了看記事簿中記下來的重點,狄霏想再確認一次。

  "就這樣。"暫時也想不出其他的了,"現在,我可以上樓休息了嗎?"經過長程的飛行,他現在只想回房間好好休息一下。

  上樓休息……啊!他差點忘了原本的計畫。"是啊!大嫂,老頭子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也累了,等他休息夠了,你想知道什麼再問吧!反正,他也跑不了了。"

  倚擎天沒有理會他的話,逕自抓起隨身的提袋拾階而上,回到屬於他個人的樓層。

  兩名年輕女傭正在打掃。

  "擎天少爺。"

  "擎天少爺。"

  倚擎天微微頷首示意,隨即直直地走向他的臥室,他將隨身的提袋往地上一擱,立即動手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解下領帶,然後就倒頭往床上躺去,卻碰到一個毛絨絨的東西。

  下一刻他立刻自床上彈了起來。

  "什麼東西?"他邊嘀咕邊把薄被掀了開來,赫然瞧見他的床上有一隻毛絨絨的白色大狗。

  是雪麗。

  他伸手爬過頭髮,"你為什麼會在我的床上?"他的視線鎖定在雪麗身上。

  雪麗眼神熾熱地凝視著他俊美的容顏,略帶羞怯地吠了幾聲--

  我想要替你生兒育女。

  啊!倚擎天退了兩三步,"想替我生兒育女?"它原本不是鍾情於敬辰的嗎?怎麼會突然轉移了目標?他去美國處理公務的這段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是喜歡敬辰的,不是嗎?"

  雪麗又叫了好幾聲--

  是沒錯,可是敬辰他說他已經名草有主了,他和我是不可能的事,他要我趁早死心,他不會背叛禦夏,還說倚家人只剩你一人仍是單身……

  "所以,你現在是來獻身的?"倚擎天的語調輕柔得不太尋常。

  難怪他總是覺得敬辰那小子今天反常的好心,原來是擺了他這麼一道。

  該死的傢伙!他在心中咒?了一聲,旋即一語不發地轉身走出臥室,下樓去找倚敬辰算賬。

  "倚敬辰。"倚擎天連名帶姓地吼他,碧綠色的眼眸幾欲噴出火焰。

  堆上笑容,倚敬辰故作無辜地問:"你不是累了上樓休息嗎?怎麼又下來了?"

  倚擎天險惻側地揪起他的衣襟,"還不都是拜你所賜啊,你得負責替我擺平,否則……"  

  "什麼事?"倚敬辰還在裝死。

  "雪麗的事。"他說得咬牙切齒。"別跟我說你不知道,雪麗都跟我說了,你說服他轉移目標,還要他獻身給我,沒錯吧?"

  這下子他可是睡意全消了!

  只要一想到老頭子聽見雪麗說話時的震驚樣,自己就無法阻止嘴巴往橫向發展,"那也得雪麗對你有好感為前提才行得通,是吧?另外。我要他去對你獻身是為你著想,怕你禁欲過久對身體不好。"

  倚擎天皮笑肉不笑地道:"這麼說來,我還得謝謝你的關心了。"

  倚敬辰揮了揮手,"自家兄弟毋需客套,我關心你的身體健康是應該的,也不枉費我們堂兄弟一場。"說活是很夠義氣,卻和他做的事完全不搭邊兒。

  倚擎天忽地鬆開手,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也許我應該把你以前的女友一一列舉記錄下來交給禦夏,好讓她防範你的花心。"

  聞言,倚敬辰的心跳忽地亂了序,趕忙堆上一臉討好的笑容,"親愛的堂哥,看在咱們堂兄弟一場,你可別害我呀!"

  要是讓禦夏知道他過去的風流史,她對他的信任肯定會減半,那是他極力避免的。

  倚擎天閒適地笑睨了倚敬辰一眼,"那得看你的表現了。"

  老頭子指的百分之百是雪麗的事……

  哎哎哎!倚敬辰神情哀怨地歎了好幾口氣,"是、是,我會負責把那件事擺平的。"

  "哪件事?"他明知故問。

  倚敬辰認命地答,"雪麗的事。"

  "很好,看來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倚擎天滿意地一笑,"那你現在就上去把事情解決。"

  "遵命。"他沒有說不的權利。

  臭老頭子!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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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心酒店內

  飄逸絕倫的風伊文仍舊是店裏眾多年輕女孩注目的焦點和愛慕的物件。

  倚擎天好笑地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看著風伊文忙碌的身影,同時也發現了不少隨著她移動的目光,"嘖嘖嘖,她倒是比我們這些真男人還受歡迎?!要是公開她的性別,肯定會讓許多少女心破碎。"

  聶書影綻出一抹笑,"擎天哥,你要是再年輕個五六歲,也一樣會迷倒一大票的年輕妹妹。"

  他皺著眉,"你的意思是我已經是個歐吉桑了?"拜託,他才三十三歲而已!

  聶書影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看起來還很年輕……"

  他打斷她的解釋,"可是實際年齡已經很老了,你是這個意思嗎?"

  "不不不……"她急著想否認,卻被突如其來的大手捂住了嘴巴,咿咿啊啊地說不清楚。

  "別欺侮小影,"在一旁擦拭玻璃杯的倚時寒出聲了,"對那些十六七歲的小女生而言,你我都已經是老男人了。"

  倚擎天嗤了一聲,"去,誰跟你是老男人,我現在可是最具身價的黃金單身漢啊!"

  "是、是,身價非凡的黃金單身漢,你打算待到什麼時候?"倚時寒隨口問。

  看來他是不打算回會場去了。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大老闆。"倚擎天嘲弄地揚起一道眉毛。

  倚時寒對他的嘲弄不以為意,還是一貫的淡然,"待客之道和得罪大嫂比起來就微不足道了,你從宴會上溜逃到我這兒,把那個小妞丟在會場,大嫂肯定會發飆,最近她的飛刀技術和柔道都突飛猛進,你想當第一號犧牲者我沒意見,不過,別拖我下水。"自己一點也不想和他禍福與共,那多沒情調啊!

  "小子,你真不夠義氣!"他控訴。

  "我的義氣不用在無謂的事情上。"在說話的同時,倚時寒的雙手也忙碌地調出一杯又一杯的飲料讓服務生端過去給客人。

  "那個小姐好可憐,她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擎天哥你怎麼可以丟下她不管?"聶書影的惻隱之心被勾起,迎視倚擎天的眼光裏帶著譴責。

  倚擎天理直氣壯地辯解,"我是不想讓她再對我有任何期待,所以才逃跑的。"

  聽起來似乎還有那麼一點道理在。聶書影的視線不經意地瞟向門口,赫然瞧見一抹熟悉的嬌小身影--

  是大嫂來了。

  她身上的禮服還沒換下來呢!肯定是要來找擎天哥的,自己該不該提醒他呢?

  就在聶書影躊躇不決的時候,倚時寒冷淡的聲音忽地響起。

  "大嫂來了。"這回他夠義氣了吧!

  倚擎天悚然一驚,半側過臉偷偷地往後一瞧,果然看見了狄霏的身影,他立即動作迅速地起身,"謝了,我先閃人了。"而後沒人人群裏。

  倚時寒揮了揮手。

  幸好今天晚上PUB裏的人很多,他只消稍稍閃躲一下就可以自後門離開,而不會被大嫂發現。

  倚擎天走過又黑、又暗、又長的防火巷,再轉進另一條大一些街道,路的兩旁都是住家,雖然才十一點左右,家家戶戶卻都已經關上門窗了。

  遠遠地,他便瞧見了街道的盡頭有三名男子圍住一個女子,即使是在暗夜裏,他的視力依舊好得驚人,是搶劫嗎?還是……

  ☆☆☆☆☆☆

  石沐薰插人鑰匙正打算開車門之際,卻從暗色的車窗反射下看見身後有三名男子逼近。

  她悚然一驚地轉身,"你們是誰?"

  "快要死的人不必知道太多。"其中一個男子陰惻惻地一笑。

  "你們要殺我?"她力持鎮定地問,希望能夠多拖延一些時間,"為什麼?我們無怨無仇啊?"

  街道仍舊是一片黑漆漆的寧靜,連個路人也沒有。更別奢望會有人來拯救她了。石沐薰的心冷了半截,莫非她今晚會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裏嗎?

  她不著痕跡地瞟了瞟兩旁林立的房子,有些還點著燈肯定有人在,如果她現在扯開喉嚨大聲求救,會不會有人出來見義勇為?

  老實說,她實在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恐懼的冷汗自她的額頭淌下。

  "自然是有人不想讓你再活在這個世界上……"男子話只說了一半就被打斷。

  另一名男子不耐地粗聲道:"沒有必要跟她說那麼多,待會兒要是有人經過就麻煩了,啊!她是在拖延時間。"

  "臭女人,差點上了你的當。"

  三人同時亮出閃著寒光的鋒利刀子,毫不猶豫地朝她猛刺過來。

  "啊,"聲音卡在喉嚨出不來,她狼狽地避開鋒利的刀子。連滾帶爬地拔腿狂奔。

  "不要跑!"三名持刀男子追了上來。

  心中的恐懼像滾雪球一般,愈滾愈大,壓得她的腳步益發沉重跑不快,眼看距離逐漸縮短就要被追上了,她的腿還是不爭氣。

  她可以感覺到死神冰冷的氣息逼近了,這一回真的是死定了。

  石沐薰索性閉上眼睛,咬緊牙根打算承受刀子刺進身體時的劇痛。

  "小姐,遇到歹徒的時候要大喊救命,這樣子才會有人來救你。"溫吞吞的嗓音突兀地響起,驅散了死神的冰冷氣息。

  有一雙溫暖的大手將她拉了過去。

  石沐薰睜開雙眼,沒來得及看清救命恩人的長相,赫然瞥見旁邊兇殘劃來的利刃,她倒抽了口氣,險象環生地避開。

  "沒你的事,別逞英雄,滾開。"追殺而至的男子厲聲恫喝。

  "小心些。"倚擎天瞟了她一眼,而後主動地迎擊兩名持刀男子,準確地攫住拿刀刺過來的手臂,往後一帶格開另一把直刺而來的利刃,再抬腿連續猛踢對方的側腰,反手又補上一記重拳。

  石沐薰捉襟見肘地右閃左躲,身上的外套已被劃破好幾處,只差一點點就會被殺傷。

  倚擎天身後敏捷地奪過對方的刀子,一記漂亮的迴旋踢將人踢飛了出去。

  一回首,卻發現他要搭救的女子又再落入第三名男子的手中,高高揚起的利刃眼看就要狠狠地刺進她的身體裏,他無暇多想,一閃身欺前去推開她,挺身替她挨了那一刀。

  石沐薰看見刀子沒人救命恩人的腰際,臉色更加的慘白。

  血慢慢地滲透出來,染紅了他的白色襯衫,顯得異常的醒目。

  嘖!倚擎天輕蹙著眉頭,被捅一刀的感覺真是糟透了,而且也挺痛的。

  對方似乎不打算放棄,有意趁他受了傷行動變遲緩之際,一鼓作氣地殺掉她。

  忽地,倚擎天迎起頭發出一聲長嘯,"嗷--"

  石沐薰錯愕地望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是在做什麼?那一個叫聲有何意義?

  情勢、氣氛頓時都籠罩在一種詭異的氣息之中。

  三名男子面面相覷了好半晌,回過神來打算再採取行動之際,卻赫然發現街道上無聲無息地聚集了為數驚人的兇猛野狗,正虎視眈眈地望著他們。

  倚擎天扯了扯嘴角,"要不要試試被狗兒咬斷咽喉頸部的滋味?"

  狗群在低嗚著,口水沿著森白銳利的牙齒淌下,滴落在地上,讓人膽戰心驚。

  三名男子嚇得臉色發青,手腳發軟,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就怕狗群受到刺激會失控。

  "滾。"  

  狗群仿佛聽得懂倚擎天的話,乖乖地讓出一條路來。

  三名男子連滾帶爬地迅速逃離,就怕晚了一秒鐘會被野狗們啃得屍骨無存。

  倚擎天又發出短嘯,"嗷--"

  狗群開始無聲無息地散去。

  自始至終,石沐薰都只能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切。

  "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倚擎天待狗群完全散去之後才開口。

  斂了斂心神,石沐薰記起他身上的傷,驚呼,"啊--你受了傷,得快點到醫院去治療才行,等等,我去把車子開過來。"她一古腦兒地把話說完,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她的車子。

  "不必……"了字還未說出口,她已經跑開了去。

  這一點傷他還不放在心上,頂多就流些血,疼一疼,一會兒就會痊癒了。

  倚擎天將刀子拔出來,鮮血立即淌了下來。

  扔掉刀子後,他旋身就邁開步伐,自顧自地走開,不打算等她。

  一輛白色的轎車在他的身邊停下,石沐薰匆匆忙忙地下了車,"為什麼要走?我不是要你等我嗎?上車,我送你去醫院。"她伸手要扶他。

  他避開她的手,"不必了,這一點小傷不礙事的,我可以自己處理。"

  "小傷?"她不敢相信,"你被捅了一刀怎麼可以算是小傷,會死人的,你救了我,我不能忘恩負義地扔下你不管。"更何況他這一刀還是替她挨的。

  "我說了不……"

  石沐薰不由分說地將他推進車子裏,關上車門,然後坐進駕駛座以最快的速度開往附近的醫院。

  ☆☆☆☆☆☆

  "停車。"

  "醫院就快到了,你還好吧?"石沐薰自後照鏡瞥了他一眼,他臉上毫無血色,會不會失血過多啊?他可不能死啊!不然,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停車。"倚擎天難受至極地吼道。

  "哦!好。"她立即'將車子靠路邊停下。

  車子一停住,他立即沖出車外大吐特吐。

  見鬼了,他為什麼要忍受這一些?

  他做善事,救了人,不是嗎?

  為了救人他還被捅了一刀,到頭來得到的卻是暈車難受,然後在路邊吐得亂七八糟!

  "你沒事嗎?"石沐薰小心翼翼地輕聲問。不明白他的嘔吐是因何而來。

  "我看起來像沒事的樣子嗎?"慘白著一張俊臉,他瞪了她一眼。

  早知道救她會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他肯定會閃到一邊涼快去。"好了,從現在起我們各走各的,互不相干。"一切回復到原點。

  "不行,"她一口回絕,"你是因為救我才會受傷,我不能不管。"

  "你……"這女人怎麼這麼固執?他身上的那一個刀傷早就癒合了,只剩下襯衫上的破洞和一大片血跡,要真和她上醫院去,肯定會惹來一大堆的麻煩事。

  "石沐薰。"她報上名字。

  誰問她的名字了?倚擎天勉強抑下滿腹的躁鬱,"事情就到此為止,你可以走了,我的傷不是你的責任。"

  "你的傷該去看醫生。"

  "我的傷好了。"拗不過她的固執,他只好說出來。

  "好了?"她瞪著他,"你在說天方夜譚嗎?那個刀傷沒十天半個月是好不了的。"

  他索性就將襯衫撕開來,露出他受了傷的腰際讓她看清楚,"如何?"

  石沐薰怔了好半晌。

  那個原本該有傷口的地方,現在卻是一片光滑,非但沒有傷口,連疤痕也看不到,若不是他的襯衫上還留有血跡,她會以為他根本就沒有受傷,一切都只是幻覺而已。

  這是怎麼回事?她抬眼對上他那一雙碧綠色的眸子。"為什麼?"

  "你不害怕嗎?"他有些微意外,原以為她應該會受到驚嚇,然後落荒而逃才是。

  "為什麼我要害怕?你又沒有傷害我,更何況你剛剛還救了我一命,我更沒有害怕的理由了。"她坦然地迎視他的目光。"不過,我很好奇。"

  人因為無知而恐懼。

  "如果你能夠守口如瓶的話。"倚擎天調開視線望向漆黑的夜空。

  "當然可以,我保證。"石沐薰信誓旦旦地舉起右手,"你有超能力嗎?"

  "我是人狼。"仿佛和他的話相呼應似的,他碧綠色的眸子裏光芒大熾。

  "什麼是人狼?"她有聽沒有懂。

  "那是生存在這個地球上的第二種人,能夠以人和狼兩種外貌出現。"他作了解說。

  她還在消化他的話。

  良久,石沐薰才又開口,"想不到你們真的存在,為什麼一直以來都沒有人知道?"她的聲音裏只有訝異沒有恐懼和敵意。

  "知道的人並不多,我們不會輕易洩露身份,免得引起軒然大波。"今晚是個意外。

  石沐薰瞭解地點點頭。

  "那三個人為什麼非要置你予死地不可?你和他們有什麼深仇大恨嗎?"他忽地記起。

  "我也不知道,他們只說有人不想讓我再活在這個世界上……"一想起來,她不由得又打了個寒顫。

  若非他出手救她,此刻她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凡事小心些總沒錯。"倚擎天看了看手上的表,"已經很晚了,你也該回去了。"

  "那你呢?"是她載他到這裏來的,他又沒有車子,怎麼回去?

  "攔輛計程車就行了。"不然,就打電話回家找人來接他。

  "我送你回去好了。"她責無旁貸。

  "好吧!那麻煩你了。"他說了個地扯。

  "一點也不麻煩,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倚擎天。"

  ☆☆☆☆☆☆

  "怎麼回事?老頭子你受傷了嗎?"倚敬辰關切地拉起倚擎天染血的襯衫審視。

  不會是被銀子彈所傷吧?

  "沒事,你們怎麼還沒睡?"倚擎天將襯衫下擺拉了回來。

  狄霏眼尖地瞧見開車送他回來的是個漂亮又有氣質的小姐,熱情地迎了上去,"擎天,不打算替我們介紹一下這位小姐嗎?"

  倚廷洛淡淡地道:"你該好好解釋一下。"

  "要不要找二少爺回來?"傭人亦道。

  眾人七嘴八舌地讓倚擎天一個頭兩個大,"先讓我喘口氣再說。"

  "他是為了救我才會受傷的。"石沐薰帶著歉疚向眾人解釋。

  救她?狄霏的眼睛一亮,"小姐,請進來喝杯茶,我們想瞭解一下情形。"

  "大嫂,現在是淩晨三點耶!哪有人這個時候請人家喝茶的。"倚擎天翻了翻白眼。

  "沒關係。"石沐薰不介意地一笑。

  狄霏笑盈盈地挽著她走向屋內,"我是擎天的大嫂狄霏。"然後還一一介紹了其他人。

  "我是石沐薰。"她禮尚往來地報上自己的姓名。

  傭人迅速地奉上茶和點心。

  "你說擎天救了你是怎麼一回事?"狄霏遞給她一杯熱茶。

  石沐薰捧著茶,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緒,將事情的經過告訴狄霏。

  狄霏聽完後認真地推測。"如果他們的目標真的是你的話,肯定還會再採取行動的。你打算怎麼辦?"

  "老實說,我自己也不知道。"石沐薰的黑眸罩上一抹茫然無助。

  先上樓去換下染血襯衫的倚擎天一身清爽地自樓梯上走下來。

  倚敬辰漾起一抹壞壞的笑,"大嫂,不是有句話說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嗎?如果我們不幫她的話,搞不好她明天就會一命嗚呼了。"

  他的話正中狄霏的下懷,"有道理,沐薰你暫時就在這兒住下好了,廷洛你覺得呢?"

  "看來霏霏已打定主意了。倚廷洛微微一笑,"很好啊!"他和親愛的老婆是站在同一陣線上的,而且負責收拾她捅出來的婁子。

  倚擎天瞪了倚敬辰一眼,他在跟大嫂湊什麼熱鬧啊?吃飽了撐著不成!

  "這樣子不太好了!"她現在是個麻煩人物,和她扯上關係肯定會有危險。

  "沒有什麼不好的,就這麼決定了。"狄霏不容置否地作出決定。

  "可是,我會給你們惹來麻煩的。"她並不想連累其他人,尤其是救命恩人一家。

  狄霏笑了笑,"別擔心,這兒可是可不是閒雜人等可以靠近的地方……"忽地,她饒富興味地打量,"你親眼看見了擎天身上展現的急速復原能力,難道沒有問題想問嗎?"

  "問過了。"

  "他怎麼回答你的?"

  "他說他是人狼。"毫無疑問,和擎天有血緣關係的是堂兄弟也應該都是。

  那麼這裏是人狼一族的大本營了!

  "的確是,"原來擎天告訴她啦!這更堅定了自己要撮合擎天和沐薰的想法。狄霏笑容可拘地說:"這裏大多數的人都是人狼,我想你大概也發現了一件事,人狼一族的成員都有一雙碧綠色的眸子。"

  石沐薰點點頭。

  "不過我不是,雖然我也有一雙碧綠色的眼睛,卻不是人狼。"狄霏補充說明。

  有一抹笑意浮上倚廷洛的唇畔,綠眸中盈滿愛意,他知道霏霏的用意是想證明人狼並不兇殘可怕,人類和人狼是可以和平共處的。

  石沐薰暗忖,看得出來狄霏是個幸福的女人,有快樂的家庭和愛她的老公,真令人羡慕。

  "我並不害怕人狼。"她還沒健忘到不記得稍早追殺她的是人類,而救她的是人狼。

  或許人狼和人有極大的差異,但是,只要有良善的心就好。

  狄霏讚賞地一笑,"對了,你要不要先打個電話回家跟父母說明一下事情的來由,和你要暫住在這裏的事,免得他們擔心。"

  "他們已經不在人世了。"她的語調中有抹不易察覺的哀傷掠過。

  "對不起,我不知道。"親人過世是最令人傷心的事。

  "沒關係。"石沐薰釋然地揚起嘴角,"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因為車禍。"

  "天都快亮了,大家也都累了,有什麼話睡飽再說吧!"倚廷洛的聲音響起。

  狄霏沒有異議,"嗯!也對。"而後在她的綠眸中有一小簇光芒亮了起來,"既然沐薰是擎天救回來的,那就安排她住在你那層樓的客房,嗯?"她看向倚擎天說。

  "嗯。"他有說不的權利嗎?

  大嫂將石沐薰留下來,想要幫助她,這一切他都沒有意見,但是,宅子裏的客房那麼多,幹嘛硬要指定他那一層樓的客房,根本就是……

  看看他為自己惹來什麼麻煩了,真是!

  "走吧!我帶你去客房。"倚擎天認命地站起身,走向樓梯。

  石沐薰跟隨在後,"對不起,我好像又給你添麻煩了,我會儘快離開的。"

  他停在樓梯中央,轉過身面對她,"不關你的事,你不用在意。"

  見她沒有回答,他索性又道:"你要是不能活下來,我豈不是白挨了那一刀了。"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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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正當中。

  餐廳內只有狄霏和石沐薰在用餐,其他人都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而倚擎天這會兒才出現,"早。"

  "不早了,現在都已經是中午了。"狄霏頗不以為然地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薛伯立即吩咐廚房將他的午餐送上來。

  倚擎天才開始享用他今天的第一餐,卻感受到有兩道刺人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他拉高視線果然對上他親愛的大嫂。

  大嫂這麼盯著他看是打算讓他消化不良嗎?

  "下午沒事吧?"狄霏笑問,笑容裏彌漫著濃濃的陰謀氣息。

  "咳,是沒事。"

  "那待會兒沐薰要回她家拿些東西,你陪她走一趟吧!"她好整以暇地望著他。

  石沐薰聞言霍然抬起頭,似乎沒有料到狄霏會如此提議,不禁有些措手不及,"不、不用麻煩了,只是拿些東西而已,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怎麼可以,太危險了,要是再遇上歹徒怎麼辦?"狄霏一口否決掉她的提議。

  她要擎天陪沐薰回去一方面是在給他們兩個製造更多的獨處時間,另一方面也的確是為沐薰的安危著想,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等我吃飽後就陪她去。"倚擎天的語氣出奇的平靜,似乎已經認命了。

  用餐完畢,倚擎天立即依言陪石沐薰回她的住處去拿一些必需品。

  打從車子一駛出倚家,便有一輛深藍色的轎車尾隨在後,遠遠地一路跟到他們的目的地才消失不見。

  倚擎天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石沐薰的身上,心不在焉地跟著她的步伐上樓。

  由調查報告的結果來看,她的生活環境和交友狀況並不複雜,甚至稱得上是單純,那麼為什麼有人想要她的命?

  她究竟是沾惹上什麼麻煩了?

  開了門之後,石沐薰倏地全身一僵。

  倚擎天走近幾步,視線越過她望向屋內,赫然也被裏面的景象嚇了一跳。

  屋裏是大肆翻廂倒櫃後的一片淩亂,慘不忍睹的情形簡直和世界大戰後的慘狀相去無幾,恐怕是找不到一樣東西是完整無缺的。

  破壞得可真是徹底啊!倚擎天歎為觀止,銳利的眼神迅速地掃過各個角落。

  這肯定不是一般的竅賊所為,對方究竟是想要從這裏得到什麼東西?

  石沐薰心痛地踏進屋裏,踩在腳下的碎片仿佛紮進了她的心,刻骨的痛楚迅速蔓延開來。她彎腰撿起一個碎裂的相框,淚水終於奔流而下。

  那是一張全家福的照片,也是她和父母最後的合影。

  這個家的每一處都充滿著甜蜜和回憶,是她最寶貝的地方,現在卻全被破壞殆盡,讓她的心也像是硬生生被搗碎了一般。

  為什麼會這個樣子?為什麼?

  她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上天要這樣懲罰她,連她僅存的寶貝也要殘忍地奪走。

  一無所有了……悲痛的淚雨一發不可收拾,石沐薰卻始終沒有哭出聲來。

  顫動不止的單薄肩膀顯示出她難忍悲傷的無聲哭泣,倚擎天像是感染了她的哀傷,心口也莫名地沉悶了起來。

  他怔立在原地許久,那背對著他頻頻抽動的薄肩躁鬱了他的心,幾個大跨步來到她的身側,粗魯地拽她人懷。"哭吧!"

  她捧著碎裂的相框,淚眼迷蒙地環視面目全非的家,仍是斷斷續續地啜泣,"什……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了。"

  倚擎天動作有些微僵硬地摟著她,碧綠色的眸子漸次漾深。

  石沐薰依偎著溫暖的胸膛,強忍著不哭出聲的自製力在一瞬間潰不成軍,她終於放聲哭了出來,"嗚……"那是心碎的聲音。

  滾燙的淚一顆顆滑落,透過薄薄的襯衫烙印在他的胸膛上。

  許久,她的哭泣逐漸停止。

  他輕拍她的肩,"好些了吧?"他可以理解她的悲痛和無助。

  她紅腫著眼退開,"謝謝……"

  不經意瞥見她的眼眶內又蓄滿了淚水,倚擎天一聲不吭地拉起她離開,免得她又觸景傷情。

  從車窗灌進來的涼風稍稍冷卻了她的情緒,方才的記憶也開始一點一滴重回她的腦海中,她竟然……竟然在他的胸膛上痛哭!

  她偷偷地瞄了他一眼,有些意外他稍早展現出來的溫柔。

  他敏銳地捕捉到她的目光,婉言道:"即使沒有那一些形式上的紀念物品,你們一家人共同有過的快樂時光也會永遠記憶在你的心中,不是嗎?"他說的是自己親身的感受。

  他很早就失去了雙親,但是他很幸運地還有愛他如子的伯父、伯母和感情極好的堂兄弟妹,所以,他絲毫不覺得孤單。

  石沐薰感動莫名地頻頻點頭。

  "況且,現在也不是傷心的時候,你應該好好想一想對方如此大費周章是要找什麼東西?"倚擎天的綠眸忽地精光陡露。

  稍早一路跟蹤他們的藍色轎車又出現了。對方未免也太大意了,又用同一輛車子來跟蹤他們,未免太低估他的能耐。

  石沐薰苦思良久,仍舊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想不出來。"

  "這陣子你有沒有意外得到某樣價值不菲或奇怪的東西?"他索性說得具體一點,"例如鑽石、毒品、槍械等那一類的東西。"

  "沒有。"她立即回答。

  他也不急著找出那樣東西,反正對方很快就會找上門來了,"沒有就算了,不必放在心上。"

  不過,有一個疑點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對方真的要從她這裏拿走某樣東西,前些天夜裏為什麼不逼問她東西放在什麼地方,而是直接要殺掉她?他們不想拿回那樣東西了嗎?還是……"

  "我想再回去一次。"

  倚擎天沉吟了一會兒,不置可否地問:"不會再哭了吧?"

  石沐薰困窘地紅了臉,"不會了。"

  倚擎天熟練地方向盤一打,立即調轉車頭往回走,犀利的目光透過照後鏡找尋那一輛藍色轎車,確定他們是不是也跟了過來。

  回程似乎比較快,不一會兒他們就又回到石沐薰的公寓樓下。

  "你要找東西嗎?"他跟在她的身後。

  進到屋內,她立即朝暗房快步走去,雖然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仍舊存著一絲希望,冀求她的攝影作品能夠逃過一劫。

  推開暗房的門,眼前的滿目瘡痍讓怒,急速地在石沐薰的心頭竄燒起來。

  她撿起一張殘破的照片,"可惡!究竟: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子對付我?"

  她什麼也沒做啊!也不曾存有非分之想,她一直是努力而認真地過著她自己的生活。難道這樣也錯了嗎?

  誰能夠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別急,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倚擎天的聲音突兀地停頓了一下,"有人來了。"

  碧綠色的光芒有一下沒一下地自他的長睫毛下透射出來。

  石沐薰屏息以待,會是那些人不死心地又回來了嗎?

  空氣中有一絲香味飄了過來,是個女人,用的是CD的"毒藥"。

  "你有朋友香水是用'毒藥'的嗎?"倚擎天抬眼看向石沐薰,忽然問。

  "毒藥?"會是孟蘭嗎?

  她的朋友之中只有王盂蘭是用"毒藥",但是她並沒有聞到"毒藥"的香味啊!

  "有,可是……"她的話還未說完,一個熟悉的叫聲已然響起。

  "沐薰,你在不在啊?"

  是孟蘭沒錯。

  石沐薰自暗房內沖出,緊緊兮兮地問:"孟蘭,你沒事吧?"

  只見王孟蘭好端端地站在門口,一臉震驚地瞪著屋內駭人的情形。

  "沐薰?"她驚喜交加地說,"噢!謝天謝地你沒事,這裏是怎麼一回事?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了嗎?"她連珠炮似地問了一大串,而後瞧見了跟在沐薰身後走出的倚擎天時怔了怔。

  "這件事說來話長……"石沐薰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訴王孟蘭,包括她被追殺的事,至於,倚氏一族是人狼的事,她一個字也沒提,這是她答應過倚擎天的。"所以,在事情還沒解決之前,你最好離我遠一點,我不希望你被我連累。"

  "說那是什麼話,別擔心我了,我不會有事的,倒是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有人要殺你耶!對了,你去警察局報案請求保護。"

  為什麼會碰上這種事?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不必了。"石沐薰拒絕了她的提議。

  "為什麼?難不成你要坐以待斃?"王孟蘭的聲音激動地拔高。

  "有我在,她很安全。"倚擎天不疾不徐地開口替石沐薰回答。

  既然大嫂已經打定主意要救人救到底了。他肯定也不能置身事外。

  "你?"王孟蘭有些意外。

  "既然已經救了她一次,再多救幾次也無妨。"他輕描淡寫地吐出。

  不可否認的,倚擎天的存在就是令她心安。

  "你的朋友該走了,不然也可能會被對方盯上。"倚擎天淡淡地提醒。

  聞言,石沐薰立即推著王孟蘭走向門口,"你快點走吧!我會再和你聯絡的。"

  "沐薰,我……"她還不想離開。

  "快走吧!我再打電話給你,小心點。"石沐薰揮了揮手要她快點離開,隨即把門關上。

  ☆☆☆☆☆☆

  唔!好重。

  什麼東西這麼重還壓在他的身上?像塊沉甸甸的大石頭,他的呼吸開始有點不順暢。

  "唔……"一聲極細微的呻吟自熟睡中的倚擎天口中逸出。

  原本緊閉的眼眸忽地睜開,茫然的視線慢慢地清晰起來。這個天花板……是他的房間沒錯啊!

  倚擎天視線緩緩下移,出乎意料之外的對上了另一雙棕色的眸子和毛絨絨的白色腦袋。

  雪麗?

  倚擎天以手肘微微將上半身撐起,雪麗龐大的身軀仍舊不動如山地趴在他的身上,完全沒有移動的意思,只是直盯著他看。

  他無力地躺回床上,閉了閉眼睛。

  "下去,雪麗。"剛起床的嗓音沙啞得十分性感,而且會讓人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雪麗充耳不聞他的話,占定了好位置就不肯再移動分毫。

  "雪麗,下去。"他再次重申,溫和的的語調中卻有種讓人無法違抗的魔力。

  敬辰那小子不是答應要負責擺平這件事了嗎?此刻看來很顯然是辦事不力。

  雪麗乖乖地站起來,自倚擎天的肚子上走下去,眼神中充滿哀怨。

  倚擎天如釋重負地坐了起來,絲質的薄被往下滑,露出他未著寸縷的上半身,他渾身上下充斥著無比性感的氣息。

  "唉--"無奈地長歎了一口氣,他在思索該怎麼跟它說:"狼狗殊途",要它及早放棄。"雪麗,我們這樣下去是不會有結果的。"

  他無法想像雪麗替他生下的孩子會是何種模樣。

  嗚嗚--我要生你的孩子。

  倚擎天一個頭兩個大,他婉言道:"雪麗,我只讓我的妻子生我的孩子。"

  汪汪--我可以當你眾多妻子其中的一個。

  忽地,一個念頭竄進他的腦海中。

  他一向都是關著門睡覺,即使沒有鎖上,雪麗也不可能開門進來,那麼……

  "倚、敬、辰,你給我滾進來!"驀地。他的怒吼進出猶如平地一聲雷。

  吼聲方歇,倚敬辰立即推門而入,納悶地瞄瞄倚擎天又瞄瞄雪麗,"怎麼一回事?雪麗它怎麼會在你的房裏?你們……"未竟之語全都寫在他的臉上了。

  還在裝死?倚擎天的綠眸中透射出想要殺人的強烈欲望,"狼皮大衣應該很值錢。"

  他陰側側地扯出地一抹笑,若有所思地說。

  倚敬辰一本正經地回答,"狼是保育類動物,不能隨意屠殺販售,更何況我們是人狼一族,體內也流著一半狼的血液,斷然沒有殺同類的道理。"

  如果目光能夠殺人的話,倚敬辰此刻肯定已經體無完膚,不過,他就是賭定了老頭子不敢一絲不掛地下床來找他算賬,因為雪麗正在一旁虎視眈眈,所以他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倚擎天恨恨地瞪著倚敬辰那一張可惡至極的笑臉,卻又無可奈何。

  若非此刻絲質薄被底下的身體是一絲不掛的,自己肯定會沖上去掐住那個臭小子的脖子,扁他個鼻青臉腫方能消氣。

  其實他並不怕在別人面前赤身裸體,而是此刻雪麗就在他的身邊,他怕它會飛撲上來,緊緊地霸住他的裸體不放,所以他不敢冒險起來。

  倚敬辰知道不能再刺激倚擎天了。要是他不小心失控不顧一切地沖過來找自己算賬,那可就有苦頭吃了。

  凡事都該適可而止,挑釁、嘲諷、玩弄亦同。

  再繼續玩弄老頭子下去,他往後的日子肯定會很難過,"我只是來叫你起床而已啦!"

  倚擎天陰寒著一張臉不語。

  倚敬辰嘿嘿地笑了笑,"是大嫂派我來叫你起床的,真的。"

  "然後?"他的語調溫和得近乎詭屏。

  "就這樣,沒事了。"倚敬辰還是笑。

  "可以滾了。"他再不滾難保自己不會把他剁了喂狗--當然是喂雪麗!

  "是、是,我這就滾,雪麗走了。"倚敬辰揚聲招呼了雪麗一聲。

  雪麗眷戀地朝倚擎天投去一瞥,然後才垂頭喪氣地躍下床跟著倚敬辰一同離去。

  "看看外面,你的石小姐很受歡迎哦!"

  摞下這麼一句話後。倚敬辰才帶著雪麗退出房外,反手帶上門,然後一溜煙地逃難去了。

  我的石小姐?石沐薰什麼時候變成他的了?

  外面?外面又有什麼?

  倚擎天並不急著一探究竟,他掀起覆蓋在身上的絲質薄被,裸著身體走進浴室梳洗。

  嘩啦啦的水聲傳出,好半晌之後才停止。

  他神清氣爽地自浴室走出,筆直地來到衣櫥前停下,取出衣物一件一件地套上,穿戴整齊之後才走向窗前。

  拉開阻隔外頭光線的窗簾,溫暖的陽光立即揮灑了一地的燦爛。

  他的視線調降,瞧見在庭院裏有一群人,有庭軒、庭愛、大嫂、二嫂、晨希、思晨、禦夏、小影、時寒,還有礙眼至極的敬辰。

  在樓下的倚敬辰對上了倚擎天的目光。

  笑盈盈地豎起食指和中指行了個舉手禮。

  懶得理他。倚擎天調開視線找著石沐薰,她正背著一個精密複雜的相機在比手劃腳著,看來她是要替大夥兒拍照了。

  這會兒她的確是像個專業的攝影師,架式十足,而且精神奕奕。

  他環臂抱胸,斜倚著窗邊,居高臨下地靜靜地注視著下面庭院內熱熱鬧鬧的場面。

  石家本就不是大家族,親戚不多,再加上石沐薰是個獨生女,因此她幾乎是在沒有年齡相仿的玩伴下孤獨地長大。

  不過,她有一個大她三歲的表哥,也是惟一的一個。

  她必定相當渴望這種熱鬧而溫馨的場面,瞧她快樂而滿足的神情,讓旁人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感染到她愉快的心情,他亦是感受到了。

  在這一刻她完全把被人追殺,家被毀的痛苦拋諸九霄雲外,而真正開懷地展露笑顏。

  狄霏仰頭瞧見了倚在窗邊的倚擎天,揮了揮手招呼,"擎天,快點下來。"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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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術石沐薰個人攝影展

  倚擎天悠然自得地從頭至尾,仔仔細細地欣賞過每一幀展出的照片之後,也不禁敬佩起石沐薰高超的攝影技巧。不過,最重要的是她的用心,她是用心去尋找想要拍攝的畫面,用心去按下快門,用心去將她所要表達的理念呈現在照片中。

  看展的人可以輕易地自照片上得知她所要傳達的想法和理念。

  他得承認她是一個頂尖的攝影家,善於捕捉最美、最震撼也最令人難忘的?那間,不論任何事都會在她的鏡頭下忠實地呈現。

  難怪大嫂他們一行人昨兒個先來看過,回去之後便讚不絕口,而且還訂下十多幀照片。

  算算時間,她的事情也差不多該談完了吧!倚擎天慢條斯理地改朝辦公室的方向走去,才走沒幾步便發現沐薰正迎面走來。

  "談完了?"他隨口問。

  "嗯!"她有些悶悶不樂的。

  "怎麼了?有不好的消息嗎?"自然而然地,他的關切就這麼出口了,連他自己也有些微詫異,"這次攝影展的評價不高嗎?還是……"

  應該說不至於吧,他覺得很好啊!

  石沐薰搖了搖頭。

  他沒再開口追問,等著她自己主動說明原因,若她不想說也不勉強。

  她沈默了她一會兒,"有人訂下了十多幀我的攝影作品。"

  有人慧眼識英雄不好嗎?他有些不懂她的思考邏輯……莫非她說的那個人是指大嫂嗎?

  "是大嫂。"他笑笑。

  她很意外,"你知道?"

  他也不隱瞞,"昨天大嫂提過,那時你好像被庭軒、庭愛纏住了,所以沒有聽見。"

  "為什麼?她不需要這麼做的。"她欠倚家的人情已經夠多了。

  他不客氣地截斷她的話,"做什麼?給你捧場訂購照片的事是嗎?"

  "難道不是?"她質疑。

  "當然不是。"他立即一口反駁她的質疑,"大嫂是因為喜歡你的攝影作品才會想要收購,和私下的情誼無關,你應該對自己的作品有信心。"

  "我有。"她定定地道。

  "那就對了。"倚擎天掏出車鑰匙,筆直地朝停車的位置走去。

  這一個月來的生活都相當平靜,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莫非對方是放棄了嗎?石沐薰若有所思地走著,落後了倚擎天一小段距離。

  倚擎天正欲低下頭打開車門之際,不經意地自眼角的餘光瞥見遠處有輛速度極快的車子正直直地朝石沐薰所在位置急駛而去,且速度非但沒有減緩,反倒是更加快了許多,他的心猛地震了一下。

  那輛車擺明瞭是要撞死她!

  "沐薰,小心。"

  她聞聲,不解地抬起頭。

  倚擎天的身體猶如急射而出的箭一般,在千鈞一髮的?那間抱住了石沐薰就地滾開了去。

  車子"咻"地揚長而去。

  "哪有人這樣子開車的,真的是太危險了!"石沐薰不悅地道。

  她想的太簡單了。

  "你真的認為這只是意外?"倚擎天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瞄瞄她。

  她怔了怔,"難道不是?"

  他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剛剛那輛車子可是打算要撞死你的。"碧綠色的眸子忽地精光四射,顯得高深莫測。

  他還以為他們的耐性有多好呢!原來也不過爾爾。

  很好,開始要採取行動了。

  "你是說剛剛那個開車的人要殺我?"她現在才感到寒意是不是有些後知後覺?

  這麼說來,他又救了她一次!他還真是她生命中的貴人,遇上他是她這一生中最幸運的事,但是反過來對他而言呢?

  遇上她肯定是他不幸的開始。

  "嗯!"倚擎天的唇畔徐徐地浮上一抹饒富興味的笑,"對方要採取行動了。"

  "那我要做什麼?"她也該做些什麼吧!

  總不能只等著別人保護她。

  他看向她,"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我相信。"石沐薰忙不迭地回答。

  "那就好。"她毫不遲疑的回答讓他的心中微微一動,像有些什麼快速掠過他的心頭一閃而逝,根本來不及捕捉住。

  ☆☆☆☆☆☆

  鐵門外站著一個白淨斯文的男子。

  傭人走上前問:"有事嗎?"

  "石沐薰是暫住在這裏,沒錯吧?"男子開口問。

  "石小姐……"傭人怔了一下,狐疑地打量門外的男子,"你找石小姐有什麼事?"

  "我是她的表哥,張立人。"男子主動地表明身份,"可以見她一面嗎?"

  "請等一下,我進去問問。"傭人立即旋身回屋裏去求證。

  張立人等了好半晌之後,終於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了出來。

  他喚道:"沐薰。"

  "表哥,你怎麼知道我暫時住在這裏?"

  石沐薰相當訝異。"薇琳呢?"

  "她沒來。"張立人仔仔細細地審視她兩回,確定她安然無恙之後才松了口氣。"你突然間失去蹤影,我都快急死了,如果不是問了孟蘭,你是不是要永遠瞞著我?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就這麼無法讓你信任嗎?"他的語調中有抹痛心。

  "不是那樣的,你自己的事都已經夠煩心的了,我沒有必要再增加你的煩惱。"石沐薰淡淡地解釋,"更何況,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這裏是……"看起來不像是尋常人家,肯定大有來頭,沐薰是如何認識這家人的?

  張立人環視了四周一眼,思忖道。

  "我救命恩人的家。"她回答。

  "不應該再給別人添麻煩了,和我回去吧!"張立人伸出手。

  雖然他極力壓抑著,她仍舊在他的眸底瞧見了抑制不住的猛烈情感,那令她心生畏懼。

  她不自覺地退了一步,"我……"

  驀地,一抹低沉的嗓音插入,"怎麼不請你的客人進屋去?"

  一聽到倚擎天的聲音,石沐薰緊繃的神經立即鬆馳下來,莫名地感到心安。

  倚擎天悠閒地踱了過來。"這位是?"

  石沐薰趕緊替他們介紹,"擎天,他是我的表哥張立人;表哥,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倚擎天。"

  他微微頷首,"你好。"

  "謝謝你救了我表妹。"張立人向他道謝。

  "不客氣。"他總覺得這個張立人看她的眼神不像表哥看表妹。

  是他過敏嗎?

  "叨擾了這麼長的一段時日真不好意思,我是來帶她回去的。"張立人說出來意,而後話鋒一轉,"沐薰,別再麻煩人家了。"

  "呃……"她不想和表哥回去,卻又害怕擎天認為她是麻煩。

  "一點都不麻煩。"倚擎天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在這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她待在這裏比較安全。"這是客觀評論下的結果。

  "謝謝你的好意,我想我可以保護她。"

  張立人婉拒了倚擎天的提議,熾熱的目光投注在石沐薰的臉上,放柔了語調,"和我回去吧!"

  "不,我要留在這兒。"石沐薰別開視線,拒絕去看他臉上的表情。

  張立人的表情變幻莫測,最後重重地歎了口氣,苦澀地道:"那好吧!你就留在這兒,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

  "嗯!"她沒有看他,心中五味雜陳。

  張立人朝倚擎天點了點頭,又看了石沐薰一眼,才駕車離去。

  他再確定不過了,張立人對沐薰有親情友情以外的情感,那是屬於男女之間的喜歡。

  這一個發現挑起了他的不悅,那抹不悅慢慢地在他心底泛開來。

  張立人顯然是愛慘了她。

  那她呢?

  倚擎天突然察覺自己竟然十分在意石沐薰是不是也愛張立人的這個問題。

  啊!他受到相當大地震憾,從什麼時候起,他竟開始在意起她來了?莫非……

  為什麼他自己一直都毫無所覺,直到此刻才猛然察覺這個事實?

  "你不問嗎?"她已恢復平靜。

  "若是你不想回答,問了也是白搭。"倚擎天不著痕跡地瞥了她一眼。

  沈默了好一會兒,石沐薰才幽幽地開口道:"我很喜歡他。"

  她也喜歡他?她開口的第一句話便讓倚擎天的心冷了半截,方才發現自己在乎她的事實,這會兒卻又聽見她說喜歡張立人,真是……

  "我一直把他當成像親哥哥一樣看待,卻沒有料到他竟然跟我說他愛我,他想娶我為妻,即使不生育下一代也無妨,只要兩人能長相廝守就好,我是喜歡他,但那只是親情,兄妹之情而已。"不論再過多久,他再如何癡情,她仍舊是無法接受他。

  她的倫理觀念是根深蒂固的,他是她的表哥,就永遠都是表哥。

  他無法讓她有怦然心動的感覺,她無法回應他的愛。

  倚擎天原本冷了半截的心慢慢回復了溫暖,只因為她的一句話,他的情緒仍處於驚詫的狀態下,不過有件事他卻無比地確定,他不想看見她喜歡上其他男人。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愛上他。

  而且,他保護她似乎已成習慣,只要一見到她有危險,他的身體就會反射性地採取行動,所以他並不介意就此保護她一輩子。

  "你想令他死心嗎?"倚擎天輕描淡寫地問出石沐薰心中所困擾的問題,他長睫毛掀了掀,而後適時地垂下掩去眼中大熾的綠光。

  "你有辦法?"她驚喜地問,漂亮臉蛋上的陰霾忽地驅散,露出陽光。

  "只要你交了男友,他自然就會死心了。"他獻出計謀。真是天助他也!

  交了男友?她秀氣的眉宇輕蹙起,"男友哪能說交就交,還得要有緣分才行。"

  "我指的是冒牌男友,只要能取信于你表哥即可。"他又道。

  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找誰呢?我此刻命在旦夕,誰肯陪我玩命啊?"石沐薰指出現實與想像中的差距。

  "就我,你看怎麼樣?"他毛遂自薦。"反正,我也已經習慣替你解決問題了。"

  "你?"她一愕。

  雖然只是冒牌男友,但她的心跳還是稍稍被他的笑容亂了序。

  他好笑地揚起眉,"不夠格嗎?"

  "不、不、不,你很好,只是我有些意外。"

  她老實地回答。

  "為什麼意外?"他想知道原因。

  "我以為你是一個怕麻煩的人。除非逼不得已,否則不輕易把麻煩事情攬上身。"除了最初地救她一命以外,其餘都是狄霏硬要他做的事,如陪她回家一趟,去美術館洽淡事務,保護她的安全……等等。

  倚擎天在心底綻開一抹笑,他的確是,不過,現在開始不同了,因為他對她的感覺不一樣了,她不再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客人。

  她是他在意的女人。

  他瞅著她,"你還沒給我答復呢?"

  她的臉泛起淡淡的紅暈,"好。"

  "那就這麼說定了。"一抹計謀得逞的得意笑容在倚擎天的俊臉上漾開。

  ☆☆☆☆☆☆

  暗夜。

  整棟宅子裏都是一片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似乎所有的人都進入夢中了。

  在月光的映照下,某個房間的陽臺上有三名黑衣男子正在努力想要進到房間內。

  倏地他們打開了落地窗,順利地潛入了房間裏面,借著月光淡淡的光線確認床上的確有個人在睡覺後,三人立即抽出亮晃晃的匕首,躡手躡腳地走近床邊,正準備使勁刺下去之際,燈光忽地亮了起來。

  三名男子大驚失色,陡然亮起的燈光刺得他們的眼睛睜不開。

  "歡迎光臨。"倚擎天笑盈盈地道。

  他早就預料到他們會來,所以早把沐薰換到另一個房間去了。

  房間內除了倚擎天外,還有倚敬辰、紀左司和湊熱鬧的狄霏。

  把落地窗關上的是倚仲君。

  倚擎天認出上次捅了他一刀的那個男子,"你還欠我一刀,記得嗎?"

  倚仲君亮出醫療專用的手術刀,吐氣如絲地道:"別跟他們說那麼多,直接把他們支解喂狗比較省事。"鋒利的手術刀比普通匕首銳利許多倍。

  紀右司亦冷冷地道:"不然,從這裏丟到樓下去電可以。"

  "咻、咻、咻。"狄霏還未開口便先示威似的射出三把飛刀,分別在三名黑衣男子臉上各留下一道口子,鮮血徐徐地淌了下來。

  "真是大開眼界了,嘖嘖嘖……"倚擎天歎為觀止地嘖聲連連,"以後我會記得不要惹大嫂生氣,免得自討苦吃。"

  "知道就好。"狄霏哼了哼。

  "叩、叩。"敲門聲倏地響起。

  "一定是沐薰。"狄霏立即道。

  門打開來,石沐薰探頭進來瞧了瞧,"是他們?那天晚上要殺我的那三個人?"

  倚擎天回以一笑,"沒錯,就是他們,進來吧!謎底就要揭曉了。"

  石沐薰心中的感覺有些複雜、矛盾,一方面她很想弄清楚究竟是誰想要置她於死地。一方面卻又害怕從他們的口中聽到熟悉的人名。

  "說吧!"倚擎天淡然地道,溫和的聲音不容置否,"是誰雇用你們來殺她的?"

  石沐薰屏息以待。

  好半晌,他們三人仍舊沒有開口。

  "不說是嗎?"倚擎天的語調溫和得近乎詭異,"二哥,那就麻煩你,鼻子或耳朵都可以。我們就一樣一樣地切除,直到他們說出來。"

  倚仲君笑盈盈地走近,晃著手中的手術刀,"你們誰要自告奮勇先來?"綠眸中的冷然光芒明明白白地顯示出他不會手下留情。

  "我……說、我說。"一名男子瞪著近在咫尺的鋒利手術刀,吞了口唾液,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就怕一個不小心脖子或臉立即會出現傷口。

  "嗯?"倚仲君還在等著。

  "黃薇琳。"男子說出。

  石沐薰無法置信地低叫,"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是她?"

  男子又道:"就是她,她出錢雇用我們,不論用何種方法,只要把你殺掉就有錢可拿。"

  "為什麼、為什麼……"石沐薰喃喃地道,神情裏有掩不住的悲哀。

  她一直以為薇琳和她是好朋友,萬萬沒想到薇琳竟會雇人來殺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恨她至此,非要她死不可?

  "誰是薇琳?"倚擎天關切地詢問。

  "我們……我們是好朋友啊!"他溫和的嗓音給了她力量,讓她有勇氣去面對。"是那種無所不談、情同姐妹的好朋友……"

  可這會兒卻雇人來殺她?那麼多年的友情竟然也禁不起考驗,她想知道原因是什麼。

  "我已經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了。"石沐薰的眸子黯然,聲音中有濃濃的疲憊。

  如果早知道會是如此傷人的答案.那麼她或許永遠不要知道還會比較好過一些。

  狄霏示意倚敬辰、倚廷洛和紀左司押著那三名男子離開房間,只留下倚擎天和石沐薰。

  倚擎天抓住她的肩膀,將她的身子扳了過來和他面對面,"你可以相信我。"

  鄭重的音調一字一字地敲入石沐薰的心中,然後紮了根、開始萌芽,"可以嗎?"她不確定。

  "當然可以。"她斬釘截鐵地道。

  他的手改抓為摟,將她圈人懷中,希望就此把傷害隔絕在他的懷抱之外。

  ☆☆☆☆☆☆

  站在黃薇琳的住處門外,石沐薰始終下不了決心去按電鈴。

  "不想把事情弄清楚嗎?"倚擎天問道,她已經在門前來來回回走了數十趟了,不累嗎?

  她停下步伐,"要是不想弄清楚就不會來了。"深吸一口氣,她按下門鈴等候著。

  不一會兒,門開了,出現一個留著微卷的短髮,精明幹練的都會型女子,只是她的神情略帶憔悴。

  看到門外的石沐薰,她一點也不訝異。

  "進來吧!"她旋身朝裏面走去。

  如今重臨舊地,心中感觸良多,對於這裏的一切擺設,她都再熟悉不過了,薇琳這裏的感覺就像是她的第二個家,只是這次回來,她們之間的情誼大概蕩然無存了,她心頭有股酸澀的感覺蔓延開來。

  "坐。"黃薇琳倒了兩杯茶給他們,"我知道你會來找我,我在等你。"

  "為……什麼?"她十分艱難地吐出。

  黃薇琳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想問我為什麼雇人殺你,對不對?"她不諱言。

  石沐薰無語地望著她。

  "因為我恨你的居中介紹讓我認識了立人,恨你的撮合讓我陷入此刻的痛苦深淵中,恨你的存在讓我得不到幸福,立人他自始至終都只愛你一個人,他的眼中根本就沒有我的存在。"黃薇琳平板的語調一度興起了一絲波動,卻是稍縱即逝。

  "我們是表兄妹,不可能的,更何況我始終都把他當成像親哥哥一樣看待。"

  "但是他沒有,他愛著你,是男人對女人的愛,期望長相廝守、共組家庭,他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只要有你在,他就不會看別的女人一眼,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消失。"她知這樣子做很自私也很無情,但是當時她真的已經別無他法了。

  因此,她雇了人要殺沐薰。

  其實殺人交易成立之初,她就已經後悔了,沒有終止交易是因為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她的感情始終都戰勝了理智,所以。殺人交易一直都存在著。

  倚擎天譴責地道:"這根本就與沐薰無關,你竟責怪她,還雇人去殺她,這是哪門子的好朋友?莫怪有句話說,最毒婦人心。"

  "擎天,不要說了。"石沐薰忙著撫平倚擎天的怒氣。關於薇琳雇人殺她的事,她並不怪薇琳,畢竟薇琳是因為太愛表哥才會做出這種事。

  "他是……"

  倚擎天探手將石沐薰摟近,"我是沐薰的男友,這一次的事看在沐薰毫髮無傷的份上,我也就不予計較,但是沒有下一次了。"

  他碧綠色的眸子裏有抹令人畏懼的寒光若隱若現。

  石沐薰傾上前去握住了黃薇琳的手,"這一回我表哥他非死心不可了,如果你還是愛著他,那麼我會衷心地祝福你們的。"

  "沐薰,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因為立人無法接受我的感情,所以就把一切都怪罪到你頭上,還讓你遭遇了危險,對不起,請你原諒我……"黃薇琳懺悔到一半,終於放聲大哭。

  石沐薰坐到她的身邊去,輕拍她的背,"噓!別哭了,一切都過去……"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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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她其實也記不太清楚了,似乎是打從她同意由他假扮她的男友好讓表哥對她徹底死心開始,擎天待她的方式就有了改變。

  那一層淡淡的疏離自他的身上褪了去。

  他老愛握住她的手。對她親熱地摟摟抱抱,儼然是她的真男友一般。

  一雙厚實的大手無聲無息地鎖上石沐薰的腰際,她不必回頭看也知道是倚擎天。

  因為在倚家內,會對她動手的人就只有他了。

  "放……放開我。"她試著想要扳開腰際的那一雙大手,卻反倒被摟得更緊。

  "身體還有些僵硬和不自然哦!"倚擎天仍是摟著她不放。

  他特有的氣息充斥在她的四周,緊緊地包圍著她,"我們……我們又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我會不習慣你的碰觸是很正常的。"

  "所以我才要費盡心思地讓你適應啊!"

  他理所當然的口吻讓人無從反駁起。

  "適應?可是我們並不是真正的情人啊!我們只要在我表哥來找我的時候演演戲就行了。"他呼出的熱氣搔弄著她頸部的肌膚,引起她一陣輕微戰慄。

  她並不討厭他的碰觸,只是不想讓自己有機會沉溺在他製造出來的甜蜜假像之中,免得將來一切回復正常後,她會不習慣。

  他笑笑,"演戲也得逼真才能讓你表哥深信不疑,你不希望露出馬腳吧!"連他都佩服自己的藉口真是太完美了,一點破綻都沒有。

  "當然不希望。"這還用說嗎?

  "那就對了,所以我們更應該好好地配合。"倚擎天說出預先準備好的話。

  "好吧!我會努力配合的。"

  "光是配合還不夠。"他不疾不徐地道。

  不夠?她霍地轉頭瞪著他,心跳卻因為那一張迷人的笑臉而加速,"不然還要怎麼樣?"

  倚擎天並沒有鬆開手,在懷中將她的身子轉了過來,"在這段時間內,你得學著愛我才行。"換言之,他們要當短期的情人。

  學……學著愛他?她的舌頭突然變得不靈活了,"為……什麼?"

  "若是你不能試著愛上我,又如何讓別人相信我們是熱戀中的情人呢?"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略顯低沉的嗓音說出的話像是魔咒,"當然,我也會愛你。"

  石沐薰的心騷動了起來,她喃喃道:"這樣子太……困難了。"她有些害怕。

  "愛我有這麼困難嗎?"倚擎天捧著心,表現出受到刺傷的模樣。

  "不……"愛上他一點都不困難,難的是如何將演戲和現實理清。

  她害怕自己會真正地愛上他。而他卻只是假扮她的男友讓表哥死心而已。

  "不然是為什麼?"他不放鬆。

  "我只是覺得好像又給你添麻煩了。"她沒有抬眼看他。

  "不麻煩,這是我自己願意的,"他打量著她,"那麼你是同意了?"

  "嗯!"她別無選擇。

  "那麼,接下來的日子請多指教了。"倚擎天笑著伸出手。

  "彼此彼此。"

  石沐薰有種預感,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兩個月,卻足以讓她把心遺失在倚擎天的身上,而她卻無力阻止,明知只是一場戲。

  ☆☆☆☆☆☆

  "沐薰,你知道的,我愛你。"張立人緊緊地將石沐薰摟進懷中。

  很多年了,他想這麼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很多年了,他再也不想放開手。

  石沐薰奮力地掙扎,卻沒有任何成效,"放開我,表哥,不要這樣子。"

  他粗聲打斷她的話,"不要叫我表哥。"

  他恨那個稱呼,那個稱呼阻礙了他和沐薰的未來。

  為什麼他愛的不是薇琳?若他愛的是薇琳,一切的問題就都沒有了。

  "即使不叫,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仍然改變不了,我們永遠都是表兄妹。"她只是說出事實。

  為何他要如此執迷不悟呢?

  "我不會把你讓給別的男人。"語畢,他猛地俯低頭想強行吻上她的唇。

  "不要。"石沐薰別開臉。

  一吻落空,他再度捲土重來,一手固定她的頭,然後低頭吻了下去。

  有一隻厚重的大手冒出來捂住了石沐薰的唇。

  張立人的吻落在那一雙大手的手背上。

  一個溫吞吞的嗓音陡地響起,"我不喜歡除了我以外的男人親吻我的女朋友,也不喜歡有男人親吻我的手背。"

  石沐薰松了口氣。

  "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張立人嚇了一跳,卻仍不打算放開石沐薰。

  "哦--"倚擎天淡淡地道:"這可得由她自個來說才算數。"說完,瞅了張立人一眼,而後動作訊如閃電地架開他的手,輕而易舉地便將石沐薰撈到身側來。

  張立人簡直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事,上一刻沐薰還在他的懷中,下一秒鐘卻是空空如也。

  "表哥,你不要這樣子。"看了這情形她也很難過,卻是無能為力。

  "告訴他你愛的人是誰。"倚擎天仍然是氣定神閑。

  "我愛的人是--倚擎天。"她清清楚楚地回答了那個問題。

  倚擎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夠清楚了嗎?她愛的人是我。"

  "沐薰,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張立人仍舊不肯接受她的話。

  "是真的,我愛他。"她再次表明。

  "聽明白了就可以請回了。"倚擎天懶得再理他,下了逐客令便攬著石沐薰的腰往屋內走。

  "沐薰,別走!"張立人欲追上去卻被數名傭人給擋了下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石沐薰頭也不回地和倚擎天並肩漸行漸遠。

  "為什麼不先告訴我就去見他?"倚擎天平平的語調察覺不出一絲端倪。"要是我沒有及時趕到,你是不是就只能任他宰割了?"

  那麼張立人肯定就活不久了!

  一想到張立人要強吻她的那一幕,怒火立即盈滿他的胸臆,他都還沒吻過她呢!怎麼可以讓那小子搶先了去!

  "你為什麼生氣?"石沐薰不解。

  "我的女朋友差點被其他男人強吻了,我不該生氣嗎?"他的聲音中仍有怒氣在流竄,他撫上石沐薰的手卻異常溫柔,"能夠吻你的人只有我……"尾音在他俯低頭印上那兩片誘人的唇瓣之際消失。

  他清楚地知道他要的是什麼。

  她怔怔地望著眼前放大特寫的俊臉,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

  一抹淡淡的笑意竄進倚擎天的綠眸之中,他輕輕地齧咬著她柔軟的唇瓣,極度溫柔地誘哄她開啟緊閉的雙唇接受他。

  她不自覺地輕輕開啟唇瓣。

  他的舌順勢長驅直入,她的唇一如他想像般的柔軟。

  石沐薰猛然驚覺一項事實--他正吻著她。

  她立即使勁地推開他,"你怎麼可以吻我?我們並不是真正的情人啊!"唇上還留有他的味道,唇瓣還在發燙,她怎麼也義正辭嚴不起來。

  "啊!"他的俊顏上帶著一抹歉意,"不好意思,我似乎太過於融人角色之中了,請你不要見怪。"綠眸中有抹精光急速掠過。

  "算了。"他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什麼呢?她是在氣自己竟然差點迷失在他的吻之中,明明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在演戲,她依舊無法自製地淪陷在他的魅力裏。

  "那麼在事情結束之前,我還是你的冒牌男友了?"他看得出來她在想什麼,所以先發制人。

  他必須讓她更加地習慣他、在乎他,現在還不是結束的時候。

  應該要提議結束這一切的,她卻怎麼也開不了口,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畢竟是事實。

  她不想失去他這個冒牌男友。

  所以,她終究是點了頭。

  既然無力拉回沉淪的心,索性就順其自然吧!

  "咳……"喉嚨好癢,一陣抑制不住的猛烈咳嗽聲發自石沐薰的口中。

  倚擎天的視線自手中的英文版報紙上移開,朝咳個不停的她看去。

  "怎麼?感冒了嗎?"

  "咳咳……"

  放下手中的報紙,他去倒了杯熱茶給她,"喝些熱茶,喉嚨會舒服些。"

  "咳……謝謝。"又是一陣猛咳。

  他輕拍著她的背。"真是的,明明叫你別在雨中待那麼久,你偏不聽,這會兒可感冒了吧!"

  他總算親眼目睹了藝術工作者的瘋狂了。

  昨天從畫廊回來的途中,她突然要他停車,然後拿起她的相機不畏大雨地就地拍起照片來了,而且一拍就是四五個小時,雖然他隨即下車為她撐傘,但她的衣服還是全濕透。會感冒當然也就不稀奇了。

  "咳咳咳……"她的臉很紅。

  他以另一隻手探了探她的體溫,嚇了一跳,"這麼燙!你發燒了。"

  他立即按了內線通話鈕,讓薛伯來給石沐薰瞧瞧。

  薛伯可是人狼一族的神醫之一。

  "我沒事,只要休息、睡一覺就好了,咳……"

  不等她把話說完,倚擎天立即將她打橫抱起走向她的房間,"喉嚨不舒服就別太多話。"瞧她咳嗽得一張臉都紅了,肯定不好受。

  石沐薰乖乖地閉上嘴。

  他將她安置在床上,拉起棉被替她蓋妥。

  "擎天少爺。"薛伯提著手提箱出現在門口。"沐薰小姐怎麼了?"

  "應該是昨天淋雨的緣故,感冒了,咳個不停還發燒。"倚擎天退開了去,讓薛伯靠近床沿,仔細地替石沐薰診斷。

  "打支退燒針好了。"薛伯認為有必要地說。

  "咳……我不要咳……打針。"她最怕打針了。

  "你難道不想早點好起來了?"倚擎天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原來她怕打針?!

  "想咳咳……"她還是堅持不打針。

  "一下子就好了,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不會很疼的。"他軟言哄她,"把手伸出來。"

  她仍舊不為所動。

  "那就先不打針好了,"薛伯笑了笑,折衷地道:"不過,要是晚點燒還是沒有退的話,就非打不可了。"

  石沐薰點點頭,又開始咳了起來。

  薛伯給了喉片讓她含在嘴裏,又開了些藥,"待會兒吃些東西,然後吃藥,只要按時吃藥、多喝開水、多休息,很快就會好了。"

  說完起身下樓去了。

  稍後,傭人立即熬了粥送上來。

  老實說,她其實沒什麼食欲,但是,在擎天的"監視"下,她不得不硬塞下一些東西。

  他盯著她吃完藥,"好了,現在躺下,閉上眼睛睡一覺。"

  "咳咳……你要走了嗎?"或許是身體不舒服會讓人有些脆弱,她希望有人陪伴。

  而那個人就是他。

  表哥似乎已經相信她和擎天是戀人,而慢慢地死心了,近日來已甚少再出現,這對她來說是好消息,可她卻高興不起來,因為目標達成也就意味著冒牌男友的他可以成功身退了。

  她不希望兩人的關係劃上句點……

  腳步聲由近而遠,漸漸地消失了。

  她知道他還有正事要做,不可能在這裏陪她的。

  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思緒也斷斷續續地連接不起來,不過,她似乎又聽見腳步聲。

  是在做夢嗎?還是……

  她睜開眼睛,對上的是他的綠眸,她釋出一抹滿足的笑容。

  "快些睡吧!"倚擎天拉來一張椅子坐定,打開筆記型電腦,準備開始工作。

  石沐薰安心地閉上眼睛,聽著身旁傳來的打字聲音,徐徐地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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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沐薰和黃薇琳坐在一家咖啡館內。

  黃薇琳環顧了四周一眼,感觸頗深地道:"我仿佛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曾如此悠閒了,更壓根兒不敢奢望你會來赴我的約。"

  石沐薰淡然地一笑,"我們以前常常這樣悠閒地度過許多個下午,記得嗎?要不是孟蘭她現在抽不開身,她一定也會來的。"

  黃薇琳的眼中泛起一層淡淡的霧氣,她也不知道當初自己為何會偏執到那種不正常的狀態,竟然想到要殺人,而且還是殺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沐薰,你能夠沒事真的太好了。"

  石沐薰的視線不經意地調向外面,瞧見了正揮揮手走來的王孟蘭,"你看外面。"

  黃薇琳亦轉頭順著石沐薰的目光看去。

  "孟蘭不是有事分不開身嗎?"她有些意外。

  石沐薰淺笑道:"再忙也要和我們喝一杯咖啡。"

  王盂蘭推開咖啡館的大門,迅速地來到她們的身邊,"喘死了,你們來多久了?"

  "剛來而已。"沐薰回答道。"你不是有事走不開嗎?"

  這種感覺像是回到以前。

  "咱們三個好久沒聚在一起了,這一次我怎麼可以缺席",王孟蘭點了杯曼特寧,視線轉到黃薇琳身上,"我還以為你隱居修練去了,一點消息也沒有,不知道我會擔心你嗎?"

  黃薇琳雙手合十,"對不起,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不會有下次了,OK?"是啊!她們都是她的好朋友。

  "好吧!"王孟蘭寬宏大量地不與她計較,而後話鋒一轉,神秘兮兮地道:"沐薰不曉得上哪兒去認識了一個綠眼睛的帥哥,你見過沒?"

  黃薇琳果然沒讓她失望地道:"的確是世間罕有的極品。"

  她們兩人交換了一眼,然後便開始一連串對石沐薰的"嚴刑逼供"--

  "快說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他有沒有兄弟?"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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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房內

  石沐薰背對著倚擎天正在沖洗照片。

  倚擎天掃過房內無數條垂吊著的底片和用夾子夾著晾乾的照片,"最近好像都沒見到你表哥了,看來他大概是死心了吧?"

  石沐薰的身體微微一僵,"可能是吧!"

  他是要卸下她的冒版男友身份了吧?

  那是不是意味他對她的態度又回復到以前的冷淡疏離呢?光是想像就已經令她隱隱覺得難受了起來,心口悶悶的。

  "那麼我這個冒牌男友也該功成身退,下臺一鞠躬了。"該是時候了,他可不想永遠都當她的冒牌男友,也不希望她以為他對她的關心、對她的溫柔都是演戲,這全是因為他扮演她的男友的緣故。

  該來的還是會來,不論她是多麼希望這一刻永遠不要來臨。

  石沐薰將心情掩飾得極好,若無其事地回答,"是啊!這一陣子謝謝你的幫忙配合,不然事情肯定沒完沒了。"聲調中出現細微的不穩。

  她是應該及早自這一團甜蜜的假像中抽身,但是,他褪下冷淡疏離之後的溫柔、幽默、深情,處處都令她心動,眷戀不舍,所以她才會在明知只是一場戲的情形下,還是把心遺落在他身上。

  不想把他的溫柔深情讓給別的女人,她想要獨佔他一個人。

  但是,該怎麼做,她毫無頭緒。

  回想起相識以來的點點滴嘀,她更是氣餒,她帶給他的似乎就只有麻煩,或許他不會再想和她有一絲牽連了。

  "打擾了這麼久的時間,我也該搬回這裏了。"她沒有再待在他家的理由。

  "那可不行。"他可不打算放她走。

  石沐薰一愕,霍地旋身面對他,"為什麼我不能搬回我自己的家?"

  "因為我需要你的幫忙。"倚擎天一本正經地說。

  幫忙?幫什麼忙?石沐薰狐疑地望著他。

  她不明白像他這等幾乎無所不能的男人會需要她替他做什麼事,但她仍是允諾,"如果在我的能力範圍內的話。"

  "你一定做得到。"他保證。

  "什麼事?"她不解。

  倚擎天注視她的綠眸浮現柔情,"這一次換我需要一個女友來終止大嫂無止境地騷擾。"

  換她來假扮他的女友嗎?沐薰遲疑了。

  她是想待在他的身邊,她是可以幫他,但是她害怕自己會愈陷愈深,"可是你能瞞多久?經過一段時間之後,狄霏要你結婚怎麼辦?"

  "那就結婚啊!"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她瞠目結舌。"結婚可不是兒戲,我頂多是假扮你的女友。"

  "誰要你假扮我的女友?"他好整以暇地說明。"我是說我需要一個女人來終止我大嫂無止境地騷擾,而你是惟一能做到這件事的人。"  

  "惟一?"她被搞糊塗了,他為什麼這麼說?"世界上又不只我一個女人。"

  "她們卻都不是我要的。"迷人的笑容徐緩地浮現在他的臉上。他長手一伸,旋即又將她撈進懷中,一如往常,"我要的只有你。"

  石沐薰本想掙脫他溫暖的懷抱,但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卻像炸彈似的讓她傻眼了,久久反應不過來。

  他說他需要一個女友!

  他說她是惟一!

  他說他要的只有她!

  倚擎天好笑地拂了拂她的發絲,耐心地等她回過神來。

  從他發現自己在乎她之後,確定自己要的是什麼,他就再無一絲迷惑了。

  石沐薰飛出體外的神智一點一滴地回來,她茫茫然地對上閃爍著柔和綠光的眸子,又是一驚,??地道:"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很滿意地發現她已經相當習慣他的懷抱了。"意思就是我要把你綁在我身邊,永遠不放你走。"

  "為什麼?"她怔怔地問,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嘴巴張張合合許多次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你……你……"

  倚擎天含笑地替她說出,"喜歡上你了。"

  "怎麼可能?"她低喃。

  "為什麼不可能?"他反問。

  她癡癡地望著他,情緒仍未平復。"那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發現什麼?"倚擎天明知故問。

  "發現……發現……就是你喜歡我的事。"她的感覺像是踩在雲端上輕飄飄地不踏實。

  "你表哥來了之後。"他據實回答她的問題之後,又接著說,"我自願當你的冒牌男友有兩個目的,一是讓情敵死心、知難而退。另一個則是我可以有理由親近你,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讓你無從拒絕地適應我的人,我的碰觸。"

  而成果並沒有讓他失望。

  "所以,從頭到尾你都在玩弄我?"石沐薰不悅地攏起眉宇,瞪著他。  

  他從容不迫地解釋,"那怎能算是玩弄。

  我是在設法讓你愛上我。"

  她陡地一震,有股被人看穿的困窘,"誰、誰愛上你了?"

  "不承認也無妨,我有一輩子的時間等你親口承認。"

  她紅著臉不搭腔。

  "不過,我記得那一次你淋雨發燒,昏睡中還喃喃地念著我的名字,叫我不要走呢!"

  他像是自言自語,而後調侃地瞅著她笑。

  頓時,石沐薰只覺得血液盡往臉上沖,兩頰猶如火在燒般滾燙。"我還有說什麼嗎?"

  "說了很多。"他故意停頓了會。

  "說了什麼?"她緊張不已。

  "你還說了你很愛我,這輩子非我不嫁……等等那一類的話。"他煞有其事地胡謅一通。

  事實上,她只有念著他的名字,叫他不要走而已,其餘都是他臨時加上去的,反正她那時在昏睡也沒印象。

  噢!怎麼會,她幾乎想挖個地洞躲起來算了,說了那種丟臉的夢話,她根本就沒臉見他了。"天啊!別再說了。"她低聲呻吟。

  他乘機問:"那麼你是承認了?"他是用了一點小手段,不過無傷大雅嘛!就別計較那麼多了。

  她把頭埋進他的胸膛,"是、是。"

  他微微笑,摟緊她。雖然他無法預知自己的另一半,但是他卻再確定不過,他要的人就是她--石沐薰。

  "唔……"一聲極輕的喟歎自石沐薰的口中逸出,唇畔浮起笑。

  是吻嗎?臉頰上有種輕柔的觸碰,像羽毛拂過似的,徐徐地下移至頸項,有些癢癢的,然後是唇瓣被吸吮了起來。

  是夢嗎?她夢到誰吻她?不對呀!這個感覺太真實了,一點也不像是在夢境中。

  她張開眼睛,撞進一雙綠得醉人的眸子裏,怔忡了半晌。

  倚擎天在床邊坐直身體,"睡美人終於醒啦!果然是王子才能吻醒睡美人。"

  石沐薰自床上彈坐了起來,瞪著他,好半晌思路才清晰,"你怎麼在這裏?"

  他微笑,"來叫你起床啊!"

  "你都是用這個方式叫人起床的嗎?"她溜下床朝浴室走去。

  水聲嘩啦啦地傳出。

  倏地,敲門聲響起。

  得到允許後,傭人輕輕地推門而人,送上兩份營養美味的早餐。

  "誰呀?"嘩啦啦的水聲中夾帶著石沐薰的疑問傳了出來。

  "早餐限時專送。"

  "早餐?"她也隨著聲音跨出浴室,瞧見房間內的桌子上擺了兩份早餐,她困惑的視線移向倚擎天,"為什麼突然想在房間內用餐?"

  "偶爾改變一下也不錯啊!"拉著她到桌子前落了座,"吃完早餐給你看個東西。"

  "什麼東西?"她有些好奇。

  "待會兒就知道了,先吃早餐吧!"他賣了個小小的關子。

  究竟是什麼東西如此隆重?她又更想知道了。

  想要早點解開心中的疑問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趕快吃完早餐就可以早一點弄清楚。

  石沐薰執起刀叉開始進食。

  用畢,傭人們來拿走餐具。

  "好了,我現在可以看那樣東西了嗎?"

  她迫不及待地起身。

  倚擎天亦長身而起,"當然可以,不過東西不在我身上,得到另一個房間才行。"

  這麼麻煩?"到底是什麼東西?"她仰起頭看著高大的他。

  他順勢俯下臉吻住了她的唇,像是傾注所有的熱情激切地吻個不休。

  石沐薰先是沉醉在他親密挑情的纏吻裏,而後意識到此刻他們是置身在房間門口,她羞紅了臉,連忙推開倚擎天,"有其他人在!"目光一轉,果然瞧見了掩嘴低笑的三名年輕女傭,她的臉又更紅了。

  攤了攤手,倚擎天莫可奈何地道:"沒辦法,我抗拒不了你的誘惑。"

  她害羞地垂下視線,趕緊轉移話題,"你不是有樣東西要讓我瞧瞧嗎?"

  "沒錯。"他握住她的手,領著她走向另一端的房間,然後在一房門口停住。

  她抬眼看他。"不進去嗎?"

  倚擎天退了兩步,順手將她推至門前,"這扇門得由你來打開。"

  她的眼中閃著疑惑。

  他催促道:"把門打開吧!"

  她伸出手握住門把,略一旋轉,房門便應聲開啟,她被眼前的景象所懾。

  暗房。

  是一間設備齊全的暗房。

  這是……約略地環視了一眼,她的視線飄向他。

  "生日快樂!"倚擎天揚起笑。

  生日快樂?石沐薰微微一怔,今天是她的生日。"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他卻記住,她感覺心頭暖暖的,因為他的心意。

  "查一下就知道了。"他跨進房內,審視了一下,顯然相當滿意成果,"喜歡嗎?"

  這可是他特地為她重新裝潢設計的。

  "你沒有必要……"石沐薰的嘴被捂住。

  "只要告訴我你喜不喜歡就行了。"他又將她嵌進懷中,摟了個密密實實,不留一絲空隙。

  "喜歡,謝謝你。"

  他的眼中掠過一抹愉悅,"一個吻。"他擅長適時提出適當的要求。

  石沐薰主動地勾住他的頸子,踮起腳尖,微側著臉湊上唇去吻他。

  他不疾不徐地加深兩人之間的吻。

  她無力掙扎,只能緊緊依附著他。

  "咳咳……"一串不識相的輕咳聲陡地響起,試圖引起熱吻中的兩人的注意。

  倚擎天不當一回事,仍舊沉浸在石沐薰誘人的紅唇裏,恣意品嘗佳人的甜蜜。

  石沐薰則是沒有聽見。

  "咳咳咳……"輕咳聲漸次地加重音量,似乎不達目的誓不甘休。

  倚擎天仍舊無意搭理。

  不過,這一回的輕咳聲可就穿透了層層的迷霧直達石沐薰的大腦中樞。

  有人!

  她睜開眼,自眼角的餘光瞟見了一張促狹的俊顏,兩頰立時像火在燒一般,溫度直逼沸點。

  她羞窘交迫地把倚擎天推開了去,始終不敢看向倚敬辰。

  倚擎天沒好氣地瞪向壞他好事的礙眼傢伙,"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有件事要跟沐薰說。"倚敬辰笑得有些古怪,綠眸之中亮起了壞壞的光芒。

  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石沐薰這才朝倚敬辰看去,"什麼事?"

  倚敬辰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一邊去,說話的音量卻又故意讓倚擎天也聽得見,"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老頭子他可是禁欲好多年了,你要小心一些,免得被淩虐得不成人形。"

  恐怕,她連發根都紅了。

  倚擎天迅速地將石沐薰撈回懷中,綠眸中閃著幾簇森然的陰光,"敢情你是閑得發慌了?"

  倚敬辰一臉無辜的表情,"我是特地上來看看人為了心愛的女人重新裝潢設計的暗房,"他越過他們兩人走進暗房內打量了好一會兒,"嘖嘖嘖,真是處處都充滿了你的愛呢!真教人羡慕?!"

  "廢話完了就快滾吧!"眯起眼,他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是、是,我這就消失,別在這兒礙眼壞了你的好事。"倚敬辰噙著笑邁開步伐,喃喃自語著,"欲求不滿的男人特別暴躁易怒,果然沒錯……"

  噢,她簡直沒臉見人了啦!

  "沐薰。"倚擎天輕喚了一聲。

  她仍舊埋首在他的懷中不肯抬起頭來,"幹嘛?"聲音有模糊不清。

  "敬辰已經下樓去了,現在只有我們兩個在,不用躲了。"他輕笑,注視她的目光裏有抹愛憐流轉,相當引人人勝。

  石沐薰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左右觀望了一下,確定倚敬辰已經下樓去了,才離開倚擎天的懷抱。

  她的臉依然很紅,像只煮熟了的蝦子,"真是的!難道你一點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他絲毫不以為意,"不會呀!我們是戀人,熱吻是很正常的事,更何況這兒是我的私人地盤,莽撞闖進來的人才應該感到不好意思。"

  不過,敬辰那小子的臉皮可是超厚的,要他感到不好意思……再等八百年吧!

  他說得好像也沒錯,哎呀!不管了,她仍是堅持,"下次你別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吻我。"

  這、這好像有點困難。

  他想吻她的時候毋需思考就吻了,哪還管得了其他。倚擎天遲疑了一會兒。

  "不然,我就不理你了。"她又道。

  她可不想老是紅著一張臉見人。

  "呃……好吧!"衡量了許久,蹙著的眉宇終於舒展開來,"我儘量。"

  儘量,好吧!雖不滿意,但可接受。石沐薰稍稍地松了一口氣。

  一抹精光在倚擎天的綠眸中竄起,他弓腳踹上門,朝她伸出手,"現在這裏沒有其他人。"

  現在這裏沒有其他人……方才褪去的紅潮又湧上石沐薰白皙的雙頰,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又想要淩虐她的唇!

  她沒有拒絕的理由,也不想拒絕。

  她伸手搭上他等候的大手,隨即落入一個熟悉且溫暖的懷抱中。

  她漲紅了臉,吃驚地想要抓住那一雙不規矩的手,卻有些力不從心。

  "你……活像個色狼。"她的呼吸急促了起來,酥軟的意志抵擋不了他地侵略。

  倚擎天低低地笑開,火辣辣的舌滑過她的頸項,"我的色心只對你一人。"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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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猶如一張魔網覆蓋在大地之上,充斥著魔魅詭異的氣息,遙遠天際的一輪明月又圓又亮,兀自高掛在天上綻放光芒。

  月圓,是農曆十五了。

  倚擎天站在窗前望向外頭的明月,俊臉上毫無表情,瞧不出一絲端倪來。

  石沐薰坐在床沿,眼露不解地瞅著他俊美卻沒有表情的側臉,心中有些忐忑。

  "怎麼了?"她終於問出口。

  他收回遠眺窗外的目光,改而投注在她的臉上,"今天是農曆十五,月圓的時候了。"他皮膚底下的人狼血液正在逐漸沸騰。

  她不明所以地回望著他。

  碧綠色的眸子裏躍上一抹憂心,"記得我說過我是人狼的事嗎?"

  她點點頭。

  "人狼一族的成員皆能夠變化成人或狼,但是在農曆每個十五日晚上十二點正,都會無法控制地化成狼形,現在是十一點半,還有三十分鐘。"他看了看時間,語調中有一股不易察覺地煎熬。

  雖然沐薰早就知道他是人狼的這個事實,也接受了,但是她畢竟沒有親眼目睹他幻化成一隻狼的過程,是不是真的能接受還是個未知數。

  聽見和親眼目睹是兩回事。

  他擔心她會無法接受。

  不論,他有多麼不想面對這一刻,終究還是逃避不了。

  他沒有忘記當年他的第一任女友凱莉聽見他是人狼時,臉上驚懼的神情,說話時顫抖的語調,倉皇逃離的身影,在在都鮮明地記憶在他的腦海中,如影隨形,如附骨之蛆揮之不去,他不怪凱莉,亦不恨她,但是,他此刻卻擔心舊事重演。

  沐薰能夠接受變身後的他嗎?

  他無法想像她若出現和凱莉當年相同的反應,他會有何種感覺,更不願去接受她也有可能會離去的假設,他不能忍受失去她。

  "我希望你能作好心理準備。"他深吸一口氣,而後徐徐地吐出。

  他最不願意的便是傷害她或令她感到害怕。

  石沐薰揚起秀氣的眉,露出驚詫的眼神,"你要讓我親眼看你變身的過程?"

  "對。"他的臉色凝重。

  她察覺到他的憂慮,忽地漾起一抹安撫的笑容,離開床去,打算走近他的身邊,"我不怕你變身後的模樣,你可以放心。"

  "別過來,"他抬手阻止她繼續走近,"站在那裏靜靜地看清楚,從頭到尾。"

  石沐薰就在三公尺外的地方站定,真誠的眼鎖定在倚擎天的臉上,"我會向你證實我說過的話,不論你變成何種模樣,對我而言,倚擎天就是倚擎天。"

  她的聲音不大卻是字字敲進倚擎天的心坎裏,令他不安的心情稍稍定了下來。

  話才說完,她立即發現他抬起的手背開始冒出一根根灰色的短毛,慢慢、慢慢地長長,臉上、身上亦同,而衣服碎裂開來。

  最後.她瞧見了一隻雄糾糾、氣昂昂的巨大灰狼傲立在她的面前。

  惟一不變的是那一雙綠眸。

  這就是倚擎天的另一個面目。

  倚擎天的腳像釘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渾身繃得死緊。

  他不敢冒險地靠近她,害怕會嚇到她。

  一人一狼就這樣對峙了好半晌,石沐薰才跨出步伐,縮短彼此間的距離。

  他屏息地看著她移動。

  她筆直地來到大灰狼的面前停住。然後毫不猶豫地敞開雙臂將它抱了個結結實實,再以臉頰磨蹭它身上的柔軟長毛。

  僵硬的軀體瞬間軟化下來,他禁錮已久的心終於被解放。

  "這是你心中一直顧忌的事?你應該早一點讓我知道,你也就不用白白擔心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了。"她很是心疼他忍受的苦,卻也忍不住要抱怨一下,"你就那麼不相信我嗎?"

  大灰狼急急地搖搖頭。

  他不是不相信她,只是害怕失去她的心情讓他卻步。

  過去的經驗在他的心中留下淡淡的陰影,讓他擺脫不了。

  她熾熱的目光灼入他的,"這也是為什麼你一直熱情如火,卻沒有要我的原因?"

  大灰狼點點頭,碧綠色的眸光似水般溫柔。

  因為愛她,所以他克制住想碰觸她的欲望,在她還未真正地接受他的一切之前,他不能自私地佔有她,他不希望她將來後悔。

  大灰狼的眼神很溫柔、很令人心動。讓她更加地抱緊了一些。

  "今晚留下來吧!"她輕聲說道。

  大灰狼的綠眸亮了起來,莫非……莫非她是願意把自己給他了!

  她從那一雙綠色眸子裏讀出欲望,臉不禁又紅了,趕緊補充說明,"條件是你不能在半夜變回原來的樣子,如何?"

  大灰狼喪氣地垂下頭。

  害他白高興了一場,要他一整夜都只能以狼的模樣睡在她的身旁,那不是什麼搞頭都沒有啦!真是的。

  不過算了,聊勝於無嘛!

  何況,往後日子還長得很,他的機會多的是,也不急在這一時。

  "若是你不要就算了。"她淡淡地道。

  倚擎天以行動來表示,一閃身,他便已經上了床找了個好位置,擺出"撩人"的姿勢。

  其實他明白她的心意,她是要證明她是真正地,打從心底地接受他的另一個身份--狼,他此刻是既感激又感動,心口像是被人揪緊,隱隱有些發疼,這種疼意味著,幸福。

  石沐薰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別擺出那種好笑的姿勢,免得我睡不著,一直笑到早上。"隨即,她也爬上床躺著。

  聞言,倚擎天也只好換了個較正常的姿勢睡在她的身旁。

  許久許久之後,他身側傳來石沐薰細微而平穩的呼吸,他知道她睡著了。

  他專注地凝視她沉睡的容顏,心頭慢慢地流滲出幸福的感覺。

  愛上她就是幸福的開始。

  幸福呵!

  屬於他的真正愛情來得比其他人狼都遲,所以他更應該好好把握才是。

  倚擎天徐緩地閉上眼睛,而後一朵幸福的笑花浮了上來。

  "我要你。"倚擎天抵著她的唇低語,低低的嗓音染上情欲更形喑啞誘人,挑逗索求的吻像是要索取她的心、她的人、她的愛,纏綿的薄唇蜿蜒至她的粉頰,一路吻下白皙光滑的粉頰,輕舔齧咬了起來。

  他溫熱地呼吸挑逗著石沐薰的每一寸肌膚,燥熱了她的心。

  像是微量的電流貫穿了她,在她的體內引起一陣酥麻的感覺,皮膚底下的血液開始逐漸加溫,心頭起了一陣奇異的騷動。

  他火熱的手探入衣服底下,貼上她的肌膚,好燙!

  長睫毛掀了掀,她有些迷朦的眼映出他彌漫著情欲卻更令人心醉的俊顏,兩人的氣息淺淺地交錯,營造出曖昧而甜蜜的氛圍。

  她的眼神愈加渙散迷亂,體內無法紓發的欲望讓她想尖叫。"

  他滿意地一笑……

  在兩人即將結合的前一刻,石沐薰猛然驚醒。

  這是哪里?她茫然的眼神環顧了四周一眼。是她的房間。

  急促的呼吸,狂飆的心跳,騷動的身體,繃緊的神經……感覺無比的真實,而她此刻卻安安穩穩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方才那是夢嗎?

  她掀起棉被確定身上的衣物絲毫未亂,這才稍稍定了下心。

  她竟夢見她和擎天在……在親熱,夢中的景象依舊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腦海裏,她的臉又紅了。

  天?!春夢!

  難道自己欲求不滿了嗎?

  忽地,她記起昨夜留下來和自己同床而眠的倚擎天,轉頭一瞧,發現他所化身的大灰狼正在她的身旁熟睡。

  會是因為他和她同床共枕,牽引出她內心對他的渴望,所以她才會做那種親熱的夢嗎?

  或者,是他平時地挑逗和愛撫喚醒了她體內沉睡的欲望?

  怔怔地望著身旁的大灰狼,心中有股柔情慢慢地浮現並淹沒了她的心,因為他是倚擎天,所以不論他是何種模樣,她都愛他呵!

  石沐薰伸出手輕輕地撫過柔軟的灰色長毛,不經意地抬起眼時卻撞進一雙深邃的綠眸之中,她嚇了一跳,飛快地縮回手去。

  他……他什麼時候醒的?

  倚擎天以臉磨蹭她的手,帶點溫柔和促狹。

  而後,他的身體悄然地起了變化,一點一滴地回復成人形。

  石沐薰傻眼了。

  "想吻我嗎?"他瞅著她笑。

  "你不是答應我半夜不會變回原來的模樣?"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此刻是全身赤裸的。

  霎時,她僵化成化石。

  他的眼瞟了瞟窗外,慢條斯理地訂正她。"現在是早上了。"

  "可……可是你沒穿衣服啊!"她不敢亂瞟、亂動,就怕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摸到不該摸到的東西。

  他絲毫不以為然地撐起身體,露出性感,肌理分明的胸膛,微微傾過身去吻了吻她。

  石沐薰連忙按住棉被,"別,你別起來。"

  結果忙中有錯,她的手不偏不倚正隔著薄被按到了他的重要部位,但她卻毫無所覺。

  倚擎天的綠眸逐漸漾深,輕咳了一聲提醒她。

  啊!石沐薰嚇了一跳,同時也感受到他的身體似乎起了反應,她仿佛被燙著似的縮回手,她臉紅似火地垂下視線,不敢看他。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迭聲道歉。

  他促狹地瞅著她低垂的頭,"就算你是故意的也無妨。"

  她霍地抬起頭,"我才不是。"

  "不過,我是。"

  "嫁給我吧!"

  他愛極了掌心感受到的肌膚,也愛吻她的甜蜜滋味,不過,他更想的是--

  要了她。

  
  倚擎天在跨上樓梯前被攔下。

  大嫂、二嫂,還有禦夏。

  "有事?"他徐緩地環視她們一眼。心下一驚。

  近來他應該沒有做任何需要被批鬥的事吧?

  狄霏也不拖泥帶水,開門見山地問:"你該給沐薰一個交代吧!"

  交代?什麼交代?倚擎天有些莫名其妙地,"我怎麼聽不太懂你的話。"

  "女孩子的身體是不能隨意碰觸的,我聽敬辰說你不但吻了她,而且還肆無忌憚地上下其手,是不是有這回事?"狄霏瞪著他。

  "今天早上還有人看見你自沐薰的房裏走出來,腰際只圍了條薄被。"舒吻雨也指出。

  消息還真靈通。倚擎天沒有否認。

  沒有否認也就是默認了。管禦夏理所當然地道:"既然你都已經和沐薰發生關係了,就應該要負起責任才對。"女人可不是玩物。

  "等一等。"他喊停。

  "怎麼了?"狄霏惡狠狠的目光立即朝他殺了過去,"你想推卸責任?"

  舒吻雨亦瞪著他。

  "誰說我和沐薰發生關係了?我自己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天大的冤枉啊!雖然他也的確很想要了她,可是他沒有。

  "沒有!"狄霏嗤之以鼻。

  孤男寡女在一個房間內一整夜,怎麼可能什麼事也沒有發生!而且他連衣服都沒穿。

  除非……他有不可告人的隱疾。

  "沒有。"倚擎天肯定地回答。

  "昨天你沒有睡在沐薰的房裏嗎?"管禦夏斜瞪了他一眼。

  "有。"他照實回答。

  "是不是渾身上下只圍了條薄被走出沐薰的房間?"她接著又問。

  "是。"那也是實情。

  狄霏的眼神充滿譴責的意味,"你不想結婚,所以只想玩玩而已,是不是?"她手中已經有一支飛刀在蓄勢待發了。

  玩弄女人的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看著大嫂手中的飛刀,再不解釋清楚,他肯定會死得很難看。

  "要判我死刑之前,也得聽聽我的自白,是吧?"他不時注意著狄霏手中的飛刀。

  狄霏雙手環胸,"說吧!"

  "昨晚我的確和沐薰同床共枕了一夜,"

  話才說到這,他便已經瞥見大嫂那如利刃似的目光朝他狠狠刺過來了,"可是,那時候我是以狼的模樣待在她的身邊,所以自然是什麼事都不能做了,而早上變回人形後,總不能叫我一絲不掛地走回房間吧!事情就是這樣。"

  狄霏相信他的話,"那你吻了她,又對她上下其手的事怎麼說?"

  "大嫂,你不必再費心地撮合我和沐薰……啊--"倚擎天手忙腳亂,驚險萬分地閃過一把飛刀,跳開了去。

  "大嫂,你別衝動啊!先聽我把話說完。"

  真、真是太危險了!

  倚擎天悄悄地退了一步,心下才踏實一些,然後趕緊說明:"我的意思是我們已經在一起,所以不需要再撮合我們了。"

  狄霏定定地看了他三十秒,"真的?不是之前的冒牌男友策略?"

  "不是,我是真的愛上她了。"他坦承。

  "那麼你會娶她?"舒吻雨問出重點。

  那當然。"只要她點頭願意答應嫁給我的話。"他現在就等著她的回答了。

  狄霏驚喜地道:"你跟她求過婚了?"

  "是啊!今天早上。"他的嘴角掛著笑,這輩子他是要定她了。

  他希望自己能夠忍耐到洞房花燭夜再要她。

  狄霏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真是不錯?!"

  "好說、好說。"

  
  石沐薰又是滿頭大汗,渾身燥熱地驚醒。

  她的身旁仍舊睡著變身成狼的倚擎天。

  可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已經是第三次她又夢到那種香豔火辣的情景了,而每一回她都會在緊要關頭醒來。

  她自覺像個色女似的,經常做春夢,每次在緊要關頭醒來回後,她便更加渴望他。

  "做惡夢了嗎?"不知何時醒來的倚擎天已變回人形,伸手替她擦汗。

  她神情古怪地瞅了他一眼,不知該不該說?說出來他會不會取笑她?

  "說出來會比較好。"他支著頰睇凝著她。

  遲疑了會兒,她才認真地要求,"你要答應不取笑我,我才說。"

  他舉起右手,作發誓狀,"我保證不取笑你,現在可以說了嗎?"

  石沐薰咬了咬唇,小小聲地道:"我最近做了很奇怪的夢。"還沒說出來,她的臉就已經又紅了。

  "什麼樣的夢?"他不疾不徐地詢問。

  她的聲音更小了,"春夢。"

  哦!春夢,倚擎天先是沒啥反應,下一刻卻自床上彈坐了起來,嚇!春夢!

  "你夢見了誰?"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該不會她在潛意識中對他以外地某個男人有性幻想吧?那怎麼行!

  她瞟了他一眼,"除了你還會有誰。"

  瞬間,心裏的緊張悉數化為狂喜,"夢中是什麼情形?"他現在可不能笑出來。

  石沐薰垂下長睫毛,"我夢見我們在親熱。"她的臉頰滾燙。

  笑意竄入倚擎天的綠眸之中,"哦?"

  好吧!要丟臉就一次丟個夠好了。

  "每次在緊要關頭醒來,我都會渾身燥熱,呼吸急促,而且想要……想要碰你。"說出這些話簡直就像要她的命一樣。

  倚擎天笑盈盈地開口,"這是很正常的,你不必覺得丟臉,不論男人還是女人都會有生理欲望,因為你愛我,所以你會渴望我,就如同我也渴望你一樣。"他牽起她的柔軟小手放在自己赤裸的胸膛上。

  她狐疑地抬起眼,"幹嘛?"掌心下是他溫熱的皮膚,寬闊的胸膛。

  "你可以隨心所欲地探索我的身體,不過只限於我的。"他可不許她對其他男人的身體感興趣。

  "我只對你有感覺。"石沐薰坦白。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和經驗。

  感覺到她探索的柔軟小手開始在他的胸膛上遊移,他挑起一抹笑,輕聲呢喃,"要提早過洞房花燭夜也無妨。"

  他會很樂意的。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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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海幫

  青海幫是近一年來新興的黑社會幫派組織,成員約莫兩百名,個個兇惡殘暴,專以販賣毒品、槍械來獲得收入,偶爾也會接幾件殺人的工作。

  "拿回東西了嗎?"背對著底下眾人的矮壯男子冷冷地詢問。

  底下眾人噤若寒蟬。

  半晌,才有一個手下戰戰兢兢地上前說道:"大哥,東西還沒能拿回來,實在是因為……"

  男子的憤怒已清晰可聞,"你們都是飯桶嗎?連件小事也辦不好,怎麼領導手下?"

  被稱為大哥之人即是青海幫幫主--歐陽祥義。

  "大哥,那個女人身邊有個厲害的男人,根本就沒辦法下手。"

  聽到回答,歐陽祥義的容貌變得十分猙獰,"連個女人都擺不平,顯示出你手下的無用和你的無能。青海幫不收留無用的廢物,再有下次就自個兒看著辦吧!我倒要看看那個男人有多厲害。"

  
  "鈴……"

  石沐薰帶在身上的行動電話響了起來。

  她停下手邊的工作接起電話,"喂,我是沐薰。"

  "是我。"倚擎天的聲音傳了過來。"東西都整理得差不多了吧?"

  "嗯!"她滿意地環視了一眼,花了近一星期的時間才把搬過來的東西都整理好,現在只需把這陣子拍的照片歸類保存起來就大功告成了。"你的公事處理得如何了?"怎麼才分開沒幾天,她就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很順利,過幾天就可以回去了。"倚擎天的聲音裏有幾不可聞的笑意。"想我嗎?"

  低沉沙啞的迷人嗓音透過電話傳來,鑽進她的耳朵裏、腦海中、心中,像是愛撫一般臊紅了她的臉,她沒有回答,是害羞所致。

  "至少,也該會想念我的身體吧!"放肆地戲謔有暖昧的隱喻。

  "倚、擎、天。"石沐薰連名帶姓地叫他,羞紅的臉像天邊的晚霞一般迷人。

  "好吧!我不說了。"隨即他歎了一口氣,"唉--"

  石沐薰有些奇怪地問:"怎麼了?為什麼歎氣?"他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失望。

  "我很傷心?!"他似假似真地道。

  傷心?她不明白,"為什麼?"

  倚擎天的聲音聽起來很正經,"分開了好幾天,我心愛的女人卻一點也不想念我,難道不應該傷心嗎?我可是很想念你呢!恨不得立刻插翅飛回你的身邊。"每一句都像抹了蜜一般甜。

  她紅著臉,咳了咳,"我……我沒說,"她頓了一下,才又一鼓作氣地道:"我沒說不想你啊!"他如何可以那樣輕而易地說出甜言蜜語?

  "那就是想我嘍?"他的聲音恢復了精神。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

  門悄悄地打開來。

  一抹頎長的飄逸的身形跨進房內,無聲無息地來到她的身後停住。

  來人的手立即像蛇一般纏上了她的身體,充滿佔有欲,卻是無比的溫柔。

  "這樣才不枉費我特地熬夜把公事一口氣解決掉,火速地趕回來見你。"

  "啊--"石沐薰毫無準備地吃了一驚,嚇得掉了手上的行動電話。

  倚擎天眼明手快地撈回她的行動電話,遞給她,"我回來了。"

  她死命地瞪著他,心跳還飆得飛快,"我差點被你嚇死!"

  他一臉無辜,"我只是想給你一個意外的驚喜。"碧綠色的眸子裏浮現血絲。

  石沐薰發現了他眼睛下方淡淡的陰影,是黑眼圈。"真是的,你想把身體累壞啊!"

  她很是心疼。

  "婚禮都在籌備中了,哪有新郎不陪在新娘身邊的道理。"他把頭靠在她的香肩上,手又開始不規矩了起來。

  不客氣地拍掉他不規矩的手,她一路將他拖回臥室去,"幾天沒睡了?"

  "三天。"

  她把他推向床鋪,"好好睡一覺吧!"

  他順手也將她拉上床,手臂環過她的腰。緊緊摟住不放。

  "你得陪我一起睡才行。"語畢,他打了個哈欠。

  她的身體僵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軟化下來,"好吧!"先讓他睡著之後再說。

  他滿意地笑笑,更加摟緊她的腰身,然後徐徐地閉上眼睛。

  好半晌之後,她才試探性地輕喚了聲,"擎天。"

  背後沒有回應,只有淺淺的、平穩的呼吸聲。

  確定他已經睡著了,她吐了一口氣,開始試著移開他的手,卻又不能太用力免得驚醒他。

  忙了好一會兒卻始終沒有進展,他的手仍然像鐵夾子一般圈住她的腰。

  最後,她不得不放棄,就這樣被倚擎天摟著,也徐緩地入眠了。

  一抹淡淡的微笑悄悄地綻放在倚擎天的嘴角,慢慢、慢慢地擴大……

  
  "喲!這麼快回來了?"倚敬辰大驚小怪的表情逗笑了其他人。

  倚擎天瞥了他一眼,"不行嗎?"

  聶書影亦湊上一腳,"肯定是有人讓擎天哥歸心似箭嘍!"她的目光飄向石沐薰。

  狄霏有同感地附議。

  石沐薰簡直想挖個地洞躲起來算了。

  倚擎天勉強按捺下滿腔的不耐和鬱悶,目光觸及石沐薰立即轉柔,他正欲開口卻有一陣鈴聲響起。

  "鈴……"

  是石沐薰身上帶著的行動電話。

  她接了電話,"喂,我是石沐薰。"

  另一端傳來的是一個陌生的男音,"石小姐,你認識王孟蘭吧?"

  "孟蘭她怎麼了?"她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卻說不上來。這個男人是誰啊?

  "現在是沒事,不過晚一點就不確定了。"男人冷冷地笑道。"她能不能活得好好的,就得要看你的表現是不是讓人滿意了。"

  "我不明白。"她真的不懂。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又有什麼目的?

  "如果你還想看見她的話,把照片和底片準備好,明天晚上我會再和你聯絡。"

  照片和底片?

  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個模糊影像,卻來不及捕捉住,"我……好,我知道了。"她本想問個明白,卻因為對上倚擎天的視線而作罷。

  "不准報警、不准聲張,不然,你就等著替你好朋友收屍了。"男子逕自把話說完,便切斷電話。

  她有腦袋中一團混亂。

  "怎麼了?"倚擎天若有所思地問。

  她的樣子看起來有點不太對勁,肯定有事。

  石沐薰猛地回過神,黑眸中掠過一絲倉皇,隨即若無其事地道:"沒什麼,只是孟蘭她的身體有些不舒服。"這是她自己的事。她不想再給他惹來麻煩。

  "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她?"他淡淡地提議,但卻是心知肚明,對方終究是找上門來了。

  他本無意多管閒事,只要對方不再危及沐薰的安全,便什麼事也沒有,不過,這會兒既然找上門來,索性就一勞永逸地把事情解決吧!

  "呃,不行……我是說了改天好了,現在有薇琳照顧她。"呼!差點露出馬腳來。石沐薰的一顆心幾乎要自嘴巴跳出來。

  "好吧!那就改天吧。"他同意。

  她站起身,"那我先回房了。"

  她得先去把對方要的照片和底片找出來,明天晚上好拿回去換孟蘭回來。

  倚擎天直等到石沐薰的身形消失在樓梯頂端之後才收回目光。

  "看來對方是要採取行動了。"倚敬辰挑起眉毛。釋出一抹有意思的笑容。

  "他會後悔惹上咱們。"倚擎天眯起綠眸,恰巧掩去陡然大熾的寒光。

  想要沐薰的命?對方得有九條命才行。

  "聽起來似乎挺有趣的,讓不讓人軋一腳啊?"狄霏興致勃勃地瞟瞟這個,看看那個。

  倚擎天和倚敬辰一聽這個聲音,兩人但是一陣錯愕,暗道,糟了!

  他們怎麼忘了還有愛湊熱鬧的大嫂在呢?這下子可麻煩了!

  "可以拒絕嗎?"倚敬辰在作垂死掙扎。

  狄霏笑眯眯地,"不可以。"

  "倘若大哥知道你親身涉險,他肯定不會饒了我的,除非……"倚擎天故意頓了一下。

  "除非什麼?"狄霏果然接著問。

  "除非大哥也同意,不然……"把"燙手山芋"丟回去,問題就解決了。

  "只要他同意。你就會讓我參加,嗯?"她顯得相當有把握。

  他趕緊點頭,"對、對。"

  "很好,記得算上我一份。"狄霏說得仿佛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一般,她興高采烈地準備去了。

  倚擎天和倚敬辰交換了一眼,認命的一眼,除了大哥,大概沒有人拿她有辦法。

  倚敬辰長身而起,"這一兩天內他們就會聯絡沐薰嫂子,約定地點拿回照片底片,順便殺人滅口,我去調集人手,週邊的那些幫眾就交給我處理,正主兒讓你解決,順道英雄救美一下,保證沐薰嫂子會更愛你的。"

  語畢,他還特意朝倚擎天擠眉弄眼了一下。

  倚擎天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而後思緒飄開了去。

  他一點也不喜歡沐薰隱瞞他如此重大、,關乎性命的事情,如果他不是早在三個月以前就已經獲知此事,如果讓她隻身前去……那豈不是等於送羊入虎口嗎?他可不認為對方會好心地放過她。

  倚擎天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件事解決後,他非得和她好好談談不可。

  "有心事?"倚擎天明知故問。

  今天一整天他都陪在她的身邊,為的就是要確實掌控她的行蹤。

  "沒、沒有啊!"她有些慌張。

  照片和底片是放在身上了,就等那個男人打電話給她,告訴她要去哪里交東西並且取回孟蘭,可是擎天一直待在她的身邊,就怕待會兒接電話的時候會不小心說漏了嘴,那可就枉費她的隱瞞了。

  "沒事就好。"長手一伸,他又霸道地將她摟進懷中,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倏地,她的行動電話鈴聲突兀地大作。

  "鈴……"

  她怔了怔。

  毫無疑問的,這肯定是抓走孟蘭的男人打來的,但擎天就在她的身後……

  "接電話啊!"他笑著提醒她。

  沒得選擇。她回過神來,趕忙接了電話,"喂?"她必須注意每一句說出口的話。

  "沒找著王孟蘭,是不是?"語畢,一串得意的笑聲透過電話送出。

  石沐薰沒有說話。

  她昨天的確是找不到孟蘭的人,沒有人知道她上哪兒去了。

  "東西準備好了嗎?"對方也不囉嗦。

  "好了,孟蘭她的情形呢?"石沐薰小心地遣字用句,不想讓身後的倚擎天起疑。

  等了好半晌,她才終於聽見孟蘭的聲音透過行動電話鑽進她的耳朵裏--"沐薰,你要小心一些。"

  她安心了一些,"你還好吧?"孟蘭的聲音聽起來就和平時一樣,只是多了些許害怕。

  "我沒事,他們……"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隨即又傳來那名男子的聲音,"她的聲音你也聽到了,現在帶著照片和底片過來,你就可以見到她了。"他說了個地址,"到了那兒有人會帶你過來。"

  "好。"她非去不可。

  而後,對方逕自收了線。

  "孟蘭她好些了嗎?"倚擎天的眼中閃著了然的光芒,語調淡然。

  "呃,好多了,只是感冒而已。"她將行動電話收妥,滑下他的腿,"我,我過去看看她。"希望他不要察覺到她的不自然。

  倚擎天頷首,"是該去探望一下。"頓了頓,狀似隨意地詢問,"要我陪你去嗎?"

  他知道她會拒絕,他還是問了。

  石沐薰心虛地垂下視線,"不用了。"

  "好吧!那你開車小心一些,別待太晚。"

  他習慣性地叮嚀。

  "我會的。"她旋即轉身下樓。

  當車子緩緩駛出倚宅之際,石沐薰才終於安下心來,松了口氣。

  她騰出一隻手取出口袋中的照片和底片瞄了一眼,心頭有抹無奈蔓延開來。

  怎麼會那麼湊巧呢?那一天晚上,她竟不小心拍到了對方交易的瞬間,原本她還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不過,由對方誓在必得的態度來看,照片裏頭那一隻黑皮箱內裝的肯定是違法的東西,所以他們才會抓走孟蘭,只為了要回照片和底片。

  約莫十多分鐘後,她依言來到電話中那名男子所指定的地方,還未停下車子,果然瞧見有兩名男子在一旁等候。

  放緩車速,她把車子停下,降下車窗,還來不及說話,一名男子已先開口。

  "下車。"

  "好吧。"眼看著沒有轉環的餘地,她也只好同意,找了個停車位將車停妥,拿起照片和底片立即下車朝他們走去。

  "上車。"男子又道,隨即打開身後車子的車門,粗魯地將石沐薰推進車子裏。

  "你們要帶我去哪里?"

  "去見我們老大和你那個朋友。"開車的男子自後照鏡中瞥了她一眼。

  "你們老大?"她怔了一下,莫非他們還是一個有組織的黑社會幫派嗎?

  男子又看了她一眼,"我們老大是青海幫的幫主。"反正,她也活不久了,告訴她也沒關係。

  "你們為什麼不直接找我,卻要抓走我的朋友?"她不太明白。

  "找過了,只不過你的身邊通常有個綠眼睛的傢伙在,不好下手。而且,我們也去過你原來的地方搜了一遍,卻什麼也沒有找到,所以,只好轉移目標從你的朋友身上下手。"開車的男子毫不諱言。

  綠眼睛的傢伙?他說的是擎天吧!

  "是你們。"原來……原來把她的家弄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的人就是他們!

  她壓根兒沒想到無意間拍到的一張照片竟是為自己和孟蘭惹來麻煩的主因。"那麼,是不是只要我把照片交給你們,所有的事情就到此為止?你們不會再來打擾我和我朋友的生活。"她將照片和底片緊抓在胸前。

  男子大笑開來,"你想得太天真了!"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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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去。"男子將她自車子內拉出來,推她走進一棟獨立的別墅裏。

  別墅的四周沒有住家,最近的鄰居也在距離約一公里的地方。

  石沐薰跌跌撞撞地進了別墅。

  樓下客廳內聚集了不少兇神惡煞似的流氓,或坐或站地在做著他們的事,有人在看報紙,有人在吞雲吐霧,還有人在把玩著手槍。

  她見狀驚出了一身冷汗,心頭有個不祥的預感浮現,眼皮也直跳著。

  如果他們真打算殺她滅口的話,她根本就沒有一絲絲逃脫的機會,更何況,孟蘭還在他們手中。

  "大哥在樓上等著。"有人抬頭看了一眼,"快點帶她上去吧!"

  隨即她又被推著沿樓梯走上去。

  每爬一階,石沐薰的心便往下沉去,上到樓梯的頂端,她的心也沉到了穀底。

  "歡迎光臨,石小姐。"歐陽祥義咧開嘴迎上來,笑意卻沒有抵達他陰鷙的眼睛裏,"我要的東西你帶來了嗎?"

  "孟蘭呢?"她抱緊手上的照片和底片,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擺了擺手。

  隨即有人抓著王孟蘭走出來。"大哥。"

  歐陽祥義命令道:"放開她。"而後轉向石沐薰,"現在可以把東西給我了?"

  "沐薰。"王孟蘭一恢復自由立即跑向石沐薰,兩個女人抱在一起。

  石沐薰遲疑了一會兒,"我把東西交給你之後,你是不是就會讓我們離開這裏?"

  "如果我說不呢?"歐陽祥義冷冷地道。

  石沐薰的念頭轉得飛快,"那麼,我自然不能把照片和底片給你。"

  他不以為意,"我可以先把你們殺了,再把照片和底片拿回來。"

  掩飾心中的恐懼,石沐薰強自鎮定地道:"我早料到你不會輕易放過我,所以我準備了另一份照片交給別人,一旦我沒有安全回去,他就會把東西送到警察局去。"要是他不信可就糟了。

  "我可以殺了你之後,再去找回另一份照片。"他非殺她滅口不可。那一晚上,她勢必是看到了全部的交易過程,非死不可。

  阿彌陀佛,神啊,主啊,她還不想死!

  她還沒結婚,還有愛她男人,還有正要迎向幸福的未來,她不要就這樣死了。

  早知道她就會和擎天商量過後再行動。

  倏地,有名男子神色恐慌地沖上樓來,"大哥,外頭不知怎麼地聚集了數不清的兇猛大狗,並將別墅圍起來了!"男子的聲音裏有些恐懼。

  "怕什麼,統統宰掉。"

  "是。"男子聽命行事。

  一大群數不清的兇猛大狗……她想起擎天頭一次救她的時候,也曾召來為數驚人的兇猛大狗,難道會是他來救她們了?

  石沐薰的心中再度燃起希望的火光,但是,她的神色隨即又是一黯。

  不對呀,擎天他又不知道這件事,更不可能知道她在這裏了。

  歐陽祥義等了好半晌卻都沒有再聽見任何聲音,隱約覺得不太對勁,"你們兩個下樓去看看情形。"他將身邊僅剩的兩名手下也調派到樓下去。

  "是。"兩人領命而去。

  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樓下仍舊是靜悄悄的一片,連一絲聲響也沒有。

  空氣中飄著幾乎要令人窒息的詭異氣息,邪魅地震懾住了歐陽祥義。

  "見鬼了!"他握緊手中的槍粗聲咒?,藉以掩飾心中的恐懼。

  王盂蘭仍舊臉自如紙,她狐疑地扯了扯石沐薰的手,小小聲地問:"是……怎麼……

  回……事?"她的聲音仍然在抖。

  瞥了王孟蘭一眼,她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會是擎天嗎?她也不確定,但孟蘭恐怕是再也禁不起驚嚇了。

  歐陽祥義忽地扯開喉嚨吼道:"人都死到哪里去了?給我上來,牛頭?阿鋒?"

  回應他的除了寂靜還是寂靜。

  歐陽祥一的視線轉到石沐薰身上,舉起手中的槍指著她們,"到陽臺去,快點。"

  "知道了。"石沐薰應了一聲,扶著王孟蘭慢慢地走到陽臺上。

  跨入陽臺,石沐薰立即被下方的景象給震懾住,而後是狂喜淹沒了她。

  陽臺的下方黑壓壓的一片,全都是一隻隻灰色的兇猛惡犬,一雙雙陰森的綠色眸子在暗夜中散發鬼魅般的氣息,而置身在其中的倚擎天則像是王者一般傲然迎風而立。

  綠色眸子?莫非陽臺下的全是人狼?石沐薰傻眼了。

  王孟蘭連尖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全身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頓時,狼嗥聲聲響徹雲霄。

  "你究竟是人還是妖?"歐陽祥義極力抑下心中陡地升起的寒意,他簡直無法相信眼前所看見的情景,一個人和數量驚人的兇猛惡犬就聚集在陽臺下方,陰森的綠色眸子瞅得讓他感到恐慌。他舉起手中的槍瞄準石沐薰,"帶著你的狗馬上離開這裏,不然我就殺了這個女啊--"話未說完,有抹黑影疾速地自他後方撲了上來,立時糾纏在一起。

  倚擎天迅速地攀牆而上,來到石沐薰的身前,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有開口。

  石沐薰心虛地垂著頭,沒有勇氣迎視他的目光,他肯定是生氣了!

  不一會兒,那一隻灰黑色的狼立即將歐陽祥義壓制住,尖銳的牙齒正抵住他的頸部動脈。

  "不、不要殺我。"他可以感覺到尖銳的利牙微微刺入他的脖子,有絲溫熱的液體淌了下來,是……血吧!他體內的恐懼在這一刻衝破他所能忍受的極限爆發開來。

  "原來你也會害怕啊!"倚擎天對上歐陽祥義狂亂畏懼的目光,"其實那天晚上她根本什麼也沒看見,照片也只是拍到你交出一隻黑皮箱而已。"倚擎天說出令歐陽祥義吐血的事實,"當初你若罷手,現在還可以安安穩穩地當你的幫主,只可惜一步錯步步錯,最後全盤皆輸。"他不主動惹事,但是若有人找麻煩,他也一定奉陪到底,而且加倍奉還。

  把要說的話說完,他便拉起石沐薰的手走向樓梯,"回去了。"

  "等一等,孟蘭還在陽臺上。"她停下步伐,打算折回陽臺。

  他拉住了她,"有人會送她回去的。"

  "可是……"她還在猶豫。

  "你還欠我一個解釋。"他的語調平平,聽不出一絲絲端倪。

  聞言,石沐薰垮下肩膀,自覺對不起他地乖乖和他回去了。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關上門,他逕自走到沙發上落了座。

  "呃……"囁嚅了好一會兒,石沐薰才雙手合十地道:"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是……"  。

  "是有心的?"他的尾音輕揚。

  "不、不、不,"她立即猛搖頭,"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不想再給你惹來麻煩了,打從我們認識以來,我給你添的麻煩事已經夠多了。"  

  "然後?"他等著。

  "而且我以為他們只是要那一張照片和底片而已,所以,我才想自己把照片送過去,換回孟蘭就沒事了,哪知道……"她的聲音愈來愈小。

  他接下她的話,"哪知道人家還要你的命!如果我沒有發現的話,你該怎麼辦?"

  幸好這一次的事情他們已先由之前那三名黑衣男子口中逼問出來,早有防備,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想到可能發生的事情,他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

  石沐薰啞口無言。

  "我以為我們可以互相坦白,不需要隱瞞任何事,我也以為我可以讓你依靠,不畏懼任何危險,但顯然是我太自以為是了。"倚擎天作出傷心狀。

  石沐薰慌了起來,"沒有,是我顧忌太多,害怕你會厭煩替我解決麻煩,所以才沒有告訴你,想自己把事情解決掉。"

  "那麼下次再有類似的狀況呢?"他要她的親口承諾才能安心。

  "我一定會告訴你。"她毫不遲疑。

  "不生我的氣了?"在走上前去的同時,她仍舊注意著他臉上的表情。

  "我從頭到尾都沒生你的氣,我是在擔心你,"他專注地凝視她,而後低喃,"不要再獨自去面對危險,你還有我。"

  "不會了、不會了。"她的心起了莫名的騷動。

  他的話都一句一句地深刻在她的心版上,抹不掉、消不去。

  "不論你有再多的麻煩,我都會心甘情願地替你解決,誰教你是我心愛的麻煩新娘呢!"他將她的臉托起,輕輕柔柔地吻她。眼角、眉梢、唇畔都悄悄地佈滿了笑意。

  她沉醉在他的吻之中,感受他的柔情,還有色情,會令她迷亂、臉紅的色情。

  他說他的色心只對她一人。

  "生了、生了,九個白白胖胖的小子。"倚敬辰一路呼嘯而至。

  "什麼東西生了?"管禦夏的注意力被他的聲音拉了過去。九個白白胖胖的小子?!

  人嗎?不會吧!世界上的紀錄曾有一婦女生下十胞胎,但是,那種機率是微乎其微的,而且非常危險。

  狄霏朝他投去一敝。

  尾隨在倚敬辰身後的薛伯和江嫂也都是滿臉的笑意。

  "你們真是太無情了。沒發現這一陣子雪麗不見了嗎?"倚敬辰指控道。

  啊!經他這麼一提,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狄霏的眼睛亮了起來,"難道是雪麗生寶寶了?"聲音揉入無比地興奮。

  "生了那麼多個?"管禦夏感到很不可思議,也難怪了,她從沒養過狗,根本不知道狗能生多少個寶寶。

  "在哪里?"狄霏忙不迭地問。

  "當然是在它的窩裏啦!"倚擎天眉開眼笑地,"待會兒就可以去看了。"

  "這麼高興啊?"狄霏瞅住他,輕描淡寫地道:"你的那種喜悅就像是初為人父一樣。

  該不會雪麗生下的是人的骨肉吧?"嘴角悄悄地上揚。

  "別、別……開玩笑了,我可是有老婆的人。"才不會和一隻狗兒生小孩。他無聲地在心中補充。

  大嫂果然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是嗎?"狄霏嗎故作蹙眉苦思貌,"那雪麗孩子的父親是誰?"

  "我哪知……"忽地,他靈機一動改口道:"肯定是老頭子。因為雪麗曾經去對老頭子獻身,一時之間天雷勾動地火,所以就有了愛的結晶。"

  管禦夏聞言莫可奈何地笑。

  可憐的擎天哥!

  驀地,樓梯上響起一陣腳步聲,倚擎天雙手叉在口袋中踱了下來。

  倚敬辰立即堆了滿臉的笑容迎上前去,熱情地拉住倚擎天的手緊緊握住,"恭喜、恭喜!"

  "等我結婚的時候再恭喜我吧!"他可沒忘記是這個臭小子害他在婚禮前都不能和沐薰同床共枕,這筆賬暫時先記下了。

  倚敬辰又不死心地再度握住他的手,正經八百地道:"你升格當爸爸了,難道不應該恭喜你嗎?"他唱作俱佳地表演。

  爸爸!

  那兩個字像大石塊朝倚擎天當頭砸了下來,砸得他頭昏眼冒金星,"你……說什麼?"他艱澀地出聲問,綠眸中閃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倚敬辰不怕死地又說了一次,"我說,你升格當爸爸了。"他自眼角瞄見石沐薰的身影在樓梯的頂端出現,還特意放大音量。

  "誰生了我的孩子?"倚擎天勉強捺住性子,非把這種破壞他的名譽的事弄清楚不可,不然,他擔心要是傳到沐薰耳裏肯定又會引來不必要地誤會。

  "你不記得人家了嗎?真是無情?!莫非你只把人家當成泄欲工具?嘖……"在倚敬辰"充滿感情"的指責下,果然瞧見石沐薰倒抽了一口氣,深受打擊地轉身跑回樓上去了。

  他收回目光卻對上一雙燃起怒火的陰鬱眸子,讓他不自覺地退了一步。

  "是雪麗啦!它生了九個白胖小子,難道不是你的骨肉嗎?呵呵呵……大概是我搞錯了吧!"在倚擎天愈見鐵青的臉色中,倚敬辰趕緊見風轉舵。

  "搞錯了?"倚擎天眯起眼睛。一句搞錯了就想帶過去?沒那麼便宜的事!

  倚敬辰倒退得更遠了,"剛剛我看見沐薰嫂子了,可是不知道怎麼了,她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會不會是身體不舒……"

  倚擎天利刃似的目光狠狠地朝他刺了過去,"活得不耐煩了?很好,等我上去解釋清楚之後,再下來跟你算賬。"

  摞下話後,他便飛快地上樓去了。

  倚敬辰先是輕輕地笑。而後大笑了起來。

  老頭子勢必不會有時間來找他算賬的。

  狄霏搖了搖頭。

  管禦夏微微一笑,"擎天哥是真的很愛沐薰嫂子的,原本我們還以為他大概不會有走進婚姻的一天,結果只是緣分未到而已,愛上沐薰嫂子以後,他終於也要步上紅毯了。"

  "是啊!"倚擎天點了點頭,忽地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接下來的日子大概就會少了很多樂趣,對不對啊?大嫂。"

  "什麼?"狄霏不解。

  "沒人可以讓你逼婚了啊!"倚宅裏只剩一些小毛頭、小丫頭算是單身而已。

  對喔!狄霏認真地想了好一會兒,而後彈了彈手指,"還有伊文啊!"她的綠眸閃閃發光。

  倚敬辰和管禦夏則是相視一眼,露出會心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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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心酒店內

  "小姐,你的飲料。"風伊文笑容可掬地送上飲料,"請慢用。"

  "謝謝!"年輕女孩害羞地道謝,心兒也卜通、蔔通地狂跳了起來。

  風伊文快步地走回吧台前。

  "她有沒有說什麼?"聶書影興致勃勃地瞅著風伊文猛瞧。"她可是特地指定要你送過去的哦!"

  風伊文失笑道:"你認為她會跟我說什麼?"

  "告白呀!就是我喜歡你那一類的話。"

  "饒了我吧!"她真的怕了。"也許我該改穿裙子……"驀地,她沒由來得打了個寒顫,有股寒意自背脊竄了上來,她回頭四下張望了一番,卻毫無所獲。

  奇怪!怎麼沒由來得她的雞皮疙瘩全都冒出頭來了,不祥的預感!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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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沐薰在收拾東西。

  倚擎天進門看到的便是這景象。

  唉!他極度無奈地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她果然是聽信敬辰那個臭小子的胡言亂語了。

  "沐薰,你這是在做什麼?"

  "收拾東西,你看不出來嗎?"她頭也不回地,語調中洩露了她的傷心。

  如果不是她湊巧聽見敬辰說的那些話,她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不會知道擎天竟然還有另外一個女朋友,而且剛生下他的孩子。

  生下他的孩子……石沐薰收拾衣物的手忽地顫抖了一下,感覺心像是裂開了一條縫,痛楚慢慢地蔓延開來。

  他怎麼可以!

  倚擎天走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手,"不准走,你只能住在這兒。"

  她抽回手,"留下來當你的情婦嗎?"她的心在滴血,難道他的溫柔和深情都只是假像嗎?

  情婦!倚擎天失笑地道:"這是誤會,你是我今生今世惟一的老婆。"

  她瞪了他一眼,"對方已經替你生了孩子,你應該要娶的人是她。"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強忍住心痛開口,"我會……祝福你們的。"

  石沐薰又開始收拾衣物。

  "根本就沒有女人替我生孩子這回事啊,這全是……"倚擎天的話沒說完。

  石沐薰氣紅了眼,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你還想繼續把我蒙在鼓裏嗎?如果不是我湊巧聽見,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瞞著我?"她說得激動不已,淚水奪眶而出,在她的臉上肆虐。

  她的淚水扯動了他的心,讓他的心揪痛起來。

  "你難道不相信我的話?"他極力想說服她,非到逼不得已不提起雪麗的事,否則,不僅說來話長,連糗事都要一併說出了。

  "無風不起浪,敬辰沒有必要造謠生事啊!"她依常理來論斷。"這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雖然已經知道他欺騙了她的感情,她卻怎麼也沒有辦法狠下心來恨他。

  再同處在一個屋簷下只會令她更加難過,所以還是離開吧!

  胡亂地把一些衣物塞進行李箱裏關上,抹了臉上的淚,她立即打算離開,"剩餘的東西我會儘快回來拿的……"她眼淚一直掉個不停。

  倚擎天伸手欲搶過她手上的行李箱,"敬辰是故意要讓你產生誤會的。"

  石沐薰不肯放手,"他為什麼會那麼做?"

  "為了要整我。"誰要他以前也喜歡整別人呢!真是風水輪流轉,三年河東三年河西。

  "怎麼可能?"她不信仍然堅持要走。

  沒辦法了!他沒得選擇地將原因說了出來,"生孩子的是雪麗。它生了九隻白白胖胖的小狗。"啊!真是不好說明啊!

  雪麗不就是那一隻雪白的大狗嗎?"它生孩子和你有什麼關係?"忽地,一個念頭竄進她的腦海中,"難不成它生的是你的孩子?"

  "你認為可能嗎?"他朝天翻了翻白眼。

  呃……是不可能啦!"可是,敬辰為什麼說你是雪麗孩子的爸爸?"她又有疑問。

  看吧!非說不可了。

  倚擎天認命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完完整整地說上一遍,包括雪麗先是對敬辰一見鍾情,嫉妒禦夏,然後在敬辰的慫恿下,把矛頭轉到他身上,還曾對他獻身之事毫不保留地全都說了。

  然後,偌大的房間裏,只聽見石沐薰清脆悅耳的笑聲,再無其他。

  而後笑聲突兀地中斷,悉數沒入倚擎天奔放、熱情的親吻裏。

  石沐薰的眼睛徐徐地閉上。再睜開來時染上了一層迷蒙的色彩,在迷蒙中瞧見一張深駐她心中的容顏。

  呵!她愛的男人。

  "這一張不錯。"倚擎天站在石沐薰身後探手指了指右邊的一張照片。

  照片中石沐薰穿著粉紫色的低胸禮服斜倚在倚擎天的懷裏,燦笑如花地凝視他,營造出甜蜜而幸福的氛圍,叫人不醉也難。

  "是嗎?"她順手又拿起另外一張。

  "這一張也很好。"他頻頻點頭。

  也很好?這樣子怎麼挑選出要製成一本結婚照所需的相片?

  倚擎天笑了笑,"照片中有你有我,對我而言就是好看的照片了。"

  "可是,我們現在是要挑比較滿意的一些照片製成一本結婚照。"她的臉又浮現淡淡的紅暈。

  "全部都放進去也可以啊!"他喜歡就好。

  拍結婚照是為了將來年華老去之後。夫妻倆可以一同看著照片回憶美好的過去。

  "不需要那麼多張照片,擺不下的。"她還是靠自己比較妥當。

  倚擎天俯下身,扳過她的臉,"那就製作成兩本好了,這樣子就可以放得下了,是不?"他喜歡她在他的身邊笑得那般幸福的模樣。

  倏地。敲門聲響起。

  "進來。"

  年輕女傭推門而入,"擎天少爺,有位客人要找沐薰小姐。"

  "找我?"會是誰?

  "他說他叫張立人。"女傭又道。

  表哥?石沐薰怔了怔,她以為他不會再來見她了,所以並未寄貼給他。

  不過,既然他人來了,自己也該下去見他一面。"請他坐一會兒,我立即下去。"

  倚擎天的綠眸中飄過一絲淡淡的不悅,將正在收拾一桌子照片的石沐薰拉了起來,"我不喜歡你去見他。"或許張立人還沒死心呢!

  "他是我的表哥,我不能避不見面,"她柔柔地一笑,"更何況我並不是要一個人去見他。"

  倚擎天挑了挑眉。

  她主動挽住他的手臂,"我的未婚夫也該陪我去見一見表哥,嗯。"

  他的不悅輕易地被她的一句話及一個動作拂逝,不過,醜話得先說在前頭,"如果他還是不死心地動手動腳,我可是照扁不誤。"

  "是、是。"她輕笑附和。

  吃醋的男人真可愛。

  樓梯上響起的腳步聲立即讓坐在客廳內的張立人抬起頭來,即使已有心理準備,但在瞧見倚擎天和石沐薰同下樓來的恩愛身影,他的眼中仍舊有抹黯然神傷飛快掠過。

  "表哥。"她毫無芥蒂地笑著打招呼,一副事過境遷的模樣。

  倚擎天則是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他一番,充滿佔有欲的手仍鎖在石沐薰的纖腰上。

  張立人淡淡開口:"我聽薇琳說你快要結婚了,什麼時候?"

  "不給我一個……祝福你們的機會嗎?"

  雖然無法釋懷,雖然還有痛苦,但是他已經開始學著放棄,他不希望失去這個表妹。

  當不成情人,至少他們還是表兄妹,他希望她可以得到幸福。

  視線飄至倚擎天身上,他釋出一抹淡淡的笑,裏頭有認命的味道在,這個男人才是可以給她幸福的人。

  "表哥……"石沐薰既意外且又感動,霧氣悄悄地攻佔了她的眼眸,"我這就去拿貼子。"

  倚擎天仍舊是一派的淡然。

  他可以看得出來張立人對沐薰存有感情,因為認真愛過不可能輕易淡忘的。

  張立人直直地望著他,"我不會為我之前的行為道歉,因為我愛沐薰。但是,沐薰她愛你,你是惟一能給她幸福的人,我希望你能夠好好待她。"他終於以兄長的身份說出這一句話了,多麼不易。

  "這不用你說。"他當然會好好地待她。

  石沐薰拿著一張火紅燙金的喜貼,快步地自樓梯上跑下來,氣喘吁吁地遞給張立人,"希望……姨丈、姨媽和表哥都能來參加我的婚禮。"

  "會的,有空你也回來看看我爸和我媽。

  他們老念著你呢!"張立人起身,"我也該走了,恭喜!"

  "謝謝!"鼻頭酸酸的,原以為她是不可能聽到表哥說這句話了,沒想到……

  他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不是應該高興嗎?怎麼還哭呢?"

  她吸了吸鼻子,"就是因為太高興了嘛!"一直壓在心頭上的大石頭終於落下,她的心情頓時輕鬆了起來。

  他摟著她的肩往回走,另一隻手不經意地在外套口袋中摸到一個小盒子,這才猛然想起那是他買回來要送給她的香水,卻一直忘了送。

  他掏出來遞到石沐薰的眼前,"覺得適合你,所以就買回來了。"

  "什麼東西?"她的視線由那個包裝精美的小禮物拉高移至他的臉上。

  石沐薰接過包裝精美的小禮物,在倚擎天的催促下將包裝紙拆掉,裏面是一瓶香水,名為Tresor的香水。

  那是蘭蔻的"璀璨"香水。

  "哇!咱們擎天也懂得送禮物討女孩子的歡心了,難怪要結婚了。"驀地,一個女音自兩人背後響起。

  隨即有另一個渾厚的男音回答,"是啊!咱們倚家最後一個王老五終於也要告別單身結婚了,真值得大肆慶祝一下,對吧?"

  "嗯,沒錯。"

  倚擎天一愣,這一男一女的聲音……是伯父和伯母!

  "伯父、伯母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他霍地轉身,果然瞧見倚轅軒和艾傑明。

  "你要結婚了,我們怎麼可以不回來。"

  艾傑明笑了笑,視線始終在倚擎天身旁的石沐薰身上打轉,"不幫我們介紹一下你的未婚妻嗎?我們可是特地為了看你的新娘子和參加婚禮回來的。"

  "伯父、伯母,她是我的准新娘石沐薰,"

  隨即他又轉向石沐薰介紹:"沐薰,這兩位就是倚家五兄妹的父母,我伯父倚轅軒、伯母艾傑明。"

  "伯父、伯母好。"她有些靦腆。

  擎天曾說過他們就像他的父母一樣,令她覺得此刻見面感覺有點像是見公婆,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不知道他們對她的印象可好?

  "好。"艾傑明笑盈盈地拍了拍擎天的肩膀,"你還挺有眼光的嘛,找了個這麼漂亮的女孩子,而且還是個才華洋溢的攝影家。"

  "那當然,咦?伯母知道沐薰是攝影家?"

  他先是一怔,隨即笑開來,"大嫂一定已經作了一份巨細靡遺的詳盡報告了。"

  "沒錯。"艾傑明笑著點頭,眸中竄起一抹惡作劇的光芒,"還說你饑渴得快等不及婚禮舉行了,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啊?"

  十分難得地,倚擎天也臉紅了。

  石沐薰聞言簡直抬不起頭來。

  艾傑明笑了笑,伸手拉過她,"想不想聽聽擎天的糗事啊?"

  "糗事?"她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伯母……"倚擎天忍不住哀號。

  艾傑明對於他的哀號聽若罔聞,自顧自地拉著石沐薰邊走邊說:"他是人狼一族的先知,可以預知狼王一家的婚姻,好幾年前為了撮合霏霏和廷洛,他扮成老公公騙霏霏上了前往月夜島的船,事後他還被罰洗馬桶……"

  "真的嗎?哈……"

  談笑聲愈來愈遠了。

  倚擎天無力地垮下肩膀,毀了毀了!

  
  十二月二十日。

  倚擎天好不容易才自宴席中抽身,溜到休息室來。

  石沐薰正好在裏面更衣。

  嚇!光想到那個畫面就更足以令他血脈僨張了。

  他悄悄地打開休息室的門,走了進去,瞧見一旁正打算幫她拉上禮服拉鏈的女傭,他示意她們噤聲,然後在不驚動她的情形下把她們支開。

  石沐薰試了好一會兒,卻還是摸不著背後的拉鏈,"彩娟,麻煩你幫我把背後的拉鏈拉上好嗎?"她只顧著拉著衣服,沒有回過頭看。

  倚擎天快步地走上前,伸出手去,沒將拉到一半的拉鏈拉上,反倒是順勢拉下,露出一片欺霜賽雪的漂亮裸背,將手貼了上去。

  石沐薰倒抽一口氣,猛然回過頭,"彩娟你……擎天?"他怎麼會在這兒?

  就這一怔忡間,那一雙不規矩的手已遊移至她的胸前,石沐薰吃驚地按住那一雙手,斥道:"你在幹什麼?還有別人在啊!"

  他低頭吻上她的頸背,輕聲呢喃,"只有你和我而已,沒有其他人。"

  啊--好燙!

  她想掙脫他的手,卻無能為力,"別……

  別這樣,我們還要回到宴席上……"

  "不急。"說話的同時,他又在她的背部徽下一串細碎而火熱的吻。

  終於是等到這一天了!他等得好辛苦,體內的欲望像烈火一般焚燒著他的理智,他幾乎要以為自己熬不到這一刻了。

  "擎天,你放開我,外面有很多客人在等著呢!"

  "那就讓他們去等吧!"他的唇貼上她粉嫩的頸項輕咬了一口,他不在乎。

  "人家會認為、認為我們太迫不及待!"

  他的唇好熱,仿佛在她的身體上點燃一簇簇的火焰,引起了一陣騷動。

  "我的確是等不及了。"倚擎天低喃。

  "擎天……"他的呢喃、他的親吻、他的撫摸都像是魔咒一般讓她不由自主地著迷。

  驀地,休息室的門毫無預警地被人打開來,"老頭子,太不像話了吧!你竟然拋下滿廳的賓客跑來找新娘……"

  "轉過身去。"倚擎天反應特快地摟著半裸的石沐薰轉過身體,火速地幫她把衣服穿好,拉上拉鏈,確定一切都OK了之後,才旋身逼近倚敬辰。

  "剛剛你瞧見什麼了?"他要挖出這臭小子的眼珠子!

  石沐薰則是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剛剛我應該瞧見什麼東西嗎?"倚敬辰一臉困惑地反問。

  真的什麼也沒看見嗎?倚擎天的臉色趨於緩和,"你來做什麼?"

  "大嫂要我來叫你們,該出去敬酒了。"

  倚敬辰正經八百地將狄霏的話傳達。

  "知道了。你剛剛真的什麼也沒有看見?"

  "真的,"倚敬辰的綠眸中湧進更多的笑意,"我剛剛只看見你的手而已,真的。"

  只看見他的手……倚擎天的頭只點了一半,那時候他的雙手正罩住沐薰的……換言之,就是什麼都瞧見了!

  "我要挖出你的眼珠子!"倚擎天吼了一聲。

            

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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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房花燭夜

  終於是等到這一刻了!倚擎天枕著雙手,靜靜地等著石沐薰洗完澡出來。

  他可是感受到血液在皮膚底下如滾燙的岩漿四處流竄,烈火般的欲望正在淩虐他的理智,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喊著解放。

  好不容易,嘩啦啦的水聲終於停止了。

  他屏息地注視著浴室的門。

  浴室的門忽地打開,石沐薰穿著一身性感的粉紅色睡衣走出來,原本就有些泛紅的臉蛋在瞧見他性感無疇的模樣變得更加火紅。

  倚擎天熾熱的目光一直膠著在石沐薰曼妙的曲線上,須臾也捨不得移開,他朝她伸出手。

  她徐緩地邁開步伐,將手搭上他的。

  幾乎是立刻,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便拉上床鋪躺在他的身下,兩人身體的每一寸都密密合合地貼緊,體溫混合在一起。

  他立即吻上了她的唇,手也探進她的睡衣底下,在她凝脂般的膚膚上遊移,"不會有人來打斷我們了,真是太好了!"

  石沐薰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倏地。不識相的敲門聲又在此時響起。

  "該死!"倚擎天低咒了聲。

  哪個該殺千刀的人竟然敢在這個時候來打擾他們?

  石沐薰拉了拉衣服,推推他,"有人在敲門啊!"

  "我去看看。"他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去開門。

  石沐薰也立即拿了件睡袍套上。

  門一開,倚敬辰立即領著數名荷槍實彈的員警走了進來。

  "這是做什麼?"倚擎天兇神惡煞般地掃了所有人一眼,絲毫不在意自己渾身上下只有一條大浴巾圍在腰際。

  "這位員警先生說歐陽祥義越獄了。而且揚言要對沐薰嫂子不利。所以,他們奉命來將沐薰嫂子帶到警局去,二十四小時保護她的安全。"

  倚敬辰極力抑制住想大笑的衝動,希望老頭子不會欲火焚身而死才好。

  "不必了,我會保護她的。"倚擎天惡狠狠地瞪了倚敬辰一眼,這臭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倚敬辰朝石沐薰投去一瞥,"不好吧!讓這些員警空手而回,他們恐怕不好向上級交代。"

  他挖了個陷阱等著她自動往下跳。

  "我換件衣服就跟你們回去。"石沐薰果然上當了。

  "沐薰……"倚擎天別無他法,只能眼睜睜地任由她和員警們回警局。

  可惡、可惡、可惡!

  今天是他的洞房花燭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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