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心,我們偷溜出去。」祈耀俊美的臉龐低垂著,不顧眾人的目光,親密地對女友孫雨心耳語。
「你瘋了,今天你是主角,你的十八歲生日宴會耶!」從小就受完美禮儀教育的孫雨心可不敢。
「我不管,我只想和妳獨處!」祈耀霸道無禮地說。「妳不跟我出去就是不愛我!」
其實他所受的禮儀教育也是完美的,因為他是「祈氏集團」的第一繼承人,從小接受嚴格的教育和禮儀訓練。
天資聰穎的祈耀不費吹灰之力甄試上T大,不久前又申請到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幾經考量,他決定和女友一同出國。
他優越的表現超乎家族對他的要求,連他所選擇的女友也讓家族無可挑剔。
孫雨心的家族是台北的望族,她父親是台灣家喻戶曉的政要,擁有台北縣市多筆土地,非常有名望、非常富有。
她從小在英國長大,高中時才回到台灣。天使臉龐、窈窕身材,舉止十分淑女、優雅,就像芭比娃娃一樣完美,一入高中,就迷倒所有男生,也網住了年輕不羈的祈耀。
台灣兩大家族對於他們兩人的交往抱持樂觀其成的看法。
「你好壞!」孫雨心嬌羞地打他一拳。
他捉住她的小手。「妳跟不跟我出去?」
「好啦!」她嬌羞地答應。
祈耀弧型優美的唇咧得好開,拉著心愛女孩的小手,從大廳角落隱密的窗戶偷溜出去。
當他們得逞後,手牽著手開心的跑向美麗的花園。
月光下,她美得像仙子。
祈耀忍不住吻向她的耳際間,輕舔、啃咬她細嫩的肌膚。「雨心,我好愛妳。」
孫雨心咯咯笑著躲避他扎人的下巴。
她花般的嬌美笑顏、柔若無骨的嬌軀、細滑如凝脂的肌膚、小巧堅挺的胸部、甜美如銀鈴的笑聲,對年輕的祈耀造成極為強烈的誘惑,他的雙手無法控制地探向她誘人的胸部。
「耀,不要這樣!」每當他的雙眸閃爍危險的光芒、動作粗魯而具侵略性時,便會嚇壞她。「啊,我的心……」
她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不能受到一點刺激。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祈耀很有經驗地按摩她的胸口,對自己衝動的行為感到內疚。
她仰起蒼白的嬌顏。「耀,你嚇壞我了,下次請你不要這樣了好嗎?」
「嗯,沒有下次,我保證。」他輕撫她驚魂未定的嬌顏,滿懷內疚地向她保證。
「為什麼我有一顆脆弱的心臟?」她咬著玫瑰般的紅唇,顫抖地輕語。「耀,我好怕你因此嫌棄我!」
「不會!」他激動地擁緊她。「我愛妳!永遠只愛妳一個人。」
「真的?」
他拉開她,激動的手指深陷入她的肌膚,深情而痛苦地凝視她。「不許妳懷疑我,儘管只是懷疑,都會令我感到刺骨般的疼痛。」
「耀,我相信你!我愛你!至死不渝。」她依偎進他的胸懷。最近他的激情令她害怕。
她無助地顫抖著,直到他用綿綿愛語消蝕她的恐懼。
天空不知何時落下雨絲,他們發覺時髮上、衣服已濕透。祈耀毫不費力地抱起她,循原路偷溜回樓上房間。
他帶著崇拜的目光溫柔地用吹風機幫她吹乾頭髮和衣服後,才弄乾自己的,然後滿懷愛慕地牽著她的手悄悄回到宴會大廳。當他們一回到宴會大廳,刻意避開帶著譴責目光的長輩,拿同學當擋箭牌。
祈耀和孫雨心的家長從遠處搖頭笑望這對金童玉女。
※ ※ ※
「姊姊!姊姊!」丁薇七歲的妹妹丁伶神色慌張地衝進車庫,「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事?」丁薇緊張地從車底下滑出來。
「姊姊,對不起,丁丁趁我不注意的時候,跑進大少爺的生日宴會!」丁伶上氣不接下氣,紅通臉蛋佈滿淚痕和抱歉。
她是個懂事的乖女孩,媽媽到高雄照顧生病的外婆,小小年紀的她就幫媽媽和姊姊負起照顧弟弟的責任。
「伶伶別哭,沒關係,姊姊去把他抓回來。」丁薇極力隱藏自己的不安,安撫妹妹後,以最快的速度衝向燈火通明的主屋。
※ ※ ※
丁薇的父親是祈家的汽車維修技師,在祈家工作了二十年,所以她從小住在祈家車庫樓上的閣樓。
她的父親年輕時染上酗酒的惡習,後來酒精中毒嚴重到無法工作,而她母親身體虛弱也無法工作,全家人頓時陷入恐慌之中,深怕會被趕出祈家。那時才八歲的她告訴父母,她會修車,她的父母才發現她是個天才兒童。從此,她就取代父親,負責修車的粗重工作。
她目前就讀揚旗高中二年級,成績超群、運動神經一流,是全校師生公認的天才學生,其成績足以申請跳級唸大學。
她母親希望她能夠上大學,但她用肩負父親繁重的修車工作為理由放棄跳級唸大學的機會。其實她是另有原因,因為她從小就暗戀祈家大少爺祈耀。
從小,她常常躲在遠處偷看英俊、耀眼的祈耀,偷聽他爽朗的笑聲或和同學談話的內容。
她知道他再過幾個月就要出國留學,表示她將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見到他,所以她怎麼也不願意為了唸大學離開祈家,放棄見他的機會。
身為祈家傭人之女,知道有百年聲望的祈家有多麼重視階級門第觀念,所以她十分明白她和他之間不可能有交集,只要能像這樣從遠處偷看他,她就滿足了。
※ ※ ※
想到弟弟竟誤闖宴會,丁薇自背脊發涼。祈家的長輩都是十分嚴厲的人,從不允許傭人犯錯。
若被他們發現丁丁,後果不堪設想。
儘管情況緊急,敏銳的丁薇還是想到一個方法──換上傭人的服裝混進宴會,偷偷把丁丁帶出來。
雖然危險,但她有把握。
她動作俐落地由主屋後偷潛進傭人休息室,此刻所有傭人都在大廳忙碌,所以休息室內空無一人。
她順利找到一件傭人的衣服。
※ ※ ※
祈耀發現了鬼鬼祟祟的她,偷偷跟著她進入傭人休息室,在她剛要開始解鈕釦換衣服時出聲。
「嘿,妳是誰?小偷嗎?鬼鬼祟祟的!」
「啊。」丁薇驚呼出聲,急忙扣上剛解開的鈕釦,轉回頭時驚訝地呆愣住,竟然是祈耀!
祈耀緊盯著她,因為她是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孩。
他猜她應該和他差不多年紀吧?最多比他小一歲,可是眼神卻好像個小老頭般嚴謹,令人看了就想笑。
而她明明是個女孩,但手腳和衣服甚至腳上的塑膠拖鞋都佈滿污黑的油漬。
她甚至連臉上都有油漬!
雖然她渾身骯髒,但卻讓人明顯感到她有一種純淨的氣質。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女生。
丁薇深怕他真的誤會,連忙澄清,「我不是小偷。」
「哦,那妳換傭人衣服幹嘛?」祈耀沒有懷疑她,只是好奇。
首次面對他,丁薇好緊張,她發現他的臉龐在近距離下更加英俊懾人,他溫和儒雅的氣息拉近他們之間宛如雲泥的差距,溫柔的笑容撫平她的不安,但繼之而起的是如狂濤巨浪般翻騰洶湧的悸動。
好不容易壓下體內奔騰的熱血,丁薇冷靜地說:「我是你們家汽車維修技師的女兒,由於我弟弟闖進宴會,我想溜進去把他帶出來。」
「妳是說妳弟弟闖進我的宴會?對不起,我叫祈耀。」
「我知道你是誰。」她的臉龐飛掠過一抹他來不及捕捉的紅暈。
「妳爸爸在我們家工作,你們住在我們家嗎?」
「事實上,我在你們家車庫上的閣樓出生。」
「哦。」他頗為驚訝,但沒有表示什麼。「那妳應該曉得我爺爺、奶奶、爸媽他們有多嚴厲吧?」連他的死黨陳驥和薛靖都怕他們。
她點頭,直接而明白地告訴他,「我不希望我們因此被趕出你們家,我們家需要這份收入。」
「別擔心,我幫妳。」他拉起她的手走出休息室。
她嚇得掙脫他的手。那股電流太強了!
祈耀停住腳步,看了她嚴謹卻通紅的臉蛋,才發現自己的魯莽,紳士地道歉,「抱歉。」
「不……」丁薇輕輕搖頭。
「別浪費時間了,走吧。」他露出溫和的笑臉,率先走出去。
※ ※ ※
當祈耀拉著一個骯髒女孩出現在宴會大廳時,驚動了宴會中年輕的這一族群。
宴會大廳很大,受邀人數多達千人,大致可分為幾個族群。老年臨屆退休的企業工商大老,中年的企業家第二代,高貴華麗的仕女,以祈耀為中心的年輕學生族群。
即使是學生族群,穿著打扮一點也不含糊,男生們個個著正式西服,女孩們則化妝、著正式的小禮服。
不論男女都像看到恐龍一般盯著丁薇。
丁薇這才發現自己的骯髒。天啊!他不知怎麼想她的?「對不起,我這麼骯髒,害你丟臉了。」
祈耀也注意到這點了,笑著道歉,「該道歉的人是我,要不是我,妳會換一套傭人服進來的,現在,恐怕被我害得更引人注意了。」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一會兒,祈耀動彈不得。他被她搶眼的笑容震懾了。接著,他注意到學弟們對她的注視和愈漸大聲的驚呼。
「那不是丁薇嗎?」
「我的天,真的是丁薇!」
「奇怪,她怎麼會跟祈耀在一起?」被邀請參加宴會的紫荊高中的同學們又驚又喜地看著丁薇。
祈耀轉過頭問她:「妳叫丁薇?」
「嗯。」她點頭。
「妳認識他們嗎?」他問。
「不認識。」或許知道一些人吧,不過她一點也不在乎。此時此刻,她的心思全被身旁的他佔據。
孫雨心驚訝地看著祈耀和丁薇在一起。
她和丁薇不同校,沒見過她,也不認識她,但她的大名在紫荊高中如雷貫耳,擁有許多仰慕者。
不知為何,看見她和祈耀站在一起,她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我叫我的死黨陳驥和薛靖過來幫忙,人多好辦事。」祈耀告訴丁薇,並揮手叫他們過來。
陳驥和薛靖立刻湊過來,因為祈耀身邊這女孩太令人驚奇了。
陳驥手指支著下巴,好玩地研究著她,骯髒邋遢的她出現在衣香鬢影的宴會大廳,像跑錯場的臨時演員。
丁薇當然知道陳驥和薛靖,本來因為他們是祈耀的死黨,對他們的印象很好,可是陳驥和薛靖現在略帶嘲笑的銳利目光令她難堪極了。
要不是她眼神中的嚴肅,陳驥差點就爆笑出聲。「她是誰?」
「她是我們家汽車維修技師的女兒。」祈耀告訴好友。
「我看她本人比較像技師。啊,對不起,冒犯了妳。」陳驥不認真的道歉,誰也聽得出來沒幾分認真,倒是戲謔的成分居多。
薛靖就仁慈多了,風度翩翩地微笑。「究竟妳是何方人物,為什麼學弟們一看見妳,就像失了魂似的?」但他的風度維持不了多久,勾住陳驥的脖子把他拉到一邊,湊近他的耳朵小聲說:「你覺不覺得她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好像小老頭?好好玩。」
「對,就是她那樣子,害我一直好想笑。」陳驥肩膀抖動著,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
「別欺負人家。」祈耀幫沉默的丁薇訓斥朋友。這兩個傢伙,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嘛,真不給他面子。
「喂,你們可別小看她喔。」孫雨心笑吟吟地走過來。「她是鼎鼎大名的丁薇,屢次重創我們紫荊高中,幾乎奪得所有高中校際比賽冠軍獎項的名人喔,我們學校有很多男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呢。」
丁薇動彈不得,她同樣不曾如此近距離接近過孫雨心,她被她的美震懾住了。她真是太完美了!
她曾經認為她不適合祈耀,因為他熱情如火、渾身活力,而她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連跑步都不行。但現在看見她絕美的臉龐、芬芳的氣息、高貴優雅的氣質,她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這樣的女人,誰能不愛?
「原來如此。」祈耀對她刮目相看。
薛靖嘲諷地說:「我剛才還在訓學弟,他們的資質太差了,竟然連全國高中科技發明大賽冠軍都被人奪走。」他們學校連續十九年奪冠,今年竟位居亞軍,真是恥辱。
「冠軍被由她率隊的揚旗高中拿去了嘛。」孫雨心幫自己的同學說話,也真心讚美丁薇。「不是我們資質差,而是她太厲害了。」
薛靖不得不佩服。但優秀是一回事,看她骯髒的樣子,實在令人難以想像她吸引男人的地方。
祈耀一把將孫雨心攬進懷裡,她綻露甜蜜幸福的笑容,抬頭問他:「耀,原來你也認識丁薇。」
「剛認識的。」祈耀告訴她,又低下頭對她親密地耳語。
丁薇無法正視他們的親暱,不自然地別開臉。
陳驥和薛靖互視,都看出來了。丁薇的愛坦白而單純,不懂掩飾,熱烈得教人一眼即察覺。
但他們看祈耀似乎沒察覺。可能是耀的目光只為雨心一個人停留,所以沒察覺吧。
薛靖好玩地說:「喜歡耀的女人又增加一個了。」
陳驥則為雨心擔憂。「她應該威脅不到雨心吧?」
「怎麼可能,她差雨心太多了。」薛靖不可思議地看陳驥一眼。「我想她應該很快就會知難而退。」
「對了。」祈耀跟孫雨心廝磨了一番後才想到。「先別說這些了,丁薇需要我們的幫忙。」
他說出丁薇的困難後,三人立刻幫忙丁薇找人。
「丁薇。」孫雨心握住她的手。
丁薇垂下眼睫,掩飾自己強烈的自卑和……嫉妒。對,她好嫉妒她。
「交給他們準沒事,別擔心。」孫雨心笑著安慰她。
丁薇心虛地避開孫雨心天使般的笑容。「謝謝。」
「找到了!」祈耀回來要丁薇跟他過去。「在那裡,他躲在桌子底下偷吃東西!」他比給她看一塊粉藍桌巾下,一個蠕動的身影。「我們悄悄靠近他,別嚇到他,免得他大哭。」
丁薇緊跟著他來到餐桌旁,他跟她一起蹲下,幫她拉起桌巾。
「謝謝。」
像天使一般可愛的丁丁看見姊姊,張大口要呼喊。
「噓!」丁薇連忙制止他。「不要說話,偷吃還敢大聲嚷嚷?!」
聰明的丁丁立即閉緊嘴巴。
「他真可愛、聰明。」祈耀第一次見到這麼可愛的小朋友。
「嗯。」丁薇也不否認,丁丁可愛的模樣像個小天使。
「姊姊,抱抱。」丁丁跳進姊姊的懷裡。
「可以走了嗎?」薛靖和陳驥趕來。
「嗯。」丁薇抱起弟弟,在他們三個大男生的簇擁保護下,安全順利地逃出華麗的宴會大廳。
呼吸到戶外清新的空氣,她感到夢已結束。
她看著在夜色下更加迷人的祈耀,她和他的生活圈差距太大,想必他們不會再見面了吧。
可是她會永遠珍惜這一次的相遇。
「謝謝你們大家的幫忙。」她閉上眼睛,衷心感謝上天給她與他相遇的機會。這一生,他知道她的存在就足夠了。
「別那麼客氣。」祈耀微笑地看著她,心想,她是個特別的女孩。
「再見。」丁薇抱著弟弟疾步離開。
快到車庫時,丁丁發現姊姊的眼淚。「妳怎麼哭了?」
「沒有。」她很快抹乾眼淚,給弟弟一個大笑臉。想起孫雨心美麗的臉和富有的家世,她自卑的淚水又湧上眼眶。她比不上她。
2.
當丁薇離開後,孫雨心走了出來。
陳驥當孫雨心的面揶揄祈耀,「我覺得那女孩對你一往情深。」他說出來是為了讓祈耀知道。
「別開玩笑了。」祈耀瞪好友。沒事幹嘛在雨心面前亂說話!
「我也覺得。」薛靖也選擇說出來,他握起孫雨心的小手。「雨心,別擔心,如果他拋棄了妳,還有我在!」
陳驥拍開薛靖的手,搶著握孫雨心的手。
「別想!」祈耀先一步搶握住孫雨心的手,生氣地警告兩個好友。「你們最好跟雨心保持距離,雨心是我一個人的!」
「喔,吃醋了!」陳驥開玩笑道。
薛靖吹了聲口哨。「哇,第一次看到耀吃醋的樣子。」
祈耀紅了臉,並再次警告,「對,所以你們以後給我小心點!不准碰我的雨心!說話也要小心點!」
「哇,雨心,妳被一個霸道的男人纏上了!」陳驥微笑地看著早已羞紅臉、偎進祈耀懷裡嬌柔可人的孫雨心。
說真的,陳驥和薛靖都很羨慕祈耀的幸運。
薛靖愛憐地看著嬌柔的孫雨心,柔聲道:「雨心,哪天要是這小子變心了,我就替妳揍他。」
祈耀氣得瞪凸了眼。「你們!」
「耀。」孫雨心仰起天使般的臉龐,撒嬌道。「你會變心嗎?」
祈耀垂下天神般俊逸的臉龐面對孫雨心時,又是一副俠骨柔情般動人的溫柔。「死也不會。」
「我們趕快閃人吧!」陳驥和薛靖相偕離開。他們可以鬧祈耀,但可不忍心鬧孫雨心。
※ ※ ※
暑假期間,紫荊高中籃球場每天都吸引不少高手聚集在一起比賽打球,而圍在球場外加油的女孩也很多。
不過今天比較特別,因為球場來了三位渾身充滿貴氣、高大挺拔、英俊非凡的男生,誰都知道他們就是紫荊高中最出名的祈耀、陳驥、薛靖。和他們在一起的超級大美女是孫雨心。
祈耀、陳驥、薛靖通常在大學籃球場打球,因為那裡的球場正在整修,所以今天改到此打球。他們到的時候,比賽已開始,由紫荊高中的學生對抗死對頭揚旗高中的學生,只好坐著觀戰,但學弟們的表現令他們簡直看不下去。
上半場結束,兩隊比數不分上下。下半場時,祈耀決定不再袖手旁觀,重新部署戰術。
「耀,你也要去打球嗎?」孫雨心知道他愛運動,可是她好希望他可以坐在這裡陪她觀戰就好。
「嗯。」祈耀把她抱上跑車的引擎蓋,溫柔地對她輕聲細語。「我打一會兒球就回來陪妳。」
「好吧。」她只好點頭。
祈耀、陳驥、薛靖上場兩分鐘,輕輕鬆鬆把敵隊打得落花流水。
「他們果然名不虛傳。」揚旗高中籃球隊隊長汗流浹背地說。
「原來揚旗高中也不過如此嘛。」祈耀輕鬆地爬梳頭髮。
「唉,學弟們,你們真是太爛了!」陳驥不禁責備自己的學弟。
「你們別得意,今天是因為我們的阿薇沒來,要是她來了,你們也別想得意了。」揚旗高中隊員之一說。
「阿威?」祈耀還以為是個男生,瀟灑地大笑。「你以為我們這麼軟腳嗎?光憑他一個人就可以扭轉局勢?!」
「她真的很厲害!」紫荊高中籃球隊隊長老實說。「揚旗不怎麼樣,但是有她的加入,我們就會輸。」
「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祈耀瞪學弟一眼,他雙手扠腰,口氣責備地說。「不過我倒很想會會他。」
「瞧他們把他說得像神一樣。」陳驥嗤道。
「沒錯,她是籃球女神,球技出神入化無人可擋,更擅長後衛控球。」紫荊的另一位籃球隊隊員崇拜地說。
「啊!她來了!」揚旗的隊長大叫,隊友們紛紛迎上前。
丁薇高興地和同學們打招呼,但當她看清球場上那突出的三人是誰時,呆愣住了。
祈耀、陳驥、薛靖看見她時也一樣愣住了。
「阿薇,妳要不要先熱身?」揚旗的隊長問。
「不用了,我剛才是跑過來的。」丁薇朝他們點一下頭,即轉往自己學校隊伍的方向。看似冷漠的她,其實快被內心的激動淹沒。
她沒想到能再遇見祈耀,更能和他一起打球。但是當她看到陽光下耀眼的孫雨心時,激動的心冷卻了下來。
孫雨心朝她揮手,對丁薇的不安在祈耀的安撫和濃烈的愛意下逐漸消失,反而同情起這位身世坎坷的天才少女。
丁薇對孫雨心微笑揮手。這世界為什麼會有這麼美麗的女人呢?!
※ ※ ※
「丁薇就是你們說的阿薇?!」祈耀轉頭問學弟。
「對,她就是。」紫荊高中籃球隊隊長愛慕的目光隨丁薇移動。
陳驥奇怪地看著學弟。「她有什麼好?」
紫荊高中籃球隊隊長流著口水說:「她太完美了。」
陳驥和薛靖聽了都快吐出來了。
祈耀則好奇地瞥向丁薇。
她褪去污垢的臉令人驚豔,清秀的雙眉、明亮的大眼、秀挺的鼻梁、豐潤的嘴唇、白皙的臉龐、短短的頭髮,清秀極了。
上次宴會中,就聽說她的智商過人,現在,她又是學弟們口中的女神,她真有那麼神奇嗎?
薛靖一直盯著丁薇,不得不承認,「沒想到洗乾淨的她還滿漂亮的。」
陳驥也點頭承認,現在,他必須說她足以對孫雨心造成威脅。他故意問祈耀:「同時被兩個不同典型的女人愛上,是什麼感覺?」
「拜託,別亂說話,好不好?」祈耀皺眉,有點要畫清界線地說。「再說,她差雨心差遠了,堪稱清秀罷了。」
「總之,你要是敢辜負雨心……」薛靖警告。
祈耀認真地告訴他們,「我警告你們,你們愛怎麼鬧都沒關係,但別拿我和雨心的感情開玩笑。」
陳驥和薛靖相視而笑,看來他們是杞人憂天了。
※ ※ ※
比賽再度開始。
祈耀代表紫荊高中跳球,身手俐落地搶到球,輕輕鬆鬆地進了一球。
當丁薇也輕鬆地還以顏色時,祈耀、陳驥、薛靖總算大開眼界,再也不敢掉以輕心,認真比賽起來。
祈耀、陳驥、薛靖三人聯手實在太強了,其他兩名也不弱,但丁薇並不害怕,反而更冷靜控球,緊抓住敵隊每一個人的弱點。她像子彈般穿梭球場,沉穩地投進每一個球,沉默認真地打球,贏得每一個人的掌聲。
比賽結束,揚旗高中隊仍然輸了,但祈耀、陳驥、薛靖圍住丁薇,讚美她。尤其是陳驥和薛靖,對她的敵意都消失了。
一場球賽打下來,丁薇卸下了自卑和防備,和他們談笑起來。
「耀。」孫雨心走進球場,難過地看見祈耀對丁薇綻露的欽佩笑容,那是她永遠不可能得到的。
她又看向陳驥和薛靖,連他們也都明顯喜歡上丁薇了。
祈耀擁住女友。「雨心,我們約了丁薇明天跟我們一起到海邊玩。」
「好呀,歡迎。」孫雨心打定主意,既然大家都喜歡丁薇,她也要敞開心胸接受丁薇。
「謝謝。」丁薇勉強回以微笑,很快把視線移開。她發現自己很難正視孫雨心天使般單純天真的笑容。
「各位,明天見。」祈耀擁著孫雨心,一臉幸福地先行離開。
「丁薇。」陳驥望著丁薇受傷的眼神,到嘴的話很難出口。如果說雨心是個令人不能不愛的女人,丁薇就是個令人不能不同情的女人。
「什麼事?」丁薇堅強明亮的大眼轉向他。
「祈耀很愛雨心,他們之間沒有讓人介入的空間。」薛靖銳利地看著她,無情地說。「我們很喜歡妳,但希望妳別傷害雨心。她有心臟病,不能受到一丁點刺激。」
「我知道。」丁薇給他們保證的微笑,但隱隱作疼的心卻不認同。她不是沒察覺孫雨心對她的顧忌和陳驥、薛靖對她的防備,但她仍答應和祈耀到海邊,因為她愛他,想親近他。
她會隱藏住自己的真心,但不會放棄愛他。
對她而言,愛祈耀,是一種習慣也是她的所有。
※ ※ ※
第二天,最會遲到的陳驥難得沒遲到,一行四人很早就到齊了。孫雨心提議散步到車庫接丁薇。
「丁薇,我們來了!」祈耀兩手圈在嘴邊,在車庫外大喊。
丁薇慌張地從裡頭跑出來。「小聲點!」
「為什麼?」祈耀不解地問。
「我爸媽不知道我跟你們出去。」她說。幸好他們都還在睡覺。
「哦。」他們一行人還是不懂。
陳驥問:「為什麼不能跟我們出去?」
「因為門第觀念。」丁薇回答他,然後跑進車庫把祈耀昨天指定的九人豪華座車開出來。
「門第觀念?」他們一夥相視大笑。
「噓!」丁薇回頭提醒他們。
※ ※ ※
祈耀開車,其他四人在後面玩牌。孫雨心的智力遠遠不及他們三人,後來根本變成其他三人大對決。
丁薇在與他們鬥智之時,還常抽空幫孫雨心一把。結果,孫雨心出的一張牌幫她打敗了陰險狡詐的兩人。
「哈哈哈……」丁薇得意地大笑。她很少跟人玩牌玩得這麼過癮。
「妳們兩個作弊!」陳驥大聲指控。
孫雨心皺著眉搖頭。「我沒有呀!」她連玩都不太會玩呀。
「哈!」丁薇摟了孫雨心一把,向她道謝,然後朝他們得意地道:「她沒有,不過誰教你們這麼自私不幫雨心,我這是好人有好報。」
「哼,我就知道妳沒安好心。」薛靖嘴裡不服,但心裡極佩服她的智力。他玩牌還不曾輸得這麼慘。
「兵不厭詐!」丁薇一點也不在乎地朝他們挑眉。「怎樣,不服嗎?小女子我就是贏了你們。拿錢來!」
陳驥掏錢的時候不服道:「再來一局!」
「還要玩呀?」孫雨心叫苦。
「雨心,分妳一半。」丁薇把錢分一半給她。
孫雨心善良地說:「不要了,妳家家境不好,全都給妳。」
她的話令大家尷尬,連前座的祈耀都愣住。
陳驥出聲幫丁薇解圍,「雨心,妳根本不用同情她,憑她的本事,很快就能賺到我們的祖產了。」
丁薇故意大笑化開自己的尷尬。「來,繼續。」
「不管怎樣,還是給妳吧。」孫雨心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她對大家撒嬌道:「我不要玩了,可不可以?!」
「好,妳去前面陪耀。」陳驥開心地發牌。「我們繼續。」
「我看妳還能靠誰。」薛靖邊看著手上的牌邊對丁薇說。
「哼,走著瞧。」丁薇一點也不畏懼地迎戰。
在前面開車的祈耀,對孫雨心的話不太留神,他不斷地從照後鏡看熱鬧的後座,握著方向盤的手搔癢不已。
直到丁薇又贏了一局,得意過了頭,不經意說溜了毒話。「你們三劍客就要變成三隻鱉了。」
坐前座的祈耀忍無可忍,回頭喊道:「可惡,士可殺不可辱,靖,你來開車,換我來教訓這小妖女!」
小妖女是剛剛陳驥和薛靖給丁薇取的綽號。
「耀,小心開車啦!」孫雨心把祈耀的頭轉回來。
「為什麼叫我?」薛靖心有不甘。「驥,你去開車。」
「我才不要!」陳驥朝祈耀叫道。「你專心開車,別擔心,這小妖女讓我們倆收拾就夠了。」
「喂,別小妖女、小妖女的叫好不好?真難聽。」丁薇抗議。她平時雖然很嚴謹,但那只在陌生人面前,私下和她混熟的人都知道她極為幽默。
「那要叫什麼?」薛靖繼續洗牌、發牌。
丁薇朝他們眨睫毛,故作嫵媚。「你們可以叫我小仙女。」
「噁!」陳驥和薛靖做嘔吐狀。
前座的人忍不住大笑。
他們輕易愛上這個新加入他們、聰明過人、反應迅速、愛玩愛鬧愛笑的小妖……小仙女丁薇。
3.
一行人到了海邊,丁薇這才知道要過夜露營。
「怎麼,妳有問題嗎?」祈耀覺得很抱歉,他好像忘了告訴她。
她不想掃大家的興,微笑搖頭。「沒關係。」反正這裡離台北很近,她打算晚上偷溜回去。
她幫忙大家搭帳篷,要祈耀陪嬌弱的孫雨心到海邊散步。
她處處幫孫雨心的舉動令陳驥、薛靖欣慰,她是個好女孩。只是,他們也都為她偶爾流露的酸楚表情感到難過。
陳驥勾住她的肩,「考慮我如何?」
「少吃我的豆腐。」丁薇不客氣地踩他一腳,用力推開他。
「暴力女。」陳驥故意跌坐沙地上,哀聲大叫。
「喂,起來啦,要哀到旁邊哀,這邊是我們要搭帳篷的地耶。」
丁薇眼看叫他他不聽,頑皮地朝和她打同樣主意、奸笑的薛靖,兩人抓了帆布就朝他蓋過去。
陳驥警覺時已被他們用帆布蓋住,只好大聲呼救。「救命啊……」
在不遠處散步的祈耀和孫雨心聞聲回頭,祈耀被那端的笑鬧感染,仰頭哈哈大笑。
孫雨心也不禁微笑,但看著祈耀大笑的樣子,她的笑容很快消失。真的沒關係嗎?
耀真的不會被丁薇搶走嗎?
她好怕。
祈耀察覺她的異樣,把她擁得更緊。「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孫雨心幸福地偎進他安全的懷裡。
她該相信耀。
※ ※ ※
兩個帳篷都搭好了,本來祈耀和孫雨心共用一個,丁薇來了以後改成女生一個,他們三個男生共用另一個。
他們分別進去換泳裝。
孫雨心看見脫下衣服的丁薇,羨慕地大呼:「薇,妳的身材好好喔!」
「哪有。」丁薇害羞地很快換上泳裝。「妳的泳裝好漂亮。」
「應該有C吧?」孫雨心實在羨慕,又為自己嘆氣。「哪像我,扁平一族。我媽在我小時候幫我補了不少,還是A減減。唉!」
丁薇不好意思說,其實是D。她安慰孫雨心,「妳別這樣嘛,男人只會注意到妳那比天仙還美麗的完美臉龐。」
「妳真好,還會安慰我。」孫雨心感動不已。「其實我不是不知道很多女同學都在背後笑我扁平的胸部。」
「別理她們,她們是嫉妒妳。」丁薇安慰她。事實上,她很討厭胸部那麼大,每次運動都要特別裹緊。
※ ※ ※
她們兩人走出帳篷後,由男士們的反應,證明丁薇錯了。他們毫不避諱地直盯著她的胸部。
祈耀當然不敢明目張膽的看,但陳驥、薛靖就毫不客氣了,他們大方稱讚。
「小妖女,妳的身材不錯。」
「色狼。」丁薇不悅地皺眉。真是可惡,她已經穿最保守的泳衣了,他們還在那流口水。沒水準!
「你們別這樣,薇很害羞。」孫雨心幫著丁薇,警告他們,並很得意她一說話,陳驥、薛靖都乖乖噤口。
「我們去租水上摩托車玩。」丁薇因為贏光他們身上的現金,故作大方地說:「我請客。」
陳驥嗤道:「還不是我們的錢!」
丁薇反駁回去,「要我是你,就不會承認。」
「你們去玩吧,我不去了。」孫雨心膽小地說。
「為什麼?」丁薇愈來愈喜歡孫雨心。她好嬌柔,讓人直覺就想保護她。
「我不敢。」她囁嚅地說。
丁薇知道她有心臟病,但不曉得她的心臟非常脆弱,仍不死心地道:「很好玩的,不玩太可惜了。不然,我載妳,我保證騎慢慢的。」
「夠了!」祈耀生氣道。「不要再刺激雨心了!」
「我……」丁薇委屈地噤聲,不曉得自己做錯什麼了。
陳驥攬往丁薇的肩,強迫她走。「薇,我們去租車吧。」
「可是我……」她還想問清楚,她到底說錯了什麼。
薛靖很快跟著把她拉走,待走了一段路,他才告訴她,「雨心的心臟十分脆弱,受不得一丁點刺激。」
「是嗎?」丁薇醒悟。「那我剛剛是不是無意中傷害了她?」
「有一點吧。」陳驥點頭。
「我不是故意的。」她難過地自責。「就像別人無意傷害我們一樣,我們無意中也傷害了別人。」
「算了,別難過了。」陳驥依然攬著她的肩。她的肩膀纖細、線條優美,很難想像這樣纖細優雅的香肩可以打球贏過他們。
丁薇這才發現他攬著她的肩,大喊:「喂!放開你的手!」
陳驥沒面子地鬆手。「喂,妳也不要這樣不給面子嘛。」
她厲聲指控,「如果你不是色狼,吻我臉都可以,可你偏偏就是!」
「呵,要是耀,妳就不會排斥,對吧!」陳驥覺得亂沒面子的。
她氣道:「你別口沒遮攔亂說話!」
「告訴妳,只要是男人都是色狼,耀當然也是,妳要小心,不要偷雞不成蝕把米!」陳驥警告她。
「你胡說!」竟敢批評她的白馬王子!丁薇氣得拿沙子攻擊他。
陳驥輕易躲開。「喂,我看妳單純,才好心警告妳耶!」
「你還說!」她絕不饒他,追著他跑。
「我幫妳!」薛靖幫女不幫親。
「靖!你重色輕友!」陳驥被他們抓到,被他們撂倒在地搔癢,笑著舉白旗投降。「我認輸、我認輸。」
「這還差不多!」丁薇得意地站起來拍掉身上的沙子。
※ ※ ※
他們三人在海上玩得瘋狂大叫,祈耀和孫雨心則坐在海邊聊天。
「耀,陪我你會不會覺得無聊。」在丁薇加入他們前,孫雨心就發覺自己的靜,丁薇加入後,她有更明顯的感受。
「妳的小腦袋瓜在想什麼?我就喜歡妳這麼文靜、高貴,妳不靜我就不喜歡妳了。」祈耀輕敲一下她的頭。「不許胡思亂想。」
「耀,你有沒有覺得薇是個很好的人?如果你先認識她,會不會喜歡她?」孫雨心紅著臉,心虛地探問。
祈耀一眼看穿她絕美臉龐上的心虛,懲罰性地輕捏她小巧的鼻頭一下。「我說過什麼?」
「不許懷疑你。」
「不許懷疑我!」
他們異口同聲,然後相視而笑。
孫雨心綻開任誰也不忍責備的甜笑。「對不起嘛。」
「我愛妳,只愛妳。」他深情而激動地緊緊擁住她。
※ ※ ※
晚餐的烤肉由丁薇、陳驥、薛靖三人動手,祈耀仍是陪著孫雨心在一旁休息。丁薇總把剛烤好的食物拿給孫雨心。
她好像被他們傳染,也喜歡照顧孫雨心。可是看見祈耀注視孫雨心的眼神,她的心就好痛。他真的愛她。
一直享受的孫雨心不好意思地執意獨自洗碗。
陳驥、薛靖一用完餐,就溜去打排球。
丁薇一個人走進樹林裡,笑容緩緩自臉上褪去。
「丁薇。」祈耀終於有機會和她獨處。
「嗯。」她的眼神不敢面對他。他又來責備她的嗎?她對雨心不夠好嗎?面對他,她真的有點害怕又會挨罵。
「我為先前說妳刺激雨心的話道歉。」
她勉強綻開笑容。「沒關係,我根本沒放在心上。」
其實她很難過,但沒人會關心她的感受。
她是真心喜歡善良如天使的孫雨心,但和她在一起,她覺得壓力好重,怕自己一不小心傷害她,就會遭他的責罵。
甩開憂鬱的心情,她關心地問:「倒是雨心,她真的那麼脆弱嗎?我曾聽說她連跑步都不能,還以為是訛傳呢。」
「嗯。」談起孫雨心的病,他的臉色凝重了。「唯一能救她的只有換心手術,但雨心很膽小,一直不肯,我也無法勸動她。」
「我想總有一天,她一定會為了你動手術的。」要是她,就一定會。
「謝謝妳處處幫忙照顧雨心,我看得出來,妳真心關心她。」
她微笑地搖頭。
沒錯,誰能不愛善良美麗的天使呢?
她不會傷害朋友的,所以必須藏好真心。但是,那好痛苦。尤其只要他一接近,她就是無法控制體內狂奔的血液。
「對不起,我要過去和驥他們一起打排球了,雨心就痳煩你去幫忙了。」她怯懦地跑開。
「丁薇。」祈耀叫住她。
她不想停,但仍停下了。「什麼事?」
「雨心很喜歡妳,請妳和她做好朋友。」他說。「我覺得健康開朗的妳可以帶給文靜的雨心快樂。」
「我也很喜歡她,放心把她交給我吧。」她不會傷害朋友的。
「啊!」
突然傳來孫雨心的驚叫。
「雨心!」祈耀拔腿飛奔,丁薇緊跟在後。他們和陳驥、薛靖趕到時,只見孫雨心昏倒在地。
祈耀熟練地立即幫孫雨心做CPR。
薛靖冷靜地邊打電話邊去開車過來。他打了兩通電話,一通通知醫院準備,另一通通知她的家人。
「怎麼回事?」丁薇的臉色幾乎和孫雨心的一樣蒼白。
「不知道,可能被什麼驚嚇到吧。」陳驥臉色凝重,拉著她往帳篷走。「以前祈耀幫雨心做CPR她就會醒來,可是今天卻沒有。」
「怎麼會這樣?」丁薇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感覺好難過。
「薇,先別想那麼多。妳幫忙收拾,我們只帶重要的東西走。」
「好。」她動作俐落,迅速收拾,在陳驥之後跳上車。
他們把後座癱平讓孫雨心躺平。
來時的歡樂氣氛已不在,但沒人介意,他們只希望雨心平安。
※ ※ ※
丁薇數度去醫院探視孫雨心,但都被護士阻擋在門外。所以她只好每天在祈家的豪宅外守著,等祈耀回來一起去探視她。
好不容易等到第三天,終於看到祈耀的車子了。
「祈耀!」她跑出陰暗的角落,高興地跑向他。
她看清他時,嚇了一大跳。他貴公子瀟灑的魅力已不見,現在的他看起來像個流浪漢,下巴長滿了鬍碴、頭髮零亂、臉龐憔悴、眼睛佈滿血絲,身上的襯衫還是三天前那件,只是皺得失去原來的筆挺。
「是妳。」祈耀疲憊的眼瞼輕輕抬了一下,看清是她之後冷漠地說。「我累了,有什麼事改天再說吧。」
丁薇聽見他的話,心都涼了一半。難道她在他的心目中,真的一點地位都沒有嗎?他連話都懶得跟她說。
「抱歉,我先進去了。」他轉身,但就在他走上階梯時,腳步顛躓了一下,因多日的無眠,暈眩攫住了他,他笨拙地重跌在地上。
「祈耀!」她緊張地跑向他。
「我沒事。」他仰起滿是倦意的俊臉,勉強張開眼睛。
「你太累了,我扶你上去吧。」她扶起他,困難地走進主屋。
祈耀的家人都去了美國,這三天傭人們又剛好去墾丁旅遊,她爸媽弟妹也都參加了,所以整座大宅內外只有他們兩人。
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到了他的房間,他進了房間就甩開她。「妳走吧。」
他冷淡的態度傷害了她,她抓住他的手臂,控制不了地脫口表白。
「祈耀,我從小就愛上你了。」她想知道她在他心中到底有沒有地位。
祈耀被她的話震醒了,大眼定定瞪住她,確定她不是開玩笑後立刻掙脫她,厭惡地把她推到另一邊去。「原來妳真如驥和靖預料的,有目的地接近我,傷害雨心,傷害我們的友誼。」
「難道你看不出來,她根本不適合你!你太剛強,她太柔弱,即使你們之間有愛,長久下去也不會幸福。」
「妳這惡毒的女人,說雨心的壞話,詛咒我們的愛情!」他真想揍人,但他從不打女人。
「你誤會我了……」
他打斷她的話。「雨心那麼喜歡妳,妳卻背叛她。哼,想得到我嗎?告訴妳,我永遠不可能愛上像妳這種背叛朋友的女人。」他大步走向床,和衣躺下去。他太累了,沒有餘力聽她說廢話。「請出去。」
丁薇臉色蒼白地杵著,他的話像把利刃直指她的良心。
她不該表白,現在看看,她表白後換來了什麼?換得背叛朋友的罪名。
她也知道不該背叛朋友,但愛情像狂龍佔據她的心,喚醒她的自私和再也無法壓抑的情感。
祈耀翻了個身,看她還礙眼地杵在那,冷酷、無情、嫌惡地趕她走。
「滾!我不要再見到妳!」
他太過分、太傷人。她僵硬地轉身離去,但走至門口時,她猶豫了一下。她不該回頭,因為看他一眼,她就改變了心意。
她愛他。即使他不愛她,她也要把寶貴的貞操獻給她唯一愛的男人。辜負、背叛所有人,她也要愛他。
「啪」地一聲,她關掉燈,在月色中抬起顫抖的手解開襯衫的鈕釦,接著一件件褪下身上所有的衣物。
她纖細的雙臂環住赤裸身軀,鐵了心昂首舉步,穿過嘲笑她的月光,來到床邊,悄悄鑽進被裡。
祈耀累極了,當令人迷醉的軟玉溫香覆住他時,他以為是夢,沒有抗拒和多想立即陷入。
在夢中,雨心是他膜拜的仙女。
他翻身壓住她,雙手攫取高聳的女性胸脯,手中令人雀躍的握感令他輕嘆一口氣,接著用嘴享受,細細品嚐高聳堅硬的甜美果實和細滑如凝脂的肌膚。他的手則迷戀地撫摸柔軟的嬌軀,一步步往下滑到他的目的地,尋找到濕滑的入口,毫不遲疑地深入。
丁薇從沒有過這方面的經驗,虛弱、狂喜、滿足、空虛隨著他的動作沖激著她脆弱的靈魂和嬌軀。
她無法思考,身體自然蠕動,回應他美妙的愛撫。她的雙手渴求地在他身上流連,一點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也點燃了他。
祈耀挺起臀部,灼熱雄壯的下體埋入溫潤濕滑的甬道,彷彿進入甜蜜的天堂。他興奮地呻吟出聲。
「啊。」丁薇痛得喊出來。
他沒聽見,縱情地搖擺臀部,盡情在她體內釋放永無止盡的慾火,直到激情過後,他覆在她身上昏睡過去。
當一切歸於平靜,丁薇的意識緩緩甦醒。她眷戀地撫摸他堅硬平滑的背脊,羞怯地回想剛剛經歷的奇妙歷程,他火熱的唇、大膽的撫摸,無情地侵入她時的痛楚令她對他產生恨意,但由劇痛變成騷動和達到高潮時,那種極致的狂喜是難以言喻的。
祈耀咕噥一聲,翻了個身。丁薇立刻依偎過去。神啊,請再一次原諒她,只要一下下就好,讓她感受躺在他懷中的感覺。
直到黎明曙光乍現,她匆匆著衣離開。
她明白,他不是她的。
※ ※ ※
丁薇回到空無一人的車庫,蜷縮在她常坐的椅子上。
她並不後悔自己那麼做,如果時間能倒轉,她還是會付出自己。
她也不認為自己錯了,她真的認為他和雨心不適合,而且關於昨晚,她只想到付出,無意搶走他。
但他不會諒解她的,就連自己的良心也嚴苛地斥責自己。
背叛的罪名不好受,愛他的滋味更不好受。
「丁薇!」祈耀暴怒的大吼在車庫內迴盪。
丁薇站起來面對他,他來了,夾帶著她不曾見過的怒火,看來就像隻噴火的狂龍,可怕極了。
祈耀走到她面前,大力抓住她的肩膀,粗魯地搖晃她。「為什麼這麼做?!」清醒之後,生殖器上的血跡讓他什麼都記了起來,背叛雨心的痛苦幾乎把他逼瘋。但在發瘋之前,他要先找她算帳!
他的神情告訴她,她說什麼也沒用的。而且他和雨心之間,本來也沒有她介入的空間,她還執意……算了,就讓她承擔所有的罪名吧。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要得到你,昨晚也是我勾引你的。」
他不可置信地瞪著她,她絲毫沒有悔意,清朗的眼睛顯示她很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他忍不住,用力摑她一巴掌。「賤女人!」
她的頭被他打偏了,熱淚湧上眼眶,她閉起眼睛拒絕讓淚流下。過了許久,她還意識到他在瞪她。他為什麼還不走?她受不了他鄙視的目光。
祈耀瞪著她,看不見她的深情,只看見她的邪惡。不,他不能容許她再親近雨心。
「我要你們全家在天黑之前滾離這裡。」
「不!你不能這樣做!」丁薇驚駭地張開眼睛。她萬萬沒想到他會這樣報復。「你知道我們家需要這份收入!求……」她突然噤口,他的拒絕和無情已傷害了她,她無法再拉下臉求他。
祈耀深呼吸一口氣,試圖喚回理性。「妳的家人可以留下來,但妳不行。妳必須走,立刻。」他拿出支票本。「妳要多少?」
她受傷地大喊:「我又不是妓女!」
「在我眼中,妳比妓女還不如!」
她受傷的睜著大眼,喉嚨哽咽著,她不敢相信他如此殘酷。
「快說!」他不耐煩地催促。剛剛是一通電話把他叫醒的,是雨心親自打來的。她終於醒了,他恨不得馬上飛奔到她身邊。
「我不走。」她收起從小就有的自卑感,她不是那麼卑賤可欺的。抬頭挺胸,她受傷的目光轉為傲慢,溫潤的雙唇冷冷吐出,「如果你敢把我趕走,我就把昨夜你和我之間出軌的激情告訴雨心。」
「妳敢?!」她簡直是不要臉到極點了!
「勾引你、背叛朋友我都敢做了,還有什麼不敢的呢?」不只是他,她的心被自己所說的話刺得好痛。「你別故作清高了,昨晚其實是一個巴掌拍不響,你愛我愛到骨子裡去了。」
「我以為在我懷裡的是雨心!」他終於按捺不住,罵出難聽的話。「妳是我見過最不要臉的女人,妳令我覺得噁心!」
「你太過分了,不愛就不愛,幹嘛把話講得這麼難聽。」「啪」一聲,丁薇回他一巴掌。她也被徹底激怒,口不擇言地道:「你要我走,我就偏不走。即使你和雨心結婚,我也要留下來看你們如何幸福一生、白頭到老。不過我詛咒你們不會有結果,你一定會被雨心甩掉!」
「妳真可惡!」天之驕子的祈耀從不曾受到此等侮辱,他氣瘋了,把她推倒在一輛賓士轎車的引擎蓋上,臉上露出陰邪之氣。「妳這麼想要得到我嗎?這麼不要臉地想把自己給我嗎?好呀,我就要妳要個徹底。」
「你想幹嘛?!」他的表情太恐怖了,她害怕地問。
他沒有回答,只是陰狠一笑,手抓住她的衣領,用力一扯,她的襯衫應聲扯開,然後是她的內衣。剝光了她之後,他的手開始玩弄她的身體。
「住手!」她害怕地尖叫掙扎。
可是他根本無視她的掙扎,他的手用力抓捏她的胸部,像隻老虎戲弄貓般玩弄她的身體。
「住手,祈耀,求求你住手!」天啊,她知道他失去了理智,她就要被他強暴了!
「別怕。」她的淚水喚回他的理智,但他已收不回狂熾如焰的慾念。他俯身覆住她,當堅硬的身體碰觸她柔軟的嬌軀時,慾火狂燒起來,他的唇攫住她的,手指探向她的大腿,撥開誘人的黑林,反覆揉搓撩撥,直到蜜液沾滿那片黑色林地。
當他的堅挺佔滿她的蜜道,兩人的意識全失,只剩下火燒的慾情驅動軀體,他們猛烈而狂野地律動,直把對方逼上天堂。
祈耀俊美的臉高高抬起,髮絲滴著汗水,像隻野獸狂吼之後,柔順地倒進她柔軟的胸懷裡。
丁薇柔情地撫摸他結實身軀上健美的線條。
過了許久,祈耀的意識突然清醒,身體驟然抬起離開她。
她喟然一聲,無力再和他爭吵,主動承認,「我永遠不會告訴雨心,昨晚和今天發生的事。」
「丁薇……」她脆弱的表情令他困惑,祈耀不禁伸出手。
「你走!」她跳起來,用衣服遮掩住身子背向他。
「我對剛才的事感到抱歉。」他困擾地爬梳了一下頭髮。「不過我可以保證,只要妳守住承諾就可以繼續留下來。」
她的身軀劇顫了一下,沒有回頭地啜泣大喊:「你走!」
4.
由於前一天失眠,丁薇睡到中午還在睡。祈耀走進車庫,沒看到人,喊也沒人回應,他生氣地直接上二樓的閣樓。
閣樓的格局十分簡單,一間客廳、一間廚房、一間廁所、三個房間,兩個房間門開著,他查看了一下並沒有發現她,順手打開第三間沒有上鎖的門,她果然在而不回應他的叫喊。
他粗魯地走上前搖晃她。
丁薇驚醒。「祈耀!」
「起來!」祈耀不耐煩地低吼。
她被嚇得跳起來,發覺這裡是自己的房間時,生氣地大叫:「你怎麼會在我房間?!」
「對不起。」他發覺自己的失禮即道歉,但語氣裡沒幾分誠意。她的邪惡引發他的劣根性,使他完全失去禮教的控制。
她抓著睡衣的領口,大叫:「出去!」
他冷冷解釋,「雨心……」
見他還厚顏無恥地站著,她氣得拿枕頭砸他。「出去!」
她惹惱了他,祈耀把枕頭用力扔回她身上。「丁薇,妳別太過分。」
「是誰過分了!」她因為自睡夢中被驚醒,而且驚醒她的還是把她當成一文不值的人,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喊:「你憑什麼闖進我家?!那就算了,你更過分的是,我還在睡覺,你竟敢進我房間?!怎麼,想再強暴我嗎?」簡直氣死她了!
「強暴妳?這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大的笑話!」他火大地還擊。「我寧願跟蛆睡在一起,也不要睡妳!」
「你跟豬睡我也不想管你。」她氣憤地推他。「出去!」
他受不了地大吼:「等我把話說完,我自然會走。」
她又拿起枕頭,也不客氣地對他大吼:「等我換好衣服,我才有心情聽!否則你去死吧!」
他不再開口,臉臭臭地轉身走出去,用力甩上門。可惡,要不是雨心要他來,他才不會來!
※ ※ ※
丁薇很快換好衣服下樓,她看他站在樓梯底端,俊美的臉龐滿是不耐。
她為什麼每次都控制不住脾氣,要跟他吵?她明知他喜歡的是雨心那種嬌嬌柔柔的女孩,也許她多向雨心學習,他就會喜歡她。
哦!天啊,她在想什麼呀?!
他看到她了,經過他數度殘忍的傷害,她應該恨他,但當他直視她時,她的心仍不可遏抑地怦動一下。
「怎麼這麼慢!」祈耀抓住她的手,把她從樓梯上拽下來。
她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踉蹌一下,腳差點扭到。
「快點,雨心要見妳,她的會面時間快過了。」他扯著她的手快步走向賓士車,又粗魯地把她塞進車裡。
唔,看在雨心的份上,對他粗魯的舉止,她忍了。
上了車,祈耀惡聲警告,「我警告妳,在雨心面前別亂講話。」
「她好了嗎?」她關心地問。
「暫時好了。」他憂心道:「但根本解決辦法還是動手術。」
「她為了你也不肯嗎?」
他立刻變了臉色。「妳在諷刺我嗎?」
她被他迅速翻臉的無情嚇了一跳。「你有自知之明就好了!」她別開臉,不再理他,她心中很納悶,為什麼雨心不願為所愛的人努力?其實她的猜疑不是因為嫉妒而起的。要是她,她會為了他不顧一切。
車子一個大轉彎,讓她碰到了他,她立刻坐穩,兩人的目光相視了一下,他下沉的嘴角和鄙視的目光……
為了他不顧一切?算了吧!
※ ※ ※
到了加護病房外,祈耀再一次警告丁薇別亂說話,得到她一個白眼之後便噤口,不再說話。
丁薇打開房門走進去。陳驥和薛靖異常冷淡,她立刻明白,生氣地瞪了祈耀一眼。他叫她不要說,自己卻大嘴巴地到處宣傳。
他連他們那個也說了嗎?
她臉紅地不敢想下去。
孫雨心不是笨蛋,雖然大家好像和以前一樣笑鬧,但纖細敏感的她還是察覺祈耀和丁薇之間流竄的曖昧。
看來她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她不禁顫抖。
祈耀察覺孫雨心的戰慄,擁抱住她。「怎麼了?」
丁薇抿著唇,目光不自然地別開,正好看見陳驥流露的目光。可能嗎?但他沒有給她機會深入觀察,很快他又恢復他那吊兒郎當的花花公子姿態。
「沒有。」孫雨心一如以往,嬌弱地輕呵。「耀。」
「嗯。」祈耀溫柔地回應。
「我想跟薇單獨聊聊。」
孫雨心的要求令祈耀身體一僵,丁薇則心生警覺。
「可以嗎?」孫雨心仰著如花的嬌顏,任誰也無法拒絕。
「當然可以。」祈耀站起來,他對孫雨心的溫柔眼神在面對丁薇時則變得銳利可怕,十足的警告意味。
陳驥臨走前,也給丁薇一記同樣的眼神。
※ ※ ※
當男生都走了以後,丁薇先打破沉默。「雨心,我很羨慕妳。」
「我才羨慕妳。」孫雨心悠悠地說。「妳可以跟耀一起打球,獲得他的讚賞,那是我永遠做不到的。」
丁薇關心地握住她的手。「雨心,妳有沒有考慮接受手術?我聽祈耀說,動了手術妳的病才會好。」
孫雨心閉上眼睛,珍珠般的淚滴從她長而翹的睫毛下滑落臉頰。
她哭著告訴她,「薇,我想和妳單獨談話,就是想讓妳第一個知道,我決定動手術了。」
「哦!太好了!」丁薇歡呼,真心為她高興。
孫雨心傷心地繼續說:「本來我沒有那份勇氣,可是妳出現了。」
丁薇的笑容漸漸斂去。
「薇,妳喜歡耀,對不對?」
「哪有的事。」丁薇笑著裝像。「妳別胡思亂想了。」
「我看得出來,耀逐漸地被妳吸引了。」
「別開玩笑了!」丁薇認真了,她握住孫雨心的手,真摯地告訴她。「妳不要胡思亂想,專心動手術。祈耀只愛妳,他永遠都是妳一個人的。」
孫雨心抬起梨花帶雨的絕美臉龐,神情淒美地說:「妳知道我為什麼決定動手術嗎?」
丁薇無措地搖頭。
「因為我怕耀被妳搶走!」孫雨心掩不住傷心,把臉埋進手裡痛哭失聲。「我真自私,明知道耀遲早會愛上妳,還霸著他不放手。」
丁薇被她深深感動。她是一個多麼善良、敏感、纖細的天使啊。
門外的幾個大男生聽見哭聲衝進來。
陳驥飛奔上前,擁抱住脆弱的孫雨心。
祈耀揪住丁薇的手。「妳對雨心說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不只是祈耀,其他兩人的目光都有嚴厲的譴責之意,丁薇有種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的感覺。
「耀,薇什麼都沒說,她只是勸我動手術而已。」孫雨心含著抱歉的目光看了一眼丁薇。「我決定聽她的話動手術。」
「真的嗎?!」祈耀首先為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仰首大笑。接著是其餘兩個大男生,他們三人笑成一團,不停地鼓勵她。
在大笑的同時,祈耀暗自決定不去美國留學,他怕雨心的身體承受不了,反正都是讀書,在哪還不都一樣!
丁薇悄悄退出病房。
走出醫院,她仰著清麗的臉龐,勉強自己微笑。
她決定放棄與他們的友誼。那天打球的時候,她還以為他們和其他有錢人不同,但現在,才發現他們更自負、更驕傲,完全沒有站在她的立場為她著想就把她定罪為邪惡的女人,這樣的友誼她才不希罕。
她更要放棄祈耀。他是天上的星星,她這個凡人摘不到的。可是有一天,她一定要憑自己的力量超越他們。
雖然這麼想,可是她的眼淚還是撲簌簌直流。
※ ※ ※
兩個月後。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丁薇頭痛欲裂地回家,一回到家就虛弱地躺在床上。昨夜,她又失眠了。
原以為祈耀對她的影響沒有那麼大,原以為不愛他她可以依然瀟灑。但她的心情就是開朗不起來,只要醒著就想到他,想到他她就痛到心悸。
還有一件事她昨晚才想到,就是她的月經已經兩個月沒來了。想到這個,她很快起床到便利商店買驗孕劑回來。
檢驗結果令她呆住。她懷孕了!
「阿薇,妳在廁所嗎?」丁母在廁所外高興地喊。
「嗯。」
「告訴妳一個好消息,少爺要和孫家大小姐結婚了。不過要三個月後,因為孫家大小姐還要休養。」丁母認為受祈家太多恩惠,所以當她聽見這件喜事時,高興地流下了淚。
在廁所內的丁薇也流下眼淚。只是她流淚的原因和母親恰恰相反,她的眼淚是傷心的淚水。
其實一個月前她就聽到風聲了。祈耀在雨心動手術前就向她求婚,但雨心說要等到手術成功。
雨心的手術結果很成功,他們也終於宣佈要結婚了。
「阿薇,妳有聽見嗎?」
丁薇強抑下哽咽,回答母親,「有。」
「對了,總管要我從今天起到主屋幫忙打掃,雖然距離婚禮還有三個月,可是現在就要開始準備了。我這就去了,家裡就麻煩妳了。還有,他說一小時要給我三百元呢,太好了,是不是?」丁母叨唸著走遠。
老天真愛作弄人。丁薇撫著肚子,有生以來第一次,她茫然不知所措。她目前只有一個信念,就是不可以傷害雨心。
※ ※ ※
祈耀和孫雨心大婚的日子終於到來,雖然晚宴在明天晚上,可是前一天一早就有許多祈家的重要親戚提早前來。
丁薇奮力地洗車打蠟,這部勞斯萊斯是明天祈耀結婚要用的禮車。
丁母含淚看著賣力打蠟的長女,這五個月來,女兒幾乎不吃東西,好多個晚上,她常聽見她埋在被裡的哭聲,這樣吃不好睡不好,她整個人瘦了一圈,幾乎瘦成皮包骨了,而她這個做母親的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問她她不肯說,問她的同學也說不知道為什麼,只說她在學校變得很孤僻、鬱鬱寡歡完全不理人,功課一落千丈,只要是體育課就蹺課,也不打她最愛的籃球了。
她走過去搶走女兒手中的抹布,抓著她細弱的手臂,痛哭出聲。「阿薇,妳知不知道妳自己瘦成什麼樣子了?告訴媽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丁薇暈眩地閉上眼睛,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她無法停止愛他,所以決定離開。她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事到如今,她不能再隱瞞母親,怎麼說都必須把原委告訴母親。她跪了下來。「媽,對不起,我要走了。」
如果她不走,將來面對祈耀和孫雨心,她可能會死。
丁母大驚,但這幾個月下來,心裡其實早有了譜。能讓女人如此不顧生命消瘦下去的,只有愛。
「乖女兒,妳至少告訴媽,是誰害妳這樣的?妳捨得媽媽、弟弟、妹妹?非走不可嗎?」丁母哭出聲。
「我一定要走。」丁薇是個果敢、有擔當的女孩,她坦白告訴母親。「因為我懷孕了,懷的是祈耀的孩子。」
「什麼?!」丁母不敢相信。
「媽,對不起,我讓妳失望了。」未婚懷孕,她只愧對母親。因為母親把一生的希望都寄託在她身上。
丁母一點也不怪女兒,她的女兒是最優秀的,只是愛上了地位相差太懸殊的人。她太為女兒傷心,幾乎泣不成聲。「傻孩子,非走不可嗎?」
「嗯。」丁薇的眼神清朗。「我愛他,如果我不走,我可能會死。」
她了解女兒的個性,不得不點頭。「看來妳自己都安排好了。」
「嗯,學校我已辦休學,也租了一間離醫院很近的公寓。」她告訴母親。「我還是會打工拿錢回家的。」
「傻孩子,妳以為生養一個孩子那麼容易嗎?」
丁薇是認為賺錢很容易。她有這個自信,因為從小到大,只要她丁薇想做的事,從沒有失敗。
當然,這段愛情除外。
自從她知道自己懷孕,就開始用心研究如何致富。她已看好幾支股票,打算用她微薄的存款買股票賺取生活費。
「家裡不用妳擔心,妳爸最近幾個月突然轉了性子肯工作了。妳只要照顧好自己,平安順利把小孩生下來。小孩生下後帶回來,我幫妳照顧,妳再回學校上課。」丁母愛憐地撫摸女兒清秀的臉蛋。「我的乖女兒,別怕,不管妳做什麼,媽媽都支持妳。」
「謝謝妳!」丁薇偎入母親溫暖的懷抱。
「妳這個不孝女!」丁父暴吼地從閣樓衝下來,他什麼都聽見了,抓了一根鐵棒要打女兒。「不要臉,還沒結婚就懷孕!看我怎麼把妳肚子裡的野種打掉!」他一棒用力揮在女兒背上。
丁薇因長期營養失調,反應和身體大不如從前,被父親這一棒打得幾乎丟掉了半條命,接二連三的棍棒如雨落下。皮肉之痛和母親的驚聲尖叫似乎愈來愈遠,她只能下意識地護著肚子。
丁父把丁母推開,一把拉住丁薇。
丁母倒坐在地,有氣無力地問:「你要做什麼?!」
「我要把這賤女人帶到主屋,如果祈耀不娶她,我就打死她和她肚子裡的賤種!」丁父強拉著丁薇走出車庫。
「求求你,女兒已經夠可憐了,你留點尊嚴給她吧!」丁母跌跌撞撞地追著丈夫,涕淚縱橫地苦苦哀求,但丈夫都不為所動。她悲憤地喊:「你的心是鐵做的嗎?女兒這一生已經夠苦了,你為什麼不放過她!」
5.
祈家的主屋燈火通明,做為喜宴的大廳佈置得富麗堂皇。
祈家、孫家重要的親戚,也都是社會上具名望的權威人士難得齊聚一堂,男士們開開心心地大談聯姻之後更進一步的合作計畫,女士們則聊著即將步向紅毯另一端的小倆口,喜氣洋洋的歡樂氣氛從室內傳到室外。
祈耀則在樓上自己的房間,緊緊摟著孫雨心不放,卿卿我我地躺在床上。
他們似有一世紀也說不完的愛語、親不夠的吻。
「耀,人家說婚前二十四小時見面不吉利。」
「迷信!我們家從不迷信。」他嚇唬她。「哦,妳還沒嫁進我們家,就犯了大忌,看我怎麼罰妳!」他藉機又吻她。
孫雨心咯咯笑地躲著,一如以往,他太過分時她就板起臉拒絕。「耀,不要這樣啦!我不喜歡你把舌頭伸過來,好噁心!」
失望瞬間淹沒祈耀,但他仍不動聲色地放開她。「遵命。」
她又照例問:「耀,你對我失望嗎?」
「當然不。」他以她喜歡的啄吻親了一下她的額。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想起丁薇的熱情。
天啊,他明天就要結婚了,怎麼還會想到她?!
他是個對婚姻忠實的人,連精神出軌都不允許。所以自從孫雨心答應他的求婚後,連丁薇的身影飛掠過他的腦海,他都不允許。
「你覺得薇明天會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嗎?」孫雨心感傷地問。她喜歡丁薇,但自從她和祈耀決定結婚之後,丁薇就不再出現。
「不要提到她的名字!」祈耀大吼。
「你幹嘛那麼兇!」委屈的淚水一下就蓄滿她漂亮的眼睛。
「對不起。」他僵硬地道歉。
「沒關係。」明天就要結婚了,她也不願多想。
突然,樓下的吵鬧聲驚傳到祈耀的房間。
「我好像聽到薇的名字。」孫雨心跳下床,跑向門口。
祈耀步伐沉重地跟在後面,他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姓祈的,叫祈耀出來!」丁父大吼,吼聲響徹主屋。
祈父開口,「你是誰?敢在這胡鬧。」
曲總管告訴祈父,「他是丁以文,車子的維修技師。」
祈父嚴厲地警告他,「丁以文,你立刻出去,我就不跟你追究,你也可以繼續留職。否則,我要打電話報警,並且請你離開祈家。」
丁以文漲紅著臉,大喊道:「好呀,叫警察來呀,最好連記者也找來,你兒子把我女兒的肚子搞大了,我要讓世人都知道偉大的祈家第一繼承人原來是個人面獸心的變態!」
他的話震驚了所有人。
祈家幾個年輕人反應很快,紛紛衝上去要搶丁以文手上的鐵棒。
「不要過來!」丁以文早有準備,他丟掉鐵棒,從口袋掏出一把手槍,並朝空鳴了一槍,讓他們知道這不是假槍以後,他把槍口對準丁薇的肚子。「後退!我要祈耀娶我的女兒,不然我開槍殺了她,連她肚子裡的孽種一起殺!」
祈家男人為保護女孩,立刻後退。
祈家老太爺祈騰天偕同夫人趕下來,立刻掌控了全局。他瞪著蒼白著臉走下來的孫子祈耀。「他說他女兒懷的是你的孩子,是真的嗎?」
丁母哭著跪到祈耀跟前。「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吧。」
祈耀蒼白著臉點頭,他無法逃避責任。
祈耀的叔叔祈宗祐吹了一聲口哨,這個和他最親近的姪子自小不論智商或人格都完美無瑕,他還一直以為他是個處男哩。
「耀!」孫雨心撫著胸口,狀似痛苦。
祈耀在她跌倒在地前抱住了她。
「不要碰我!」她推開他,傷心欲絕地偎進父親懷裡。「耀,我要退婚,你娶薇吧。」
「不!我愛的是妳呀!」雨心怎麼可以對他如此絕情,叫他娶別的女人?!
「不!」孫雨心猛搖頭,淚流滿面地哭喊:「我就知道你一定愛上了丁薇,否則你不會跟她做那件事!」
丁薇全身像被卡車輾過般疼痛不已,她的意識其實已經模糊,隱約明白自己和父親引起的混亂狀況,她的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看見祈耀如天神般閃耀。他是天上的星星,她永遠追逐不到。
「是她勾引我的呀!」祈耀解釋。「那時妳心臟病發,我在醫院照顧妳三天三夜,回來時已疲倦萬分,她就是那時勾引我的!」
他的話驚怒了丁薇,她不服地撐起身子,虛弱但堅定地辯駁,「你竟敢這麼說我,那第二次你怎麼說?!」她不被父親打死,也會被他氣死。
「我不會跟耀結婚了!我保證他一定會娶薇的,求求你不要再傷害她了,她是你女兒呀!」孫雨心看見血從丁薇的褲子裡流出來,不顧丁以文手上的槍,奔到丁薇身旁,哀求她身為婦產科醫生的叔叔。「叔叔,快救她,不然薇的寶寶就保不住了!」
丁薇支持不住,昏迷過去。
孫雨心的話提醒了眾人,救人要緊。丁以文也茫然地放開手上的槍。孫雨心的叔叔要眾人離開,只留祈宗祐和女孩的母親。祈宗祐也是醫生,只是他是腦科權威。
孫雨心的叔叔先幫丁薇檢查,還好只是輕微出血沒有生命危險,然後檢查她身上的傷,她的背部幾乎整片淤青,但同樣沒有生命危險,現在送到醫院恐怕會牽動背部肌肉徒增痛苦,他叫人小心把她抱上二樓。
祈耀沉默地立在角落,雨心對他的不理睬,他能理解,但一顆心為丁薇隱隱作痛。該死,他瞪著丁以文,真想揍他。
薛靖和陳驥分立在孫雨心身旁,小心地呵護她。
「祈老,您看這件事要怎麼解決?」孫父亦不是等閒之輩,聲似平靜,但威嚴的神色施加無形的壓力。
丁以文暴吼地插嘴,「怎麼解決?他們家的祈耀要娶我女兒。」
「閉嘴!」祈騰天怒喝一聲,丁以文立刻低頭噤口。
「爸,我要退婚,我不要嫁耀了。」孫雨心知道關鍵在於她,她不能再懦弱了,如此下去,她會傷害每一個人。
「不可以!」祈耀痛苦地喊。
孫父也不同意。「又不是兒戲,我們孫家丟不起這個臉!」
「明天讓耀娶薇吧。」孫雨心平靜地說。
令眾人感到怪異的是,這樣的結果並沒有讓脆弱的孫雨心崩潰或傷心欲絕,她看起來反而像獲得了解脫。
「爸,我是認真的。如果您硬要逼我嫁,我就死給您看。」孫雨心表情堅決。
祈耀無言地瞪著孫雨心。她怎麼可以這樣背叛他?!
「雨心,妳……」孫父感到為難。
「既然雨心這麼說,我們就算了吧。」孫母勸孫父。她了解女兒,她決定的事沒有人能改變。而且,她始終不認為祈耀適合女兒。
「好吧。」孫父僵硬地點頭,他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善良又絕美的女兒,什麼事都可以依她。而且,他年輕時和妻子亦有過轟轟烈烈的愛情,那是死也要在一起的真愛,而不似雨心這孩子這樣可有可無的吧。
「孫兄,這怎麼可以,我們只認定雨心是我們的媳婦。」祈父和祈母非常喜愛雨心,不能接受雨心以外的人當他們的媳婦。
現在好像變成他們孫家理虧了,但這也是善良的孫雨心要的結果。她向祈父、祈母深深一鞠躬。「是雨心沒那個福氣。」她哀求地看著祈騰天,知道他才是能扭轉丁薇命運的人。「祈爺爺,薇是我的好朋友,她的智商不亞於耀,是個天才,而且心地善良,您了解她之後,一定會喜歡她的。祈伯父、祈伯母,或許她才是最適合耀的太太,請您們好好善待她。」說完,她央求父母帶她離開。
「祈老,雨心說得對,或許這樣的結局反而圓滿。我們告辭了。」孫父、孫母恭敬地對祈騰天鞠躬後帶著女兒離開了。
「孫兄,別走呀。」祈母轉向兒子。「耀,你還不快去把雨心求回來。」見兒子動都不動,她又央求公公。「爸,您也說句話呀!」
祈騰天皺眉。如果孫家堅持,他怎麼也不會放棄這次聯姻的機會,但人家瀟灑地走了,他還能說什麼呢?他威嚴地下令,「你們去通知每一位客人明天的婚宴取消。我累了,想休息了。」
這個臉可丟大了!祈母對兒子闖下的禍十分不安,她的丈夫是祈騰天的長子,還有兩個兄弟兩個妹妹,除了才三十四歲的小叔祈宗祐未婚外,其餘都有三個子女。雖說都沒有自己兒子聰明和得寵,但資質也不差。
她深怕公公一個不高興取消耀的繼承權,趕緊要兒子認錯求情。
「耀,你闖下這麼大的禍,還不快向爺爺道歉。」
「我說過,我累了,想休息了。」祈騰天向他最信任的曲總管低語了幾聲,便偕同妻子先離開。
「我公公說什麼?」祈母緊張地問。
曲總管客氣地說:「老太爺說希望明天恢復平靜的生活,只請耀少爺務必撥空留下,他有事問耀少爺。」
大家都了解祈騰天的意思了。祈母害怕地發抖,忙請幾位重量級的叔伯留下幫祈耀說情,但有些人因為怕事,有些人等著看好戲,剩下則認為祈耀本來就是祈騰天最疼的孫子不需要人幫忙,留下來幫忙反而會被拖累。一夥親戚幫忙處理完善後,紛紛作鳥獸散,以免被颱風尾掃到。
「唉。」祈母送走最後一位親戚,哀聲嘆氣外加皺眉。
「好了,妳還擔心我們的兒子嗎?」祈父倒很樂觀。
「可是,我真的好擔心耀,我們一直和爸媽同住,這麼多年來,爸媽的個性連我都還無法掌握。唉!」
祈父笑了出來。「耀的智商怎麼可以和妳比。」
「老公,你這是什麼意思!」祈母佯怒。
「好了,爸媽決定的事我們誰也無法插手。而且爸剛跟我說了,叫我們先到美國。」祈父老神在在地摟摟愛妻。
「唉,真不知道爸在打什麼主意,也不挽回雨心。如果他說一聲,他們哪敢帶走雨心。」祈母難過地說。「我真的好喜歡雨心。」
「好了,我們去安慰兒子吧。」
「嗯,我好擔心他。」可是當他們來到祈耀的房間時,才發現他消失無蹤了。
唉,祈母真的擔心不完了。
※ ※ ※
丁薇一直住在主屋,在特別護士的看護下,身體逐漸好轉。她的父親在第一天時來過,十分內疚地解釋當天為何那麼做。
原來丁以文用的是苦肉計,當時他聽到丁薇和她母親的談話內容,當下就想到了這招要逼祈耀娶她。
丁薇的背部雖然還抽痛不已,但說實在的,她很感激父親幫她作了決定。因為失去祈耀,她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丁以文很清楚自己的身分,向女兒說明原委後,匆匆離開主屋。而丁母則請丈夫傳話,他們必須遵守傭人規章,不得任意進入主屋。
丁薇在心中發誓,有一天,她一定要讓父母和弟妹光榮地被邀請進主屋。
※ ※ ※
七天後,丁薇完全康復,她從傭人那兒得知祈耀並沒有回來,掩住失望隨曲總管到書房見祈騰天。
或許是初生之犢不怕虎,她以堅強而勇敢的姿態面對祈騰天。
祈騰天內心暗自讚賞,連坐在他身旁的祈老夫人張雵也對這小女孩產生好奇了。她腦中響起孫雨心說過的話,她是個天才?!她扭頭看看丈夫,不禁微笑,看來老公也對這小女孩十分有興趣。希望她禁得起考驗才好。
「很抱歉,因為我引起這麼大的風波。」丁薇彎身鞠躬,直到祈騰天開口才敢直起身子。
「丁薇,」祈騰天單刀直入地問:「妳愛我們家的祈耀嗎?」
「愛。」丁薇斬釘截鐵地回答。「我從小就愛上他了。」
「我聽妳媽說本來妳還想離開祈耀。」
「嗯,我錯了。」她誠實地說。「我不得不說,我必須感謝我父親,他及時阻止我犯下大錯。」
「據我們所知,妳父母並沒有多餘的錢可以給妳帶走,妳憑什麼離開?」想餓壞他的曾孫嗎?
丁薇告訴他原來的計畫。
「小女孩,妳太天真了。」祈騰天斥責。
丁薇不服。「我們都不知道結果,不是嗎?」
祈騰天咳了一聲,掩飾大笑的衝動。「妳的身體已完全康復,妳願意接受我提出的試驗嗎?如果妳通過試驗,就能成為祈耀的媳婦。」
「我願意!」丁薇激動地答應。
「妳不問是什麼試驗嗎?」祈騰天有些驚訝。
「不論什麼試驗我都接受。」只因為她愛祈耀。「可是我有一個要求,就是如果祈耀回來,你們不能阻止我們見面。」她的思緒實在細密。
「沒問題。」他的眼神因她的不畏挑戰而變得銳利無比。他非常欣賞這女孩的性格,只希望她是真金不怕火煉。
接著,他開出他的第一個試驗。
從今天起,丁薇的時間被分為三段。
上午她可以自行運用。
下午一點上課。他會聘請大學教授來家裡替她上課,而她的成績要超越祈耀。他並且拿出祈耀以前的成績單出來,他每一次考試的總成績都逼近滿分。
晚上十點工作。她必須負責擦大廳地板,要擦到可以當鏡子的地步。每天早晨由祈騰天親自驗收。
還有,她必須住在主屋,和他們一起生活。
「如何?」說完之後,祈騰天瞇起眼睛,銳利地盯著她。
丁薇聽完之後清麗的臉龐緊繃,額頭冒出冷汗。果然不簡單,但她勇於接受。這是她接近祈耀的第一步,她沒有退卻,反而興奮地鞠躬致謝,「謝謝您給我機會,我一定努力通過您的試驗。」
張雵看著丁薇離開,不禁讚美,「她是個好女孩,堅強而勇敢。」
「嗯。」祈騰天含笑點頭。
畢竟同是女性,張雵同情地為她求情,「可是她懷有身孕,叫她擦大廳地板,太辛苦了。」
「哈哈哈。」祈騰天老謀深算地大笑。
「你笑什麼?!」張雵知道他沒打算放過那女孩,不高興地罵他,「你們男人最自私了。」
祈騰天依然沒有讓步。
張雵是個極為傳統的女性,不再駁斥丈夫的作法,她這輩子被丈夫吃定了。
※ ※ ※
下午開始上課。看了祈耀的成績單,丁薇不敢馬虎,十分認真上課。
他們的課程原預定四點結束,被她延誤到晚餐前才結束。
她提早來到充滿花卉的漂亮餐廳,站在雕刻精美的窗格前,想起雨心那天晚上的話,她很感激她。想不到那麼柔順的雨心竟有這麼強烈的性格。
她憂鬱地看著風雨交加的窗外。接連兩天風雨不斷,她聽說祈耀一直在雨心家外站崗。他打動她了嗎?
祈騰天和張雵走進餐廳,打斷丁薇的思緒。
張雵看她一臉憂鬱,親切地跟她聊天,不停地關心她有無任何不適,並要求她若身體有任何不適一定不可勉強。
丁薇感動地含淚點頭。張雵是一位優雅有智慧的女性,難怪叱吒台灣工商界五十年,人稱工業之神的祈騰天會如此鍾情於她。有一天,她也要如此協助祈耀,幫助他超越偉大的祖父,縱橫全球。
晚上十點,她在曲總管的指導下開始工作,光是大廳就有一百多坪,她眼也不眨一下,放下水桶跪在地板上開始擦地板。她擦到凌晨兩點,直到地板光可鑑人,才露出滿意的微笑。
突然,大廳門被砰然打開,一個渾身濕透仍英姿不減的高大男性夾著風雨由黑暗中走到燈光下。
果然是他,祈耀,他終於回來了,而且是獨自回來!
丁薇還來不及驚喜即大悲。他骯髒的步鞋把她擦得光可鑑人的地板拖出長長的一道污痕。天啊,外面風雨交加,他全身濕透她可以理解,但他究竟是到哪裡弄得滿腳都是污泥的呢?!
祈耀看見她,深鎖的眉皺得更深,疲倦的雙眼一下變得暴烈無比,頹廢的臉龐瞬間如狂風暴雨般激動起來。
「停!不要動!」她驚慌地大喊。當他無視她的警告,大步地走過來,她氣死了,憤怒地大喊:「你把我的地板弄髒了!」
被狂怒主宰的祈耀根本聽不見她的話,他粗暴地一把揪起她的領子,對著她的臉大吼:「妳在我家幹什麼?!」
「你沒看到我在擦地板嗎?」她一直彎著的腰被他這麼一拉痛得要死,隨即她也被怒火淹沒了,她回以相當的音量,「你太可惡了,把我好不容易擦好的地板弄得這麼髒!」
「妳以為擦地板就可以贖罪嗎?」這是他不經大腦的自傲想法。「很好!」他甩開她,發狂地拎起放在一旁的水桶,將髒水往光潔的大廳潑灑。頓時光潔的大廳像大水淹過般,污穢不堪。
「你好可惡!我跟你拚了!」她抓起空桶當武器猛砸他。
他輕易躲過潑婦的攻擊,狠笑地再度揪住她的領子。
「放開我!」她的脖子被襯衫領口弄得好痛。
而祈耀絲毫不放鬆,狂戾的眼神彷彿以見她痛苦為樂。「妳想得美!妳這種卑鄙、無恥、人盡可夫、到處吊凱子的下賤女人,就算全天下只剩下妳一個女人,也不會有男人要娶妳!」
恨給了她力量,她掙開他,瘋狂地捶打他。「你真是一個可怕的雙面人!在雨心面前表現得像隻小貓咪,乖得不敢喵一聲。在我面前就馬腳畢露,變成一個脾氣火爆、亂叫亂吼的猛獸。雨心是上輩子燒了好香,才躲過你兇殘的虎爪!不然要是真嫁給了你,一定會活活被你摧殘至死!」
他聽了大眼暴凸,額上、頸上的青筋浮動,一把揪住她的手腕,用力之猛一點也不忌諱不小心會將之折斷。「妳竟敢如此頂撞我?!」
「我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為了你受這種罪!」手腕被箝住,她瘋狂地用腳踢打他洩憤。「你回去找雨心呀,你有本事的話就把她求回來呀!可是請你照照鏡子,憑你也配?我呸!」
「妳真是醜陋,想到我竟然和妳這種女人做愛,我就想吐。」他拽著她往大門走。「這次我不會再心軟了,我要把你們全家趕出去!」他毫不留情地把她扔出大門外,冷眼看她滾下數層階梯,「滾,永遠不要讓我再看見妳!」當著她茫然驚愣的表情,摔上大門。
傾盆大雨立刻淋濕了丁薇,堅強的她只是一陣鼻酸,拍拍屁股打開門悄悄又走進主屋,換套乾淨的衣服後,重新跪在地上擦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