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滅門之恨
寒風怒吼,厲雪紛飛,天地一色,一片銀妝。
重峰連綿,氣勢雄偉的摩天嶺,完全被皚皚白雪吞噬了,往日參天的古木,聳拔人云的
孤峰以及磷峋嗟峨的斷壁突崖已復不見,看到的只是斑斑黑點。
正在天空飛舞著鵝毛大雪之際,鳥獸尚且絕跡,而在北麓的原野上,卻不時響起一聲烈
馬怒嘶,只見雪花旋飛,冰屑疾走中,一點黑影正打著北山口疾馳。
漸漸已能看清那點影子,是一匹極為神駿的青鬃烈馬。只見它昂首豎鬃,狂馳如飛,不
時發出一聲忿怒長嘶,雖然天氣寒冷刺骨,但在它的肩股和頸下,仍滲出了片片汗漬。而它
鼻中噴出的熱氣,也化為一縷白煙,隨風而逝。
在青馬的鞍部上,躬伏著一個綠衣人影,飛舞的綠緞風帽和風學,不時現出她嬌小的身
軀,根據她肩後的綠絲劍柄和激烈飛飄的劍穗看來,顯然是一位馳騁江湖的武林俠女。
只見她躬伏馬鞍上,揮鞭打著馬股,一雙綠絨小劍靴,不停的催著馬腹,冷輝閃閃的杏
目,不急切期望的看一眼模糊難辯的北山口。
每當她抬頭察看路徑時,便露出一張絕美的桃形臉蛋和挺直的瓊鼻,櫻桃般的小嘴,以
及一雙秋水杏目,和安在一起的兩細月彎眉,在她的神色和表情上,更透著急切、期待、悲
忿、和哀痛,因為她不但以珠貝般的玉齒咬著櫻唇,而且在她的兩眼內,
尚含有淚水,看她年紀,芳齡最多也不過二十歲。只見綠衣少女馳至北山口前,絲毫不
停,縱馬直人。
山口積雪甚至有時深及馬腹,但馬上的綠衣少女,依然緊咬玉齒,不停的急聲叱和揮鞭
打著馬股。
青鬃雖然是一匹神駿健馬,但是到了這等雪深及腹的困境下,也只有縱跳跪爬失蹄掙扎
的份了。
馬上綠衣少女一見,只得拍拍馬頭,流淚蹩聲說:「青兒,不是我蕭瓊華忍心將你丟
下,事迫眉睫,實在已到了片刻必爭的時候了,願蒼天保佑你吧…」
吧字出口,身已騰空,踏著厚厚積雪,展開輕功,直向深處馳去。
青馬一見,竭力掙扎,同時馬目流淚,仰首發出聲聲悲嘶!
綠衣少女蕭瓊華,一面踏雪飛馳,一面痛心頻頻回頭,但寒風凜例,厲雪飛舞,不出十
丈,已被狂飛疾走的冰屑雪霧將視線隔阻。
火急般的事體,令她無暇回頭多看,雖然聽到身後青馬的聲聲悲嘶,但她不得不緊咬玉
齒,毅然加速飛馳。
山區中風雪尤厲,寒規捲著雪花冰屑;形成無數個旋飛的霧團,掠峰越谷,不時響起尖
銳刺耳的厲嘯,聲勢格外驚人。
綠衣少女蕭瓊華,心中的怒火,抵禦了刺骨的寒風,心頭的悲育,已不覺得冰屑雪花打
在嬌靨上的疼痛,她只知道狂奔,狂奔!
根據她小劍靴下時深時淺的足印,顯示出她的輕功尚未達爐火純青的境地,但能在積雪
數尺的山道上縱躍飛馳,她的輕功也稱上登堂人室了。
繞峰越嶺,沿著斷崖飛馳,足足個半時辰,方到了一處雪積數尺的谷口,那尊矗立在谷
口的丈夫巨碑,背面雖被積雪堆住,但前面三個斗大的紅漆石字的「冷香谷」,仍看得清清
楚楚。綠衣少女蕭瓊華,一見「冷香谷」的谷口巨碑,熱淚再度奪眶而出,口中也不時發出
強抑悲痛的嗚咽,同時,身形又增快了許多。
一進谷口,風勢稍減,大雪依舊,但往日矗立谷中松林間的崇樓麗閣已不復見,舉目看
來,茫茫一片銀色。
由於進谷不遠即是松林,筆直的石道上積雪不多,已能隱約可辨,直達數十丈外的堂皇
莊門前。
只見莊門緊閉,高階石獅上覆滿了積雪,只見門樓內兩扇黑漆大門上的環,閃著黯淡的
金光。
綠衣少女蕭瓊華一見莊門緊閉,驚得不由脫口一聲輕啊,一種不祥預兆閃電掠過她的心
頭,須知她是一個新受嚴重創傷的驚弓小鳥,經不起肅煞景象的恫嚇。
因為往日莊門大開,門下總有三五個男僕坐在長凳上談笑聊天,顯示出他們內心的安
祥,生活的愉快。
如今,寂靜深沉的有些怕人,怎能不令她驚目驚心?但是,她仍然鼓足了勇氣,飛身向
莊門前撲去。」
到達門前,飛身躍上高階,但她卻沒有舉手叩環的勇氣,因為,她怕看到的景象就像她
自己的家一樣,屍體狼藉,血流滿地,一片腥風可怖的景象。
但是,想到了父母慘死,家人的傷亡,悲慼憤怒的火焰,熊熊燃燒著她的心田,令她毅
然舉起玉手,在門環上拍了兩下。
「掙掙」之聲擊落,時而立即有了腳步聲!
綠衣少女蕭瓊華,一聽腳步聲響,心頭立即升起一陣悲、喜、驚、懼的情緒,因而,她
本能的雙手護胸,緩緩後退,瞪大了杏眼注視著莊門。
一陣門響,莊門沉重的啟開了,開門的竟是個身穿灰緞皮袍、頭戴飛翅皮帽的老蒼頭。
開門的老蒼頭一見門外站著的綠衣少女,神色一驚,脫口 急呼:「啊!表小姐,
這大的風雪怎的來了?」
綠衣少女蕭瓊華一見老蒼頭,宛如見到了親人一樣,哭喊一聲「藍福」,飛身撲進老蒼
頭的懷裡放聲哭了。
老蒼頭藍福,閱歷豐富,昔年曾隨老谷主「金背刀」藍崇仁出生人死,闖蕩江湖,一看
這情形,心知不妙,不由慌得寬聲說:「表小姐別哭,我們廳上坐!」
這時在門房內圍火談天的幾個男僕,聞聲也驚惶得奔出來。
老蒼頭藍福一見,一面扶著綠衣秒女蕭瓊華向裡走一面急急吩咐男僕們,說:「快去請
老谷主!」
其中一人,惶聲應是,轉身向內,如飛奔去。
老藍福扶著綠衣少女蕭瓊華穿過門樓,繞過迎壁,逞向對面一座裝有風門暖簾的高階大
廳走去。
這時,大廳內已聞聲走出一個神色驚愕的青衣小憧,一見老藍福扶著哭泣的蕭瓊華走上
廳階急忙將暖簾掀起來。
老藍福扶著蕭瓊華走進廳門,立有一陣暖意撲來,廳內另一侍女則急忙拿起雞皮撞拂去
蕭瓊華的雪花。
恰在這時,屏後也急步走出一個頭戴氈纓帽,身穿煙緞袍,花白鬍鬚,面目清瘦老人
來。、
身穿煙緞袍的清瘦老人,目光炯炯,正是摩天嶺「冷香谷」的老譽主「金背刀」藍崇仁
藍老英雄。
蕭瓊華一見藍老英輯,「哇」的一地怕撲跪在地上,同時放聲痛哭說:「舅舅,無爹娘
死得好慘呀!」
藍老英雄一聽,渾身一顫,面色大變,急上數步,伸臂將蕭瓊華扶起來,同時,顫抖著
聲音說:「瓊兒起來,快些將全殿經過講給舅舅聽!」
說話之時,似有不祥預感的望著小憧,催促說:「快去請少爺來!
「小憧恭聲應是,飛步奔出廳去,侍女也將悲聲痛哭的蕭瓊華扶坐在椅上。
蕭瓊華知道事急迫切,只得一面哭泣一面抽噎著說:「昨夜三更時分,瓊兒已經就寢,
突然被數聲怒喝驚醒,接著便傳來兵刃相擊的打鬥聲,瓊兒匆匆著裝背劍,正待下樓,侍女
已連滾爬的奔上樓來,說前廳來了厲害仇家,爹娘傷重垂危,要我趕快前來通知舅舅,先有
個準備。」
話未說完,「全背刀藍老英雄已憂急的問:「你娘可說明來人是誰?」
蕭瓊華領首哭聲道:「娘告訴侍女說是五年前在長白山下,劫縹殺人的對氏雙雄!」
金背刀藍老英雄聽得心頭一震,脫口「啊」了一聲,頓時怔了!
就在這時,前廳暖簾啟處,急步走進一個頭戴銀絲方巾,身穿銀緞亮花公子衫的俊美少
年。
少年約十七八歲,生得眉如古劍,目似曉星,膽鼻方唇,面如冠玉,和善中透著英氣,
根據他的匆匆步履和神色,顯然他已知道了蕭瓊華冒著大風雪前來的事。
銀衫少年看了垂首哭泣的蕭瓊華一眼,急步走至藍老英雄身前,躬身一揖,恭聲說:
「鵬兒參見爹爹!」
「金背刀」藍老英雄一定神,立即指著椅上的蕭瓊華,低沉的說:「見過你表姐!」
銀衫又轉身向著蕭瓊華,躬身一揖,說:「表姐你好!」
蕭瓊華一聽,悲從心起,非但未起身還神,反而玉手掩面,放聲哭了。
銀杉少年看得神色愈加愕然,不由望著藍老英雄,震驚的問:「爹,發生了什麼事
情?」
藍老英雄見問,想起兄妹之情,也不由老淚奪眶而出,傷心的說:「你姑父和姑母,昨
夜三更時分,已慘遭仇家殺害了……」
銀杉少年聽得渾身一顫,俊面立變,星目中也緩緩流下淚來,但他略微一頓,立即望著
蕭瓊華,忿聲問:「不知加害姑母的惡人是誰?」
掩面哭泣的蕭瓊華,立即抬起頭來,哭聲說:「娘說舅舅知道!」
銀衫少年一聽,又以急切的目光轉首望著藍老英雄,剛呼了一聲「爹」,藍老英雄已黯
然一歎,說:「五年前我和你姑父前去塔拉訪友,回途路經長白山下,正趕上沛氏雄追殺四
散逃命的嫖師和嫖儀等人。
為父和你姑父覺得對氏兄弟攔路劫嫖已經令人不齒,怎能再容他們斬盡殺絕,是以挺身
而出義伸援手,結果汁氏兄弟雙雙敗走,並誓言十年之內必報此仇。
之後,風聞他們兄弟含恨投奔五台,拜在『鐵臂頭陀』淨幾門下學藝,淨凡以毒沙鐵掌
著名雙臂已練至刀劍不人,此番對氏雙雄藝滿下山,必然是有待而來。」
一旁哭泣的蕭瓊華接口說:「對氏雙賊,手辣心狠,當時瓊兒覺得父母生命危急,怎能
貪生的逃走……」
藍老英雄一聽,立即含意頗深的插言說:「你這說話就不對了,須知你爹娘久創江湖,
閱歷淵博,衡情量勢,自知難保,所以才令你盡快逃跑,前來通知舅舅,試問你去了,替你
父母又幫得了什麼?」
蕭瓊華一聽,不由痛哭失聲說:「瓊兒去時,廳上屍體橫陣,鮮血遍地,爹娘早已全在
亂屍血泊中,我娘被劍穿透前胸,爹爹早已氣絕,男女僕人死了二三十個一…··」
話未說完,俊面帶煞的銀衫少年,星目一亮,突然插言問:「表姐是說你去時姑姑尚有
氣是嗎?」
蕭瓊華哭聲說.;「我奔至前廳時,汽氏雙賊早已走得不見蹤影,當我抱起母親哭喊
時,母親突然睜開滿佈血絲的眼睛,厲聲說:「快去,快去通知你舅舅,為娘報仇……」話
還沒說完,母親就氣絕了!」
藍老英雄聽罷,一面流淚,一面神情悲忿的偏首苦笑說:』京氏雙雄,報仇心切,看來
此時正奔木谷來了!」
銀杉少年一聽,劍眉飛剔,星目射電,切齒恨聲說:「沛氏雙賊不來便罷,果真前來,
我藍天鵬定要他們粉身碎骨……」
話未說完,藍老英雄突然睜目怒聲說:「閉嘴,你有何本領今此海口?你自信你的功夫
勝過你姑父姑母?誇父追日,自不量力,血氣之勇,終無大成,平素為父是怎樣教導於
你?」
銀衫少年藍天鵬,一見藍老英雄發怒,慌得趕緊恭身垂首,一旁的蕭瓊華,也已嚇得停
止了哭聲。
藍老英雄見藍天鵬震住,趁機望著肅立一側的老藍福,怒聲說:「藍福,事已燃眉,片
刻必爭,快引少爺小姐由莊後逃走
話未說完,銀杉少年藍天鵬和老藍福,「略」的一聲,幾乎是同時跪在地上。
老藍福也俯伏在地說:「老奴追隨老谷主,數十年未離一併。,如今老谷主勢危力
孤……」
話未說完,金背刀藍老英雄已倏然起身,怒目厲聲說:「僕人、失主言即是不忠,子不
從父命即是不幸,難道你們願意做個不忠不孝之人不成」
成字方自出口,廳外風嘯厲雪中,突然傳來怕隱約可聞的慘嚎!
藍老英雄聽得心中一驚,自然知道汁氏雙雄到了,急怒間,用袖一拂吃驚立志的老藍
福,含意頗深的低沉斥聲說:「勢成壘砌,汝還不如,真是愈老愈糊塗廣
說罷,又轉首望著青衣小憧,急聲吩咐說:「快取金刀!
看了這一啟示,藍天鵬再不遲疑,也飛身縱至防風門前,
於是激淚一看,只見穿黑衣年約四十餘歲,黑臉、虯鬚、
打量未完,也在身旁偷看的老藍福已悄聲說:「少爺,
這兩個狗賊,老爺子決不會看在眼裡……
藍天鵬覺是這話有些矛盾,因而不自覺地駁聲說:「既然未將二賊看在眼內,爹爹又何
必命你帶我和表姐逃走?」
老藍福被問得一怔,但他卻迅即悄聲解釋說:「老爺子這樣做,自然是為了進可以攻,
退可以走,兔去後顧之憂,再說,少爺不出去,二賊也許和老爺子單打獨鬥,否則,「白面
無常」一見少爺出去,立即和你交上了手,老爺子怕你有失,自然要分神旁顧
話未說完,廳外已傳來藍老英雄強抑忿怒的聲音,謙和地說:「原來是賢昆伸到了,請
恕老朽未曾迎候!」
老藍福一聽「金背刀」藍老英雄的口氣,顯然是因為藍天鵬和蕭瓊華仍在廳內尚未逃
走,有意拖延時間,是以,碰了一下藍天鵬,悄聲催促說:「少爺,我們該走了!」
話尚未完,廳外已傳來「鐵掌太歲」對寶雄的哈哈厲聲說:「姓藍的老狗,別給大爺裝
糊塗了,五年前的血債,我們也該算算了!」
已至階下的藍老英雄,早不知不能善終,但他為了愛子和外甥女的安危,不得不虛於應
付,因而淡然一笑,說:「老朽業已封刀,久已不歷身江湖……」』
話未說完,「鐵掌太歲」已厲喝一聲:「廢話少說,你封了刀,就不償大爺的昔年血債
了?」
厲喝聲中,飛身前撲,黑毛茸茸的巨掌迎空一揮,竟以「泰山壓頂」之勢,猛向藍老英
雄的大靈擊去。
老藍福一見,知道「鐵掌太歲」的雙掌有毒,一經接觸,片刻必死,為了保全老主人的
性命只得望著懸在大廳中央的金背刀,喝聲對小憧說:「快將老爺子的刀送出去!」
說話之間,回頭再看,階前的老英雄,身形一閃,讓開了。
「鐵掌太歲」一見,再度一聲厲喝,揉身疾進,兩臂一圈,疾 演「雙雷貫耳」,
逞向藍老英雄的左右太陽穴擊去。
藍老英雄哪能再忍,只得大喝一聲:「恕老朽失禮了!」
大喝聲中,不用「大鵬分翅」竟以「白猿獻桃」之勢,低頭躬身,中宮直進,右掌如張
如鉤竟去扣「鐵掌太歲」』的咽喉。
「鐵掌太歲」作夢也沒想到藍老英雄會發出險招,驚得厲降一聲,飛身後倒,但他一雙
毒掌,仍企圖扣住老英雄的掌腕。
就在這時,捧刀奔出廳外的小憧,已大聲說:「老爺接刀!」
藍老英雄本待進步欺身,擠著老命不要,也要先斃了「鐵掌太歲」,這時聽了小憧的聲
音,只得疾演「脫袍讓位」!
就在他演「脫袍讓位」的同時,他的左掌已被鐵掌太歲」的毒掌拍了一下。
藍老英雄心頭猛然一震,但他無暇多想,因為他仗以成名的金背刀已幻起了一道寒光飛
到了即面。
也就在金背刀飛向藍老英雄的同時,木然立在風雪中的「白面無常」面上毫無表情的場
腕一抖,一絲藍光、一閃已到了小憧的左頰上。
小憧一聲厲降,翻身栽倒,雙手掩面,翻騰降叫,直向階下滾去。
藍老英雄接刀在手一看,神情如狂,厲喝一聲,揮刀前撲,逞奔「白面無常」。
「白面無常」冷笑兩聲,也不發話,一揮差黎棒,猛向藍老英雄的金背刀砸去。
藍老英雄自知必死,因為他的左掌已開始麻木,是以,一見「白面無常」揮棒砸來,反
而運集數十年潛修內力,不閃不避,猛向漠黎棒砍去。
「掙」然一聲金鐵交嗚,在歷雪大風中,仍濺起了無數火星,老英雄竟被「白面無常」
一棒震得蹬蹬退了數步。
廳內觀戰的藍天鵬和蕭瓊華一見,齊聲怒喝,飛身向暖簾 撲去。
老藍福已得到老英雄的暗示,這時一看,果然情勢懸殊,為了忠於老主人的最後叮囑,
身形一閃,伸臂將蕭瓊華的嬌軀攔住,同時,就指點了藍天鵬的「黑想穴」。
也就在這時,廳外已傳來「鐵掌太歲」的聲音說:「老二,你收拾這老狗,我去廳
裡……」
話未說完,廳外又傳來老英雄的瘋狂厲喝:「狗賊站住,老夫與你拚了。」
老藍福一聽,知道老英雄已操刀阻止了奔上廳階的「鐵掌太歲」,哪裡還敢遲疑,找起
已經昏睡過去的藍天鵬,望著蕭瓊華,急聲催促說:「表小姐,快走!」
說話之間,飛身已奔至屏後,掀開後廳門的暖簾,匆匆奔了出去。
蕭瓊華自然瞭解藍老英雄的苦衷,有心和自小相愛的鵬弟弟走,又捨不得丟下勢單力孤
無援的舅舅,如果留下來,又怕真的誤了舅舅抽身逃走的機會。
正在時退維谷之際,扛著藍天鵬奔出後廳門的老藍福,又神情惶惶的轉回來,在屏後一
探首立即焦急的說:「表小姐,將來能替姑老爺姑姐姐報仇,只有你和少爺了。」
了字出口,倏然轉身,扛著昏厥的藍天鵬,再度奔出後廳門。
蕭瓊華聽得驚然一驚,覺得舅舅的意思也正是如此,於是,一咬玉齒,再不遲疑,飛身
向老藍福追去。
出了後廳門,天空已經黑了,風勢愈猛,大雪依舊,遊目一看,老藍福天在角門處等,
於是揮手飛身哪了過去。
轉過角門,是—道夾道月幗0奔到夾道的盡頭,便聽』峻廳方向傳來一聲慘歷悲忿的慘
叫!
老藍福聽得渾身一顫,心如刀割,但他卻望著身形一頓的蕭瓊華,快意的說:「好,老
爺子終於幹掉了他們中的一個!」
說話之間,非但不轉身回去協殺另一個,反而加速身法,如飛縱躍。
蕭瓊華的方寸已亂,無法定神思慮,她覺得藍老英雄有刀在手,如虎添翼,殺了其中一
人,另一人自然也不敵,倒是鵬弟弟昏睡不省人事,需要妥善保護,當然,在大雪紛飛中,
她沒有注意到藍老英雄的左掌已漸烏黑。
心念間,已繞過了幾座跨院長房,來到一處高牆小門下,前面的老藍福匆匆拉開小門,
當先縱了出去,蕭瓊華也緊跟其後。
就在蕭瓊華縱出小門的同時,身形一頓,脫口一聲驚啊!
前面急急飛馳的老藍福一聽蕭瓊華驚啊,不由回頭硬嚥著說:「表小姐,不要忘了老爺
子的囑托,少爺還需要您照顧。」
說話之間,身形不停,加速向前面的巨木樹林奔去。
蕭瓊華看了老藍福淚痕班班的老臉;這才恍然想起方纔那聲慘叫就是發自舅舅藍崇仁之
口,而老藍福卻早已聽出來了。
想到父母和舅舅的血海深仇,以及年方十七歲的表弟需人照顧,蕭瓊華玉牙一咬,芳心
一橫熱淚奪眶而出,飛身向老藍福追去。
這時天色已黑,由於雪光的反映,遠近景物隱約可辯。但是一進巨木樹林,立變漆黑,
伸手不見五指,蕭瓊華只得緊釘著老藍福,以防失去聯絡。
老藍福見蕭瓊華追上來,放心不少,立即低聲說:「表小姐,出了林子就是斜崖,一登
上斜崖,我們就安全了。」
蕭瓊華卻一面急急回頭後看,一面擔心藍天鵬的穴道被制的太久傷了身體,是以,答非
所問的說:「藍福,出了林子就將鵬弟弟的穴道解開吧!」
豈知,老藍福卻斷然說:『』表小姐不可,您還不知道我家少爺的脾氣、現在解開穴
道,他仍會奮不顧身的奔回去,老奴當時,"
話未說完,已到林緣,發現林外地面的雪光更亮了。
由於林內漆黑,蕭瓊華和老藍福誤以為是的錯覺,也未在意,但奔至斜崖近前回頭一
看,兩個幾乎是同時暗呼一聲「不好」!
只見「冷香山莊」上,濃煙騰空,火苗點頭,顯然二賊殺了藍老英雄和莊漢僕婦後,意
猶未足,還要放火焚燒莊院。
但是,閱歷豐富的老藍福卻機警的地說。「表小姐,我們要快些登崖,一旦火苗升起,
我們就逃不脫了。」
蕭瓊華聽得驚然一驚,恍然似有所悟的說:「你是說他們是在放火照明,借光尋找我
們?」
老藍福立即回答說:「老奴正是這個意思。」
說話之間,兩人已飛身縱上斜崖,直向崖巔奔去。
往日斜崖即已崎嶇難登,這時風強雪大,不辯崖勢,十分吃力,但是,身後莊上的大
火,卻風助火勢,火仗風威,眨眼之間,已火蛇飛竄,光亮燭天,將白皚皚的斜崖立即照紅
了一片,而辛苦奔馳的老藍福和蕭瓊華的身影也清晰可見。
蕭瓊華扶著老藍福,心中又驚又急,仆倒起立,急急奔馳,時時慌張回顧,深恐二賊發
現追來。
片刻掙扎,終於登上了崖巔,也就在他們登上了崖巔的同時,崖下已傳來一陣得意的哈
哈厲笑。
蕭瓊華芳心一驚,急忙回頭,只見崖下雪地上,在火光雪光的反映下,一黑一白兩道人
影,正風馳印掣般追來。
經驗豐富的老藍福,卻看也不看,盡展輕功,加速飛馳!
蕭瓊華雖有心與對氏二賊一拚,但她雙拳難放四手。且功力懸殊,即使能抵擋一陣,另
一人仍可去追老藍福。
衡情之下,毅然轉身,加速向老藍福匯>。
崖上是片較平坦的廣大平地,卻評過的點綴食。一叢竹,」」咆」」」」-」
「」」」」」「」多爿」「」」「因而顯得風勢愈勁雪勢愈大。
前進不足十丈,身後已響起「鐵掌太歲」的厲聲大笑說:「掌下遊魂,還不停身受死
嗎?哈哈哈廣
二賊的身法好快,話聲甫落,已距身後不遠。
老藍福一聽,知道二賊已到,急忙將藍天鵬放在一方雪巖後,反臂解下腰間的練子飛
抓,同時悲忿的急聲說:「表小姐向東跑,老奴在此擋他們一陣。」
蕭瓊華早已翻腕撤劍,嬌靨帶煞,橫目瞪著對氏二賊,橫劍蓄勢以待,顯然是關心藍天
鵬的安危,不願單獨逃走。
跟在「鐵掌大歲的身後飛奔的「白面無掌」一見蕭瓊華,立即情慾大動,陰沉著蒼白呆
板面孔,皮笑肉不笑的說:「大哥,這個妮子我要了!」
說話之間,一提手中摸黎棒,逞向蕭瓊華奔去。
「鐵掌太歲」則咬牙切齒,面露猙獰,炯炯雙目盯著老藍福,教張著一雙黑掌,十指彎
曲如鉤,直向老藍福撲去。
老藍福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滿面悲忿的望國「鐵掌太歲」,一等對方來至適當距離,
大喝一聲,猛擲飛抓,閃電向「鐵掌太歲」的面門擊去。
「鐵掌太歲」嘿嘿兩聲獰笑,根本沒將老藍福放在眼內,雖見飛抓擲到,依然不閃不
避。
老藍福心中一驚,頓時想起惡賊的雙掌不避刀劍,於是一拙健腕,急抖練,企圖將飛抓
撤回另擊惡賊的下盤。
但是,就在他拙腕抖索的同時,「鐵掌太歲」一繞雙掌,已將飛抓扣住,緊接著在喝一
聲:「老狗奴還不撒手?」
手字出口,忿力猛收,迫使老藍福鬆手。
豈知,老藍福非但不鬆手,反而趁勢飛撲!
「鐵掌大歲」一見,大吃一驚,再想出手,雙掌已被飛抓繞住。
地時遲,那時快,就在「鐵掌太歲」驚愕的一剎那,老藍福已飛身撲空,運集功力的右
掌也向惡賊的面前劈到。
「鐵掌太歲」的身手究竟不同凡響,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惡賊大喝一聲,猛然甩頭扭
身,同時,雙掌抱抓為錘,猛向老藍福的前胸搗去。
幾乎是同時「蓬」的一聲,老藍福的一掌擊中惡賊的右肩,而惡賊的一雙鐵掌,也正搗
在老藍福的前胸上。
「鐵掌太歲」被老藍福擊得悶哼一聲,身形猛的一個踉蹌,老藍福也被惡賊雙拳搗得眼
冒金星,張口噴出一道箭血!
由於雙方距離太近,加之老藍福的滿腹怒火,「哇」的一聲,那道箭血不偏不斜的噴射
在惡賊的猙獰黑臉上。
「鐵掌太歲」既怒且惱,厲喝一聲,飛起一腳,「蓬」的一聲踢在老藍福的身上。已經
進人昏迷狀態的老藍福,哼都沒哼一聲,一個矮小的身軀,直向數丈以外飛去,「蓬」的一
聲,跌進一片深雪裡。
也就在惡賊「鐵掌太歲」將老藍福踢飛的同時,那邊也響起.「了「白面無常」的淒厲
慘嚎!
「鐵掌太歲」心中一驚,急忙轉頭,只見綠衣少少倒在雪地上,忿怒的嬌靨上透著驚愕
神色,手中已沒有了長劍,想必是被禁禁飛了。而他的惡弟「白面無掌」卻痛苦的蹲跪在地
上,右手握著左腕,鮮血由指疑宮射出來,染滿了身上的白衫和地上的白雪屈為「白面無
掌」的左手已被撲斷了。
惡賊「鐵掌太歲」這一驚非同小可,驚呼一聲,飛身縱了過去,急忙扶住「白面無
常」,慌急的問:「老二,怎麼回事?可是這賤婢?」
說話之間,怨毒地指著仰面倒在雪地上怒目瞪著他的蕭瓊華。
「白面無掌」只疼得渾身顫抖,汗下如雨。不停的痛苦呻 吟,已不能言語。
「鐵掌太歲」一見,滿面殺氣,一臉怨毒,雙掌箕張,十指如鉤,逞向地上的蕭瓊華走
去,同時,切齒恨聲說:「不知好歹的賤』婢,對二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大爺今天要剝光
了你的衣服,活活的凍死你!」
你字出口,已走至近前,黑毛茸茸的巨掌,遠向蕭瓊華的酥胸抓去。竺
就在惡賊躬身伸掌的同時,不遠的雪岩石,一道淡黃身影.
一縷輕煙,挾著一道寒光,一閃已到了「鐵掌太歲」的身前
只見寒光在惡賤的身前如電一閃「卜」的一聲如擊敗革,而淡黃身影也同時而沒。
「鐵掌太歲」大吃了一驚,魂飛天外,怪降一聲,飛身暴退,震驚的惶慌遊目一看,除
了飛舞了風雪和搖晃的孤松外,哪裡有半個人影?
惡賊心裡明白,知道遇見了高人,「白面無掌」的左手,當然是這人用蕭瓊華的劍斬斷
的,摸摸自己的右手,僅被前去了一片茸茸黑毛,若非練就一雙鐵掌,這時的右手早不見
了。
根據那人快束身法,功力顯然高出對區二賊多多,莫說「白面無掌」的左手已斷,痛苦
難忍,而惡賊自己的左肩也被老藍福擊了一掌,即使二賊宛好如初,也非那人的敵手。
惡賊衡情量勢,自知不敵,飛身縱至「白面無掌」身前,低聲喝了聲「走」,扶起痛苦
呻吟的「白面無掌」,直向正北馳去,眨眼已消失在風雪中。
倒身雪直的蕭瓊華,一見二賊惶惶逃走,心中暗慶得救,她渴望那位裘命高人出來解開
她的穴道,因為她急切的想去看看藍天鵬和老藍福。
但是,當她的目光看向那方雪巖時,發現那身穿淡黃長衫的救命恩人,正俯身挾起她的
鵬弟弟,展開輕功,逞向正西馳去!
蕭瓊華既不能飛身追趕,也不能出聲叱喝,也沒有看清那人面目,僅看到一絕飛飄黑
須,想到那個黃衫救命高人,明知自己被點了穴道,竟然不睬不理,任由自己活活凍死,心
中一急,頓時暈了過去。
就在扶走藍天鵬的黃衫中年人走後不久,另一道淡灰身影,快如驚鴻電掣般也恰在崖巔
上飛過。
當那道淡灰身影經過蕭瓊華身邊不遠處時,驚「嗜」一聲,大袖疾拂,倏然剎住身勢。
剎住身勢的那道淡灰身影,竟是一位身僧袍、頭戴灰尼帽,霜眉慈目,身材瘦小,手持
一柄銀鬃拂塵的慈祥老尼。
灰袍老尼,俯身伸手,略微一探蕭瓊華的鼻息,神情一怔,不由迷惑的轉首看了一眼正
西,顯然,她在遠處曾經看到那位黃衫中年人挾走了一人,何以沒有救走這個資質奇佳的少
女?
老尼回頭看了一眼崖下谷中的熊熊大火,低聲誦了句「阿彌陀佛」扶起蕭瓊華,又沿著
來時的方向,電掣馳去,根據老尼的飄逸奇快身法,較之方才身穿黃衫中年人的武功,不知
又高出了多少倍。
忠義老僕藍福的屍體凍僵了,漸漸又被歷雪掩沒,「冷香山莊」上的大火卻愈燃愈熾,
挾著蕭瓊華的慈祥老尼也早已走得蹤影全沓。
但是,被黃衫中年人挾走的藍天鵬,卻到了山下的大鎮上,被放進一輛密封暖蓬的大馬
車上沿著寬大官道,直奔西南。
不知過了多久,暈睡中的藍天鵬已被據銀的車聲驚醒,他倏然撐臂坐起,發現四周漆
黑,但他下意識的知道是在車中。
一陣劇烈頭痛,令他不由自己的呻吟一聲,緩緩地又躺了下去。
他竭力回想暈厥前的情形,他想起了對氏二賊,想起了小憧送刀被殺。想志了父親奮勇
抗賊,想起了表姐蕭瓊華和老藍福回回@@回回
一想到老藍福,頓時恍然大悟,他必是被老藍福點了「黑想穴」,強制將他放上馬車,
逃出「冷香谷」。
心念至此,頓時大怒,不由猛的一撞車壁,怒聲大喝:「藍福,藍福,快些停車!」
一經大喝,喉於如割,頭痛欲裂,心跳氣浮,喘息不止,而且渾知酸疼難受耐。
藍天鵬心中一驚,搞不清怎會這個樣子,只得閉目凝神,暗提真氣。但他的心中,仍惦
念著老父的安危,表姐蕭瓊華是否也安全逃出。
就在這時,車簾外緩緩送進一隻水壺,而且,準確的將壺口送至他的嘴邊。
藍天鵬喉乾欲裂,不疑有他,張口對正壺嘴,「哆哆」喝了兩口。
液體人喉,寒涼如冰,但甘冽無比,味極芬芳,藍天鵬口渴之際,哪管許多,一氣喝了
七人口。
甘液人口,十分鄒暢,不覺又沉沉睡去……
藍天鵬在夢境中,忽沉忽浮,有時身心靜止,有時凌虛飛馳,有時似乎又飲酒講含呂長
下音由物治且大。卻無法睜開眼睛。
在了直想睜開眼睛的情形下,藍天鵬終於睜開了眼睛!
藍天鵬的兩眼一睜,神情不由一愣,因為他發現眼前有窗有房,滿室光亮,而且,他正
躺在一張石床上,有草、有席,身上尚覆著薄被。
看了這情形,藍天鵬不由失聲自語問:「這是什麼地方?」
但是,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人走去的聲音。
藍天鵬自然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在他的記憶中,就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當然他記得
老藍福點他「黑想穴」的事。一想到老藍福,他急忙掀被挺身下床來。富但是,當他挺身躍
起時,身如疾燕,直向窗上撞去。。一藍天鵬這一驚非同小可,驚呼一聲,疾墜身形,心念
方動,站隨疾閃,竟輕如柳絮般的飄落地上。
這一從未有過的奇異現象,藍天鵬的確驚呆了,他急忙暗運真氣,氣發丹田,週身流
轉,頓時覺神肖氣朗,舒暢至極。
藍天鵬又驚又喜,格外迷惑,他雖然不知道他功力方才睡過的石床。
一看到石床上的涼席薄被,藍天鵬這才驚覺到極端的差異,因為昨夜尚寒厲雪,冰天雪
地氣候嚴寒無比,今天怎的會有身覆薄被有如暮春?
心中一驚,脫口喊了一聲「藍福」,飛身縱出門外,遊目一著,倏然剎住身勢,完全給
驚呆了。
只見眼前,峰嶺嗟峨,青蔥翠黛,綿延不盡的山勢,一望無際,幾座孤峰,磷剛峭拔,
雲氣蒸騰,險峻無比。
尤其,峰巔半山上,蒼松翠竹中。不時發現隱約可見的金碧飛簷和殿脊,在高照的艷陽
下,閃閃著點點金星和金輝。
再看眼前,稀疏的奇種雲松,整潔的碧綠青竹,遍地野花,細草如茵,統麗織錦,紅嬌
綠媚令他看了心曠神恰,只是不知身;處何地?
順著他立身地卵石小徑向右看,數丈以外一株巨大如蓋的雲松下,是一座三間木項石
屋,較他身後自己的石屋,至少大了一倍。
在三間石屋的右前方,是一間較小石屋,由於脊上有煙囪,想必是煮飯的廚房。
藍天鵬看罷,心楊,這是什麼地方?一覺醒來怎的會在此 地?
心念間,不由喊了聲「藍福」,同時,逞向正中石屋前走去。
正中屋門虛掩,門外既未加鎖,裡面也沒落閂,側耳一聽,裡面靜悄悄的。
藍天鵬覺得既然老藍福將他帶來此地,必是父親的知已友人,由於屋門虛掩,也就伸手
推門舉步走了進去。
一進屋門,藍天鵬嚇了一跳,不由自己的站住了。
只見屋內陳設簡單,正中一張高高薄團,上覆黃緞,右邊是一張小几,上置書卷,而在
薄團後方的牆壁上,卻掛著一個令人一望就知是奸詐之徒的巨幅畫像。
畫像的人穿黑衣梳發誓,看來年紅三十八九歲,生得掉頭鼠腦,三角眼,掃帚眉,唇上
幾根稀疏鬍鬚,明明是個謅脅之徒,偏偏身著長衫,手拿折扇裝成一個多學之士。
藍天鵬僅看了壁上的人像一眼,便立即引起一絲厭惡之感,心想,這人難道就是爹爹昔
年的老友?
轉首再看左間,不由又是一愣,就在山牆的下面,卻橫擲著另一個以木板鋸成的人像。
藍天鵬覺得奇怪,輕巧的走了過去,俯身一看,兩道劍眉立時蹩在一起了。
只見橫倒在牆下的木板人像,倏眉細目,身著銀杉,頷下蓄著五柳黑髯,像貌軒昂而飄
逸,一望而知是位正直人士。
但是在銀衫人像的幾處死穴上,卻都繪上一朵梅花,花蕊就是死穴的中心,但中心花蕊
卻完好如初,而五個花瓣卻已被釘刀等物打擊得失去了原形。
藍天鵬看罷,疑懼叢生,心想父親的這位友人,難道是邪惡之人不成,
由於對室內一片死寂,斷定裡面必也無人,為了避免被石屋主人發現,以匆匆退了出來
依然將門虛掩。
將門掩好,方始發現屋後的不遠處即是懸崖,走至崖邊一看,十數丈下,雲氣蒸騰,深
不見底,但聽「隆隆」的水聲!
舉目前看,遠近幾座高峰上,巨瀑傾瀉,有如雷鳴,崖下深潤激流,想必是由那幾道瀑
布彙集而成。
藍天鵬順著崖邊前看,發現形勢非常奇特,崖勢愈向前愈高,形似斜陵,崖下數十丈中
空,形似木門,巨瀑彙集成的「隆隆」激流,其下澎湃洶湧,勢如萬馬奔騰,不知流向何處
了。
而在斜陵最高處的中央,卻橫築著一道高達兩丈的木樁.
長牆沿著陵脊向南,一眼看不到盡頭,不知通到何處,根據牆上生滿籐蘿和班剝,這道
木樁牆,顯然已築成多年了。
藍天鵬覺得奇怪,怎麼會在深山矮峰的中央稜脊上築一道木樁牆?這時,他不知道立身
之處是牆裡抑或是牆外?
繼而一想,恍然似有所悟,這道木樁牆的對面,可能就是綠林山寇的大寨。
由於處身新環境,加之好奇心的驅使,以及想盡快知道他一夜之間便來到了什麼地方。
以展開輕國,逞向數十丈外的木樁牆前馳去。
藍天鵬一經展開輕功,身法快速至極,只是他自己只知道飛馳輕鬆,運氣部暢,而不知
進境了多少而已。
馳至樁近前,恰有一道班剝裂隙,藍天鵬用手分開籐葉,向內一看,再度愣了!
只見對面遠處,有一片峰上天池,方圓約十數畝,在池邊不遠的竹林內,同樣的築有兩
間木頂石屋。
在石屋的周圍種有花木,而靠近這邊木樁牆的幾處土地上,尚有數方菜圃,蔬菜肥大,
十分茁壯。
藍天鵬看了這情形,恍然似有所悟,這道沿陵脊按插的木樁,原來是一道界牆,只是不
知那兩間石屋內住的是誰?看情 形,那兩間石屋的主人必是與父親的故友不和,也許
就是方才在屋內牆下看到的那個銀衫木板人。
心念未畢,目光倏然一亮,就在那兩間石屋的竹林內,不疾不徐的走出一位紫衣少女
來。
藍天鵬凝目一看,只見紫衣少女年約十六七歲,生得黛眉鳳目,挺鼻櫻唇,膚色似雪,
貌似鮮花,遠遠看來,雖未真切,但已肯定她是一位國色天香的絕美少女。
紫衣少女用一方紫緞金花方巾,在如雪的秀髮上束了個荷葉帽,半垂著峰首,微盛著黛
眉,似有滿腹心事和隱憂,她的左手提著一柄除草小鏟,左臂挽著一個青竹菜藍,沿著小徑
向這面走來。
藍天鵬看了情形,暗自歡喜,知道紫衣少女是前來挖菜的,稍時只要問她,便知此地是
什麼地方了。
心念之間,紫衣少女到了數丈外的那片小菜園,藍天鵬凝目再看紫衣少女,果然美艷如
花,實不輸他心目中的美麗仙子——表姐蕭瓊華。
只見紫衣少女站在幾方菜圃之間,略微看了一下,遲在一方種有胡瓜的萊回前蹲了下
來。
藍天鵬知道在人家工作時打忿問話是不禮貌的事,只得耐心的等,直到紫衣少女又挖幾
顆青菜,才禮貌的和聲問:「喂!請門姑娘……」
話剛開口,紫衣少女不由驚得神色一驚,緊接著拿起小鏟,提起萊藍,竟然如見豺狼般
匆匆走去。
藍天鵬心切知道身處何地,不由慌的爭聲說:「姑娘別怕,小可是摩天嶺的『冷香谷』
的藍天鵬……」
鵬字方自出口,紫衣少女倏然轉身,嬌靨凝霜,鳳目閃輝,玉臂一抖,挖菜小鏟,挾著
破風嘯聲,如飛奔至。
「嘟」的一聲問響,籐葉箴籟顫動,腐木碎屑紛落,那柄小鏟 恰恰射進藍天鵬窺
看的木樁裂隙之間。
藍天鵬驟吃一驚飛身暴退,心中不由暗泛怒火,只氣得愣愣的望關那柄不鏟,久久說不
出話來。
但是,他對紫衣少女的驚人腕力和擲法的奇準,卻由衷的佩服。
就在這時,身後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極端忿怒的命令厲喝:「回來,回來,快給我退回
來。」
正在發愣的藍天鵬,又被這突如其來的厲聲喝嚇了一跳,急忙回身一看,只見一個蓄有
黑鬚的黃衫中年人,正由他方才睡醒的石屋前如飛馳來。
但是,黃衫中年人的奇特身法,卻令他感到驚異和迷惑,因為黃衫中年人非撲非縱,似
躍似飄,與一般輕功身法調然不同,而且,奇快無比。
隨著距離的拉近,藍天鵬又看清了典衫中年人的真實面目,濃濃如飛的人鬢劍眉,冷電
閃閃的含威虎目,頷下一蓬凌亂黑鬚,黃衫陳舊,直拖到地,一望而知是位平素不喜倏飾儀
容衣著的人。
由於他的滿面怒容和一臉的煞氣,以及他的出言急厲,顯然也是個性情急躁、孤傲、而
又暴戾的人。
打量未完,黃衫中年人已到了數丈以外,身材尚未立穩,再度怒目厲聲說:「我命令你
回去你聽到了沒有?」
藍天鵬剛剛受了紫衣少女一肚子氣,怒火尚未全熄,這時再看到黃衫中年人聲嚴厲色,
毫不客氣,不由怒火復起,但他不知道黃衫中年人究竟與老父有何關係,不便失禮開罪,只
得拱手禮貌的說:「晚輩方才醒來……」
話剛開口,黃衫中年人立即指著數十丈外的三座的石屋,再度厲聲說:「回去,有話回
去解釋片
藍天鵬覺得黃衫中年人蠻橫無禮,有失長者風度,不自覺 的沉聲說:「前輩可是
因為晚輩前來此地?」
黃衫中年人見問,立即怨毒的一點頭,切齒恨聲說/『不錯,此番念你初犯,下次膽敢
再定定殺不赦!」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驚,他沒想到懲罰得竟是如此殘酷嚴厲,可見黃衫中年人與森牆對面
的紫衣少女家的仇恨地是如何之深了。
但他為了表示自己確實不敵無意,是以和聲解釋說:「此地既未豎碑警告,也未說明禁
止……」
話未說完,黃衫中年人已橫目怒聲問:「你在教訓我是不是?」
藍天鵬身為「冷香谷」的少谷主,又是「金背刀」藍老英雄老年天賜的獨子,雖然幼受
庭訓,知書達理,但僕婦家人的妖縱,多少感染了一些傲性,他覺得老爺的這位友人,孤傲
自大,不可理喻,決心問明來此經過,即刻離去。
是以,忍了忍上衝的怒氣,拱手和聲說:「不瞞前輩說,晚輩無法和您相處,請告訴晚
輩,家父怎樣了?表姐蕭瓊華現在哪裡?」
黃衫中年人神色淒厲,面舊殺氣,未待藍天鵬說完,陰沉的冷冷一笑說:「你要想走可
以,但必須留下你身體的血和你身上的皮!」
藍天鵬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厲聲說:「憑什麼?」
黃衫中年人冷冷一笑,切齒說:「我由冰天雪地中救你來此可以,但不能將九死一生盜
來的『雪參冰果瓊冰露』白白的給你吃…」
藍天鵬一聽「救你來此」,腦際不由「轟」的一響,朗目中立即湧滿了淚水,脫口忿聲
問:「您是說,您由『冷香谷』將晚輩救來此地?」
黃衫中年人見問,反而冷冷的說:「既你無法與我相處,說也無益。」
藍天鵬急切想知道父親的安危和表姐蕭瓊華的下落,不由流淚要求說:「只要前輩說出
那晚救我的經過,晚輩絕對遵照您的意思,在此地侍奉您一輩子。」
黃衫中年人一聽,得意的冷冷一笑,點著頭,讚聲說:「很好,現在馬上跪在地上拜我
為師父。」
藍天鵬由於黃衫中年人是救命恩人,加上自己也沒有拜過師,是以,毫不遲的雙膝跪
地,伏身叩首說:「師父豐,請受弟子藍天鵬大禮參拜。」
說話之間,一連恭謹的叩了四叩。
正待起身,攀聞黃衫中年人沉聲說:「且慢起來!」
藍天鵬聽得一驚,只得跪立不動,迷惑不解的望著黃衫中年人。
黃衫中年人神色肅然,暗透冷酷,低沉的說:「還要向天宣誓,表明你的忠實心跡。」
藍天鵬一聽,不由解釋說:「弟子已拜您為師父,自然早心不二…,
話未說完,黃衫中年人已毅然搖著頭,堅定的恨聲說:「不行,現時之人,多是邪惡奸
許之徒,看來滿面忠厚,實則狡猾無比……,,
藍天鵬一聽,只氣得氣血浮動,眼冒金星,是以未待黃衫中年人說完,已仰面望天,雙
手撫心,說:「蒼天在上,弟子藍天鵬在下,今後如有二心,不聽師父教誨,人神共棄。」
棄字方自出口,黃衫中年人已接口說:「還要承擔我未完了的心願和恩我也情仇!」
藍天鵬懶得急辯,依言宣誓,伏身叩首,但他並未即時起立,以防黃衫中年人還有未說
完的誓詞。
黃衫中年人滿意的點點頭,讚聲說:「好了,我們可以走
說罷起身,當先向數十丈外的石屋前馳去。
就在黃衫中年人轉身之際,藍天鵬心頭猛然一震,因為他發現黃衫中年人的兩腿自膝下
斷掉了,代之的是一對烏黑鐵桿。
藍天鵬看了這情形,這才明白黃衫中年人的飛馳身法何以與谷不同,而他的性情暴戾,
衣著不整,想必也與失去的兩腿有關。
心念之間,發現已至二十丈外的黃衫中年人,不時回頭察看,只得展開輕功向前追去。
一經展開輕功,身疾如燕,幾乎是黃衫中年人同時到達中央石屋前。
黃衫中年人是神色一驚,不由沉聲問:「藍天鵬,你以前便真有如此驚人的輕功?」
藍天鵬由於和黃衫中年人的輕功相比較,這才發現自己的輕功的到了驚世駭俗的境地,
這時見問,也驚異的搖著頭說:「弟子的輕功雖然也經常得到家父的讚許,但弟子深信,以
前絕不及現在。」
黃彩中年人神色凝重,似有所悟,舉手一指眼前一方三尺花崗石,沉聲說:「你再以它
試試你的掌力!」
藍天鵬迷惑的看了黃衫中年人一眼,轉身面向花崗石,暗動真力,功集右臂,大喝一
聲,右掌猛和推出——轟然一聲駭人暴響,堅石四射,青煙旋飛,碎石破空帶嘯,刺耳驚
心。
藍天鵬愣的愣的望著眼前一堆花崗石的殘屑,完全驚呆了。
但是,黃衫中年人卻仰面望天,放縱的厲聲哈哈笑了。
藍天鵬又是一驚,轉首一看,發現黃衫中年人面色鐵青,眉透煞氣。冷電閃閃的眼角,
含有一顆晶瑩淚珠,旋滾欲滴。
暗自驚訝的藍天鵬看了這情形,知道這位新拜的師父,心中必是積壓了太多的羞唇和憤
恨。
心念未畢,狂笑的黃衫中年人,突然笑著說:「有些功力,何愁奇恥不雪,大仇不
報?」
報字出口,咬牙切齒,狠狠的揮卻了一下緊握的雙拳。
由於面頰的顫動,含在上角的那顆淚珠,終於滾了下來。
淚珠一落,黃衫中年人頓時驚覺,倏然轉身,怒聲說:「到屋裡來!」說罷轉身,衣袖
一拂飛身向中央石屋門前飛去。
石屋房門雖然虛悄,但黃衫中年人的身法卻毫不稍停,緊跟身後的藍天鵬,並未看清貧
衫中年人伸手作勢,門已大開,這自飛人。
藍天鵬進人屋門時,黃衫中年人已立在蒲團一側。
黃衫中年人一等藍天鵬走進門內,立即舉手指著壁上人像,說:「藍天鵬,這是你的結
義師叔,也是為師的救命恩人,你先向他的畫像拜過。」』
藍天鵬方纔已見過壁上畫像,不知怎的,心中對他總有幾一分厭惡,這時乍然命他跪
拜,自然有些不願。
黃衫中年人一見,頓時大怒,不由厲聲說:「難道你也是以貌取人的庸俗之輩?」
說罷,舉手一指橫在牆下的銀衫人像,繼續厲聲說:「看,那就是一派儒雅,面帶忠
厚,而內心卑詐,狠如蛇蠍的無恥狂徒!」
話聲甫落,渾身顫抖,冷汗直流,面色蒼白,喘息急促,身形搖搖欲墜。
藍天鵬一見,大吃一驚,脫口叫了聲「師父」急步奔了過去,伸臂將黃衫中年人扶住,
同時扶他走至蒲團前。
黃衫中年人一面就坐,一面顫抖著說:「快到裡面將那個磁壺拿來。」
藍天鵬恭聲應了個是,急步奔進寢室內。
室內陳設簡陋,除了桌凳和石床,再沒有什麼了,桌上一杯大瓦壺的旁邊,果然放著一
個精緻磁壺。
藍天鵬急步過去,伸手拿起,一陣似曾熟悉的清馨異香,直撲鼻內,藍天鵬神情一愣,
頓時想起在車中醒來時,似乎飲的就是這個磁壺裡的液體。
正在驚疑,外間的黃衫中年人已喘息著說:「裡面沒有了,加一點大過來壺裡的泉水也
可以。」
藍天鵬掀開壺蓋一看,清香之氣更濃,壺內果然沒有了,磁壺壁上粘滿了乳黃色顏色,
於是依言將大壺的泉水倒進一些,捧著磁壺走出來。
黃衫中年人一見,立即伸出顫抖的雙手將壺接過去,同時,將磁壺搖了搖,對準磁壺嘴
一口氣飲了下去。
將壺交給了藍天鵬後,立即閉目調息額角上的冷汗、及一滴一滴的淚落在他的陳舊黃衫
上。
藍天鵬捧著磁壺,靜靜的立在黃衫中年人的一側,等候他調息完畢醒來,想到這位新拜
的師父武功不俗,身體何以會染上隱疾,必是怨忿積鬱,仇恨難消,激動狂怒,暴喝厲笑結
果。
心念間,發現黃衫中年人的面色已漸紅潤,呼吸也已均勻,額上的冷汗也變成了胰腺白
氣。
藍天鵬看得暗暗稱奇,他猜不透磁壺內是什麼靈丹珍品,竟有如此神奇的效力,黃衫中
年人僅飲了少許磁壺的泉水,便能立愈內疾,他藍天鵬在車中一口氣喝了那麼多,獲益之
多,也就可想而知了。
以前他的掌力只能擊磚裂石,如今卻能一丈之外,遙空碎石,四濺如飛,在摩天嶺上攀
崖登峰,自覺捷如猿猴,但與方才追及黃衫中年人的奇速相比,自然拙劣低俗。
心及至此,藍天鵬也覺得這絕不是一夜之間能成功的事,而屋外的青山綠樹和溫暖的氣
候,也絕非嚴寒北方的山區。
當然,這一連串的謎,必須等黃衫中年人調息完畢,由他的口中揭開了。
片刻之後,黃衫中年人的兩眼倏然睜開了,依然是冷輝閃閃,含威逼人。
藍天鵬一見,立即躬身呼了聲:「師父」!
黃衫中年人經過藍天鵬的服侍,肅然的面孔上,厲色緩和了不少,他看了恭立的藍天鵬
一眼沉聲問:「你知道原先碰壺裡是什麼嗎?」
藍天鵬趕緊躬身說:「弟子不知!」
黃衫中年人立即正色說:『哪裡面是舉世聞名的『雪參冰果瓊漿露』!」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驚,不由脫口急聲說:「那不是『長白神尼』精心煉製的稀世珍品
嗎?」
黃衫中年人略微有些羞慚的說:「為師就為了前去長白山『寒綠谷」,偷盜『長白神
尼』的『雪參冰果瓊漿露』,所以才在中途你前來此地。」
藍天鵬本待問黃衫中年人如何不向『長白神尼』求,而要去偷?但他急切想知道父親的
安危和表姐的去向,只得關切的急聲問:「不知師父在何處將弟子救來此地?」
黃衫中年人淡然的說:「在一處斜崖上。」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驚,俊面立變,不由驚急的問:「斜崖下的谷中可有一座大莊院4』
黃衫中年人微微頷首,無動於衷的說:「不錯,當時莊上正燃燒著大火,而且有不少男
人哈喝婦人哭嚎…二··」
藍天鵬一聽,知道父親已凶多吉少,不由熱淚奪眶而出,不覺哭聲埋怨說:「師父當時
為何不去阻止賊人放火?」
黃衫中年人一聽,淡淡一笑,說:「當時正有兩個賊人企圖羞羞一個綠衣少女……」
悲忿垂首哭泣的藍天鵬一聽,倏然抬頭,目如寒星的急聲說:「那是弟子的表姐蕭瓊
華,師父可曾救她?」
黃衫中年人輕蔑的一笑,不屑的說:「為師並非要救什麼蕭瓊華,而是要痛懲那兩個見
色起淫心的無恥惡徒!」
說到「見色而起淫心的無恥惡徒」時,怨毒無比,他繼續恨聲說:「當為師到達斜崖上
的時候,一個手摸黎棒的惡賊,正將一位綠衣少女的長劍擊飛,那柄劍也恰巧向為師的面前
飛至,為師接劍在手,惡賊已將少女點到,正當那惡賊伸手去摸少女酥胸時,為師已提劍飛
到,順勢斬掉那賊的左手·,…·」
藍天鵬一聽,立即切齒恨聲說:「師父斬得好,實在應該砍下那廝的腦袋!」
黃衫中年人並未接話,繼續說:「另一個踢飛一位灰衣老人的惡賊…」
藍天鵬一聽,立即又流淚哭聲說:「那是老僕藍福!」
黃衫中年人對忠僕老藍福的死,依然無動於衷,繼續說:「身穿黑衣的惡賊見他的同夥
左手已斷,誤以為是綠衣少女所為,當他揮掌要擊斃綠衣少女時。為師再向他的右掌斬去,
但是人的手掌卻是鐵的……」
藍天鵬立即解釋說:「那賊練就了一雙鐵沙毒掌,刀劍不人,人稱「鐵掌太歲」,他的
惡弟對人雄尤為惡毒,人們給他的匪號叫「白面無常」,就是師父斬掉左手的那個惡賊。」
黃衫中年人不屑的淡然一笑,繼續說:「二賊無暇再殺綠衣少女和你,倉惶向北逃去,
為師也迅即將你救起,離開原地,直奔正西」
藍天鵬一聽,渾身一顫,不由張大了淚眼惶聲問:「我那表姐呢?」
黃衫中年人依然淡淡的說:「她當然仍躺在雪地上。」
藍天鵬聽得面色再變,不由流淚大聲地說:「那豈不要活活 凍死在雪地裡嗎?」
黃衫中年人的臉上非但毫無愧色,反而淡然一笑,有些得意的說:「那也是沒有辦法的
事,當時我只能救你一人……」
藍天鵬一聽,心痛如割,父親遇害,表姐凍死,一直看著自已長大的老僕藍福也遭了惡
賊擊斃,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了親人。
由於內心的悲痛憤怒,是以,未待黃衫中年人話完,已怒目厲聲說:「以你的武功造
詣,你有能力將我表姐一併救出來!」
黃衫中年人一聽,也軒眉厲聲說,「閉嘴,別忘了我是你的師父,再說為師當時處境危
急,勢已燃眉,一步之差,便要濺血當地…」
藍天鵬不知黃衫中年人何事危急,正待發問,黃衫中年人已倏的掀開黃衫下擺,怒聲
說:「你看,為師兩腿已沒,不裝針桿能否再臂挾兩人仍在山勢奇險、冰天雪地的摩天嶺上
快速飛馳」何況尚有『長白神尼』的步步緊追。」
藍天鵬聽罷,雖然無話反駁,但卻悲痛的流淚說,「師父雖然為勢所迫,們忍心讓弟子
的表妞凍死,實在太殘忍了!」
酋衫中年人一聽,第一次慨然一歎,說:「藍大鵬實在不瞞你說,為帥此番救你,可謂
冥冥中神差鬼使,為師也得大保佑,揀了一條活命……」
藍大鵬聽得大惑不懈,不由停止哭泣靜聽,但沒有抬起頭來。
黃衫中年人繼續說:「為師原本沿著一道崎險削壁之巔狂奔,與『長白神尼』儀有一道
寬達百丈但深不見底的絕壑相隔阻,就在這時,燙見『冷香谷』方向,濃煙升空,接著火光
沖天,為師心機一動,就和利用了『神尼』悲大憫人的慈悲心懷,轉向奔了冷香谷…」
藍大鵬一聽,精神一振,立刻關切的問:「不知『神尼』老人 家叮去了冷香
谷!」
黃衫中年人極具信心的說:「她老人家一定會去,當時為師將你挾起時,『神尼』正由
一座積滿冰雪的斜嶺上飛瀉下來
藍天鵬一聽,自然希望表妞蕭瓊華能被『長白神尼』救走,但是,萬一『神尼』沒有發
現表姐,仍有被凍死之虞,因而不自覺的埋怨說:「當時師父將弟子表姐的穴道解開就好
了!」
黃衫中年人一聽,唇角第一次露出微笑說:「傻話,為師若是去懈你表姐的穴道,豈不
是自的麻煩!」
藍天鵬聽得一愣,不由迷惑的問:「為什麼,師父?」
黃衫中年人再度曬然一笑道:「你想,一旦你表姐的穴道解開,她會讓我將你帶來嗎?
即使她願意,也會問清為師的身世。姓名、來歷,試間,以『神尼』的神奇身法,能容為
師—一作答嗎?」
藍天鵬聽罷,既欽佩,又驚服,眼前這位新拜的師父,武功雖然不及「長白神尼」,但
他的機警靈智卻極為驚人。
繼而一想,既然有如此高的智慧,而武功又不俗,且極痛惡為非作歹之徒,必是俠義道
上的知名人物,因而恭聲問:「弟子斗膽敢間師父的尊姓名諱…」
話剛開口,黃衫中年人的笑容立斂,面色倏沉,立即沉聲說:「不必多問,將來你自會
知道的,總之,為師絕不會讓你蒙羞就是。」
藍大鵬也是賦性剛強,聰慧又多智的少年,黃衫中年人愈不說真實姓名,他愈想知道,
是故意恭聲說:「當然,弟子可以由師父的見義仰援、痛懲惡賊看出來,不過,據說『神
尼」老前輩對她精心煉製的『雪參冰果瓊漿露』雖然極為珍惜,但俠義道上的人士前去索
討,只要理由充實,她老人家也不吝嗇……」
黃衫中年人未待藍大鵬說完,立即冷冷的問;「你知道『神 尼』給多少?」
藍大鵬略微遲疑說:「據說視需要情形而定,至少也會給半小杯廣
杯字方自出口;黃衫中年人已貪夢的大聲說:「我要她一葫蘆!」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驚。不由驚異的問:「師父,您要這麼多作什麼?」
黃衫中年人不答反間:「你可知「雪參冰果瓊漿露』的神奇妙用?」
藍天鵬深怕江湖上以訛傳訛,是以慎重的說:有什麼神奇妙用,弟子並不十分清楚,總
之是練武的人夢寐難求的珍品。
黃衫中年人有些得意的正色說:「飲了少許的『雪參冰果瓊漿露』不但可延年益壽返老
還重,而且能打通任督二脈,增加二十年功力……」
藍大鵬這時已經是十八歲了,只是自己尚不知新年已過,但在他的本能中自然仍潛伏著
幼稚的想法,這時未待黃衫中年人說完,突然插言說:「師父要拿『神尼』一葫蘆『瓊漿
露』,可是希望再生出兩條腿來?」
黃衫中年人一聽,面色倏沉,不山沉聲說:「胡說,已經被折斷腿,怎麼能再生出來」
為師自然是為了增長功力,治癒瘤疾!」
藍天鵬被斥得俊面一紅,但他仍迷惑的問:「師父既然有了一葫蘆『瓊漿露』為何沒有
將擱疾治癒?」
黃衫中年人卻指著藍大鵬捧著的磁壺說:「為師雖然冒九死一生的危險,盜得一葫蘆
『雪參冰果瓊漿露』,但喝進我口裡的卻僅那麼少許洗壺的泉水!」
藍天鵬聽得腦際表的一聲,恍然似有所悟,瞪大了一雙炯炯朗目、激動。驚疑。惶愧、
感激的望著黃衫中年人,顫動著朱唇久久,說不出話來。
黃衫中年人也有些激動的說:「你現在渾厚驚人的輕功和掌力便得自那一葫蘆『瓊漿露
來的………
藍天鵬一聽,戚聲呼了一聲「師父」哈的一聲跪了下去,雙手抱壺,埋首至胸,渾身劇
烈顫抖,熱淚奪眶而出。
黃衫中年人情緒激動,面目再恢復了姜厲,但他仍強抑著胸門翻騰的復仇烈焰,顫抖著
聲音沉聲說;「但為師是有目的的
藍人鵬立即流淚嘶聲說,「不管師父要弟子作什麼,雖然赴湯蹈火…·」
話未說完,衣袂輕響,接著足黃衫中年人切齒應了個」『好」。同時厲聲說:「藍大
鵬,抬起頭來!」
藍大鵬抬頭一行、發現黃衫中年人滿面怨毒之色,已將橫在山牆下的木板銀衫人像立起
來,於是起身問,「師父,這人是誰?」
黃衫中年人切齒恨聲說:「這賊就是披著人皮,作著人禽獸行為的『銀衫劍客』廣
藍天鵬聽得神一呆,不由驚異的說:「銀衫劍客?銀衫劍客不是和『東海聖僧』『長白
神尼』被武林豪俠共譽為『字海三劍』的嗎?」
黃衫中年人一聽,「呸」的廣聲,恨恨他說:「他憑什麼資格與『聖僧』『神尼」相提
並論呢?憑他的機詐、欺騙、沽名釣譽,淫人之妻的卑下品德?」
藍大鵬見黃衫中年人·說話之間,神色淒厲,眉透殺礬,渾身劇烈的直抖,怕他舊疾
復發,只得改口問:「請問師父,他每處死穴上為河都繪上一朵梅花?」
黃衫中年人看了「銀衫劍客」身上死穴上的梅花,恨聲說:「這廝練就了一身『移穴
功』,他把週身穴道,分別移開在原穴的四周,令人不知是上是下,使下手的人捉摸不
清。」
藍大鵬聰艷超人,因而關切的問:「師父是否肯定』銀衫劍 客』的穴道,一定在
梅花的範圍之內?」
黃衫中年人毫不遲疑的說:「當然、人體穴道,天生形成,即使以奇功移動,也不會超
出一寸,所以為師也練了一種專破他護身罡氣的『子母倒刺九稜釘』!」
說此一頓,突然改變口吻,問:「你可曾學過暗器。」
藍大鵬本來想說光明磊落的俠義之士,多不用暗器,即使有,也多備而不用…但他想到
黃衫中年人已練成了「子母倒刺九稜釘』、只得改口說:「弟子曾練過飛蝗石。」
黃衫中年人欣慰的就了聲「好」,繼續說:「這裡有一個『子母倒刺九稜釘』你試試
看!」
看字出口,右手一抖,一點烏黑發亮的物體,逞向藍大鵬面前飛來。
藍天鵬知道釘上有刺,是以右手輕巧的一繞,立將來物接住。低頭一看,只見掌中一個
烏黑發亮,長僅三分的九稜鋼釘上,在九道稜脊上鋸有無數細小如針尖的倒刺,鋒利無比,
釘的尖部有一小孔,卻未貫通。
這天深夜,氣溫酷寒,倒身石床上的藍天鵬,思潮洶湧,無法成眠,想到了老父之死,
家人的慘遭殺害,而沛氏二賊卻逍遙法外,愈想愈氣,如芒在背。倏然掀被起身,逞自走出
屋外。仰面望天,夜空高遠,月華如練,山風透衣生寒,遠山近峰,以及數道經大而降的如
練瀑布,—一可見。
藍大鵬轉身數一數牆上劃滿了逐漸加深的指痕,一共是二百七十三道,算來已經九個多
月。。
想想黃衫中年人仍在嚴厲的督促他的勤練武功,從不說下山尋找「銀衫劍客」的事,真
不知何年何月手刃對氏二賊,以慰老父在大之靈。
想到悲忿處,咬牙切齒,心如汕煎,突然大喝一聲,雙掌猛向屋牆推去。
轟的一聲大響,石牆應聲向屋內倒去,接著「嘩啦」連嚴。上面的木樁屋頂也隨之塌了
下來…
藍大鵬非但不為所動,反而神色淒厲,滿面戾氣,劍眉飛剔,雙掌交互劈出,瘋狂的向
塌屋劈去。
頓時,堅石四射,青煙旋空,轟聲不絕,碎木橫飛……
聞聲奔出屋門察看的黃衫中年人,非但不怒聲喝止,反而手搖亂須,唇曬微笑,搖晃著
蓬頭十分得意。
因為,他終於把一個心地善良,知書達禮的練武奇才,成功的變為他的化身,偏激、孤
傲、殘忍、暴戾,滿胸的復仇怒火,滿腦子的忿恨怨毒。
正在藍天鵬神情如狂,一掌接著一掌,恨不得把整間石屋擊成粉碎,不把木樁屋頂擊成
木屑不停手的時候,稜脊木樁牆的那面,突然響起一聲厲嘯2
這聲突如其來的厲嘯,仁立屋前觀望的黃衫中年人神情一呆,面色大變,而瘋狂劈擊塌
牆的藍大鵬也因而停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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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殺師之仇
就在藍大鵬停止出掌的同時,正東峰巔,也響起一聲淒厲驚心,直上夜空的刺耳長嘯。
長嘯一起,逐漸接近,根據嘯聲的移動,顯然也是向木村牆的那面呶去。
藍天鵬正值怒火燃燒,滿腹殺機,這時適巧有人前來偷襲,正是讓他大放殺手,一洩積
憤的好時機。
但是,心念方動,摹聞立在屋前的黃衫中年人,脫口急聲說:「藍大鵬,快看,你的結
義師叔來了。」
藍天鵬正望著由東峰逐漸接近的厲嘯方向,聞聲回頭一看,卻見黃衫中年人舉手指著西
崖。
於是,循著指向一看,果見一個障頭鼠腦,鷹鼻削腮,身穿一襲黑衫的中年人,正沿著
西崖向前馳來,實際前來的這人,較之壁上的畫像,令人看了尤感厭惡。
黑衫中年人飛馳問,一雙炯炯小眼,不時驚異的看一眼滿面怒容的藍大鵬和塌牆。
一至近前,立即和黃衫中年人出聲招呼,同時,緊張地悄聲說:「丁大俠,請進屋內講
話!」
說話之間,不由分說,拉著神恬愕然的黃衫中年人,急步走進屋內。
藍天鵬一看黑衫中年人鬼祟舉動,使,只不得飛身過去,揮掌將他的鼠腦擊成粉碎。
心念尚未完畢,黃衫中年人已神色淒厲的由屋內飛身縱出來,幾乎落在藍大鵬的身前,
舉手一指木樁牆,激動的厲聲說:「去,殺盡那邊所有人,不分男女,不管老幼,不准有一
個活人離開天池。」
藍天鵬滿腹的怒火未熄,殺機正熾,渾身澎湃的雄厚內力正無處發洩,就在黃衫中年人
伸手一指木樁牆的同時,己如一飛出押的猛虎,退向木樁牆前電掣撲去一
但是黃衫中年人,依然意猶未盡的在身後厲聲說:「別忘了,你宣的誓,別忘了為師的
話,一掌一個,斬盡殺絕……」
黃衫中年人愈說愈淒厲,愈說愈激昂,但是,他的話未完,身法快如電掣的藍天鵬,己
勢如飛虎般越嶺,身形凌空而起,越過木樁牆的上空,直向對面撲去。
藍天鵬殺氣騰騰,怒火如熾,此刻,他恨不得把所有積壓在胸問的怨忿仇恨,一下子發
洩淨盡,也盡心中的惡氣。
比前,當他剛剛由昏睡中醒來的那天,對紫衣少女忿然擲他一鏟的事,他總是自責失
禮,不該對一個陌生少女冒昧發問。
如今,經過了黃衫中年人怨憤的灌輸,暴戾的感染,他對紫衣少女原有的上絲歉意,早
已消逝殆盡,相反的決心報復,定要給她一點顏色看看。
俗語說:「近朱者亦,近墨者黑」,看來這已是無法改變的定理,何況藍大鵬尚是一個
經歷殺父毀家浩劫的大孩子?
藍大鵬對木牆這邊的地形景物,早已有了一個輪廓大概,是以,身形騰起,不必踏牆察
看,凌空而過。
但是,當他的身形尚在空中之時,第一個射進他眼瞼的是,竹林石屋前,正晃動著數支
火把、顯然不止一人。
就在他飛落菜圃,點足向前的同時,挾著那聲長嘯的三道快速人影,也到了竹林石屋
前。
藍大鵬一見,朱唇立即掛上一絲冷笑,心頭的殺礬愈高了,但他仍以脫弦之箭般的身
法,向竹林石屋馳去——
就在他飛馳的一瞬間,他已看清了那三道人影,是三個身穿灰袍的老道,三人肖後均有
長劍僅前面一人手持拂塵,劍柄則是銀灰絲穗。
手持拂塵的老道,年約五十餘歲。蓄著灰花的長鬚。濃眉斜眼,在他高挽的道轡上橫插
一支銀管。
其餘兩道,年約三十餘歲,根據兩人立在銀管老道身後,也令藍大鵬發現了他們道譬上
的道管,烏黑泛光,不知足何金屬,而他們的劍柄絲穗也是黑絲,顯然較銀咨老邊低了一級
或兩級輩份。
而靠近石屋的幾人,高矮不等,年歲不同,僅後面舉著五支松枝火把的壯漢,一式身穿
墨藍勁衣。
當前的灰緞勁衣老者,年約六十個歲,身材矮小,精神裡爍,頜下蓄著一柳山羊鬍子。
顯然是那些人的首領人物。
在老者身後的兩人,一胖一瘦,騰矮瘦高,但兩人的衣著,卻俱著及膝黑衫,瘦長人,
尖嘴猴腮,目光有神,蓄長髮,手提練於金瓜錘。
矮胖的一人,西瓜頭,大白臉,小眼,厚嘴唇,拉著大鐵桿,挺著大肚皮;一望而知是
個臂力驚人的渾猛人物。
藍大鵬只是遊目一閃,已看了一個大概,但是,唯獨不見紫衣少女在屋前。
飛馳打量問,已見那個矮小老者,目注老道,哈哈一笑說:」『松雲道長,貴派新近才
得一部」廣成子』老前輩遺留下來的曠世秘發,怎麼著,難道心尤不足,還要插手奪取本會
的『金剛降魔寶錄』不成?」
話聲甫落,被稱為「松雲」道長的銀替老道,也哈哈一笑說:「金剛降魔寶錄"乃家至
上寶典,與貴會何干?謝堂主如此說法,不怕貧道恥笑嗎?哈哈……」
藍天鵬一聽『金剛降魔寶錄』,心中不由一動,他在摩天嶺冷雲谷時,曾聽老父談過這
部曾經引起武林浩劫的佛家神技主典。
他有心剎住身勢聽一聽究竟,但他奇快的身法已到了竹林邊緣,同時,「松雲」老道和
那位謝堂主,也正驚異的轉首向他望來。
藍大鵬一看,只得直撲到屋前的那片草坪上了。身形極速到達,衫油倏然逆拂,墾然剎
住身勢!
松雲老道和那位謝堂主等人一看,俱都面色一變,尤其看到藍天鵬,英俊挺拔,滿面帶
煞,看年紀僅有十六八歲,卻有如此驚人的輕身功夫,設非親眼相見,誰能相信?
藍大鵬對謝堂主身後的兩個高瘦騰矮醜漢,看得特別不順眼,是以,首先目住那位謝堂
主,毫不客氣的剔眉沉聲問:「你們是哪裡來的?」
灰衣老人謝堂主,也是時下赫赫有名的人物,一向心高氣做,鮮少服人,試想,他焉肯
受一個毫不見經傳的少年沉聲潔問?
但是,他久經風險,機警善變,尤其身負重要使命前來,何況一旁還一位企圖插手的
「松雲」老道?
衡情之下,心念電轉,強搽心頭怒火,但仍做然回答說:「老朽謝常春,身為『龍風
會」長沙會堂的分堂主,統轄三湘四十九舵,蒙武林朋友的謬讚,贈給老朽一個匪號,人稱
『飛叉三雁』
藍人鵬一聽「龍鳳會」,先是一驚,這時再聽了「飛叉三雁」,心頭又足一震,因為
「龍風會」是時下武林中勢力最最龐大的幫會,各大門派,無不懼怕三分,而這位「飛叉三
雁」,原是威震三湘的厲害人物,由於他飛義出手,三雁同落,故而得了「飛叉三豚」的美
號。
但是,藍天鵬正值滿腹怒火,殺機仍熾,是以,對謝常春的做態回答,格外有氣,因
而,未待「飛又三雁」話完,已冷冷的一笑說:『稱就是那位震驚大江南北,終年以特大金
學罩住頭臉全身,而不敢以真面目見人的女龍頭的部下嗎?」
「飛叉三雁」微一頷首,尚未開口,早已滿面怒容的矮胖提作人,突然厲聲說:「你是
什麼東西,膽敢蔑我家龍頭?」
頭字出口,竟然飛身而出,手裡大鐵桿,一式「泰山壓頂」逞向藍天鵬砸去—一
「飛叉三雁「一見,大吃一驚,脫口怒喝:「退回來!」
但是,劍眉飛剔的藍天鵬,上身神妙的一偏,巧妙的向前一滑,身形已到了矮胖提作人
的身後,同時,也沉聲說:「你是什麼東西,要你多嘴?」
說話之間,閃電揮拳,一式「倒打金鐘」,猛擊對方的後腦
矮騰揮作人,自恃皮堅肉厚,雖然鐵桿擊空,毫不震驚,再度怪降一聲,企圖反臂回
身——
但是,就在他怪爆出口的同時,「蓬」的一聲,後胸已被擊中,圓鼓如桶的矮腫身軀,
競挾著他那聲怪學,直向數丈以外滾去。
也就在矮胖揮作人被擊中的同時,瘦長人已厲喝一聲:「小輩不得傷人!」
厲喝聲中,一科手中練子金撇錘,「呼」的一聲,猛擊藍天鵬的耳門。
藍天鵬動手之間,早已有備,趁右掌反臂打出之勢,上身急劇一扭,左掌已將飛索握
住,運足勁力猛帶金的瓜錘一
瘦長人救人心切,用勁過足,這時再經藍天鵬奮力一帶,頓時收勢不及,暗呼一聲:不
好」,身不由己的飛身向藍大鵬撲去。
藍天鵬看也不看,身形一旋,飛起一腿,大喝一聲「去吧」「蓬」的一聲踢個正著,一
道瘦長身影,挾著刺耳噪聲,越過「飛叉三雁」等人的頭上,直向數丈以外飛去——
「飛叉三雁」自恃輩份,愛惜聲譽,不願當著「松雲」老道落個「兩打一」,是以沒同
瘦長人同時出手,沒想到,競在銀衫少年舉手投足之間,連折手下兩員大將,不山氣得怒目
厲聲說道:「小小年紀,手辣心狠,老夫萬萬留你不得!」
說話之間,飛身前撲,右掌還空一揮,一式「力劈華山」挾著破風掌聲,運向藍大鵬的
「大靈」劈去——
藍大鵬雖然殺機已起,但仍想間一問「飛叉三雁」有關『金剛降魔寶錄』的事,是以,
一見對方右掌劈到,右掌閃電一繞,已將對方的右掌握住!
『飛叉三雁」早已看到藍大鵬的右掌迎空一繞,他也急忙變劈為抓,但是竟然沒有脫
掉,依然被藍大鵬提牢!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心知不妙,大喝一聲,正待踢腿,耳邊卻聽到藍大鵬,大聲說,
「倒下吧廣
吧字出口,果然身不由主,一連幾個懸空翻滾,「咯」的一聲跌在地上。
「飛叉三雁」數十年鮮逢敵手,從來就沒有栽過觔斗,這時身形落地,殺機突起,雙手
一抖四叉同時出手。
事出突然,距離又近,只四道寒光紅影,快如電掣,一閃而至。
藍大鵬久聞老父談過「飛叉三雁」的利害,是以早已有備,這時一見對方飛叉出於,疾
演黃衫中年人傳的絕技」風擺柳」!腳根為軸閃電後倒,飛叉擦身而過,驚險萬分,但是,
下面飛過的兩刃他卻出手握住了又尾的紅綢。
於是,猛提真氣,腳下一扭,身形族飛而走,雙叉正待向臥地驚呆了的「飛叉三雁」擲
去,摹見「松雲」老道三人,已匆匆逃至數丈以外,不山大雖一聲:「不留下命來想走
嗎?」
大喝聲中,雙腕齊抖,兩支飛叉,挾著破風尖嘯,勢如驚虹。一門已到了兩個年育道人
的背後,同時,也飛身向「松雲」追去
就在起步的同時,兩個年育道人,已兩手撲大,張口發出一聲淒厲慘叫,踉蹌數步,相
繼仆倒。
也就在兩道仆倒的同時,藍天鵬已越過「松雲」老道的頭上,截在他的身前。
「松雲」老道一見,魂飛天外,厲噪一聲,拂塵猛揮而出,雖然胡亂一招,卻有十分勁
道,逞向藍天鵬掃到——
藍天鵬殺機已起,加之師命難違,閃過橫掃的拂塵,右掌斜劈而出——
就在這時,木牆方向,突然傳來一聲驚急怒喝:「藍天鵬住手,是自家人!」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驚,但是心掌已經不及,驚急之間,只得變劈為按,急卸真力,雖然
如此仍聽「蓬」的一響,悶哼一聲,「松雲」老道,身形踉蹌,蹬蹬退了數步,一屁股坐在
地上。
「松雲」老道,面如金紙,冷汗直流,雙手猛的一撫前胸。「哇」的一聲,張口時噴出
一口鮮血!
內心有些惶急的藍大鵬,轉首一看,發現來人競是那個障頭鼠腦,身穿黑衫,方才和師
父進屋談話的鬼祟傢伙。
由於內心的厭惡,心中那絲不安因而也消失了,一等掉頭鼠腦的那人馳到,立即沉聲
問,「足誰要你前來阻我?」
豈知,黑衫人身形不停,怨毒的看了藍大鵬一眼,競慌張的蹲至微微喘息,汗水如雨的
「松雲」老道身側,慌急的說:「觀擲要心慌,運功穩住浮動的氣血,真該死,我來遲了一
步
說話之間,急忙在懷中取出一個小磁狐,倒出一粒藥丸放進「松雲」的嘴裡。
藍天鵬見黑衫中年人盡自照顧「松雲」對他的問話竟然不理,心中愈覺可氣,不山倏然
上前一步,剔眉怒問,「我問你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障頭鼠腦的黑衫人,心中一驚,倏然躍退數步,也蓄勢怒聲說:「藍大鵬,你對我講話
怎的競敢如此無禮,須知我『黑手三郎』是你師父的結義弟兄,救命的大恩人!」
藍大鵬一聽『黑手三郎』心中愈加厭惡,不由怒目駁聲說:「你是我師父的救命恩人,
與我何干?」
漳頭鼠腦的『黑手三郎』聽得一愣,頓時無言答對,只得伸手一指閉目盤坐在地上的
「松雲」老道,沉聲問:「你可知道這位道長足誰?」
藍大鵬連斃數人,殺機仍熾,是以有些不可理喻的說(「我只知道服從師父的命令,凡
是進人這個區域的人,不管是誰,一掌一個,斬盡殺絕,不准走出一個活人……」
『黑手三郎」聽得暗暗心驚,面色大變,但他仍強自鎮定的佯怒解釋:『你師父要你殺
的是『龍鳳會』的人,沒有要你殺『峨蟈派』的弟子……」
藍天鵬一聽「腔幗派」,頓時大怒,殺機可起,不由厲聲說:「閉嘴,我師父常說,峻
們派暗自擴充勢力,蓄怠製造禍源,門下弟子,良秀不齊,且多行不義,難道我師父獨獨讓
我放過峻響派的弟子?嘿嘿,方纔你出聲阻止,救了這個老道,如果不說出誰的意思,可別
怨我手辣心狠連你一併斃在此地廣
『黑手三郎』聽得渾身一戰,急忙舉手一指木牆方面,惶聲說:「當然是你師父,不信
你去問廣
藍大鵬究竟還是一個大孩子,這時見他說得理直氣壯,立即冷冷一笑,說:「我當然要
去問,不過你休想打逃走的主意廣
意字出口,身形已起,快如驚鴻般,直向木樁牆前馳去。
當他起步之時,早已遊目看了一眼,石屋前的草坪上,「飛義。-:雁」等人,早已走
得無蹤無影,悄悄插在岩石縫隙裡的數支火樹.依然是火苗熊熊。
於是,騰身飛至上木樁牆,倏然剎住身勢,回頭一看,發現「黑手三郎」仍立在「松
雲」老道的身邊。
藍天鵬見「黑手三郎」仍在,多少有些相信了,但他仍不敢冒險過牆,奔向石屋方向,
是以就在牆頭上,望著石屋,郎聲高呼:「師父…·」
呼聲方自出口,攀然發現「黑手三郎」的神色有些不安,心中一動;正待再度高呼,數
十丈外的石屋方向,突然傳來黃衫中年人的嘶啞呼聲:「天……鵬……天……鵬快來!」
藍天鵬聽得心頭一震,大吃一驚,顧不得再監視「黑手三郎」,展開輕功,御氣凌空,
直向中央石屋前馳去!
由於內心的驚急,民不得一步踏地石屋,是以,竭盡全力。飛身前撲,僅兩三個起落,
已撲進了石屋內。
進屋一看,只見滿地凌亂,小几摔碎,蒲團撕爛,那幾本書也被扯得張張片片,黃衫中
年人並不在屋內。
藍天鵬這一驚非同小可,飛身退出懷外,再度呼了聲「師父」。
呼聲甫落,屋後己傳來黃衫中年人的嘶啞應聲!
「天……鵬……我在……崖下……」
藍天鵬又是一驚,飛身奔至屋後,立身崖向下一看,但見雲霧蒸騰,冷氣撲面,水聲深
沉「隆隆」,由於明月已斜身後,崖壁黑暗,無法看見黃衫中年人究在什麼地方。於是,再
度急呼道:「師父,師父!你在什麼地方?」
俄頃之後,才聽到崖下嘶啞著聲音。喘息著說:「我就在你的腳下……」
藍大鵬循聲凝目下看,久久才看到七八丈下,靠近雲氣的邊緣,黃衫中年人,正雙手握
著一株小樹梢懸空晃蕩,而小樹的根部,僅剩下一條主根連有崖下。只要稍微洲一旦}產者
衫中年人必然墜進深淵裡。
看了這情形,藍大鵬簡直驚呆了,他急忙一定心神,立即警告說:「師父,您千萬不要
講話移動,我已經看到您的位置,我找兩根長籐結起來,將您吊上來……」
話未說完,懸在半崖的黃衫中年人,已絕望的喘息著說:「不用了……沒有希望了……
我喊你來不是救我……是希望告訴你我的姓名及悲慘遭遇的經過……」
過字方自出口,連在石縫內的樹根突然斷了,黃衫中年人的身軀突然向下墜去。
藍天鵬一見,大驚矢色,不由脫口厲呼:「師父—一」
但是,倏然墜進雲氣中的黃衫中年人,卻突然嘶啞的喊了聲:「去天台.-」
三字如洪鐘,余聲歷久不絕,久久仍鐐繞在絕壑夜空中。
藍天鵬看得心如刀割,痛哭失聲,無力的跪了下去,想不到這位一直不願透露姓名身世
的師父,雖然對他終日聲嚴厲色,性情十分暴躁,但教導他武功時,卻盡心盡責,格外認
真,他所才有有今日的成就。
尤其,冒九死一生之險,由「神尼」處盜得「雪參冰果瓊漿露」,一滴也捨不得吃,卻
混合在人參內給藍大鵬喝,同時,每天還要喂兩次羊奶肉汁,至少按摩一次活血和捏拿筋
骨,是什麼給他這份耐心和毅力?當然是復仇的怒火。
一想到復仇,頓時想起「黑手三郎」,師父之死,當然是那狗賊下的毒手。
心念已定,起身離開崖邊,飛身縱至屋前。
正待飛身向前馳去,燕見木樁牆的那一邊,一片火九照大。
藍大鵬心中一驚,立即聯想到竹林裡的那棟石屋,必是被焚了。
心念問,如速飛馳,直拜木樁牆前。
馳至近靚騰空而起,登上木樁一看,果然不錯,那一棟石屋的木方頂,已經竄起熊熊火
舌。
藍大鵬再看方才「黑手三郎」和「松雲」老道停身的地方,哪裡還有半個人影?斷定他
們早已遁去。
但是,這座石屋的火是誰放的呢?難道會是「龍鳳會」的飛叉三雁?
心念問,飛身而下,兩個起落己到了竹林前,由於屋內沒有人聲呼喊,斷定那個紫衣少
女早在「飛叉三雁」等人到達之前。業已不在屋內。
遊目一看現場。插在石縫上的數支火把已經不見,而被藍大鵬擊斃的兩個胖瘦長人的屍
體依然一南一北的倒在草坪上和竹林內。
藍大鵬看了這情形,頓時明白了,火是「黑手三郎」放的。因為「飛叉三雁」,即使沒
有匆匆逃命,也不會有時候放火而沒有時候救人?
心念未結,數丈外突然傳來一聲痛苦呻吟!
藍大鵬心中一驚,雙掌運功,循志飛撲過去!
到達近前一石,競是被飛叉擲中的行年道士之一,正作垂死前的掙扎。
藍天鵬心中一動,立即蹲下身去,仰掌撫在年青道人的「命門穴」上,同時,俯首急切
的問道:「『你是哪個道觀的道人?我可以救你回去。」
年青道人失血過多,面色如紙,經過監大鵬輸送真力,才開始沉重呻吟呼吸,但是,開
口已經無力。
藍大鵬看罷,心中十分焦急,他知道這是查出「黑手三郎」下落最好地線索,是以,掌
上又加上兩成真力,再度急切的問。「你是什麼道觀?我送你回去。」
說話之間,同時伏身下去,將耳貼在年看道人的口邊。
果然,痛苦的年青道人,嘴唇顫抖,急喘淋淋,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老……
龍……潭……」
潭字出口,頓時沒有了聲音,那兩片已無血色的嘴唇,顫抖了兩下,突然吐一口長氣,
頭顱一偏,頓時氣絕。
藍天鵬懊惱的立起身來,嘴裡白語著「老——龍——潭」』,雖然沒有間清楚,但有了
這三個字,總算有了一絲線索。
老龍潭可能是一個地名或一個名勝潭湖,「松雲」的道觀,當然就在那個地區之內,但
是茫茫大下,到哪裡去找老龍潭呢?
他舉目看了一眼「松雲」三人來時的高峰,再和地上兩個道人仆倒的方向,他決定向東
追,「黑手三郎」攙扶著「松雲」老道,必然逃得不快,也許尚未出山區便已追上。心念已
定,盡展輕功,直向正東追去。
藍大鵬一面飛馳,一面注意可疑之處,但是,除了驚起的宿鳥和狂奔的野獸,根本看不
見半個人影。
一陣飛馳,已到半山,回頭再看,他圍居了八九個月的那座峰頭,已然不見,但看到的
卻是更多的梵寺撣院。將至山麓,曙光已現,樵戶家的雞啼和山中寺院的鐘鳴,像往常黎明
一樣的活躍起來。
當藍天鵬在山上和黃衫中年人在一起的,每天十二時辰,僅有這一剎那的心清是平靜
的,除此,都在急躁,怨怒、悲忿,復仇的交織心清下渡過。
現在,又到了讓他心情暫時平靜的一刻,藍大鵬剎住了身勢,倚著一株古松坐下來,山
下的民道和村莊,已能隱約可見。
但是,藍大鵬還不知道這座困居了二百七十多大的山,是什麼山?苦心傳他絕技的師父
是什麼人?
幾乎每天都要用「子母倒刺九稜釘」射擊的仇人——「銀杉劍客」,究竟要去什麼地方
才能找到他為師報仇?
心念至此,星目倏然一亮,他突然想起黃衫中年人在下墜的一瞬間,嘶聲大喊的三個
字——「上天台」。
「上天台」的這個天台是山名?是縣名?還是古跡名勝?一還是一種極為機密的影射和
涵意?還是「銀杉劍客」的家鄉住處?」
一想「銀衫劍客」,頓時聯想到「黑手三郎」,以前黃衫中年人只有一個切齒仇人,如
今又多了一個較「銀杉劍客」尤為惡毒的仇人。
他只知道黃衫中年人稱「黑手三郎」是救命大恩人,但是怎樣的救法,和救命的經過,
他卻不知道,因為黃衫中年人從沒說過。
如今,黃衫中年人又死在「黑手三郎」手裡,對以前的救命,顯然是另有別的陰謀,至
於將黃衫中年人丟進崖下後,又交屋內的書幾蒲團等物翻了一遍,顯然是在找一件極為珍貴
的東西!
但是,那是一件什麼東西呢?為何在救黃衫中年人之初不找,而事隔多年又來強索呢?
還有那位紫衣少女是誰,是否僅她一人住在那問石屋內?為何和黃衫中年人只有一牆之
隔,看來雙方似乎仇深似海,卻又相安的住下來?
藍天鵬倚樹聯想,越想問題越多,譬如「龍風會」的謝堂主,怎會和峨幗派的「松雲」
老道同時在找紫衣少女,而」黑手三郎』為何又在同一時間去找黃衫中年人……?」
一連串的問題,將一個原本聰明過人的藍天鵬,只急得咬緊朱唇,汗水直流,越想越糊
塗,不由焦躁的倏然躍起,直向山麓官道上馳去。
因為,這八九個月來,已使他變得心浮氣躁,個性暴躁,再沒有在摩大嶺「冷香谷」時
的那份鎮定修養功夫。
這時,他不願去想那些一個接一個的迷離問題,但是,他發誓要揭開這一串的謎底,現
在,他只有一個目的——找到「老龍潭」然後再「上天台」。
因為,他斷定要找到「黑手三郎」不怕問不出黃衫中年人是」,電不怕問不出那賊為何
救命於蔭,又害命於後,還有紫衣少女身世,與黃衫中年人的仇恨,以及「龍風會」和以@
派河以同時找紫衣少女奪取「金剛降魔寶錄」!
心念網,不覺已達山下。由於天剛黎明,官道上尚寂靜無人,藍天鵬身形不,沿著官
道,繼續向東飛馳。
朝霞出現的同時,己到了一座小村前。恰有幾位農夫。扛著農具走出村來。
藍大鵬趁農夫等人尚未注意之際,即已改變大步前進。
到達近前,藍大鵬不便開口問身後的山名,是以拱手含笑。婉轉的問:「諸位早,請問
前面是什麼村鎮?」
幾個農夫早已發現藍天鵬衣著不俗。氣字不凡,雖然是弱冠少年,但氣勢中卻有一種懾
人威嚴。
於是,幾個農夫,同時含笑停身,由其中較年長一人,和聲回答說:「小村叫張象屯,
住的大部是我們張家的人。」
藍大鵬頷首會意,又舉手指著身後十數里外的綿延山勢。問:「這是什麼山>』
幾個農夫被問得一楞,覺得這位少年問得離奇,其中一人不由失聲笑著說:「那孩是著
名的梵淨山嘛廣
藍大鵬聽得心頭一震,俊面微變,不由脫口驚呼說,「什麼,梵淨山,這怎麼會呢/
驚呼完畢,又蹩眉沉吟自語:「難怪身處冰大雪地,一覺醒來,卻已大地春回,原來已
離開了數千里,師父這份耐性,毅力,實在驚人,實在令人可佩—…·」
自語未畢,突然發覺幾個農夫已經離去:
心中一驚,急忙抬頭,發現幾個農大,正神色驚異的頻頻回頭,急步前進,這向田中走
去,於是一定心神,脫口急聲問:「請問此地可有個老龍」?」
幾個農夫,神色驚疑,腳步不停,紛紛搖頭。
藍天鵬一見,心中暗急。不由焦急的大聲問:「由此地向東是什麼所在?」
幾個農夫同時一驚,不自覺的齊聲說/是湘西……」
西字出口,紛紛拔腿狂奔,好似碰到了瘟神。
藍大鵬看得又好氣又好笑,仔細想想,一個途中旅人,問前面的小鎮還情有可原,問身
後的山,就有些欠當。
因為梵淨山是不但是黔境第一高峰。而且是以佛寺眾多,風景統麗著名於世的名山,要
問應該早在前面問過了,如果說在山中住了八九個月,仍不知道山名,當是天大的笑話。
尤其,短眉深鎖,自言自語:「身處冰天雪地,一覺醒來,已是大地春回。」如果不是
死而復活,便是頭腦有病,試問,讓幾個見聞淺鮮,頭腦簡單的村夫,在一大早碰上了這種
事,怎不驚得拔腿飛奔?
心念至此,也不自覺啞然笑了。
由於沒有問出老龍潭在何處,他仍決心繼續向東。
中午時分,已到了一座繁華大鎮,藍大鵬一夜奔騰,早餐也未曾進,裡已飢腸飢餓,但
是一想到吃飯討錢,才發覺身上分文不名。
仰首看著兩街酒樓,鍋勺叮噹,酒香外溢,看看左右客棧,店伙滿面堆笑,哈腰向他招
呼,即使簷下的小食灘上,也坐滿了吃飯叫菜的客人。
游大鵬不看尤可,看過之後,更覺飢火難奈。
想想自己的出身,威震塞上,赫赫有名的少谷主,呼婢喝僕的大少爺,幼承父訓,清白
作人豈能空口吃白食?
念及身世,不由想起殺父毀家的沛氏二賊,想到此番匆匆下山,更是恨透了暗算師父的
「黑手三郎」。
由於激忿怨恨的滿腹的復仇怒火,暫時忘了飢餓,決心再趕一程。
心念已定,毅然前進,大步向東鎮口走去。
就在這時,身後鎖口」向,突然來數聲烈馬怒嘶。接著是急如驟雨的蹄聲,和行人急呼
驚叫聲。產
大步前進的藍天鵬,本能的回頭一看,原來微灌的劍肩,這時蹩的更緊了。
只見身後十數丈外。正有五六匹鞍橙鮮明的快馬飛首豎一鬃,不時怒嘶,瘋狂馳來,而
馬上人,依然不停的揮鞭打著馬股。-一
當前馬上一人,年約二十一二歲,身穿綠紅金邊公子衫,發譬束紫巾,生得玉面朱唇,
斜飛濃眉,唯一不襯的是一對鼠眼和勾鼻,以及那兩片薄唇,在他腰上,懸著一柄長劍,上
系維紅絲穗,坐下胭脂馬高大威猛,極為神駿。
在絛衫青年的馬後數騎上,是幾個身攜兵刃,俱穿鮮衣的壯漢,個個面露做態,神氣十
足,顯然是絛衫青年的僕人。
維衫青年,目光前高,薄唇下,對街上慌張門避的人,視如未睹,依然是縱馬狂馳。
由於對方是一匹名種快馬,打量未完,維衫青年已到了身後不遠。
藍大鵬的腹中.怒火飢火高燒,正值個性暴躁,沒能X綠衫青年如此飛揚跋扈?非但不
閃,反而橫阻中間,大喝一中;「下來——」
大喝聲中,揮掌向飛奔而至的胭脂馬劈去。
馬上的綜衫青年,見街人紛紛躲閃,唯獨藍天鵬怒9目看,心中早已暗暗生氣,決心在
經過藍天鵬身邊時,趁勢相他一馬鞭。
豈知,救上他揮臂提鞭,暗自運勁,準備狠狠抽出一鞭之際,對方銀衫一」、勺一。竟
橫身大喝,揮掌劈來。來
由於絕衫青年有備,加之身手不凡,二見藍天鵬揮掌劈來,也大喝一聲,騰身離鞍,而
坐下的胭脂馬,也驚嘶一聲,仰蹄向左衝去——
事出突然,後面的數騎,距離又近,乍然一驚,紛紛勒緩,齊聲哈喝,一陣馬嘶蹄亂,
馬上鮮衣壯漢,相斷跌下地來。
藍天鵬對綠衫青年的騰空離馬,毫不覺得意外,但對仰蹄斜縱閃過他一掌的胭脂馬,卻
十分喜愛。
佑語說:「南方人愛讀書,出才子。北方人喜騎射,出將帥。」藍天鵬自幼喜愛好馬。
還沒見過如此矯健的寶駒。
、就在他右掌收回,轉首看馬之際,騰身空中的綠衫青年已疾瀉而下。
綠衫青年,手提馬鞭,濃眉如飛,神情十分憤怒,馬鞭一指藍天鵬,怒聲說:「我道你
是個讀書的小窮酸,原來你這小子還是一個會家子…」
藍天鵬滿腹怒火,冷冷一笑,正待說什麼,不遠處已有人嚷著說:「慢來慢來,我老人
家來了。」、藍大鵬循聲一看,競是一個手拿綠竹打狗棒,斜披討飯袋一身破衣的老花子。
只見老花子,步履搖晃,滿面通紅,灰污的白鬍子和嘴唇上,油水光滑,顯然是剛吃了
個飽喝了個夠,插手要來管閒事。
再看兩街簷下,早已擠滿了看熱鬧的人,而酒樓的窗口上更是擠滿了人頭,有的嘴裡嚼
著東西,有的人啃著雞骨頭,這看在飢火高熾的藍天鵬的眼裡,不啻火上加油。
跌下馬來的幾個鮮衣壯漢,已紛紛由地上爬起來,個個灰頭土臉,俱都咬牙裂嘴,憤憤
的一拐一拐的去拉自己的馬匹。
打量未完,老花子已到了近前,渾身的汕垢味,滿口的酒氣。
由於維衫青年,距離老花子近,所以老花子惺忪著醉眼,望著維衫青年,倚老賣老的
問:「小子,你可是黔北『惡虎莊』,老往主喪門棍,吳勝的兒子?」
維衫青年。鐵青著臉,做然望著老花子,沉聲說:「不錯,是又怎樣?」
老花子醉態一笑,又問:「這麼說,你就是鼎鼎大名,紅透汀南的『小霸王』吳金雄
嚶?」…
藍天鵬見老花子為絨衫青年大吹噓賣字號,暗含著向他威脅,不由望著老花子,橫目怒
聲道:「喂,你選老花子快走開
話剛開口,老花子看也不看他一眼,三大刺刺的揮了一個。「阻止」手勢,而維衫青
年,卻得意的做然沉聲說:麼不錯,就是我。』」
老花子瞇松著醉眼,聳聳肩,益露醉態的說:「你這麼猴急的當街飛馬,橫衝直撞,如
果不是奔喪,成就是去『高家樓』為老虔婆『金鳩銀杖』去拜壽,我老人這說的對不對?…
繹衫青年「小霸上」吳金雄,早已氣得咬牙切齒,面色鐵青,雖然如此,卻不敢向老花
子出手,顯然有所顧忌。。
這時一等老花子說完,立即剔眉怒聲說:『「家父並沒有虧待你們窮家幫,去時大酒大
肉,走時大車大斗拉糧拉銀子……」
老花子未待「小霸王」說完,已淡淡的搖著頭說:「酒是吃進他們肚子裡,錢是塞進他
們袋子裡,與我老花於毫無關係。」
「小霸王」吳多雄一聽,不由恕說:「你既然不屬於湘雲貴地區,那就請你報出分舵字
號輩份來,本少莊主也好找你們的幫主評評理。」
老花子聳聳肩,舉起潔淨的右手一指自己的鼻子,仰著臉。說:「你問我的輩份字號
嗎?我叫『百事賭』,排行老五,不屬任何分舵,幫主叫我叔叔。」
『小霸王」吳金雄聽得一愣:知道遇上難惹人物,但他平素狂做自恃,威風慣了,這時
當著這麼多看熱鬧的人,焉能忍得了這口氣。
於是一定心神,忿忿的說:「你叫『百事賭』?你賭什麼?」
老花子笑一笑,舉手一指藍大鵬,依然望著「小霸王」,說:「小子,你手提馬鞭,氣
勢洶洶,想必是要教訓這小子,我賭你輸!」
「小霸工」一聽,頓時大怒,想必是這口氣難嚥,不由飛眉厲聲說:「你冷諷熱嘲,公
然侮蔑,明是出面勸架,實是前來打植,少爺和你拚了。。
了字出口,進步欺身,手中馬鞭,一式「秋風掃落葉」。「颶」的一聲,猛向老花子的
腰問抽了去一
老花子一看,大驚失色,慌得急聲嚷著說:「少莊主別生氣。我老花子勝不了你!」
嚷剛之間,連蹦帶跳,慌下慌腳,「小霸王」狠狠抽出的一」馬鞭,就在老花子的腰前
抽過,僅分毫之差沒有汕著。、擠滿了兩街看熱鬧的人,由於老花子滑稽可笑,俱都忍不住
笑了。
天鵬雖然年近弱冠,但稚氣未脫,早忘了腹中的飢火和懊惱,加之看出老花子,是誠心
找「小霸王」的霉頭,因而也哈哈笑了。
「小霸王」一鞭掄空,又羞又怒,這時再經當街群眾一笑,越發怒不可遏,那股怨毒怒
火,立即向藍大鵬轉來,是以趁馬鞭抽空,身形疾轉之勢,大喝一聲:「事由你惹起,少爺
就找你—-」
你字出口,馬鞭掄空,「刷」的一聲,再向藍大鵬抽去——
但是,就在他運勁下抽的一剎那,人影一閃,右腕已被扣住,渾身一陣酸麻,功道勁力
立逝耳畔同時響起老花子的嚷聲:「少莊主,你先別急,咱們還沒打賭哪,慌什麼?」
「小霸王」於一鬆,馬鞭隨之落地,大驚之下轉首一看,果然是那老花子,正向著他裂
嘴毗牙,嘻嘻哈哈。
這一氣非同小可,不山厲聲大喝:「你要賭什麼?」
說話之間,猛的一甩右臂,竟將老花於甩脫了五六步,一連兩個踉蹌,險些不支坐地。
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老花於是偽裝的,完全是欲擒故縱,以增『「小霸王」的膽氣,而達成
他的「打賭」目的。
老花子立樁站穩,驚悸的搖搖頭說:「傳說『小霸王』掌可開碑,力有伏虎,今大這一
領教果然不虛……」
「小霸王」已經吃了老花子的虧,知道他言不由衷,是以,未待老花子說完,早已切齒
厲聲說:「你要賠什麼你就快說吧.少爺心急趕路,沒有時間同你『和稀泥』!」
老花子依然好整以暇,醉態哈哈的說:「你若是被那小子打爬下,我就要你的胭脂
馬。」
說著,先指了指藍天鵬,又指了指拉在一個鮮衣壯漢手中的胭脂馬。
「小霸王」一聽「被那小子打爬下」,幾乎氣炸了肺,但他心裡也有感觸,不由望著老
花子厲聲說:「我的『血棗紅』乃百年罕見的龍種寶馬,萬金難買的龍駒,你窮花子拿什麼
回賭?拿你的腦袋?」
話聲甫落,兩街看熱鬧的人,再度發出一陣哈哈大笑,但是,這一次藍天鵬沒有笑,因
為他覺得老花子不該趁機奪取人家心愛的寶駒。
老花子對藍天鵬的不快神色,視如未見,依然搖著頭,醉態的說:「不是,不是,別說
是我老花子的腦袋,就是連我老花子全身的老骨頭一起賣,也賣不了一萬金……
說著,舉起手中的綠竹打狗棒,一指藍天鵬的右助下,佯裝滿臉貪婪之色,呵呵於笑著
說:「噶,看到了嗎?我回賭的是那
藍天鵬低頭一看,心中一驚,這才發現肋下衫帶上綴著的兩個紅如鮮血,大如龍眼微微
泛著暗光的寶珠,據老父說,這是藍家的傳家之寶。.心中一驚,頓時大怒,不由望著老花
子,怒聲說道:「你這老花子,毫無道理,怎可慷他人之慨……」
話未說完,又聽老花子,繼續望著「小霸王」,說:『寸子,你看到了嗎?那就是價值
連城的『火龍珠』不但可防火避水,且能被動毒驅邢,莫說你一匹胭脂馬,就是十匹百匹也
換不了一個的!」
藍大鵬一聽,心中愈加氣惱,心想,原來這個老花子倒滿識貨。
心念未畢,早已氣得兩眼佈滿血絲的「小霸王』」,卻厲聲問:「若是少爺一掌將他劈
死呢?」
老花子,毫不遲疑的正色說:「那更好,絕不要你償命,你只要把那兩顆『火龍珠』送
給我老花子就好了,不過,我老花子這是賭雙方一出手,你小子爬下了………
「小霸王」吳金雄哪裡聽得進耳,不由暴喝一聲說:「我就將。他劈個腦漿碎裂給你看
廣
看字出口,倏然轉身,右掌一式「力劈華山」,猛向藍天鵬劈來。
藍天鵬根據老花子的說法,知道「小霸王」的掌力不弱,否則,也得不到這個綽號,但
他對老花子的不滿,心中也正惱火。
這時見「小霸王」神色淒厲,咬牙切齒,惡狠狠的立掌下
劈,劈個腦漿開花,方出他心中的惡氣。
心念未畢,對方右掌已經劈到,同時招式也已用老!
「小霸王」見藍天鵬昂然不動,心中一喜,大喝一聲,全力下劈—一昏
一分的老花子看得大驚失色,不由脫口驚呼:「大意不得!」
呼聲未落,眼前一花,只見藍大鵬身形巧妙的一旋,右掌迎空一繞,「小霸王」一聲驚
叫,紅影一連幾個滾翻,「咯」的一聲,果然爬在地下。
兩街看熱鬧的人,不知厲害,立即發出一陣如雷歡笑和暴采,但是,準備揮棒援手的老
花子卻驚呆了。
「小霸王」摔跌在地,想是並未受傷,暴喝一聲,騰身躍起,身
在空中,尚未落地,蹌踉一「聲,寒光如電:、懸在腰間的長劍已撤出鞘外!
被喝聲驚醒的老花子,又恢復了他的嘻笑醉態,急忙一定.心神,嚷著說,「少莊主先
別急,咱們是先結了上一起的,再賭下一起的!」
說話之間,未見如何作勢已到了近前,手中綠竹棒迎空一撥,宛如戮蜂窩般,已將凌空
躍起的「小霸王」撥下地來。
「小霸王』」被一股無形潛力逼下地來,心中又驚又怒,但他仍厲聲問:「你說,這次
怎麼個貼法?」
老花子這一次,倏斂嘻笑醉態,正色說:「這一次當然是你的腦袋。」
說著,又特以警告的口吻,繼續說:「小子,要怕錯過了拜壽的時間,你就趕快滾蛋,
要想找死,你就不如比劃比劃看。」
「小霸王」經老化子一警告,頭腦清醒了不少,衡量眼前形勢,自知不妙,只得毅然點
點頭,恨聲說:「好,少爺今大有事,沒有時間和你們久纏,咱們是青山不改,走著瞧。」
瞧字出口,狠狠地瞪了藍天鵬一眼,逞向拉著胭脂馬的鮮衣壯漢身前走去。
老花子一見,立即嚷著說:「喂喂,客氣點小子,馬已經是我老人家的了。」
說話之間,飛身向前,伸手將胭脂馬的組繩拉注。「小霸王」知道不留下胭脂馬走不
了,氣得愣了一愣,只得伸手拉過另一壯漢手中的一匹黑馬,忿忿的恨聲說了聲「走」,飛
身上馬,當先向鎮口馳去。
被奪走黑馬的壯漢,只得和另一個鮮衣壯漢共騎,紛紛上馬,這向正東追去——
兩街看熱鬧的人,見事已完,立即發出一陣歡笑,也紛紛散「開了。
藍天鵬雖覺老花子對「小霸王」的懲罰太重了些,但想到「小霸王」的跋扈狂做,也算
罪有應得
由於心急再趕一程,也舉步向東鎮口走去。
剛剛舉步。已聽那位老化子嚷著說:「喂喂,小伙子別走,這是你贏的,這個應該歸
你!」
藍大鵬聞聲止步,轉首一看,只見老花子正拉著胭脂馬『血棗紅』,笑嘻嘻的正向他這
邊行來。
老花子一見藍天鵬止步,繼續笑著說:「小伙子,這等萬中難選一匹的龍種寶駒,只配
你騎,我老花子飯都沒得吃,騎這麼好的馬,人家笑掉了大牙,你喜歡就送給你吧!」
說話之間,已到近前,拿著胭脂馬的絕繩就往藍天鵬的手裡塞。
藍大鵬見老花子說中了他方纔的心思,不由俊面通紅,但他覺得賭博贏馬,形同搶劫,
不由倏退兩步,沉聲說:「我雖然喜愛這馬神駿矯健,但卻不要來路不正之物。」
老花子聽得一愣,立即理直氣壯的正色說:「他由『鐵臂頭陀」處騙去,我們洱由他那
裡贏來,這又有何不可?」
藍天鵬一聽「鐵臂頭陀」,俊面立變,不由脫口急聲問「你認識『鐵臂頭陀』?」
老花子久歷江湖,閱歷淵博,一看藍大鵬俊面透煞的悲忿神色、立即笑著說:「你小子
八成和那傢伙有過節!」
藍天鵬忿然頷首,恨聲說:「不錯,小可此番上山,也正要找他!
老花子哈哈一笑,說:"恰好,算你小子問對了頭,我老人家最清楚那傢伙啦!"
藍天鵬一聽,不由趨前下步,迫切的問:"可否請你告訴我,他現在何處?"
老花子毫不遲疑的正色說:"好呀,當然可以,但我們不能站在大街上談呀?"
藍天鵬想了想,提議說:「走,我們到鎮外去談。
話一說完,老花子又搖頭正色說:"那怎麼成,至少也該找個酒樓飯館什麼的,要兩樣
小菜來一壺老酒,咱們一邊吃著一邊談才帶勁兒…"
藍天鵬一聽,不由有些生氣的說:「你不是剛吃過了嗎?
老花子一聳肩說:「可是你還沒吃呀!」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喜,俊困通紅,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老花子早在他站在食攤前遲疑
時,便看出他身上分文不名了!
就這遲疑間,老花子已哈哈一笑,揭開胭脂馬的鞍頭囊蓋笑著兌:「曙,小伙子看,這
裡面有的是『喪門棍』的不義之財,要金子有金子,要銀子有銀子,足夠我們喝一兩個月的
老酒了,走吧。"
藍天鵬仍待遲疑,老花子已拉馬向前走去,為了知道"鐵臂頭陀"現在何處,只得跟在老
花子後面。
豈知,地舉步,驀聞前面的老花子,懊惱的說:"給你小子招了麻煩來了。"
藍天鵬不知何意,正待發問,驀見前面巷口拐角處,赫然立著兩個像貌酷肖的老叟。
打量間,老花子卻哈哈笑著說:"小伙子,真沒想到,你家竟捨得將這麼珍貴的『火在
珠』送給那老婆婆作壽禮,令尊大人也太慷溉了,哈哈……」
說罷,又是一陣哈哈於笑!
藍天鵬絕頂聰明,怎能不知老花於是在應付那兩個老臾,但他一聽到「令尊大人」,不
由又激起了他復仇的火焰和偏激的個性,是以,恨聲說:「我此番下山,絕不參與任何武林
事端
話未說完,哈哈於笑的老花子,立即笑聲接口說:「對對對,專一前來拜壽,就辦壽的
事少扯別的。」
說話之間,已到了一家客棧門前,老花子折身走了進去。
店伙一見,急忙含笑接過馬匹,另一店伙則躬身哈腰問:「老當家的公子爺,您們是灑
樓上坐還是另選獨院?」
老花子呵呵一笑說道:「我們隨便吃些什麼東西,還得急著趕往『高家樓』去!"
店伙趕緊陷笑恭維的說:「今天往東去的客人,都是為老菩薩去拜壽的。」
說罷轉身,在前引導,這向一間上房門走去。
藍天鵬見店伙稱呼高家樓的「金鳩銀杖」為老菩薩,而老花於也偽稱前去拜壽,嚇唬那
兩個老史,看來這位「金鳩銀杖」老婆婆,在武林中必是位頗有聲望的前輩人物。
心念間,已進了上房,老花子大刺刺的坐在上首椅上,熟練的點了幾道酒菜,店伙恭聲
應是轉首走了出去。
老花於一等店伙走出門外,立收嘻笑之態,大刺刺的坐在上首椅上,望著藍天鵬,肅容
低沉的說:「小伙子!咱們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小子一進鎮口,我老人家就盯上你那兩顆
『火龍珠』啦…』
啦字方自出口,剛剛要坐下的藍天鵬,」摹地又站起來,劍眉一剔,厲聲說:「我就知
道你這老花子別有目的,另有圖謀
Al
老花子未待藍天鵬話完,也頷首接口說:『不錯,你今天必須說出你的家世,姓氏,和
這兩顆『火龍珠』是怎麼來的,須知這兩顆寶珠,是我老人家昔年在一位友人的婚禮上,送
給他們新婚夫婦的見面禮……」
話未說完,藍天鵬而色大變,熱淚奪眶而出,不由顫聲問:「您排行老五,您——您一
定是丐幫的俠丐馬五叔?」
老花子一聽,面現驚喜,倏然立起身來,伸手握住藍天鵬的雙手,激動的說:「你小子
果然是我那藍大哥的兒子,我老花子的服力沒有錯吧,哈哈,十多年沒有見,剛會爬的孩
子,已經這麼大啦…」
話未說完,藍天鵬痛哭一氣五叔」,悲痛的跪了下去。
老花子俠丐馬五看得一拐,不由笑著說道:「傻孩子,異鄉相逢,應該高興才對呢,怎
麼哭了?」
說話之間,準備將藍大鵬扶起,但卻聽藍天鵬哭聲說:「五叔……我爹死的好慘呀!」
老花子俠丐馬五一聽,渾身猛的一戰,如遭雷擊,蹬蹬退了兩步,顫聲問:「你……
你……你說什麼?」
藍大鵬依然跪地悲聲說:「我爹和姑父路見不平,仗義相助,得罪了『鐵臂頭陀』的兩
個弟子,去年冬大的一個風雪夜晚,被沙氏二賊聯丁夾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老花子俠丐馬五一聽,立即以責備的口吻,說:「你既未親眼看見你爹滲死,怎可放聲
痛哭呢?你先起來將全盤經過對我老人家講一遍,讓五叔給你判斷判斷。」
藍大鵬起身拭淚,由於知道老花於是當今丐幫唯一僅存的上代長老,失去聯絡多年的馬
五叔立在一側,不敢落座。
恰在這時,店伙也將酒菜送來了。
俠丐馬五一等店伙走後,立即命藍大鵬就座,同時較為開朗的說,「凡事眼見為實,胡
揣亂測,往往誤事,現在你先喝一杯,慢慢的說尹;
說著,競提起酒壺來為藍天鵬滿了一杯。
藍天鵬一面拭淚,一面就位,同時抽噎著說:「鵬兒已經不餓了。」
快丐又安慰了幾句,藍天鵬才舉杯飲了少許,並將蕭瓊華報驚二賊雪夜雪仇,老藍福點
了他的穴道,背他逃至莊後,二賊焚莊追至,幸遇黃衫中年人相救,直說到昨夜師父被「黑
手三郎』殺害,追下山來。
藍天鵬扼要的講完了經過,俠丐馬五已是老淚滿面了,他黯然點著頭說:「如照你師父
說的情形判斷,我那藍大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藍天鵬再度掩面哭聲說:「鵬兒也是如此想法,否則,二賊便不能同時離開廳前,放火
後再追至後崖,現在務請五叔告訴鵬兒,那『鐵臂頭陀』現在何處……」
話未說完,俠丐馬五已黯然搖著頭說:「孩子,不瞞你說,五叔前去瓊島五指山,一去
就是十多年,此番回來,中原武林變化極大,除一些老輩人物外,大都不記得了……」
藍天鵬一聽,不由焦急的說:「方纔您不是還說知道那傢伙嗎?」
俠丐馬五一聽,歉聲說:「傻孩子,那是叔叔想知道你的身世騙你,不過,既然姓對的
兩個小輩,功力不俗,想那『鐵臂頭陀』也不是泛泛之輩,果真那樣,叔叔又擔心你不是他
的對手呀
藍天鵬一聽,滿臉憤恨,星目如燈,倏然由椅上立起來,切齒恨聲說:「不管他『鐵臂
頭陀』如何厲害,小侄也要找到他,我不相信賊頭陀的武功,還高過被譽為字海三奇之一的
『銀衫劍客?」
俠丐馬五聽罷,立即向藍天鵬揮了一個「坐下」手勢,同時,冷靜的說:「鵬賢侄,凡
事不可自恃自大,孤做偏激更是敗事,你師授你絕藝去找『銀衫劍客』尋仇,你知道何時藝
滿,何時才可讓你下山?」
藍天鵬被間得一愣,覺得這話問得有理。
俠丐馬五繼續說:「你師父昨夜要你去禦敵,那是因為他清楚你的武功到了什麼火候,
而你遇到的也都是時下二三流的高手,須知『銀杉劍客』乃近百年武林罕見的奇才人物,無
人知其來歷,電無人知他屬何門派,武功之高,即使早在數十年前即已被武林譽為『佛門二
老』的長白神尼和東海聖僧,也未必是·銀衫劍客』的敵手……」。ˍ
藍天鵬聽至最後,不由神色淒厲,倏然立起,大聲說:「馬五叔,你別盡長他人的志
氣,滅自己的威風,您怎知鵬兒沒有專取『銀杉劍客』性命的神奇絕技。」
快丐馬五一聽,也正色大聲說:「你師父都傳了你一些什麼絕技,我老花子自然不知,
我也不願問,如果僅憑你」才摔·小霸王』的那手『亂繭抽絲』手法來看,只能和時下二
流人物打個平手,要遇到峻響派金管級的老道恐怕就要技遜一籌廣、藍天鵬」才對俠丐只是
講了一個扼要大概,至於「飛又三雁」和「松雲」老道找紫衣少女要『金剛降魔寶錄」的
事,並沒有談及。」
這時聽俠丐談到峻們派金管級的老道,本待將「松雲」和「飛又三雁」等人的事提出
來,但他年青好勝,心有不服,因而倔強的說:「五叔不必管小侄功力如何,我只請您領我
去找。鐵臂頭陀````"
俠丐馬五已看出藍天鵬的個性,嚴重的受了黃衫中年人的感染,要想改變他孤傲偏激的
個性必須慢慢來。
是以,未待藍大鵬話完,已煩惱的歎了口氣說:「莫說去找『鐵臂頭陀』了,就是眼前
的麻煩就無法逃脫廣
藍天鵬一聽,立即似有所悟的說:「五叔說的可是那兩個長像一模一樣的白鬍子老
頭?」
俠丐五馬點點頭說:「正是那兩個老小於。」
藍天鵬冷冷一笑,做然沉聲說:「那兩個糟老頭子不來便罷,如果企圖前來搶奪寶珠,
哼!小侄就要叫他們濺血五步
話未說完,俠丐已有些生氣的說:「你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你知道那兩個老小子是
誰?」
藍天鵬依然沉聲說:「小侄管他們是誰?」
俠丐立即沒好氣的說:「他們就是青海地『孿生二輿』,這兩個老小子的事跡,你總該
聽說過吧廣
藍天鵬聽得心頭一震,這兩個老魔頭的威名,的確聽老父講過,但他卻沉聲問:「照五
叔這麼說,我們只有將兩顆『火龍珠』奉獻給他們了?」
俠丐完爾一笑說,「當然不會,但我們可以智取,你可聽說過,這兩個老小於青年時同
戀『金鳩銀杖』的韻事?」
藍天鵬搖搖頭說:「家父沒有談過。」
俠丐「晤」了一聲說:…那是因為你年歲尚幼之故,現在我們辦正經事要緊,有關他們
三人間的誹色韻事;咱們留到以後再說。」說此一頓,特地壓低了一些聲音,繼續說:「我
不是說去拜壽嗎?現在我們勢必要去一趟高家樓……」
「藍天鵬一聽,立即擔心的說:「可是我們並沒有接到請帖呀廣
俠焉立即正色說:「慕名前去拜壽,有意白吃一頓的人有的是,何必定要接到請帖?」
藍天鵬不由有些擔心的說,「屆時我們小將」火龍珠』作壽禮,『孿生二歲自然向我們
下手。」
俠丐礙意的一笑說:「我老人家不是說過要用智取嗎?我們只須如此,怕這兩個老小於
不相信?」
藍天鵬聽了,神色仍有些遲疑。
俠丐一見,立即一拍藍天鵬的肩頭,充滿信心的說:「小伙子,你放心,到時候看我的
眼色行事,保你逢凶化吉。現在先吃點東西,飯後咱們就上路。」
藍天鵬和快丐馬五匆匆飯罷,逞自走出店來,但是,在藍天鵬的肋下衫帶上,已經沒有
了那兩顆「火龍珠」。
店門口的店伙一見快丐和藍大鵬走出來。立即在學器報上「一將胭脂馬解下來。。
快丐馬五,再度恢復了他的嘻笑之態,轉首望著藍天鵬,笑著說:「小伙子,你這身衣
著還像個公子哥兒,這匹馬還是由你來騎吧,果真我老花子騎在這馬上,怕不笑掉了別人的
大門牙才怪。」
藍天鵬笑一笑,伸手將馬接過來,這才看清馬鞍是紫檀鞍架,上面象牙雕花,金鞍頭,
銀踏蹬,彩鴛絲級馬首系紅纓,真所謂人飾衣裳馬飾鞍,仔細看來,愈顯得這匹胭脂馬神駿
高大,騎悍威猛。
正打量間,一旁的快丐已笑聲催促說:「別看啦小子,上馬吧,別人已經等得不耐煩
啦!」
藍大鵬一聽,自然知道是「孿生二要』正在暗中窺伺,但他卻毫不在意的問:「我騎馬
您老人家怎麼辦?」
俠丐哈哈一笑說:「馬屁股又圓又肥又寬大,我老花子站在.上面就成啦,還要以踞高
臨下,監視著那兩個老小子。」
藍天鵬頷首會意,飛身上馬,兩腿略微一碰馬腹,紅馬一聲低嘶,逞向東鎮口放蹄馳
去!
這時未時已經過了,剛交申初,街上行人較為稀少,但藍天
看了這情形,藍大鵬簡直驚呆了,他急忙一定心神,立即警告說:「師父,您千萬不要
講話移動,我已經看到您的位置,我找兩根長籐結起來,將您吊上來……」
話未說完,懸在半崖的黃衫中年人,已絕望的喘息著說:「不用了……沒有希望了……
我喊你來不是救我……是希望告訴你我的姓名及悲慘遭遇的經過……」
過字方自出口,連在石縫內的樹根突然斷了,黃衫中年人的身軀突然向下墜去。
藍天鵬一見,大驚矢色,不由脫口厲呼:「師父—-」
但是,倏然墜進雲氣中的黃衫中年人,卻突然嘶啞的喊了聲:「去天台—一」
三字如洪鐘,余聲歷久不絕,久久仍鐐繞在絕壑夜空中。
藍天鵬看得心如刀割,痛哭失聲,無力的跪了下去,想不到這位一直不願透露姓名身世
的師父,雖然對他終日聲嚴厲色,性情十分暴躁,但教導他武功時,卻盡心盡責,格外認
真,他所才有有今日的成就。
尤其,冒九死一生之險,由「神尼」處盜得「雪參冰果瓊漿露」,一滴也捨不得吃,卻
混合在人參內給藍大鵬喝,同時,每天還要喂兩次羊奶肉汁,至少按摩一次活血和捏拿筋
骨,是什麼給他這份耐心和毅力?當然是復仇的怒火。
一想到復仇,頓時想起「黑手三郎」,師父之死,當然是那狗賊下的毒手。
心念已定,起身離開崖邊,飛身縱至屋前。
正待飛身向前馳去,摹見木樁牆的那一邊,一片火九照大。
藍大鵬心中一驚,立即聯想到竹林裡的那棟石屋,必是被焚了。
心念問,如速飛馳,直拜木樁牆前。
馳至近前,騰空而起,登上木樁一看,果然不錯,那一棟石鵬仍竭力勒著馬勢,以免驚
擾行人。
但是,這匹胭脂寶馬,由於失去了同伴,似乎不甘單獨馳騁,任你緊勒絲級,依然昂首
狂奔,眨眼已出了鎮口。
藍天鵬自幼即愛馳馬,騎術已具相當火候,是以,一出鎮口,立松絲級,只覺天際旋
飛,大地倒逝,兩耳風聲呼呼,心胸不由一暢!
就在這時,鞍後突然響起俠丐的哈哈笑聲說:「小伙子,向左邊看,這匹胭脂寶馬,雖
然快如電掣風馳,恐怕仍擺不脫那兩個老小於。」一~
藍天鵬一聽,這才想起快丐馬五叔立在馬股上。回頭一看,只見老花子鬚髮飛舞,破衣
飄拂站在馬股上,穩如磐石。
轉首再向左看,只見數十丈外的一道防風細竹後,一黑一白兩道快速人影,正向著官道
同一方向平行飛馳,應僅是暗中跟蹤。
打
量間,又聽鞍後的快丐笑著說:「你別看這兩個老小子已~是八九十歲的老頭子了,兄
弟倆仍是形影不分,手足情深,就因為這樣,才便宜了『虎尾鞭』高明賢……』」
藍天鵬乍然問鬧不清是何意思,不由迷惑的間:「便宜了什麼?」
使丐笑聲說:「兩個孿生的老小子,昔年都愛『金鳩銀杖』劉金花,一個劉金花怎能嫁
他們兄弟兩人,所以才便宜了『虎尾鞭』高明賢呀,你小子別以為這是幾十年前的事,但這
兩個老小於依然對劉金花的愛心不變,光桿到底,至今未娶,」才是我老人家的靈機一動,
才說你小於是拿『火龍珠』去拜壽送禮。」
藍天鵬聽得劍眉一嗓,不以為然的說,「孿生二輿』會相信嗎?
俠丐立即正色說:「當然不相信,不過我們一迸『高家樓』,兩個老小子不信也得信
了,你小子放心,他們絕不會搶心愛人的壽禮就是。」
說話之間,跨下官道逐漸徐徐上升,一直延伸至一里外的是河堤上。
催馬馳上河堤,藍大鵬的目光倏然一亮!
只見河寬數十丈,清波蕩漾,漁舟蕩漿,村婦河邊洗衣烷紗,舟子村姑情歌對答,好一
幅村野昇平圖畫。
但是,就在這宜人景色中,對岸的分岔河口兩邊,突然掀起一陣驚訝喧嘩。
藍天鵬心中不解,循聲一看,只見河口的部甜水面上,一道白色碎浪水線,上浮一個黑
點,正向水河中如飛馳來。
那道白線飛馳極快,眨眼之間已到河心,加之藍大鵬的飛馬前進,立即看清碎浪白花水
線上的黑點,競是一個人。
藍天鵬看得暗吃一驚,心想,世上競真的有「踏波飛渡』這等絕世輕功。
繼而凝目一看,踏波飛渡的那人竟是一個年約六旬的灰袍老道,而最令藍天鵬吃驚的
是,那老道的髮髯上,在西斜的日光映照下,競閃爍著一點金光,顯然是一支金管。同時,
也想起快丐在店中說的話,「你的武功只能和時下二流人物打個平手,要遇到竣切派金特級
的老道,恐怕就要技遜一籌了。」
藍大鵬看了河面上踏波飛渡的老道,再和俠丐馬五叔的話加以對照,他不禁對師父命他
找「銀衫劍客』尋仇的能力表示懷疑了。
心念未完,踏波飛渡的老道,距離岸邊已餘下兩三丈了,只見他手持拂塵,背後劍柄系
著金絲穗,身形略微一動,雙袖猛揮,身形凌空而起!
金管老道身在空中,一個懸空瀝鬥,飛撲而下,飄然落在河灘上,嚇得附近村婦村姑紛
紛逃離,齊聲驚呼。金轡老道見岸上村婦村姑的驚呼亂跑,看也不看,飛身上堤,越野馳
去,眨眼已被防風林遮住。
而河邊「卜」的一聲,一方長約三。平計話形木板,應聲撞至沙灘碎石上。
驚魂甫定的村婦村姑們,再度發出一聲驚叫。
藍天鵬一見包水中衝上岸來的踏板,不由冷冷笑了,同時,做然自語說:「我以為那道
果真的『踏波飛渡』,原來腳下踏板子
話聲甫落,鞍後的俠丐已正色說:「小伙子,『了塵』的腳下雖然踏著板子,有他這等
輕功身手的人,矚目當今武林,並不太多。」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關切的問:「五叔認得那個老道?」
俠丐曬然一笑,說:「不但認識,十多年前,還數度大打出手呢廠
藍天鵬一聽,愈加關切的說:「五叔此番返回中原,可聽說
「峨崛派」的現任掌門『玉虛上人』,受人蠱惑,野心勃勃,妄圖稱霸武林,先設總。
壇於峨崛山,繼而四出網羅武林高手的事情嗎?」
話未說完,鞍後的俠丐馬五,已哈哈一笑說:「玉虛老道,自得了成子的手著秘復後,
便貪心暗起,意圖稱霸武林,這兩年來雖然網羅了不少高手,但是仍不及『龍鳳會』中的人
才濟濟
呀..回.」
後俠丐再度哈哈一笑說:「女人不敢以真面目見人,刀。還用說嗎,非疤即麻,八成丑
得像個母夜叉!」
藍天鵬聽得深覺有理,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立在鞍後的快丐見藍天鵬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再度哈哈笑了,同時,打趣的說:「小伙
子,你該不會想娶那位女龍頭吧,哈哈,小伙子,馬五叔告訴你,那位女龍頭即使不是滿臉
的疤麻,恐怕也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啦!」
說罷,又是一陣。決意的哈哈大笑。
藍大鵬一聽。只氣得俊面通紅,脫口分辯說:「小侄自幼就,和表姐蕭瓊華,情投意
合,她在「神尼」處學藝期滿,必會下山到處找我…·」
俠丐馬五驚「嚏」一聲,不由迷惑的說:「你方才在店中不是成和蕭丫頭逃散了嗎?怎
的又說在『神尼』處學藝?」
藍大鵬方才由於不便說自己的師父去盜「神尼」的瓊漿露。所以將「神尼」和他曾飲瓊
漿露的事刪掉了。
這時見問,只得含糊的說:「我師父當時曾見大風雪中有一道快速身影經過崖上,根據
那人的快速身法,斷定就是『長白神尼』
話未說完,數里外的半空中,突然升起無數火花。
俠丐雖覺藍大鵬的話不對題,但誤以為黃衫中年人意在安慰藍天鵬,免他過份感傷,或
許蕭瓊華也喪命在對氏二賊的手下了。
這時一見數里外的半空中現出火花,也有意改變話題說:「小伙子,該快一點啦,半空
出現火花的地方,就是『高家樓』看樣子壽筵就要開始了。」
藍天鵬定神一看,這才發現紅日已經落山,西天佈滿晚霞,己是暮時分了!
再看半空火花下,一片濃蔭中,現出了閣簷樓影,尤其正中一棟高大建築,形同高塔,
已明顯的看清,那上面懸滿了燈籠。
打量間,鞍後的快丐山已笑著說:「小伙子。看到了嗎,上面來滿了燈籠的建築就是高
家著名的樓,據說是高明賢曾祖時建的,至今已有百多年歷史,傳聞樓脊的泥鯉口裡銜著一
只玉碗,玉碗裡有一對金魚,那對金魚就是高家的寶貝…」
藍天鵬一聽,立即不屑的說:「那一對金魚有什麼可貴處?」
快丐一聽,立即正色說:「據說好處很多,不但可療傷治病,還可起死回生……」
藍天鵬立即插言道:「高大俠的祖父是否仍健在?」
使丐曬然一笑,毫不遲疑的說:「莫說高大俠的祖父啦,就是高大俠本人也在七八年壽
登極樂啦。」
藍天鵬立即駁聲說:『「那為什麼在高大俠彌留的時候,不拿樓脊上的金魚給他吃?」
俠丐被他說的一愣,不由哈哈一笑說:「小伙子,真有你的,你目然能把我老花子問倒
了!」
說去之間,距離高家樓已不足二里了,但是,全莊上都點燈火,已清晰可見。
尤其應外的護莊林中,車馬人聲,喧囂沸騰,顯然都是前來賀壽人們的車馬僕從。
將至高家樓前,突然出現一條筆直莊道,直通燈火輝煌的莊門前,藍天鵬機警的遊目一
看,發現四野無人,立即低聲說:「五叔,現在四野無人,我們何必定要前去高家樓?」
俠丐馬五立即沉聲說道:「兩個老小子就在莊林裡頭,你只要一撥馬改道,我們就有麻
煩了啦廣
藍天鵬一聽,只得縱馬向莊門前馳去。
這時天色已逐漸暗下來,半空中「碰碰」炸開的火花,愈顯得壯觀美麗,莊門前吹鼓
手,吹吹打打,仰首看焰火的數百僕從,不時發出采聲和歡呼,莊門上,更是懸燈結綵,真
是喜氣洋溢。
門階上下,垂手站著幾個新衣壯漢,仍有不少人捧著紅盒匣,出出進進,唱禮報名之
聲,此起彼落,顯然是各方人物贈送的壽禮照單收下。
藍天鵬縱馬奔至莊門前和立在鞍後馬股上的俠丐馬五叔,幾簡是同時躍下地來。
立在階下的新衣莊漢,早已滿含笑的迎過兩個來,一個接過馬,一個恭聲說:「公子爺
和老當家的,你們快請吧,壽筵就要開始了。」
藍天鵬謙和的頷首為禮,將馬交給了另一莊漢,這才發現莊護林內,鍋勺叮!,煙火騰
騰,牆下堆滿了未開封的酒罈,招待僕從車伕的酒筵,就在林內開起來。
在莊漢的引導下,藍天鵬跟在俠丐身後走時莊門內。
莊門內的高大照壁前,一列排著數張方舊,圍滿了喝名報禮的人,只聽人如中,高聲喝
禮聲此起彼落:「白馬寺——淨雲大師——謹贈商代檀爐,個··,…」
「大黃莊——老莊主『鎮拐鎮人方』——謹贈上唐窯磁馬一個.
「神家寨——九寨總寨主『雙筆判』汪洪臣——謹贈幼貂皮袍一件,珍貴珍珠兩串——
」
藍天鵬一聽,暗自焦急,不由用手碰了一下俠丐馬五。
俠丐會意,立即望著引導莊漢,笑著說:「我老花子姓馬,是貴莊老菩薩的昔年老友,
這位是關東摩天嶺「冷雲谷」的藍少谷主,路過貴地,欣逢老工菩薩華誕,特來拜壽,並有
珍貴至寶,當面獻給老菩薩,請管家直引壽堂。」
引導莊漢一聽,趕緊恭聲應是,轉身由屏門走進。
一進屏門,藍天鵬的目光不由一亮——
只見眼前一座高階大廳,燈火通明,紅線飄風,廳階上下,立滿了三山五嶽的武林人
物,互相寒暄,把臂敘舊,歡笑之聲,不絕於耳。
但在大廳高階上,岸然立著一位身穿長衫,鼻架眼鏡的老先生,手裡拿著筆紙,好似剛
剛唱過了名。
因為一直暗中跟蹤藍天鵬和俠丐的「孿生二支」剛剛走進廳門。
由於廳高數階,藍天鵬只能看到達廳內懸滿了精緻紗燈,看不見廳內情形。
就在藍天鵬的老先生,一面會意的連連頷首,一面拿筆記在紙上。
匆匆寫畢,老先生首先看了一眼廳內,接著又向藍天鵬和俠丐肅手示意。
就在藍天鵬和使丐登階的同時,老先生已開始朗聲嚼茗。「昔年戰友,丐幫的馬老當家
的,暨關東摩天嶺『冷雲谷』藍少谷主,同來拜壽——」
摩天嶺冷雲谷六字一唱出,廳裡廳外頓時一靜下所有人的驚異目光,一齊向著藍天鵬身
上射來。
藍天鵬一見所有武林賀客的目光一致向他望來,他立即挺了一挺胸脯,因為「冷雲谷」
在武林中的名聲,畢竟不同。
但他卻忘了在響亮的名聲之外,還有去年「冷雲偏在」被焚,老谷主被擊斃,曾經轟動
武林的驚人消息。
這聲高聲唱名,不但震驚了三山五嶽前來拜壽的各路英雄,也驚動了廳內壽婆「金鳩銀
杖」起身相迎。
藍天鵬登上廳階,方始發現一道猩紅地氈,直伸到內廳紅燭高燒的供果前,桌後錦屏
上,高懸巨大紅蟑,巨樟的中央,綴著一個高達八尺的大「壽』宇。
這時,正有一位一身鮮紅勁衣,背著紅絲劍穗的少女,攙扶著一位藍衣黑裙,手持金鳩
頭銀枴杖的老婆婆迎出來,顯然就是「金鳩銀杖」高老太。
俠丐馬一見,趕快急走幾步,向著藍衣老婆婆,深深一揖.笑聲說:「小弟馬五,特來
為老大姐拜壽,並願老大姐是人世長生不老仙廣
「金鳩銀杖」高老太一見,也極端愉快的呵呵笑著說:「原來是你馬五弟呀,這些年你
都瘋到哪裡去了廣
俠丐馬五哈哈一笑說:「小弟的事說來話長,先讓藍賢侄給你拜壽再說。」
說罷轉身,望著藍天鵬,介紹說:「鵬兒,這位就是今天的壽婆,沒說的,快叩頭
吧!」
藍天鵬本想深深一揖算了,這樹一聽,只得一揖到地,恭謹朗聲說:「晚輩藍天鵬,特
來為前輩拜壽,謹祝前輩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說話之間,屈膝下跪,伏身叩首。
「金鳩銀杖」慌得連忙伸手個扶,同時連聲呵呵笑著說:「不敢當,不敢當,少谷主請
起快請起。」
說話之間,已將藍天鵬扶起來。
「金鳩銀杖」扶起藍天鵬,目光一直不離藍天鵬的俊臉上,這位曾經叱吒大江南的風雲
老婆婆,閱人無數,見過了不知多少俊美少年,但從沒見過像藍天鵬這等英挺俊秀的飄逸少
年,因則神情不禁一呆。
藍天鵬見「金鳩銀杖」如此打量他,俊面雖然微紅,但心中也有些不耐。
但立在「金鳩銀杖」身邊的紅衣少女,卻忍不住輕輕扯了一下「金鳩銀杖」的衣袖,同
時含羞悄聲呼了聲「娘」。
「金鳩銀杖」急忙一定心神,趕緊呵呵乾笑兩聲,竟望著藍天鵬介紹,說:「呵呵,藍
少谷主,這……這是小女蓮英!」
藍天鵬無奈,只得拱手一揖說:「小可藍天鵬幸會高姑娘。」
而高蓮英竟含笑嬌聲說:「小妹高蓮英,向藍家哥哥萬福了!」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愣,急忙抬頭,這才看清高蓮英,年約十六七歲,生得蛋形臉,彎月
居,杏眼桃腮,小巧的嘴,看來雖然嬌艷,卻缺少女孩子應有的柔媚,顯然是個不易招惹的
小姑娘。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輕蔑冷哼!
也就在冷哼的同時,「金鳩銀杖」已慈祥的呵呵笑著說:「馬老弟和藍少谷主席間坐,
請恕老身慢待!」
俠丐馬五卻突然天色說:「既然前來給老大姐拜壽,禮總是要有的。」
說著,早將握在手中的一個紅布小包,看來兩寸有餘,謹慎的放在「金鳩銀杖」的手
裡,同時鄭重的說:「這是藍賢侄唯一存有之物,自覺留在身上不便,特地贈給老大姐壽
禮,還希望老大姐當面收下。」
「金鳩銀杖」久歷江湖,閱歷淵博,一看俠丐的慎重神色和語氣,便知小紅包裡不是平
凡東西,是以略微推辭了兩句,終於笑著說:「既是這樣,老姐姐我就收下了,不過,萬一
藍少谷主用得著的時候,就請再到老身這裡拿。」一
使丐趕緊歡聲說:「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說話之間發現「孿生二里」就立身不遠,而藍天鵬也看到一臉怨怒神色的「小霸王」,
正咬牙切齒朝著他看。
在這時,廳外的老先生,再度朗聲高唱:「天台涵綠谷少俠歐陽紫光臨拜壽!」
「金鳩銀杖」一聽,再向俠丐鵬天鵬肅個手,逕向廳口迎去。
藍天鵬聽到「天台」兩字,宛如急雷轟頂,急忙一拉快丐,悄聲說:「五叔,請這邊
來!」
說話之間,拉著俠丐徑向右廳間走去,而廳門外的高階上,也正有另一位飄逸蕭灑的,
英俊美少年走進來。
藍天鵬本能的轉首向外一看,星目一亮,脫口一聲驚「啊」倏然停止了前進,頓時愣在
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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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金鳩銀杖
俠丐馬五見藍天鵬神色一慚,倏然止步,目光驚異的望著廳外,心中一動,也轉首向廳
外看去。
轉首一看,虎目倏然一亮,暗呼「奇怪」,也不由愣了。
只見一個年約十八九歲而又極其俊美的少年,正登上廳階飄逸的向廳內走來。根據方才
的唱名,顯然就是那位天台少快歐陽紫。
這位歐陽少俠,衣著幾乎與藍天鵬相同,銀灰儒巾,亮緞銀花公子衫,唯一不同處,是
歐陽紫著高底粉靴,而腰間也多了一口斑銀劍。
尤其和扶著「金鳩銀杖」前迎的高蓮英兩相對照,這位歐陽少俠的面龐,尤為白嫩嬌
好,而在氣質上高蓮英缺少女孩子應有的柔媚,而這位歐陽少俠,也缺少男孩子應有的英
氣。
歐陽紫一見「金鳩銀杖」出迎,立即朱唇展笑,露出兩排碎玉般的編貝皓齒,文靜的深
深一揖,略帶童音的恭聲說:「晚輩歐陽紫特來為前輩拜壽,並祝前輩松柏長青,福壽綿
長。」
說話之間,屈膝叩了下去。
「金鳩銀杖」趕緊肅手請起,並慈祥的呵呵笑著說:「少俠遠由天台前來,一路之上,
多受風霜之苦,快請廳內待茶。」
說罷,又為愛女高蓮英介紹,而這一次,高蓮英並沒有自稱小妹。
這時,廳內席間交淡的英豪,以及立在廳外武林賀客,依鴉鵲無聲,但所有的目光已由
藍天鵬的身上移到了歐陽紫身上了。
俠丐馬五看罷,不由望著目光仍盯著歐陽紫的藍天鵬,低聲問:「小伙子,你認識那位
歐陽少俠?」
藍天鵬目光不移,微微搖頭,卻迷惑的說:「五叔,您不覺他『有點像表姐蕭瓊華?」
俠丐驚異的「嗅」了一聲,再度轉首去看已向廳內走來的歐陽少使,同時,悄聲說:
『傻小子,我老人家怎知你表姐蕭瓊華長得是什麼樣子?」
藍天鵬目光不移,自語似的低聲說:「眉目面貌都有些相似,便身材似乎比表姐高了
些!」
俠丐一聽,毫不遲疑的低聲說:那是因為他穿的是厚底粉靴之故!」
說話之間,歐陽紫已飄逸的走進內歷來,同時俠丐發現歐陽紫的雙眸似水剪,丹臉若嬌
花眉桃翠柳,朱口不大,心中一動,不自覺的悄聲說:「傻小子,可能是個雛兒!」
藍天鵬不知「雛兒」是指「小姑娘」的意思,因而迷惑的問:「五叔,什麼雛兒?」
俠丐見藍天鵬問話並未小聲,心中不由一驚,因為那位歐陽少使已經距離他們不遠了.
吃驚之間,轉首一看,果然,那位歐陽少俠正以兩道利劍般的目光,威凌的向他和藍天
鵬望來。
俠丐看得諫然一驚,不由暗讚:好精湛的內功!
藍天鵬雖然不知「雛兒」何意,但根據歐陽紫的威凌目光看來,斷定不是什麼恭維名
詞。
但是,當歐陽紫的威凌目光移至藍天鵬俊面上的時候,目光冷電再度暴漲,但卻一閃而
逝!大廳左右席間靜立的群豪一見,俱都心頭一震,「相顧失色」似乎對這位歐陽少俠,在
弱冠之年,便有了如此深厚的內功,將來的成就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俠丐馬五更是焦急,不自覺的暗凝功力,因為他認定那位歐陽少俠必然會過來找他藍天
鵬理論。
因為,世上男生女相,貌如潘安的少年多的是,但要把人家美貌公子比喻成「小姑
娘」,就是一種侮辱。
快丐心裡明白,僅由那位歐陽少俠的眼神判斷,如果動起手來,他老花子未必就得勝把
握了。
尤其,對方以如此精淇的內功,而以「萬刃之王」的劍來對敵,假設再是一柄上古神
兵,一旦真氣貫注劍身,僅飛酒暴漲的劍氣寒芒,亦足傷人。
正在暗自戒備,豈知,那位歐陽少俠和藍天鵬的目光接觸後,神色立即緩和下來,而且
似乎有意過來而又遲疑不決。
俠丐是何等人物,立即微一頷首,含笑招呼說:「歐陽少俠請這邊坐廣
那位歐陽少俠謙恭頷首,綻齒微笑,正待舉步,摹然有人急聲說:「少俠請到這邊來廣
說話之間,由對面擺滿的桌登前,急步奔過來一個身穿線衫的年青人。
藍天鵬和快丐馬五一看,竟是「惡虎莊」少莊主「不霸王」吳金雄。
那歐陽少俠見「小霸王」向他招呼,只得停身止步,但一雙飛挑的修眉,不由微微一
蹩,顯然表示對「小霸王」並不認識。
「小霸王」來到近前,立即擋在歐陽紫的面前,顯然有決阻止歐陽紫過去會藍天鵬和使
丐。
歐陽紫一見「小霸王」擋在面前,立即有些不耐煩的問:「我與閣下並不相識,何事向
我招呼?」
「小霸王」見歐陽紫問話並不謙和,心中不禁有氣,但仍拱手含笑,自我介紹說:「小
弟吳金雄,世居黔北『惡虎莊』,家父吳勝…」
話未說完,歐陽紫已曬然一笑,說:「閣下原來是吳少莊主,失敬失敬,不知有何見
教?」
「小霸王」見歐陽紫曬然而笑,意含輕蔑,尤其卓然而立,傲一不還禮,心中更加有
氣,但仍強奈著性子,說:「小弟的大師伯極想結識歐是少俠…」
歐陽紫立即插言問:「你大師伯現在何處?」
『小霸王」急忙轉身一指對面席間,急切的說:「就在貴賓室門前!」
藍天鵬和俠丐,也隨著歐陽紫轉首看去,一看之下,竟是那個在河上踏板渡水,身穿灰
道袍背露金絲劍柄,頭插金轡的「了塵」老道。
只見「了塵」老道,立身在廳館的兩間檀屏小室門前,三角眼精光閃閃,手捻著幾根狗
纓胡傲然看著歐陽紫,頷首微笑,完全以長老自居。
藍天鵬一見,立即望著俠分低沉的忿聲說:「原來吳金雄是崆峒派俗家弟子,方才不
知,否則,應該在他的身上追出「松雲』老道和』黑手三郎』的下落來。」
如此近的距離,「小霸王」吳金雄自然聽得到,是以,立即忿忿的回頭瞪了藍天鵬一
眼。
那位歐陽少俠,看了「了塵」一眼,竟對「小霸王」歉然一笑說:「吳少莊主請先回告
令師伯,稍時小生自會前去請教!」
說罷,跨步就待向藍天鵬這邊走來。
豈知,「小霸王」橫身一閃,竟然將歐陽紫的去路擋住,同時沉聲問:「歐陽少使可是
與他們相識?」
藍天鵬一見,頓時大怒,正待出口蠍叱,俠丐已將他的右腕扣住,同時悄聲警告說:
「傻小子使不得,此地是「金鳩銀杖」的壽堂,天大的怨仇,也得等出了『高家樓」再說,
否則,惹起公憤,壞了江湖規矩,那還得了?」
說話之間,那邊的歐陽紫,已剔眉沉聲說:「吳少莊主,算你走運,今天是劉前輩的好
日子呀……」
「小霸王」心中仍記著輸馬之辱,被摔之恨,因而也沉聲問:「是好日子又怎樣?」
歐陽紫修眉飛剔,雙目冷芒暴漲,同時歷色低聲說;「要你立即血濺此地!」
地字方自出口,那邊的「了塵」已怒聲低喝:「金雄過來。
「小霸王」本待發作,但聽了「了塵」的低喝,只得沉聲說:「歐陽小子,今天算你運
氣好,咱們走著瞧。
說罷轉身,悻悻的向「了塵」那邊走去。
歐陽紫也不甘示弱,冷冷一笑,傲然沉聲說:「很好,上自你師祖,下至你師父師伯,
少爺隨時候教。」
話一出口,兩廳靜立席間觀看的武林賀客無不震驚,當然,在場的人中,也有不少面透
不服之色,但礙於江湖規矩,今天不能鬧事,只得將不服之氣壓下去,其中藍天鵬就是暗中
不服之人。
俠丐自然看出藍天鵬的神色,立即悄聲警告說:「傻小子,在這種場合,自己沒有真才
實學者,身後沒有人撐腰,嚇死這位歐陽少俠,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一派之尊的『玉
尊上人』也一起牽扯在內,稍時這位歐陽少俠過來時,你要好好掏掏他的底細。」
說話之間,那位歐陽少俠,已神色自若,朱唇含笑的走過來,因而,藍天鵬也不便回答
俠盧什麼。
俠丐一見歐陽紫,立即笑嘻嘻的自我介紹說:「歐陽少俠,我老花子馬五,你應該聽說
過了吧?」
歐陽紫聽得神色一喜,趕忙拱手恭聲說:「原來是譽滿江湖的俠丐老前輩,晚輩歐陽紫
這廂有禮了。」
說話之間,深深一揖到地。
由於滿廳賀客的注視,和「金鳩銀杖」仍在繼續迎接前來的賀客,俠丐不便朗聲大笑,
但仍抱拳還禮笑著說:「歐陽少俠能記得老花子在江湖上的一點薄名,的確難得,老花子聽
了由心眼裡感到高興。
歐陽紫也含笑謙恭的說:「晚輩時常聽人談起前輩昔年在武林中的俠義事跡,仰慕至
極,待等晚輩獨立行走江湖時,傳說前輩已去仙山修真了……」
話未說完,俠丐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但他卻緊斂笑,壓低聲音風趣的笑著說:「人山
是實,但卻險些修掉了魂!」
說罷共同一笑,趕緊轉變話題說:「來,讓我給少俠介紹一位新朋友。
說著,轉身笑指身側的藍天鵬,介紹說:「這是誼侄藍天鵬
話剛開口,歐陽紫的神色突然一驚,指著藍天鵬,驚異的脫口說:「什麼,你就是藍天
鵬?」
俠丐一見,心知有異不由迷惑的問:「怎麼,少俠原來認識他?」
說話之間,特地看了一眼歐陽紫舉起的纖修手批。
歐陽紫似是驚黨失口,一面急忙放下右手,一面搖頭含糊的說:「晚輩不認識,只
是……好像在什麼地方聽說過這個名字。」
藍天鵬這位頗像表姐蕭瓊華的歐陽少俠,原就有些親切之感,這時聽他說似在什麼地方
聽說過,愈人為必是與表姐家有何淵源的親戚。
是以,急忙向前下,拱手含笑說:「小弟世居摩天嶺『冷香谷』先父雙諱崇仁朋友贈他
一個美號『金背刀』!……」
歐陽紫的神情已趨鎮定,是以未待藍天鵬話完,趕緊拱手說:「藍老前輩,威鎮塞外,
譽滿四少經,小弟仰慕已久,今日幸會藍少谷主,已慰平生,殊感榮幸,今後尚望藍少谷
主,多賜教益了…」
藍天鵬一心想知道歐陽紫是否與表姐蕭瓊華家有親誼關係,是以,也急忙拱手,謙和的
笑著說:「彼此彼此,今後小弟向少俠請教之事正多,尚望少快不吝賜教才好!」
好字出口,話鋒立轉,趕緊改變話說:「小弟姑母藍亦蘭,人稱『銀空藍燕』…」
歐陽紫一聽,再度拱手謙和的說:「藍前輩巾幗女傑,懲奸除惡,纖手無情,小弟已久
聞名的……」
俠丐早已看出藍天鵬的心意,立即在含笑插言道:「那麼藍少俠的女兒蕭瓊華,少俠總
該認識了?」
恰在這時,廳外突然樂聲大作,同時,廳階上的唱禮上老先生,也朗聲說:「廳內的諸
位英雄豪俠,暫請移駕廳外片刻,以便擺設席桌廣
話聲甫落,廳內立即掀起一陣桌凳移動聲,立在桌凳間敘舊的群豪一面談笑,一面紛紛
走向廳外。
俠丐似乎有意離開,立即舉步,一指廳外,笑著說:「你們年青的捉對談談,我老花子
去找那些老不死的聊聊。
歐陽紫一聽「捉對」兩字,嫩白的臉龐突然習飛上兩片紅霞,但他卻趕緊微躬上身,向
舉步走去的俠丐,恭身說:「馬前輩請便廣
藍天鵬雖沒說話,但卻躬身相送,目注俠丐走向廳外。
但是,當他本能的將目光看向廳門時,仍陪著母親「金鳩銀杖」站在廳門口的高蓮英,
也正轉首含笑,深情的和他望來。
藍天鵬看得心頭怦然一跳,俊面發燒,但瞬即波湧向廳外的武林賀客擋住了。
正在回味方纔那瞥嬌笑是何用意時,身旁的歐陽紫,卻冷冷的問:「藍少谷主的感情,
與高姑娘已經很密切了?」
藍天鵬心中一驚,頓時也想起高蓮英的含情微笑的目標,因而對歐陽紫低聲說:「歐陽
兄千萬不要誤會,小弟今天前來拜壽,完全是事出無奈,在此以前,小弟根本不認識前輩和
高姑娘的。」
說此一頓,特別再壓低聲音,風趣的說:「倒是歐陽兄,艷福齊天,找到了這麼一位藝
艷雙絕的嫂夫人。」
豈知,歐陽紫即不承認,也不否認的含笑問:「這麼說,大鵬兄非常羨慕小弟嘍?」
藍天鵬深怕歐陽紫誤會,趕緊解釋說:「不弟羨慕的是歐陽兄的福氣……」
說話間,發現高家的男僕人等,紛紛忙著移動桌凳,大廳內已沒有了群豪的蹤影,於
是,立即改口提議說:「歐陽兄,我們出去談廣
說罷轉身,伸手去握歐陽紫的右腕,但是,剛剛觸及歐陽紫的細膩的手腕,卻被歐是紫
巧妙的閃開了。
歐陽紫是個極為精明的人,他在閃手之際,卻不露痕跡的趁機肅手,謙和的微一含首,
笑著說:「天鵬兄請!」
藍天鵬並未在意,尚以為他去握手時,歐陽紫電要肅手請他先行,是以頷首示謝,當先
向大廳的右側門走去。
兩人穿過忙碌的男僕人等和桌凳,到達廳側門時,廳簷欄台上以側門高階下,業已立滿
了由廳內走出來的群豪。
而最令藍天鵬和歐陽紫注意的是一個立在側門門下,一身黑衣,背插雙刀的物媚艷麗女
子。
黑衣狐媚女子,年約二十五六歲,瓜子面龐蛾眉,一對桃花眼,兩片鮮生的薄櫻唇,尤
其那道小巧挺鼻,更不誘人,而她一身黑綢勁衣,緊襲著她的豐滿嬌軀,高低凹凸,曲線玲
現,更是充滿了對男性的吸引魁力。
這時黑衣狐媚女子,嬌態懶慷,半倚著門柱,雙目微瞇著,鮮紅的唇角掛著一絲挑逗性
的微笑,目光柔和的望著藍天鵬和歐陽紫,似乎有人用指一推,她就會跌倒。
藍天鵬看了黑衣狐媚女子一眼,和歐陽紫匆匆走過,沿階向廣院中走去。
廣院中已立滿了三三兩兩的武林賀客,各談分別經過,但他們對走下側廳門階的藍天鵬
和歐陽紫,仍極注意。
由於廳側院中立滿了武林賀客,藍天鵬一面前進,一面低聲問:「歐陽兄,那個黑衣女
子是誰!
歐陽紫立即嬌哼一聲,忿忿的說:「一個不知羞恥的人
藍天鵬初歷江湖,尚沒有閱人經驗,是以驚異的說:「怎麼會呢,看來姿色並不庸俗
嘛……只是輕了一點。」
歐陽紫一聽,不由有些生氣的問:「你知道她是誰?她就是『雙刀黑玫瑰」
藍天鵬一聽,卻毫不考慮的說:「玫瑰是花中最艷麗的呀!
歐陽紫見藍天鵬如此,不由氣得脫口說:「可是別忘了玫瑰有刺呀!」
話一出口,歐陽紫突然驚覺自己的口氣有些近乎責備——一剛剛認識就如此出言爽直,
很容易使對方反感或誤會,是以,趕緊放緩聲音,笑著說:「我們到花園那邊去談。"
說話之間,舉手指了指廣字對面,匆匆走在當前。
藍天鵬舉目一看,這才發現廣院的對面有一道孔磚花牆,一道月形門恰在中央,牆外的
鮮花小村,在明亮的燈光照耀上,清晰可見。
看看將至月形門前,歐陽紫立即換了較謙和的聲調,問:「天鵬兄,你可回頭看看,那
些武林賀客中,有女也有男,看看可
和「雙刀黑玫瑰,交談,甚或正面看她一眼?」
藍天鵬依言回頭,發現「雙刀黑玫瑰」正走下廳階,目光望著這面,紅唇綻著微笑,緩
步走來。
同時,藍天鵬也發現了在「雙刀黑玫瑰」的豐滿雙股旁,左右各懸掛著一個鼓鼓的黑絨
縹囊再看滿院中的武林賀客,果然沒有一人向她頷首招呼,而大都在「雙刀黑玫瑰」走過之
後,側目瞟她一眼,而且神色間在都透著一絲畏懼。
藍天鵬看罷已經走出月形門,立即望著歐陽紫,驚異的說:「這位黑玫瑰的武功,這等
厲害呀?」
歐陽紫冷冷一笑,輕蔑的說:「武功僅能算得上是二三流高手,厲害的是她那兩囊歹毒
暗器了!」
說話之間,兩人已走至一座朱亭前。
藍天鵬肅手讓歐陽紫先登亭階,同時似直似假的笑著問:「歐陽兄時下想已列身一流高
手之中了?」
歐陽紫一聽,不由笑了,笑的很自然,也有些甜,但卻風趣的說:「小弟現在還談不上
人流!」
藍天鵬聽得一愣,他雖然對歐陽紫因有些像蕭瓊華而頗具好感,但他對歐陽紫的回答,
卻有些不以為然,因而不解的問:「這麼說,歐陽兄是初人江湖了?」
歐陽紫淡淡~笑,微蹩修眉說:「在江湖上行走,也有兩三年工夫了。」
藍天鵬一聽,不禁有些生氣,但仍耐心的問:「方纔歐陽兄自稱尚未人流是何意思?」
歐陽紫以秋水般的明眸,柔和的望著藍天鵬,淡雅而又無可奈何的笑著說:「兩年多
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流的高手和小弟過招,小弟自然無法人流了!」
藍天鵬一聽,怒火倏起,這話說的實在太狂了,乍然聽來,好像沒有人和歐陽紫發生過
衝突似的,仔細想來,再和他對「小
霸王」的譏言對照,顯然是連「玉虎上人」都未看在眼內,其他人等,又怎能和他歐陽
紫相提並論?
心念未畢,似乎已看出藍天鵬心意的歐陽紫,特又謙和的說:「看天鵬兄,一派書生裝
束,徒手未攜兵刃,想必是掌上功夫了得?」
藍天鵬在梵淨山苦學九個多月,受黃衫中年人的感染,一旦動氣,立即失去涵養功夫,
由於對歐陽紫的傲言不滿,本待說初次下山,還沒有拿過兵刃,但竟毅然沉聲說:「僅略有
心得而已,談不上了得!」
歐陽紫聽了,淡雅一笑,不像藍天鵬那樣內有怒火,溫色立即透出表外。
藍天鵬一看,不由又追問了句:「歐陽兄敢莫是不信?」
歐陽紫立即搖手正色說:「不S不!小弟當然相信,不過當今武林中,他的弟子敢於徒
手不攜兵器者,只有一人,尊師想必是…」
話剛至此,倏然住口,突然望著藍天鵬,機警的低聲說:「有人來了!」
藍天鵬轉首向月形門外一看,除了兩圃盛開的鮮花,和兩株修剪整齊的美人蕉外,根本
沒有人影。繼而凝神一聽,心中暗吃一驚,果然有人匆匆走來,藍天鵬吃驚的不是猜疑來人
是誰,而是驚於歐陽紫在和他談話之間,尚能分心暗察十數丈外的可疑動靜,這份功力,他
藍天鵬就差了一籌。
但他在心念電轉,看向月形門的一瞬間,卻脫口說:「好像步履很匆促,會不會是那位
『黑玫瑰』?」
歐陽紫贊服的點點頭,但卻說:「步履匆促,但卻不是黑玫瑰。」
藍天鵬想不出是誰,不由迷惑的問:「為什麼?」
歐陽紫立即淡淡的一笑,輕蔑的說:「只怕她沒有這麼大的
藍天鵬一聽,恍然似有所悟的起身說:「一定是我馬五叔來了!」
歐陽紫依然是淡淡地一笑,但卻風趣的說:「他是有意離開的,何必再多事找回來。」
藍天鵬誤以為歐陽紫指的是快丐有意去會老朋友,是以並未疑他,但他卻不解的望著月
門口,說:「會是誰呢?」
歐陽紫卻神秘的一笑,說:「自然是那位熱情待客的高姑娘!」
高姑娘三字方自出口,月形門內果然紅影一閃,現出了一身鮮紅的高蓮英。
高蓮英一見藍天鵬和歐陽紫都在小亭上,立即驚喜帶嗔的笑著說:「你們這兩位貴賓真
是的好像捉迷藏似的,害我找了好半天!」
藍天鵬見來人果然是高蓮英,他反而並不覺得意外,因為他斷定高蓮英是前來找歐陽紫
的,是以,也自然的含笑走下亭來。
但是,歐陽紫卻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什麼事如此嚴重,要勞姑娘的芳駕來找我
們?」
高蓮英一跺小蠻靴,立即有些焦急的嗔聲說:「壽筵馬上開始啦,單缺你們兩位……」
話示說完,藍天鵬兩人已走向高蓮英立身的月形門前,但是,歐陽紫卻風趣的說:「奇
怪,這麼多賓客,開席不下百桌,高姑娘怎的單缺我們兩人?」
高蓮英被問得艷麗的嬌面上,立時飛上兩片紅霞,但她為人精靈,依然大方而爽朗的嬌
聲笑著說:「一個是由塞外趕來的少谷主,一位是由天台前來少快客,都是武林世家,關係
密切,怎能會不令小妹注意廣
說罷轉身,三人並肩向院內走去,這時院中,果然沒有了三五成群的武林賀客,卻見燈
火通明的大廳內,人影移動,似是正在依序人座。
藍天鵬忽略了歐陽紫方才來時,「金鳩銀杖」也同樣的為歐陽紫介紹了高蓮英,總認為
歐陽紫和高蓮英原是一對熱戀情侶、因而似有意似無意的落後了兩人半步。
但是,滿面春風且飄灑儒雅的歐陽紫,卻也不避嫌的和高蓮英走了個並肩齊步。
高蓮英前進中,一見大廳內紛紛人席的群眾,心中似乎想起一件大事,柳眉一蹩,不由
望著歐陽紫,關切的問:「歐陽少俠,方才排名次的時候,鳳凰城的『呂祖觀』觀主『了
塵』道長說天台既沒有武林世家也沒有一方霸主,而我娘也不清楚你的家世,『了塵』又堅
持你的席次不能和我娘排在一起。」
藍天鵬一聽天台既沒有武林世家,頓時想起俠下要他好好探探歐陽紫家世的事,想到俠
丐借口離去,定是為了此事,而他方才閒聊一陣,竟錯過了這個機會,此刻想來,不禁有些
後悔。
這時見高蓮英談起歐陽紫家世的事,自然格外注意,同時,他也恍然大悟,原來歐陽紫
和高蓮英在此之前,並不認識,但他在小亭上察覺有爭促腳步聲,而歐陽紫竟肯定來人是高
蓮英。
念及至此,他才驚覺到歐陽紫的功力,不但比他高,而在智慧上,似乎也要勝他一籌。
心念間,瀟灑的歐陽紫,毫不生氣,反而淡淡一笑說:「武林陋規,不足為訓,難道一
定要有武林世家的聲勢和一方強豪霸主的威名才可以前來拜壽?而又必須和壽星壽婆坐在一
起?小生認為應該以長者為尊,讓那些雖不是一方霸主,雖沒有武林世家的年長賀客與劉前
輩坐在一席……」
話未說完,高蓮英已以不滿的口吻,贊同的說:「是呀,像那個『惡虎莊』的「小霸
王」吳金雄,他只是代表他爹前來,也把他
和少林的長老「淨海」禪師排在一起了。」
說此一頓,突然又想起什麼,又轉首望著藍天鵬,繼續說;「還有一件事更氣人,『了
塵』老道硬說藍少谷沒有資格和我娘一起坐…」
藍天鵬尚未表示意見,而歐陽紫都忿聲插言問:「為什麼?」
高蓮英也忿忿不平的說:「了塵說,藍少谷主已是家破人亡之人,冷雲山莊早已被毀,
藍老英雄也早已謝世,冷雲山莊已經有名無實了……」
話未說完,歐陽紫早已發現藍天鵬俊面鐵青,殺氣沖天庭,冷電閃閃的目光,閃爍不
停,忿怒顯然已達極了,因而碰了一下高蓮英,反而和聲問:「後來呢?」
高蓮英自然也看到了,她對自己的爽快直言,悲痛後悔,趕緊笑著說:「後來大家都堅
持藍少谷主應該與我娘同席,「了塵』才沒話說。」
說罷,已到了廳側門的高階的高蓮英立即含笑肅手說:「請
藍天鵬和歐陽也不推辭,逕自登階。
立在側門的高家男僕人,一見小姐和客人進來,紛紛躬身施禮。
進人廳側門,只見近百桌鋪有紅布的酒席,在左右側廳內平均擺好,眾豪有的已就位有
的仍在走動,由於人數眾多,大多數尚未坐下來。
仙廳壽台那邊,乃由那位戴眼鏡的老先生,高聲唱名道:「甘陝魚豫秦,五省總嫖局魚
建忠魯大鏢客……」
高蓮英一聽,立即焦急的說:「哎呀,不知道唱到藍少谷主的名次沒有?」
說話之間,竟急步超前,一面以玉手分開阻立席間的群豪,一面連聲致歉。
群豪見是「金鳩銀杖」的愛女,紛紛含笑讓開了一條通道。
藍天鵬本想就在側門附近找個座位,但看了個性爽朗,格外熱心的高蓮英如此關切他的
名監問題,只得跟在身後前進。
歐陽紫對名次問題似乎看得更談,由於藍天鵬繼續前進,也只得跟在身後。
藍天鵬無心聽那老先生以悠揚的聲調,朗聲唱名,本能去看壽堂那方高約丈五的鮮紅壽
屏和五隻尺大金漆騙幅,拱圍著足有六尺高的金漆大壽字,在廳內近百盞明亮紗燈的映照
下,金輝閃閃,十分醒目。
壽屏的下面供桌上,高燃一對壽燭,並有壽桃壽麵鮮花瓜果等物。
打量未完,已到了內廳前沿,只見廳內的中央,已用十數張長桌,排成出一個『凹』字
馬蹄形,中央尊位上,一張金漆壽字太師椅,空座無人,任何人都知道那是要給壽婆「金鳩
銀杖」坐的。
在壽椅的兩邊,即是「孿生二臾」,由此可見兩人在武林中的地位,緊靠黑衣壁而坐的
鄧是「了塵」老道。
再其次是一位身軀修偉,紫面無須。霜眉光頂,身穿百袖衣的老和尚,相貌威嚴,暗透
慈祥,在老和尚的身邊,居然坐著「小霸王」。
由於有「小霸王」在旁,那位紫面無須的老和尚,顯然就是高蓮英方才說的少林長老』
淨海」禪師。
「淨海」神師,坐在「了塵」和「小霸王」之間,手扣念珠,神色安祥,對於將「小霸
王」的位置和他赫赫有名的少林的長老排在一起,毫不在意,完全表露了一位得道高僧的深
厚涵養。
在「小霸王」吳金雄以下,已是側桌,便能看到側臉和背影,顯然也都是領袖一方的人
物。
在壽椅右側白衣史的下面第一位,即是丐幫長老快丐馬五,其次是一位身穿煙緞勁衣的
老者了。
煙緞勁衣老者,年約七旬年紀,霜眉銀髯,虎目含威,但他炯炯的目光,不時看向人
群,神色略透焦急,顯然是在尋找什麼人。
再其次是位中年雍容婦人,上穿青緞羅衣,無法看到下身。
正在看向對面,摹聞那位老先生,高舉紅帖,朗垢唱名:「關東摩天嶺『冷香谷』藍少
谷主坐……」
藍天鵬尚未有所行動,一旁邊不及待的高蓮英,早名急聲一。說:「在這兒。"
說罷,不由藍天鵬分說,逕向長桌的前端走去。
藍天鵬本待不過去,但上坐的俠丐五叔,卻微微頷首要他就座,加之高蓮英的熱忱待
客,只得走了過去。
走至桌尾一看,原來是「敬陪末座」只剩下最後一個位置了。
緊靠「淨海」禪師上坐的「小霸王」,本來想趁藍天鵬就位時,故意諷譏一兩句,出出
心中的惡氣,但是,當他發現高蓮英特別引道藍天鵬和歐陽紫人席時,已經是滿腹爐火,這
時再看了高蓮英的熱情、急切,更是內心惱火,恨不得忿然離席,因為「小霸王」早已在外
謠傳高蓮英已是他的未婚妻了。
看到是最後一張椅子的高蓮英,神情尷尬,面透溫色,但是她仍強展嬌笑,肅手請藍天
鵬就座。「
跟在身後的歐陽紫,也在暗中悄悄推了藍天鵬一下。
藍天鵬在這些因素下,只得毅然坐在最末位的大椅上。但是,歐陽紫竟自己搬來一張圓
凳,坐在藍天鵬身邊的桌頭上。
滿桌群豪一見,立即發出一陣低笑。
高蓮英本想以代母敬酒為名,陪坐在藍天鵬的位側桌頭上,沒想到竟被歐陽紫搶先了,
當然她作夢也沒想到,歐陽紫早已看透了她的心事。
那邊唱名的老先生,低頭在鏡框裡一看,不由一愣,但他不僅得罪客人,只得望著燕療
紛紛落座的群豪,故意朗聲說:「諸位來賓,非常抱歉,沒有唱到尊名的客人,請在兩廳各
桌上,隨意落座」
但是,和藍天鵬悄聲談笑的歐陽紫,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依然坐在原位上。
「小霸王」雖然早已看出,只要歐陽紫一離開,高蓮英馬上就會坐在那裡,這當是他極
不希望,也是極不願意看到的事,但是。他此刻怒氣,怒火,羞忿,惱惱,填滿了一肚子,
迫使他不自覺的忿聲自語說:「真是不知趣,哪有這麼厚臉皮的人,沒資格上坐,陪在桌頭
上也好。」
藍天鵬一聽「小霸王」這一句一語雙關的話,頓時大怒,但是,她尚未出言指責,歐陽
紫已冷冷一笑說:「姓吳的小輩,不知趣厚臉皮的人,正是你自己,角『冷香谷』的藍老英
雄,業已西歸極樂,而你呢?你爹『喪門棍』尚未死,你便等不及要坐他現在的位置了。」
紛紛落座的群家一聽,有的震驚歐陽紫的大膽,有的知道「喪門棍」父子狼藉聲名的
人,便故意發出一聲譏諷哄笑。
由於將「小霸王」排在「淨海」禪師下手位置是「了塵」的意思,惡道聽了自然是沉不
住氣何況人人都知道「小霸王」是「崆峒派了凡」的俗家弟子。
「了塵」因念於此,加之方才歐陽紫的辱及「玉虛上人」,是,以,再也忍不住倏然立
起,同時,橫目怒聲說:「你這後生晚輩怎可在武林前輩的壽筵上,語無倫次,出口不
樣…」
歐陽紫依然靜坐不動。好整以暇的譏聲插言說:「有修養道行高的高增高道,未曾發言
先宣佛號,你「了塵」連個『無量壽佛」都不會,只知道豎眉瞪眼,亂吼亂降,讓你當觀主
實在不倫不類,有些瞎胡鬧……」
話未說完,滿廳數百英豪,立即發出一陣如雷哄笑。
「了塵」自恃是崆峒派首席弟子,未來的掌門繼承人,一向狂傲自大,目無餘子,他焉
能忍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青人,當著各地前來拜壽的英豪面前,公然羞辱?
是以,猛地一拍桌子,舉手指著歐陽紫,厲聲說:「無知小輩,目無尊長,居然膽敢侮
辱貧道……」
話未說完,坐在俠丐馬五下張大椅上的煙緞勁衣老人,已很帶溫色的沉聲說:「了塵』
道長,老朽本不願在這吉祥歡樂的壽筵開始前,多言惹事,實在說,歐陽少俠和吳少莊主,
年青氣盛,鬧兩句嘴也就過去了,你當師伯的非但不阻止師侄,反而聲言厲色朗指責,這就
有失你長老的風度了!」
「了塵」見煙緞勁衣老人,指的全是他的錯,心中愈加氣惱,但對方說的合情合理,都
是自己的錯,而且對方又是赫赫辣手的人物,只得沉聲問:「照郭總堂主這麼說。他是有資
格擠身上座嘍?」
藍天鵬一聽「郭總堂主」,心中不由一動,斷定那位煙緞勁衣老人,可能是「龍鳳會」
的人物。
心念方動,正待向歐陽紫詢問,歐陽紫已冷冷一笑,目注「了塵」,沉聲說:「少爺的
家聲和在武林的地位,遠比你「了塵」高出多多,要論資格,你們崆峒派『金管』級的人
物,沒有一人有資格與少爺同席並座。」
如此一說,全廳震驚,立即掀起一陣嗡嗡議論聲。
「了塵」一聽,只氣得老臉的青,吹鬍子瞪眼睛、渾身抖索,咬牙切齒,不知他是真的
氣壞了。還是語塞窮鳳頓時無法言語。
恰在這時,那位神情惶惶的老先生,趕緊高聲朗唱:「吉祥時刻已到,請諸位貴賓滿
酒!
如此一嚷,大家才想起今夜是前來拜壽,在一陣騷動低笑
一聲中,拭杯執壺,酒香立時滿廳。、
一個新衣小童,早已為歐陽紫增加了一套杯著匙碟,並為
兩人滿上了酒。「了坐」看了這情形,只得鐵青著老臉,悻悻的坐了下去。
藍天鵬和歐陽紫,會心的一笑,回頭一看,這才發覺身後的高蓮英不知何時走了。
芳一就在這時,那位戴眼鏡的老先生,再度朗聲高呼:「諸位貴賓,壽星駕到,讓我們
熱烈歡迎她……」
一話未說完,滿廳群在早已「轟」然起立,紛紛鼓掌歡呼,聲震廳瓦,歡聲雷動,不由
令人振奮激動。加之廳外鼓樂大作,鞭炮劈啪,立將方纔不愉快的氣氛沖淡無遺。
一臉悻色,老臉鐵青的「了塵」,這時候也不得不隨著群豪起立來歡迎,強自裂出一絲
絲的笑意。
藍天鵬和歐陽紫,同樣含笑鼓掌,起身歡迎,這才發現高蓮英正扶著老母「金鳩銀
杖」,在檀屏隔成的貴賓室內,向這邊走來,明眼人一看就可想到,必是高蓮英看出情勢不
妙,才匆匆去將老母請出來。
這一招果然做對了,在樂聲鞭炮聲,以及掌聲歡呼聲中,所有人的目光一致集中在「金
鳩銀杖」的身上,所有英豪的臉上,也為這位壽婆掛著歡笑。
「金鳩銀杖」在愛女的攙扶下,手支著銀杖,臉上掛著有些牽強的笑,方才發生爭論的
事,高蓮英顯然已經轉告她了。
到達壽椅前,一個近五十歲的新衣僕婦,恭謹的將銀杖接過去,高蓮英也退後兩步讓老
母「金鳩銀杖」走至椅前。
「金鳩銀杖」遊目全廳,目光閃爍,看了全廳數百英豪對她的熱誠鼓掌歡呼、才真熱的
連連頷首,笑著說:「謝謝!謝謝,薄餚水酒,招待不周,請諸位多喝幾杯。
話聲甫落,歡呼和掌聲更熱烈了。
一旁的俠丐馬五,也趁機朗聲說:「諸位,讓我們共同舉杯,祝我們的壽婆,壽比南山
高,福如東海水,最好是白髮變黑,恢復她昔年的嬌美。」
快丐如此一嚷,齊聲歡呼,歡聲雷動,震耳欲聾,即使老臉上從沒一絲笑意的「孿生二
史」也不由笑了。
藍天鵬和歐陽紫,自然也不例外,同時舉杯,一飲而乾,歐陽紫看來儒雅文靜,但他喝
酒的猛勁,就如同他的個性,實不輸於藍天鵬。
一旁一直冷眼旁觀的俠丐,看得迷惑不解,不由暗皺眉頭,立在「金鳩銀杖」椅後的高
蓮英更是目不轉睛。
「金鳩銀杖」爽快的乾了杯中酒,立即舉起雙手,愉快的說:「諸位請坐,諸位請
坐。」
喝禮的老先生,也朗聲說:「壽筵開始。
話聲甫落,立在廳內四角及門外的數十男僕,立即忙碌起來。
於是,壽筵即在歡笑猜拳,舉杯呼干中,開始了。
「金鳩銀杖」落坐椅上,舉杯向左右兩列長桌上的賀客敬酒,雖然看到了末席的藍天鵬
和歐陽紫,但對歐陽紫坐在桌頭上的事,並沒有任何表示,顯然是怕惹起不愉快的事。
酒尚未過三巡,兩邊各桌上的群豪,已開始湧人馬蹄形凹部,紛給前來向「金鳩銀杖」
喝酒了,眨眼之間,中央那片寬長不足兩丈的地方,已擠滿了人。
藍天鵬看了這情形,方才明白馬蹄形桌位中央這塊空地的作用。
由於桌前面擠滿了向「金鳩銀杖」敬酒的人,藍天鵬眼前的視線正好被遮住,因而頭腦
冷靜立即想起探問歐陽紫底細的事。
於是,先舉杯向歐陽紫敬酒,之後,謙和的笑著說:「小弟與
歐陽兄可謂一見如故,既是好友,彼此都應該瞭解對方的家
但小弟總不敢開口,深怕交淺言深……」歐陽紫未待藍天鵬話完,立即淡雅的一笑說:
「這麼說,天鵬兄也認為天台世家是默默無聞的了?」
藍天鵬一聽,俊面微紅,趕緊正色說:「歐陽兄千萬不要誤會,你知道小弟初人江湖,
對武林中許多事尚不盡知,譬如今天
壽慶的「金鳩銀杖」劉前輩……」歐陽紫一聽,ˍ立即以恍然想起的口吻,插言說;
「有關劉前」華的事,小弟知道的最多…』··』」
藍天鵬一聽,知道歐陽紫有意打岔,顯然,是避免談他的在天台的家世,看來『了塵」
的確知道天台沒有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
繼而一想,又覺不妥,如果歐陽紫沒有顯赫家世,何以敢大言』了塵」也無資格與他並
坐同席?
如果說他大言欺人,而處處又顯示歐陽紫的功力較他藍天鵬尤高一籌,即使他喜愛狂妄
自大也不敢將崆峒派的一派之尊
掌門人都不放在眼內,須知,這等於是向崆峒派全派挑釁,而拿
自己的生命當兒戲的行徑。
心念間,已聽歐陽紫繼續說:「昔年劉前輩的成名兵器是鐵彈引她改用鳩杖還是近三十
年的事,由於她聲言與敵交手時,杖頭上的金鳩內能噴出極歹毒的金絲蛇的毒液,所以絕少
有人和她交手,尤其杖中的毒蛇液是白色的,噴出之時,更加不易防範,是以,劉前輩這些
的上來,還未逢過敵手……」
藍天鵬一聽「金鳩銀杖」的兵器裡有毒,俊面立時變色,因為「沐氏雙雄」和「鐵頭
陀」等人,就是仗著各種毒物為惡,因而沉聲說:「『這麼說,死在她杖中毒蛇液誕的高
手,必定很多了?」
歐陽紫似乎知道藍天鵬突然色變的原因,立即搖首一笑說道:「恰恰相反,二三十年來
竟沒有一個!」
有些意外的「嗯」了一聲,不由迷惑的問:「為什麼呢?」
歐陽紫蕪爾一笑說:「因為劉前輩的銀杖裡,根本沒有蛇的毒液。
藍天鵬一聽,面色立即緩和下來,同時,似有所悟的說:「小弟知道了,這必是劉前輩
的攻心之戰。
歐陽紫立即點頭贊同的說:「天鵬兄果然聰明,一點即破,這件事直到黑道君丑設計將
劉前輩擒縛時,方始發現劉前輩的金鳩頭和銀杖身,莫說空心就是連個針眼大的小孔都沒有
藍天鵬聽至此處,內心十分感動,不由關切的問:「後來怎樣了呢?」
歐陽紫含笑繼續說:「那些黑道條雄,檢查過銀杖後,深受感動,非但沒有虧待劉前輩
反而英雄式的款待她,但也自那時起,劉前輩就絕江湖閉門不出了。」
說此一頓,轉首望著熱情敬酒的群豪,繼續說:「這些人中,有不少是昔年敗在她的
「金鳩銀杖」』下的豪傑,這些人非但不恨她,反而敬重她,以前翻臉成仇的,現在卻都成
了她的好朋友了!」
說話之間,神色漸趨黯淡,繼而黯淡一歎,說道:「但是有的人早在劉前輩之前,就想
到這種攻心策略,聲言他的暗器上喂有劇毒,一旦被擊中,午時立刻人為一灘血水………但
是··一他的結果……很慘……以至鬱悶而死……」
說至最後,神色慘白,聲音顫抖,最後低得幾乎聽不清是什麼了。
藍天鵬一看,知道歐陽紫說的那個人必然與他有密切的關係,只得同情的寬聲說:「人
的際遇不同,因而改變了他的命運,由於兵器的不一樣,因而也得到了相反的結果。
歐陽紫聽得神色一驚,不由正色問:「這件事,你已經瞭解了中,
藍天鵬聽得一愣,望著歐陽紫,久久才迷惑的問:「什麼事我明白了?」一歐陽紫迷惑
的眨一眨明眸,正待說什麼時,桌有突然有一個嬌滴滴的聲音說:「藍少谷生!讓我有榮幸
敬你一杯片
藍天鵬轉眼一看,心頭不由一震,不知何時,狐媚的「雙刀具玫瑰」,已舉著酒杯,含
著嬌笑,俏生生的站在桌前了。
人家前來敬酒,不管她的用意如何,對人家總不能失禮,是以,急忙含笑,舉杯起身…
但是,就在他伸手舉杯的同時,歐陽紫倏然起身,伸手將他的右手和酒杯握住,同時,
怒目望著「雙刀黑玫瑰」,低聲警告說;「黑玫瑰,我鄭重的警告你,你如果想在藍少谷主
身上打主意,可別怨我歐陽紫手辣心狠,將你亂劍分屍廣
「雙刀黑玫瑰」聽了並不生氣,鮮紅的嘴唇一撇,垂目看了一眼歐陽紫握在藍天鵬手上
的修長五指,輕蔑的說:「幹麼這麼認真,他又不是你的……」
歐陽紫未待「雙刀黑玫瑰」話完,立即剔眉氏叱說:「黑玫瑰,你若膽敢胡言亂語,當
心你今夜挺屍此地。
「雙刀黑玫瑰」好似為了息事寧人似的冷冷一笑,說:「歐陽紫,我想我的辦法,你怒
你的力,咱們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誰有辦法是誰的…」
歐陽紫立即低聲說:「只要你有那個膽子!」
「雙刀黑玫瑰」也不睬歐陽紫,向著藍天鵬,狐媚的一笑,一面轉身離去,一面嬌聲
說:「藍少谷主,我們再見了!」
藍天鵬雖然知道「雙刀黑玫瑰」聲名不好,但雙方毫無過節,總不能太絕決,是以也微
微欠身,含笑說了聲:「再會。」
歐陽紫一等「雙刀黑玫瑰」擠進人群中,立即望著藍天鵬,
嚴重的警告說:「今後像同到她必須格外謹慎,你不要認為她是前來敬酒,須知她在吐
氣,彈指敬酒碰杯,無一沒有毒素!只要你一不小心,便會著了她的道兒!」
說話之間,兩人同時落座,相對一笑。
藍天鵬不知「黑玫瑰」的底牌,尚一面向歐陽坡舉杯,一百毫不在意的說:「小弟與她
無怨無仇,她害我何來?」。
歐陽紫一聽,氣得倏然將舉起的酒杯又放下來,朱展方啟,但欲言又止,在鮮花般的俊
美面龐上,卻飛上兩片紅雲,心想。這真是個呆頭鵝!,
所幸這時,滿廳突然掀起一陣如雷歡聲。藍天鵬和歐陽紫定神一看,發現桌前湧來擠去
的群豪,正紛紛舉著酒杯,歡聲高叫著「好好」走回原席。
轉首再看「金鳩銀杖」和快丐等人,發現高蓮英藍神色緊張,暗透焦爭的在晃動的人隙
中向這邊張望。
高蓮英正感焦急之際,突然發現藍天鵬和歐陽紫仍坐在原位上,而且正向她那邊望,急
切的臉龐上,神色一喜、立即安心的笑了,看她那副神情,顯然是因為群豪敬酒之際,代母
應付,當時無暇顧及藍天鵬和歐陽紫,這時見兩個並沒離去,一顆芳心才安定下來。』
藍天鵬和歐陽紫見高蓮英見他倆頷首微笑,兩人也禮貌的含笑點點頭。
群豪尚未完全歸位,那位唱禮的老先生,已經朗聲說了:「諸位貴賓,現在就請武林獨
步,譽滿江湖的『撒花飛刀』卓女俠,表演她仗以成名的絕技以助酒興!」
話聲甫落,滿廳立即換起一陣如雷掌聲和歡呼。
藍天鵬和歐陽紫一聽,這才恍然大悟。方才群家突然紛紛歸席的原因,原來是要請人出
來表演絕技助興。
歐陽紫卻蹩眉悄聲說:「在喜慶壽筵之前,最好不要開。
藍天鵬雖然不幾天就十九歲了,但他仍沒脫掉看熱鬧的孩子氣,聽說有人表演絕技,自
然高興,這時見歐陽紫反對,不由一不解的問:「為什麼?」
歐陽紫知道藍天鵬初人江湖,尚不懂明爭暗鬥,誰也不服誰的惡習,因而淡雅一笑說:
「稍時你就知道了,恐怕難有好結果,只是不知道誰提議的。」
說話之間,發現」了塵」老道,正向著坐在煙緞勁衣老人郭總堂主下張椅上的青衣雍容
中年婦人,餡笑要求說:「滿廳英雄都在急切希望一開眼界,卓女俠也別推辭了。」
一歐陽紫一著,立即恨聲說:「原來是這個惡道耍的花招!」
藍天鵬見是由「了塵』」提議,看熱鬧的興趣立即沒有了,反而升起一股怨火,同時,
他也愈加佩服歐陽紫的看法。
再看那位雍容的卓女俠,柳眉微盛,面有難色,望著「了塵」謙遜說:「像我這點微未
小技實在難登大雅之堂,我看還是道長
「了全」未得卓女俠話完,立即連連頷首笑著說:「當然當然,卓女俠表演過了,貧道
理當獻醜。」
話未說完,滿廳英東再度掀起一陣縱湧采聲。
「金鳩銀杖」雖然知道筵前獻技,極可能為她惹來麻煩和不快,但滿廳為神壽前來的群
豪俱都那急切希望熱鬧,身為女主人的她,自是不能裝聾作啞。
於是,滿面展笑,探首向卓女俠,親切的要求說:「各路朋友既然這麼熱烈歡迎你,賢
妹就表演一下你的絕招,讓各路英雄朋友們開開眼界…」
話未說完,那位卓女俠已用暗示性的神色為難的說:「姐姐,你是知道的…」
「金鳩銀杖」自然知道卓女俠暗示會鬧出不愉快的事來,但
已勢成騎虎,只得親切的頷首笑著說:一姐姐知道,我想不會的!」
那位卓女俠無可奈何的一頷首,只得由椅上坐起來。
滿廳群豪一見,又是一陣熱烈掌聲和歡呼。
那位卓女俠,就在掌聲歡呼聲中,脫下青羅衫,露出裡面的一身青緞勁衣,離席走向桌
前的空閒地方來。
滿廳群家,人人興高采烈,唯獨身穿黑白兩種極端顏色的。孿生二叟:依然月光呆板,
神情冰冷,尚端起酒杯飲了口酒。
那位卓女俠一至席前的空地上,藍天鵬這才發現在她的柳一腰前後,插滿了淡藍絲綢的
明亮彎刀。」
這種彎刀,連刀柄也不過四寸,背厚刃薄,看來似是十分鋒利,前後左右,至少有二十
柄之多。
打量問,那位卓女俠已在中央紅氈上立定,向著滿廳群豪一抱拳,謙和的說:「我這點
微未小技,實在不敢在諸位面前展露,稍時萬一失手,還望諸位前輩、英雄、和朋友,多多
包涵。」
話罷,又是一陣熱烈掌聲,隨之靜的鴉雀無聲,落葉可聞。
那位卓女俠行抽出兩把彎刀,上揮下插,左擋右推,好似對敵招架。
接著身形一抖,未見如何作勢,空中已多一把,就在空中彎刀力竭下墜之際,雙手一
抖,又有兩柄彎刀同時飛出——
群豪一見,對卓女俠的小巧手法,不由齊聲喝了個「好。」
緊接著,卓女俠身形一旋,雙手飛舞,眨眼之間已是刀光、清影,和一座纖纖指山!
群豪一見,立即暴起一陣連續不絕的掌聲和采聲。
就在群豪的掌聲中,卓女俠的身影已大刀光青影中消失,而且,飛刀的範圍逐漸擴大,
幾乎將兩丈」圓的空間佔滿。
由於彎刀旋的飛傳,只見一團濛濛淡藍色彩,宛如一片晴空,而那些彎刀。在滿廳的燈
光下,一閃一閃,宛如無空的寒星,
架勢至極,壯觀至極。
不知何時,全廳數百人眾,竟靜的沒有一絲聲音,僅聽到彎方飛舞帶起的風聲和輕嘯。
就在群豪屏息,目不轉睛的盯著場中的時候,那團青氣寒一中,突然飛出一柄彎刀,其
疾如電,直向「了塵」的面門奔去~群家一見,個個渾身一戰,俱都本能的發出一聲驚呼!
「了塵」也正看得出神,這時一見寒光照面,不由大吃一驚,本能的仰面向後倒去——
「但聽」卡察」一聲,「了塵』一的頭領,已將腦後和雕花椅背碰了個粉碎,而那柄彎刀,
卻在「了塵」的桌前一尺處,斜過「淨海」禪師的桌上,滑過「小霸王」的額右,修遷旋
飛,退向左側飛去。
也就在「了塵」碰毀椅背的同時,另一柄擲出的彎刀,也在線女俠的空位上方通過,淫
向右側廳旋轉飛去,因而懼都將「了塵」碰斷椅背的事忽略了。
雖然兩柄彎刀不在同一時刻擲出,但卻幾乎同時繞過左右汰了群豪的頭頂上空飛回。
待得群豪的視線隨著兩柄飛旋的彎刀回至卓女俠的身上以。卓女俠已將所有旋飛的彎刀
收起來。
卓女俠一等將最後兩柄彎刀收起,立即拱手向著滿廳群人謙虛的排:「獻醜,獻醜,請
諸位不要見笑!」
話聲甫落,滿廳群豪再度報以熱烈掌聲和喝好。
「金鳩銀杖」為了沖淡方纔的尷尬氣氛,也隨著俠丐馬五,
以及那位煙緞勁衣老人等人;鼓掌歡笑。
老臉青一陣紅一陣青的「了塵」,雖然明知卓女俠有意戲弄,但彎刀距離他桌前尚有一
尺便斜走了,距離「淨海」禪師的面前,反而比他近的多。
心念及此,只得自認倒霉,萬一爭論起來,對方反而指他自已不沉著,徒增眾豪的注意
和譏笑。
這時見卓女俠演華歸坐,本想也鼓掌喝好,但他內心的羞忿懊惱,令他實在無法表現這
份高深修養。
卓女俠歸坐後掌聲久久才歇下來,但彼此稱讚之聲,依然不絕。
藍天鵬自然也不例外,他立即望著身邊的歐陽紫,讚佩又低聲說:「卓女俠這招」藍空
飛易』的確稱得上獨步武林,一旦施展開來,十多個高手休想欺近……」
歐陽生未待藍天鵬話完,卻淡淡的插言說:"就怕到時候施展不開」
一藍天鵬聽得心中一驚.覺得歐陽紫的話聲太高了,吃驚的虛目一看那位卓女俠、果然
以凌厲的目光看了歐陽紫一眼。
歐陽紫非但沒有歉色,反而向卓女俠緩緩點頭,綻唇一笑。
藍大鵬覺得歐陽紫太不應該了,不自覺的沉聲說:「雙方交手,自然是逐漸施展絕招和
功力的…」
話未說完,歐陽紫已淡然一笑,暗含駁斥的說:「那是庸俗的打法,武功高超的人便不
如此了。」
藍天鵬一聽,俊面微紅,不由倔強的階「真正武功高超的人又有幾個?」
歐陽紫目光依然望著卓女俠,聽了藍天鵬的話,僅淡雅一笑而不答,那幅神態;顯然他
歐陽紫就是武功高超之人。
藍天鵬看了這神態,的確暗泛怒火,他雖然知道歐陽紫必是大有來歷之人,否則也不會
二兩句話就把「雙刀黑玫瑰」嚇走了,但是歐陽紫這份狂妄神態,實在令人難以忍受,至少
不該在一個想結交他做朋友的人面前,擺出這幅姿態。
心念間,正待沉聲說什麼,驀見歐陽紫目光望著卓女俠,似是自語,又似對他藍天鵬,
看來又像似對卓女俠說:「如果走『選宮,破『丁』位,劍綻三朵梅花,挺劍直人,即使不
攔腰斬斷也要削掉幾個手指頭,這一個缺點不能算不大。」
藍大鵬下意識的去看卓女俠,發現那位卓女俠的雍容面龐竟然大變,雖然鬢角上已滲出
一絲汕汗,但仍沒忘了向歐陽紫感激頷首微笑。
看了這情形,藍天鵬的怒火也因而消失了,顯然,歐陽紫是有意激起卓女俠注意,而好
意指點卓女俠應當防範的弱點。『同時,他更進一步的瞭解歐陽紫,對方非但劍俠肝義膽。
而對他藍天鵬,似乎也是顯得格外關懷。
心念未畢,摹聞群豪中,一個洪亮的聲音,欣然說:「既然吳少莊主,自覺技拙,俺
『湘南五虎』就出來表演一套』梅花陣」讓天下英豪笑一笑。」
藍天鵬瀝聲一看,這才發現左側門的一桌酒席上,做然站起五個身材不一,相貌不同,
年齡不等的勁衣壯漢來。
就在五個壯漢起身的同時,「小霸王」已忿然由椅上立起來,同時轉首望著五個勁壯
漢,沉聲說道:「說本少莊主技拙不敢出場?本少莊主只是覺得天下英雄齊集一堂,不願炫
露一番罷了」
說話之間,忿然離席,繞過橫卓,向席前空間走來。
自稱「湘南五虎」的五人一見,立即冷冷一笑,說:「既然你出場了,那咱們兄弟看你
的廣
藍天鵬由於沒有注意事情經過,不由望著上首椅上的老人,問:「請問前輩……」
話剛開口,老人已謙和的含笑說:「不敢當,少谷主有話請講。」
藍天鵬依然禮貌的問:「請問方才是怎麼回事?」
老人笑一笑,略合輕蔑的低聲說:「方纔快丐馬長老要「了塵」觀主也人場獻技,想必
是「了塵」自覺心神尚未寧靜,擔心出手出醜,所以才希望他的師侄「小霸王」先行表演援
急……」
話未說完,已站在中間紅絨地氈上的「小霸王」,已向全廳
群豪拱手,沉聲說:「在下吳金雄,天生臂力,伏虎降龍,因而蒙熱心朋友送了在下一
個美號「小霸王』,現在在大廳之內,既沒有洪鼎,也沒有青獅,在下就請幾位自認體力過
百的朋友出來,讓在下將尊駕幾個人,托舉起來……」
話未說完,依然是方才發話的壯漢,脫口說:「就讓俺兄弟五人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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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鵬淡淡一笑,也不多說,既不挽袖,也不撩衣,蹲下身握住中間一人的腳,同時,
和聲問:「五位準備好了沒有?」』
湘南五虎五兄弟咬牙閉嘴,並沒有一人吭聲、僅老大一人點了點頭,顯然已運足了功
力。
藍天鵬淡然一笑,猛的挺身,也大喝一聲:「起——」
起字方自出口,「呼」的一聲,「湘南五虎」竟然應聲而起
而最驚險的是藍天鵬竟然趨「湘南五虎」上升之際,將握住腳脛的右手鬆開了。
緊接著,右掌一翻,竟單掌托在中間一人的靴底下——
一聲「呀喀」,燈光搖曳,中間一人的頭,巧妙撞倒一盞紗燈上,燈內滾燙的燈油,滴
了他一脖子,因而痛得大叫。
全廳剎那一靜,接著暴起一陣聲震廳瓦的如雷掌聲!
俠丐馬五傻了,歐陽紫也呆了,而高蓮英則喜的又蹦又跳,忘了她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小
姑娘了。
「孿生二叟『相顧愕然,「了塵」和「小霸王」吳金雄,早已驚得面無人色了。
藍天鵬托著「湘南五虎」,就在原地轉一周,緩緩將人放下來,氣不喘臉不紅,神色自
若的。
於是,再向已經鬆開手臂的「湘南五虎」。拱手笑著說:「五位當家的委屈了,兄弟在
這裡謝過!」
「湖南五虎」雖是粗人,但卻極識時務,立即紛紛抱拳,紅著臉說:「少谷主驚人神
力,俺兄弟由衷的佩服片
群家見「湘南五虎」坦誠認輸,掌聲再掀起高潮。藍天鵬供手過群豪,即和「湖南五
虎」向原位前走去。"了塵」想了想,覺得今夜他和「小霸主」』,被卓女俠和藍天鵬兩人
掃盡了臉上的光彩,想到崆峒積極目的,旨在稱霸武林、如果連一個後生小子都比不過,還
談什麼領袖群倫。做視江湖。
心念至此,故意冷冷一笑,望著走向原位的藍大鵬,沉聲說:"舉重只是一種巧勁和蠻
力,算不了什麼真本領硬功夫!」一說罷轉身,又望著「小霸王」,沉聲說:「金雄,將你
的酒杯遞給我!」他的話聲尚未落,藍天鵬又折身走回了紅氈中間。
「了塵」由「小霸王」手中接過酒杯一看,發現藍大鵬又走回中間不由神情一呆。
全廳議論紛紛的群豪,也逐漸靜下來,目光一致望著藍天鵬,顯然有些茫然不解,而歐
陽紫和俠丐的眉頭,也鰭在一起了。
藍大鵬身形尚未完全立好,已望著神色驚異的高蓮英,含笑謙和的說:「高姑娘,請你
擲給我五個壽桃!」
「金鳩銀杖」滿臉展笑,神情迷惑,不解的回頭去看愛女。高蓮英早已興奮的在供桌上
拿了五個鵝卵大小的面制壽桃,一面含著愉快的笑,一面一個一個的向藍大鵬擲來!
「了塵」看了這情形,故意擺出一副輕蔑而又迷惑的微笑。
藍天鵬拉過五個壽桃,微躬上身,先向高蓮英說聲「謝謝」。
接著,面向群豪一拱手,含笑朗聲說:「方纔有人說舉重是一種巧勁,並非真正的功
夫,兄弟願再獻薄技一娛諸位嘉賓。」
說此一頓,一面將手中的五個壽桃舉起來,一面指著壽屏,繼續說:「兄弟這時有五個
壽桃要在與人交手中,射在壽屏上的五隻銅幅的頭上,俗語說:『五福獻壽』,兄弟今晚卻
表演個人的
是『五福獻壽桃』」
話未說完,滿廳英豪立即掀起一陣議論,所有人的目光,又紛紛投向供桌後面的巨大壽
屏上一致可著壽字周圍的五隻尺大騙幅。
群豪看了那五隻騙幅,不少人笑了,在座的英豪中,以掃儲器出名的,可說大有人在,
而暗器當然是在與人交手之際打出。
歐陽紫和俠丐馬五,也暗自焦急,覺得藍天鵬江湖閱歷太淺,不知見好收場,這一次恐
怕要把才得來的一點好評。也給掃光了。
藍天鵬知道歐陽紫和俠丐馬五兩人正以埋怨和焦急的目光望著他,是以,看也不看兩
人,望著群豪一拱手說:「哪位朋友願意下場與兄弟走幾招?」
話聲甫落,「了塵」已望著『小霸王」,連連施展催促眼神,但是「小霸工」是敗兵之
將,心裡有數,是以遲疑不敢出場。
高蓮英一見,深怕藍大鵬失手,趕緊含笑嬌聲說:「小妹來陪天鵬哥走幾招!」
這聲親熱的「大天哥」一出口,俠丐馬五歐陽紫以及「雙刀黑玫瑰」的眉頭俱都准在一
起了。
但是,就在高蓮英繞桌準備人場之際,「小霸王」大喝一聲:」我來陪你!」
大喝聲中,竟然飛越席上,直撲場中。
『小霸王」勢挾妒火怒火,前仇後恨,宛如一隻瘋狂猛虎,飛落場中,也不答話,一招
「泰山壓頂」,揮拳猛擊藍天鵬的天靈。
藍大鵬氣「了塵」的狂做諷譏和「小霸王」的不知高低,以及崆峒派的夜郎自大,決心
再教訓「小霸王」一次,同時,也殺殺「小霸王」囂張的氣焰。
這時見『小霸王」雖然是招「泰山壓頂」,但與在鎮上的那招力劈華山沒有什麼不同,
只是拳拳之分而已。
一以,一等「小霸王」招勢用實,冷冷一笑說:"你閣下還不配。"
說話之間,進步斜身,為防「小霸王」有詐,左掌一繞,微躬上
身,就在他握住「小霸王」右腕的同時,「小霸王」的左掌果然平推而出!
但是,早已有備的藍天鵬,動在念先,趁勢一出左腕、」小霸王」一聲悶哼,身軀直向
外廳飛去——-
「咯」的一聲,衝出外廳的「小霸王」。看實跌在外廳地毯上,但他卻趁勢一個「懶驢
打滾」挺身躍起,直向廳外奔外——
但是,卓立內廳席前的藍天鵬,卻氣不喘面不紅,五個面制壽桃,仍舉在他的右手中。
滿廳英家竟沒有一個人發出掌聲和采聲,彼此相顧失色,以『小霸王」這等身手的人
物,竟在藍大鵬手下一個照面,便被甩出內廳,的確令人吃驚。
「了塵』的老臉青一陣白一陣,濃眉扇動,暗透殺機:
就在這時,那位身穿煙緞勁衣的郭總堂主,神色凝重緩緩起身,望著左側長桌盡頭微微
一頷首,退自繞桌走出來。
群豪一見,立即掀起一陣議論和騷動,每個人的神色,都透著一絲緊張,而且,有不少
人以憂急的目光望著仍看向廳外的
藍大鵬。
俠丐馬五一見,不由暗暗一驚,不由焦急的低聲阻止說:「郭總堂主…」
話剛開口,藍天鵬已聞聲回頭,一見郭總堂主離席,星目一亮不由笑了。
俠丐馬五一見,立即暗含警告的口吻,含笑介紹說:「大鵬。這位郭老英雄是『龍風
會』內外三堂的總堂主,人稱『雙掌震寰宇』,你要多結識結識!」
藍天鵬一聽,立即微笑向走來的『雙掌震寰宇』的郭總堂
拱手含笑道:『原來郭總堂主是『龍鳳會』的人。那太好了,昨一天晚上,才和貴會發
生了一點過節,不過,現在我們暫時不談腳此……
話未說完,俠丐馬五,歐陽紫,以及『雙掌震寰宇』臉上的笑容,俱都消失了。
滿廳群豪,更是震驚,因為這位年僅弱冠的少谷主,看來剛剛出道不久,便樹立了當今
武林中,兩個勢力最雄厚,組織最龐大的勁敵——「龍鳳會」和崆峒派。
嬌靨展笑,神情興奮的高蓮英,也早呆了,代替的是震驚與惶急。
「雙掌震寰宇」強自含笑抱拳的說:「老朽只是來配合藍少谷主表演『五福獻壽桃』,
至於少谷主與本會的過節,咱們是離開高家樓再說」
藍大鵬一聽,欣然應「好」,同時謙和的說:「就請總堂主進招吧!「雙掌震表宇」也
不多說。朗喝一聲:「少谷主準備了!」
朗喝聲中,揉身而迸,右掌一式「波浪拍岸」,左掌一式「葉下摘桃」,一招兩式,快
如石火,帶起一陣暗勁掌風。適向藍天鵬擊到」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這話的確不假,「雙掌震寰宇出掌威猛快捷,看似
慢實則疾。
藍天鵬一看,知是勁敵,哪敢大意,身形神妙的一偏,避過對方強勁的掌風,接著一招
「上下交征」,僅以左掌,閃電般的先點郭總堂主」「拍岸」掌心,後捏對方「摘桃」的五
指。
這「上下交征」一出手,「雙掌震寰宇」面色大變,但他身經百戰。沙場老手,而且身
為「龍鳳會」的總堂主,總不能連一個年青人的單掌都戰不過,將來傳揚開來,還是何顏面
在,『龍鳳會」立種?
「雙掌震寰宇」一顧及名利,立即大喝一聲:「來得好!」
大喝聲中,抽掌換招,一味搶攻,雙漸有如急雷驟雨!
藍天鵬不慌不慌,按著師父黃衫中年人密授的掌法,右手捏著五個壽桃,僅以左掌,
點、切、劈、打、削、捏、扣、抓卜
兩人這一交上手,真是風聲呼呼,勁氣逼人,看來招招狠,式式毒,沒有一絲是在表演
配襯的。
滿廳英豪數百人個個屏息靜氣,俱都瞪大了眼睛,尤其看到激盪的掌風,只震得紗燈擺
動,燭光搖晃,更顯得聲勢駭人。
「金鳩銀杖」因為氣走了「小霸王」,對方才答應獻技祝壽的事,已經感到非常後悔,
深悔沒有聽卓女俠的話。
這時見「雙掌震寰宇」郭總堂主,放手搶搶攻,打得驚險萬分,不由在那裡暗自焦急,
幾番想出聲喝止。
但是,她的愛女高蓮英,卻看得一時吃驚,一時綻笑,早已看不到方纔那幅震駭慌急之
容。
俠丐馬五,雖然聚精會神的看,心情似乎較為安定下來,但是歐陽紫的神情,卻愈看愈
凝重了。
「了塵」目光游移,如坐針氈,「淨海」禪師已經動容,只有「孿生二叟」神情死板,
目光冷冷的望著場中:
就在此時,摹聞激烈打鬥的藍天鵬,朗喝一聲:「郭老英雄小心了。
藍天鵬的了字出口,飛身向外廳方向斜退,同時,右手一揚,五個壽桃,形同悔花,同
時打出,直奔「雙掌震窘宇」的面門。
「雙掌震寰宇」郭總堂主,經藍天鵬一聲朗喝,才頓時警覺出場的任條,這時一見壽桃
迎面打來,疾演「『鐵板橋」。
就在「雙掌震寰宇」仰面後倒的同時,五個壽桃已在面上挾著勁風飛過,直向高大壽屏
上射去——
群豪一見,這才想起藍天鵬還沒有將壽桃打出。
但是,就在數百英豪思念方動之際,「卜」的一聲敗革聲響,五個麵包不偏不斜的釘要
五個刻編幅的頭頂上。
原以為在打鬥中的一個一個出手的群豪,這時才悄然大悟,原來是同時擲出,尤其令全
場震駭的是,那五個壽桃,深深嵌入木刻編幅的頭部,而不掉下來。
這時,整個大廳的空氣,似乎凝結了,而望著五個壽桃觀看的「雙掌震震宇」郭總堂主
也驚呆了。
俠丐馬五驚異的臉上透著一絲笑意,他暗自慶幸老友有子著此,報仇有望,該含笑九
泉。
整個大廳中,數百英豪中,每個人的臉色表情,大都是驚異震駭中暗透著佩服,唯獨坐
在桌頭上的歐陽紫,面色蒼白如紙.鬃角已見冷汗,那兩道利刃般的目光,卻望著屏上的五
個壽桃發呆。
藍天鵬一看全廳情形,趕緊謙遜的笑著說:「獻醜,獻醜,請勿見笑!"
話一開口,立即打磁了死寂空氣、群豪才由衷的暴起一陣如雷掌聲和采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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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金線無影
「雙掌震寰宇」,也趁機向著藍大鵬抱拳讚聲說:「少谷主神勇神技,老朽佩服至
極!」
說罷,在藍天鵬的謙遜聲中,轉身走向原位。藍大鵬感於群豪掌聲歷久不歇,只得抱拳
過頂,含笑答謝。但是,突然一聲陰沉低喝自「了塵」之口:『掌法,內力和暗器皆屬一流
高手,貧道要試試你的劍術,是否也是當今第一流的!」
藍天鵬聞聲回頭一看,不知何時,「了塵」立身桌前,鍾情淒厲』面罩殺機,一雙三角
眼中暴射著怨毒冷芒,他的右手,正握著金絲劍柄,輕按啞簧。看了這情形,藍天鵬不由暗
自焦急,因為他在梵淨山學藝九個多月,朝習功力,夕練掌法,從沒練過兵器。
藍天鵬當然清楚,「了塵」是崆峒掌門「玉虛上人』的衣缽大弟子,未來的掌門繼承
人,劍術自然不俗,否則,惡道看了內力,掌法,暗器後,尚膽敢出來以兵器見高低自然有
了把握。
如雷掌聲縣然停止了,空氣似乎一下子被凝結了。
「金鳩銀杖」看出「了塵」的神色不對,正待起身阻止,卻被左右的「孿生二叟」按住
了肩頭。
嗆郎一聲清越龍吟,寒光如電一閃,「了塵」背後的金絲劍已撤出了鞘外,同時怨毒望
著卓立的藍大鵬,冷冷一笑,譏聲說:「藍少谷主,快向在座的英雄們借一把刀吧?」
藍天鵬雖然暗自焦急,但他依然卓立原地,神色自若,在他的朱唇兩角,高掛著一絲不
屑冷笑。
他根據擊敗「飛義三雁」,「小霸王」,以及單掌搏鬥「雙掌震寰宇」三人來看,他對
黃衫中年人傳授他這套,尚不知名的掌法,已有了長足的信心。
因為黃衫中年人傳他掌法的目的,是要他去找「銀衫劍客」
報仇,他的掌認既輪勝得了「銀衫劍客」,難道還勝不了惡道?但他卻不知道「銀杉劍
客」對沒有武器的人,尚不用劍迎敵。
這時見「了塵」高譏嘲的口吻要他借刀,不由冷冷一笑,說:『本少谷主行走江湖,向
來不攜兵刃…『了塵」聽得目光一亮,趁機陰刁的問:「這麼說,你是要以雙掌會貧道的長
劍了?」
藍天鵬到了這時候,已無選擇餘地,立即頷首沉聲說:「你這是多此一問!」
俠丐馬五尚摸不清藍天鵬的底細,他看了藍天鵬的內力和暗器,俱已堪稱時下一流高
手,是以也認為藍天鵬的兵刃,必也驚人。
這時見藍大鵬以雙掌對付在劍道上已有數十年火候的「了塵」,不由驚得倏然起身,正
待說什麼,坐在桌頭上的歐陽紫,已冷冷一笑,譏聲說:「你這老道真是沒羞沒臊,一大把
年紀了,居然要以長劍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年青人,不知你的居心河在?」「了塵」一聽,
立即望著歐陽紫瞪眼怒聲說:「雙方試招,又有何不可?」
歐陽紫一聽,立即起身,說:「既然如此,本少爺會你!」
說話之間,撇椅離席,逕向藍天鵬和「了塵」身前走來。
群豪中絕大多數沒有聽到歐陽紫向「小霸王」警告的那句豪語,是對,對歐陽紫冒然出
頭,都感驚異。
藍天鵬不願別人替他擋災,是以,急步迎向歐陽紫,伸手一攔,阻止說:「歐陽兄請歸
座,小弟……」
話未說完,歐陽紫已做然沉聲說。「這老道居心陰險,不要他當場出次丑,他尚不知道
天外有天!」
「了塵」的確企圖借表演之際,一劍斬了藍天鵬崆峒派除去一害,即使違反武林常規,
得罪了「金鳩銀杖」,諒她也不敢與勢力龐大的崆峒派為敵。
之後見歐陽紫挺身出場。決心先殺了歐陽紫再設法除藍天鵬,因為歐陽紫也是他的眼中
釘肉中刺。
這時見歐陽紫公然罵他居心陰險,頓時大怒,不由怒聲說:「你這小輩,居然當眾侮辱
長者,正如你所說的,本觀主就要你知道,人外有人,大外有天!」
歐陽紫冷冷一笑,說:「事實勝於雄辨,片刻之後你就知道了。』了字出口,疾翻玉
腕,寒光如電一閃,長劍已撤出外,輕靈曼妙,快捷至極。
群數看得一呆,不自覺的脫口喝了聲暴好。
藍天鵬見歐陽紫已經撇劍,只得關切的看了歐陽紫一眼,「了塵」看了歐陽紫的撇劍手
法,心頭不由一震,這時他才驚覺動手之時,千萬大意不得,必然先施煞招,給對方一個下
馬威。」
心念間,冷冷一笑,目注歐陽紫,做然說:「既然劍已離鞘,何以還不遞招?」
歐陽紫微提銀劍,做然一笑說,「除非對方是當今第一流的用劍大行家,否則,少爺向
不先行遞招!」
「了塵」一聽,簡直氣瘋了,不由三角眼一瞪,厲喝一聲:『好狂妄的小輩!」
輩字出口,欺身進步,一招「大地三才」,劍分上下左中右,五朵腕大劍龍,分刺歐陽
紫的兩肩。旋礬,和面門小腹,一劍出手,已將歐陽紫的全身罩住。
藍天鵬看得心中一驚,群豪中不少人脫口輕呼!
但是,提劍卓立的歐陽紫,身法神妙,令人驚奇,他竟原地移挪左右惻身,上仰下俯,
閃避部份,也恰是「了塵」必刺之處!「了塵」以絕招一劍五式出手,企圖以一招將歐陽紫
打敗。
沒想到,五式俱已刺空,心驚之下,由再度大喝一聲:「小輩果然有一手。」
大喝聲中,長劍不收,飛身前撲,疾演順水椎舟。長劍一橫,閃電推出,這招變化之快
直如電光,令人看不出惡道是如何出手的。
但是,就在「了塵」橫劍撲身的同時,歐陽紫旋身向左閃開了——「了塵」久經大敵,
劍術火候已足,他就在歐陽紫向左閃身的同時。推出之劍,疾演「風掃落葉」,閃電推出。
群豪一見,一片驚呼,「轟」的一聲問時站起,而藍天鵬也驚得閃身離席。
但是,群豪兩眼一花,耀眼的如銀匹練中,人影如電一旋,歐陽紫己旋飛了一匝,而他
立身之處,仍在原地,也正是「了塵」的長劍用老之處。
「了塵」見連出三招,俱已落空,心中著實吃驚,但他不能不橫劍厲聲問:「你為何一
閃?」
歐陽紫冷一笑,道:「少爺對那些學劍剛剛入門的人,向來是先讓他幾招…」
「了塵」一聽,神情如狂,簡直像一頭瘋虎,待歐陽紫話完,已厲嗥一聲,飛身前撲,
舉劍直劈而下。歐陽紫卓立不動,一等惡道長劍用實,身形略微一挪,銀劍閃電出手,只見
銀虹一閃,「叮」的一聲金鐵交鳴,劍尖已點在「了塵」的劍身上。
想是潛力極強,「了塵」的劍勢倏然下沉,身形猛的向前一個踉蹌——。
就在惡道踉蹌的同時。電光一閃,冷焰照面,歐陽紫的銀劍已由他的腦後,幻起一道弧
形匹練滑到了他的頸前——「了塵」
這,驚非同不可,厲嗥一聲,飛身暴退——就在惡道飛身暴退的同時,一蓬灰髮灰須,
已飛灑在血紅的地毯上。
這時,滿廳英豪,才本能的脫口發出一聲驚『啊」,因為這一連串的動作太快了,快得
像電光石火!
「了塵」飛身退至外廳,由於道譬的下端緊繫著絨繩,橫插著金管,因而頭髮並未蓬散
下來,是以尚不知道發譬已被斬斷。
但是,卻發現腮下的灰須,被劍鋒扣掉了一大截,是以,怒目指著歐陽紫,蒼白著老臉
歷聲說:「歐陽小輩,有本事到貧道的呂祖觀來!」
來字出口,倏然轉身,飛身向廳外縱去——豈知,歐陽紫竟怒聲說:「你的呂祖觀,又
不是刀山汕鍋,閻羅殿,少爺這就隨你去看看!」
著字出口,身形宛如脫弦之箭,也直射廳外!
藍天鵬渾身歐陽紫和「了塵」對劍,完全是因他而起,如今「了塵」向歐陽紫挑戰,他
不能袖手不管,是以,大喝一聲:「歐陽兄請止步!」
大喝聲中,飛身向廳門口追去——豈知,就在他起身騖然響起兩聲沉喝:「好小子,不
留下『火龍珠」想走嗎?」
沉喝聲中,兩道黑白寬大身影,越過席上,競凌空向藍大鵬撲去。
俠丐一見,知道「孿生二叟」已間過了「金鳩銀杖」,藍天鵬是否送的「火龍珠」,既
然事敗,也大喝一聲:「雙胞的老小子,馬五爺會你們!」
大喝聲中,凌空縱起,一掄打狗棒,逞向「孿生二叟」打去!
就在俠丐揮棒的同時,黑叟老大已伸手孤向縱至廳門的藍天鵬。
藍天鵬驟聞腦後風聲,斷定「孿生二叟』:已至腦後,只得暗運真力,疾墜身形,倏然
回身,右掌猛的推出——黑叟老大,早已有備,抓出的右掌,也趁勢一捺,真氣猛的吐出,
顯然有將藍天鵬震斃的意圖。
『噬「的一聲大響,黑叟競被震得身形踉蹌,而一心想追上歐陽紫的藍天鵬,卻趁勢飛
身暴退,直落階下院中。
黑叟焉肯放鬆,「嘿」的一聲,緊跟身後撲出——這時,俠丐早已和白男老二打在一
起。
「金鳩銀杖」見「孿生二叟」,居然在她的壽筵席前,出手向她的賀客劫寶,原就懊惱
的她頓時大怒,不由怒喝一聲:「你這兩個老蠢牛,居然在我的家裡撇起野來!」
怒喝聲中,奪過僕婦手中的金鳩銀杖,騰身而起,逞向老二白叟撲去。
高蓮英深怕藍天鵬不敵,早已嬌叱一聲,翻腕撤劍,飛身撲出廳外——白叟老二,一見
昔年情人發怒,飛身撲來,不由慌的飛身向廳外奔出。
俠丐關心藍天鵬,無心再戰,也飛身縱向廳外。「金鳩銀杖」也不為已甚,不再追趕白
叟老二,提杖緊隨俠丐身後,她知道「孿生二叟」以黑叟老大的心最狠,手最毒。
這時,大廳兩階上,早已湧滿了由廳內奔出看熱鬧的英豪,俠丐和「金鳩銀杖」向階下
院中一看,藍大鵬和黑叟老大,正在院中,相峙對立,目光不移,顯然俱在暗中運氣,準備
合生忘死的較量掌力。
而隨後縱出的高蓮英,則神情焦急的橫劍立在一丈以外,目光一直盯著黑叟老大的那雙
微微上提的肥大巨掌。
逃出廳來的白叟老二,本來想招呼老大溜走,這時一看院中的情形。也站在黑史老大的
身後不遠,暗中監視。
俠丐一看院中情形,頓時急了,正待開口,「金鳩銀杖」已向階下院中撲去。
就在「金鳩銀杖」撲向階下的同時,黑叟老大已暴喝一聲:「你先接老夫一掌!」
掌字出口,左掌猛的推出,一道奇猛掌風,通向藍天鵬擊去。
藍大鵬見黑叟老大,雙掌運功,而以左掌推出,斷定其中有詐,於是心中一動,也以左
掌奮力相迎。
蓬然一聲大響,勁風一陣激盪,藍天鵬和黑叟老大的雙肩,同時一晃。
飛身撲至階下的「金鳩銀杖」,本待趁雙方尚未發掌之際,毅然站在藍天鵬和黑叟老大
之間迫使兩人洩勁收功。
但是,看透她心事的黑叟老大,卻淬然發掌,迫得她不得不急忙剎住身勢,決心等藍大
鵬發掌後,再向前撲。
豈知,藍天鵬左掌方自推出,也接著大喝一聲:「你也接我一掌。
掌字出口,急步一進,蓄滿功力的右掌,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泅電劈出——而先以
左掌出掌誘敵的黑叟老大,也在藍天鵬出掌的同時,將右掌奮力推出——這是雙方,俱部蓄
滿功力而蓄意劈出的一掌,聲勢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只聽蓬然一聲大響,勁鳳激盪帶嘯,塵土旋飛四揚!蹬,蹬,蹬,黑叟老大,競被藍天
鵬劈出的一掌,震退了三步!
但是,藍天鵬也有些拿樁不穩,上身連連搖晃!
群豪看得一驚,脫口發出一聲輕啊!
豈知,就在群豪震驚,黑叟退步,而藍天鵬的上身仍在搖晃的同時,立在黑叟身後的白
叟老二,竟然大喝一聲:「你也接我一掌——」
雙喝聲中,急進兩步,兩腳一蹲,雙臂猛圈,「嘿」的一串雙掌倏然推出——一一道勢
如暴風般的駭人掌力,猛向藍天鵬胸前捲去。
高蓮英嚇向嬌聲尖呼,俠丐驚得厲聲大喝,群豪則忿怒的發出一聲吶喊,而「金鳩銀
杖」竟然驚呆了!
但是,似有防範的藍大鵬卻趁勢縱退兩步,就在對方剛猛掌風到達胸前的同時,震耳一
聲大喝:「少爺再接一掌,又有何妨?」
大喝聲中,兩掌功力已聚,雙腕一振,閃電劈出!
這真是武林罕見,驚目驚心的一場對掌,只聽「吸」然一聲,如雷暴響,風聲大作,震
耳欲聾,群豪的衣袂飄起,大廳上的紗燈被吹動。而立在院中的俠丐馬五,「『金鳩銀
杖」』,以及高蓮英,俱被風迫得後退了兩步。
一陣蹬蹬退步聲響,黑白二叟的高大身軀,竟然同時向後踉蹌退去,而倉促出掌的藍天
鵬,竟然仍立原地!
哇的一聲,白叟老二雙手撫胸,竟然張口噴出一道鮮血,黑叟老大沉氣墜身,仰手將白
叟扶住。
群豪一見,個個動容,俱都驚呆了。沒有人相信這會是事實。
身為主人的「金鳩銀杖」,雖覺這下場是「孿生二叟』咎由自取,但他們與她昔年終有
一段密切感情,在情,在理,都應該過去,是以,提杖縱了過去。
而高蓮英和快丐,卻奔至藍天鵬身前,齊聲關切的問:「你覺得怎樣,快運氣試試是否
有內傷?」
一藍天鵬依言略為運氣,真氣暢通無阻,立即搖了搖頭。
再看對面,白叟在黑叟的照顧下,已經盤膝坐在地上,白叟聞目調息,黑叟一臉的怨
毒。
俠丐看了這情形,知道不能再逗留下去了,但是,在走前不能不有所交待。
於是,面向滿階數百英豪一拱手,肅容朗聲說:「藍少谷主,初歷江湖,設非萬不得
已,決不會出傷人,方才事情節經過,諸位英雄朋友,俱已目睹,勿需老花子再多贅述。」
說此一頓,轉身望著「金鳩銀杖」,繼續說:「今欣逢劉女俠華誕,藍少谷主對劉女俠
仰慕已久,特以祝壽親來拜謁,並以『龍鳳明珠』一對獻壽,這對明珠,看似珍品,實則價
值連城,它是瓊島五指」神刀鬼工「親手雕成……」
話未說完,那邊的「金鳩銀杖」,想是怕有人覬覦她的「龍鳳明珠」趕緊含笑插言說:
「這件事,應該由我老婆子負責,希望馬老五你也別耿耿於懷了!我想藍少谷主也不介意此
事的!」
俠丐馬五自然瞭解「金鳩銀仗」的意思,趕緊拱手笑著說:「既然如此,我老花子也就
不便再說什麼,就此告辭,後會有期!」
「金鳩銀杖」自然不能再加挽留,只得歉然含笑說:「二位既然有事,我老婆子也不挽
留了請代我送客吧!」
高蓮英一聽,正是求之不得之事,立即恭聲應了聲是。
俠丐馬五和藍天鵬再向廳階上的數百英豪,拱手告別,才在群英高呼「後會」聲中,逞
嚮往門走去。
這時,莊門外早已擠滿了探頭探腦的車馬隨從等人,個個神色驚異俱都暗透緊張,想是
聽到掌聲,而知道裡面出了事情。
俠丐和藍天鵬,在高蓮英的相送下,匆匆走出莊門,兩人轉首一看,那匹紅馬已不見
了,斷定「小霸王」又騎跑了,是以也懶得再問。
藍天鵬覺得今夜將壽誕鬧得興致難繼,惡道「了塵」固然應該負責,他和歐陽紫也難脫
於系,是以,轉身向高蓮英一拱手,歉聲說:「方纔筵前動手,致令劉前輩壽誕掃興……」
話未說完,高蓮英已謙和的笑著說:「藍少谷主不必介意,事端皆由」了塵」引起,家
母決不會生你藍少谷主的氣,至於『孿生二叟』,公然攔阻藍少谷主和馬前輩,小妹還要在
此代家母深致歉意!」
藍天鵬和俠丐馬五,同時含笑說:「不敢,不敢,高姑娘太謙遜了!」
高蓮英一整臉色,故表關切的問:「藍少谷主今後想去何處遊歷…」
俠丐看出高蓮英的意思,必是有意追蹤藍天鵬以增情意,但是,藍天鵬卻歉然笑著說:
「非常抱歉,不瞞姑娘說,在下尚無法決定游」什麼地方,也許甘肅,也許回故居冷香谷一
趟……」
高蓮英一聽,神色十分失望,櫻唇一陣牽動。終於沒有說什麼。
俠丐馬五,立即笑著說:「藍天鵬目前雖然尚無行走向,據我老花子看,他可能上天
台……」
藍大鵬聽得心中一驚,不由驚異的望著俠丐,問:「馬五叔您…」
高蓮英看到藍天鵬的驚異神色,誤以藍天鵬不願她知道他的行蹤去向,神色一陣黯然,
不由輕輕一歎!
俠丐趁機笑著說:「好了好了,高姑娘,再見了!」
藍大鵬也急忙拱手,含笑說聲「再會」,即和俠丐轉身退向護莊林中走去。
藍天鵬緊緊跟在俠丐身後;一等進人護莊林,立即驚異的問:「馬五叔,您……您說的
上天台…上天台是什麼意思?」
俠丐馬五哈哈一笑,有些神秘的說:「小伙子,我老人家年青的時候,也是風流種子,
可說是過來人了…」
籃天鵬一聽,知道俠丐會錯了意,不由焦急的一問:「小侄問的是『上天台』是什麼意
思?」
俠丐再度哈哈一笑,說:「小子,你別跟我老人家裝糊塗…你真不知是什麼意思!」
藍天鵬正色的搖搖頭,說:「小侄確實不知!」
俠丐一笑,略微提高聲音說:「上天台,就是要你去天台縣找歐陽紫。」
豈知藍大鵬聽後,竟蹩眉自語說:「上天台原來就是要我去天台縣的意思……」
俠丐一看藍天鵬的神情,這才『驚覺藍天鵬不對勁,不由迷惑的問:「小子,你是怎麼
啦!」
藍天鵬一定神,立即歉然笑著說:「在小鎮上小侄忘記告訴您老人家了……」
俠丐心知有異,立即毫不介意的說:「沒關係,現在說也可以。」
藍大鵬神色凝重的說;「師父在墜澗的一剎那,曾厲聲告訴小侄三個字……」
俠丐立即接口說:「就是『上天台』是不是?」
藍天鵬凝重的點點頭,低沉的應了聲是。
俠丐似有所悟的說:「據我老花子判斷,可能是要你上天台找什麼人,而找的這個人,
也就是最清楚你師父底細的人!」
藍天鵬緩緩點頭,遲疑的說:「可能是這個意思……」
說此一頓,急忙轉首望著俠丐,問:「馬五叔,你可聽說過『金剛降魔寶錄』的事?」
俠丐迷惑的一皺眉頭,不解的問:「你問這件事於什麼?這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藍天鵬已經確定了俠丐馬五的為人和與老父的友誼,這才將『飛叉三雁」』和「松雲」
老道前去梵淨山,向木屋的紫衣少女索「金剛降魔寶錄」的事說了一遍。
俠丐馬五聽罷,驚異的「晤」了一聲,久久才遲疑的說:「這麼說,武林又將掀起一場
腥風血雨的廝殺不成?」
藍天鵬坦誠的說:「馬五叔,小侄到現在還在懷疑先師與那個紫衣少女,如果不是親
人,便是仇家,但事實上,雙方既沒有往來,也沒有廝殺!」
俠丐緩緩點頭,揣測的說:「既然龍鳳會和崆峒都去找紫衣少女索『金剛降魔錄』;這
部曠古凌今的武林秘芨,可能在紫衣少女那裡……」
藍天鵬立即贊同的說:『那是當然,也正因為如此,先師才不敢向對面的紫衣少女下手
呢!」
俠丐不以為然的搖搖頭,說:「這倒未必。根據你的掌法,暗器和功力,矚目當今武
林,除了『字海三奇人』外,恐怕鮮有敵手了,難道那位紫衣少女的武功,比『宇海三奇』
的武功還高嗎?』海天鵬眉不解的問:「五叔認為還有別的原因嗎?」
使丐馬五,毫不遲疑的說:「當然,否則,雙方僅隔著一道木牆,不可能彼此相安無
事!」
說此一頓,恍然似有所悟的問:「傻小子,你以後再沒有察看過木牆那面的動靜?」
藍天鵬毫不遲疑的搖搖頭,說:「一直再沒有走近木牆附近!』俠丐若有所思的說:
「以我老花子看,木牆的那邊,絕不止紫衣少女一人!」
藍天鵬立即接口說:「是呀,小侄也曾如此想過…五叔真的對先師一點印象都沒有?」
「俠丐搖搖頭說;「沒有,我想,我也許認識你師父,只是他在我赴五指山以後,失去
了雙腿過著激怒憤涵的歲月,容貌形態都改變了,所以我一時也想不起來,如果你能在木牆
的對面一再發現幾個人,說出他們的形貌來,我老化子也可能聯想到你師你是誰來,不過,
能和『銀杉劍客』結下仇的人,決不是平凡人物就是了。」
說此一頓,突然又似有所悟的問:「傻小子,你對那位歐陽紫,可問出一些底細來?」
藍天鵬見問,立即愁眉苦臉的說:「小侄一直想找機會問他,可是,他總不停的問
我!」
俠丐一聽,不由風趣的聳聳肩,說:「你本來是想探人家的來歷,沒想到,反被人家摸
了老底!」
藍天鵬聽得星目一亮,恍然似有所悟的說:「五叔,我想起來了,他在言談之間,似乎
知道我離家以來的行蹤,他曾經用試探的口吻問先師的姓名,但是,不巧的是,偏偏那時高
姑娘去了就…」
俠丐馬五驚異的」嗯」了一聲,說:「這麼說,我老花子揣的不錯了,歐陽紫可能與你
的師父有密切的淵源,你師父讓你上天台去找的人,可能就是歐陽紫家……」
藍天鵬一聽立即興奮的說:「五叔,小侄真笨,他一直向我拉關係,我該想像得到呀!
可是我一直不知道『上天台』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所以也聯想到這一點……」
話未說完,俠丐煞有介事的說;「你笨的事還多著呢,所以你也不能怨我老人家喊你傻
小子了。」
藍天鵬聽得神色一楞,顯然不願承認自己傻。
俠丐一笑,說:「你不是要去追歐陽紫嗎?」
藍大鵬點點頭,說:「是呀,我覺得人家……」
俠丐未等藍天鵬話完,立即揮了一個「阻止」手勢,說:「你不說,我老花子也知道,
不過這次再見到了歐陽紫,眼睛可放亮一點。
藍天鵬聽得一愣,正待說什麼,俠丐已催促說:「有話回頭再說,現在我們走啦!」
說話之間,展開輕功,直向來時的方向馳去。
藍天鵬自然是展開輕功相隨,這時他才發現早已出了高家樓黑壓壓的護莊林,但深處的
燈光仍然照耀半空。」
兩人一經展開輕功,身形快如電擊,藍天鵬雖然不知道,「了塵」的呂祖觀位在何處,
但他斷定俠丐馬五叔,必然知道呂祖觀的位置。
藍天鵬一面飛馳,一面注意沿途有否可疑動靜,因為他仍希望就在途中碰上歐陽紫和
「了塵」,免得再跑一趟呂祖觀。
失望的很,直到那道河堤上;依然未發現有何可疑之處。
俠丐馬五,首先停身察看,央見河面水波微動,兩岸蘆花隨風飄搖,日間看到的那些漁
舟,早已不見了蹤影。
於是,兩人沿著河堤向西,希望找到小舟或河面較窄之處飛渡過去。
藍天鵬雖然沒有在河面上以木板踏波飛渡的經驗,但他也想試一試,因而提議說:「馬
五叔我們何不也學學惡道的方法渡過去?「快丐一笑說:」傻小子,這就是傻話,不是五叔
說你,你的輕功和內力,可能比我老花子高,但在經驗方面就差得遠了!」
藍天鵬趕緊應了兩聲是,但心裡對「傻小子」三字,總有些不服!
快丐馬五繼續說:「惡道『了塵』踏的兩塊板於是特製的,上平下弓,前呈弧形,而且
由西向東,順流而下才能使用,如果隨便兩塊板子,逆流踏板,也不能說沒有,不過五叔還
沒見過,果真能的話,也是劍仙之流的人物!」
藍天鵬一聽這才明白,心中也著實佩服,但他卻不解的問:「惡道較我們出莊,最多半
個時辰,他是怎麼過去的呢?」
俠丐馬五一笑說:「王叔這不是在找了嗎?」
話姑說完,藍天鵬突然舉手一看,只見上流數十丈外,果然有一片沙洲在河的中央,兩
邊水寬最多十一二丈,由於天空無月,僅靠星光,尚無法看得清楚。
看罷形勢,俠丐不由笑聲說:「了塵』老道,就是在這兒過的河!」
說話之間,兩人已至近前,俠丐特地又向上流走了十數丈,就在堤岸下撿了幾塊木板樹
皮,順手遞兩塊給藍天鵬。
俠丐馬五,顯得有意示範,說:「傻小子看清楚,老花子先由」
過字出口,身形已凌空而起,直向沙洲飛去——看看將至沙洲前,趁身形未下墜之際,
振腕打出一塊樹皮就在樹皮倏然浮起的同時,俠丐的身形已急瀉而下,足尖一點樹皮,身形
再度凌空而起,直落沙洲之上。
俠丐縱落沙洲上,立即轉身望著藍天鵬,略微提高聲音說:『小伙子,能縱多遠就縱多
遠,最好是能縱至沙洲近前,越近越好!」
藍天鵬會意的點點頭、身形凌空縱起,直向沙洲前縱去!
這凌空一縱之勢,幾乎到達沙洲邊緣,俠丐一見,不由喝了聲「好」。
藍天鵬學著俠丐示範的動作,振腕打出一塊木板,足尖一點,已上了沙洲。
沙洲那邊的河面較窄,兩人不用木板,皆可飛身越過。,兩人縱身上岸,展開輕功,直
向西北方向如飛馳去。
片刻工夫,前面已現出一片黑壓壓的廣大樹林,僅有一點微弱燈光,出現在樹林深處的
上空,顯然那裡有人家。
俠丐一見那點燈光,立即低聲一笑說:「惡道已經有所準備了,看情形,那位歐陽紫還
沒到達吧!」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關切的問:「馬五叔,您說那點燈光,就是惡道的呂祖
觀?」
俠丐馬五頷首說:「說是那裡!」
藍大鵬卻不解的問:「五叔怎麼知歐陽少俠還沒有來?」
俠丐一笑說:「如果到了,哪有這麼靜,廝殺時,必然燈籠火把,吶喊助威,如果歐陽
紫走了,呂神觀更要檢查損失,救治傷殘!」』藍天鵬不由迷惑的說:奇怪呀!他是緊隨惡
道身後追出來的呀!「說話之間,已到了林前。
俠丐馬五立即揮了一個」謹慎」手勢,當先縱人林內。
由於星夜無光,林內更是一片漆黑,兩人雖然不懼,但也不敢大意。
林內並無暗樁阻攔,兩人直達觀牆前。
俠丐先向藍天鵬揮了一個「稍待」手勢,身形一縱,凌空而起,看看將至牆頭,僅將手
中的打狗棒,輕輕一點牆瓦,身形直向牆處一株聳人夜空的古松上升去——藍大鵬看了俠丐
這等輕靈快捷的精絕身法,不由暗自喝了聲采。
俠丐縱上古松,身形一閃,立即隱進松枝內,雖然手中有一根綠色打狗棒,依然沒有影
響他的快拯靈敏,而且毫無聲音。
藍天鵬看了,更是暗讚不已,這不但要靠精湛的輕功,而且也需要深厚的內力。
心念未畢,隱身松枝的俠丐,已仰出一隻手來,向他連連揮動!
藍天鵬一見,立時會意,他本可直接飛至古松上,但他怕震動樹枝,驚動觀內惡道「了
塵」只得輕靈的飛至觀牆上,再騰空縱上樹枝內。
一進松枝內,俠丐立即悄悄指了指觀內。
藍天鵬循著指向下看,只見三座大殿,左右側殿,其餘是一排一排的長房,全觀俱部熄
了燈火,僅觀後一座五層閣塔上,尚有一點微弱燈光。
顯然,那點微弱燈光,就是遠在林外看到的那點燈光,也許那座閣塔的最高一層,就是
惡道「了塵」所住的地方。
藍天鵬和俠丐隱身之處,正是呂祖觀的右側方,對正第二進大殿的山牆。是以,觀前及
殿內情形,均無法看見。
但根據宏偉的建築和巍峨的閣塔,以及飛簷疏瓦和金獸璃頭,呂祖觀的的確是一座為數
不見多見的輝煌道觀。
正在打量間,摹然傳來一陣急速的衣袂破風聲。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望著俠丐,悄聲說:「五叔,可能是歐陽少俠來了!」快丐
目不轉睛的盯著傳來衣袂風響的方向,沒有答腔,僅點了點頭。
待待藍天鵬回頭,一道高大身影,快如鷹隼出塵般,已飛身縱上觀前的一座小閣尖脊
上——緊接著,身形一閃,直落牆內,遠奔第一進大殿。」藍天鵬凝目一看,這才發現來
人,身穿一身黑勁衣,面罩黑紈肩披黑大用,愈顯得來人軀軀高大修偉。
看了這情形,顯然不是歐陽紫,不由望著俠丐,悄聲問:『馬五叔,你看這人是誰?
「快丐馬五搖搖頭,悄聲說:」目前還看不出,不過這人的身段我倒是有些熟悉!」
藍天鵬一聽,不由急切的悄聲問:「五叔以為是誰?可是歐陽少俠的同路人?」
話聲甫落,左右側殿和大殿內,突然一聲吶喊,數十道人,紛紛提棍仗劍,蜂湧般奔出
來,直撲身穿色勁衣大氅的那人。
黑中罩面的那人一見,一長身形,直飛第一進大殿之上就在這時,觀後閣樓上的燈火,
突然熄了,同時,傳來一聲大喝:「歐陽小輩,怎的這晚才來,道爺在此等你多時了!」
大喝聲中,一道寬大人影,逞由閣樓上飛掠而出,直向前殿撲來。
藍天鵬不必細看,僅聽那聲大喝,便知是惡道「了塵」了。
同時,根據「了塵」的喝聲,也知道也歐阻紫確實還沒有前來。
這時,藍天鵬不但迷惑歐陽紫何以沒來,而且,急而想知道飛上第一進大殿遍脊的黑衣
蒙面人是誰?心念間,「了塵」已飛身功至第一進大殿上,惡道一見黑衣『蒙面人,不禁愣
了。
黑衣蒙面人一見惡道到達,也不答話,一揮巨大雙掌,逞向惡道擊去。
惡道一見,頓時大怒,不由怒聲說:「何」見不得人的鼠輩,前來窺探道爺的呂祖
觀?」
說話之間、也不撤劍飛身前撲,揮掌相迎。
黑衣蒙而人,僅和惡道方自交手,賣了一個破綻,飛身縱出圈外,展開輕功,直奔觀
外,顯然是誘敵而來。
惡道「了塵」一見,愈加怒不可抑,大喝一聲:「不留下命來想走嗎?」
大喝聲中,也展開輕功,逞向已縱向觀外的黑衣蒙面人追去。
這時大殿前的近百老道再度吶喊起來,同時,已燃著了二三十支火把,將一座大殿前的
廣院照耀得毫髮可鑒。
黑衣蒙面人和惡道的身形一出現外,俠丐立即悄聲說:「我們也走吧!」
於是,即和藍大鵬,飛身直落觀外,展開輕功,逞向惡道追去的「向馬也去。
兩人一騰身飛上松林,即見黑衣蒙面人,踏枝疾馳,直奔正南,惡道」了塵」則在身後
十餘丈處,急急直追。
藍天鵬一面踏枝飛馳,一面低聲說:「五叔,我看前面那人好像『龍鳳會』的郭總堂主
『雙掌震宏宇』?」
俠丐一笑,說:「算你小子有眼力,正是他!」
藍天鵬立即不解的間:「奇怪呀,他不是還在高家樓嗎?」
俠丐正色問:「你怎的知道他沒有趁機溜出來,人是活的呀!」
藍天鵬一聽,頓時無言答對,但對他歐陽紫的沒有前來,仍忍不住關切的問:「馬五
叔,您看歐陽少俠還會不會來?」
俠丐毫不遲疑的說:「如果我判斷的不錯,前面的」雙掌震寰宇」,可能就是引惡道前
去見歐陽紫!」
說話之間,兩人已到了松林前緣,在飛身縱下的一剎那,發現惡道與那個黑衣蒙面人,
仍一後一前,直奔正南。
藍大鵬仍想方纔的話題,是以,以腳一落地,趁點足起步之際,繼續關切的問:「五叔
的意思是說,歐陽紫是『龍鳳會』的人?」
俠丐馬五,似乎也不敢肯定的說:「在」金鳩銀杖」的壽誕席上,我發覺「雙掌震寰
宇」對歐陽紫的眼神舉止都極注意……」
藍天鵬一聽,不由笑了,同時,不以為然的說:「其實整個大廳內的各路豪傑,不是都
對歐陽紫十分注意嗎?」
俠丐凝重的說:「但在」雙掌震寰宇」的眼神中,似乎另有一種啟稟或請示的意味,是
不是片刻之後我們就知道了。」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驚,不由脫口說:「雙掌震寰宇乃」龍鳳會』的總堂主,地位僅次於
他們的女龍頭,五叔的意思是說……歐陽紫就是『龍鳳會』的女龍頭?」
俠丐正待說什麼,突然一指正南,悄聲說:「到了地盤了快看!」
藍天鵬轉首一看,只見數十丈外已是生滿了蘆花的河岸,惡道「了塵」,正在那裡東
張」望那位黑衣蒙面人,顯然到達此地就不見了。
藍天鵬正打量間。俠丐馬五已低聲說:「到了地盤了,我們最好隱蔽前進,免得被」了
塵」發現,鬧不好,惡道還以為是我們將他引米!」
藍大鵬輕哼一聲,說:「被他發現了又怎的?小侄還正要向他追問『黑手三郎』的消
息!」
俠丐一面沿著一排小樹前進,一面說:「現在不是時機,你可曾聽江湖上的豪傑們說
過,當今武林中不知有多少自詡是頂尖高手的人物,俱都想揭開『龍鳳會』女龍頭的廬山真
面目,但沒有一個人獲得成功過……」
藍天鵬一聽,好奇心起,不由插言問:「五叔的意思是……」
俠丐立即解釋說:「都不是她的對手,當然就無權揭開她的金氅,或迫說出姓名了!」
藍天鵬一聽,愈發不解了,不由迷惑的說:「我不懂您的老人家的意思!」
說話之間,那邊的惡道「了塵」,己撤出背後的長劍來,一面注意堤下蘆花,一面沿著
河堤大步走向正南。
俠丐看了眼惡道,解釋說:「才我們看到的那個黑衣人,身段和手法,都有些與『雙掌
震寰宇』郭總堂主相似,果真是他如將惡道引來此地交手的人,必定是他的上司,顯然是他
們『龍鳳會』的龍頭……」藍天鵬一聽,立即插言說:「五叔的意思,是想趁機揭開那位女
龍頭的真面目!」
俠丐馬五,立即淡淡的說:「你也許能和她周旋幾招,我老花子自認沒有那個本事!」
藍天鵬聽得一蹙眉頭依然迷惑的說:「五叔,小侄實在愚笨,說了半天,依然不懂您老
人家的意思?」
俠丐一聽,不禁有些生氣了,突然站在一棵矮樹後,生氣的消聲說:「你到現在還不明
白我的意思,乾脆告訴你,我懷疑歐陽紫就是『龍風會』的龍頭!」
藍天鵬一聽,愈發不解了,但他卻迷惑的說:「五叔是說『龍鳳會』有兩個龍頭,一個
是男土,一個是女子,所以才稱為『龍鳳會』。」
俠丐聽得一瞪眼,氣得久久說不出話來,想了想,只得沉聲說:「不管歐陽紫是不是
『龍風會』的龍頭.總之,她是一個少女,不是什麼少俠小伙子!」
藍天鵬聽得一愣,他本待說「怎麼會呢?」但又怕俠丐生氣,只得改口說:「五叔是假
設將惡道引來此地的歐陽紫,我們就可以不吹吹灰之力,而知道了『龍鳳會』龍頭的廬山真
面目了?」
俠丐立即頷首說:「是呀,這比去括蒼山『龍鳳會』總壇找他交手,不省事多了嗎?」
藍天鵬聽罷,頗有感觸的說:「如果我師父不遇害,我也許能和歐陽紫在劍上一決勝
負…」
俠丐一聽不由驚異的問:「怎麼,你小子無法在兵器上勝歐陽紫?」
藍天鵬突然搖搖頭說:「小怪雖自小就學會了家父的『金背刀法』,但小侄有自知之
明,即使有一柄趁手的厚背刀,也沒把握在歐陽紫劍下走過十招!」
俠丐聽得渾身一戰,面色立變,不由震驚的說:「傍晚在」金鳩銀杖「的壽筵前,惡道
「了塵」向你挑戰要不是歐陽紫毅然出面解圍,後果就不堪設想了是不是?」
藍大鵬頗有感觸的說:「所以,這時想來,小侄相信歐陽紫可能早已摸清了我的底
細……」
話未說完,河堤那面突然傳來一聲清脆嬌叱:「了塵」道長,何來太遲,本龍頭在此等
多時了。」
俠丐一聽,即對藍天鵬催促說:「我們快走,最好繞到上游去,怎麼樣?果然被我老花
子精中了吧?」
吧字出口,當先向前馳去!
藍天鵬一面緊緊跟在俠丐身後,一面想著那聲嬌叱,無法聽出那聲嬌叱,是不是發自歐
陽紫之口。
前進間,橫劍立在堤上的「了塵」早已哈哈一笑說:「我道是誰,原來是『龍鳳會』的
女龍頭到了,有話你不到觀中找貧道面談、將貧道引到河邊來…」
話聲未落,又聽那清脆的聲音說:「本龍頭怕失手開了殺戒,殺幾個老道事小,污染了
佛門聖地事大,想來想去,還是到河邊來談方便!」
說話之間,藍天鵬和俠丐已到了上游的河堤下,藍天鵬趁機問:「五叔,您聽那女子的
聲音可是歐陽紫?」
俠丐蹙眉沉吟良久,依然沒有把握他說:「我們潛到堤上再說。」
說罷,當先向堤上輕靈的走去。
兩人潛至堤上,藉著蘆花掩蔽,探首向低下一看,目光不由同時一亮——只見那邊寬闊
的河床上,背止立著一個由頭到腳俱都罩在金氅裡面的人,細看金氅毫光閃射看不出是綢是
緞,根據放風的吹拂,金氅的質料有些堅硬,又似乎極為柔軟。
由那個女子的頭上,直至腳下,除了兩個眼孔外,看不出任何露出手臂的裂縫來,雖然
那個女子的眼睛,可由眼孔中看見,但卻看不出他的神光,也許已練到了光華內蘊之境。
打量之間,已聽「了塵」強自一笑說「:「有話就請說罷!」
身罩金氅的女子,冷冷一笑,說:「了塵道長,你為何不敢下來?難道自知武功不濟,
怕濺血在本龍頭的劍下嗎?」』的確有些懼意的「了塵」,被金氅的女子一激,頓時大怒,
不由厲聲說:「別人怕你。我『了塵」可未將你放在眼裡,我之不願下來』,是因為談話何
必定要走到你面前去!」
說話之間,飛步奔下河堤!
俠丐一見,立即轉首對藍天鵬,悄聲說:「我們再向前移近些!」
於是,兩人屏息前進,直到一堆高長荒草處,才停下來,果然看得更真切了。
只見金氅女子冷冷一笑,說:「你心中駭怕也好,未將我放入眼內也好,我今夜前來,
旨在向你警告!」
『了塵」手橫長劍,聽得一愣,不由迷惑的脫口說:「警告?」
金學女子頷首說:「不錯,本龍頭警告你,並要你轉告令師」
玉虛上人」,今後你們崆峒派如再涉人本會尋找『金剛降魔寶錄』的事內,可別怨本會
公然宣佈與貴派為敵!」
「了塵」聽罷,冷冷一笑說:「金剛降魔寶錄』乃佛門寶典,與貴會何干?」
金氅女子立即沉聲說:「『金剛降魔寶錄』乃本龍頭先父所有,自然與本會有密切的關
系……」
『了塵」趁機挑拔說:「貧道方才接到報告,真正要搶奪『金剛降魔寶錄』的是一個身
穿銀繳公子衫的少年……」
金氅女子未待「了塵」話完,立即接口說:「本會早已接到湘南分堂主『飛叉三雁』的
報告,本龍頭現已派出大批高手,追蹤那個銀衫少年!」
隱身草後的俠丐,立即悄悄的扯了一下藍天鵬的衣袖。
又聽「了塵」冷冷一笑說:「那個銀衫少年,貧道現在就知他在何處,何需貴會再派高
手四出尋找。」
俠丐一聽,又看了一眼藍天鵬,藍天鵬暗自咬了一下朱唇,沒有說什麼。
金氅女子卻毫不在意的問:「那銀衫少年現在何處?」
『了塵「陰沉的一笑說:「貧道已約他前來呂祖觀,稍時必到!」
金氅女子,「格格」一陣嬌笑說:「方纔本龍頭在前面河邊進見了,已被本龍頭擋駕,
恐怕他今夜不會來了。」
「了塵』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說:「你壞了貧道的大計劃!「』金氅的女子淡淡
的問:「什麼計劃?」
「了塵」怒聲說:「殺他的計劃!」
金氅女子一扣,不由哈哈笑了。
俠丐和藍天鵬聽得心中一驚,幾乎是同時脫口悄聲說:「她的笑聲,似乎有些像歐陽
紫!」
話聲甫落,金氅女子已斂笑輕蔑的說:「就憑你『了塵』那點本事也想置他於死?本龍
頭還要和他周旋三招以上呢……」
話未說完,「了塵」突然凶性大發,厲喝一聲:「我卻不信!」
厲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長劍,振腕直刺——俠丐和藍天鵬聽得心中一驚,不自覺的
同時站起身來。
在這等事出突然,距離又近,而金氅女子的雙手尚在金氅內的情形下,金氅女子如不飛
身縱退到河裡,便要命喪在「了塵」的劍下。
就在藍天鵬和俠丐心念」動的一剎那,摹見金氅女子,嬌叱一聲:「不信你就試試!」
說話之間,金氅突然漲大了一倍,在倏忽飄飛間,彩霞一閃,「沙」然有聲,「了塵」
驚嗥一聲,飛身又退至堤邊!
俠丐和藍天鵬定睛再看,只見金氅女子目光如電,一隻穿著金衣的手臂,就在方才閃身
之間已仰出金氅之外,而她的手中,也多了一柄寒芒四射的長劍。
再看「了中」神情驚恐,面色蒼白,胸前的道袍,就在方才照面之間,已被金氅女子的
長劍劃破了一大塊!
「了塵」這時,已是心膽俱裂,不自覺的目注金氅女人,手橫長劍,一步一步的往身後
河堤上退來。
藍天鵬看得暗讚不止,不自覺的悄聲問:「馬五叔,您看金氅女子的劍法,較之歐陽紫
是否又高了一籌。
俠丐馬五立即正色悄聲說:「傻小子,依我老花子看,這個穿金氅的女子就是歐陽紫,
歐陽紫就是『龍鳳會』的女龍頭,稍時我們兩人跟著,今天我非揭開這個謎不可!」
藍天鵬看不出金氅女子有什麼地方像歐陽紫。因而遲疑的說:「萬一真的是『金線無
影』……」話未說完,俠丐已悄聲阻什說:「沒關係,待會你聽我的……」
說話之間,「了塵」已退至堤岸上,冷冷一笑說:「金線無影,算你厲害,貧道星夜轉
回崆峒山總壇,轉報家師知道,實話告訴你說,我們雙方的梁於是結了!」
金氅女子,冷冷一笑說:「那很好,如果令師不念貴派千秋大業,不妨就與本會為敵,
現在套句江湖話,咱們走著瞧!」
話聲甫落,正北遠處,突然傳來一連聲的高呼:「大師伯,大師伯!」
「了塵」聞聲一驚,急忙回頭,大聲說:「我在這兒!」。藍天鵬和俠丐循聲一看,只
見一個灰衣背劍道人,正在數十丈上向這邊奔來。
那道人一見「了塵」立即謊得高聲說:「大師伯快回去。那個身穿銀衫的少年來了!」
藍大鵬聽得心中一驚,不由望著俠丐一愣!
那邊的「了塵」已轉頭望著金氅女子,趁機沉聲說:「好,觀中有事,恕不久陪,貧道
要走了!」
說罷轉身,不待金紀女子答話,飛身向奔來的老道迎去。
金氅女子也不答話,身形猛一個飛旋,後面的大氅;突然飛漲,翻過頭來,遮到前面
來,手臂及長劍,頓時不見。
藍天鵬一看,頓時恍然大悟,不覺脫口說:「原來前面是雙層氅面!」
話一出口,頓時驚覺不好,再想住口已來不及了。
果然,金氅女子聞聲轉首望來,兩道目光,暴射如雷。藍天鵬見行蹤已露,只得挺身走
出荒草來!
金氅女子一見藍天鵬,頓時愣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藍天鵬!
仍隱身荒草後的俠丐一見,立即壓低聲音說:「傻小子,她可能就是歐陽紫,你不要放
過她,我去呂祖觀看看,然後我再去天台找你,我看呂祖觀的銀衫少年。八成是歐陽紫搞的
調虎離山計的!」
話未說完,河堤下的金氅女子競一言不發,突然轉身,展開輕功、沿著河邊,快如流矢
般直向東北馳去!
俠丐一見,立即大聲催促說:「傻小子還不快追,這裡有袋碎銀給你作盤贊!」說話之
間振臂將小袋擲來。
藍大鵬一聽,如夢初醒,按住小袋,大喝一聲:「歐陽姑娘慢走,小弟藍天鵬來也!」
大喝聲中,一伏身形,快如一縷輕煙般,直向前面的金學女子追去。
由於「龍鳳會」的女龍頭,號稱「金線無影」,輕功之高,可想而知,加之藍天鵬起步
較遲是以毫無迫近跡象。
藍大鵬心中自然暗自焦急,但是他也有顧慮,萬一對方不是歐陽紫,一旦追上了,對方
不但武功高,而且手中尚有兵器。
心念未畢,前面的金氅女子已到了方才過的沙洲處!
藍天鵬一見,更加焦急,如果金氅女子一過河、極可能立即失掉她的蹤跡。
正在心中矛盾、暗自焦急之際,前面的金是女子,果然騰身而起,凌空向河中心的沙洲
上縱去——藍天鵬心中人急,不由大喝一聲:「你如果是歐陽姑娘就請止步!」
大喝聲中,已到沙洲河邊前,身形也凌空向沙洲縱去!「但是,前面的金氅女子,並沒
有因藍天鵬的喝聲停止,繼續凌空向對岸飛身縱去。
藍天鵬一見,心中不禁有氣,也運足功力,飛身向對岸縱去,他明明知道這邊的河水
寬,但他的倔強性起,寧願落水,也要追上金氅女子。
這時他已下定決心,非鬧個水落石出不可,不管金氅女子的武功多高,也不管金氅女子
是否就是歐陽紫。
豈知,他這提氣凌空一縱,尚超過了河水八尺,心中也不由一驚,鬧不清怎的突然間會
增長了功力!
由於內心的驚異,不由回頭看了一眼河面,這才發現沙洲下游的河面,較之他和快丐才
渡過的上游窄一些。
待他回頭上看,不由愣了,因為金氅女子仍立在堤岸上。
但是,就在他回頭來看她的同時,金氅女子又身形一閃,直奔東南!
藍天鵬一看,頓時大怒,鬧了半天,金學女子原來有意戲耍帆於是一伏身形,盡展輕
功,再向金學女子追去。
兩人這一展開輕功,宛如飛馳電掣,一前一後,幻成了一金一銀的兩道流線,劃過原
野,快逾流星。
但是,藍天鵬看不見自己的身形如何,但他卻看得見前面的金氅女子,由於他們是同一
速度前進,是以也看不出幻成的金線。
只有旋飛的夜空,和向後倒逝的田野樹木,才襯出他們的速度驚人。
藍大鵬見前面的金氅女子,每飛馳數里,必然回頭後顧,顯然是察舌他藍天鵬是否仍在
身後緊追!
看了這情形,藍天鵬不禁有些起疑了,他心想,如果前面的金氅女子,果真是歐陽紫,
她這樣的帶著我越野飛馳,是何意圖?再說,他和歐陽紫,花園相談,飲酒同桌,就他看不
出歐陽紫有哪些地方象少女。
如果說歐陽紫的話韻中,有些童音,聲音尖細清脆的人多的是,難道那些人都是女人?
藍天鵬想了許久,依然想不出「金線無影」引他越野飛馳的目的。
他雖然反覆判斷,但身形速度卻絲毫未減,兩個時辰下來。
已繞過了兩座大鎮和無數鄉村。
曉星已經升起,晨風已在拂面,而前面的金紅女子,依然飛馳向前。
藍天鵬看這了情形,也不焦急,反正他正要去天台。但是,他對金縷女子將他引來的目
的,卻十分不解。
不過,他已肯定對方絕不是為了和他比輕功較內力,但也不會為了掌斃「飛叉三雁」手
下的兩個香主,而要代屬下報仇。
果真那樣,以金學女子的武功和劍術,應該是毫無問題的。
而且,殺一個擊斃屬下的敵手,也不需要這麼大費手腳!
心念問凝目再看,星目倏然一亮,東方的晨略中,已現出一張城垛和箭樓陰影,根據上
面懸著的一串斗大紅字,顯然是一座大城。
再看前面的金氅女子,身法突然加快,知道快到了地頭了,因而一提,也加速向前追
去。
藍天鵬如此飛馳,真氣依然充沛,毫無疲憊現象,但他卻不知道勝面的金絡女子是否一
樣。
由於定竭力飛馳,雙方的距離竟拉近不少。
藍天鵬一見,頓時大喜,如果不是對方累了,便是自己的真力後繼不竭,是以,再增了
兩層勁力!
已經飛身縱上西關街房面上的金氅女子,回頭一看,目光倏然一亮,顯然大為震驚!
只見金氅女子,知形略顯緊張,眨眼已到了城下。
藍天鵬看出金氅女子意圖越城,決心先她登上城頭,如此便可趁對方金用女子登上城垛
的一剎那,將她擒服!
心念間,腳下加勁,正待凌空飛越護城河,暮聞已經過河的金用女子,突然連聲嬌呼!
藍天鵬閱歷不多,驚得一驚,倏然剎住了身勢,鬧不清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這一罰轉身之際,城上戍守的官兵已經連聲大喝!
藍天鵬再度一驚,急忙抬頭,只見城上箭樓前的城垛間,探出了十數個頭戴盔帽的人
頭,紛紛左右察看!
攀見一人目光一亮,突然指著他藍天鵬,嚷著說:「你們快看,河那邊站著一個人!」
藍天鵬聽得一驚,覺得這時有口難辯,還是暫避一時的好心念方動,城上已有人在聲
喊:「快預備弓箭!」
藍天鵬一聽,只得飛身縱進一道深巷內,而城上的官兵,卻紛紛吶喊:「跑了,跑
了!」
藍天鵬對「金線無影」的惡作劇,雖然十分生氣,但他對「金線無影」的機智,卻由衷
的佩服!
回頭再看「金線無影」早已隱身在訴垛中正向著他看,而糧集在箭樓下的官兵,卻看不
見她呢!
藍天鵬氣得向她揮了一個手勢,表示「咱們走著瞧」,但是「金線無影」,卻向他微一
頷首身形一閃,頓時不見了。
「金線無影」一走,藍天鵬自然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他決心去找一家客棧,歇息半
天,明天進城,好歹也要查個水落石出。
他認為「金線無影」將他引來此地,和然有她的企圖,只要自己小心,總不至吃虧。
心念已定,退向巷外的大街走去!
轉身一首,這才發現每一戶人家的宅門上,都貼著一張用黃表紙畫的硃砂神符,而且紙
張嶄新,硃砂鮮紅,顯然是貼上沒有多久。
走出巷道,又是一愣,大街上更是家家商店懸結綵,戶戶上貼著神符,而且,尚有七八
家門下,懸著紗燈。
看了這情形,藍天鵬愣了,鬧不清這怎麼回事,心想,這些莫非與「金線無影」引我來
此的事有關不成?心念間,沿街向街口方向走去,發現每戶懸燈的地方,都是客棧,而燈光
照耀的大門上,都掛著客滿大紅牌子。
藍天鵬挨門挨戶的看,直到最後街口的一家小客棧,才看到店門虛掩,店門上沒掛客滿
牌。
推門進去,門內即是帳房,房內有燈光,就在門口的一張椅上,一個瘦小店伙,正擁著
一條棉被呼呼大睡!
藍天鵬過去推了一下店伙的肩頭,說;「小二哥醒一醒!」
店伙倒是滿機警的,輕輕一推,便猛的推被跳下椅來,說:「爺,您要走啦!」
說話之間,一面強自睜眼,一面習慣性的滿面堆笑!
藍天鵬和聲說:「我剛來,我要住店!」
店伙聽得一愣,不由看了一眼已現魚白色的天空,笑著說:「客人們馬上就要走了,爺
您還要住店……」
說此一頓,恍然似有些所悟的說:「『對對,正午以後才熱鬧,去早了也沒有什麼人,
店後面還有一間雅靜小房,足夠您老題的」
說話之間,當先走出店門,逢向後店走去。
藍天鵬雖然不知道店伙說些什麼,但斷定與街上那些神符有關。
這時店中各方的客人,有的已燃起的燈,但仍寂靜無聲。
經過數排店房和一兩座獨院,在靠近牆角的一株大榕樹下,果然有ˍ座一明一暗的兩間
小房屋。
店伙一面取出鑰匙,一面笑著說:「就是這間。」
藍天鵬看得劍眉一蹩,不由迷惑的問:「這一間為何要上鎖?」
店伙一面開鎖,一面笑著說:「不瞞爺說,除了愛清靜的客人,很少有人宿在這裡…」
藍天鵬不由插言問:「為什麼?」
店伙已開了門,一面肅手請藍天鵬進房,一面說:「因為一般商旅,出門在外,大都格
外小心,生怕碰到惡鬼仙狐,這間房子距前店較遠,夥計們也懶得跑來,所以大都把門鎖
上。」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動,覺要查「金線無影」引他來此的目的,也許要在此地多住幾日。
遊目一看房內,佈置倒也雅致,也沸這是用以招徐客人的目的,是以,轉首望著店伙,
說:「這間小房還不錯,在下可能要在此多住一些時日。」
店伙一聽大喜,不由興奮的說:「那太好了,其實,娘娘誕辰過後,城裡城外,同樣的
熱鬧…」
藍天鵬一聽,不由插嘴問:「外面街上貼滿了神符,可就是為了娘娘誕辰?」
店伙一頷首說:「是呀,這是我們辰溪城一年一度的大盛會,各方前來到娘娘廟燒香的
善男信女,成千上萬,擠得個水洩不通!」
藍天鵬有意向店伙探聽一些有關「龍鳳會」的事,故意先一些娘娘誕辰的事,是以,繼
續問:「娘娘廟在什麼地方?一定很熱鬧!」
店伙一聽,果然滔滔不絕的說:「當然熱鬧,小的說出街捏為您老也不知道,您明天進
了城門往裡走,往人多的地方去,保您找到聖母宮!」
藍天鵬故意一蹩眉頭說:「遊客遊玩,會不會受到什麼幫會的干涉?」
店伙立即搖頭正色說:「您放心,絕對不會,此地是「龍鳳會」的範圍,江湖的好漢哪
一個不打聽打聽鼎鼎大名的『飛叉三雁』?」
藍天鵬聽得心頭一震,不由驚異的問:「你說『飛叉三雁』現在城內?」
店伙人雖瘦小,但卻十分精明,一看藍天鵬的神色,不由驚異的問:「爺是讀書人嘛,
為什麼要找謝二爺?」
藍天鵬一聽,頓時驚黨失態,趕緊一笑說:「我和謝堂主曾有一面之識,我知道他經年
坐鎮長沙…」
店伙一聽,立即興奮說:「原來是謝二爺的朋友,您老要什麼儘管吩咐,小店一概免費
供應的。」
藍天鵬故意笑一笑說:「我什麼也不要,要時我會通知你,既然謝堂主在此地,明天正
好去拜訪一下,只是不知如何找他!」
店伙信以為真,立即接著說:「龍鳳會的分舵就在『聖母宮』的對面,不過謝二爺每次
前來鎮會,總是一大早就到城南湖去了廣藍天鵬一聽,不由迷惑的問:「城南湖?」
店伙立即誇張的讚著說:「到了晚上,城內已是萬人空巷,所有的人都去了南門外城南
湖,那裡怎麼個鬧法,爺晚上去了一看就知。」
藍天鵬見已問不出什麼來,立即一揮手說:「你去吧,有事我自會叫你!」
」店伙以為藍天鵬真的是「飛叉三雁」的朋友,忙不迭的連連躬身應是,謹慎的退出門
外,轉身走出。
藍天鵬一等店伙走後,立即倒身床上,略想了一尋找「金線無影」的方法,隨即閻目睡
去。
練武人雖然說是睡著了,但恍忽中都有一種下意識的警覺,如遇到像藍天鵬這種情形,
更不敢放鬆神經睡覺。
由於兩天來的奔馳,和沒有安心的睡過覺,加之身心仍在驚覺之中,是以,直到中午時
分,才神清氣足的起來。
正待出去招呼店伙,黎明引他前來的店伙,恰好也到了門外。
藍天鵬隨意要了一客飯菜,一面吃,一面再想了一下找「金線無影」的方法。
這時,已聽到街上的喧嘩聲和羅鼓的敲打聲,間而有劈劈啪啪的鞭炮聲。
藍天鵬匆匆飯罷,逞自走出店來。
只見街上,車水馬龍,行人接根,大都是湧向城內。
藍天鵬夾在行人中,逐漸接近城門,城門下雖有兩列官兵,看他們漠然的神情,似乎早
忘了黎明所發生的事情。
隨著人潮進了城門,果然如店伙所說的,更加熱鬧。
在人群中,不外是提著香紙供菜的竹藍,藍天鵬不用問便知道這些人是朝「聖母宮」燒
香的信徒。
藍天鵬雖然下山才兩天多些,但他卻像學了很多,他很想注意一下身後左右的臉,看看
是否有人在盯他的梢。
但是,人潮洶湧,連回頭駐足看一眼都不可能,只得繼續前進。
漸漸湧到的人越來越多,而且,不覺間街上已看不到車馬小轎,許多衣著華麗的少女,
侍婢和富紳老太太,都在人群中向前擠。
人的阻力愈來愈大了。前面數十丈外,已看到飛騰的香煙和紙灰,以及連雲向的小販車
蓬。
藍天鵬知道前面就是「聖母宮」了,為了早一些到達,只得暗運功力,輕靈的在人隙間
向前擠。
不大工夫,已到了「聖母宮」前,遊目一看,好在一片廣場,由藍天鵬立身之處到「聖
母宮」的巍峨山門,仍有十數丈。
廣場上擺滿了各種攤販,燒香還願的善男信女都在這些小攤的空隙中擠來擠去。
藍天鵬見「聖母這」內,古松高聳,遮天蔽日,看來大都有百年的歷史,百巍峨的大
殿,更是彩煥融頭,金輝獸面,較之呂祖觀,尤為輝煌。
看了這情景,藍天鵬決心先進去隨喜,然後再設法找「金線無影」或『飛叉三雁」。
心念已定,逞向山門前走去。
前進中,舉目前看,只見山門前的一尊巨鼎內,香火飛昇,香煙飛騰,一些善男信女
們,無法擠至近前燒香,大都投進巨鼎內。
左右旁門兩邊的焚化爐,琉瓦砌成,高達丈五,熊熊的火焰,將夢燼的紙灰,由四面圓
孔內送出來,直升半空。
由高大的山門向內,更是香煙絛繞,一片氫氛,只見人頭攢動的大殿內檬檬中的佛慢,
已看不清娘娘的莊嚴的寶相。
由於多數善男信女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和婦人,藍天鵬只能依自然之勢前進,同進,他也
要暗察一下,有否可疑之人。
好不容易擠至門前,這才發現「聖母宮」的山門,工程實在浩大,僅四大天王的塑像,
高度足有三丈,仰面上看,天王下視,頭大如牛,巨目如拳,令那些暗室虧心的人走在天王
腳下,不的心驚膽戰。
藍天鵬瞻仰過了「增長」「廣目」,正待再去瞻仰「持國」「多聞」,一轉身,喜見出
門的石柱下。一個看來十六七歲的少年,正目不轉睛的望著他!
而且,就在藍天鵬看見那少年時,那少年竟神情一驚,轉身向人群中擠去。
藍天鵬一見,斷定是「金線無影」派來盯梢的人,是以,也急步向人群中擠去。
但是,藍天鵬立身之處,正是通往正殿的南道,善男信女,一個接一個,待等藍天鵬擠
出山門,那個少年早已沒有了影子。
正在這時,廣場邊前的街心上,突然傳來一聲洪鐘般的佛號:「阿彌陀佛!」
藍天鵬一聽,頓時被這聲內力雄厚的「阿彌陀佛」所驚住,循聲一看,星目不由一亮—
—只見街心上,勒馬停著一對少年男女,俱都以自若的神色的望著馬前。
黃源馬上的少年,發捲上束著一方黃絹儒巾,穿一襲黃緞公子衫,手持描金招扇,長得
面如傅粉。唇若塗丹,端的是一位名符其實的美少年。
藍天鵬看了也不禁暗自稱讚,這兩天竟連遇到了兩位貌如潘安的俊美少年,因而,他再
也不佳俠丐肯定歐陽紫就是「龍鳳會」的女龍頭的話了。
再看紅馬上的少女,一身紅衣披在肩後的長髮上繫著一個、特大的紅繽大蝴蝶,背插雙
劍,而最令人注意的是紅衣,少女分插肩後的兩柄劍柄上的絲穗,一反往常武林規矩,左肩
的劍穗是金絲穗,而右肩的絲穗卻是用銀絲。
紅衣少女生得柳眉杏眼,桃腮瓊鼻,一雙鮮紅薄唇,微微彎閉,顯然是在生氣。
這時,廣場上的人,已經知道了那面發生了事情,不少人哈喝著向那面擠去,但是,誠
心前來燒香的善男信女,對那邊的吵嚷卻理也不理!
藍天鵬看了這情形,已無法去尋找那個盯梢的少年,逢向中間擠去。
聽了方纔的那聲「阿彌陀佛」,斷這攔在兩人馬前的必是佛門弟子。
但是,探首向馬前一看,竟是一個身軀高大,滿頭長髮,頭戴月牙金箍的高大黑面頭
陀。
藍天鵬對頭陀特別注意,因為殺父仇人對寶和對人雄兄弟的師父,就是「鐵臂頭陀」。
為了看得真切,特地擠向前面,這才發現盤坐地上的高大頭陀身前,尚放著一個烏黑髮
亮的特大木魚。
根據木魚的外表和形態看來,極可能是鐵的,果真是鐵的,重量恐怕至少七八百斤,這
個頭陀的管力便可想而知了!
藍天鵬打量間,已聽黃馬上的黃衫美少年,淡淡一笑間:「你這頭陀,毫沒道理,本少
爺與你既不相識,也元嫌隙,你這樣三番兩次擋著少爺的去路,是何道理?」
盤坐地上的頭陀,濃眉一掀,瞪著一雙銅鈴眼,看了紅衣少女一眼,裂著厚善大口,哼
了一聲說:「佛爺已經說過,佛爺不化緣則已,一旦化了緣,就得給!」
黃衫美少年,淡淡一笑,幾乎是和紅衣少女同時看了藍天鵬一眼,繼續望著地上的頭
陀,說道:「你要化什麼緣,說出來讓本少爺聽聽,如果要少爺有的…」
話未說完,惡頭陀已翻著銅鈴眼,盯著紅衣少女,沉聲說:「本佛爺,要這位女施主背
後的一柄劍!」
紅衣少女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冷目怒聲說:「你這頭陀想是活得不耐煩了!」
惡頭陀一聽,雙手猛的將木魚舉起,「咯」的一聲又摔在地上,立即砸得塵土飛濺,地
面上立即現出一個半尺多深的坑。
圍在四周看熱鬧的人,驚得脫口一聲輕啊,兩匹坐馬,也驚得急退數步,昂首發出一聲
驚嘶來!
紅衣少女一見,剔眉一聲嬌叱,正待翻身下馬,黃衫少年已伸手將她拉住,同時望著馬
前地上的頭陀說:「你也許以為內於背插雙劍,多一柄也沒有用,實在告訴你,其中一柄是
我的!」
藍天鵬一聽「內子」,不由抬頭看了紅衣少女一眼。原來他們兩人是夫妻!可是仔細端
詳一下,這位紅衣少女的美麗,嫁給這位俊美少年,似乎尚有些不配。
打量間,惡頭陀已望著馬上少年,沉聲說:「佛爺已說過,一旦說出了口,不施捨也得
施捨的!」
黃衫少年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剔眉怒聲說:「本少爺念你是佛門弟子,給你一錠銀
子,快快走路,否則,可別怨本少爺要你血濺此地廠地字出口,右腕已揚,一道寒光直向鐵
木魚上射去——只聽「掙」的一聲,火花數點,那錠銀子已經不見,而在鐵木魚的凸面上,
卻多了一個元寶菜的深洞!
藍天鵬看得一拐,不由驚異的抬頭去看黃衫少年。
周圍看熱鬧的人,俱都呆了,沒有一人發出采聲!
而坐在地上,望著木魚上深洞雪呆的惡頭陀,張口結舌,面色如土。
神色自若的黃衫少年一看,冷冷一笑,說:「鐵臂頭陀,你還不趕快逃命,難道在此等
死?」
藍天鵬一聽「鐵臂頭陀」,如夢初醒,不由朝指一指提起木魚準備離開的「鐵臂頭
陀」,厲聲說:「站住——」
剛剛提起木魚準備聞去的「鐵臂頭陀」,一聽藍天鵬的大喝,不同嚇得一哆咦,不自覺
的抬頭去看馬上的黃衫俊美少年。
但是,當他抬頭是,發現黃衫少年和背插金銀雙俠的紅衣少女,卻正驚異的望著人群
中。
「鐵臂頭陀」再循著他們的目光一看,這才發現藍天鵬面透殺氣,目光如電,一瞬不瞬
的瞪著他。
看了這情形,一向狂妄而又剛過吃過蹩的「鐵臂頭陀」,頓時大怒,不由怒聲問:「喊
住佛爺的可是你這小輩?」
藍天鵬傲然的頷首說:「不錯,正是少爺,我只問你,你可認識汴氏二賊?」
「鐵臂頭陀」冷冷一笑大聲說:「姓汴的兄弟很多,佛爺不知你問的是哪兩個?」
藍天鵬見「鐵臂頭陀」故裝不知,不由怒聲說:「就是那汴寶雄汴人雄二賊!」
「鐵臂頭陀」怒聲說:「你小子這是明知故問……」
藍天鵬立即怒聲說:「汴氏二賊是你調教出來的惡徒,少爺也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為
了證實真偽,免得傷了無辜,怎能說是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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