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梁敬柏
女主角:夏可緣
文案
誰說少女情懷總是詩?啊~~那是沒用的啦!
真正想得到幸福,得靠自己認真的、勇敢的去追尋。
所以,她不顧任何困難,拚死命的對他示好,
讓他看清楚他唯一的選擇就只能是她,其它人誰都比不上!
可……他還真的很狠心耶!
居然任由她被家人給賣了,也不肯管她的死活,
好、好吧!當她被迫看著「不雅」的寫實畫面時──
她只好假裝自己是在跟他一起做……這樣至少會讓她的心情好過些!
卻沒想到他果然是在意她的,就在最危險的時候,
他不但現身在她眼前,還點頭說他願意娶她,
這……是真的嗎?那她發誓她一定會用她的一輩子來愛他的,
可她還沒讓他有機會對她產生興趣,她的情敵卻已跑到她的面前耀武揚威……
第一章
「可緣、可緣,太好了,老天爺終於送了個大好機會給你,讓你可以接近梁少爺了。」從小就跟在可緣身邊的花馨興匆匆的跑到可緣身邊,跟她報告這個天大地大的好消息。
花馨的父親是夏家的管家,所以,從小就沒了媽的花馨小時候每天都跑來夏家跟大小姐在一塊——雖然可緣的父親早在三年前去世,雖然她父親早就不是夏家的管家,但是,她跟可緣兩個人的情誼卻還是情同姐妹。
花馨書讀得不好,人長得矮又胖,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個優點,所以她極為自卑,幸好她的身邊有個活潑開朗的可緣常常安慰她。
可緣最常安慰花馨的就是——沒關係,如果以後你找不到工作,那我養你。
「花馨,你會煮菜吧?」
「會啊、會啊!」花馨抹抹淚、擤擤鼻涕——她剛剛才被她爸爸數落,爸爸看到她的段考成績單,看到那滿江紅,之後就換她哀鴻遍野了,因為她爸爸足足打了她十個大板,痛得她眼淚都飆出來,還有……
她爸爸罵她的那些話,她想來都覺得自己的人生實在沒什麼好期待的。她什麼都不會,只會吃——
「還有煮飯,別忘了,你還會煮很多好吃的菜,這就是你的優點啊!」可緣看出花馨的沮喪,適時的替她加油、打氣,要花馨千萬別氣餒。
「你想想看,你會做菜,而我又最喜歡你做的菜,所以你別怕你一無是處,以後找不到工作,因為我會請你來當我的管家,我一個月給你……唔……」讓她想想,給花馨多少薪水好呢?
「五千塊夠不夠?」那時候可緣還小,而且生活在富裕裡,吃穿不用愁,五千塊之於她的意義並不深切。
然而花馨是知道的,因為她每一次要買玩具的時候,爸爸就會算給她聽:一個一百塊的玩具可以買十個蛋卷冰淇淋,那五千塊……
天哪!可以買多少個冰淇淋呢?
她十個胖手指頭都數不完,只知道那可以買好多好多的冰淇淋,從此之後花馨就跟定可緣了。
因為跟著可緣,她成績不好沒關係,她一無是處也不要緊,她只要會煮菜就行了;她只要會煮菜,那麼可緣就會一個月給她五千塊,她就可以去吃她最喜歡吃的麥當勞冰淇淋,oh,ya,她的人生就會是彩色的——
那時候的花馨是這麼想啦!但隨著日子漸漸遠去,她跟可緣也漸漸長大,她們才知道五千塊根本不夠一個人生活;再加上夏伯伯死了,現在夏家由可緣的大嫂當家作主,而夏大嫂那麼討厭她,她想,她應該不會僱用她當夏家的管家;但這並不影響花馨跟可緣的友誼,因為可緣極有可能當上富家少奶奶,而她還是很有機會可以幫可緣整理家務,煮煮飯、做做菜諸如此類的事。
而現在,機會來了。
「聽說梁敬柏梁要參加一個慈善晚會。」這消息是她剛剛看八卦新聞的時候看到的,「你總算是可以一償宿願,接近梁少爺了。」花馨替可緣感到開心,但,可緣現在這是什麼態度?
「可緣,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
「那你怎麼沒有很興奮?」她不是一直在暗戀他嗎?
「我興奮什麼?」可緣以懶懶的口吻,沒什麼力氣的樣子回答花馨。「他參加社交活動又不是第一次,這有什麼好稀奇、好興奮的?」上流社會的社交活動,在她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帶她進去過幾次。唉!那之無聊的,讓她現在想起還是會想打呵欠。
「不是啦~~可緣,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有競標活動耶!」
「那又關我什麼事?我又沒錢。」她才不參加那種名為慈善,實則是大家誇耀自己財富的地方。
「聽說梁敬柏也會上台。」
「什麼?!」可緣聽不懂花馨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粱敬柏會上台!「他上台做什麼?」
「讓人競標啊!」
「什麼?讓人競標?他幹嘛做這種蠢事啊?」可緣聽了立刻從一隻小懶蟲變成一條活龍,從床上驚跳而起。
她去參加過慈善晚會的競標活動,看過當男人一旦被貼上標籤之後,底下那些女人貪婪的目光;而梁敬柏那麼優秀,如果讓他上台的話……
可緣可以想像那個畫面。
那是一群母獅子爭相獵食的畫面,而她那麼喜歡梁敬柏,她怎麼能忍受這種事在她的眼前活生生的上演。
不行!她得去阻止這件憾事發生。
可緣腳趿著鞋就要往外衝。
「可緣,你要去哪?」花馨拉住她。
「我要去把梁敬柏給標下來。」如果梁敬柏注定今天得被人怎麼樣又怎麼樣的話,那也該由她下手這才合理,畢竟他倆一個是金童、一個曾經是玉女,曾經是再匹配不過的一對了。
「你要去把粱敬柏標下來,就穿這樣嗎?」花馨目光上上下下的看著可緣。
可緣這才審視自己的穿著。
嗯~~的確不能穿這樣就去。
好,換一件正式的。
☆☆☆
嘿咻、嘿咻——
可緣正在跟自己的身材拔河。
「可緣,你太胖了啦!這件禮服你穿不下……」花馨正努力的幫可緣,幫她把自己塞進桃色小禮服中,但這實在是件耗時又耗力的工程,她倆忙得滿頭大汗,衣服最後是穿上去了,但拉鏈拉不上又有什麼用?
難不成叫可緣就穿這樣去嗎?
這哪能看啊!
「可緣,你要不要換一件?」
「換一件也一樣啦!」這些漂亮的衣服都是父親去世前,為了帶她去參加晚會時替她張羅的,父親走後,就再沒人帶她進出那種場合,自然不需要再添購,而她臨時需要,又因這三年來長大不少,所以衣服變得有些小,但沒關係,她還可以再努力。
「我深吸一口氣,你趁那個時候幫我拉上拉鏈。」
「這樣行嗎?」花馨實在很懷疑,但可緣卻一副行啦、行啦的態度,花馨只好照做。
「我數一二三,你就吸氣。」
「Ok,沒問題。」可緣比了個ok的手勢,而花馨則忙著數一、二、三——
吸氣——
拉鏈拉上。
大功告成。
好了,她要趕去參加那場盛會了。可緣想用跑的,但花馨卻急急忙忙阻止她,要她動作別太粗魯。
「別忘了,你穿在身上的衣服禁不起你這樣粗魯的動作,你要秀氣一點、有氣質一點……」花馨喋喋不休地交代著。
「知道了啦~~」可緣穿上鞋子,就要出門;而花馨看到可緣腳上的鞋,差點暈倒。
天哪!「可緣,你怎麼穿球鞋!」
「隨便啦!反正又沒人會注意我的腳。」而她穿球鞋趕去會場才方便啊!花馨怎麼連這點都不懂。
「總之我走了,你別替我擔心,我不跟你囉唆了。」她怕去晚了,梁敬柏會被
「有心人士」給標走,而如果那個「有心人士」跟她一樣,對他同樣有心懷不軌的企圖,那她該怎麼辦?
可緣愈想愈心慌,於是步伐跑得更大步。但,不對——
跑了兩步,可緣又折回來。
「怎麼了?」看到可緣折回來,花馨忙著上前查問發生什麼事了?
「我沒帶錢。」而競標比的就是誰的錢多。
可緣忙著翻找她的存折,而花馨也很忙。她雖沒參加過什麼慈善晚會、競標活動,但是她常看電視,知道參加那種活動可是很花錢的,自從夏伯伯過世後,可緣哪還有錢!
花馨忙著回房,拿出她的撲滿,那很重,她抱來交給可緣以解燃眉之急。那撲滿裡,她存了五十元的硬幣共計兩千枚。
「我知道這不夠,但是這是我的一片心意。」
「謝謝你,花馨,你真是我的好朋友。」可緣一手捏著她的存款,那裡有兩百萬,是父親在世時給她的零用錢,她花剩的,再加上花馨的十萬塊,那應該夠了吧?她想。
☆☆☆
當粱敬柏知道自己被拱上台,被迫參加競標活動時,他就臭著一張臉。
他不是對這活動排斥,他是怕一個人,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小女生,她的名字叫「夏可緣」,她打從他二十四歲那年就對他有著莫名的興趣,也不管他倆相差了十歲之多,在她十五歲那年,她就跟他求婚,說要當他的新娘。
她還跟他說要快點,因為她父親死了,如果百日之內沒結婚的話,他們就得再等三年……
當時,她說的好像他一定會娶她似的。他是不曉得她一個小女生哪來的自信,如此篤定他會愛她一個黃毛丫頭。
事實上,他對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一點都沒興趣,有一次他被她逼煩了,他甚至直截了當的拒絕她。
沒想到她像是有選擇性失憶一樣,她選擇性的不聽這段話,把它當作沒那回事,隔天繼續展開她愛的攻勢。
他不曉得一個十五歲的小女生怎麼有這麼多時間來煩他;十五歲……那不是才國三嗎?
她不用讀書嗎?
她這樣在他身上花那麼多的心思,好嗎?
有時候他會擔心她的未來,但,總才一下下的時間,他便從擔心她的情緒中突然醒來。
他告訴自己,她的人生不應該由他擔心、不應該由他負責,要怎麼愛他是她家的事,夏可緣之於他而言,其意義只比陌生人還好一點,他不該對她產生內疚感的,從此之後,他刻意對她冷漠。
他不理她、把她視為隱形人,而她——
她好大的耐性,把吃苦當作吃補,他的拒絕從來不足以影響她熱烈的追求與心意;總之從他認識她的那一天起,他就生活在噩夢裡,而且這場噩夢還一作就是十年,這十年來從沒醒來過。
而現在,他被迫參加競標活動,他不敢想像如果讓那小妮子知道的話,她會做出什麼蠢事來?
「敬柏。」敲敲門,梁敬柏的好朋友沉宏謙進來,一臉嘻皮笑臉的,好像正期待著有什麼好戲上演似的。
粱敬柏一看到沉宏謙這張臉,馬上悟到大事不妙。
「她來了是不是?」一向沉穩,內斂的梁敬柏頓時變得緊張兮兮的,他急忙站起來,躲到樓梯間去看。
「她在哪裡?」
「正在會場找位置坐的那一個,看到沒有?穿著桃紅色小禮服,手裡還抱著一個小豬撲滿的那個……看到沒有?」粱敬柏看不到,沉宏謙還很好心地指給他看。
他看到了!
「oh,shit。」他看到了。看到她正吃力的抱著一個大撲滿,在人潮中左閃右躲的,像是深怕他人把她的重要資產給摔破了似的。
「她怎麼進得來?按理來說,她不可能有邀請函的。」
「她是沒有。」
「那她怎麼能進來?」梁敬柏又問了一遍,而這次沉宏謙竟然沒有回答。梁敬柏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倏然轉身,瞪著好友。
沉宏謙嘻皮笑臉的沉默以對,但臉上掛著的卻是想看好戲的表情。
「該死的。是你對不對?是你放她進來的!」梁敬柏衝了過去,一把揪住好友的衣領,真想一個拳頭揍過去。
而沉宏謙卻還是那副無關緊要的模樣。「你不能怪我,你應該看看當時的情景,她就一個人站在那,捧著個大撲滿求著侍者,樣子可憐兮兮的,要是當時你在場,你也會不忍心的。」
「我不會。」他見鬼了才會對夏可緣感到不忍心。
他對她就只有一種情緒,那就是避之唯恐不及,ok,是避之唯恐不及,而且他才不信沉宏謙會那麼好心去同情夏可緣,他覺得沉宏謙根本是想看他出糗的可能性遠大過於同情,而他怎麼能讓他遂其所願呢?
「算了,現在不跟你計較這個。」鬆開對好友的禁錮,梁敬柏改以十萬火急的奪命連環call,call他的秘書趕到他跟前。
「總裁,什麼事?」林秘書到了。
林秘書是個精明幹練的女孩子,長相跟能力成正比,是個進得了廳堂,又出得了廚房的女人。梁敬柏一直很欣賞她的工作能力,而現在,他更需要她幫他處理夏可緣這個從天而降的大麻煩。
「我交代你一個任務……」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林秘書將上司交代的事寫在PDA裡,又再次跟總裁確認一次。「是不計任何代價嗎?」
「是,不計任何代價。」
「但,倘若——我是說如果,如果那位小姐不放手,那怎麼辦?我仍繼續加碼嗎?」
「對。」梁敬柏的回答十分肯定,沒有半點轉圜的餘地,他不相信一個十八歲的小女生能拿出多少錢?尤其是在她連撲滿都帶來了的情況之下。
☆☆☆
「一百九十萬。」
天哪!已經加到一百九十萬了!可緣緊緊捏著存折,忍不住回頭找那個瘋狂跟她比價的女人。
她那麼喜歡粱敬柏嗎?跟她一樣喜歡嗎?
要不然絕對沒有一個人可以如此瘋狂,只為了跟一個男人吃頓飯、度過一個晚上,便花如此高的天價來競標。
她是誰?!
跟她一樣瘋狂的女人是誰?
可緣回頭去找,然後她看到那個女人了。她有一張艷而不俗的臉,還有穠纖合宜的身材,而她——
可緣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她的身材雖不平板,但是比起人家的大波,她的身材便像是發育不全的小孩一樣;但是她絕不氣餒。
是的,她不能氣餒。
她的身材雖比不上人家,但是她喜歡梁敬柏的那份心意,是誰都比不上的;於是可緣一掃剛剛垂頭喪氣的模樣,馬上再度舉起她的號碼牌。
「一百九十一萬。」她慢慢的加,一次不敢加太多,因為她心裡明白她手上只有兩百一十萬。
她希望那個美艷的女人不要再跟她搶了,她那麼漂亮、那麼美,她要什麼男人沒有,她根本不需要梁敬柏……
可緣在心裡一直祈禱老天爺能聽到她的心願,她一定要得標!沒想到她才剛許願,又聽到那個女的喊價道:「兩百萬。」
天哪!她一下子就喊到兩百了!這教她的心臟怎麼受得了?可緣心臟有點不支,手還捂著心臟的位置。
梁敬柏一直偷偷的觀察著可緣的反應,所以可緣捧心的舉動,他當然看到了,他嘴角勾起了難得一見的笑意。
他就不信她能有多大的財力,足以支付買他的代價。
兩百萬買自己,這代價雖是龐大了點,但是能免去她的騷擾,也算是大獲全勝。
梁敬柏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直到他又看到可緣怯怯的舉起牌子,他臉上那抹囂張表情才驚慌的褪去。
她想做什麼?
她該不會還想加碼吧!
「兩百零一萬。」可緣抱著花馨給她的撲滿,心中重新燃起一線希望。
「他媽的!」梁敬柏氣得在台上罵人。
她哪來的那麼多錢?
自從她父親去世後,公司大權便落到另一方人馬手中,她跟她大哥除了百分之十五的公司股分之外,什麼都沒拿到。
「我抗議。」他舉手,而且不顧主持人反對,直接走下台,直接來到可緣面前。
他臉色凶巴巴的,旁人看了是頻頻嚥口水,只有可緣那個小花癡,看到意中人筆直的朝她走過來,也不管人家的臉色臭得跟什麼似的,逕是昂著一張小臉,吃吃地看著人家傻笑。
「你有錢嗎?」他凶巴巴的問她,其氣度、口吻完全不像是個縱橫商場的名人梁敬柏。
而可緣一聽到他問她話,忙不迭的點頭,直說:「錢?!哦!我有、我有。」一連點了兩次頭,還將她緊緊捏在手上的存折拿給他看。
「看,我有兩百萬。」
「你剛剛喊了兩百零一萬。」他目光陰森,像是在問,如果她真得標了,那剩下的一萬她怎麼辦?「慈善事業是不能賒帳的。」
「我不會用賒帳的方式買你的,真的。」她不敢用那麼廉價的方式買他,怕他不信,可緣還把花馨給她的撲滿拿高來給他看。
「你看,這裡還有十萬。」
「所以你總共帶了兩百一十萬來是不是?」
「是啊!」可緣笑得燦爛,完全感受不到梁敬柏問她話時的惡意,還很老實的回答他;而梁敬柏一得到正確答案,馬上轉臉不理她,拋了個指示給下屬。
林秘書收到上司的指示,馬上又喊價,「兩百二十萬。」
「什麼?兩百二十萬!」可緣愕然地喃語,張口結舌地看著那女人,因為……她沒有那麼多錢啊!
「一百零三號小姐,你還要加碼嗎?」主持人問她,許是見她可憐吧,他從來沒看過有人這麼愛一個人的。
為了要得到她心愛的男人一夜,她幾乎是傾盡所有的家產了。
「要啊、要啊!」她當然要加碼,但是……「我沒有錢了。」可緣低下頭來,一副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
怎麼辦、怎麼辦……
難道她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那女人把梁敬柏給標走,然後任由那個女人對他那個又那個……
可緣的臉色一度慘白到不行,直到有人拍拍她的肩膀,叫她一聲「丫頭」。
可緣抬頭,看到一張和善的瞼。「是你叫我嗎?」
「是的。我是要問你,如果我願意借你錢,你願不願意?」不知名的男人這麼說,而可緣聽了覺得好興奮。
「你願意借我錢!真的嗎?我……我跟你不熟耶……不,正確來說,我根本不認識你耶!這樣你還放心把錢借給我嗎?」可緣又驚又喜的問。
男人笑開了臉。
他當然放心把錢借給她,因為他認識她。他以前就聽過傳言,傳說有個還是國中的小女生極其迷戀梁敬柏,今日有緣一見,她該是已進高中了,看到她的廬山真面目,沒想到她比他想像中還要來得可愛與執著。
他佩服她的勇氣,也欣賞她為了追求一個人奮不顧身的模樣,所以他願意幫她的忙。
「她沒能力還你錢。」聽到他們的對話,梁敬柏氣沖沖的又折回來,就站在兩人中間。
「她沒錢還我也行。」男人說得灑脫。
但可緣卻驚呼的說:「這怎麼可以,我欠你錢一定得還,要不然怎麼叫借呢!」不還那就不叫借,而是給了。
「你跟她非親非故的,幹嘛借她錢?還不要她還!」聽到那男人的論調,梁敬柏就覺得滿肚子的氣。
這人是什麼東西啊?幹嘛插手管他跟夏可緣的事!
「你給我回家。」梁敬柏拎著可緣,要把她丟出會場。
「可是我想買你。」
「你想買我做什麼?」
「買你……」唔……可不可以不要說?可緣紅著一張臉,任誰看了心裡都明白,她腦子裡此時此刻裝的是什麼黃色廢料。
這該死的小妮子,她才幾歲啊?竟然敢意淫一個大她十歲的大男人!梁敬柏抓她出去,他想打她屁股了。
「梁先生……」主持人見梁敬柏走了,急急的想把他追回來,畢竟梁先生可是競標物之一,他走了,那慈善基金怎麼辦?
「梁先生我買了,喏,這是兩百二十萬元的支票。」梁敬柏的秘書適時擋去主持人的去路。
主持人看看面額,是兩百二十萬沒錯。「但是……梁先生已經被那個女孩子帶走了。」不,正確來說,是梁先生擄走了那個要買他的小女生。
「沒關係,我買了梁先生,而梁先生有權運用那段屬於我的時間。」因為她的錢正是她的上司梁先生給的。
林秘書嫣然一笑。
第二章
「你要帶我去哪裡?去吃飯、去約會,還是去看電影?」可緣滿腦子的浪漫思想,一幕幕地規畫著屬於他們兩人的約會場景。
而梁敬柏卻哼都不哼一句,他把可緣丟上車後,就開著車離開。
他們經過了華納威秀……
他沒停車!
所以,他是要帶她去吃飯囉?
「我喜歡吃牛排。」可緣直截了當地跟他說了,就怕他不熟她,要找吃的不方便,但須臾之後,車子竟然咻地一下,經過了王品台塑牛排面前——
他沒停車耶!
會不會是剛剛她那一句「我喜歡吃牛排」說得不夠大聲、不夠響亮,所以他沒聽見?
啊~~那裡有義大利餐廳!
「我也很喜歡吃義大利面。」這一次說得比剛剛還要大聲,但梁敬柏依舊沒有停車吃飯的意思。
「啊!我知道了,你是要帶我去飯店對不對?」她開始耍寶,因為她漸漸清楚了他的心意。
他根本不想讓她買他,他連一晚的約會時間都不肯施捨給她,他現在只想把她送回家。
她不要,不要——
「你怎麼可以那麼狠心,你明知道我有多喜歡你,而且我要求的並不多,我只要你稍稍回應我的心意。」
「我回應了。我的答案就是,我一輩子都不可能接受你,你死心吧!」他跟她是不可能有好結果的。
「為什麼?」
「因為我愛的是別人。」他老實的跟她說了。
不是她不夠好,而是他另有所愛;而這件事,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早在三、四年前,她第一次看到他,用她開朗又俏皮的口吻跟他說:「我喜歡你,我當你的女朋友好不好」時,他就告訴她了,為什麼她就是不能認清事實的真相?接受他是永遠都不可能喜歡上她的這個事實?
「下車。」她家到了。
「不要,我才不要下車。」可緣緊緊抱住安全帶,死都不下車,不要、不要——她拚命地搖頭。
梁敬柏瞪著她。
他那表情……好凶喔!
可緣有點心虛地看著他。她知道他生氣了,但是他怎麼能生氣,有個像她一樣這麼可愛的青春美少女喜歡他,他為什麼不感動、不竊喜?反倒臭著一張臉,像她是只討人厭的蟑螂一樣。
好嘛、好嘛!「你別生氣,我乖乖聽你的話就是了。」
可緣鬆口,但手卻依舊緊緊抓著安全帶,像是很怕他一惱起來,便拎著她把她丟下車。
「那我乖乖聽你的話,你能不能給我個賞?」最後,她豁出去了,明知道他臉色難看,還是厚著臉皮跟他要東西。
梁敬柏沉著臉看她。
「一個小小的心願就好,我發誓,只要你順遂了我的心願,我就馬上回家,不煩你了。」她舉手發誓,「怎麼樣?行不行?」好裡好氣的求他囉!
拜託啦~~她的眼神似乎這麼求著他。
她可憐的表情一下子撞進梁敬柏心坎裡,他的心頓時軟了一大半。
他知道如果自己夠理智的話,就該把她推得遠遠的,讓她知道她永遠沒有機會,但……他卻做不出這麼殘忍的事,尤其是她這麼大而化之地說她喜歡他這麼多年之後,所以在這一時之間,拒絕的話語他突然怎麼都說不出來,只好點點頭,應允了她。
「好。」
「oh,ya!」聽到他說好,可緣高興得差點跳起來歡呼,像是獲得了空前的勝利一樣,而看她那麼高興,梁敬柏的目光也不自覺地放柔。
他不懂,他對她那麼壞,她為什麼還要這麼喜歡他?還有她不是說她有個小小的心願要他完成嗎?
那她現在是在幹什麼?
她幹嘛嘟著嘴巴,還閉上眼睛?
「你這是在做什麼?」嘴巴噘得那麼高,足以吊上一斤豬肉。這死丫頭,不會得寸進尺到這種程度,要他吻她吧!
「我要你吻我啦~~」他這個豬頭,竟然要她說白了!
她是女生耶!他怎麼可以讓她講出這麼不要瞼的話?但好啦!算了,反正說都說了,總之能得到他的吻比較重要,而面子問題就暫時丟到一旁去吧!
來吧!吻她吧——可緣心咚咚咚地敲快來。
☆☆☆
她的初吻就要獻給她最愛的男人了——可緣興奮地期待著,但,冷不防卻被他的大手敲了一記響頭。
他罵她,「你在作什麼白日夢啊?」虧她想得出來這種討賞的方法,要他吻她,她想都別想。
「你給我下車。」梁敬柏沒了耐心,下車轉到可緣的身邊去拎起她,就要把她趕出他的視線之外。
可緣抱著車門,死都不下車。她號啕大哭,哭得驚天動地的,就連左鄰右舍都跑出來看了。
「要死了,又是夏家那丫頭。」有人探頭出來看。
有人看了一眼,知道哭的人是可緣,又覺得無趣,便又縮回家裡去看電視。
不能怪他們太冷漠,一個高中小女生哭得那麼慘,他們這些當鄰居的卻無動於衷;實在是夏家那小妮子太愛哭了,遇到梁先生不理她,她便號得街頭巷尾都知道她又被梁先生給拋棄了。
這種戲碼上演的次數一多,大家漸漸便麻痺了。
回家,回家看電視。本來出來看熱鬧的鄰居一見到哭的人是可緣之後,便自動作鳥獸散,唯一沒返家,還留在原地的就是可緣的嫂嫂。
當她聽到哭聲,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她小姑。
可緣又做了什麼蠢事!
她心一驚,立刻跑出來看。
一出來便看到可緣像只無尾熊似的攀在梁敬柏身上,她是個女孩子耶!可緣知不知羞?
「可緣,你在幹嘛?」可緣的大嫂李媛君衝了出去,硬要把小姑從梁敬柏身上剝下來,然而,可緣的力氣怎麼這麼大啊!
「你給我下來。」李媛君生氣了,她命令小姑。
但可緣根本不理她,她死巴著梁敬柏不放。梁敬柏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
李媛君看了差點暈倒。「你能不能爭氣點,人家根本不喜歡你,你幹嘛犯*,硬要去喜歡他?」李媛君氣得口不擇言,罵小姑沒有羞恥心。
而梁敬柏雖然不喜歡可緣纏著他,但卻更不喜歡李媛君罵可緣時的遣詞用字。
什麼叫犯*!
可緣是她小姑耶!她幹嘛用這麼難聽的字眼罵她?
「你給我下來!」李媛君用手去拉可緣,硬要把她給扯下來。她動作粗魯,看得梁敬柏頻頻皺眉。
最後,他忍不住多說了兩句,「你不能小力一點嗎?」她非得用這麼粗魯的態度對待自己的小姑嗎?梁敬柏沒好氣地瞪著可緣的大嫂看。
而李媛君才覺得這人莫名其妙,她是在幫他忙耶!他幹嘛看她不順眼?
「我小力一點就拉不動她了,下來啦!」李媛君用扯的把可緣給扯下來。
可緣手一個打滑,沒抱緊梁敬柏,就這樣硬生生的讓嫂嫂給扯下來,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哎喲~~」她屁股痛死了。
可緣眼裡忍著兩泡淚,她大嫂還要她別假了。「哭什麼哭呀?你哭死也沒人會心疼你,所以你的眼淚是白流了。走,回家吧!省得在這裡丟人現眼。」李媛君用拖的硬要把可緣給拖走。
是拖走耶!
這教粱敬柏怎麼看得下去?
「等等~~」他拉住李媛君的手,「你就不能讓她站起來之後再走嗎?你就非得這麼拖著她才行嗎?」
他口氣冷硬,暗藏著驚濤駭浪的怒氣。他雖然討厭可緣纏著他,但這並不表示他討厭她。
他真正討厭的是那個不能理所當然接受她感情的自己,所以,旁人可別誤會他對可緣沒興趣,就可以在他面前欺負她。他絕不允許這件事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絕不允許,因為……
因為什麼?
梁敬柏被自己的這份心給嚇到了!
對呀!他又不是夏可緣的誰,他憑什麼不准?梁敬柏頓時愣住。
而李媛君則是在那直喳呼著說什麼好人沒好報之類的話語,而且她就不懂了,她是在解決他的麻煩,不讓可緣去煩他,他幹嘛對她這麼凶?
「我知道你有多討厭她去煩你,所以我好心幫你解決問題,你還數落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沒要你幫我。」事實上,他萬萬沒想到夏可緣的家人竟是這麼待她!
她不是梁家的小公主嗎?
為什麼她大嫂這麼對她!
難道她父親一死,家裡沒了權勢,現在就連個外人都能爬到她頭頂上欺侮她了,是嗎?想到這,梁敬柏一顆心就難過得像是被人掐痛了一樣。
可他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他自己倒是沒多深思。
「你放開她。」他說。
而李媛君本來是不太想甩梁敬柏的,但他的表情那麼恐怖、那麼凶狠,好像她不放,他便要跟她把命拼一樣,呿~~「放就放。」
她不明白她明明是幫他解了圍,為什麼粱敬柏卻拿她當仇人看待?他不是不喜歡可緣嗎?不是很討厭她嗎?那為什麼還要心疼可緣?他知不知道他對可緣好,只會給可緣希望,還是……還是他轉性,愛上可緣了!
嘖!這怎麼可能?轉念間,李媛君又罵自己傻,因為梁敬柏愛的是誰,八卦雜誌上寫得清清楚楚。
他喜歡的是顏仁美,梁敬柏苦戀顏家小姐近七年了,怎麼可能轉念,改去愛他們家的灰姑娘?
想到這,李媛君深知他們夏家是高攀不上梁敬柏,所以對可緣便更沒好臉色,但又礙於梁敬柏在場,所以不好發脾氣,「走了啦!怎麼?以為坐在地上,人家就會可憐你,進而愛上你嗎?」李媛君嘖聲說。
可緣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而梁敬柏不明白,在她遭受到那樣的對待之後,她怎麼還笑得出來?
梁敬柏看著可緣臉上的笑,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可緣對他笑,然後告訴大嫂,「我有事跟他說一下,我待會兒再進去。」
「人家都不愛你了,你跟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她大嫂還挖苦她,而可緣卻不在意。
李媛君橫了梁敬柏一眼。
看他氣勢比她強,而且他好像也不反對可緣繼續纏他的樣子,她只好順著可緣的意思,而自己則屁股一扭一扭地進屋裡去。
可緣挨近梁敬柏,她臉上灰頭土臉的,那是剛剛被她大嫂拖著走的時候,不小心擦到的,她都傷成這樣了,卻還像是只打不死的蟑螂一樣,像是全世界就只有他梁敬柏的存在,只想對他一個人好……
她知不知道她這樣很傻?
可緣受了傷,卻依舊堅強的笑臉,一時竟重擊了梁敬柏的鐵石心腸。
本來看到她欺近他,他應該急急退開的;但現在,他卻沒有,他的腳像是長了根似的,就這麼固定在原地,動都不能動。
他眼睜睜的看著可緣朝他走來,聽她悄悄的告訴他,「幫我一件事,我的存折就放在你副駕駛座的底下,還有花馨的撲滿,你幫我收著,等哪一天我有需要,我再去找你。」
「為什麼要放我這裡?」梁敬柏隱隱覺得事情不對勁。
可緣卻笑著沒告訴他答案,只說:「我不跟你聊了,我得進去了。」說完,她就要跑開,而粱敬柏卻難得的伸手拉住了她。
「等一等。」雖然他也不明白自己幹嘛拉住她,但他就是覺得事情不對,覺得自己要是沒把事情問清楚,心裡總是不能舒坦下來,更何況她無父無母的,她大嫂剛剛對她又是那樣的態度……
他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她是不是有什麼難題說不出口?梁敬柏十分擔心可緣的狀況,所以他拉住她的手,「我問你,你嫂嫂……是不是對你不好?如果是,你可以跟我說,我會盡可能的幫你忙。」不為其它,只為了……為了……
梁敬柏找不出自己之所以如此擔心她的理由,「總之,你有什麼難處都可以找我幫忙。」
他在擔心她,可緣就是喜歡他這一點,他明明討厭她,卻仍舊願意對她付出他的關心,所以她才會想利用他逃離這個家。
「是呀!我大嫂的確是對我不好,刻薄我,自從我爸爸死後,我在家裡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大嫂當我是吃閒飯的人,從來沒用好臉色對我……我好可憐,而你現在明白我的難處了,是不是願意喜歡我?把我救離那個家?」可緣扮出可憐兮兮的面容要他可憐。
而她的態度是如此的輕忽,讓人很難見到她的真心,直覺的會以為她現在是在說謊,但這正是現下年輕人表現感情的方式之一啊!
只可惜他哪知道!
他只知自己剛剛一定是見鬼了,才會對她興起憐憫之心。
這丫頭一天到晚只想拐他愛她,她去死吧——
他才懶得理她,梁敬柏決定把自己的關心收起來,不再理這個得寸進尺的丫頭。
梁敬柏坐進車裡,什麼話都沒對她說,便把車開走了。
他車開走了——
這一次,王子依舊沒能把公主救走,所以公主只好再回到巫婆的城堡裡……
可緣一進屋,就聽到大嫂在電話裡罵著她大哥。「又要加班!你加那什麼班啊?一個月沒能拿多少錢回來,卻一天到晚的加班……我當初真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會嫁給你!」大嫂扯開嗓門,像潑婦罵街似的直數落大哥。
大嫂似乎忘了,當他們夏家還興旺時,大嫂可是一天到晚巴著哥哥,說大哥是她的真命天子,說她下輩子還要嫁他。
怎麼言猶在耳,大嫂已忘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然後大哥不知道說了什麼,大嫂睨了她一眼,這才應道:「是呀!你不知道,你那個寶貝妹妹今天又做了什麼丟人現眼的事?追男人都追到家裡來了,左右鄰居還跑出來看……人家梁先生要是看得上她,那就是你們夏家前輩子修來的好福氣。
「依我看,人家梁先生根本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所以你就別妄想你妹能幫你帶來富貴榮華了,依我說——」
她大嫂似乎要說什麼,但又礙於可緣在,便把她先支開。「你哥快回來了,快去幫你哥煮消夜。」
「哦!」可緣聽話地進去,但閃進廚房後,卻沒去煮消夜,倒是把耳朵拉直,偷聽她大嫂跟她大哥說話。
她想知道大哥跟大嫂到底在圖謀她什麼?
她將耳朵貼在門板上,聽見她大嫂壓低嗓音問大哥,「事情辦得怎樣?你不要嫌人家老,重點是他有錢。是呀是呀!粱敬柏的確是又年輕又有錢,要是我,我也想嫁給那種人,問題是人家粱敬柏不喜歡你妹啊!所以你清醒點,粱敬柏那邊是沒希望了。」
「什麼?找有錢又年輕的?好啊!你去找……找不到?找不到就聽我的,我會害你妹嗎?夏復生,你說話可得憑良心,我嫁到你們夏家,什麼好處都沒撈到,就只有跟著你吃苦的份,現在你跟我說什麼鬼話……」
接下來又是一連串的哭訴聲,那些話可緣都會背了,所以不需要再聽,她悄悄掩上廚房的門,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幫她大哥煮消夜,雖然她也清楚煮消夜只是大嫂要支開她的一個手段罷了。事實上,她大哥根本還沒要回家;事實上,這個家根本沒人要吃消夜,但為了表面上的和平,所以大家各懷鬼胎,心裡各自打著如意算盤。
☆☆☆
「你大嫂要把你嫁給一個老頭子!你確定嗎,可緣?」花馨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她剛剛好像聽到一件了不得的大陰謀。
可緣她大嫂怎麼可以這麼狠?「你還沒滿十八歲耶!她能這麼做嗎?她不怕她這樣會吃上官司嗎?」
「我想她就是怕,所以這兩年才不敢動我。」但眼看她十八歲的生日就快到了,可緣有個預感,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就快過完了;還有……那天她還偷聽到大嫂跟大哥講的電話。
她不覺得大嫂會安排個好男人給她,畢競大嫂自己都說了,要是能找到好的,她就自己嫁了,還輪得到她夏可緣嗎?
「那梁敬柏那邊怎麼樣?」花馨想到可以救可緣的唯一人選。
可緣嫁給梁敬柏應該不錯,畢竟梁敬柏是可緣喜歡的人,而且又很有錢,滿符合可緣大嫂那愛錢的個性。
沒想到可緣聽到她提梁敬柏,卻搖頭了。「他那邊……行不通的。」
「為什麼?」
「他不愛我。」可緣歎氣,她本來是想把梁敬柏標下來,而且趁標下他的那一夜對他那個又那個……但粱敬柏卻一點也不肯跟她配合,唉~~總之,她就是沒希望了。
他老拒她於千里之外,所以她才不敢去投靠他,只想逃逃逃,逃到遠遠的地方,讓她大嫂一輩子也找不到她。
「現在怎麼辦?」如果可緣連梁敬柏那唯一的生機都沒有,豈不是只能順著她壞心大嫂的安排,嫁給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
「我不會任人宰割的。」這是可緣唯一確定的事。
她無法接受自己變成一顆棋子,一個讓大哥飛黃騰達的籌碼。她不甘心自己的人生竟因為自己尚未成年,便得任人左右。
「我要逃出去。」
「逃到哪裡去?」花馨問。
而可緣搖搖頭,她還不知道自己要逃到哪裡去。
「要不然來我家好了,我家人你都熟,而且他們會歡迎你的。」
「不行,我哪都能去,就是不能去你家。」
「為什麼?」
「因為我就你這麼一個好朋友,你說,我大哥、大嫂要找人,他們還能不找到你家去嗎?」
「說得也是。」可緣分析得很有道理,「不來我家,你還能上哪兒去?」花馨很替可緣擔心。
沒想到當事人在這個時候還得安慰花馨,要她別替她操心那麼多。「船到橋頭自然直,更何況我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呢!」
兩個月後才是她十八歲的生日。「你放心吧!我沒事的。」可緣這麼說。
第三章
可緣沒想到她大嫂的手腳遠比她想像中來得快,她都還沒過生日呢!大嫂便急著幫她找到對象,且事情來得如此突然,讓她根本措手不及,臨時也想不出借口可逃,只好硬著頭皮去參加相親。
這天,她穿著日式和服,還綰上了發,這樣讓她看起來比實際上的年齡大上幾歲,而到了會場,她只見到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身邊坐著一位長者,除此之外,就沒別的閒雜人等了。
她以為自己被男主角放了鴿子,卻沒料到她大嫂一點都不急,逕自跟男主角的爸爸、媽媽說些有的沒的。
菜一道地道上,而可緣等得無聊,只好用吃來排解無聊的時光,直到這場飯吃完,可緣才發現大事不妙。
「大嫂、大嫂——」可緣拉拉她大嫂的衣袖。
李媛君本來是不想理她的,但礙於可緣現在是她的搖錢樹,在人前,她還是得顧及可緣的面子,她捺著性子回頭看可緣。「什麼事?」
「跟我相親的那個男的,他不來了嗎?」
「什麼不來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失禮?人家邱董事長可是比我們早到呢!」
「比我們早到?」是嗎?「那我怎麼沒看到他的人?」可緣頭左右擺動,四處張望著。
李媛君這才沒好氣的捧著可緣的臉,將她頭擺正,要她看向正前方。「邱董事長就在這兒呢!」
「什麼?」是他!是這個頭髮花白的老爺爺!天哪~~可緣實在不敢相信她大嫂竟然這麼殘忍,竟然要把她許給這樣的人。
他是老爺爺耶!更何況……老爺爺身邊還有個徐娘半老的婦人。「他……他不是已經有老婆了嗎?」
「那不是他老婆,是他的情婦。」她大嫂數著邱董事長的花名冊。
可緣這才知道,原來這位老人家除了有情婦之外,還有無數個乾女兒、女管家之類的。
而她大嫂卻覺得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邱董事長很有錢,所以大嫂才不管她的死活,才不管邱董事長就像是古代的帝王,用不同的名目而擁有眾多的女人……
我的媽呀!想到這裡可緣就頭痛,因為,這邱董事長比她所想像中的還要來得糟。
可緣的臉垮了下來。
她大嫂看到了冷哼一聲,還問她,「要不然你以為憑你現在的家世,還能釣到什麼好男人?你別忘了,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人人捧在手掌心的小公主了,你爸爸死了,你便什麼都沒了。」李媛君咬牙切齒、壓低聲音地提醒可緣。
「我知道、我知道。」可緣乖巧地頻頻點頭。
她就是知道,才決定要自立自強啊!
「你可別給我耍什麼花招,我告訴你,你大哥打算自己出來創業,急需一筆資金,今天要不是邱董事長的金援,你大哥是不可能出來闖天下的。」
「哦!」原來如此。
原來大哥、大嫂是為了自己的事業,才會想到犧牲掉她。
她不懂,大哥分明就不是管事的料,為什麼大嫂硬要大哥出來自己闖?而且犧牲的還是她的人生。
「你也別不滿,想想看嫁給邱董事長有什麼不好的?他有錢,而且年歲又那麼大了,他再活能幾年?等他雙腳一蹬,說bye-bye了,你拿了大筆遺產之後就可以走人,說來還是你賺到了呢!呵呵——」李媛君以為她說了個很好笑的笑話,問題是,可緣一點也笑不出來。
她不敢跟大嫂說,她壓根不希罕別人的財產,她要的是她的人生,還有屬於她的幸福;而她死也不願意將她的幸福寄放在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身上。
☆☆☆
天哪~~出事了!
可緣竟然逃了,而且就選在結婚當天。
婚禮進行著,但卻缺了一位新娘,可以想像邱董事長當時有多生氣;而可緣的大哥、大嫂當時有多難堪跟尷尬。
他們不停的向那位邱董事長解釋,說可緣只是患了婚前恐懼症,不是逃婚,絕對不是,請他一定要相信他們。
但邱董事長根本不信他們的解釋,且各大媒體還把這則新聞當成趣事在報導;隔天,這條新聞果然上了台灣三大報,而且還是頭版頭條。
梁敬柏當然也看到這則新聞了。
那天他就覺得事情隱隱泛著不對,但她笑得那麼燦爛、那麼堅強,他還以為是自己多心了,沒想到,果然還是出事了。
她逃婚……逃掉一樁不屬於她的婚姻,他是該替她慶幸的,但慶幸過後,他仍不免為她擔心,她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女生,能逃到哪裡去?
他還想到,她的錢還寄放在他這裡呢!
粱敬柏突然站起來,開始翻箱倒櫃地找,他記得他是有她電話的,那是很久以前她硬塞給他的,而他把它放哪去了?
粱敬柏瘋了似的亂找一通。
此時他的秘書敲著門,她是想來通報總裁大人,有個女孩子來找他的,但一進到辦公室,她整個人都呆掉了——辦公室怎麼會這麼亂?!
「總裁,您在找什麼?」怎麼找得這麼急!「需要我幫您嗎?」
「林秘書,你來得正好,幫我調一下資料,看看以往的訪客名單裡還有沒有留著一位夏可緣的資料。」
「夏可緣?」林秘書看看身後的女孩子,總裁要找的人就在這裡啊!她才想開口,總裁又開口說話了。
「或是她好朋友的也行……咦?奇怪?她那好朋友是叫什麼來著?」他一時想不起來,梁敬柏就蹲在地上想。
他那模樣看起來有點好笑。
可緣難得看到他煩惱的樣子,於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不只如此,她還很好心的告訴他,「我的好朋友叫做花馨。」
聽到可緣的聲音,梁敬柏心頭一緊,猛然抬頭,看到那張帶笑的容顏,他緊張的心這才鬆懈下來。
原來打從他看到新聞的那一剎那直到現在,他整顆心都揪得緊緊的,就怕她因此而發生不幸,直到他聽到她的聲音、看到她的人,他才確定自己並未處在幻聽的情況下。
她真的來了!她來找他,梁敬柏頓時鬆了一口氣。
「你剛剛在找什麼?找得一團亂?」他這裡像是被人打劫過一樣,嚇死人了。
「找你的聯絡方法。」
「你想找我啊?」像是中了樂透似的,可緣嘴邊噙著笑,像是他會找她就代表他喜歡上她的表情。
這小女孩會不會想太多了一點?他只是關心她無依無靠的,會不會無處可去,可沒說自己因此就要愛她了。
真受不了她,她怎麼在這種節骨眼時還能這麼天真?她難道忘了,她昨天還差點被自己的親大哥給賣了!
梁敬柏從她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到她昨天差點被自己的親大哥給賣掉,而她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小女生呀!她怎能表現得如此堅強?
「我看到你的新聞了。」他把報紙拿給她看,順便要秘書泡杯咖啡進來給她。
「我要喝奶茶啦!」她不喝咖啡的。
她糾正,他卻瞪她。都什麼時候了,她還計較喝的東西。「看來你比我所想的還要來得好命嘛!」
「我哪有!」
「沒有?沒有還敢連喝的都這麼挑剔!」
「我哪是挑剔啊!我是不能喝咖啡,我一喝咖啡就會睡不著,而一睡不著就會頭痛。」他懂不懂啊!
可緣嗔怪地嘟嘴看著他,怨他一點都不體貼,還不瞭解她是什麼樣的人,便認定她是大小姐脾氣、難伺候;但想想,他不喜歡她,好像也沒有瞭解她的必要。
好吧!咖啡就咖啡,頂多今晚睡不著,頂多讓自己頭痛一晚罷了,沒事的。「就咖啡吧!」
「算了,給她一杯奶茶。」梁敬柏命令秘書下去泡。
而林秘書卻是面有難色,拜託!辦公室裡怎麼會有奶茶這種小朋友才喝的玩意?她想跟總裁這麼說,但才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臉色很凝重,一副不想跟她多說的樣子。
總裁雖沒再表示什麼,但那表情卻很像是要她沒奶茶也要她看著辦似的模樣。
要她看著辦是嗎?
好吧!就看著辦吧~~
她去買總行了吧?林秘書無奈地退了下去。
等她門關上了,梁敬柏才問她,「怎麼會把事情搞得這麼大?」
「沒辦法啊!我也不想當天才逃婚,問題是從相親之後的每一天,我大嫂一天二十四小時緊盯著我,我想逃也沒法子逃,只好裝作乖乖的,一切隨她的樣子,等到結婚當天,我才找到機會。」
「昨晚你去哪了?」他看新聞知道媒體找上她的好友,大批媒體在她好友屋前守候一整天了,卻沒看到她的人影。
「在風頭上,我哪敢去找熟人啊?又不是想被逮個正著。」
「可你卻來找我?!」
「你?!你不一樣啊!大家都知道你討厭我,他們千想萬想,鐵定想不到我竟然會來找你;嘿嘿!」末了,她像是很得意,還賊笑了兩聲。
看來她只是單純的因為來他這可以避風頭,而不是為了想見他;想到這,梁敬柏竟感到一陣氣悶;心頭煩煩的,頗不是滋味。「那你離開家後,想躲到哪裡去?」
「不清楚,總之想先來你這拿錢,再作打算;對了,我暫時寄放在你那裡的錢……」她昂臉看他。
「我還以為那筆錢是要買我的資金。」
「本來是,但你又不甩我,我只好拿來當作逃亡的資金。」她說得好豁達,好像愛不愛他,逕是隨她心情高興一樣。
這讓梁敬柏禁不住懷疑,以前她之所以那麼黏他,是不是早就看透了她大嫂的主意,所以,她只想趕快找個金龜婿嫁,好脫離魔掌;而愛不愛的問題之於她,根本不是太重要的考慮。
「錢還放在車子裡。」
「什麼?還放在車子裡!」可緣聽了差點暈倒。「那是兩百一十萬耶!不是兩百一十塊,你就這樣隨隨便便把它留在車上?」她捧著心,覺得自己快要暈倒了。
「那你車子有沒有鎖?你確定我的錢還在嗎?」她十分擔心那筆錢的下落,沒辦法,那是她逃家後唯一的資產,沒了那筆錢,她哪裡都去不成。
「我不確定我車子有沒有鎖——」
「啊?!」尖叫聲四起,可緣還慌得在他辦公室裡兜來繞去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不對,現在怎麼能光在這繞呀繞的?!「你快帶我去你車子那裡,我們去看看錢還在不在?」
「要是不在了……」
「那我就……就……」就怎麼辦?可緣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總之,先去看了再說,至於怎麼辦,等事情真正發生我們再討論;快快快——」拉著他的大手一路往前衝,她要去救她的錢。
看她這麼衝動,做事瞻前不顧後的,梁敬柏忍不住又替她擔起心來,她一個小女生,一個人單獨在外,曉得怎麼照顧自己嗎?
梁敬柏不斷的思考這個問題,而他明明知道,這根本不關他的事……
「你的車在哪?」
「你那天才坐過,不會這麼眼拙吧?!」連他的車是哪輛都不知道,虧她還敢誇口說她喜歡他!
既是喜歡他,不是該知道他所有的喜惡嗎?
「這一輛?」可緣在停車場裡找到一輛跟他同顏色的車子。
梁敬柏忍下翻白眼的衝動。「小姐,我的車是凌志的,ok?」
「什麼是凌志?!」拜託!她年紀小,又不懂車,所有的好車,她只知道雙B,偏偏他的又不是,哪能怪她?
「那一輛啊!小姐。」梁敬柏指著前方不遠處,一輛白的LEXUS給她看。
可緣馬上衝過去,對著裡頭探頭探腦的。
她以為這樣就能看到她藏的錢嗎?真受不了她,梁敬柏遙控中控鎖,打開車門。
聽到「啾」的一聲,可緣馬上打開車門,彎下身子,拿出她的存折、抱出花馨的小豬。它們都還在——
她好感動。
「不數一數里頭的銅板,看看有沒有少一枚?」他冷言相譏。
粱敬柏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麼,總之,看她把錢看得比他還重要,他就亂不高興的。
「不會少啦!我相信你。」他事業做得那麼大,怎麼會貪她這些小錢?另外,她當初要是不信他,就不會冒險把存折跟撲滿交給他了。
「你是除了花馨之外,我唯一相信的人。」可緣掏心掏肺的對他。
她這樣,他便更不好意思生她的氣。「那你大哥呢?他不是你唯一的親人嗎?」
「是呀!他是我唯一的親人,可惜的是,我並不是他唯一的親人。」她與大哥的立足點不平等,很多事、很多心情都不能相提並論的。她想或許在大哥心中,她的意義倒是比較像麻煩吧!因為大嫂常常為了她的事跟大哥鬧得不甚愉快。
「你大哥跟大嫂對你不好?」
「他們覺得把我嫁給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家,很快得到別人的遺產對我來說該是一件好事。」而她不想去批評大哥、大嫂對她好不好的問題,因為,她不想把自己搞得太可憐。
沒有人該為另一個人的人生負責,大哥雖是她的親哥哥,但介於她跟大嫂之間,大哥應該也很為難,她知道,所以她從沒為大哥不站在她這邊就覺得對他失望,她只是覺得人各有志,大哥選擇了大嫂,那是他的事;她能為自己做的,就是努力為自己掙得一片天,不要再靠任何人了。
事情就是這樣子,她不想怪任何人,因為,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對自己最好的方式。
大嫂覺得把她賣給邱董事長,能換來老公一輩子的飛黃騰達,這件事之於大嫂而言,或許是對的決定;但對她卻不是。
她不想犧牲掉自己的幸福來成就一個人的事業,縱使那個人是她的親大哥也一樣,所以,她選擇了對她最有利的一條路。
「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她揮手跟他說bye-bye,而梁敬柏卻不曉得自己是哪根筋不對,他竟然伸手留她下來。
「怎麼?你還有事是嗎?」她被他拉回來,站在他跟前。
在他面前,一百六十七公分的她竟小得像只小麻雀。
「來我家吧!」他說。
而他才剛開口,就想咬掉舌頭,他不是對她避之唯恐不及嗎?那為什麼要邀她去住他家?但她不住他家,她又能去哪呢?
梁敬柏控制不住自己想照顧可緣的念頭,所以,算了,他告訴自己,就當作是做善事,他這樣說服著自己,要自己千萬別想太多。
「你要收留我?!」可緣又驚又喜,她怎麼也沒想到最後伸出援手,救她一命的竟然會是他!
怎麼會是他?!
「你不是很討厭我嗎?」為何又會對她好?這是不是意味著他……他喜歡她?
哇~~天哪!他喜歡她耶~~
可緣開心的快要飛起來,完全不理梁敬柏接下來在說什麼,她快樂地在屋子裡飛來飛去,看得梁敬柏頭都痛了,他是不是做了什麼蠢事?
他關始有些懷疑。
「怎麼樣?你來不來?」如果她不來,那就算了,就當作他沒提過這件事吧!
「去去去,當然去。」她現在最缺的就是一個落腳的地方,而他願意提供,那是最好不過的事了,她怎麼可能會拒絕?
可緣趕緊點頭如搗蒜,臉上興奮的表情像是中了樂透彩一樣。
☆☆☆
後來,他還特地繞到她昨晚睡的地方去一趟。到了那裡,梁敬柏差點暈倒。
「你昨晚就睡這裡?」
這是一家廉價旅館,過一夜只要兩百五十元,裡面的住宿環境很差,遠遠的他就聞到一股霉味,而這樣的居住環境,她本來還打算再住個一兩天,等她確定自己的未來後,再想想看要不要搬?
她有沒有搞錯啊?這麼爛的環境,要不要搬竟然還要想、還要考慮?
「進來吧!」可緣要他跟上,她得先進去收拾東西後,才能跟他走。「你坐一下。」她拍拍一張椅子示意他坐。
他看了那椅子一眼。
那椅子髒得可以,他坐不下去,而她……在昨日之前,她還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而今天,她卻得睡這種床、過這種環境……
可緣不覺得委屈嗎?
他看著她,從可緣臉上,他沒看到怨天尤人的神色,倒是意外地看到她堅強的一面。
還有——
「那是什麼聲音?」等待中,梁敬柏竟聽到類似於動物嗚嗚的聲音……但又不是很像……
那聲音他好像聽過……「到底是什麼聲音啊?」他在房間裡繞來繞去,試圖找出聲音的來源。
「你這裡不會是養了什麼小動物,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吧?」
「不是啦~~」看他找得那麼勤,可緣實在不好意思跟他老實說,那聲音跟他腦子裡所想的,根本是兩碼子事。
「那不是小動物的聲音啦!是……是……」唉~~真的有點難以啟齒。
「是什麼?」看她說話這麼吞吞吐吐的,連他也開始煩悶起來,他皺緊眉頭等待她的下文。
可緣則是要他蹲下來一點,她跟他講悄悄話。
「是……做愛的聲音啦!」他年紀那麼大,應該做過,應該對那種聲音很熟悉才對吧?
什麼?做愛的聲音!
「轟」的一聲,可緣的話在梁敬柏腦中炸開來。
可緣當然看出了他的震驚與不可置信。
「你一個女孩子住這種地方!」他生氣地問她,而該死的,就在他問她的同時,隔壁的聲音非但沒有停止的跡象,還有愈來愈high的樣子。
這種小賓館連白天都有偷情的人,足以想見一旦到了晚上,這個地方是怎麼的放浪形骸,而她,她竟然就睡在這種龍蛇混雜之處。
「你沒有為自己的安危著想過是不是?」
「我想過啊!但是我臨時找不到住的地方,哎呀!我都要離開了,你幹嘛跟我翻舊帳?」他幹嘛對她這麼凶?他以為她很樂意住在這種地方嗎?!
拜託!她也是萬般不願意好不好。
「走了啦!」她拉著他,開了房門走出去時,途中還遇到不少偷情的人,他們看他倆的眼神像是他們也是來偷情的。
而他們異樣的眼光,這才讓梁敬柏驚覺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他竟然主動的要她跟他回家!
在別人眼中,他們將如何解讀他的行為?還有,對他的幫助,夏可緣本人又是怎麼想的?他是直到此時才想到這個重要的問題。
他側著臉看了她一眼。
可緣臉上有著前所未有的甜蜜。
該死的!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先跟你把話說清楚,我幫你是因為你無處可去,而不是對你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這話是告訴她,也是提醒自己,他對仁美有過承諾,說他這輩子除了仁美之外,絕不會愛上別人,所以,他不許可緣對他的善意有任何的癡心妄想。
這是提醒她,也是提醒自己;而他才說到一半,她俏臉上興奮的神采已急速褪去。「我剛剛還以為你對我有意思呢!」可緣犯嘀咕著。
而他,他就知道他若伸出援手幫她,她一定會想很多,果不其然……
喝!幸好他及時想到,及時更正。
梁敬柏大感慶幸。對了,還得再提醒她一件事,「你若是找到住處,就得馬上搬離我家。」
「哦!」很失望的回他一句,因為梁敬柏剛剛那番話已將她所有的瑰麗幻想全都打碎了,她原本以為他已經愛上她了說,但卻沒有……
不過,沒關係,為了讓他喜歡上她,她會再接再厲的。
第四章
「什麼?你搬進梁敬柏的住處,跟他住在一起!」花馨聽到由可緣那傳來的第一手消息,震驚得無以銘表。
「怎麼會?事情是怎麼發生的?」花馨急得想知道事情的始末。
可緣於是在電話中將事情大概的經過說了一遍。
「照這麼說來,梁敬柏對你並不是那麼冷漠,他還滿關心你的嘛!倒是你,如願地搬進意中人的家,怎樣?因禍得福的滋味不錯吧?」花馨笑得賊賊的。
可緣知道好友想歪了。「梁敬柏雖是好心幫我,但對我的態度可沒比以前好,所以,我根本不敢抱任何幻想;不過,沒關係,我相信日久生情這句話,只要自己夠努力,終有一天,他一定會愛上我的。」
可緣對自己是有信心的,她相信梁敬柏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愛上她,一定是因為她努力還不夠,她做得還不夠多,只要她改進,他一定會愛上她,她知道,所以她不想放棄。
她是真的覺得天無絕人之路;本來,她不也以為自己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但最後老天爺還不是派梁敬柏來拯救她。
所以,她相信老天爺是站在她這一邊的。「有道是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相信只要我付出真心,就能得到屬於我的幸福。」
當然想獲得芳草心,首先得先知道梁敬柏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才行,而從什麼地方獲得資料最快呢?
可緣覺得除了找梁敬柏本人問之外,別無他法,但依照她對梁敬柏的瞭解,他肯告訴她才有鬼呢!
所以她決定,她自己去調查。
☆☆☆
為了知道梁敬柏的喜惡,可緣也不顧自己現在正在風頭上,她偷偷跑出去,想說她只是偷溜出去一下下,應該不要緊才是;誰曉得她才剛踏出梁敬柏家不到十分鐘,馬上有人通知她大嫂,要她來抓人。
可緣這才知道,原來大嫂一直派人盯著梁敬柏家,她是猜到依可緣對梁敬柏的迷戀,可緣應該會來找梁敬柏才對。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可緣沒想到她大嫂竟會瞎貓碰上死耗子,雖然事實跟大嫂猜的相去何止十萬八千里,但大嫂還是成功的在梁敬柏家方圓十里內逮到她的人。
「我看你現在還能逃到哪裡去!」她大嫂一看到她便展開罵功,喋喋不休地直罵可緣是個小沒良心的。
「你也不想想看你這幾年吃誰的、用誰的,眼看你大哥現在有難,你竟然棄他於不顧,這還不打緊,你還落井下石,在婚禮當天給他難看;你知不知道為了你,那天我跟你大哥是丟盡了臉!」愈想愈生氣,李媛君還打了可緣一巴掌,算是給她一個教訓。
「你給我上車。」李媛君推著可緣。
可緣死都不上去。她知道這一去,就永遠回不了頭了,於是她扯開喉嚨大叫,「救命、救命哪~~」她像瘋了似的。
李媛君怕遭來旁人側目,要人趕快把可緣嘴巴捂著,強押她上車;可緣不依,拳打腳踢的,最後鞋子還踢飛出去,打到一個路人。
路人看到有人被強押上車,還高喊著,「綁架啊,有人綁架——」
路人想見義勇為,但李媛君眼看苗頭不對,車門都還沒關,便要人趕緊開車。
可緣怕死了自己一旦落進大嫂手中,便沒有好下場,所以也不管車子正急速行駛著,咬了綁她的人的虎口,痛得那人鬆手之後,她便跳車——
可緣跳下車之後,身子在地上連打兩、三個滾。
車上的人咒罵,「她瘋了是不是?」
「該死的!她想找死啊?」
「不管她想怎樣,都得把她抓回去。」要不然她沒辦法對邱董事長交代。「去,快去把她抓回來。」
車子緊急踩了煞車,兩名大漢跳下休旅車,一人架著一邊,硬是把可緣從地上拖起來,架到車上去。
那路人追趕不上,想抄下車號又發現那輛休旅車沒掛車牌,但他還是打了11O報警。
可緣上了車,又被她大嫂打了兩巴掌。「都到這時候了,你還想逃,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又刮了可緣兩個耳刮子,「要不是待會兒就得把你往邱董事長那裡送,你看我這會兒能不能饒得了你。」
「姐,你現在就要送她過去啊!」開車的人轉頭問李媛君,可緣這才發現原來那人是她大嫂的弟弟。
「你不用跟姐夫商量一下嗎?」
「跟他商量做什麼?!你姐夫的個性你又不是不曉得,膽小又怕事,要是等他想好主意,這死丫頭又不知道要變出什麼把戲來。」為免夜長夢多,她決定現在就把可緣送到邱董事長那邊去。
「一旦生米煮成熟飯,這丫頭就是尋死覓活,也不關我們的事了。」總之,她只要能對邱董事長交差就行,所以……嘿嘿……李媛君看著可緣露出猙獰的笑,她拍拍可緣的臉,要她別怪她。
「要怪就怪你爸吧!誰教他早死,又沒留下多少財產給你們,害得我們現在日子過得這麼苦,我只好把你給賣了。」
可緣寒著臉瞪她。
她發誓要不是她的嘴被捂著,她一定吐她大嫂一口口水。
☆☆☆
「該死的!她怎麼會被綁架?」當梁敬柏聽到消息後,滿嘴shit、該死的、他媽的……他的擔心溢於言表。
而花馨從沒見過梁敬柏這麼粗魯的一面,他真的是可緣的白馬王子嗎?他確定沒有被外星人附身嗎?
不,梁敬柏沒有被外星人附身,他只是太擔心可緣的大嫂會對可緣做出不人道的事;而那丫頭一向堅強,就算是被自己的親大哥賣了,她也覺得人各有志,她並沒有怪任何人的意思,但是……
那是因為今天她沒被賣成,如果她被賣成了,還不被那老不修給吃了!
可緣還會像現在這麼樂觀嗎?他就是擔心這一點,所以他快速的想解決掉這件事,他拿著車鑰匙就走,而且還要花馨趕緊跟上,「另外,再把事情的經過說一遍。」
他要掌握所有的細節,好在第一時間把可緣救出來。
「事情是這樣的……我今天沒課,想偷偷跑去你家找可緣,到了你家附近,看到警察在問案,我一時好奇,湊過去瞧瞧,沒想到愈聽愈心驚,覺得目擊證人口述的肉票很像是可緣,而且遺留在現場的鞋子,可緣同樣也有一雙同款同色,還相同大小。」她看過可緣穿過那雙鞋,所以印象深刻。「你想想看,事情會那麼剛好嗎?」
她覺得不可能,直覺認為被綁架的人就是可緣,問題是可緣的生活圈單純,會有誰想要綁她呢?
而答案只有一個,便是可緣的大哥或大嫂,所以她在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緊急通知梁敬柏。
她想他應該會幫可緣吧?畢竟在可緣有難時,是他提供她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所以你會救可緣出來的對不對?」
花馨期待他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好讓她心安。
梁敬柏看出她的緊張,雖然他心裡也急,但還是抽空安慰她,「沒事的,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可緣有事的。」
這是承諾也是決心。
☆☆☆
他們先去可緣家找,而梁家沒半個人在,所以他們衝到夏復生工作的地方,把他揪了出來。
夏復生這才知道老婆闖禍了,「怎麼會呢?媛君怎麼會做出這種傻事……」他逕自喃喃自語著,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婆竟然綁架他的妹妹。
而梁敬柏認為現在不是不可置信的時候,他要恍神也得等救了可緣之後再去精神恍惚。
「你知道你老婆會把可緣擄去哪裡嗎?」梁敬柏目光冷冽地詢問夏復生,其王者氣勢令人不寒而慄。
夏復生看到他這麼強悍,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搖頭說:「我……我不知道。」
梁敬柏從來沒見過這麼ㄋㄠ的男人,他知不知道他的一句不知道,極有可能會斷送了自己妹妹的一生。
他不知道是嗎?
「不知道!不知道你就給我用力的想。」粱敬柏揪住夏復生的衣領,要他用力的想,要不然他絕饒不了他。
「老婆是你的,她是什麼個性你應該最清楚,她會作什麼決定、會把可緣藏在哪裡,你用力的想,否則,一旦你妹妹有什麼不測,你跟你老婆就等著吃官司吧!」梁敬柏將話講到最狠、最絕的地步,他要夏復生自己去想清楚。
他千萬別得罪他,要不然他會毫不留情地將夏復生打壓到連討份工作都困難的地方,總之,他自己看著辦也就是了,梁敬柏冷冽的目光帶著殺氣。
而夏復生這輩子除了他老婆外,從沒見過所謂的惡人。梁敬柏齜牙咧嘴的模樣嚇得他手腳直發抖,卻也逼得他不得不認真思考起李媛君的行為模式。
如果他是媛君,那麼他會……他會……
夏復生身子一僵,臉色丕變。
「怎麼了?!」粱敬柏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事情不對,他想到什麼了是不是?
「快走,我知道可緣在哪裡了。」
「在哪裡?」
「在邱董事長家。」他覺得依李媛君的個性,她一定會先下手為強,先成就既定事實,讓可緣再也無力翻出她的手掌心。
「該死的!」梁敬柏又罵人了,他從夏復生慘白的臉色,大概也猜得到可緣會發生什麼事。
「快走。」一群人用跑的上車,再以十萬火急的速度趕往邱家。他們希望他們趕到時,所有的憾事都還來不及發生。
☆☆☆
到了邱家,粱敬柏根本等不及,什麼按門鈴、叫人的動作全免了,他敲破人家的玻璃,以直搗黃龍之姿衝進邱家,也不管安有保全的警報器震得連天作響。
發生了什麼事?
全身光溜溜的邱董事長還驚慌失措,沒弄懂發生了什麼事之際,他的房門就被梁敬柏一腳踹開。
他的後頭跟著夏復生還有花馨,全員到齊了,而現場是怎麼一回事?梁敬柏三人頓時看傻了眼。
邱董事長連同床上七名美女全身光溜溜的,唔……看起來像是正在做愛做的事,而可緣呢?
他們同時轉頭,看到可緣正可憐兮兮的被綁在一張椅子上,被強迫看一場活色生香的春宮戲。
可緣好可憐喲~~被迫看春宮戲也就罷了,還是看個老男人做,而且還是8P……花馨為可緣掬一把同情的眼淚,但,可緣的態度怎麼那麼奇怪?
可緣在臉紅耶!
看老男人做愛,只會噁心吧?怎麼會臉紅?
「可緣,你被嚇傻了是不是?」
「不是……」
「那你為什麼一臉的陶醉?」從可緣臉上完全看不出被迫看A片的跡象,莫非可緣……她有怪怪的癖好?
喝!她知道了,她這個小蕩婦……「你剛剛是不是偷偷的在幻想,如果剛剛躺在床上翻滾的,要是你跟梁敬柏的話,那會有多好……」
哎呀!花馨怎麼會知道她邪惡的想法?
可緣驚愕著一雙眼,而花馨實在是服了可緣,在這種節骨眼,可緣還可以用這種方法苦中作樂,該說她是樂天知命呢?還是說她太愛梁敬柏了,連這種緊急時候都可以想些有的沒有的來安慰自己受傷的小小心靈?
☆☆☆
然後,警笛聲響起——
天哪!這下子連保全都來了,邱董事長頓時覺得自己的名聲極可能毀於一旦。他趕緊吩咐管家去解除警報器,自己則要人幫他更衣。
他還得親自出去跟保全公司的人解釋,「沒事的,對不起,是我們家養的一隻貓誤觸了警報器。」
「是嗎?」保全公司的人顯然不信,因為世上哪隻貓有那麼大的力道可以打破一扇窗戶?他寧可相信邱董事長是被歹人劫持,卻不敢聲張,所以他讓屬下撤退,卻悄俏塞了一張紙條遞給邱董事長,然後連人帶車地撤了。
等他們人都走了,邱董事長攤開紙條一看,上頭寫著——
我們知道你有困難,但請放心,我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
邱董事長頓時覺得他請的保全根本就是天兵天將,他們是怎樣,電影警匪片看多了是不是?
呿!真是一群神經病。
邱董事長隨手把紙條扔了,這才回到屋裡面對那一團亂。
首先,他瞪著夏復生。「你這是什麼意思?像強盜似的,帶著人闖進我家——」而且還撞見他的醜事以及他可悲的性癖好,這都讓他在面子上很掛不住。
「夏先生,你不覺得你應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邱董事長先聲奪人地瞪著夏復生。
沒用的夏復生頓時又變得窩囊,他囁嚅地開口,「我……我……我妹妹在你家。」
「她是你老婆帶來的。」邱董事長覺得這整件事又不關他的事,他沒有錯;若說他有錯,那也是見錢眼開李媛君的錯。
但梁敬柏可不這麼認為。「邱董事長,縱使人不是你綁來的,但是你有眼睛,應當看得出粱小姐不是心甘情願來你這裡的,不是嗎?而你的行為雖稱不上主犯,但我想共犯之名若是安在你身上,也不算是太過分的指責,你說是不是?」
梁敬柏笑笑地問邱董事長的意思。
邱董事長這回可是遇到對手了,他又不是頭一天認識梁敬柏,當然知道梁敬柏在商場是有名的小狐狸,跟這種人為敵沒什麼好下場,如果可以,他也想避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不是一直很討厭這丫頭?」他指著可緣。這丫頭從年紀很小時就追著梁敬柏跑的事可是在商場上赫赫有名。
梁敬柏覺得最近是怎麼了,怎麼老是有人問他喜不喜歡可緣的問題。
那就讓他再說一次吧!「插手管這件事,跟我喜不喜歡她沒關係。」更何況……他並不是不喜歡她,他是不能喜歡她,這兩者之間有很大的差別。
「怎麼會沒關係?你若不喜歡她,就不該插手管我的好事,更何況她大哥、大嫂已經把她賣給我了;他們梁家收了我的錢,她就是我的人;而你,你都已經插手管到我頭上來,卻說你跟她的事與這件事不相關!」梁敬柏這臭小子,到底以為他邱涼是什麼樣的人!
「小子,我勸你做事別太目中無人。」他雖然知道梁敬柏家大業大,但他邱涼活了大半輩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這丫頭要是與你沒什麼關係,我勸你就別管這檔閒事。」邱董事長撂狠話。
而剛被花馨解下繩索的可緣聽到邱董事長放話,很怕梁敬柏就此不管她了,便悄悄挨近梁敬柏,看著他,要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把她交給那個變態阿伯。
這個人都已經這麼老了,還玩變態把戲,竟然要七個女人一起伺候他,還要她看……她看了險些吐出來;而她光看就已經受不了,實在無法想像要是他也要她學這些女人上床服侍他——
可緣覺得真到那時候,她一定會瘋掉。
「救救我——」她扯著梁敬柏的衣袖。「我不要跟他走,拜託……」算她求他。
她發誓只要他救她,她這輩子一定會作牛作馬的報答他,所以他千萬別嫌她煩,不理她,拜託、拜託……
可緣以可憐又無辜的眼神要梁敬柏幫她的忙,而梁敬柏是再怎麼鐵石心腸也沒辦法拒絕這樣的眼神,更何況現在還是在他知道邱董事長心懷不軌的情況之下。
好,他跳出來,反正這閒事他管都管了,現在再抽身也來不及了。
於是他拿出商場談判的伎倆,「夏家收了你多少錢?我替夏家如數奉還。」
「現在不是錢的問題,而是面子問題;商場上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知道我要娶房小老婆,現在鬧成這副德行,你要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擺?」邱董事長在意的是這個。
「反正有關你的風風雨雨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你丟臉又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事,幹嘛把所有的罪過往我頭上兜下來?」可緣小聲地抗議,卻被梁敬柏瞪了一眼。
她是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還是嫌她惹的麻煩還不夠!竟然在這節骨眼,還有閒情逸致道八卦。
「你去那邊坐好。」梁敬柏命令她,不想被她干擾到他的情緒。
她不想耶!可緣的目光透顯出她的不願,梁敬柏看到了。「好呀!不去也行,那你的事就自個兒處理。」他不管了。
他撒手——
「哎喲~~不要啦!」可緣趕緊拉住梁敬柏的手。「好啦、好啦!」她去一旁待著就是,他別不管她嘛!
可緣乖乖的閃到梁敬柏要她去的地方,乖得跟只小貓沒什麼兩樣。
梁敬柏這才回頭繼續跟邱老先生斡旋,他拿出商場上一貫冷峻不講價的霸氣姿態,「不然我得怎麼做,你才能放手?」
粱敬柏不想跟他囉唆,要邱董事長直接開出條件。
是要怎樣,才不至於讓他老人家覺得他丟了顏面?但他絕不會無故退讓,在談生意時,他可是從不吃虧的。
「方法也不是沒有,但就怕你梁少東家覺得是我佔你便宜了。」邱董事長說話頓時變得賊賊的。
他的確想到一個有利於自己的好方法。「你當我的義子,而那天的婚禮,就當是我替我義子娶老婆,這樣對於那天的事不就有個合理的交代?而且我也不至於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
他可不想活到七、八十歲,臨老還留個笑柄讓人看他笑話。而他相信梁敬柏絕不會為了夏可緣,拿自己的幸福開玩笑。
而只要梁敬柏搖頭說聲不,那事情就好辦了——梁敬柏就再也沒有立場壞他的好事了。
「怎麼樣?」他催著梁敬柏要答案。
算他狠,梁敬柏思忖著,這樁交易他怎麼算怎麼吃虧,他會答應才有鬼!
☆☆☆
什麼!要梁敬柏娶她!
可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麼才一晃眼的工夫,原本那個老不羞的邱董事長頓時改站她這一國,還用這種手段逼梁敬柏娶她!
怎麼樣?梁敬柏會答應嗎?
可緣好興奮地轉臉看著梁敬柏。怎麼樣?他的意思是?
「我不答應!」回絕得斬釘截鐵。
噢~~可緣好失望。他真討厭,竟然連考慮一下都不肯,馬上就說他不答應,實在是太不給她面子了。
「你既然不答應,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姜欣——」邱老先生叫來女管家。
「送客。」
「是。」一個漂亮的女人站出來,邱家趕人的意味十分明顯;而可緣急了、慌了,她又跑到梁敬柏跟前去,要他千萬別放棄她。
「別把我丟在這裡,我不想待在這……拜託你,你得救我走……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知道你不想娶我,這些我都知道,但是……但是請你能不能看在我很可憐,又沒人愛的份上救我一次?
「你答應他的要求,我發誓,我就算當了你的妻子,也不會用那身份牽制你的人生,真的,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可以寫一張保證書給你,好不好……」她可憐兮兮的求他。拜託啦~~
梁敬柏告訴自己,他做到這般田地已算是仁至義盡了,他不需要為個煩他煩了近十年的小女生而蹚這淌渾水。
如果他夠聰明、夠理智的話,他應當現在轉身就走,然後把「夏可緣」這個名字從記憶裡抹去,從此之後人各一方,彼此不相干——
這是他的理智告訴他的,但屬於他感情的一面,卻無法就這樣轉身離去。
他想到她可憐的身份,想到她可惡的大嫂……想到她努力的模樣,卻無力為自己的人生挽回頹勢。
想到最後,他該死的就……再也走不開了。
好,他幫她。
他會栽在這,算他倒霉,他認了。
「是不是只要我當了你的義子,我娶她,就沒事了?」雖然跟他向來的行事作風全然不同,但當他的眼睛對上邱董事長的,他就是無法置可緣於不顧,不忍心將她丟棄在這裡任她遭人欺侮。
邱董事長臉一沉,他沒想到梁敬柏竟然會為了一個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小女生做到這般地步。
娶她!是娶她耶!
商場金童梁敬柏竟然要結婚了!
在場眾人頓時全傻眼,包括當事人夏可緣,她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梁敬柏要娶她耶!
天哪~~她不是在作夢吧!
第五章
他究竟是被什麼上身了,要不然他怎麼會答應這場婚事?
再看看那個原本應當可憐兮兮的小人兒變成現在這副德行;她快樂得跟只小鳥沒什麼兩樣,讓梁敬柏不禁有種被設計的感覺。
他當初不該那麼好心才對、他該見死不救的,這樣,今天他也不會陷入兩難的情境中。
天哪!他究竟做了什麼蠢事,才把自己搞成今天這般田地?
梁敬柏抱著頭,真是後悔極了,但看到可緣那麼興奮得在那直試婚紗,一邊試一邊還要問他的意見,他的心又不自覺的放軟下來。
他到底在做什麼……
他明明不能愛這小女孩的,但他卻選在這個時候給她希望,這……這是不是有點殘忍?
梁敬柏忍不住站在可緣的立場著想。
「你覺得這件怎麼樣?」可緣又穿了另一件禮服跑過來問他,「你覺得這件好看,還是上一件好看?」
她一直問、一直問,問到梁敬柏終於將頭抬起。
他實在不願意潑她冷水,但他覺得有些話還是得先說清楚,省得她日後痛苦,「夏可緣小姐。」他叫她。
「是。」
「你應該知道我是被逼娶你的吧?」他故意將話說得狠絕,目的就是要她別想太多,別輕易又自作多情,以為他是愛上她了。
「我……我知道啊!」
「那你應該知道我不愛你吧?」
「我……這我也知道啊!」
「那你為什麼還能如此快樂?」嫁給一個不愛她的人,她當真以為自己能得到幸福嗎?
「你該不會忘了當初你承諾過我什麼吧?」當她要他救她時,她明明說過她不會得寸進尺,不會試圖利用這樁婚姻牽制他的人生,她不會忘了吧?
他不是不希望她太快樂,而是……
他不願給她過多的期待,不想因為自己一時的衝動,而傷害她對愛情的幻夢。他梁敬柏從來就不是個可以帶給別人幸福的人,他希望可緣能認清這一點。
這就是他當初怎麼都不肯回應她的愛的理由。
不然,誰會對一個情竇初開的美少女避之唯恐不及呢?
誰教他……
「我沒忘啊!我一直都記得。」可緣再三的點頭,表示她從來沒忘記自己的承諾。「我知道你被迫娶我,你非常的不開心,只是我難得披婚紗,難免興奮了一點,你就睜一隻眼、閉一眼,當作沒看到好不好?」她求他,讓她開心一點吧!
其實不管他願不願意,只要他能娶她,她便很高興了。
她從不敢奢求他也愛她,她只是想待在他身邊而已。「拜託囉~~」她雙手合十。
梁敬柏也不知道自己幹嘛這麼順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女生?但,她的表情、她的請求再度軟化他剛硬的心腸。
他不理她了。
隨便她想怎麼玩這場婚禮,梁敬柏轉身,想到外頭去抽煙,然而他才一轉身,便看到婚紗店外站著一個女人,她正以幽怨的目光看著他。
「你怎麼來了?!」梁敬柏丟下煙,衝了出去。
可緣看到他的舉動,婚紗也不試穿了,目光徑是追著梁敬柏的身影跑,然後她看到他跑向店外,迎向一個美麗而纖細的女人。
天哪!是顏仁美!
是那個梁敬柏想愛卻不能愛的女人。
她之所以會認得顏仁美,純粹是因為一本週刊刊載了梁敬柏的過去,所以她才知道原來顏仁美是梁敬柏青梅竹馬的初戀,可惜的是,他們兩人的父母最後因細故交惡,逼得最後兩人不得不分手。
這件事當時鬧得轟動一時,她還聽說梁敬柏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決定這輩子絕情絕愛,不再跟任何一個女人談戀情。而今他要結婚了,顏仁美卻選在這節骨眼出現,她想做什麼?可緣感到好緊張。
她衝出去看。
「先進來再說。」她拉著梁敬柏要他倆快進來,態度表現得落落大方,像是根本不介意顏仁美這個時候出現似的;但天曉得,在可緣的內心深處其實是介意得要命!
她怕顏仁美一出現,梁敬柏就不娶她了,但她又不想表現得太明顯,讓他發現她小鼻子、小眼睛的一面,只好裝作不傷心、不介意,要他們快進來。
「不然讓八卦雜誌看到你們兩個在這裡見面,又不知道會鬧出什麼風風雨雨來。」可緣一手拉著梁敬柏,一手牽著顏仁美往攝影室沖。
「麻煩你給我們一個小房間好嗎?」可緣跟店長要求。
她不希望有人撞見粱敬柏在這個時間點跟顏仁美見面。「拜託了。」可緣塞了幾張千元大鈔給店長,希望她能幫她這個忙。
「沒問題。」店長將他們三人帶進裡頭一間休息室。「這裡沒我的允許,是不會有人進來的。」
「謝謝。」可緣露出慘淡的笑臉,還問店長,「你會保密是吧?」對於顏仁美來找梁敬柏的事。
「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所以梁小姐請放心,我會守口如瓶的。」店長如此承諾。
她出去後,還識相的把門帶上,將這片隱密的天地留給三個當事人。
而打發了店長,可緣才有機會再度面對顏仁美這個情敵;而顏仁美則是一進來便什麼話都不說,逕自以可憐兮兮的目光瞪著梁敬柏看。
她不懂,不懂……「你明明發過誓,說你這一輩子只愛我一個,但你現在卻要結婚了……」顏仁美喃喃自語著,精神恍惚、淚直流。
可緣看得出來粱敬柏要結婚的事,對顏仁美而言是多大的一個打擊。
她原以為梁敬柏會愛她一生一世的,沒想到最後他卻變節要娶別人……如果今天換成是她,她也會覺得打擊甚深。
那……那梁敬柏覺得怎麼樣?
他……他是不是也覺得顏仁美很可憐?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她?可緣偷偷地覷著他瞧。
梁敬柏歎氣了。
他該怎麼跟仁美說,事情不是她想像的那樣……他是基於救人才娶可緣的……他並沒有違反當初的約定。
他皺著眉頭,不知道該如何跟仁美解釋,而他這副模樣剌痛了可緣的心。
他現在一定很為難吧?一定不曉得該怎麼跟他心愛的女人解釋,尤其她人就在這,他就更不好意思跟顏仁美講,其實他真正愛的還是顏仁美。
他就是那麼好心,所以今天才會把自己逼到這種進退維艱的絕境。
可緣笑得苦澀,但喜歡梁敬柏的心情卻因此而悄悄更添了幾分,其實,當她被為難時,梁敬柏願意跳出來為她解決問題,她已經很感激了,她不該再得寸進尺,以為自己可以得到更多,因此可緣趕緊把自己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
「……所以梁先生不是愛我才娶我的,他是不得已,真的,他愛的人只有你一個,我發誓。」可緣還以女童軍禮準備立誓。
顏仁美透苦泛著水光的眼睛,淚眼濛濛隔著一層水霧的看著梁敬柏,又看看可緣;他們……真的不相愛?
真的是迫於無奈才結婚的?
「是嗎?」她昂起臉追問梁敬柏的答案。
而梁敬柏不懂,她希望他給她什麼答案?他如果回答,是,他的確是不愛可緣,那又怎樣?
橫亙在他們兩人中間的難題,難道就會因此而消失不見嗎?
不會的。
那是不可能的。
那她又何必強求問他愛與不愛的問題?所以梁敬柏怎麼都不願回答仁美這個問題,但可緣見他不說話,心裡卻比他更著急。
她忙著跟顏仁美說:「是的、是的,真的是這樣,顏小姐,我不會騙你的,我相信有關梁先生的報導,你一定也常常看、常常收集才對吧?那你應該知道傳聞中有個高中女生瘋狂追求梁先生的事,而我就是那個高中女生。」
「想想看,梁先生不想甩我已是人盡皆知的事,他怎麼可能在短短幾天就愛上我……」可緣說得語無倫次。
梁敬柏肯伸出援手幫她就已屬大仁大德了,她怎麼好意思再幫他增添麻煩!可緣一直杵在兩人中間打圓場。
但顏仁美看著梁敬柏,卻已覺得這個男人好陌生。
他還愛她嗎?
她已沒那麼確定。
☆☆☆
「為什麼多管閒事?!」打發仁美,回到家中,梁敬柏忍不住責怪可緣不該管他跟仁美之間的風風雨雨。
他跟仁美之間的事,根本不是八卦雜誌上所寫的那麼簡單。
「可是……我以為你愛她。我以為我那樣說……對你、對顏小姐比較好。」她又不是存心要惹他生氣。
「我愛不愛她,關你什麼事?」心情煩悶的梁敬柏很直接的脫口而出,說出傷人的話,但尖銳的話一脫口,他就後悔了。
他不該遷怒,不該把怒氣轉嫁到可緣身上。
他明知道她這麼做只是單純的不想看到他因為她的事而鬧出不該有的糾紛,然而……他跟仁美之間的事,說句老實話,那根本不是單純的她可以解決的。
梁敬柏歎氣。「總之,以後這事你就別管了。」
他不想把她扯進他跟仁美之間的恩怨裡。
「哦~~我知道了。」聽他這麼說,可緣難過地點點頭。
她一直覺得他肯幫她的忙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她不該再替他添麻煩;她懂……她真的懂的。「如果你不要我管你跟顏小姐之間的事,那……我會謹守分際的。」
可緣咬著嘴唇承諾他,自己以後絕不再插手介入他的私生活。
☆☆☆
但是,要是顏仁美自己找上門來,那她怎麼辦?
她也不管她嗎?
那天,可緣上課回來,便看到顏仁美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他們家門口,臉上的表情很落寞。
她滿擔心顏仁美的狀況,便要她先進屋裡再說——;其實,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護梁敬柏。
要是讓媒體發現顏仁美就站在他們家門口,隔天傳媒不曉得又要傳成什麼德行了?總之先把她帶進來再說。
「你想喝什麼?」可緣禮貌性地問。
沒想到顏仁美不懂得什麼叫客氣,竟然點了咖啡。
哦~~咖啡——她知道,但……咖啡放在哪呢?
可緣才剛嫁進梁家,很多東西都不知道放哪,所以廚房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地翻了兩遍,沒看到就是沒看到。
「還是我自己來吧!」顏仁美站起來,進廚房還不到兩秒鐘,便找到可緣怎麼都找不到的咖啡罐跟咖啡壺。
那感覺好怪,好像顏仁美才是這個家中真正的女主人一樣!
但可緣盡量忽視那樣的感覺。
「敬柏的習慣一點都沒變,還是像以前一樣,總是把家弄得井然有序,美其名是說他規矩,事實上,曉得他的人都知道他這叫做『潔癖』,對了,你想喝什麼?」此時,顏仁美與可緣的角色互易,竟然問她這個女主人,她想要喝什麼?
「我?!呃……果汁就行了。」可緣還不太習慣在這個家裡看到另一個女人,而且這女人在她的地盤上,還待得如此理所當然,表現出像是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一樣……
這樣,可緣就更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於是她連忙躲到一旁,拉開冰箱的門,找出果汁藉此掩飾她神情不自然的一面。
唉~~
怎麼辦?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招呼梁敬柏的舊情人;尤其當她的身份還是極其敏感的第三者。
該說什麼好呢?可緣咬著吸管,正煩惱著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竟瞥見顏仁美小姐除了在煮咖啡外,她還挽起衣袖。
她想幹嘛啊?
可緣兩隻眼睛隨著人家打轉。
「借過。」顏仁美嫣然一笑。
「哦~~」可緣趕緊閃到一旁。
顏仁美拉開冰箱的門,看到裡頭空蕩蕩的,忍不住皺起眉頭問她,「這裡面怎麼都沒東西?」
「有啊!」怎麼會沒東西。
可緣跑過去看,明明就有嘛!「你看,冷凍庫裡有冰淇淋跟棒冰;冷藏庫裡有水跟鮮奶還有QOO。」這些都是她昨天放學回來時順便買的,而QOO則是梁敬柏知道她愛喝,上次一口氣買了兩大箱,廚房角落裡還擺著一堆沒冰的。
東西這麼多,這位顏小姐怎麼說沒東西呢?
「我是說吃的。」
「哦~~吃的啊!」這個她知道。「有泡麵,但放在櫃子裡,沒放在廚房——」可緣以為顏仁美想吃泡麵,連忙跑去拿來要獻慇勤;沒想到泡麵拿來了,她才發現顏仁美臉色頓時變得不大好看。
她好像又說錯話、表錯情了是不是?
「我是說吃的,難道你平時就煮泡麵給敬柏吃?」
「沒有啊!不是這樣的,那些泡麵是我的消夜,梁先生不愛吃泡麵……」
「這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平時都弄些什麼東西給敬柏吃?」顏仁美生氣了。她從沒想到自己竟會輸給這麼一個不稱職的女人。
為什麼敬柏會娶這種女人當妻子?對於可緣,顏仁美感到非常的不滿。
可緣急急的跟她解釋,「平常家裡是不開伙的,梁先生要是肚子餓,他會出去外頭買東西吃。」
「那你呢?」
「我?」她怎麼樣?可緣惶恐地張著嘴巴,不知道顏仁美矛頭再次指向她,她又做錯了什麼?
「你身為他的妻子,難道你都不煮飯的嗎?」
「呃——」可緣頓時變得結巴,因為她根本不會煮飯,她只會下面跟煮水餃,而梁敬柏又不喜歡吃這些。
梁敬柏是個美食主義者,她想,她要是真的下廚,他才會生不如死吧?可緣又咬著吸管,老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算了。」顏仁美覺得再跟可緣講話下去,她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我自己出去買。」
她態度高傲地出去。
可緣頓時鬆了一口氣,但那也僅僅只維持了一秒鐘,因為之後顏仁美又折了進來,瞪著可緣看。
她又怎麼了?可緣看著她,馬上抬頭挺胸,很怕自己又被顏仁美嫌棄。
「你不跟我去?」
「我?」她要買菜,她跟去做什麼?
☆☆☆
哦~~她終於懂了,懂自己跟著顏仁美來超市是做什麼了,原來她是顏仁美的小跟班,顏小姐買東西,她負責提貨;回到家後,顏小姐洗手做羹湯,她則是助手一號。
顏小姐說洗菜,她就得趕快洗菜。
顏小姐說撿菜葉,她就得趕快撿菜葉。
「哦!天哪~~」顏仁美第N次哀嚎。
可緣都快哭了。天,她又做錯了什麼嗎?
可緣聽到顏仁美的搶救聲,什麼動作都不敢再做,深怕自己又幹了什麼難以挽回的事來。
「你怎麼把芹菜弄成這個樣子?」
「是……是你要我弄的,不是嗎?」可緣戒慎恐懼地問。不是這樣子的嗎?
「不是。」顏仁美回得很大聲。「我是要你把菜葉撿一撿。」
「我撿了啊!你看、你看,這些都是菜葉。」
「那梗呢?」
「在……那啊!」可緣的目光溜呀溜的,溜向垃圾桶。
這就是顏仁美險些暈倒的地方。「夏小姐——」
天哪!顏仁美又在叫她夏小姐了!這意味著顏仁美火了、毛了,才會這麼叫她。她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事,但可不可以不要用這麼恐怖的聲音叫她?聽了心裡會毛毛的耶!
「什麼事?」
「你見過哪戶人家吃芹菜是吃菜葉不吃梗的?」
「呃——我不知道啊!我在家裡根本不常吃芹菜。」說不常吃是謊話,因為她從小就偏食,很多蔬菜她都不碰,更別說要她吃了。
「可是敬柏喜歡吃牛肉炒芹菜。」
真的嗎?可緣的眼睛一亮。
「難道你都不知道?」顏仁美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臉上帶著詭譎的笑意。
可緣不喜歡這種感覺,像是顏仁美什麼都懂他,就她什麼都不知道。
「你當人家妻子的,難道不需要研究老公的喜好?你這樣怎麼跟敬柏相處一輩子……對喔!你們兩個是不可能有一輩子的,我忘了,你跟我說過,你跟他不是相愛才結婚,瞧我,我竟然忘了。」顏仁美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可緣現在確定了,顏仁美討厭她,所以她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話刺激她的痛處。
「你們在幹嘛?」梁敬柏一回來便看到可緣跟仁美兩個站在廚房門口大眼瞪小眼。還有——
「你怎麼會在這?」他看向顏仁美。
他不懂顏仁美來這裡做什麼,他只知道他工作很忙很累,回家只想放鬆。
顏仁美一看到梁敬柏,馬上扮出委屈的模樣,像個小媳婦似的,「我跟我爸媽鬧翻了。」
「所以?」
「我沒有地方去。」她好期望梁敬柏能說些什麼,但他沒有,他這是什麼意思?「你不留我下來嗎?」
「你若是住下來,很難避免媒體又把我們兩個的舊事拿出來重新炒作,所以我勸你不要。」梁敬柏對顏仁美的態度十分冷漠。
而這讓可緣覺得很奇怪,粱敬柏不是喜歡顏仁美嗎?那他對顏仁美怎麼會是這種態度?真奇怪。
「我不在乎外面要怎麼傳我們。」
「你不在乎,但我在乎;別忘了,我已經結婚了,而且還是在新婚蜜月期,你 就這樣大剌剌的闖進我的生活裡,仁美,你不覺得這樣不太恰當嗎?」梁敬柏問,他雖沒有疾言厲色地指責她,但不悅的神情已經挑得很明瞭。
他不喜歡她這樣,更不喜歡讓仁美以為他還是那個可以讓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男人。
當初是她選擇她的父母、選擇不要他的,那現在她就不該再與他糾纏個沒完。
更氣人的是可緣的態度,她明明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你在幹嘛?」他轉頭看可緣,她手上淨是湯湯水水的,像個小傭人似的。她到底怎麼了?
為什麼不強勢一點?
她不是很愛他嗎?
那為什麼不捍衛他們的家園,卻讓個外人來破壞他們的感情?這丫頭心裡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他一點也不瞭解?
梁敬柏皺著眉頭,而可緣聽到他的問題,不自覺的回答道:「我……我在撿菜葉啊!顏小姐說你愛吃家常菜,所以她打算下廚,而我在幫她的忙。」
「幫忙?」他很懷疑地看了她一眼。
可緣此時手裡正拿著芹菜葉,但他完全不覺得她是在幫忙,反倒認為她有愈幫愈忙的傾向,她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個會做飯的料。
「算了吧!」他要她別忙了。「我若是肚子餓,會在外頭解決的。」他不希望可緣因為嫁他,就變成另一個人。
她可以作她自己,不需要為他而改變,他娶她只是為了不讓她淪為可憐的命運,不為別的。
「可是顏小姐說你喜歡吃家常小菜。」
「外頭也有得賣。」
☆☆☆
「可是顏小姐說……」可緣正要把顏仁美的那套說詞拿出來講,但梁敬柏已經聽煩了。
他今天娶的又不是顏仁美,而是她夏可緣,所以,他打斷可緣的喋喋不休,「總之,你不用忙了;你現在最需要做的是就是把自己照顧好,你不是要考試了?」
「是啊!」
「那你準備好了沒?」他問。
可緣頓時變得面有難色,他好討厭,每次回家就問她這個問題。「我還沒吃飯耶!」他就叫人家看書,她這樣會消化不良的。
「你到現在還沒吃飯!」
「是啊!」
「那你回來的這段時間都在幹嘛?」他又變得凶巴巴了。
拜託!沒時間又不是她願意的,他幹嘛這麼凶?「我一回來,顏小姐人就在外頭,然後她說她想下廚,我就陪她去超市買東西,買好食材這樣一來一往的,就耽擱了一個多鐘頭,回來之後還處理這些……」
可緣還想喋喋不休的說下去,但梁敬柏已經沒有聽的興趣,他外套一拿,拎著她到外頭去。
他這樣弄得她好難堪。「你要帶我去哪啦?」他臉色那麼差,該不會是想把她帶到沒人的角落修理她吧?
可緣好害怕。
但梁敬柏只是把她丟進車子裡,他要帶她去吃飯,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記得她說過她喜歡吃牛排、喜歡吃義大利面。
第六章
他帶她來到一間高級牛排館,而梁敬柏願意帶她出來吃飯,可緣當然很高興,但是——
「我們把顏小姐丟在家裡,兩個人跑出來吃飯,這樣好嗎?」可緣小心翼翼的詢問梁敬柏的意見。
他的表情很難看,她很怕自己要是說錯話,遭來他一陣毒打怎麼辦?所以可緣的用字遣詞都很小心,態度又十分卑微。
但,梁敬柏還是瞪了她一眼。「我才想問你呢!你為什麼讓她進來?我不是告訴過你,別管我跟她的事!」
「我沒有啊!」她哪有管他們兩個的事?他那天的態度那麼凶,她又不是不要命了,哪敢再忤逆他的意思。
「我一回來,她就站在我們家門口,而她人都來了,我好意思不請她進去坐嗎?況且你剛剛也聽她說了,她跟她爸媽鬧翻,沒地方可去;你說,你要她怎麼辦?」
「她要怎麼辦那是她家的事,關你什麼事?」
「她一個女孩子,沒處可去耶!」可緣再三強調。她原以為粱敬柏會很心疼的,畢竟,顏仁美是他愛的女人。
當初她為了逃婚沒地方去的時候,粱敬柏對她都能付出關心,何以對他所愛的女人反應卻如此冷淡?
可緣不懂,而粱敬柏才覺得可緣奇怪呢!
仁美之於她,不該是情敵的身份嗎?那可緣幹嘛對仁美那麼好?!所以,他覺得可緣才是最莫名其妙的那個,女人真是難以理解。
但,算了,想那麼多做什麼呢?介入兩個女人之間,他現在什麼都不想想,只想安於現狀,所以,「你別再多管閒事了。」他又對她下達禁令。
可緣嘟著嘴巴,不喜歡他不准她這樣,又不准她那樣的。
她覺得他老是把她當成小孩子在看待,這樣令她很不舒服、很不愉快。
☆☆☆
可緣發誓,她已經很努力在躲著顏仁美了,但顏仁美就是有那種天大的本領可以找到她。
唉~~可緣歎口氣,要是又被粱敬柏知道了,不曉得他又要怎麼數落她?
「借……過……」撞見顏仁美,可緣頭垂得低低的,像只鴕鳥一樣,她一點也不想面對顏仁美。
但顏仁美好像看不懂她的故意疏離,她往右移一步,顏仁美便馬上跟上。
她到底想怎樣?可緣終於抬起頭。
她撞見顏仁美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
顏仁美臉上的笑是帶著惡意的。「你們沒睡在一塊?」
什麼?!可緣驚愕的看著對方,她聽不懂顏仁美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昨晚都看到了,你跟敬柏並沒有同房睡在一起,是不是?」
哦~~原來顏仁美攔下她來,就是要問這個喲!
「對啊!」可緣點頭如搗蒜。「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梁先生並不是因為愛我才娶我,他娶我是為了救我,除了恩情之外,我們之間一點關係都沒有,真的,就只是這樣。」所以顏仁美就別再把她當成眼中釘,她還得趕著上補習班呢!
可緣背著包包往左移了一步,顏仁美又再次擋住她的去路。
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可緣不解地看著顏仁美。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跟敬柏只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你們彼此都還是自由之身?」
呃——「對啊!」可緣雖不願意承認,但她又不想給梁敬柏增添不必要的麻煩——雖然粱敬柏對顏仁美的態度變得很奇怪,但是——他應該還是愛顏仁美的吧?
可緣沒忘記她以前從八卦雜誌上讀來的訊息,所以她點頭了;而顏仁美立刻笑 開來。
「那我介紹個男朋友給你好了。」
「什麼!」男朋友!「我不要……」可緣頭搖得跟個什麼似的。她才不需要男朋友,她只要梁敬柏……
「你愛梁敬柏!」
「什麼!」
「你不是說了嗎?你跟敬柏只是場交易,是沒有感情的嗎?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不願意讓我介紹對像給你?你是不是對梁敬柏別有所圖?你是愛上了他的人,還是他的錢?」
「我沒有……」可緣被顏仁美咄咄逼人的態度給逼到牆角,頭還直搖,直說她沒有。
「沒有!那你就證明給我看,要不然我很難相信你跟敬柏之間是清白的。」
「你要我怎麼證明?同意你幫我介紹對象嗎?」可緣是單純,但她絕不是傻子,她當然知道自己正一步步往顏仁美所設好的圈套裡跳,問題是,她雖然知道,卻逃不開啊!
顏仁美是粱敬柏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她夏可緣得罪不起的對象,她沒辦法拒絕顏仁美的好意……她該怎麼辦才好?
真讓顏仁美幫她介紹對象嗎?
可緣為難地看著顏仁美。而顏仁美還是那副不達到目的,絕不善罷罷休的模樣。
「好……好吧!」可緣答應了,但只是演戲,她只是為了不讓自己的存在而讓梁敬柏感到為難,不想挑起兩個女人的戰爭,所以才答應這件事的,因為,她心裡……很清楚:在兩個女人的戰爭中,梁敬柏會在她跟顏仁美之中選擇哪一個。
「那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我……」可緣好想跟顏仁美說,她什麼時候都沒有時間,她很忙、很忙的……但,這種謊她能說給誰聽?
顏仁美現在就住在梁家,她忙不忙,她十分清楚。
「禮拜四晚上。」可緣刻意避開週末假日,選了一個平常的日子,這樣相親的飯局應該不會太長……她是這麼想啦~~
☆☆☆
「什麼?你明天要帶我去吃飯還有看電影?!」可緣聽到梁敬柏邀她吃飯,差點哭了,因為他什麼時候不好約,偏偏約在禮拜四,禮拜四那天她得被迫要去相親耶!
「能不能改天?禮拜五好不好?」梁敬柏難得願意陪她,她不想錯失了這一次的大好機會。
「改天好不好?如果你禮拜五不行,那禮拜六也可以;對了,我們可以利用兩天假期到中南部走一走,聽說這次花卉博覽會辦得很成功,要看花展再也不用跑到荷蘭去,在台灣就可以看到很美的花……」可緣想盡辦法的挽回跟他的第一次約會。
但很可惜的,梁敬柏搖頭說:「不行。」
她以為他很閒嗎?
「我禮拜五得出差,一直要到下個禮拜二才回來。」他就是因為要出遠門一趟,才會覺得有點對不起她,才特地選在出門前,想補償她的,沒想到她卻有其它的約會!
這結果讓他心裡有著小小的不快,因為他難得開口約她,她卻拒絕他!
為什麼?
是什麼事對她而言那麼重要?
重要到她寧可捨棄與他約會,也要去赴那個約會?粱敬柏覺得自己真是小心眼,人家可緣也沒說不跟他去,只是那天有事,所以才不能跟他約會;但他就是不爽,就是覺得小有不快,因為她不是一直說她最愛的人是他,最重要的人也是他嗎?
那她最愛、最重要的人約她吃飯,她卻撇不開那些雜事與他出去……她還敢說他之於她而言,其意義是很重大的!
她說那話是想騙誰啊?
「總之你要是有事,那就不勉強了,反正我們日後有得是時間。」他負氣地這麼說,而且在態度上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可緣看得出來粱敬柏並不開心,而她,她不懂的是難得他肯跟她約會,而她卻得去跟一個她不喜歡的人相親?
真是OOO又X X X……可緣真想罵髒話。
☆☆☆
約不到可緣,梁敬柏不想浪費特別空下來的時間,於是找了好友出來聚一聚、 小酌兩杯,沒想到宏謙一見面,就問他的新婚狀況。
「怎樣?你跟你小妻子的感情還好吧?」
他那樣分明就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梁敬柏開始有點後侮,自己幹嘛找宏謙出來?
「說說看呀!別悶著,都結婚快半個月了,難道那小女生真那麼不得你緣,半個月來,她還是沒辦法打進你的心?」
關宏謙何事啊!
「那不關她的事,我能不能愛可緣,關鍵不在可緣,你明知道我對仁美有過承諾,我這輩子是不能再去愛上任何女人的。」就算……就算可緣真的已逐漸撞進他的內心深處,就算他真的已逐漸受到可緣的吸引,但為了彌補他當初所犯下的錯事,他曾發過誓:這輩子絕不讓仁美受委屈的。
「拜託,事情都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了,你還惦著那件事……」
「傷害是一輩子的事。」
「問題是,顏仁美本人恐怕都已經忘了那件傷害;瞧,你不在她身邊的那段日子,人家不是過得好好的,男朋友一個換過一個,你看她什麼時候休息過?就你這個傻子,給了承諾便傻傻的擱在心上;顏仁美就是吃定了你這一點,所以今天才會如此囂張;更何況……你怎麼知道當初她拿掉的那個孩子是你的?!」沉宏謙說了他最不願猜測的事。
「你怎麼知道她那時候只跟你一個人交往?」沉宏謙又問。
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顏仁美太花了,那樣的女人看起來不像是個會甘於一個男人的人物。
他一直覺得當初梁敬柏是誤入陷阱,掉進顏仁美的粉紅圈套裡;而那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梁敬柏的真心對待。
而相對於顏仁美,沉宏謙就覺得夏可緣那小女孩益顯得可愛。
她天真、單純,愛一個人不拐彎抹角,他一直覺得唯有像夏可緣那樣真性情的女孩子才能救贖梁敬柏,但看這情勢——
夏可緣還是沒能攻陷敬柏的心是不是?
「到底還要多久的時間,你才可以忘掉當初的錯事?更何況,當初那孩子又不是你硬要拿掉的,是顏仁美不願意跟你走,所以才犧牲腹中胎兒,因此,這件嚴格說起來根本不是你的錯。」當初負心的人是顏仁美,背叛感情的人也是她……
沉宏謙不懂,為什麼一切的罪過卻要梁敬柏一個人來承擔?
「因為仁美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單單是為了這個原因,他就覺得他注定這輩子都得欠著仁美,所以凡是顏仁美要求的,不管事情有多不合理,他都會想都不想的便答應;而沉宏謙覺得梁敬柏這樣真是荒謬到了極點。
「我問你,要是有一天顏仁美找到了真愛,背棄了你們的愛情,那你怎麼辦?」
「我會祝福她。」
「然後呢?」
「沒有然後,就這樣。」梁敬柏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他的態度很真誠,一點虛偽的影子也沒有。
他這樣更證實了梁敬柏跟顏仁美之間根本已經沒有感情了,存在於他們中間的就只剩下道義跟責任。
因為年少的時候,他跟顏仁美談過戀愛,又一時失誤,讓顏仁美有了孩子……
梁敬柏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所以不管這段時間下來,他對顏仁美的感情早就淡掉,卻依舊守著他的責任心,想要補償顏仁美……
「可你想過沒,要是等到顏仁美找到真愛,而你卻已經錯失屬於你的,那你怎麼辦?」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他會守住自己的心,一輩子與愛無緣。
☆☆☆
真的嗎?
他真的會守住自己的心,一輩子不談情說愛嗎?
那為什麼當他從PUB離開,回家途中意外撞見可緣跟一個陌生男人說笑著,他 的心頭立刻湧起一股不悅的情緒。
不,那情緒不是不悅,而是近乎憤怒,因為可緣推掉了他的晚餐約會,卻改赴別的男人的約……
這口氣無論如何都教他難以嚥下,梁敬柏氣得直想撞牆……
還有……那個男的是誰?
她為什麼跟他聊得那麼開心?
一個個疑惑的因子就像雨後春筍般一個個冒出芽來。梁敬柏沒立刻驅車回家,也沒衝進去質問可緣,他就坐在車子裡,隔著一條馬路、一片玻璃,看著可緣與別的男人共進晚餐……或者說是消夜比較適當?
他就這樣任由怒火在他胸口間翻騰。
☆☆☆
「怎麼樣?你喜不喜歡他?」
可緣一出來,顏仁美馬上跟著尾隨在後;她剛剛一直坐在可緣附近不遠的地方,她看可緣跟那個男的聊得很開心的樣子,看樣子他們兩個好像頗有希望。
「你喜不喜歡他?」顏仁美很緊張地直追問可緣。
可緣當然知道顏仁美有多希望促成她的好事,但是……她面有難色的不知該怎麼說。她不知道怎麼跟顏仁美說她並不喜歡那個男的,說她事實上只是來配合、來演戲的,她一點都不喜歡那個小開。
可緣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而顏仁美一看到可緣臉上的表情,她便瞭解了。
她態度馬上做出一百八十度的改變,本來笑嘻嘻的臉馬上沉了下來。「有沒有搞錯啊?人家是企業小開耶!家裡很有錢,而你以為你是誰?要不是我的關係,你以為你能攀上這樣的優秀男人嗎?」
顏仁美覺得夏可緣實在是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
要不是怕梁敬柏去愛上這小狐狸精,她以為她真這麼閒,還有那種美國時間去管她夏大小姐想去愛誰、要去愛誰嗎?
「你到底嫌他哪裡不好?」
「他……很好啊……」可緣吶吶地說。
「他很好!很好你為什麼不要?為什麼你不喜歡他?」
「就……感覺不對……」
「感覺不對!喝!」她會被可緣給氣死。這是什麼鬼答案?什麼叫做感覺不感覺的,她有沒有搞錯啊?
顏仁美瞪著可緣。「那你告訴我,什麼樣的男人你會覺得感覺對了?」咄咄逼人地問。
可緣一時結巴,說不出話來。
她也不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會令她覺得感覺對了,她只知道她現在心裡只容得下梁敬柏一個人,但這種話她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
而她不能說的,顏仁美卻憑著她女人的直覺感受得到。
這小女生怕是愛上了梁敬柏,偏偏這事是她絕不能容許的,所以她才百般阻撓,想要讓夏可緣愛上別人,而夏可緣她幹嘛那麼死心眼?
她不知道粱敬柏是永遠不可能回應她任何感情嗎?她的付出將得不到任何回報,為什麼她就是不能死心?
顏仁美真的很討厭可緣,討厭她為什麼老是要壞她的事,更氣可緣明明被家境逼得直不了腰,抬不起頭了,卻仍想要捍衛她的感情。
感情之於她而言真的那麼重要嗎?
呸!她才不信,所以她才想要毀了可緣自以為是的幸福。
「我明天再安排個男的介紹給你。」
「什麼!」還要啊!「我……我可不可以不要?」可緣苦著一張臉哀求。
「不行。」總之這事她說了算數。「你不能無故缺席,聽到了沒?」
顏仁美知道可緣喜歡梁敬柏,知道可緣因此而覺得對不起她,而她就是要利用可緣喜歡梁敬柏這一點,將可緣吃得死死的。
「哦~~」可緣雖萬般不願意,但也乖乖地點頭答應。
☆☆☆
那是什麼狀況?為什麼可緣會跟仁美在一起?而且還一副受虐媳婦模樣,任由顏仁美數落她?!
梁敬柏隔著一條街,看著顏仁美就在店門口趾高氣昂地數落著可緣。
他雖沒聽到顏仁美在罵可緣什麼,但從顏仁美臉上的表情,還有可緣頭垂得低低的模樣,足以見得顏仁美所說出口的話,絕對好聽不到哪裡去。
問題是——可緣為什麼要忍受顏仁美趾高氣昂的指使?
這就是梁敬柏弄不明白的,在他所認知的可緣,她該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孩子啊!
她都能為了爭取自己的幸福,而甘願冒著有家歸不得的危險,一個女孩子隻身在外了,那麼對於一個幾近是陌生人的顏仁美,可緣為什麼願意如此忍耐?
梁敬柏不懂,所以從此之後,他開始偷偷的觀察可緣跟顏仁美私底下的互動。
到後來,他才發現顏仁美對可緣根本不好。
顏仁美在他家,常常把可緣當成傭人使喚;只要他一不在,所有的家事全是可緣在做。
可緣要張羅顏仁美的三餐,還要幫她洗衣服、洗頭髮、燙衣服……
連他是可緣的丈夫,他都還沒這麼苛待他的妻子呢!沒想到顏仁美卻比他母親還像是可緣的婆婆,極盡她所能的虐待可緣,而可緣……
她令他不懂。
不懂顏仁美都如此待她了,為什麼她從來沒在他面前哭訴過?
可緣的態度勾引起粱敬柏的興趣,他開始對可緣那個腦袋瓜子裡的想法有了好奇。
可緣究竟在想些什麼,他好想瞭解。
第七章
「什麼?要睡在一起!」可緣又驚又慌,怎麼這麼突然,一向跟她保持距離的梁敬柏會選在今天說要跟她睡在同一間房間?
「為什麼?你這樣……這樣顏小姐會誤會……這樣、這樣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他就是要讓顏仁美知難而退,不想再讓她有機會、有借口來欺負可緣。
是,當初他的確是承諾他會守著自己的心,為當初他倆的那段感情贖罪,但顏仁美若是要因此而來左右他的人生,那很抱歉,他並沒有給她這項權利。
「上來吧!」他拍拍身邊的床位。
而可緣心撲通撲通的狂跳著,她可以嗎?可以那麼靠近梁敬柏嗎?
「你幹嘛臉紅?」梁敬柏難得的見到可緣發窘的一面。她選在這個時間點、這個地方臉紅,任誰都猜得出來她腦袋瓜子現在裝的是什麼。
拜託,他只是不想讓顏仁美以為他們兩個還有機會,於是才出此下策,而他說要跟她同床,可沒說要抱她,她未免想太多了。
「上來吧!」他讓出一個位置給她。
「哦~~」可緣馬上跳了上去,是刻不容緩地,那樣子像是很怕他臨時反悔,又不給她上他的床了。
☆☆☆
這是梁先生的床喔……這是粱先生的味道……
可緣睡在梁敬柏的床上,興奮得睡不著覺,她左翻翻、右滾滾,還把臉埋在被窩、枕頭間,像只小狗似的在他的床上東蹭西蹭。
她這樣翻過來翻過去的,梁敬柏根本睡不著覺。
「你在做什麼?」他終於忍不住,坐起來看著她怪異的舉動。她幹嘛跟個小狗似的直聞枕頭套?
可緣笑得傻兮兮的,指著枕頭套說:「這兒有你的味道喔!」她抱著枕頭左右搖,像是她這輩子所有的幸福都在那裡似的。
她這舉動看起來有些蠢,梁敬柏不懂她在他這碰了那麼多的軟釘子,為什麼還願意這樣無怨無悔的付出?
她為什麼要那麼傻?如此執著地愛著他?
梁敬柏看著可緣孩子氣的動作,心裡有塊柔軟的地方隱隱的被觸動了,如果……如果光是擁有他的味道,她便如此幸福了,那麼如果讓她擁有他的人呢?
粱敬柏的手伸了出去,碰觸到可緣軟軟的臉頰。
他想要回報她的感情,讓她明白其實他並不是她想像的那樣,他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他想讓她知道他不是不愛她,只是礙於承諾,他愛不起任何人。
梁敬柏的心突然感覺痛了起來。
可緣驚愕地瞪大眼睛,他在幹嘛?
她不懂地瞪著他看,看著粱敬柏的身子漸漸往她身上靠過來,看著他的臉不斷的在她面前擴大開來。
「為什麼容許仁美欺負你?」
「啊?」她驚慌失措地望著他。
「我什麼都知道了;知道仁美逼著你去相親,知道我不在家的這段日子,你一直被欺壓著。」這些他都知道,而他不懂的是,「你為什麼要容忍?」
他動手撥開她額前的發,讓自己更看清楚她的面容。
可緣被梁敬柏的動作給弄亂了心,他就近在她的眼前,他的一個呼吸、一個吐氣都能撩撥她的心。
「我……沒有容忍顏小姐……我只是不想讓你為難……我知道……知道你愛她……是我不對……你因為要救我,所以逼得不得不娶我……而你都肯如此為我犧牲了……我……我不覺得自己只是受點委屈,有什麼了不得的……不不不,不對,是就算是真受了委屈,也是我甘願受的,所以你千萬別自責也別內疚,這一切都是我甘願的……」
「所以說,你之所以忍氣吞聲是為了我!」
「要不然呢?」他以為她還能為了誰?她當然是為了他呀!
梁敬柏突然覺得她很傻,竟然為了他而如此忍受她的情敵……她明明可以不必要的,因為他跟顏仁美之間的糾葛根本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梁先生……」她叫他。
「嗯?」他挑起眉來。
「你能不能……能不能別這樣壓著我……」他這樣壓著她,她難抑止心跳的速度。他讓她臉好紅、心好熱。
可緣只手擋在兩人中間,目光怯怯地看著梁敬柏。
而她是如此的生澀又如此的害羞,就是她這樣的反應讓梁敬柏心裡有了主意。
「可緣?」他想問清楚一件事。
「是。」
「你愛我嗎?」
「愛呀、當然愛。」可緣怕他不信,還點頭如搗蒜。
「那麼……倘若我只要你的身體,而一輩子不能給你想要的愛,你怎麼辦?」她還會如此義無反顧地愛他嗎?
「只要我的身體!」可緣目光在梁敬柏臉上流轉。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但她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他的正經。
對她而言,性與愛是一體的,她愛一個人才會給他身體,而粱敬柏卻問,如果他只要她的身體……
他為什麼會只要她的身體?
他不想愛她嗎?
如果他不想愛,只想要擁抱女體,那麼以他的身份跟地位,他要什麼女人沒有,但,這些年來,她從報章雜誌上頭從來不曾發現到他的緋聞、八卦,所以他要的只有她……她的身體!
他這樣,像是其實他想愛她,卻礙於某種原因讓他愛不了……
是嗎?
是這樣嗎?
如果是,那麼她不介意的,真的,只要他想要,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可緣伸手抱住了梁敬柏,很真誠很真誠地告訴他,「我不用你愛我,」她愛他就夠了。「真的,我從來沒那麼奢望過,事實上能像現在這樣抱著你,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了。」她知道他心裡愛的是誰,所以請不要為她難過。
是她介入了他跟顏仁美之間,她才是所謂的第三者,所以她會謹守本分,不會奢望自己能擁有他的愛,因此,他別覺得愧對她什麼。
「你這樣已經對我很好了,真的……」她不斷的說,希望自己的這份心能傳達到他心裡去,而梁敬柏真的感受到了。
他發現要喜歡上可緣這樣心無城府的女孩,真的一點都不難。要不是當年他做錯事,愧對顏仁美,他想,此時此刻,他也能抱著可緣說愛她了。
梁敬柏突然捧起了可緣的臉,讓她的眼望著他的,然後他的唇吻上她……
天哪~~梁敬柏吻了她耶!
可緣整顆心飛了起來,整個人被這個吻熏得陶陶然的,至於梁敬柏為什麼要吻她,這已經不是可緣現在能計較的事了。
☆☆☆
「你們做了!」顏仁美一早看到可緣從梁敬柏房中走出來時臉上掛著那抹甜笑,便知道大勢已去。她已經沒有任何勝算從可緣身邊搶走敬柏了是不是?
但,他怎麼可以這麼做!「你當初明明承諾過我,你不會愛上別人的,你食言,你說謊!」她氣得拿起東西就亂砸。
可緣嚇都嚇死了,連忙躲到梁敬柏的後頭去。
梁敬柏倒是鎮定,看到顏仁美抓狂、發瘋,竟還能氣定神閒,以涼涼的口吻告訴她,「我當初只承諾你,我不會愛上別人。」
「可你卻食言了,你昨天晚上跟別的女人上床——」
「你不也是。」他目光泛冷地開口。
顏仁美一愣。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收起所有的動作,抬起臉來望著梁敬柏。「你的意思是……你不管我了?」
「我沒不管你,事實上,我當初承諾你的,我現在仍會繼續履行,只是我不喜歡你背著我搞一些小動作——」
「是她跟你打小報告的!」顏仁美瞪向可緣。
這個小*人竟然跑去跟梁敬柏講她對她做了什麼!
可緣躲在梁敬柏後頭猛搖頭,她沒有。
「……而你寧可相信她,也不願相信我!」顏仁美再度轉頭,指控梁敬柏。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他雖不知道顏仁美是在搞什麼鬼,但他清楚地明白她是依仗著自己的身份在欺侮可緣。
愧對顏仁美的人是他:當初是他錯了,不該沒做好防護措施就和她上床,以至於當兩家長輩交惡進而逼他倆分手時,她只能拿掉無辜的孩子……那時候她還因此而精神幾乎崩潰。
對於這些事,他承認全都是他的不對,是他做錯事,但他也承諾了只要顏仁美一天不得到幸福,那他這輩子就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
他原以為他這麼做,顏仁美的心中多少會好過一些,但,做錯事的是他,可緣並不需要因為他的罪過而容忍顏仁美,他也不容許顏仁美再藉著當年他做過的錯事而來苛待可緣。
「我今天會提早回來。」這句話他是對可緣說的。「你待在家裡,照我的吩咐做,知道嗎?」他拍拍可緣的頭。
「嗯。」可緣點點頭。
顏仁美就這樣看著他倆的一舉一動,他們兩人之間雖然沒有濃情蜜意,說些噁心巴啦的話語,但她看得出來,他們之間有了些微的變化,他們不像之前那樣所有的動作都止乎於禮,還有——
梁敬柏出門了,顏仁美馬上轉頭去瞪可緣問:「他剛剛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敬柏吩咐你什麼?要你照做什麼?」她凶巴巴的。
雖說粱敬柏早已跟她說過,要她別介意他跟顏仁美之間的關係,他說愛他不必如此委曲求全,但可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怕顏仁美什麼?總之一遇到顏仁美,她下意識便想禮讓她三分。
她根本做不到梁敬柏的要求,不管顏仁美;所以相對於顏仁美的咄咄逼人,可緣只能一味的退讓。
梁敬柏有交代,所以她不能讓顏仁美知道他吩咐了什麼。她不能說的……
可緣一直後退。
她怕死顏仁美了。「你什麼都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退到無路可退,可緣「咻」的一聲便跑上樓。
顏仁美覺得可緣的態度怪異到了極點,他倆一定有什麼事瞞著她,於是她偷偷的觀察可緣。
☆☆☆
「你為什麼在收拾行李?!」顏仁美冷不防打開可緣的房門,卻不期然地撞見她正快樂地在收拾行李。
她沒那麼天真,以為可緣是懾於她的惡勢力,所以收拾細軟,想回娘家,因為看她的表情實在太快樂、太高興了,那分明是甜蜜的模樣,顏仁美看了就覺得礙眼。
「說!你收拾行李幹嘛?」一個箭步,顏仁美衝了過去,她還眼尖地看到床上擺著兩本護照。
可緣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死了,護照!
她連忙把床上的護照搶在手裡,藏在身後,但那已經彌補不了什麼了。顏仁美早就看到,而且還聯想到稍早梁敬柏交代可緣的那一番話。
「你們要出國!」
她目光如炬地瞪著可緣,一步步的逼近,嚇得可緣急慌慌的直搖頭說:「沒……沒有啊……」
「那你拿護照做什麼?」
「我……只是拿出來看一看。」
「那你收拾行李做什麼?」她氣得把可緣收拾好的行李一件件從登機箱裡揪出來,一件件地亂丟。
那是她好不容易才收拾好的說,可緣看了,差點噴出淚來。
顏仁美還一把搶走可緣護在身後的護照,把兩本護照撕得碎碎爛爛的。
天哪~~她怎麼能這麼做!可緣急忙想去搶,但已經來不及,她捧在手上的已是滿堆的碎紙。
可緣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自己所有的幻夢全都毀於一旦。
好不容易……梁敬柏好不容易才肯接受她……昨晚他難得的提出要帶她出國的約定,當時她快樂得像是漫步在雲端似的,而才不過短短一個早上的時間,她的心情便從天堂跌進了地獄。
護照沒了,她哪兒都去不了……
不,這事要是讓梁敬柏知道了,鐵定很生氣……怎麼辦、怎麼辦?一向堅強的可緣一想到梁敬柏的心情,便急得直掉眼淚。而看到她哭,顏仁美卻覺得十分快意。
總之她得不到的,別的女人也別想得到,哼!顏仁美用鼻子噴氣,態度驕傲的走出去。
☆☆☆
「是……來得及嗎?送急件的話,就來得及是嗎?」聽到旅行社給她的答案,可緣馬上破涕為笑。
「錢的問題沒關係……我不在乎多貴……是是……那麻煩你們了……謝謝、謝謝。」可緣隔著電話不斷的跟人打躬作揖。
掛斷了電話,她整顆心都飛揚了起來。因為她就要跟梁敬柏一起出去玩了耶!
Oh,ya ~~
解決了,現在她只需跟梁敬柏說,要他把行程往後延個兩天,那她還是能去日本賞櫻花、泡溫泉,太好了。
可緣高興地跳起舞來,卻不知道暗地裡有人隨時隨地都在監視她的行動,顏仁美等可緣掛斷電話之後,才放下分機話筒。
她原本只是猜測,沒想到梁敬柏真要帶那小*人去度蜜月,而她怎能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顏仁美逕自在心裡暗付著,她該怎麼做才能阻礙可緣奪去原本該是屬於她的男人跟幸福?
咚咚咚——
她在想的時候,可緣從樓上躡手躡腳地跑下來。
可緣沒想到顏仁美會守在客廳,所以當她看到顏仁美的時候,明顯地嚇了一大跳。
「顏……顏小姐,你在這啊?」可緣悄悄的把要送到旅行社的資料證件往外藏,很怕被顏仁美看到,可緣不曉得顏仁美根本懶得理她。
她知道可緣所有的計畫,她現在只在乎該怎麼破壞可緣的幸福;而可緣是覺得顏小姐的態度有點怪怪的。
她精神恍忱惚惚的,注意力好像不太集中的樣子。
「顏小姐……」可緣叫她一聲。
顏仁美只冷冷地瞥她一眼,不怎麼理她。
可緣心裡暗自竊喜,心想這也許是她偷溜最好的時機。她走到廚房,從後門偷偷的溜出去。
可緣原以為顏仁美不會發現,因為按照以前的慣例,要是她發現了,鐵定會逮她回去,再逼問她,她要去哪兒?
而這回,顏仁美沒問——可緣竊喜著,以為那是顏仁美恍神的結果,她完全不知道其實她的一舉一動顏仁美都看在眼裡。
她只是不想在這個時候管那些小事,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她該怎麼做才能讓可緣不幸呢?顏仁美一直思索這個問題。半晌過後,她眼眸閃過一絲精光。
她想到了,只要可緣出事,那麼她便沒辦法得到粱敬柏。
顏仁美心懷詭計,立刻打了通電話出去,交代下去,她要讓可緣出事。
☆☆☆
「什麼?可緣被車撞了!」可緣的大哥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連忙趕著要去醫院看妹妹,但妻子李媛君卻叫他別去。
「你去做什麼?那醫院也真奇怪,可緣都嫁給梁敬柏了,她出事,他們幹嘛不通知他,反倒來通知我們?真是天大的笑話。」李媛君拉著老公,不讓他去。
夏復生火了,直罵老婆番。「你這是在幹嘛?這個時候還跟可緣計較這種小事嗎?你想清楚,當初你把可緣賣給邱董事長,害她差點被人強暴的事,她跟你計較過嗎?你做了那麼過分的事,她還求粱敬柏別告你,你忘了嗎?」
「嘖~~別把話說得那麼好聽,好像梁敬柏不告我,我就得感謝他的大恩大德;拜託!梁敬柏是誰啊,他憑什麼告我?」
「他是可緣的老公。」
「老公!那是你們兄妹倆一廂情願的想法啦~~人家梁敬柏真的認為你們是他的親家嗎?他要真這麼認為,那你妹妹出事了,為什麼醫院找的人不是他,而是我們?」李媛君提出反證。
而夏復生則是懶得再跟妻子多費唇舌,她不去是嗎?好,那他自己去。
夏復生拿著外套就出門,把老婆一個人晾在家;李媛君愣了一下,愈想愈不對,要真被她老公說中,其實梁敬柏是很在乎可緣的,那怎麼辦?
不行,她得跟去,事後要是跟梁敬柏討個人情,這才方便。
「老公,等等我啦~~」於是李媛君也拿著包包跟了出去。
☆☆☆
到了醫院,可緣正在手術室急救,而醫院的行政人員忙著拿她的東西要他們夫妻倆點收。
看到可緣的身份證,李媛君這才知道為什麼醫院通知的是他們,而不是梁敬柏;因為可緣根本還沒入籍。
「老公你說,梁敬柏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可緣還沒入他們梁家的戶口?你看可緣身份證上的配偶欄還是空白的!」李媛君喳呼著,而夏復生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他瞪她,這是什麼意思?
「你幹嘛瞪我?」
「可緣還在急救,這種時候你可不可以安靜一點?就不要再造謠生事,算我求你行不行?」
「我哪有造謠生事啊?我說的是事實,你要是不信的話,你看、你看——」硬是把可緣的身份證拿到老公面前要他看。
夏復生一把推回去。
他不看,他已經打過電話通知梁敬柏,告訴他可緣出事的事。
梁敬柏愛不愛可緣,看他來的態度就知道,這種事根本不需要用猜的。
夏復生打了電話,而粱敬柏在接到電話的第一時間便趕到醫院。
他的速度讓夏復生很滿意,他絕不會認為神色匆匆的梁敬柏對可緣是沒有感情的,她之所以還沒入籍,一定有理由。
「怎麼了?可緣要不要緊?」梁敬柏一來就問。
「還不清楚,人正在手術室急救,你先別急,等醫生出來,我們再問也不遲。」夏復生最後還得安慰妹婿的情緒,然後還偷空瞪了妻子一眼。
怎樣?梁敬柏這樣,像是不愛可緣的樣子嗎?
李媛君也還給老公一個白眼,好啦、好啦!她知道她錯了行不行?李媛君乖乖的認錯,而一行人就在手術室門外等消息。
他們這一等,就是七個小時。
七個小時過後,醫生出來,跟家屬說了大概的狀況,「受術後的前三天是危險期,只要度過這三天,患者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交代完畢,醫生便回到休息室,獨留下家屬三人。
李媛君舉手自告奮勇的說她要留下來照顧可緣。
她要梁敬柏先回去。「可緣要是醒了,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李媛君很好心,而她這樣善解人意到連她老公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人是他老婆嗎?他很懷疑地看著李媛君。
李媛君踩了老公一腳,臉上還努力裝著笑,扮好心地勸梁敬柏回去。「我知道你擔心可緣,但她現在人還昏迷著,你留在這裡也沒用,倒不如你先回去,把公事交代清楚,再來照顧可緣也不遲。」李媛君說得合情合理。
她還告訴老公,「你也回去。」
「我也回去!」
「你不上班,是要讓我們家吃什麼?總之,你們都回去,你們這些大男人留在這裡是沒用的,我一個人在這裡就行了。」李媛君把老公跟妹婿都趕走。
大家都走後,她才鬆了一口氣,而她才剛要坐下來,卻看到老公去又復返。「你幹嘛又回來?」
「梁敬柏在護理站,他打算請一名看護來照顧可緣。」
「他不相信我?!」
「你以為你對可緣多好呀?人家憑什麼相信你?!」夏復生反問老婆;這話,李媛君倒是沒反駁的餘地。
好吧!她承認,她對可緣的確是不好,但她想改了呀——為了攀上梁敬柏這個有錢人,她已經想當好人,想善待可緣了嘛!
只是大伙都不肯給她機會,這哪能怪她?
「還有,你幹嘛突然對可緣那麼好?你到底在圖什麼?」
「我哪有圖什麼?我只是看到粱敬柏的態度,覺得自己再不好好巴結可緣,日後我們家要是發生困難,那我就很難跟梁敬柏開口了。」她想的只有這個,又沒別的惡意,大家幹嘛把她想得那麼壞,像是她會害可緣一樣。
「我就知道你對可緣好,鐵定別有用心。」
「我這是為你想耶!誰教你不爭氣、不長進,如果你今天爭氣點,我需要如此處心積慮地去巴結人家嗎?」說到痛處,李媛君又哇啦哇啦地鬼叫著。
夏復生叫她,「走了啦!要吵回家再吵,別吵到可緣了。」
「我不要回去,我都說了,我要留在這裡照顧可緣。」
「人家梁敬柏都決定請看護了。」
「就算有看護在,我也要留在這裡表現出我有情有義的一面。」這樣日後才能跟可緣討回這份人情。
總之,她就是下定決心,誰都勸不了她。「你回去吧!別理我,對了,明天來的時候,記得把我的換洗衣物帶來,還有……」李媛君陸陸續續又交代了一些瑣事。
第八章
三天後,可緣復元的情況遠比醫生料想得好。觀察期一過,她人便醒了,只是,她看李媛君的態度顯得有點怪。
她竟然不認識李媛君是誰!
哈~~這下玩笑可開大了。
李媛君先是威脅看護,不准她去告訴梁敬柏,再先把她老公找來。「你看、你看,你妹變傻了,她竟然不知道我是誰!你說她頭腦是不是有問題?」
夏復生看了可緣一眼。
可緣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樣,這會兒他也急了。「你找醫生來了沒?」
「找醫生,我哪敢啊!想想看,如果你妹妹什麼都不記得,那……要是梁敬柏因此而不要她了,那怎麼辦?你想想看你一個月才賺多少錢,而光是你妹一個月的看護費、住院費的……喂喂……」怎麼?說著說著,老公就跑了。「你要去哪裡?」
「找醫生來呀!」夏復生沒好氣地回老婆一句,而看護則是趁這個時候趕緊打電話通知梁敬柏。
「梁先生是嗎……是,粱太太醒來了,但是狀況不太好……雖然醫生還沒來,但是照梁太太這情況看來……她好像失去記憶了。」
☆☆☆
是誰?是誰把梁敬柏找來的?!
醫生來了之後,李媛君不急著聽醫生的說明,倒是急著找告密的兇手。
她覺得看護的嫌疑最大,因為看護現在連看她的勇氣都沒有,可惡!這看護給她小心一點。李暖君將人家暗恨在心裡,而粱敬柏則是全副心神都放在可緣身上。
「你知道我是誰嗎?」梁敬柏緊張地問,而就在此刻,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是真心期望可緣能記住他,他不要她就這樣忘了自己曾經如何的深愛過他,他承受不起她視他為陌生人的冷淡樣。
但可緣卻目光茫然地看著他,她的反應讓梁敬柏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而李媛君看了,緊張得不得了,很害怕她們家可緣忘了梁敬柏,以後就沒了粱家這座金山、銀山可以靠,所以可緣沒回答,她便迫不及待地替可緣回了,直說她知道,「可緣她記得,對不對?可緣,你知道他是誰是不是?他就是你這輩子最最最喜歡的男人,為了嫁給他,你什麼面子都不顧,還追到人家公司去……」
李媛君打算把可緣從前做過的那一堆蠢事全說出來給可緣聽,但她老公卻拉住她,要她別說了。
別說了!「為什麼?」
「你沒看到梁敬柏的臉色嗎?」他努努嘴,要老婆看。
梁敬柏臉色鐵青,看起來像是沒有多大耐性似的,他老婆就別再輕捋虎鬚了;如果可緣真的失去記憶,絕不可能因為李媛君的兩、三句話,便記起自己是誰,還有她曾經有多麼愛她眼前那個男人。
可緣看梁敬柏的眼神十分陌生。
這個男人……她很愛他是嗎?可為什麼她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對不起。」她說。
「為什麼說抱歉?」梁敬柏不懂。
「因為你的眼神看起來很受傷。」像是她的失憶對他而言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所以抱歉的話便脫口而出了。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錯的人是我。」這幾天他調查過她意外的事,發現所有的一切都是顏仁美所設計的。
所以,要不是因為他,可緣今天根本不會發生這些事,因此該說抱歉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只是……他很懷疑,現在的她對他全無記憶,那麼出院後,她還願意跟他在一起嗎?
她會願意回他們倆的家嗎?
梁敬柏坐在床側,望著可緣。「我不是要逼你,只是……你會害怕我嗎?」
「不怕。」她搖頭。「只是覺得你很陌生。」
「那麼你出院後,是要跟著你大哥,還是我?」他私底下想要可緣跟著他,不要她離開他,但這一切還是得以她的意見為主,他不想逼迫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
「當然是跟著復生。」李媛君又搶著回答,不是她喜歡可緣這個拖油瓶,而是她想過了,如果她選在這個時候獻慇勤,那麼一定能加深粱敬柏對他們家的印象分數。
「你多嘴乾嘛?」夏復生把老婆拉到身後,要她別多話了。
「我哪有多嘴,我是為了可緣著想耶!你想想看梁敬柏每天那麼忙,他家裡面又沒個人可以跟可緣聊天的,那可緣回到那個家,跟個犯人有什麼兩樣?」
「你忘了可緣還得上課,她還是有她的日子要過。」
「你妹妹都已經阿達、阿達了……」李媛君不只用說的,她還用比的。
夏復生連忙阻止老婆再胡說八道。
李媛君這才想到,對喔!梁敬柏人還在這,她就這樣直說可緣阿達、阿達的,的確有點不妥。
「不是啦~~我是說可緣都已經失去記憶,你還讓她讀書幹嘛?倒不如讓她回家靜養,對不對?」最後三個字是轉頭去問粱敬柏的意見。
「我……我想回家。」可緣終於發表她的意見了。
她拉著梁敬柏的衣擺,她要回他那,雖然她對他不復記憶,但不知為何,她就是想要跟他在一起。
大家都說他是她丈夫,那麼……她應該跟他在一起是不是?
「哎呀!可緣,你不行啦~~」李媛君趕緊阻止可緣破壞她的好事。「我剛剛不是說了嗎?你老公很忙的……」
「我不在乎。」
「他根本沒時間陪你。」李媛君又道。
「我可以忍耐。」
「喝!你看你這個妹妹,真是死性不改,都已經失去記憶了,還這麼固執。」李媛君拿可緣沒轍,故而轉頭去跟老公求救。「你就不能說說她嗎?她這樣,敬柏會感覺非常麻煩、非常困擾的。」
「你會嗎?」聽大嫂這麼說,可緣連忙昂臉詢問梁敬柏。
她回去,他會覺得她很麻煩、會覺得她令他困擾嗎?如果會,那她就不回去他那了,她跟大哥、大嫂回家。
「不會。但你大嫂說的是實情,我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陪伴著你。」而他怕她無聊又怕她出事。
所以,不管他多想要她回到他身邊,他也會忍住,會一切尊重她的意見。
「除此之外,在你不忙的時候,你會怎麼做?」
「我若能盡量抽空回來陪你,我便盡量抽空回來。」這是他所能給她的最大承諾。
事實上,在她還沒出事前,他一天二十四小時常常當作四十八小時用,常常忙到沒日沒夜的,能給她這樣的承諾已是他最大的能力。
而可緣——
她笑了,她覺得他能承諾她這些,這樣就夠了。
「我不要你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陪著我,我只是忘了過去,不是病人,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她現在只想快點想起過去。
她想,依他現在這麼體貼她的模樣,以前他應該也是很愛很愛她的吧?而她想盡她最大的力量,盡快想起當初他寵她所有的細節。
「讓我們一起努力,我不想一個人孤軍奮戰。」她握住梁敬柏的手,而梁敬柏點頭答應她。
好,就讓他們一起努力。不過在可緣回家前,他必須先解決顏仁美的事。
此時此刻,顏仁美都不應該再待在他那了。
☆☆☆
「你要我走!為了那個女人,你要我走!」聽到梁敬柏的提議之後,顏仁美氣得直噴火。
她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神情焦躁不安。
她努力的想做些什麼來挽回頹勢,但腦子裡現在卻是亂烘烘的,一點主意都拿不定,最後……她停下腳步,看著梁敬柏。
在他眼中,她看不到愛。
他不愛她了是不是?
他現在愛可緣那隻小狐狸精了是不是?
「你忘了我們的孩子是嗎?你忘了他是怎麼死的是不是?」
「我沒忘,他是被你殺死的;你殘害自己的身體,不要他……」這些事,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忘記的人是她。
是她拿掉孩子,卻又要孩子;是她捨不得,卻硬是捨去,所以,最後才把自己搞得精神分裂,住進療養院,卻還指責他,是他殺了他倆的孩子……
不!殺死他們孩子、毀掉他倆愛情的人是她,不是他!
「你胡說,不是那樣的……是你逼我去墮胎,我根本不想,是你……是你逼我的……」顏仁美抱住頭痛哭。
是他,錯的人是他,為什麼他要胡說八道,指責她的不是?
看到她這樣,梁敬柏心又軟了,顏仁美明明有病……他明明不該這麼逼她,讓她又變成現在這樣歇斯底里的模樣。
好,為了贖罪,他願意承認是他不對。
「好~~錯的人是我,我承認所有的一切全是我的錯,但……仁美,你能不能饒了我?不要再折磨我,也不要再困著你自己了;你明明已經不愛我,為什麼你不願放我們兩個彼此自由?」
與仁美分手的這七年,他謹守著自己的承諾,讓自己絕情斷愛,就連可緣對他的付出,他也都盡量做到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甚至是絕情的地步……
他斷絕了自己所有愛的可能。
而顏仁美以為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他是為了要補償她呀!但,為了補償她,顏仁美可知道他最後錯失了什麼?
他差點失去一個幾乎用她全部的生命在愛他的女孩子……顏仁美覺得他都為她做到這種地步,他做得還不夠嗎?
她真的要他從此之後孤絕一輩子,她才甘心是嗎?
「你要自由?」她傻傻地望著他。
「是。」
「你愛上夏可緣了?!」
「還沒;但……我想愛她。」事實上,他是真的捨不得看到可緣為他做了這麼多,他卻半點回報她的能力也沒有。
他曾以為,只要他給可緣一個乾淨的身體、清白的靈魂,不給她愛也沒關係,但……後來可緣出事了。
他看到她堅強的一面,明明已經忘了他,但卻仍執意要找回她的愛情……
她以為他也是愛她的,而面對如此的她,他怎麼還能泯滅著良心,不回饋她半丁點的愛情?
「饒了我吧!仁美,我承認當年錯的是我……但這幾年來,我絕情斷愛,難道我做得還不夠嗎?我任由你對我的感情予取予求,整個人讓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難道這樣真的不夠?」
「不夠、不夠,永遠都不夠——」仁美的倔脾氣全都上來了;她才不管什麼夠不夠,她只要他這輩子都守著她,不管她愛不愛他,他便得作她一輩子愛的奴隸,沒有她的允許,他半步也不能離開。
「那一命賠一命夠不夠?」
「什麼?!」他說什麼,她聽不懂。
梁敬柏推開顏仁美的身子。
好,他倆的孩子算他殺死的,那一命賠一命夠不夠?
「我調查過可緣出事那天你的通話紀錄,你跟一個叫做『老六』的人聯絡上,而我去問過那名叫老六的人,他說你叫他幫你辦件事——」
「他胡說的,他想栽贓我,我不聽、我不聽!」顏仁美將耳朵捂上,而梁敬柏卻不讓她不聽。
他得讓顏仁美清楚,他知道她所做的事,要不然她永遠都不會改,而可緣則永遠都會曝露在危險當中。
「我不管你知不知道老六,不管那老六有沒有胡說,總之我要你離開這個家。」他不要可緣再受傷了。
「你要趕我走!」仁美眼中盛滿了不可置信。他從來……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疾言厲色的對她過;在過去不論她如何任性無賴,他都會屈服的。
「是,我要你走,因為可緣要回來了。」
「為了她,你真要趕我走!」顏仁美像發了瘋似的,拿起東西直往梁敬柏身上砸。他怎麼敢、怎麼敢這麼對她!
而梁敬柏沒反擊,他任她隨便亂打;他只是一味地跟顏仁美解釋。「……可緣失去記憶了,所以你必須走。」
他不想讓可緣看到顏仁美,不想讓她想起從前,不想讓她知道以前……以前他根本就不曾愛過她!
☆☆☆
這就是她以前住的地方嗎?
失去記憶的可緣覺得眼前這一切都好陌生,幸好她身邊的人都很善良,對她很好;不管是粱敬柏,還是她大嫂,他們全都盡力在幫她,讓她能盡快與她的人生接上軌道。
其中,對她最好的就是她大嫂了。
對於她失憶的事,大嫂表現得比她還急,一天到晚跟她說她以前有多麼迷戀梁敬柏。為了愛他,她似乎做了很多女人都不敢做的事。
但……梁敬柏呢?
「梁敬柏不愛我嗎?」可緣打斷大嫂的喋喋不休。
大嫂淨說她以前有多麼的迷戀梁敬柏,那梁敬柏呢?他愛不愛她?
「愛……他當然愛。」李媛君昧著良心說謊話,她不是顧著可緣的面子,而是顧及梁家的權勢,所以她現在當然得極盡所能的巴結可緣,梁敬柏縱使真不愛可緣,她也得厚著臉皮扯謊說他愛她。
「只不過……男人家嘛!臉皮薄,做不來我們女人敢做的事,你也知道你們家那口子又是個事業有成的大男人,他哪能開口、閉口全是愛不愛的問題,但是我從你們家那口子從來不鬧緋聞這件事來判斷,他是十分愛你的;想想看,他要是不愛你,憑他有錢有勢,女人們還能不自動送上門來嗎?」李媛君說得口沫橫飛。
喝!她現在是愈來愈佩服自己了,這種沒影子的事,她也能臉不紅、氣不喘,說得跟真的似的。
「對了可緣,我來你們家這麼久,怎麼你連杯水也沒倒給我喝?」還讓她說了這麼多的話,她口渴死了。
「哦!」可緣急忙站起來問大嫂,「你要喝什麼?」
「果汁。」
可緣打開冰箱一看,裡頭沒果汁,「只有QOO,你要不要?」
「QOO!天哪~~你都已經嫁人了,還喝這種小孩子才喝的玩意兒?不要,我要喝新鮮現打的。」
李媛君跟進廚房,拿起一堆的新鮮蔬果遞給可緣;而可緣只是看著那些蔬果發愣。
「怎麼了?」李媛君發現可緣神情有異。
「我不會。」
「什麼?你不會!不會吧?你是失憶,而不是失能耶!怎麼可能連怎麼打果汁都不會?以前你在家裡的時候,是個大小姐的命,那還沒話說;但好歹你嫁給梁敬柏也已將近一個月了……喝!」她突然想到。「莫非他真那麼寵你,非但不用你做飯、煮菜給他吃,就連杯果汁,他都捨不得讓你打?!」
李媛君非常驚訝,但看可緣那張呆臉,想也知道問她根本沒用,因為她失去記憶了,什麼都不知道嘛!
「好吧、好吧!」李媛君把那堆蔬果全往自己身邊兜了過來。果汁是她要喝的,她自己打總成了吧!誰教可緣是千金大小姐的命,而她歹命,只能當下人、當丫鬟。
「對了,可緣,你無不無聊?」一邊洗水果,李媛君一面抽空問。
「無聊?不會啊!」
「不會!」怎麼可能?「那你下午要幹嘛?」
「就看看書,等敬柏回來。」
「什麼?就看書!那很無聊了好不好?」李媛君受不了地慘叫著。「要不然我們去逛街、喝下午茶好了。我一直很想過那種有錢少奶奶的生活,所以才……」本來想說她因此才嫁給她哥的,但,幸好及時驚覺不對,臨時把話吞進肚子裡,要不然讓可緣看穿她的真面目,那就不好了。
「總之,我們一起去過那種有錢又有閒的生活好不好?」李媛君這會兒水果也不切,也不洗了,就握著可緣的手,亮著一雙眼問可緣的意思。
她把慾望全寫在那雙眼瞳裡,害得可緣不好意思拒絕大嫂的提議,更何況大嫂對她這麼好,而她的心願也只是想有人陪她逛街、喝下午茶而已,她怎麼好意思說不?
「好吧!」可緣勉為其難地點頭了。
「Oh,ya~~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可……果汁呢?」
「果汁!不喝了。」有下午茶可喝,還什麼果汁啊?「走吧、走吧!」李媛君硬是把可緣拉出去。
☆☆☆
大嫂不是說要喝下午茶嗎?
怎麼到最後沒去喝下午茶,倒是一整個下午都泡在百貨公司裡看名品。
「可緣,你看這個是不是好漂亮?」李媛君手裡拿著一個BURBERRY的時尚方包。
可緣對那種東西沒什麼興趣,看了一眼之後,虛應地微笑,點頭說聲,「好看。」
「好看,那就買啊!」李媛君拿出可緣的皮夾,抽出卡來要付帳。
可緣看了都傻眼了。「大嫂,你在做什麼啊?我不缺包包啊!」
「什麼不缺,你看看你手裡拿的是什麼包包,像個小孩子拿的似的,你想想看,你是什麼身份?是大總裁的老婆耶!你不拿稱頭一點的行頭怎麼行?這個BURBERRY才能襯出你的身份地位。」
「可是……它好貴。」可緣挨著大嫂,跟她咬耳朵。
「什麼貴啊!一萬八千多塊,對我們這種市井小民來說才叫貴;對你,你是大總裁的老婆耶!一百萬的包包,對你而言也不算什麼啦!」李媛君把這話說得很大聲,像是怕別人不知道她是有錢人……家的親戚似的。
「我呀!要我今天有你身份、地位的一半,那我也會買這包包,你看它多有時尚感啊!」李媛君發出讚歎的聲音,這包包是目前最流行最hot的款耶!
可緣雖不明白什麼是所謂的「時尚感」,但她看得懂大嫂眼中的驚艷。「大嫂,你很喜歡這個包包是不是?」
「當然。」
「那你買吧!」
「我買!」李媛君皺著臉,拜託,她不是不想,「我哪有錢買啊?」
「要不,我買來送你吧!」
「你要送我!」李媛君眼中迸出喜悅的光芒。「你真要送我?」天哪!可緣怎麼對她這麼好?
果然,好心是有好報的。這幾天她不辭辛勞,去巴結她、去討好她,這辛苦總算是有代價的。
「那我可不可以不要這個包包,剛剛我在CUCCI那一櫃看到一件美美的洋裝,你跟我來,我試穿給你看,要是你也覺得我穿起來好看,那你就買那個給我好不好?」李媛君笑得很諂媚。
可緣也只能頻頻點頭說,「好、好啊!」
☆☆☆
只是可緣怎麼也沒想到大嫂這一試穿便欲罷不能,明明先前已經說好,已看上一件洋裝的,但來到專櫃後,便像中邪一樣,覺得每一件都美得不可方物,每一件都要試試看。
可緣原來是站著等,到最後是坐著等……天哪!她好無聊,她忍不住打起呵欠。
「夏可緣!」有人叫她。
可緣連忙閉起嘴巴,怕有人撞見她的醜態。她打起精神、扮起笑容,昂起臉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她很陌生。
「你不認得我了!哦~~對喔!」她想起來了。「你失去記憶了。」
可緣才剛要解釋,那人便理解似的點點頭。
她知道,知道她沒了記憶的事!這讓可緣覺得納悶,她以為她失憶的事,只有親人才知道。「你是誰?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失憶的事。」
那人曖昧地笑開來。「如果我說我是你丈夫的情人,你信不信?」
「情人?」可緣不喜歡這個說法,她皺起眉來。
「怎麼?你不信?」
可緣搖頭,她不信。
大家都說梁敬柏是很愛她的,他怎麼可能在外頭有情人?
「我有證據,只是沒帶在身上;要不,你跟我去我家,我拿我跟你丈夫出遊的照片給你看,到那時候,你不就清楚是誰在說謊騙你了嗎?」顏仁美牽起可緣的手 。
雖然可緣告訴自己,不應該跟她走的,尤其這女人有著惡意的眼神,但是……她想知道她說的是不是事實,所以,她一步步的掉進顏仁美設好的陷阱裡。
第九章
「看,這就是我跟你老公的照片。」顏仁美拿出以前的照片,細數她跟梁敬柏以前的恩愛。
她還跟可緣說她為了梁敬柏拿掉孩子的事。「……而我這麼愛他,只要跟著他,那我可以不計較名分問題,但你看看他最後是怎麼待我的?為了不讓你知道我跟他的事,他最後選擇拋棄我……」
顏仁美說得聲淚俱下,但可緣還是懷疑。
「我都已經指證歷歷了,你還是不信?」
「或許……那是以前的事。」可緣指著照片下的日期,那分明是好幾年前的照片,而據她大嫂所說,她跟梁敬柏結婚不過是一個月而已。
凡是人都會有過去,而她不想為了這點小事去懷疑自己身邊人的忠貞。
「那麼你以為我怎麼會知道你失憶的事?事實上,我跟梁敬柏一直有來往,你失憶的事還是他親口告訴我的。怎麼?不信?行啊!我們走一趟你們家附近的商家,看他們認不認識我、認不認識你——」
顏仁美惡意地靠近可緣,對著可緣的耳朵,不懷好意的說:「我們兩個不只一次相約去附近超商買東西,在今日之前的你……你知道你是什麼嗎?是一個不得老公喜愛的妻子,是個死皮賴臉想要賴在梁敬柏身邊的可憐蟲。」
「梁敬柏不愛你,所以你只能接受我的存在,與我同進同出……在梁家,我才像是真正的女主人,而你、你只能跟在我的屁股後頭,我買東西、你付帳——」顏仁美愈說愈惡毒。
「如果這樣你還不信,那麼就讓我們走一趟你們附近的商家吧!走——」她也不管可緣願不願意,拖著她便出門。
她本來也不想做得這麼絕的,是夏可緣太討厭,不管她說什麼都撼動不了她相信梁敬柏的那份心,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你要證據是嗎?走,我帶你去看。」
☆☆☆
「梁太太,好久不見了,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麼?」當顏仁美帶著可緣出現,便有一群熱心的三姑六婆湧現,不時的跟顏仁美點頭問好,還叫她「梁太太」!
這令可緣覺得不安,而這結局卻是顏仁美意料中的事,因為,可緣完全不曉得這些人之所以會把她誤認為梁敬柏的妻子,全是因為可緣當初忍讓的結果。
當初可緣還沒出事前,每回她倆一起出門,她一定開口閉口跟人介紹她是粱太太;而可緣只是個幫傭的小僕人一個。
那時,可緣覺得自己是她跟梁敬柏之間的第三者,所以不敢有半句反駁。
「怎樣?你還要更多的舉證嗎?如果還要,我們可以再在這附近多繞幾圈,看看大家是怎麼稱呼我,而又是怎麼看待你的?」
「不用了。」可緣搖頭,短短幾分鐘,她已經見證了顏仁美的話。
剛剛顏仁美去附近一家精品店消費的時候,那店員一看到顏仁美,也是稱呼她為梁太太,末了,還將顏仁美結完帳的東西往她手中一擱,像是她以前常常幫顏仁美提東西,像是她的身份真的只是顏仁美的小跟班。
「可緣!」突然有人叫住她。
可緣從悲傷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定神一看,發現大嫂正怒氣沖沖的推門進來。
李媛君正要回家,卻看到可緣跟個陌生人在逛精品店。「好哇~~你把我一個人晾在百貨公司,自己一個人卻偷跑出來樂逍遙,你知不知道我剛剛在百貨公司出了什麼糗事?我買東西正要結帳時,你人卻不見了,我前前後後的找你一個小時,最後還得跟專櫃小姐說對不起,那衣服太貴了,我買不起。」
「夏可緣小姐,你是存心想看我笑話是不是?」李媛君氣得拍桌子瞪眼睛。
「還有,你買了什麼?」她搶著要看可緣紙袋裡的東西。
「小姐,這東西是這位太太的。」店員從來沒見過這麼惡霸的女人,她怎麼亂翻她客人的東西啊?
店員把東西搶過來,還給顏仁美。
李媛君驚了一下。
什麼?東西是那女人的!「你幹嘛幫別的女人提東西啊?」李媛君轉頭去問可緣。「還有,她是誰啊?」
看她趾高氣揚的,李媛君對顏仁美的第一眼印象並不太好。
「走吧!別說了。」再說下去,她只會感到更難堪,可緣拉著大嫂急忙忙的離開那個傷人的地方。
在那裡她不只認清了她的身份,她更看到她愛情的不堪。原來,她在他心中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大麻煩,那麼她留在他身邊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明明不愛她的,不是嗎?那她待在他家,還能想起什麼事?
想起自己曾經是多麼不要瞼的死巴著他不放嗎?
可緣覺得好沮喪。
或許……或許老天爺這次要她失憶是有原因的,他想告訴她,夠了!夏可緣,人家明明不愛你,你就別再死皮賴臉地纏著人家,成全人家想要的祝福吧!
是不是?老天爺是不是這樣說?
老天爺讓她失憶是不是就是要她……要她離開的意思?
☆☆☆
「喂,來……你來啦!」
梁敬柏回家,卻看到可緣的大嫂鬼祟的姿態,躲躲藏藏的,還矮著身子叫他過去。
她在幹嘛啊?梁敬柏實在很想不理李媛君,但她一直努嘴巴,一直「噓噓噓」地叫他,他實在煩了,這才走過去。「幹嘛?」
「你蹲下來一點,別讓可緣看到我們在講話。」哎呀!叫他蹲下來一點,他怎麼講不聽,實在有夠番的。
好啦、好啦!她用手去拉他,硬是把梁敬柏給抓著,逼他陪她一起蹲。「我偷偷告訴你一個小秘密,你絕不能跟可緣說是我告訴你的……」
她的條件一大堆,梁敬柏聽得眉頭都皺起來了。
如果聽她講個話得這麼麻煩,他根本就不想聽,他擺出一副要走的姿態。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就長話短說咩!是這樣的……」李媛君把今天下午,可緣遇到一個奇怪的女人的事全跟梁敬柏講了。
「而可緣回家後,整個人變得怪怪的,什麼話也不說,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我偷偷趴在你們房門偷聽,還聽到可緣在哭……喂!」推一推粱敬柏,她問他,「你知道那個女的是誰嗎?」
粱敬柏的表情一斂,如果照李媛君的描述,他推估沒錯的話,那人應該是顏仁美。
她去找可緣了!
如果真是顏仁美,那麼她跟可緣說了什麼,梁敬柏大概猜想得到。
☆☆☆
嗚嗚嗚~~
可緣一邊哭一邊寫信,她想過了,如果她真的是別人的第三者的話,那麼她就太不應該了。趁現在她的記憶還沒恢復,正是可以快刀斬亂麻的時候;趁這個機會斬斷她跟梁敬柏的婚姻,這樣她才能斷得乾脆。
她不要等到所有記憶都恢復了,又愛他愛得要死,真到那時候,要她跟梁敬柏分手,她鐵定會不甘心的;而她絕不能因為自己的不甘心而害另一個女人不幸福……這是她考慮了好久之後所下的決定。
嗚嗚嗚~~可緣繼續哭、繼續寫。
梁敬柏進房門後,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你在幹什麼?幹嘛哭得這麼傷心?」他看她這樣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當下就把她拉過來,讓可緣坐在他懷裡。
「不要看我……」她知道她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醜,因為她已經哭了一個下午了,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大。
這樣的她能好看到哪裡去?
可緣將臉埋進梁敬柏的懷裡,硬是把她的眼淚、鼻水和了他一身。毀了,那是他亞曼尼的襯衫——
梁敬柏歎氣,好,他認命行嗎?襯衫毀了就毀了,而老婆卻只有一個,所以不能不哄。「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哭嗎?」
她搖頭。「我不想告訴你。」
她不想讓他知道,離開他是一件痛苦的決定,雖然她的記憶還沒恢復,但很奇怪,一想到要離開他,她的心還是會好難受、好難受。
拿了張面紙擤擤鼻水,可緣推開梁敬柏的胸膛,不想依戀他的擁抱。她拿了那封她好不容易才寫好的信給他看。
「喏,給你,我要說的話全寫在裡頭。」她一邊掉眼淚,一邊把信遞給他。
梁敬柏將信接了過去,愈看他眉頭愈是皺得緊;而可緣則是邊擦眼淚邊偷看他的反應。
她行李都收好了,就等他點頭,她就可以走人了;但可緣萬萬沒想到梁敬柏的反應竟然是——
「拿回去,重寫!」
「什麼?!」以為聽錯了。
「你文筆太差,還寫了三個錯別字。」她的信,梁敬柏看了就頭痛。現在的年輕人就是這樣,每天耽溺在電腦桌前,寫中文只用輸入法,所以要他們提筆寫字便錯字連篇。
他幫她的分手信打了個不及格的成績。
可緣看了信上頭大大的五十九分,頓時傻眼。
梁敬柏要求她重寫,直到他滿意為止。
「哦!」由於過去太習慣以他的命令馬首是瞻,所以他這樣無理的要求,可緣還乖乖的點頭答應。
她再重寫。
寫好,再拿去給梁敬柏看。
不行!再重寫。
不行,再重寫……
可緣寫到手酸,寫到眼睛累,到最後,她都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才寫這封分手信的。
最後一次,她心懷恐懼的再次把信呈到青天大老爺面前審閱,還小心翼翼,極盡謙卑之能事地問:「這樣可以嗎?」
梁敬柏萬般無奈地看了看,可緣真以為他一次又一次的退她的分手信,只是單純的認為她文法不佳,錯字太多嗎?
難道她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已經盡可能的在試圖留住她,不想跟她分開嗎?
而看她一次又一次的改,改得這麼認真,算了,他也不想再刁難她了,他這才點頭說:「Ok。」
oh,ya~~終於行了!
「別高興得太早。」梁敬柏一句冷話潑過來,潑得可緣臉上的笑容全沒了。
「又怎麼了?那裡頭應該沒錯字了吧!」她把頭湊過去看。這封信是她一筆一劃、小心翼翼寫下的耶!
「是沒錯字。」
「語法應該也沒什麼錯才對。」先前幾封,是因為她心情太激動,所以才寫得語無倫次,到最後,她很冷靜,還在心裡先打了草稿才寫的。
「文筆是比先前好多了,語法也通順。」
「那……請問一下,這封信又是哪裡不對?」因為對自己小有信心,再加上改了這麼多遍,她有絕對信心能再接再厲的修到他滿意為止。
「你沒有寫你有多愛我,所以,拿回去再重寫。」粱敬柏板下面容,叫可緣再重寫一次。
他如此的百般刁難,可緣應該知道他的用意了吧?
他就是不想她離開啊!可他完全沒料到那個天兵,她竟一點也不瞭解他的用心,當她聽到他要她重寫時,她竟然「哦」了一聲,還真的乖乖聽話,捧著信紙,準備回去再重寫一次。
這一次,她不敢拿前頭幾封照著抄,而是絞盡腦汁想她有多愛他……
她有多愛他?
「不對!」可緣突然清醒過來。她是要分手耶!那她幹嘛要寫她有多愛他的事?她爬上床,爬到梁敬柏的身邊去。
他闔眼,像是很累的樣子。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吵他的,但此時不開口,她怕自己過了今天,便再也沒有勇氣開口。
「梁……」她叫他。
「嗯?」他沒睜眼看她。
「我……」接下來的話有點難以啟齒,所以可緣說得吞吞吐吐的;而這個時候梁敬柏卻開口替她解圍了。
「不知道怎麼寫你愛我的事是嗎?」
「嗯!」她拚命點頭。
以為這樣,她就能不要寫她有多愛他的事,而直接把分手信交給他,然後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再躲回大哥家偷偷的哭——可緣是這麼打著她的如意算盤,但天不從人願的是梁敬柏聽到她說是之後,竟然起身,出去外頭拿了一片VCD回來。
那是梁敬柏剛剛聽了李媛君的話之後,緊急要人送來他家的。
他把那片VCD交給可緣,還說:「你看完之後,應該知道怎麼寫你有多愛我的信。」
「哦!」他下達這樣的命令,可緣只好又乖乖的坐回床上,打開VCD PLAYER,好奇的觀看梁敬柏交給她的東西。
那是一場晚會,與會人士看起來各個都是重要級人物,因為大家都穿得美美的,而很不幸的,可緣對這種場面根本沒興趣。
她可不可以不要看?
她才轉頭,想偷偷的快轉,騙梁敬柏說她看完了;但她一回頭,梁敬柏卻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害她趕緊抬頭挺胸,坐得端正,不敢再漏看每一個畫面,儘管畫面跟先前的一樣無聊,儘管那裡頭的人物,她一個也不認識。
可緣懷疑這只是一卷晚會的安全側錄,根本沒什麼內容可言。
直到十分鐘之後,她看到一個女生穿著一看就知道太小的小禮服出現,而且那個女的還很怪異,參加這種晚會竟然還抱著大撲滿。
她想幹嘛啊?
VCD演到這裡,可緣才覺得稍稍有一點興趣,於是她一改先前的態度,開始聚精會神地看。
她這一看,可不得了了……那個女的竟然是她耶!
她轉頭看著粱敬柏。
粱敬柏搖搖頭,要她別說話,別問任何問題。「你繼續往下看了就是。」
「哦!」她聽話地繼續往下看,然後,她看到梁敬柏也上台了。
原來那不是一場普通晚會,那是一場慈善義賣,裡頭還有一場競標活動,而梁敬柏竟然是競標物之一,而她——
她在裡頭扮演的角色是競標者。
她從底價一路地往上加碼,一路加到兩百零一萬,梁敬柏生氣地衝下台,指著她的鼻頭問她有沒有錢?
她說有。
他拐著彎套出她帶來所有的錢,包括那重得要死的撲滿,她一共有兩百一十萬;然後,她看到他給一個女人一個眼色——
可緣趕緊按STOP,轉頭質問梁敬柏,「她是誰?為什麼你會跟她眉來眼去的?」
她似乎忘了自己已經打算跟梁敬柏分手,還選在這個時候吃醋。
梁敬柏只好捺著性子跟她解釋,「那是我的秘書。」
「你秘書想標下你!」這是什麼情形啊?
「是我教唆她這麼做的,那錢還是我給她的。」
「啊?!」可緣大吃一驚。她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知道那天你一定會去,而我不想讓你標到我。」打從可緣失去記憶以來,梁敬柏頭一次跟可緣聊起過去。
可緣聽到,臉色馬上沉了下來。
果不其然……他真的像那個女的講的一樣,他不愛她!他是逼不得已才娶她的,雖然她不知道那個逼不得已是什麼,但這答案已夠傷人的了。
「你再捺著性子往下看好嗎?」梁敬柏把遙控器拿在手上,按了PLAY鍵,要可緣繼續往下看。
那裡頭記錄著那天她沒錢,卻執意要標下他的畫面。
「你以前就是這麼愛我……愛到義無反顧、愛到不計任何代價,而現在……你卻只因為聽了一個你不認識女人的一番話,就要離開我!」梁敬柏說話不慍不火的,但聽得出來事實上他已經氣得要命。
他氣她先招惹他,先告訴他,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會愛他一輩子,然後呢?然後等他真愛上她後,她卻準備拍拍屁股說不愛了!
她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在耍我嗎?」
「不是……」她當然不是在耍他,「是……那個女的……她說……說她是你的情人,她還有照片,能提出證明。」
「我知道她是誰。」對於顏仁美,對於自己的過去,梁敬柏決定不再隱瞞。
他細說從頭,把自己跟顏仁美是怎麼認識,到最後他倆是為了什麼才分手的,一次說個清楚;其中還包括他為什麼娶她,也一併說了。
「我承認我娶你的時候,的確是迫於情勢,但是可緣,你想過沒有,如果對於你的付出我沒有一點感動的話,我會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從邱董事長身邊要走你嗎?」
「我是個生意人,做每筆生意都會斤斤計較,以求得合理的報酬率;但唯獨對娶你這件事,我失了準則;我承認結婚後對你不夠好,我讓你受了委屈……」
「我甚至大開方便之門,讓顏仁美進到我們的兩人世界裡,但那是因為我愧對她,我明知道她對你不好,但我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告訴自己,你要是真愛我,那麼該屬於我以前的罪,你得一併承受……而最後,我自食惡果了。」
「你失憶,你忘了我……現在你還說你不愛我……」
「我沒有說我不愛你。」可緣急急的反駁,很怕他因此而誤會她。
「但你卻要離開我。」
可緣沉默、無語了。
半晌過後,她才聲若蚊蚋地開口說:「你讓我再想想看。」今天發生太多事了,她得好好的理清自己的思緒,才能重新再出發。
☆☆☆
「什麼?你竟為了一個女人要跟梁敬柏離婚?!」李媛君聽了,直罵可緣傻。
「你是正妻,她是情婦耶!她才是那個見不得人的,為什麼離開的人是你?真是莫名其妙,要是那天我知道她是誰,鐵定把那狐狸精罵得狗血淋頭。」李媛君直為可緣打抱不平。
「那梁敬柏怎麼說?他要你回來的嗎?」李媛君覺得那才是重點。
但夏復生看出可緣的不對勁,使個眼色要老婆別問了。
但李媛君就是耐不住啊!她不問會很難過。好吧!就讓她問最後一個問題行不行?「你有沒有跟梁敬柏拿贍養費?」
「你三八啊!你幹嘛問這個?」夏復生忍不住了,把老婆拉到身後,不讓她再多生事。
「什麼我三八,這問題很重要耶!這關係著可緣以後的日子,要不然她這次回來,吃的、住的,你以為都不用錢嗎?」
「還是你以為你有錢,可以再多養一口人?我可告訴你……我懷孕了,養一個孩子要先準備個一千萬;一千萬你有嗎、有嗎?」
「沒有是吧?好,那明天我就去把孩子拿掉……」大嫂跟大哥哭鬧著,吵著要去墮胎。
這情景可緣覺得好熟悉,覺得這才是她熟識的大哥跟大嫂,而梁敬柏……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像以前那樣愛他?
以前,她能不顧一切的去愛他,那是因為她記得心動的感覺;而現在,她什麼都記不起來,卻要她賴著一個不愛她的人。
這事她怎麼也做不出來,只是……當她又看著大哥為了她跟大嫂吵架,可緣便知道她不能待在這個家。
她不想自己成為大哥,大嫂失和的原因。
悄悄的可緣又拖著行李離開,只是步出家門之後,她才發現天下之大,竟然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今晚,她要往哪裡去?
☆☆☆
呼呼呼——梁敬柏幾乎要把整個城市都翻過來找一遍了,他才在一座小公園找
到可緣。
她可憐兮兮的沒處去,一個人就坐在公園的鞦韆上,高來高去的,卻飛不出這片天空。
可緣也看到梁敬柏了。
她沒留下一句話,趁他上班的時候提著行李離家出走;她沒想到這麼晚了,他還在外頭遊蕩,還在找她。
她一直以為自己今晚會冷死在外頭……
因為她就在大哥家附近的小公園裡,等著他們兩個良心發現來找她回去;但她等呀等的,一個鐘頭又一個鐘頭過去,就在她要死心,以為全世界都沒人會在乎她之際,他卻出現了。
他滿頭大汗的站在她面前,跟他往常一貫的形象一點也不像。
他頭髮亂得跟個什麼似的,而且襯衫很邋遢……但可緣卻覺得現在這樣的梁敬柏很帥,只因為他是全世界唯一一個會為了她不見而著急的人,所以她決定了,不管全世界的人怎麼想,她都要飛到他的世界去。
「我想要飛出去——」
「你要飛過來?」噢~~這丫頭,她就知道怎樣折騰他,他很老了耶!玩不起年輕人玩的遊戲。
他很想這麼告訴可緣,然而卻發現可緣眼中的堅定,像是她把這輩子所有的幸福全賭在這一刻了。
像是他要是沒能接住她,那麼他們兩個就玩完了!
所以……好吧、來吧!「你飛過來吧!」他就算是摔斷他一身的老骨頭,也會想盡辦法接住她的。
「你會接住我嗎?」
這傻丫頭……他若是不接住她,難不成還希望她摔得粉身碎骨不成?
他當然會接住她,問題是,「你想要我接住你嗎?」他反問可緣。
可緣點著頭說:「嗯!」她想要他接住她,想要他緊緊的將她抱住,然後握在手掌心裡,當他一輩子的心肝寶貝。
「好吧!那我承諾你,我一定會接住你,不讓你受到一丁點的傷。」
「你說的喲~~」
「我說的。」而且是以他的性命作保證;他說——然後,可緣放手,整個人從鞦韆上飛了出去,然後以漂亮的拋物線降落在梁敬柏懷裡。
他終於抱住她了……這丫頭一定怎麼想都想不到,剛剛看到她往下跳的那一刻,他心臟差點都停了!
「以後再也不准做這種危險的事了,聽到了沒有?」他緊緊的將可緣摟在懷裡,激動萬分的吩咐著,而直到這一刻,可緣才發現他愛不愛她的問題其實並不那麼重要,重要的是,不管她有沒有失去記憶,她心裡都還是愛著他的,這才是重點。
「我有沒有告訴你一件事?」她趴在他肩頭上,悄聲的衝著他的耳朵問。
「什麼事?」
「就是……我好愛、好愛你的那件事……」
「你說過,但我不介意再聽一遍。」說吧!對於她愛他一事,他可以聽個千百遍也不厭倦的。
尾 聲
七年後——
可緣在一家幼稚園教小朋友,然後她接到一則校方的通知函,校方想要辦一場慈善晚會,以競標的方式來活絡現場氣氛。
就在可緣看到「競標」兩個字的當下,她嘴角馬上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她馬上、立刻跑到園長辦公室,舉手自告奮勇跟園長說她要當競標物之一。
園長看到有人如此力挺她的建議,二話不說便讓可緣參與這次的活動;而可緣則是在回到小兔班之後,問班上的小朋友,「愛老師的人請舉手。」
「我。」
「我。」
「我。」
「……」
整個小兔班一時之間,「我」聲四起。
很好,她的人緣果然跟她想像的一樣好。「那老師跟你們講,這一天只要舉手的人就有機會得到老師一個吻,最後得標的人還可以跟老師一起去吃麥當勞。」
「哇~~」小朋友樂歪了。
他們在乎的是老師的那個吻還有麥當勞,至於什麼叫做「得標」——那不重要啦~~
☆☆☆
到了晚會那天,包括梁敬柏,他公司上下所有員工全拿到可緣的邀請函了。
梁敬柏看了裡頭的活動內容,面色一沉,因為裡頭竟光明正大的寫了——
得標者可以擁有競標物一整夜!
這什麼跟什麼啊!
梁敬柏本來是想把邀請函丟到垃圾桶裡的,但隨即想想,又覺得不對;要是有人一直覬覦著他老婆,而他又不把這次的活動當作一回事,豈不是讓人逮到機會,好趁虛而入?
梁敬柏愈想愈不對勁,所以活動當天,他提早下班,趕去老婆大人上班的地方;他一到會場,才發現全是一些小鬼頭。
嘖,一群小鬼,他們能幹嘛?!
梁敬柏覺得自己實在太蠢了,跑來這裡徒惹笑話,他正打算偷偷溜走,卻發現活動開始了。
第一號標的物——
天哪!就是可緣,他老婆!
而且,現在是什麼情況?怎麼這些小鬼這麼踴躍?一個個的喊:我、我、我——
他們想幹嘛啊?
梁敬柏臉沉了,雖然他心裡十分清楚那些不及一尺高的小鬼沒什麼威脅,縱使他們得標了,也不能幹什麼好事,但他心裡還是亂不爽的,而且腳就這樣固定在原處,怎麼樣都離不開,直到標金一直加碼。
其實標金一直以十塊錢的速度在增加而已,那對他而言,十塊錢是小CASE,掉在地上他連看都不看一眼,而且——他還看到他的員工一個接一個的到了。
他的屬下都來了,他怎麼好意思跟一群小鬼爭自己的老婆呢?
反正小鬼嘛!得標了之後又能幹嘛呢?
不能幹嘛,那他何不大方點?粱敬柏這麼勸自己,但隨著老婆行情看漲,有些家長還加入競爭行列,粱敬柏再也坐不住了。
那是誰家的大人?!
那人是不知道可緣已經有家室了嗎,怎麼還敢企圖染指可緣!梁敬柏轉頭,四處找那個不要臉的男人。
這個時候,主持人喊了,「一百九十元第一次、一百九十元第二次——」
什麼?第二次了,而他人還沒找到。
「我。」梁敬柏再也顧不得其它,急忙舉牌子。
「六十三號先生?」主持人看向他。
梁敬柏這才發現自己已成為眾人焦點,想必他的屬下已經看到他了。
唉~~好吧!丟臉就丟臉,反正都已經來到這般田地了,他就豁出去吧!
「兩百二十萬。」他喊價。
「什麼?!」大伙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梁敬柏笑著。
他們沒聽錯,他的確是花了兩百二十萬來競標自己的老婆,他知道這代價跟先前別人喊的價碼相比,確實是高得離譜,但,他覺得可緣值得。
「下來吧!我的勝利品。」他知道她安排今天這一幕,為的就是想扳回以前她沒標到他的遺憾。
可緣微笑著走向他。
梁敬柏手挽著她,還低著頭問她,「記得嗎?當年你標下我時,你想做什麼嗎?」
「忘了,不記得了。」事實上,這些年來,她的記憶並沒恢復,她跟梁敬柏的感情還在建構中。
她忘了……
於是他唇附在她耳上,俏俏的告訴她。
「什麼?」她驚愣。「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那麼大膽?
「是的,你就是那麼大膽,在大庭廣眾之下調戲我一個大男人,而今天——」他將她攔腰抱起。
他要順遂她當天的心願。
他與她——就要送入洞房!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