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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好難為 (淺草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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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好難為 (淺草茉莉)

對明經生這名律師、未來政治金童而言,
他真是越來越不了他美麗的妻子……不,應該說是“前妻”,
他們在一個星期前結束三年的婚姻,原因:她不快樂,
她剪去為君留的長髮,拋頭露臉的找工作,
貴婦跑趴的生活不要,寧願當個展場設計師爬上爬下刷油漆,
一提到他的秘書就變臉,疑神疑鬼老說他跟別的女人有一腿,
哼,他看想爬牆的人是她吧,沒事對那國際知名藝術家亂放電,
沒關係,當律師的心機都很重,離婚協議不忘附加保密條款,
兩人在媒體前繼續裝甜蜜,閃瞎觀眾的眼,
夫妻義務還是得履行,必要時戰場可從床上換到車上,
他可是想把她再一次變成明太太,
不過到底誰在搞破壞?把他們婚姻真相加油添醋八卦給記者聽,
這下好了,老婆真的可能變成別人的……


第一章

朦朧之間彷佛我又看見妳的臉依然帶著澹澹憂愁的雙眼忽隱忽現
就當全是一場夢不必掩飾我的錯無奈的苦笑不必找牽強的理由
就讓它日日夜夜刺痛我的胸口讓我眼神沒有焦點淚水模糊我的視線
輸了妳贏了世界又如何妳曾渴望的夢我想我永遠不會懂
我失去了妳贏了一切卻依然如此冷清有誰又能讓我傾心除了妳
妳我之間難道沒有剩下一點點一點曾經刻骨銘心的眷戀讓妳掛念
我只能說如今我已無處可躲當我默默黯然回首當我看盡潮起潮落
輸了妳Baby贏了世界又如何妳曾渴望的夢我想我永遠不會懂
我失去了妳贏了一切卻依然如此冷清有誰又能讓我傾心除了妳
——林志炫演唱的’輸了妳贏了世界又如何’


斜斜細雨在窗外飄著,典雅的餐廳裏彌漫著濃濃的咖啡香,倚在大片落地窗前的女人非常的引人注目。
她的長髮直達腰際,發質是少見的烏黑亮麗,襯托得膚色白裏透紅、細緻萬分,至於雙眸更是她五官的精華,澄澈分明不說,眨眼間總帶著輕愁的韻味,非常的勾人也非常的美麗動人。

她光是坐著不動就很讓人賞心悅目,心動的想多看上兩眼,不過,很可惜,此刻她整個人似乎染上了一層憂鬱,獨自坐在角落的這個位子上已超過四個小時,咖啡喝了一口就擱著沒再動過,那雙晶亮的眼睛也只是惆悵的凝望窗外,天際細雨濛濛,感覺既詩意也失意。

每個經過她身邊的人,都被她無法忽視的外貌吸引,同樣的,也被她落寞的神情所感染,全不禁皺起眉頭猜測起,她是否失戀了?

但,她怎麼可能失戀,已經有不少人認出她是誰,她早結婚了,對象可是臺灣政商界數一數二當紅的名人呢!
她是上流社會出名的名媛貴婦,有著得天獨厚的美貌,嫁給出類拔萃的丈夫,婚姻幸福得教人咬牙切齒,她若是失戀,簡直不可思議!

不過此刻她看起來確實鬱鬱寡歡,會有什麼事值得她發愁呢?就見她又歎了一聲,在坐足五個小時後終於起身買單了。

纖細的背影一離開,眾人的視線跟著追逐至窗外,有點捨不得她消失的看著她撐起雨傘,在細雨中轉進了對街的美髮沙龍。

啊!真是個優雅美麗的女人!眾人讚歎著,她與她丈夫真可謂是臺灣最完美相稱的一對童話組合了。

美髮沙龍內——

‘妳真的要剪發?’髮型設計師面對著她的要求,極為訝異。

‘嗯。’她堅定的點頭。

‘剪至耳根?’

‘是的。’

天啊,多可惜!

這頭長髮可是他剪發多年來,首見發質最好、幾乎是零損傷的發絲,這麼難得一見的美髮,必定留了很多年,也花費不少精神小心照顧才能有這樣的成果,這麼輕易剪去不心疼嗎?

‘不再考慮嗎?’

‘留長髮是因為有人曾經告訴我,長髮能拴住男人的心,但事實證明它什麼也拴不住。’能拴住的只是自己受傷的心。

長髮能拴住男人?有這種說法嗎?

‘妳確定?’髮型設計師忍不住再問一次,也許她會後悔了。

‘剪吧!’她此刻的眼神看起來彷佛將剪斷的不是一頭長髮而是一份感情。

他蹙了蹙眉,不再多問。

手中的剪刀一動,一刀就剪去了她及腰的長髮。

明經生細眯起那黑不見底的瞳眸,注視著眼前頭髮短得像男孩的女人。

她剪發了!

一股悶氣在胸臆間散漫開來。

這女人沒說一聲就剪去了他愛不釋手的長髮!

‘明天我父親要來家裏用餐,請妳準備一下。’

兩人一個星期前就已正式簽字離婚,結束了三年的夫妻關係,但仍協定暫時住在一起,原因是離婚的事牽扯層面甚廣還不宜公開,就連雙方父母也得保密。

兩方家庭都是名門望族、政治世家,禁不起離婚的醜聞傳出,況且男方的父親近來正積極運作要接替目前的議長,在這非常時刻,所有家族成員沒人敢在這當口鬧事,若影響了大家長的仕途,無人擔待得起。

更何況事關明氏家族裏最優秀且最具接班態勢的長公子明經生,更不能傳出絲毫醜聞。

而女方家族也是嚴謹的書香世家,父母都是大學教授,家庭觀念保守,女兒嫁出去就該幸福,容不得沾上婚變這種有辱門風的事。

明經生與楊水墨兩人一直是上流社會中的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令人稱羨,離婚若曝光鐵定會被八卦媒體大肆渲染,經過協商他們還是決定不對外公開的好。

‘我明白了。’楊水墨澹澹的頷首。

‘明天我七點以前就會回到家,需要我帶什麼回來嗎?’

‘酒,你父親對紅酒情有獨鐘。’嫁過來多年,她一直用心記著每個明家人的喜好,盡責的做好明家媳婦的角色。

‘好,我會記得帶瓶紅酒回來。’

一陣沉默後——

‘我……要上班了。’遲疑後,她還是選擇告知。

這句話教他擰起眉心。’上班?’

‘嗯。’她目光橫過他,落在牆角陽光灑不進的陰影上,那兒終年陰陰鬱鬱的,就如同她內心的那片陰暗處……

‘我給的贍養費不夠妳生活嗎?’他每個月至少匯三十萬至她的戶頭,這應該足夠應付她所有的開支才對,如果不夠,只要她開口他不會吝於支付的,不解她為何還要辛苦的去工作

‘……我需要朋友。’

明經生愣了愣。’為了交朋友所以上班?’

‘我想認識不同的人。’

一股不是滋味湧上心頭。

‘我明經生的妻子為了幾萬塊需要拋頭露面的工作,妳想別人會怎麼猜?’

‘我不再是你明經生的妻子了。’楊水墨平靜的點出事實。

‘我們協議好了的,不是嗎?’他口氣危險的提醒她。

‘協議只是暫時不對外公開我們的婚姻狀況,但不能要我配合你演出一輩子的夫妻。’

他瞪著她,胸膛微微的起伏。’妳非工作不可?’

‘嗯。’

‘那到我的律師事務所來,我會替妳安排的。’

‘不用了,工作我已經找好了。’

‘這麼快放棄它,妳的工作還是由我安排的好。’

‘我沒興趣在你的羽翼下工作。’

‘我不會限制妳交朋友的。’說這話時,他聲音明顯的緊繃。

‘我也沒興趣盯著你與秘書的交往情形。’

‘翰鈴是我聘請的秘書,並不是女友,我們只有工作上的關係,沒有所謂的交往。’

‘是嗎?’她看似滿不在乎的聳了肩。’不過我還是沒打算倚著『老闆娘』的身分出現在你的事務所。’

‘妳真的這麼堅持?’他沉下臉來。

‘我在畫廊工作,是從前的大學學長介紹的,負責畫廊的展出佈置,我想這份工作應該還不至於丟你的臉。’

‘水墨——’

‘別企圖要我放棄,我想自立更生,想獨立生活。’她幹乾澀澀的說著。

明經生深深的凝望著她好半晌,最後歎了一口氣。’好吧,但答應我,別太辛苦了。’他出奇溫柔的要求。

她心頭承受不住的吃緊。

‘嗯,好。’拜託,請別再假裝對我溫柔了……

忽然難以忍受的站了起來,她想躲回房間去,不想再面對他’多情’的注視。

‘水墨。’兩人簽字離婚後已分房,他在她進到自己房間前喚住了她。

‘妳剪了頭髮……讓我很不習慣……’他在她身後突然地說。

楊水墨摀著唇,哽咽了。

‘長髮留太多年了,是該剪了,換個髮型,也換掉心情。’一說完,她儘量保持沉穩的腳步走回自己的房間。
在關門的刹那,表情深不可測的明經生視線緊緊的燒著那扇門。

‘妳是老崎的學妹,楊小姐?’

眼前的男人斯斯文文,鼻樑上一副細框眼鏡,搭配輕鬆隨興的穿著,楊水墨露出了微笑,他給她一種鄰家大哥的感覺。

‘我是。’

‘妳好,我是倪兆。’他也同樣欣賞的注視著面前少見的短髮美女。

‘你就是此次參展的大師?’她相當訝異。

大師?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畫家不是應該不修邊幅,不然也該留著長髮或大鬍子之類的嗎?

‘是啊,不過我大前天剛剪掉了一頭亂髮,前天美白牙齒,昨天才修剪指甲,今天出門前刮了鬍子,喔,洗衣店也正好送了乾淨的衣服來,現在的我很擔心,是不是有人認不出我了?’他笑睨著她,十分了然總有不少人在初見他時的訝異反應。

知道他在消遣人了,楊水墨尷尬地酡紅了臉。’呃……對不起是我太無禮,誰說藝術家就該披頭散髮、渾身邋遢、神經兮兮的——啊,我不是說你——哎呀,對、對不起!’越急於解釋,反而越說越糟,她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免得再闖禍。

真是的,沒出過社會工作過,也學過社交禮儀呀,自己是怎麼了?這麼失禮!

滿懷歉意的直盯著人家,就怕他生氣。

這人年紀才三十出頭,但成名得很早,據說是天才畫家,十三歲時就已在畫壇闖出名號,如今可是國際級的現代畫作大師,他的畫在國際市場上的叫價,突破了八十萬美金一幅,還相當搶手,爭相有人尋求收藏,這樣一個大師級人物被她說成這樣應該會不高興吧?

她有些忐忑。

就見倪兆抿嘴笑了起來。

這美女單純得可愛,尤其當她怯生生的偷覷他時,更顯得有趣,心底不由得對她起了好感。

‘不用道歉,妳說的又不是我,畢竟我現在乾乾淨淨的,讓人家認不出來我原來是個邋遢鬼了,不是嗎?’他故意朝她眨了眨眼。

她不禁又紅了雙腮,見到他親和力十足的模樣又噗哧一笑,確定這個人絕對沒有藝術家難搞的驕氣。

‘倪先生,我是楊水墨,負責你此次在我們畫廊展出的展場佈置,以後請你多多指教。’她朝他伸出手,正式自我介紹。

‘楊水墨……’不知為什麼,這個名字帶給他心跳莫名的微紊。’那就麻煩妳了。’他握住她的手,感覺很柔軟,非常的柔軟。

‘三個月後就要開展了,這段時間有很多細節得親自跟你討論,希望你多幫忙。’她自然的縮回了手。

失去了柔軟的溫度,他略感失落,微微蹙了眉。

這蹙眉的動作,讓她感到緊張。有哪裡不對勁嗎?

聽說此次的畫展是他近五年來唯一的一次個展,外界相當注目,而他個人也極為重視,才會要求親自參與展場的佈置,但如果一開始他就對她不滿意,那可就不太妙了,說不定她會因而丟了這份工作。

‘倪先生,我畢業於藝術大學,學的就是展場設計,雖然我沒有正式籌辦個展的經驗,但是畫廊有很多前輩可以協助我,我不會教你失望的。’她趕緊說些讓他加強對她信心的話。

看著她心急的模樣,倪兆微擰的眉毛展開了。’放心,你們畫廊老闆老崎是我的死黨,他說妳是他的學妹,在學校時的校展、畢業展妳都幫了不少忙,做事很細心,是個值得信任的新人。’

‘學長真這麼說我?’意外聽到學長對她的評語,楊水墨興奮了起來。

‘是啊,所以我對妳不會沒信心的。’

她咬咬唇,眉眼都是笑,他盯著,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現在我挺慶倖老崎派來跟我共事的人是妳……’

站在一棟華麗的玻璃帷幕大樓前,楊水墨發起怔來。

這整棟十八層樓的商業大樓是屬於明家所有,分層出租,租金十分可觀,而位於五樓的兩百坪辦公大樓,是屬於明經生所開設的律師事務所。

明經生,明氏長男,正職是個知名的律師,專門辦理國際商業訴訟桉,副業則是幫著明家大老鞏固各界票源,並且在適當時機正式宣佈接替父親的棒子,朝政壇發展。

她就站在對街,望著這棟大樓,她後悔了,後悔自己為什麼這麼衝動的跑來,她躊躇著不想走進去,不想見到那個人,那個導致她離婚的人。

踩著墨黑色高跟鞋的修長美腿,在大樓前來回踱步,瞪著氣派的大樓幾眼,再歎了幾口氣。算了,還是等他回家後再說吧。

轉身想離去,手機卻響了。

她接起電話。

‘是我。’

一聽這熟悉低沉的聲音,她瞬間微變了臉。

‘喔。’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不自然而且沙啞了。

‘既然來了怎麼不上來?’電話那頭問著。


她一震,頭迅速往上仰。’你知道我在你公司樓下?’他看見她了!

‘上來吧。’

‘我只是路……’原本想對他說自己只是恰巧路過,馬上就要走了之類的話,但繼而一想,他鐵定也看見她在大樓前猶豫不前的蠢樣子,當下懊惱的瞪著對街的五樓。那傢伙正在那個房間裏看著她的一舉一動,逃不了了。

‘好,我現在就上去。’她硬著頭皮,決定還是得面對。

她似乎聽到他一聲輕微的籲氣聲?咦?他剛才很緊張嗎?

‘還是我下去好了,就快到午餐時間,我們提早去用餐好了,妳站在原地等我,我馬上就下去。’明經生突然又說。

他也覺得讓她上去不妥嗎?他想保護誰?她?還是——翰鈴?

心頭更悶了。’隨便你!’她口氣僵硬起來。

他聽出了她不悅的口吻,暗歎一聲,沒有多做解釋,馬上收了線下樓。

五分鐘後他步出大樓,她出神的望著一步步踩著沉穩步伐走近她的人,曾經以為這輩子他會一直這麼走向她,不會停頓也不會轉移方向,眼裏只有她也只看她一個人,就像現在他心無旁騖筆直地走向她一般……

她微笑地等著他的靠近,忽然,她身體僵住了,因為她看到了一個纖細的人影也走出了大樓,女人拿了一迭檔喚住他,他先是看了她一眼,表情有點複雜,但還是停下了腳步回身,那女人翻開檔讓他簽名,就在他簽名的同時女人注意到她,神情先是一愕接著尷尬的朝她點了頭。

楊水墨不由得深呼吸,無法回應那女人,轉過身當作沒看見她禮貌的招呼。

閉著眼,她心跳溷亂,此刻真想拔腿離去。

是的,她不該來的,更不該讓他發現,還是走吧——

‘水墨。’有人搭上她的肩了。

她倏地睜開眼,不由自主的往他身後望去,翰鈴不在了。

她不知是該鬆口氣,還是為自己可笑膽小的情緒氣憤。

‘走吧。’明經生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就跟往常一樣,在人前、在外頭,他總是牽著她的手錶現出恩愛來。
大馬路上沒有人會特別注意他們,她想將手抽回來,才輕微使力,他就握得更緊。

‘經生’

‘餐廳就在這附近,老闆娘我認識。’他握得很緊,緊到她有點疼了。

她心微微沉了,原來如此。

她沒再掙扎,但一股失望又生起。

在認識的人面前,她還是他最呵護的妻子……呵呵,真悲涼。

他牽著她進到一間高級的日本料理店,老闆娘一看見他立刻親自出來招呼,並且依名人規矩,安排了間隱密的包廂,讓他們可以不受打擾的舒適用餐。

她不是名人,但他是,因為他是,所以她的生活總得為他而調整妥協,也因為他的關係,她儘量低調,不想自己跟著太有名,但身為明氏家族接班人的妻子,想要低調,很難,媒體總想捕捉她的鏡頭,挖掘她的隱私,這也讓她喘不過氣來。

從前她總是忍著,現在,她越來越吃不消了。

進到包廂,連點菜也不用,老闆娘已經自動依著他的喜好送上菜了。

‘明先生、明太太,請慢用。’老闆娘笑臉迎人親自端上一壺清酒。雖然沒見過楊水墨,不過曾從報章雜誌看過她的照片,自然知道明經生帶來的人是’明太太’。

楊水墨勉強笑了笑,沒多說什麼,但見多識廣的老闆娘馬上就知道她不想應酬,識相的關上廂房離開了。

‘這是妳愛吃的酪梨壽司,嘗嘗。’明經生夾了一塊壽司到她盤裏。

老闆娘不是依著他的口味送菜的嗎,怎麼知道她喜歡酪梨做成的壽司卷?

看看桌上的料理,七、八盤都是她每上日本料理店都必點的菜色,她從不知道原來他們的口味這麼相近,平常他也喜歡吃這些菜?

沉思中夾起他送到盤裏的壽司送入口中。

‘好吃嗎?’他含笑的問。

‘嗯,很可口。’她滿足的點頭,真的很好吃。

‘那就多吃點吧。’他又將她愛吃的日式明蝦沙拉推至她面前。

原本不餓的肚子,看著這麼多的美食當前,忍不住不餓也叫餓了。

夾起沾滿日式醬汁的明蝦大口往嘴裏塞,完全忘了母親從小要求吃東西要細嚼慢嚥、保持優雅的教誨了。

看著她開心的吃著,明經生只是喝著清酒,桌上的東西一口都沒動。

當發現她嘴角沾上一小塊醬汁,自然的伸出手要幫她抹去,手一觸及她微俏的嘴角,兩人都一愣,彼此視線交流而過,氣氛頓時變得奇怪,溫暖的交流有著陌生的刺痛,她突然沒有食欲了,輕輕推開他的手,自己拿起紙巾拭了拭嘴角。

他徐徐地縮回手,情緒隱藏在低斂的眼眸裏,又喝了一口清酒。’妳怎麼會來找我?有事嗎?’他終於問起她的來意。

她這才想起自己找他的原因。’我想告訴你,我找到房子了——’

‘妳不能搬出去。’他臉色一整,立即抬首。

‘我想你需要空間——’

‘我說過就算離婚後,我們還是得保持原狀的!’

‘其實你大可不必每天這麼辛苦的回家做樣子,我不想給你壓力。’

‘妳的存在從來不會對我造成壓力。’

這句話一出,她頓時感到受傷了。’那是因為我不再是重要的人,當然對你構不上壓力……’

‘妳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是不是我很清楚,反正都離婚了,也不重要了。我剛才說找到房子並不是表示我立即就會搬,我打算慢慢搬,初期也許一個月有幾天不回家,直到兩家人逐漸習慣我們的作息後我再正式搬出。’她想出和緩的辦法試著與他溝通。

‘我不會同意的。’他還是一口就回絕。

‘為什麼?’

‘我堅持我們得住在一個屋簷下,妳一天也不能搬離。’

‘如果你怕的是狗仔,我會小心的,就說那是我們新買的房子,我偶爾過去小住,很多說詞可以解釋的——’
‘我不允!’他依舊斷然的拒絕。

‘你!’
‘難道連跟我同在一個屋簷下,妳都已經不能忍受了嗎?’

‘對!’楊水墨瞪著他,鼓起勇氣說。

他漆黝的雙眸緩緩的眯起。’那也沒辦法,依著離婚協議書上的內容,這幾年妳必須配合我的決定。’

‘你是律師,協議書的內容都是你擬的——’

‘但也是妳同意才簽字的。’

‘我——’

‘才剛離婚,妳就這麼急著過新生活嗎?’

‘沒錯……’沖口還想說些什麼,但在他向來剛硬驕傲的眼裏,似乎看到了一抹教人不解的傷……

她微窒,竟沒勇氣再望他一眼,也不相信自己真的能傷他分毫。

低下首,乾脆死盯著自己的盤子。’我只是不想妨礙你們……’

明經生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沒有,妳沒有妨礙了誰!’他一反常態,情緒稍顯急切的說。

‘離了婚,也許你還存著對我的虧欠,也為了身分,必須與我綁在一起,你的無奈我能諒解,所以你不必再多說什麼話來讓我覺得好過,不必,真的不必。’如果他眼裏真的閃爍過什麼,那也該是心虛吧,對她愧疚的心虛。

他慢慢的鬆開握住她的手,改而用食指輕劃過她剪至耳際的短俏發線,那表情竟有些怔忡。

‘妳說的沒錯,我們是得綁在一塊,不論我們是否已經簽字離婚,或者是妳剪了發象徵了斷的決心,這些,都不會讓我同意讓妳離開我的視線,妳不能夠離開。’

楊水墨眼神迷茫了。這男人究竟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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