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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天下系列(第三部爭霸武林) 作者: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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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天下系列(第三部爭霸武林) 作者:憶文

第 一 章 籐蘿飛渡

  天山的罡風,猛如惡獸洪水。
  這時,正是子夜時分,罡風再一次地襲擊了北天山區,只聽風聲刺耳,呼哨掠空,不時
響起令人心驚的石崩斷樹聲,往日寧靜的天山絕巔,剎那間變得戰慄恐怖,黑暗得伸手不見
五指。
  但是,就在這天搖地動,群峰戰慄之際,矗立半空的騰木峰上,中央大茅屋的一間小茅
屋內,突然悄悄地閃出一道纖細身影。
  那道纖細身影,剛剛離開茅屋沒有幾步,立即被一陣呼哨而至的罡風將身形吹起來。
  那道纖細身影吃了一驚,急忙施展千斤墜,身形一沉,硬把吹起的身體墜下,急忙抱住
了屋前的一株老梅樹。
  她似乎深怕驚醒了中央茅屋中的其他人,立即機警地轉首看了一眼中央茅屋的門。
  只見她看向茅屋的一剎那,罡風呼地吹開了她飄飛的秀髮。露出了—張絕美艷麗的面龐,
柳眉、杏眼、瓊鼻、櫻唇,一身紅呢勁衣白毛皮背心,背插一柄紅絲劍穗劍,斜掛一隻紅呢
金穗繡錦標囊。這位美麗如花,靨透英氣的紅衣少女,正是武功高強,較前尤為驚人的堯庭
葦。
  堯庭葦陪著未婚夫婿許格非,率領著丁倩文、鄔麗珠,以及楚金菊和雪燕兒,還有古老
頭和單姑婆等人?千里迢迢地趕來天山,為的是拯救許格非的師祖長白上人。
  沒想到在與龍虎寺、天弓幫,以及那位自稱神扇書生的中年人發生衝突爭執後,到達騰
木峰上還不足半個時辰,她們倚為盤石砥柱的許格非,竟然離奇地失蹤了。
  但是,第二天的絕早便來了通報消息,索取秘籍的白素貞並帶走了楚金菊。
  白素貞再度前來時,卻將楚金菊扣留在外,至今生死未卜,而她們也立即將這個膽大妄
為,自投羅網的白素貞,關在她剛剛出來的廚房裡。
  據白素貞供述,許格非和長白上人,以及跟著她前去查看的楚金菊,都被關在天弓幫的
地牢裡。就是方才追問她,她依然這麼說。
  當然,白素貞的這些話,堯庭葦並不十分相信?但她在絕望之際,總希望去碰碰運氣。
正當她輪班看守捆在廚房裡的白素貞,丁倩文等人俱都安歇在中央茅屋內,堯庭葦覺得這正
是前去一探天弓幫的大好機會。
  但是,當她悄悄溜出廚房門口,前進尚不足兩步,一陣罡風竟把她嬌軀吹起!
  她緊緊抱著老梅樹,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中央茅屋的門。
  由於屋中沒有動靜,斷定丁倩文等人並未發覺她已由廚房內溜出來,是以,一俟呼嘯的
罡風吹過,立即加速向東南峰崖奔去。
  堯庭葦一經到達峰崖邊緣,信心大增,也覺得既然出來了,好歹也得去天弓幫探一探,
也許錯過這一陣大風,再也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心念一定,立即開始降下去。
  風勢並沒有她想像的減低了多少,但她已能攀附著籐蘿斜松,並藉著風勢一段一段地向
下降去。
  經過半個時辰的掙扎,堯庭葦終於到達了峰下。
  但是,她必須盤坐在一座畸形怪石下調息,藉以恢復她下峰時耗損的大量體力。
  她這時雖然覺得有些疲憊,但心裡卻也充滿了希望和興奮。
  因為,根據這麼大的風勢,天弓幫的大寨上不可能站有那麼多警衛,而在這麼漆黑的夜
色下,她更具有了進入天弓幫的信心和把握。
  隨著時刻的消逝,堯庭葦終於到達了天弓幫大寨外的廣大茂林。
  一進茂林,風勢頓減,而堯庭葦的心,也隨之一沉。
  隨著林緣的接近,她在林隙問已能看到天弓幫寨牆上的微弱燈光。
  一出茂林內緣,堯庭葦心中大喜,因為被罡風吹得發出吱吱響聲的大寨牆上,果然看不
到一個人影。
  方纔在林中看到的微弱燈光,正是發白每隔七八丈便建有一座的更樓內。箭口都已堵死,
所有在寨牆上巡邏的嘍囉都躲到更樓內。
  堯庭葦雖見寨牆上無人,但仍不敢大意,趁一陣急驟罡風吹過,一個起落已越過了大寨
邊前的空場,—長身形,凌空而上,伸手扳住牆頭上的木樁。
  緊接著,緩緩探首,向內一看,大寨內一片漆黑,寨牆上果然沒有任何警戒。
  堯庭葦再不遲疑,右手一按木樁,身形飛躍而上,立身寨牆向下一看,隱約中發現裡面
不遠處,可能就是寨中央的大廳。
  由於寨牆上風勢太大,立即身形一閃,飛身躍下,立即將身蹲在地上。
  凝目一看,前面不遠處果然放著鐵鑄兵器架,但上面的各種兵器俱都取走了。
  堯庭葦前天和許格非曾經進來過,記得七八丈外即是大廳,兩邊各有一道通道通向廳後。
  罡風雖然剛猛,但大廳內一定有人把守,再說,許格非三人也不可能被禁在大廳內。是
以,堯庭葦立即向大廳左側的通道奔去。
  就在她奔到大廳左側通道口前的同時,不遠處的大廳地下,突然有人用天山土語大聲喝
問。
  堯庭葦著實吃了一驚,急忙循聲察看,發現大廳的基石座下,一排露出三個箭口,因而
她立即明白了,每一個箭口內都有嘍囉警衛。
  也就在她循聲察看間,其他箭口內也發出了大聲喝問。
  堯庭葦一見被人發現,立即飛身向內縱去。
  就在這時,就近的寨牆更樓內也有了相應的吆喝吶喊聲,同時,三個箭口中,也有六支
羽箭盲目向外射出。
  但是,身快如風的堯庭葦,卻早巳穿過大廳通道,進入一片小型花園中。
  堯庭葦本來想等到進入內寨捉一個嘍囉後,再逼問地牢或牢房的位置。
  這時既然已被發現,只有公然向他們索人了,當然最有利的方法就是先擒住天弓幫的老
幫主。
  一想到擒住老幫主做人質,堯庭葦立即飛身向後寨的一片連綿房屋奔去。
  也就在她離開小花園的同時,大廳後和就近的寨牆更樓上,已颼颼地射來數十支羽箭。
  在漆黑的夜色裡,堯庭葦看不見那些紛紛射至的羽箭,但根據那些羽箭落地的雜亂聲音,
因而斷定那些發箭的嘍囉俱是胡亂射出,根本看不見她立身在何處。
  由於有了這一想法,立即大膽地飛身縱進了後寨內。
  進入後寨,依然一片漆黑,除了一棟一棟的院落房屋,俱都緊關門戶,根本看不見哪兒
有嘍囉警衛,當然也無法問出牢房位在何處。
  這時,整座天弓幫的四面寨牆上,以及某些院落中已起了陣陣吶喊聲,同時,不時一排
排的羽箭,盲目射出,劃空飛至,但瞬即又被剛猛的勁風吹走,不知吹向了何處。
  堯庭葦立身一座屋牆角落裡,胡亂射出的羽箭雖然射不著她,但她心裡卻格外焦急,因
為她希望天弓幫有人出來和她交手,可是,直到現在還沒有聽到有人出來的動靜。
  就在這時,驀然聽一陣隱約可聞的木魚「梆梆」聲!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動,她斷定這個敲木魚念著佛經的人,很可能就是天弓幫老幫主的妻
子,依莉莎嬉的母親。
  她和許格非都曾根據依莉莎嬉的膚色斷定老幫主的妻子必是中原人,而且是一位極明事
理的俠女。
  一想到俠女,堯庭葦決心去拜訪一下這位老夫人,也許能在她那兒得到一些消息和幫助。
  心念一定,立即循著那陣木魚聲向前找去。
  由於房屋眾多,加之風勢吹起,一面尚需提防被不時射出的冷箭射中,是以,對那陣隨
風飄忽的木魚聲,很難把持正確的方向。
  漸漸,木魚聲聽得較清楚了,而且,頭上也沒有了羽箭的劃空聲,但是,四周寨牆上和
寨內各處的吶喊聲卻依舊。
  堯庭葦沿著一條夾道前進,發現前面漆黑中,有不少黑影在急劇閃動,因而斷定那裡種
植了許多矮樹。
  到達近前一看,果然都是些枝斷干折的花樹,因而斷定她已進入了一個較大的花園,那
陣木魚聲,就發自園中的一座小院落裡。
  堯庭葦再不遲疑,立即飛身奔了過去。
  紅漆的月形圓門緊閉,但由兩邊的花磚孔牆可以看到中間的佛堂內亮著紅光。木魚聲就
在中間的佛堂內清晰地傳出來,並有輕微的誦經聲。
  中間佛堂的兩邊,也各有一間小房,但僅左邊的一間亮著極微弱的燈光。
  堯庭葦知道,老幫主的夫人正在誦晚經,不可能前來為她開門,只得右手一搭牆頭,飛
身縱進了小院內,一個縱身已到了佛堂門口。
  也就在她縱落在佛堂門口下的同時,屋內突然響了一聲青罄聲,木魚接著又敲了三下,
誦經聲也隨之停止了。
  堯庭葦聽得心頭一震,頓時運氣凝功戒備。
  木魚聲的三響一敲完,接著響起一個中年婦人的慈祥聲音道:「慧心,有貴客來,去開
門!」
  接著是一個少女的惶懼顫抖聲音道:「老……老夫人……」再度是那個中年婦人的聲音,
催促道:「不要怕,快去開門!」
  少女應了聲是,接著響起前來開門的腳步聲。
  得有些發呆的堯庭葦,她的確沒想到,裡面的中年婦人的聽覺竟是如此靈敏,想來她的
武功也必然不俗。
  她這時根據那個叫慧心少女的稱呼,已肯定了發話的婦人,就是天弓幫老幫主的妻子,
彈弓精絕的依莉莎嬉的母親。
  就在她心念間,門閂聲響,「呀」的—聲開了一道縫,—個一身灰衣,頭戴灰呢帽的少
女,已閃動著—雙驚懼的目光站在門縫間。
  堯庭葦一見,未言先笑,急忙頷首和聲道:「我有事要拜見老夫人!」
  神情驚懼的灰衣少女尚未有所表示,裡面的中年婦人已慈祥地說:「請進來!」
  由於中年婦人的發話,被稱為慧心的少女才急忙將身形閃開。
  堯庭葦頷首一笑,立即舉步走進了佛堂內。
  佛堂內整潔簡陋,除了一座小佛閣和供桌上的香爐油燈外,就是木魚青罄和幾卷經書。
  只見那位發話的中年婦人,同樣的一身灰衣,頭戴灰呢帽。她和少女慧心一樣,雖然都
沒有削髮,但穿著卻似尼姑的衣服。
  中年婦人柳眉風目,清麗雍容,看年紀最多四十五六歲,雖然著了一身近似尼姑的衣服,
但仍掩不住她高貴的氣質。
  堯庭葦不敢久看打量,立即施禮恭聲道:「晚輩堯庭葦參見老夫人!」
  中年婦人僅肅手說了聲「不敢當」,也未讓堯庭葦落座,立即凝重地問:「姑娘有何急
事,冒著被罡風吹走的危險,深入天弓幫的大寨來?」
  堯庭葦只得恭聲道:「晚輩想向老夫人打聽一件急切想證實的事情。」
  中年婦人淡然一笑道:「有關維雄天弓幫中的事,我久已不聞不問,我恐怕很難令姑娘
滿意。」
  堯庭葦知道中年婦人說的維雄就是天弓幫老幫主的名字,同時,她也知道中年婦人說的
話並非搪塞之詞,根據眼前的情形看,中年婦人已不可能再過問依裡維雄天弓幫中的事。
  但是,既然已進了佛堂,總要向她打聽打聽,也許能打聽出一絲蛛絲馬跡來。
  心念方定,尚未開口,中年婦人已凝重地繼續說:「姑娘有話就請快說,你的時間已經
無多了。」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驚,不由驚異地問:「老夫人是說……」
  中年婦人立即解釋道:「我是說,罡風馬上就要過去了,那時他們出來將佛堂團團圍住,
我也無力救你!」
  堯庭葦一聽,不由迷惑地問:「老夫人是說,要等風停了他們才敢出來?」
  中年婦人微一頷首道:「不錯,他們已經發現你潛入後寨,恐怕風勢稍弱就會前來。」
  堯庭葦凝神一聽,發現屋外風勢並無減弱之勢,因而不解地說:「現在風勢仍強呀!」
  中年婦人輕哼一聲道:「最多再有片刻工夫風就停了,所以我說你的時間無多了!」
  堯庭葦並不畏懼天弓幫的人出來,如果她在中年婦人這兒問不出個根由來,她還要去找
老幫主依裡維雄。
  是以,略微一整臉色,恭謹地說:「老夫人恐怕還不知道晚輩的來意和底細……」
  中年婦人立即道:「如果你願意說出來,我也願意聽一聽。」
  堯庭葦繼續道:「晚輩和未婚夫許格非,前天傍晚……」
  中年婦人聽得目光一亮,立即驚異地說;「你就是前天傍晚和那位武藝高強的少年人一
同前來的幾位姑娘之一?」
  堯庭葦立即頷首道:「是的,老夫人……」
  中年婦人立即迷惑地問:「你有什麼重大急事,冒著這麼大的罡風深夜又趕回來?」
  堯庭葦只得道:「老夫人有所不知,我們離開此地後,天黑就在二十里外的一處僻靜之
地紮營安歇,沒想到,紮營不久小女子的未婚夫婿便不見了……」
  中年婦人聽得神色一變,不由驚異地問:「你?你是說他和嬉兒一起去了天山派?」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驚,神色也立時一變,因為中年婦人說的嬉兒,正是天弓幫老幫主的
女兒依莉莎嬉。
  根據中年婦人的口氣,依莉莎嬉果然已去了天山派,因而也證實了白素貞沒有說謊話。
  如果白素貞說的是實話,那麼許格非被老魔軟禁在天弓幫的地牢中,也是千真萬確的事
情。
  是以,心念電轉,立即望著中年婦人,微一搖頭,斷然道:「不,他沒有和依莉莎嬉姑
娘前去,他是被老幫主關在大寨的地牢裡……」
  話未說完,中年婦人已沉聲生氣地說:「絕不可能,莫說你的未婚夫武功精絕,寨中無
人是他的對手,據嬉兒說,整個天山各方英豪中,也無人能出其右。」
  堯庭葦立即正色道:「依莉莎嬉姑娘說的不錯,但前去引誘我許哥哥的是老魔……」
  中年婦人聽得一愣,不由迷惑地問:「老魔?什麼老魔?」
  堯庭葦解釋道:「老魔就是中原最著名的一個惡毒老人,名叫毛司康,據說也是貴幫老
幫主的朋友……」
  中年婦人立即沉聲道:「絕無此事,維雄的每一個朋友,我都認識,在我們的朋友中,
根本就沒有個姓毛的!」
  堯庭葦只得解釋道:「也許是老幫主昔年闖蕩中原時結交的朋友……」
  中年婦人立即正色道:「既使他少年時候的朋友,只要前來大寨,他一定會領到佛堂來
讓我認識!」
  堯庭葦再度解釋說:「據我們得到的消息說,晚輩的未婚夫婿許格非,還有他的師祖長
白上人,俱都被軟禁在貴幫的地牢裡!」
  中年婦人一聽,立即沉聲道:「天弓幫的大寨內,根本沒有地牢,甚至連間牢房都沒
有……」
  堯庭葦驚異地「噢」了一聲,只得道:「也許被關在其他房屋內!」
  中年婦人卻斷然道:「絕對不會,現在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幫中的事務雖然我早已不
再過問,但維雄為了討我的歡心,阻止我削髮為尼,每天傍晚時分,仍要前來我這兒報告一
天的幫中大事……」
  堯庭葦一聽,只得婉轉地說:「老幫主會不會怕你不悅,而不敢說出……」
  中年婦人再度斷然道:「絕對不會,希望你相信我所說,你的未婚夫婿,絕對沒有在這
座大寨內,倒是他和嬉兒一塊去了天山派有些可能……」
  堯庭葦一聽,也不由斷然道:「絕對不會!」
  中年婦人聽得一愣,不由迷惑地問:「你怎的如此有把握?」
  堯庭葦毫不遲疑地正色道:「正如老夫人對老幫主一樣的有信心有把握!」
  中年婦人卻以警告的口吻道:「你必須記住,許格非正值年少,而依裡維雄卻是七八十
歲的老頭子……」
  話未說完,院外突然傳來一陣吆喝嘈雜聲。
  堯庭葦心中一驚,側耳一聽,風勢果然小多了,因而不自覺地說:「風這麼快就停了?」
  中年婦人立即問:「你可知道這是什麼風?」
  堯庭葦只得道:「聽老夫人方才說,好像是罡風?」
  中年婦人微一頷首道:「不錯,天山的罡風是天山山區最剛猛的風,常常把人獸吹向半
空或吹走,你能在罡風最兇猛的時候前來探寨,也足見你的武功深厚驚人!」
  堯庭葦一面聽著外面的嘈雜動靜,一面欠身謙遜道:「老夫人過獎了!」
  中年婦人接著肅手一指屋外,道:「他們現在已經到了,有事你可以當面向他們交涉,
在我的佛堂前,我想他們還不敢動武,離開此地,我就不敢誇口了!」
  堯庭葦當然不會放過向依裡維雄詢問的機會,因而恭身應了個是,立即躬身歉聲道:
「深夜打擾老夫人清修,晚輩內心甚感不安……」
  話未說完,中年婦人已和聲道:「你也不必為此不安,是我在聽了前面吶喊發箭之後,
特意誦經將你引來的!」
  堯庭葦聽得神色一驚,不由驚異地問:「老夫人已經知道晚輩前來探寨?」
  中年婦人微微一笑道:「當然不知道,只是上體天德,多做善事,希望神明暗中保佑我
那前去天山派的嬉兒罷了!」
  說話之間,臉上笑意盡斂,神色也立時變得黯然傷感。
  堯庭葦知道依莉莎嬉完全是為了代許格非前去天山派打聽師祖長白上人的下落,因而心
中也不禁升起一絲不安,不由關切地問:「當時老夫人為何不阻止她前去?」
  中年婦人黯然一歎道:「嬌縱大了的女兒,哪裡還管得了。好在麗娃美露已經追去了,
我多少還放心些。」
  說此一頓,中年婦人又突然似有所悟地說:「噢,還有,嬉兒的父親因為這件事,對你
那位許哥哥很不諒解,還有那個苟一才,更是恨透了你們,你少時出去,可要千萬小心!」
  堯庭葦本待問一問誰是苟一才,但她覺得少時出去就知道了,因而立即躬身道:「老夫
人珍重,晚輩就此告辭了!」
  中年婦人並未起身,僅神色凝重地肅手道:「堯姑娘走好!」
  堯庭葦應了一聲轉身走向屋門。那位一直立在門後的少女慧心,立即為堯庭葦將門拉開
了。
  堯庭葦走出佛門一看,只見院外一片燈籠火光,風勢雖然小多了,但那高舉的數十盞氣
死風燈,仍被吹得不停地擺動。
  她舉步走向院門,同時在花牆磚孔內,看到七八丈外的花圃後,一共站了三四十人。
  走到院門下,堯庭葦順手抽關閂,立即將門拉開了,嘈雜的人聲再度提高了起來,顯然
紛紛高嚷道:「出來了。」
  堯庭葦凝目一看,不由使她大感意外的一愣!
  因為三四十名手控弓箭,高舉防風紗燈的嘍囉和大小頭目身前站立的,並不是天弓幫的
老幫主依裡維雄,而是那位漢語說得極為流利的瘦削中年執事,克裡薩姆。
  中年執事克裡薩姆一見佛堂內出來的是堯庭葦,也不由大感意外地愣了。
  堯庭葦一看這情形,斷定天弓幫還沒有意思向她動武,至少在佛堂院外不敢圍攻打鬥?
這可由僅來一位執事可以證明。
  但是,遊目一看左右遠處的寨牆上,只見人影蠕蠕移動,顯然正在佈署大量的弓箭高手。
  是以,冷冷一笑,立即望著克裡薩姆,沉聲問:「貴幫老幫主現在何處?」
  克裡薩姆急忙一定心神,拱手沉聲道:「老幫主正在大廳上恭候許夫人。」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驚,嬌靨同時一紅,她鬧不清克裡薩姆何以知道她的身份?心想:莫
非許格非真的被他們軟禁在幫中不成?
  心念電轉,肅手沉聲道:「請閣下頭前帶路!」
  克裡薩姆躬身應了個是,回身向著數十弓箭手一揮手勢?z邊的近二十人立即轉身匆匆走
去。
  堯庭葦一俟克裡薩姆隨在二十幾名弓箭手身後,也立即舉步跟進。
  其餘弓箭手,目注堯庭葦,直到她走過一丈開外之後,才紛紛依序前進。
  堯庭葦這時既懊惱又焦急,一方面是沒有得到許格非和楚金菊下落的消息,另一方面是
大風突然停止了。
  因為她離開騰木峰時,大風正猛,而又正值她看守捆在廚房的白素貞,丁倩文等人當然
不會發現她已不在峰上。
  如今,大風突然停止,她們很可能因為不放心而前去廚房詢問情形,甚至提前替換她回
中央茅屋休息。
  尤其古老頭和單姑婆,一直堅持不要看守白素貞,是她自已以趁機探問白素貞口風為理
由,大家才答應。
  現在她最擔心的還是丁倩文等人一旦不見了她,會不會到處尋找喊叫,甚至找到此地來。
  根據天弓幫寨牆上的情形,如果丁月娥等人趕來,必然陷於極端不利,如今,最急切的
是,她必須盡快趕回騰木峰去。
  但是,她根據克裡薩姆的稱呼,又有些懷疑了,因為她並沒有向天弓幫的任何人透露她
與許格非之間的關係。
  心念未定,眼前燈光突然大亮。
  堯庭葦急忙一定心神,發現已到了大廳前的廣場通道口前。
  只見大廳高階前,紗燈數十盞,人員近百人,鬚髮俱白,方面大耳的天弓幫老幫主依裡
維雄,依然身穿一襲煙緞袍,頭戴氈纓帽,一臉怒容地站在眾人身前。
  一身皮衣,六旬以上,鬚髮均灰花,手持一式鐵虯杖的孿生兄弟堂主黎多申和黎多金,
俱都一臉陰沉冰冷地立在依裡維雄身邊。
  兩個身軀高大的總武師,則咧著大嘴,瞪著鈴眼,也一臉怒容地站在依裡維雄身後。
  依裡維雄的美麗女兒依莉莎嬉和那位狐媚健美的女堂主麗娃美露果然不見了。
  但是,那個白淨面皮,蓄著兩撇小鬍子,禿眉鷂眼而又自稱是神扇書生的綠袍中年人,
卻也站在依裡維雄身後。
  堯庭葦一見綠袍中年人,頓時恍然大悟,因而斷定依裡維雄稱呼她許夫人,完全是聽了
綠袍中年人前天回報時述說的。
  因為前天她和許格非等人離開天弓幫後,綠袍中年人曾經追至騰木峰下和雪燕兒交手,
那時她曾向綠袍中年人透露了和丁倩文以及雪燕兒與許格非的關係。
  由於有了這一想法,對於許格非和楚金菊,以及長白上人均被軟禁天弓幫的看法,又有
了改變。
  這時在前引導的近二十名舉著燈籠的弓箭手,業已緩緩地閃開了。
  目光炯炯,滿面怒容的依裡維雄等人一看,俱都目光一亮,神情一呆,顯然也都大感意
外。
  尚未到達近前,克裡薩姆已急步奔了過去,面向依裡維雄躬身說了幾句土語。
  跟著前去的弓箭手早已停止.但是堯庭葦卻繼續向依裡維雄等人身前走去。
  依裡維雄一俟躬身報告的克裡薩姆退至一側,立即憤懣地望著堯庭葦,冷哼一聲,淡然
道:「老夫確沒想到你也具有如此驚人的武功!」
  ?  堯庭葦見依裡維雄傲不為禮,也止步停身傲然沉聲道:「老幫主過獎了!」
  依裡維雄有些怨毒地恨聲問:「你可是出來尋找你那風流成性的丈夫許格非?」
  堯庭葦一聽風流成性心中頓時有氣,但根據他的口氣,顯然許格非果然被軟禁在他們天
弓幫的大寨裡。
  為了免費口舌,只得毅然頷首,沉聲道:「不錯……」
  話剛開口,自稱是神扇書生的綠袍中年人突然一指堯庭葦,厲聲道:「我們還正要前去
找你們要人呢!」
  老幫主依裡維雄一聽?立即轉首望著綠袍中年人,怒叱道:「苟一才!」
  聽得神情一愣的堯庭葦,這時一聽,才知道這個禿眉鷹鼻的中年人,就是苟一才。
  是以,望著他冷冷一笑,哼了一聲道:「本姑娘不明白你的意思!」
  苟一才見問,本待說什麼,但又擔心依裡維雄呵叱他,因而不敢開口。
  依裡維雄卻沉聲道:「你可知道你的未婚夫婿為何突然不見了?」
  堯庭葦立即沉聲道:「這也是本姑娘今夜前來要你老幫主答覆的問題!」
  依裡維雄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叱道:「胡扯,你明明知道許格非勾引小女前去了天
山派,為何還要前來找老夫解說?」
  堯庭葦一聽,也不由怒叱道:「這是你們自己的臆測……」
  話剛開口,依裡維雄已略微放緩聲音,怒聲問:「那為什麼許格非紮營不久便失蹤了?」
  堯庭葦聽得一愣,也頓時感到語塞,因為有關老魔與許格非之間的關係糾葛,乍然間還
真不知如何解說。
  綠袍中年人苟一才,這才憤聲道:「在下再告訴你一次,你的未婚夫婿許格非,一到營
地就溜出來了,他前來勾引我家老幫主的千金,一塊去了天山派!」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動,覺得這裡面有個極端巧妙的死結和蹊蹺,因而沉聲問:「這件事
可是你們親眼看到?」
  依裡維雄怒聲道:「我們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老夫已得到了確實的報告……」
  堯庭葦立即冷冷一笑道:「本姑娘也得到了一個確實的報告!」
  依裡維雄立即怒聲問:「你得到了什麼報告?」
  堯庭葦立即剔眉怒聲道:「有人向本姑娘報告?許格非現在正被關在你大寨內的地牢
裡!」
  依裡維雄頓時大怒道:「一派胡說,本幫從未建立過地牢!」
  說此一頓,特地怒聲問:「向你報告的那人是誰?」
  堯庭葦立即沉聲道:「一個一身白衣,名叫白素貞的少女。」
  依裡維雄聽得神色一變,脫口輕啊,立即似有所悟地問:「這麼說,你深夜冒風前來,
就是要一探虛實了?」
  語聲甫落,堯庭葦尚未開口,那個綠袍中年人已低呼道:「老幫主!」
  低呼聲中,立即鬼祟地湊至依裡維雄的身邊,竟用土語咭咭起來。
  堯庭葦知道苟一才正在搬弄是非,不由冷冷一笑道:「苟一才,前夜砸在你肩上的一刀
背……」
  語剛開口,苟一才竟厲嗥一聲,轉身瘋狂撲來。
  飛撲中,目射凶芒,一臉怨毒,右手一揮,鐵骨大折扇「刷」聲張開,逕向堯庭葦的面
門切來。
  堯庭葦雖然無暇去想苟一才為什麼突然出手,但她卻想到深入敵境,高手環伺,對這廝
絕對饒不得。
  是以,一俟折扇切至面前,身形閃電一閃,脫口一聲嬌叱,右掌一旋,翻腕拍向了苟一
才的前胸。
  苟一才兩眼一花,折扇頓時擊空,心中一驚,正感不妙,大喝一聲,沉扇換招。
  但是,已經遲了。只聽彭的一響,大喝變成了慘嗥,苟一才的瘦削身軀,就像斷了線的
風箏,直向數丈以外飛去。
  也就在苟一才身形飛出,堯庭葦的嬌軀尚未立穩之際,兩個怪異孿生老人黎多申和黎多
金,同時大喝一聲,各舉鐵虯杖,飛身向堯庭葦撲來。
  堯庭葦一見黎多申和黎多金,頓時想起了兩個陰沉老人前天晚上準備亂箭將她射死的事。
  尤其聽了依薩莎嬉的述說,知道這對孿生老人依然為非作歹,手辣心狠?依裡維雄也正
因為他們兩人,而不能將天弓幫改組。
  心念電轉,覺得這兩個歹毒老人,終必危害天山武林,甚或阻礙她和許格非援救長白上
人。
  有鑒於此,立起除害之心,是以,嬌叱一聲,身形旋飛「鏘」的一聲,寒光電閃,業已
翻腕掣出了背後的長劍。
  緊接著,匹練翻滾,劍花飛旋,絲絲劍嘯中,立將兩個怪異老人分開。
  黎多申和黎多金兩人,向來以陰陽兩儀棍法成名天山武林,這時一被堯庭葦的劍勢逼開,
頓時亂了方位。
  兩人心中一急,鐵棍飛舞,怪嗥連聲,神情形如瘋狂,聲勢尤勾駭人。
  堯庭葦一見兩人章法已亂,立展左右逢源絕學,一聲嬌叱,劍光突然暴漲,兩輪匹練旋
飛處,立即響起慘厲刺耳慘嗥,隨著那聲刺耳慘嗥,血光崩現,人影頓斂,黎多申的人頭齊
肩飛起,黎多金的身體,立被劈為兩片,兩具屍體立時倒在血泊中。
  靜立寨牆上和大廳前觀戰的嘍囉和大小頭目等人,先為苟一才的一掌被震飛嚇呆了。
  這時,突然被兩聲慘叫驚醒,不自覺地紛紛惶急吶喊起來。
  也就在兩具屍體倒地,數百嘍囉惶急吶喊的同一剎那,紅影一閃,堯庭葦已撲向了依裡
維雄!
  依裡維雄雖然闖蕩了數十年江湖,在天山也算是響叮噹的人物,他見到具有如此高絕武
功的女子,這還是第一次。
  他雖然驚於堯庭葦武功之高,卻沒有想到她會一招斃了苟一才,兩式斬了黎多申和黎多
金。
  這時驀血紅影一閃,心中大吃一驚,尚未定神急退,寒氣已經襲面,劍尖已抵在他的咽
喉上。
  原本惶急吶喊的數百嘍囉和大小頭目,這時一見,再度驚呆了,整個廣場寨牆上,頓時
靜得鴉雀無聲。
  站立在依裡維雄身後不遠的兩個總武師,這時一見老幫主受制,也嚇傻了。
  堯庭葦一劍抵在依裡維雄的咽喉上,立即冷冷一笑,淡然道:「老幫主,非常抱歉,如
果不是貴屬先行動手,小女子也不會出此下策!」
  依裡維雄終不愧是一幫之主,天山武林一方的領袖,立即鎮定地一笑道:「姑娘藝業,
老朽自知非敵,沒想到黎多兄弟竟然恃技逞能,自己找死,至於苟一才,完全是因為怕姑娘
揭開了他的丟人事跡,因為他一直想當老夫的女婿。」
  堯庭葦哼了一聲,道:「這樣的女婿不要也罷!」
  依裡維雄自然不希望堯庭葦的劍一直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因而懶得多說,立即鎮定地問:
「姑娘意欲如何,就請直說。」
  堯庭葦立即正色問:「請老幫主再證實一次,許格非是否被禁在你的大寨地牢內?」
  依裡維雄正色搖頭道:「絕無此事!」
  堯庭葦繼續問:「白素貞昨天中午來時,可曾將那位一身黑絨勁衣的牛夫人寄押在你這
裡?」
  依裡維雄回答道:「白素貞僅她一人前來,沒有任何人跟隨!」
  堯庭葦這時既擔心丁倩文等人找來,又急著回去逼問白素貞,許格非的下落究在何處,
她究竟把楚金菊騙到什麼地方去了。
  是以,一整臉色,歉聲道:「老幫主,非常失禮,小女子身陷重圍,情非得已,現在就
請老幫主親送小女子出去……」
  話未說完,依裡維雄已沉聲吩咐道:「克裡薩姆……」
  話剛開口,一旁嚇呆了的克裡薩姆,已急忙恭聲應了個是。
  依裡維雄立即吩咐道:「開寨門。」
  克裡薩姆再度恭聲應了個是,立即飛步向大寨門前奔去。
  依裡維雄未等堯庭葦催促,立即舉步向前走去。
  堯庭葦並未將劍撤回,雖然依裡維雄已不可能反抗或逃走,但她對寨牆上的數百弓箭手,
不得不有所顧忌。
  到達寨門下,寨門早已大開,堯庭葦立即和依裡維雄走了出去。
  直到走至寨外空場的中央,距離林緣已不足十丈,堯庭葦才讓依裡維雄停身回轉,—面
向寨門。
  依裡維雄回頭一看,只見所有寨牆上的弓箭手,俱都悄悄地移到寨門這一面來。他知道,
這些弓箭手只能對付那些一般江湖人物,如果想以亂箭制服像堯庭葦這等頂尖高手,那是鮮
少奏功的事。
  是以,自動地望著寨牆上,憤怒地以土語大聲吆喝了幾句。
  寨牆上悄悄移過來的弓箭手,一聽依裡維雄怒喝,紛紛將身形隱至垛下。
  堯庭葦一見,哪敢怠慢,一個倒縱飛退.繼而嬌軀一轉,立即縱進了茂林內,展開輕功
徑向正北如飛馳去。
  寨牆上的嘍囉大小頭目等人,一見堯庭葦飛身縱入林內,立即發出一陣春雷般的示威吶
喊,但沒聽到有羽箭射出。
  堯庭葦憂急如焚,歸心似箭,這一次冒死前來,可以說毫無所獲。
  唯一證實了一點,白素貞確實狡計騙人,同時也證實了白素貞,曾將許格非的失蹤,偽
稱和依裡維雄的女兒依莉莎嬉,雙雙去了天山派。
  現在風幾乎算是停了,天山的雲層稀薄,同時透下了月光。
  堯庭葦這時雖然默習了後半部秘籍上的許多拳掌劍招和絕技,但她的功力依然較許格非
遜了一籌。
  正因為這一籌之差,而使她在施展這些絕學時,尚不能夠達到收發由心,或動在念先。
  這時一經展開輕功,真是風馳電掣,較之來時,何止快了兩倍。
  就在她一心想著丁倩文等人這時如何時,本能加速飛馳之際,驀然發覺天旋地轉,景物
倒逝的眼前,突然有三個小黑點迎面飛來。
  堯庭葦一見那迎面飛來的三個黑點,便知是三個活動目標,而不是固定的地形地物。
  而就在她心念間,三個小黑點。突然由小而大,由點形變成了長形,接著到達了面前,
同時發出三聲驚呼,一閃已馳了過去。
  堯庭葦心中一驚,知道險些撞上了三個人中一人,因而也本能地剎住了飛馳身勢。
  也就在她剎住身勢的同時,身後也同時響起一聲蒼勁憤怒大喝聲:「站住!」
  堯庭葦回身一看,發現數丈外赫然站著一個高大紅袍老道,一個白髮老婦人,和一個皮
衣青年。
  紅袍老道,面膛紅潤,目光炯炯,鬚髮均已灰花,年齡大約六十餘歲,頭戴朱漆玉鉤冠,
背插一柄朱鞘紅絲穗劍。
  這時,紅袍老道人正以憤怒的目光瞪著她堯庭葦,那聲大喝顯然是由他發出。
  老婦人一身藍呢褲褂,外罩一件白毛皮背心,看來已七十多歲,徒手未攜兵刃,也正以
驚異的目光望著她堯庭葦。
  皮衣青年則背插長劍,生得濃眉大眼,白白的皮膚,年約二十四五歲,也正以震驚炙熱
的目光望著她。
  堯庭葦略為一看,立即沉聲問:「道長何事將小女子喝住?」
  朱袍老道人立即怒聲道:「貧道要責問你恣意飛馳,恃技欺人,險些撞上了貧道的師
姊……」
  堯庭葦何曾受過別人這等豎眉瞪眼的呵斥,尤其當她這時滿腹懊惱焦急之際,因而沉聲
問:「不知撞到了令師姊何處?」
  朱袍老道人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吼道:「你狂傲自恃,目無長者,足證你師父未曾
好好教導於你,今夜貧道少不得要好好教訓你一頓,殺殺你的傲氣。」
  堯庭葦一聽,也頓時大怒道:「罡風過後,彼此心急趕路,思維縈懷,難免有所疏忽,
抓住別人一點小瑕疵,也用不著倚老賣老,橫加挑剔,出口傷人師尊……」
  朱袍老道人一聽,更加怒不可抑,不由厲吼道:「好個不知死活丫頭,今夜不給你一些
教訓,你永遠不知天多高地多厚……」
  一旁目不轉睛望著堯庭葦的皮衣青年,突然恭聲道:「師叔請息怒,待琪兒將她擒獲再
交由師叔發落……」
  堯庭葦氣得冷冷一笑道:「你師父尚且自知不是本姑娘敵手,你最好不要出來丟醜……」
  語未說完,皮衣青年白面通紅,大喝一聲,飛身前撲。
  雙掌一揮,幻起一片掌影,逕向堯庭葦的面門和雙肩劈去。
  堯庭葦本就心中有氣,加之急切想趕回騰木峰去,而且也知道,皮衣青年之後,朱袍老
道和老婦人必然也相繼動手。
  由於自己勢單力孤,絕不可謙讓持久,是以,一俟皮衣青年招式用實,身形一個閃電旋
飛,接著飛起—腿。
  只聽「彭」的一聲,同時響起一聲驚呼,堯庭葦的小劍靴已著實踢在皮衣青年的左股上。
  只見皮衣青年,隨著他那聲驚呼,身形騰空而起,直向數丈以外翻滾飛去。
  老婦人一見,大吃一驚,正待飛身撲救,朱袍老道人已大喝一聲,飛身而起;右臂一探,
已將正待下墜的皮衣青年挾住。
  藍呢衣褲的老婦人,這才望著堯庭葦,冷冷一笑.問:「姑娘輕功精湛,身手不凡,想
必出自名師高人之門,姑娘可否將尊師的大名法號或門派見告,也免傷了彼此的和氣。」
  堯庭葦玉立原地,也淡然道:「先師早巳駕鶴西返.而且徒忌師諱,再說,就是說出來.
你們也未必知曉!」
  老婦人冷冷一笑道:「好個徒忌師諱。既然你不肯說出令師的名諱來,是你逼著我老婆
子出手……」
  堯庭葦不由哼了一聲道;「如果你想出手?這也正是一個借口出手的理由……」
  話未說完,老婦人突然怒聲道:「至今尚不知你的師門來路,只有在招法上來探討
了……」
  話未說完,已放下皮衣青年的朱袍老道人,突然怒聲道:「師姐,讓愚弟來教訓她!」
  但是,正在擺門戶的老婦人,卻僅揮了一個阻止手勢。
  堯庭葦一看老婦人的氣勢,顯然暗運功力,企圖以她數十年渾厚的內力來戰勝她堯庭葦。
  一想到內力,堯庭葦也立時提高了警惕,但根據她接受姑母悟因在衡山大慈庵移植的功
力,以及檀郎許格非經常抽暇推拿和打通任、督兩脈和漸漸增進的功力,戰勝老婦人沒有問
題。
  但是,她卻不敢冒險大意,因為萬一落敗,自己的生命固不足惜,但對大局來說,那影
響可就大了。
  心念電轉,對方老婦人已雙掌微提,緩步遊走,一雙冷電般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她
的嬌面上。
  堯庭葦一看這情形,知道老婦人正在蓄勢凝聚功力,一旦出手,必是雷霆萬鈞的一擊。
  由於她有了方纔的種種顧忌,決心以妙招奇式應戰,非到萬不得已,絕不和對方硬拚掌
力。
  就在她心念方定,也隨著對方老婦斜身遊走之際,對方老婦突然大聲一喝,晃肩欺身直
進,右掌一招寒梅吐蕊,照准堯庭葦的酥胸閃電印到。
  堯庭葦早已蓄勢準備,一見對方出掌,也嬌叱一聲出掌相迎。
  也就在堯庭葦出掌的同時,對方老婦卻右掌如電一閃,逕向堯庭葦的玉掌迎來。
  由於對方出招奇快,快得有如電光石火,堯庭葦如再變招,玉腕勢必被老婦劈斷。
  驚急之間,無暇多想,只得翻掌出腕,硬迎上去。
  兩掌電掣一接,立即發出「叭」的一聲敗革聲響!
  老婦人噔噔噔退了三步,而堯庭葦卻僅香肩晃了兩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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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釵橫鬢亂

  一招得手,堯庭葦信心大增,黛眉一揚,脫口嬌叱道:「你也接我一掌!」
  老婦人心中一驚,急忙強捺上湧氣血,大喝一聲,略蹲下身,牙齒一咬,振腕迎了出去。
  也就在老婦勉強出掌的一剎那,朱袍老道人已「鏘」的一聲將劍掣出,大喝一聲,斜橫
裡飛身猛撲過來.照准堯庭葦的左肋就刺!
  堯庭葦雖然與老婦交手對掌,卻早已對朱袍老道人和皮衣青年有了防範。
  但是,這時雖見朱袍老道人斜橫裡挺劍刺來,而她發出的一掌已到勢在必發之勢,因此,
對方老婦的掌風已和她的掌風相觸!
  心中一急,功力突增,只聽「彭」的一聲,雙掌也著實擊在一起。
  但是,堯庭葦卻在雙掌一接的剎那,就趁那股後震之力,嬌軀一斜,趁斜臥在地,右腿
趁勢閃電上踢!
  只聽「噗」的一聲,同時發出一聲驚呼,一道寒光,直射半空。
  堯庭葦這臨機施展的一招「臥看白雲」,真是運用得恰到好處,而趁機飛起的一腿,更
是妙絕宇寰的奇妙一擊。
  因為她那一腿,正巧踢中了朱袍老道人握劍的手腕。
  朱袍老道人寶劍脫手,腕如刀割,一聲驚叫,急忙點足,身形一躍兩丈,直向數丈以外
縱去。
  那邊的皮衣青年早巳驚呼一聲「師父」,飛身向兩丈以外奔去。
  堯庭葦挺身站起,也覺得方才實在驚險萬分。
  定睛一看,發現老婦人已被方纔的一掌,震飛到兩丈以外去,這時正在那裡暗自行功運
氣。
  皮衣青年奔至近前,再度惶急地問:「師父,您老人家受傷了.沒有?」
  老婦人卻緩緩噓了口氣並搖了搖頭。
  急忙撿起落劍的朱袍老道人,滿面通紅,立即望著堯庭葦,怒聲道:「你恃技凌人,敢
犯武林規矩,這筆帳我們總要找你算的……」
  堯庭葦冷冷一笑道:「這話應該由我來說,你們不但以大欺小,恃眾凌寡,而且輪翻交
手,暗施偷襲……」
  話未說完,朱袍老道人已惱羞成怒喝道:「閉嘴,報上你的名字來!」
  堯庭葦再度冷冷一笑道:「我本是默默無聞的後生晚輩,報出我的名字反而增加了我的
名氣,哼!只怕我要你們報出你們的鼎鼎大名來,你們為了顧全顏面,恐怕又礙難出口了!」
  朱袍老道人一聽,突然兩眼一瞪,凶芒畢露,立即提劍怒喝道:「你……」
  話剛開口,藍衣老婦人已沉聲道:「師弟,我們走!」
  但是,立在老婦人身側的皮衣青年,卻突然似有所悟地說:「師父,前面山洞的事……」
  話剛開口,老婦人已怒斥道:「要你多事!」
  堯庭葦本來想對朱袍老道人呵斥,對老婦人的喝走也正合她心意,因為她也急於離去。
  這時見那個皮衣青年突然提到了「前面山洞的事」,心中一動,正待開口詢問,身後十
數丈外,突然傳來單姑婆和古老頭的驚喜呼聲道:「丁姑娘、鄔姑娘,快看,葦姑娘在那邊
了……」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驚,急忙回身,只見一身綠呢勁衣和一身玫瑰紅的鄔麗珠,神情驚喜
的正和古老頭單姑婆飛身向這邊撲來。
  見丁倩文四人,真是又悲又喜,也嬌呼一聲,飛身迎了過去。
  雙方對馳,眨眼已到近前,丁倩文尚未剎穩身形,己流淚惶急地問:「葦妹妹,你怎的
一聲不吭地就下峰來了?」
  鄔麗珠也流淚埋怨道:「我們到廚房時一看姊姊不見,都嚇哭了,問那個死白素貞,她
也一字不說,待了好久才知你出來時點了她的穴道。」
  堯庭葦也不由雙目擒淚,解釋道:「我是怕她在我出來的這一會兒逃跑了!」
  古老頭和單姑婆卻有些憂急地說:「既然找到了葦姑娘,我們快回去吧,留下雪姑娘一
個人在峰上還真令人擔心!」
  丁倩文突然似有所悟地「噫?」了一聲道:「方纔那個老婦人和紅袍老道……」
  堯庭葦一聽,突然想起了那個皮衣青年提到「前面山洞的事」。
  是以,心中一驚「啊」了一聲,急忙回頭察看,老道和老婦人,以及那個皮衣青年,早
巳走得無影無蹤。
  古老頭一看,不由驚異關切地問:「怎麼?姑娘和他們發生衝突啦?」
  堯庭葦一面凝目察看著正東遠處,一面本能地漫應道:「只是方才夜黑風大,雙方差一
點撞在一起!」
  單姑婆道:「方纔我見那個老道手裡提著劍,我還以為你們已經交手了呢!」
  堯庭葦依然望著遠方道:「那些都無關緊要,倒是他們說了一句話,使我覺得非常懷
疑。」
  丁倩文四人一聽,不由同時關切地問:「什麼話?」
  堯庭葦見確實已看不到朱袍老道三人的影子,才回過頭來答道:「他們中的一個皮衣青
年,突然對他師父說:師父,前面山洞的事……」
  丁倩文聽得目光一亮,不由脫口急聲問:「會不會是有關許弟弟和楚姐姐的事?」
  堯庭葦立即頷首懊惱地說:「我當時也正這麼想。」
  鄔麗珠也關切地急聲問:「葦姐姐,你有沒有問他們?」
  堯庭葦再度懊惱地說:「我正要詢問他們,恰好你們到了。」
  古老頭立即不解地問:「老奴見你們正在爭執中,怎的一眨眼他們就都跑了呢?」
  堯庭葦黯然道:「他們分別和我交手後,自知不敵,如今再見你們趕來了,哪還有不跑
之理?」
  丁倩文和鄔麗珠則同時焦急地說:「這也可能是一個有力線索,我們要趕快找到他們問
個清楚呀!」
  堯庭葦立即懊惱地說:「到什麼地方去找他們呀!」
  鄔麗珠不由關切地問,「姐姐有沒有問明他們的來歷姓氏?」
  堯庭葦不禁有些後悔地說:「當時匆匆交手,我也心急著回去,他們不願說,我也沒有
問……」
  古老頭立即道:「沒有他們的姓氏地址也沒關係……我們可以根據他們的衣著相貌之打
聽……」
  單姑婆立即問:「向誰去打聽?」
  古老頭毫不遲疑地正色道:「最快最近的就是天弓幫……」
  話未說完,堯庭葦已歎了口氣道:「唉!我剛剛在天弓幫出來……」
  丁倩文四人聽得目光一亮,不由同時急切地問:「可有許弟弟,少主人的消息?」
  堯庭葦立即憤聲道:「白素貞實在可惡,根本沒有這回事!」
  單姑婆立即恨聲道;「我老婆子一開始就說她的話沒準,一定是謊話騙人……」
  但是,古老頭卻仍想著老問題,說:「葦姑娘剛回來也沒關係,我們仍可以再回去
問……」
  堯庭葦一聽,立即搖頭懊惱地說:「不能回去問了。」
  丁倩文四人聽得一愣,不由「啊」了一聲問:「為什麼不能回去?」
  堯庭葦立即懊惱地說:「我殺了依裡維雄的準女婿苟一才,又殺了黎多申和黎多金兩個
堂主,又把寶劍架在依裡維雄的脖子才脫身,我們怎能再回去?」
  古老頭立即寬慰地道:「沒關係,天山這麼大,長有嘴巴的人有的是,並不定要問他
們!」
  說此一頓,特地又正色提議道;「我們不是已經證實白素貞說謊了嗎?現在我們回去再
問她,看她怎麼說?」
  單姑婆立即冷哼一聲道:「她怎麼說?她還是胡說!」
  古老頭一聽,立即恨聲道:「我這一次一定要她不敢胡說!」
  堯庭葦卻突然道:「你們出來已經很久了吧?留雪妹妹一個人看守白素貞,我也有點不
放心!」
  丁倩文也急忙道;「那我們走吧,這一次無論如何要叫白素貞說出許弟弟和牛夫人的下
落來!」
  於是,五人展開輕功,逕向騰木峰飛身馳去。
  飛馳中,堯庭葦趁機把進入天弓幫的經過,簡扼地說了一遍。
  到達騰木峰下,五人立即騰身而上。
  這時浮雲已散,明月皎潔,風一絲也沒有了。
  堯庭葦一面登峰一面察看天色,大概再有半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五人登上峰頂,立即向中央的茅屋前馳去。
  想是五人發出的衣袂破,風聲驚動了在廚房看守白素貞的雪燕兒,只聽一聲驚喜嬌呼,
白影一閃,雪燕兒已由廚房茅屋肉飛射縱了出來。
  雪燕兒一見堯庭葦也回來了,立即驚喜地擒淚戚呼了一聲「姐姐」,飛身撲了過來。
  堯庭葦知道她這時在大家心目中的重要,因而也伸臂將雪燕兒攬在懷裡,同時關切地問:
「白素貞可曾對你說些什麼?」
  雪燕兒立即哭聲道:「白素貞說,她在這兒多吃一天苦,許哥哥也在那邊多受一天罪,
要我勸你最好對她客氣些!」
  話聲甫落古老頭和單姑婆已同時沉聲道:「好,咱們就對她客氣些,現在咱們就送她回
她老家去!」
  說話之間,兩人雙雙急步向廚房門前走去。
  雪燕兒看得大吃一驚,不由仰臉望著堯庭葦,急聲問:「葦姐姐,你真的要放掉她呀?」
  堯庭葦知道古老頭和單姑婆已想妥了逼問白素貞的方法因而搖頭一笑,寬慰地悄聲道:
「我們不會放她的!」
  但是,話聲甫落,隨著白素貞的尖聲怒叫,古老頭和單姑婆已把捆得緊緊的白素貞,由
廚房內憤憤地抬出來了。
  白素貞一見廚房外站著堯庭葦和丁倩文,立即掙扎著怒聲道:「堯庭葦你快放開我,快
放開我!」
  鄔麗珠搶先怒聲道:「放開你不難,但你必須說出我許哥哥和楚姐姐,現在什麼地方?」
  白素貞依然憤怒地正色道:「我不是早對你們說了嗎,他們都被關在天弓幫的地牢
裡……」
  話未說完,古老頭已憤怒地望著單姑婆,向著東邊一甩頭,怒喝道:「走,抬過去!」
  怒喝聲中,抬著白素貞,快速地向正東峰崖邊前走去。
  白素貞一看,花容大變,不由尖聲驚叫道:「你們要做什麼?你們要做什麼?」
  單姑婆立即恨聲道:「告訴你,我們姑娘已去了天弓幫。你今天再不說實話,明年的今
天就是你的忌日了!」
  說罷,加速步子向崖邊走去,同時沉聲道:「我看騙人的是你……」
  白素貞一看距離峰崖已經不遠了,神色更加緊張,掙扎得更為急烈,同時翹首望著跟來
的堯庭葦和丁倩文,惶急的大聲說:「我沒有騙你們,依裡維雄使的是緩兵之計,這也是屠
龍天王臨走交代的……」
  堯庭葦僅淡然看了白素貞一眼,理也沒理。
  單姑婆卻哼了一聲道:「哪裡有什麼屠龍天王,我們姑娘去時連個鬼影子也沒看到!」
  說話之間,已到崖邊,兩人立即將白索貞丟在地上,古老頭卻哼了一聲道:「這條繩子
不能丟下去,我還要用它捆帳篷呢。」
  說罷蹲身,立即去解白素貞身上的繩結。
  白素貞早已花容大變,面色如土,立即望著堯庭葦,急聲尖叫道:「堯庭葦,你害了我
你會後悔一輩子的,我再對你說一遍,那是依裡維雄的緩兵之計,地牢就在他們大廳的下面,
不信你們再去一趟看看!」
  堯庭葦這時才冷冷一笑道:「他們天弓幫根本沒有地牢,我事先到後寨佛堂去見依莉莎
嬉的母親,她也這麼說。」
  白素貞立即解釋道:「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她早巳不問天弓幫的幫務了,依裡維雄在
騙她……」
  堯庭葦再度冷冷一笑道:「我去時曾殺了他的準女婿苟一才和黎多申和黎多金兩個堂主,
並將寶劍抵在他的咽喉上,他依然說他們天弓幫沒有地牢。」
  白素貞一聽,立即懊惱地解釋道:「你當時如果趁勢再削下他一隻耳朵,他知道你確有
殺他之心,他也許就說出來了……」
  單姑婆和古老頭一聽,突然怒聲道:「到了這時候你還胡說八道……」
  說話之間,彎腰將白素貞抬起來。
  白素貞一見,不由惶急地尖聲叫道:「你們如果不信,你們捆著我前去,我願意當面和
天弓幫的老幫主對質。」
  話未說完,堯庭葦突然伸手阻止道:「單姑婆慢著。」
  古老頭和單姑婆一聽,立即停止向崖下丟擲的意思。
  因為兩人發現堯庭葦聽了白素貞的話後,神色一變,似有懊惱之情,這中間顯有失策之
處。
  不錯,堯庭葦聽了白素貞的話,的確有些懊惱當時用劍抵住依裡維雄時,沒有再逼問一
句,許格非是否真的沒有關在他們天弓幫的地牢裡。
  其次是堯庭葦根據常理推斷,到了這般地步,白素貞似乎不可能再堅持謊說許格非的確
關在天弓幫了。
  尤其,古老頭和單姑婆,兩人表情堅決,雖然沒有將纏捆住白素貞身上的繩子完全解脫,
但有一半已握在古老頭的手裡,只要古老頭和單姑婆一鬆手,白素貞立即會翻翻滾滾地墜下
崖去。
  心念及此,堯庭葦不由伸手阻止,並繼續望著白素貞,沉聲問:「假設我們帶你去見依
裡維雄,你的確敢和他當面對質……」
  話未說完,古老頭已焦急地說:「哎呀姑娘,你怎麼真的信以為真了?她這是死中求變
呀!」
  雪燕兒立即不解地問:「我們捆著她前去,她怎麼個求變法?」
  單姑婆卻無可奈何的「哎呀」一聲道:「俺的小姑奶奶,你怎麼這麼傻,就是我們捆著
她前去,總比現在馬上就把她丟下去多活一個時辰呀,再說,到了那裡,很可能一言不和,
她很可能被天弓幫的人救下來。」
  白素貞一聽,不由奉承地說:「單姑婆,我的心眼可沒你的那麼多。」
  單姑婆立即嗔目怒聲說:「你少給我戴高帽子,你今天不說實話,我馬上把你丟到崖下
去。」
  白素貞一聽,突然又冤枉又憤怒地尖叫道:「我說的都是真實話,你們不信,我還有什
麼方法。」
  古老頭一聽,頓時大怒,立即望著單姑婆,怒喝道:「丟下去!」
  去字出口,單姑婆立即順著她的手勢向外一拋,白素貞的嬌軀,挾著一聲尖銳直上夜空
的淒厲尖叫,直向峰崖下墜去。
  堯庭葦和丁倩文四人看得大吃一驚,不由同時脫口驚呼道:「不要——」
  但是,古老頭和單姑婆卻緊緊拉住繩頭不放,崖下一丈七八尺處,也傳來白素貞的嘶啞
惶急的哀叫聲音道:「把我拉上去,我說了,我說實話了!」
  也嚇得花容大變的堯庭葦和丁倩文四女,這時也鬧不清是怎麼回事了。
  既沒經驗又不沉著的雪燕兒一聽白素貞討饒,立即急聲道:「古老頭,快把她拉上來呀,
她要說實話了!」
  古老頭一聽,非但沒有將白素貞拉上來,反而將手余留的一半繩索,突然又鬆了六七尺
之多。
  也就在繩索一鬆的同時,下面的白素貞再度發出一聲淒厲慘嗥,同時尖叫道:「快把我
拉上去,我說實話,我帶你們前去……」
  堯庭葦一聽,只得吩咐道:「好了,把她拉上來!」
  單姑婆卻解釋道:「這個陰毒丫頭,你不把她的小魂嚇掉半個,拉上來她還胡說。」
  丁倩文心地尤為淳厚,因而也催促道:「可以了?把她先拉上來,她如果不說實話,再
把她丟下去嚇她也不遲!」
  古老頭和單姑婆一聽,只得迅即收繩,匆匆將一面仍在尖叫討饒的白素貞拉上來。
  堯庭葦四女一看,只見花容月貌,嬌媚動人的白素貞,就這麼一丟一拉,不但秀髮蓬散,
釵橫髻斜,嬌靨上也是青一塊紅一塊,唇角和鼻尖上,尚有絲絲鮮血滲出,而且是冷汗涔涔
了。
  丁倩文首先看得有些不忍,但想到白素貞在恆山時,率人一次毒死了佛門二十幾名尼姑
的殘酷毒辣手段,也就不覺得她可憐了。
  但是,如果她知道了被困在潭峰孤頂上的許格非,就是白素貞狠心解開的繩索,她丁倩
文恐怕要憤恨的拔劍就剁了。
  只見被拉上來的白素貞,手腳依然被緊緊地捆著,繩結就在她的胸前。她仰面向上,張
著小嘴急喘,同時閉上了眼睛。
  單姑婆立即怒喝道:「快說,我們少主人和牛夫人現在什麼地方?」
  白素貞依然閉著眼睛,喘息著說:「我……我帶你們……去……」
  古老頭接著怒聲道:「用不著你帶去,你只要說出我家少主人現在什麼地方就行了。」
  白素貞一聽,只是閉著眼睛喘息,卻不回答。
  古老頭一見,立即怒聲催促道:「快說,我家少主人現在什麼地方?」
  白素貞突然睜開雙目,怒聲厲叱道:「我說在天弓幫的地牢裡你們不信,我要親自帶你
們去對質你們又不帶我去……」
  古老頭一聽,頓時大怒,立即望著單姑婆,怒聲道:「抬起來丟下去!」
  說話之間,單姑婆已和他同時彎身,再度將白索貞的嬌軀抬起來。
  丁倩文一見,脫口阻止道:「古老頭慢著!」
  古老頭雖然內心十分氣恨白素貞狡猾,但也只是把她抬起來嚇她一下,因為他知道,而
且已肯定地看出來,只有白素貞才知道許格非和楚金菊,以及長白上人三人的確實下落。
  是以,這時一聽丁倩文喝止,只得和單姑婆同時停止下丟但也沒有把白素貞放下來。
  丁倩文則蹙眉為難地說:「白姑娘,我們不是不相信你,實在是你說的太不切實際了。」
  白家貞已穩住了惶急情緒,但仍有一些喘息,這時雖然仍被古老頭和單姑婆抬在手中,
隨時可能被丟至峰崖下去,但她卻一點也不害怕。
  她聽了丁倩文的話,立即斜了丁倩文一眼,反而冷冷地問:「有哪些事不切實際?」
  丁倩文立即道:「就是你說屠龍老魔把許弟弟誘走的事,但我們根據種種跡象判斷,屠
龍老魔根本沒有跟到天山來!」
  白素貞立即生氣地說:「我不是對你們說的嗎?自你們離開霍尼台後,天王一直在你們
身後,但他自知武功不如許格非,本身毫無取勝的把握,所以直到前天晚上才得到機會下
手……」
  堯庭葦立即道:「有關這一點,我們經過研討後,發現其中也有漏洞……」
  白素貞立即沉聲問:「什麼漏洞?」
  堯庭葦立即道:「由察干哈馬國的霍尼台到現在,許哥哥沿途何止數十次單獨一個人行
動的機會……」
  白素貞當然知道指的是許格非沐浴和入廁的時候,因而解釋道:「我不是說了嗎,那時
天王還沒斃了病頭陀,也還沒有找到瘦柳仙和胖彌勒,當然也沒有長白上人可以用來要挾許
格非。」
  丁倩文突然道:「你說屠龍老魔已經斃了病頭陀,那屠龍老魔又怎的知道瘦柳仙和胖彌
勒押著長白上人去了雙叉會?」
  白素貞立即生氣地說:「我不是說了嗎?天王是在到達雙叉會見到瘦柳仙之後,才斃的
病頭陀……」
  堯庭葦突然似有所悟地問:「噢!上次你說的,雙叉會的位置是在什麼地方來著?」
  白素貞毫不遲疑地說:「總壇就在克什喀爾峰下的廣峰上,不信你們可以去問一問,看
看是否有這件事!」
  鄔麗珠立即怒聲道:「我們當然要去問,而且我們還要帶著你去問。」
  白素貞立即道:「那你們為什麼不帶我現在就去問?」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怒聲道:「你不是說現在就要和我們一起去天弓幫去對質嗎?
為什麼又要求去雙叉會呢?」
  白素貞聽得神色一驚,只得勉強正色道:「只有先到雙叉會證實後,你們才相信許格非
確實被困在天弓幫的地牢裡呀!」
  古老頭立即望著堯庭葦,怒聲道:「葦姑娘,老奴認為不要問了,問來問去還是這一套,
老奴根本就不相信她說的這些話。」
  說此一頓,特地又提出疑點,繼續道:「譬如她說前天傍晚咱們到達天弓幫時,她和屠
龍老魔正在和天弓幫的老幫主一同坐在大廳上飲茶,老奴認為,老魔當時一看到我們,絕不
會放棄要挾少主人的大好機會……」
  話未說完,白素貞已憤怒地解釋說:「我不是一再向你們強調,當時天王只知道客人到,
不知道是你們,再說,就是看到了你們到達,天王也不會出來……」
  鄔麗珠立即不解地問:「那是為什麼?」
  白素貞毫不遲疑地說:「天王的目的是要許格非交出他身上的秘籍,這種事怎麼能當著
天弓幫的老幫主和徒眾公然說出來?」
  丁倩文突然聽出了漏洞,急忙道:「既然老魔有了長白上人為人質,他當然可以直接向
許弟弟提出要求,為什麼還要將許弟弟暗中擄走呢?」
  白素貞一聽,頓時語塞,只得說:「為什麼要把許少俠擄走,天王沒有對我說,所以我
不十分清楚,但我可以告訴你們,前天傍晚,天王要許格非親自前去見一見長白上人才將他
擄走的,當然,這也是強迫許格非拿出秘籍的一著棋……」
  堯庭葦未待白素貞說完,已沉聲道:「既然老魔讓許哥哥見到了長白上人,許哥哥必然
會與老魔合作,老魔為什麼又把許哥哥關在天弓幫的地牢裡?」
  白素貞解釋道:「那是因為許格非不時乘隙向天王攻擊,天王才不得不下手將許格非擒
住!」
  丁倩文則沉聲道:「老魔既然擒住了許弟弟,他能會不搜許弟弟的全身,還會再要你來
要秘籍?」
  白素貞聽得微微一頓,才正色道:「可是天王並投有在他身上搜到哇?」
  丁倩文哼了一聲道:「這麼重要的秘籍,你想,許少俠會不貼肉帶在身上嗎?」
  白素貞聽得神色一變,似乎想脫口驚呼,但她卻及時嚥住沒有呼出。
  丁倩文則繼續沉聲道:「再說,就是老魔沒有搜到秘籍,也不會派你來索……」
  白素貞立即正色道:「我不是對你們說了嗎,天王急著要去追回依莉莎嬉……」
  堯庭葦突然生氣地說:「老魔那麼信任你?」
  白素貞也突然生氣地說;「我說的話你們都不相信,我還有什麼話好說!」
  鄔麗珠突然似有所悟地問:「你說你昨天傍晚不回去,天王就會馬上派人來,為什麼到
現在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白素貞只得無可奈何地說:「也許是天王去迫依莉莎嬉還沒有回來,其他的人不敢做
主……」
  丁倩文聽得心中一動,立即關切地問:「你是說,天弓幫裡還有老魔留下的人?」
  白素貞毫不遲疑地說:「當然有,還有一位堂主和兩位壇主……」
  古老頭立即問:「那位堂主是誰,兩位壇主是誰?」
  白素貞被問得心中一驚,頓時想起古老頭曾在病頭陀的大寨裡工作了一年多,對於病頭
舵手下的人事當然非常清楚。
  她本是臨機胡編的故事,這時如果說錯了名字,必然引起堯庭葦等人的更大懷疑,是以,
冷哼一聲,淡然道:「說出來你也不認識,他們又不是病頭舵手下的人!」
  古老頭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望著堯庭葦,要求道:「葦姑娘,你就別問了,現在我們
只有把她丟下峰去,我們自己去找了……」
  話未說完,白素貞冷冷一笑道:「告訴你們,我活不了,許格非也死定了。」
  鄔麗珠突然怒聲道:「我們葦姐姐碰見一個老婦人,一個老道,還有一個皮衣青年,他
們曾發現一個山洞中關著有人的事……」
  話未說完,白素貞的面色頓時一變。
  單姑婆一見,立即怒聲催促道:「快說,那個山洞裡關著的可是我家少主人和那位牛夫
人?」
  白素貞似乎已看出堯庭葦把她抬到崖邊往下丟,只是逼她說出實情的一種嚇唬方式,是
以,這時見問,反而斷然堅絕地怒聲道:「不知道。」
  古老頭一聽,哪裡還能容忍,脫口怒喝道:「丟下去!」去字出口,即和單姑婆兩人順
勢一拋,白素貞的嬌軀再度向峰崖下墜去。
  堯庭葦和丁倩文四人看得神色一驚,雖然明明知道古老頭緊緊抓著繩頭,但仍忍不住齊
聲驚呼道:「古老頭小心!」
  白素貞原是一個美若天仙,毒如蛇蠍的少女,她雖然猛的被丟下崖下,卻咬緊玉牙,吭
也不吭一聲。
  但是,就在堯庭葦四女驚呼甫落的同時,「叭」的一聲,拉著白素貞的麻繩竟然斷了。
  緊接著,崖下突然響起白素貞的刺耳驚心慘叫,悠長淒厲,直向峰下墜去。
  堯庭葦四女和古老頭、單姑婆,同時大吃一驚,脫口驚呼叫聲,紛紛向崖邊縱去。
  六人一面惶急驚叫,一面紛紛探首下看,只見峰下一片昏黑,除了白素貞那聲尖銳刺耳、
淒厲驚心的慘叫仍在遠近谷峰中回應繚繞,白素貞的身影早巳不見了。
  古老頭首先一定心神,立即轉身向東南峰崖前瘋狂地奔去。
  堯庭葦一見,脫口喝聲道:「古老頭!」
  古老頭聞聲剎住身勢,急忙回頭向堯庭葦望來。
  堯庭葦立即沉聲問:「你要去哪裡?」
  古老頭只得惶急不安地說:「老奴想到峰下看看……」
  單姑婆立即不高興地說:「下面是深澗,正北有瀑布,澗中都是湍急的水流,你下去能
看到什麼?」
  古老頭不由惶急地說:「可是……可是只有她才知道少主人和牛夫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堯庭葦一聽,不由歎息一聲,黯然道:「算了,這完全是命,她白素貞就是活著,同樣
的不會說出實在情形來。」
  單姑婆立即憤聲道:「她白素貞的確該死,而且早就該死了,想想她在恆山毒死了二十
幾名尼姑,而且又在牛家集牛夫人的家裡用藥酒對付少主人和雪姑娘,她是死有餘辜……」
  說此一頓,突然聲音嘶啞,雙目湧淚,繼續說:「可是……我們少主人和牛夫人……」
  堯庭葦也不由擒淚一歎道:「現在我們只有再去一趟天弓幫了……」
  早巳淚珠簌簌的丁倩文、鄔麗珠,以及雪燕兒三人,同時道:「根據你方才述說的情形,
就是再去也問不出什麼來了!」
  堯庭葦擒淚道:「就是問不出什麼來?也可以向他們打聽一下那個藍衣老婦人和紅袍老
道的來歷和下落……」
  話未說完,七八丈外的古老頭,突然目光一亮,飛身縱過來,緊張地說:「葦姑娘,你
方才聽那個皮衣青年說的話,可是前面洞中發生的事?」   
  堯庭葦,知有異不由憂急地說:「是呀,你可是……」
  話剛開口,古老頭已焦急地說:「我們只希望這件事與我們毫無關係,要是真有關連的
話,那就糟了。」
  如此一說,堯庭葦四女和單姑婆,俱都吃驚的「啊」了一聲問:「你是說……」
  古老頭不由焦急地解釋說:「老奴是說,如果那個洞裡關著的是少主人和牛夫人,那個
老道和老夫人發現了,必然會將他們兩位放出來的……」
  話未說完,堯庭葦和丁倩文的面色大變,不由脫口震驚地說:「你是說,除非被困在洞
中的人已經死了或被殺了……」
  古老頭立即焦急地頷首道:「老奴正是這個意思,要不,他們不會袖手不管的,即使他
們是壞人,總也該有所表示……」
  丁倩文一聽,突然惶急地哭聲說:「不會錯了,許弟弟、牛夫人一定是被白素貞用毒物
殺害了……」
  堯庭葦和鄔麗珠幾人俱都聽得嬌軀一戰,花容失色,同時關切地問:「你是說……」
  丁倩文繼續哭聲說:「你們幾位想一想,方纔我們談到山洞的事時,白素貞立即面色大
變,同時堅決地說不知道,果此可見,她已感到情勢不妙,說出來必死無疑,不如堅持不
說……」
  雪燕兒首先哭聲道:「現在白素貞已死,我們到哪兒去找那個山洞呢?」
  單姑婆突然望著古老頭流淚,埋怨道:「都是你,想出這種逼她說實話的辦法,現
在……」
  古老頭雖然滿臉的惶急懊惱,但卻反駁道:「你不贊成我也不會做呀……」
  堯庭葦立即淚流滿面地阻止道:「你們兩人也不要吵了,讓我好好地靜一下。」
  古老頭和單姑婆一聽,只得垂頭歎了口氣。
  鄔麗珠流淚道:「果真劫走許哥哥的事是白素貞一個人幹的,那麼我們以前的種種揣測
都不復存在了。」
  雪燕兒立即敏感地戚聲問:「姐姐是說,屠龍老魔根本沒有前來天山,瘦柳仙和胖彌勒
也根本沒有死,我爺爺也根本沒有被關在天弓幫的地牢裡?」
  鄔麗珠立即道:「當然這些都是白素貞一個人捏造的了!」
  單姑婆突然問:「珠姑娘以為白素貞一個人能勝得了少主人?」
  鄔麗珠立即道:「論武功她當然不是敵手,但她在暗中放毒先把許哥哥熏暈後再動手腳,
確有這個可能!」
  古老頭立即不以為然地說:「這麼高的峰崖,她一個人能把少主人擄走嗎?」
  話未說完,一直沉思的堯庭葦,突然面色一變,脫口哭聲道;「我想起來了,果真是白
素貞一個人幹的,我們都被她害慘了!」
  丁倩文、鄔麗珠,以及雪燕兒三女,俱都花容失色,哭聲道:「你已肯定是白素貞一個
人幹的了?」
  堯庭葦立即連連頷首,哭聲道:「不錯,我由頭到尾又重新想了一遍,白素貞一個人動
手的可能性很大……」
  古老頭和單姑婆兩人雖然也神情惶急,老淚盈眶,但卻不以為然地說:「老奴就不相信
白素貞一個人能將少主人擄走,至少還有另一個助手……」
  話未說完,堯庭葦已怒聲解釋說:「你們兩個人的頭腦怎的這時突然轉不過彎來了?她
還用得著把許哥哥掠走嗎?」
  雪燕兒聽得目光一亮,脫口急聲道:「姐姐是說,白素貞就把許哥哥藏在這座峰頂上
了……」
  堯庭葦立即哭聲生氣地問:「這座峰頂上的每一個地方都找了兩三遍,你找到了嗎?」
  如此一說,雪燕兒頓時無話可答了。
  丁倩文和單姑婆兩人一聽,目光突然閃過一縷驚懼寒芒,脫口驚呼道:「啊!該不會是
被那賤人丟到峰下去了吧?」
  如此一說,堯庭葦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道:「一定是這個樣子的……」
  丁倩文和鄔麗珠,以及雪燕兒單姑婆一聽,也跟著失聲痛哭了。
  古老頭卻暴跳怒吼道:「我不信,我不信,少主人決不是夭折暴斃之相,我決不相信少
主人已被白素貞丟下崖去……」
  單姑婆立即哭聲問:「那你說少主人怎樣了?」
  古老頭被問得一愣,但仍怒吼著說;「反正我不相信少主人被害死了。」
  堯庭葦卻哭聲道:「相貌歸相貌,事實歸事實,現在我可以舉出幾件事例來……」
  如此一說,丁倩文幾人立即止住了哭聲,俱都抽噎地望著堯庭葦。
  堯庭葦流淚繼續說:「首先是白素貞冒險第二次再前來,這是最傻不過的事,任何人都
可以想像得到,楚姐姐沒有跟她回來,她很可能被扣住……」
  雪燕兒立即戚聲不解地問:「那她為什麼又回來了呢?」
  堯庭葦立即道廣因為她只有一個人,必須她親自回來。」
  雪燕兒不解地問:「她為什麼明知會被我們擒住而再冒險前來呢?」
  堯庭葦正色道:「因為她一心想學到更高絕的武功,必須拿到許哥哥身上的秘籍,所以
在第一次沒有到手後,必圖僥倖,決心再來冒險一試!」
  鄔麗珠卻不解地問:「可是,她怎的知道秘籍不在許哥哥身上呢?」
  丁倩文這時也悟出是怎麼回事來了,因而不自覺地哭聲搶先道:「當然是她已親自搜過
許弟弟的渾身各處了呀!」
  雪燕兒也突然明白了,不由哭聲問:「姐姐是說,白素貞先搜過許哥哥的身上之後,才
把許哥哥丟下峰崖去的?」
  鄔麗珠也哭聲道:「那是當然,不然,她怎的知道許哥哥身上沒有秘籍呢?」
  單姑婆這時也相信白素貞已將許格非丟下峰崖去了,因而哭聲解釋道:「她怎麼會不恨
少主人呢?她的師父玄令老怪被少主人斬斷了雙手,她的弟弟白俊峰又被少主人斬掉了左
臂……」
  雪燕兒了聽,立即哭著憤聲道:「失掉一隻手臂仍可救活,是她一把毒針打在自己弟弟
的身上,所以白俊峰才死定了呀!」
  說此一頓,特地又切齒恨聲道:「當時許哥哥本采可以一劍將她白素貞殺了,不知為什
麼,許哥哥竟拉著小妹離開了,如今她恩將仇報,反而將許哥哥害死了……」
  話未說完,古老頭突然痛哭怒吼道:「少主人沒死、少主人沒死,你們不要咒他,你們
不要哭……」
  話未說完,他自己也蹲在地上掩面哭了。
  一直在哭的堯庭葦,一面哭一面述說道:「我們早該想到這一點了,白素貞她一直暗中
跟蹤著我們,一直在伺機向許哥哥下手……」
  單姑婆哭聲接口道:「偏偏那天少主人心情不好,一天之中,連續發生了幾起不愉快地
事,加之登上峰來又不知古老頭的師祖去了哪裡……」
  話未說完,古老頭也哭聲接口道:「少主人一定是心中想著大事,太入神了,太入神了,
所以才被那賤婢得到手……」
  大家一聽古老頭也同意了,更加傷心地哭了。
  單姑婆則懊惱地痛哭道:「我們怎的那麼傻,白素貞第二次回來後一直也沒有人來,我
們就應該想到的是她一個人幹的了呀……」
  一提到第二次回來,堯庭葦突然目光一亮,止哭急聲道:「不好,這麼說來,楚姐姐恐
怕已經遇害了!」
  丁倩文也急忙頷首哭著道:「我也是這樣想,即使沒有被白素貞殺害,已經過去三天了,
餓也餓壞了!」
  雪燕兒一向和楚金菊的感情最好,這時一聽,不由焦急地哭聲道:「我們趕快去找呀!」
  鄔麗珠卻焦急地哭聲道:「我們到哪裡去找呀?」
  堯庭葦立即道:「根據現在的判斷看,既然是白素貞一個人幹的,楚姐姐被困的地方一
定不會太遠……」
  丁倩文接口道:「你遇到的那個皮衣青年不是曾提到山洞中的事嗎?我們現在就先從山
洞上下手找!」
  如此一說,大家一致稱好。但是,雪燕兒卻哭聲提議道:「楚姐姐已經三天沒吃飯了,
我們最好帶點乾糧和水去,找到了就給她吃—些。」
  古老頭和單姑婆,根據白素貞的狠毒,以及那個皮衣青年的話意,斷定楚金菊仍活著的
希望不多了。
  但是,兩人並沒有說破,免得四女再受打擊,因而齊聲道:「那我們準備一些食物分別
帶去。」
  兩人說罷,逕向廚房門前走去。
  就在兩人舉步的同時,一聲內力充沛的悠長長嘯,逕由西北遠方傳來。
  單姑婆和古老頭並沒有停身止步,因為這聲長嘯,這三天來經常在西北的遠方傳來,不
出一會兒,便同樣的有—個女子回應。
  正因為這樣,堯庭葦等人也都認定那是天山某處的師門弟子彼此聯絡,也許是苦練某種
功夫。
  但是,丁倩文卻淒聲說:「這個男子的嘯聲音韻中,的確有些像許弟弟的聲音。」
  堯庭葦不由歎了口氣說:「我實在聽不出來……」
  鄔麗珠則懊惱地說:「主要的原因是,我們從來沒有聽過許哥哥的嘯聲……」
  話未說完,另一個女子長嘯,也跟著響起來,清脆、憂急,暗透著感傷。
  鄔麗珠不由迷惑地說:「這一對男女也真怪,一天數次長嘯,男的悲憤雄壯,女的則憂
急感傷……」
  堯庭葦立即揮手一歎道:「每人有每人的苦難處,這個世界本來就是苦難多於歡樂!」
  丁倩文深怕堯庭葦升起厭世或看破紅塵的念頭,因而急忙道:「葦妹妹,天馬上就亮了,
趁單姑婆和古老頭在蒸乾糧,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堯庭葦一聽,頓時想起了自己通宵未曾合眼的事,因而黠然道:「好吧,我先去屋裡躺
一會兒。」堯庭葦走進了中央茅屋內,一陣淒涼悲傷襲上心頭,立時滾下兩行熱淚,緩緩地
盤坐在厚厚的白氈上。
  她能安然入睡嗎?她正在心裡哭喊著,許哥哥,你真的就這樣離我們而去,丟下我們不
管了嗎?
  旭日昇上了東天的峰線上,金黃色的柔和陽光,爬過了騰木峰巔,直射西北數里外一座
橫亙十里的接天廣崖上。
  深入廣崖的中心,有一座形如饅頭的小丘,樹木茂盛,中宵紅閣小樓,隱約可見,的確
是一座世外仙境桃源。   
  那不是廣崖中心凸起的小丘,而是一座由一片廣大湖潭或深洞中拔起的百丈孤峰。
  孤峰的四周環繞著深澗,東西和正北最寬,只有正南的一面較窄,但也在五十丈寬以上。
  峰頂茂林中的一間朱漆小樓的前窗正開著,兩隻雪白金睛的長臂猿,正無精打彩地蹲在
雕欄上。
  臨窗的一張小桌前,坐著一位藍呢勁衣,白毛皮背心的英挺俊美少年。
  藍衣少年二十一二歲,面如溫玉,唇若塗丹,這時正緊蹙著兩道入鬢劍眉,朗目一眨不
眨的望著窗外的藍天發呆。
  任何人看得出,藍衣少年眉宇間,不但透著憂急,而且充滿了悲憤之色。
  這位神情懊惱,悶悶不樂的藍衣俊美少年,正是剛剛發過長嘯的許格非。
  許格非滯呆地望著窗外,久久才懊惱地一搖頭,同時歎了口氣。
  就在他搖頭歎氣的同時,他的肩上已緩緩按上了一隻玉手,接著一個二十不到的美麗少
女站在他的身後。
  美麗少女著一身鹿皮勁衣,鹿皮毛背心,長髮梳了一個馬尾拖在肩後,戴了一頂扁圓形
的貂皮帽,更增加了她幾分野性美。
  皮衣少女的臉型像個蘋果,皮膚近似象牙色,大眼睛,長睫毛,小巧的鼻子菱形嘴,一
望而知是天山上生土長的美麗土女——最美的土女。
  這位二十不到的美麗少女,正是天山神尼的關門弟子,以金弓銀彈技震西域的麗姬妲妮。
  麗姬妲妮雙眉緊蹙,滿面憂愁,她玉手輕撫著許格非的肩頭,幽哀地低呼道:「許格
非……」
  話剛開口,許格非已用拳輕擊十下桌面,同時焦急懊惱地說:「三天了,已經三天了
呀!」
  麗姬妲妮立即寬慰地說:「你急又有什麼用呢?」
  許格非立即懊惱憤怒地說:「已經三天了,她們現在不知道急成什麼樣子了……」
  麗姬妲妮一聽,也不由憂急地說:「說也奇怪呀,我們倆每天都發幾次長嘯,何以沒有
將她們引來呢?難道她們連你的嘯聲都聽不出來嗎?」
  許格非一聽,不由懊惱地歎口氣道:「我現在擔心的不是她們沒有聽出我的嘯聲而不能
找來,而是怕她們已經被玄令老怪和白素貞師徒擄走了。」
  麗姬妲妮一聽,立即不解地問:「你那幾位未婚妻子不是都有一身驚人武功嗎?尤其那
個叫堯庭葦的?」
  許格非不由懊惱地說:「唉!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白素貞師徒,卑鄙無恥,什麼
見不得人的事都做得出來。」
  麗姬姐妮—聽,也不由焦急地說:「照你這麼說,堯庭葦和丁倩文她們,很可能已遭了
他們師徒的毒手……」
  話未說完,許格非已忍不住怒聲埋怨道:「都是你,故弄玄虛,如果前天晚上我來時,
你一見面就說出那個認識我的姑娘就是白素貞,我們也不會被她解開飛索,困在這座孤峰上
了。」
  麗姬妲妮一聽,眼圈立時紅了,不由幽幽地說:「你已經罵了我好多次了,我曾經說過,
假設我們一輩子捉不到一隻老鷹,就得在這座孤峰上待一輩子,你不能這樣對待我,難道你
要罵我一輩子?」
  許格非一聽,只得又懊惱又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同時憤聲道:「老鷹,老鷹,在這天
山的絕巔上,等到地老天荒也等不到—只老鷹,再說,就算有老鷹飛在附近的上空,也不可
能就落在我們這座孤峰上……」
  話未說完,樓外雕欄上,突然傳來兩隻大白猿的吱吱急叫聲。
  許格非和麗姬妲妮心中一驚,急忙舉目向外一看,發現金睛兒和紅臉兒,正一面吱吱叫
著,一面飛快地向正南崖邊躥去。
  麗姬妲妮一見,脫口興奮地說;「我們快去,可能有人來了!」
  許格非一聽,立即聯想到是堯庭葦和丁倩文等人,因而也激動地道:「快,一定是葦妹
妹她們聽到我們方纔的嘯聲找來了!」
  說話之間,兩人早已飛出窗外,足尖一點雕欄,直落樓前,加速向南崖邊縱去。
  許格非飛奔中,急切地凝目一看,頓時大感失望。
  因為他在林隙間向對崖的遠處望去,發現一道寬大人影,大袖飄飄,袍擺飛揚,根本不
是堯庭葦等人中的任何一人。
  也就在他感到失望的同時,麗姬妲妮卻興奮地說:「可能是一位中原和尚!」
  說話之間,兩人已到了南崖邊的林緣前,許格非同時也看清了來人頭上灰白色的圓形平
頂,高約數尺的大帽。
  根據那人一蓬蜷曲白鬚及白眉,顯然是位年逾七旬的老人。
  蜷須老人生得虎頭燕額,環眼獅鼻,穿著一襲寬大灰呢薄袍,兩隻大袖,直垂過膝,一
望而知是位西域一帶的老人。
  隨著距離的漸漸拉近,許格非突然看清了老人的面目,神色一驚,脫口急聲道:「不
好。」
  好字方自出口,閃身已隱在林緣的一座怪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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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玄令老怪

  麗姬妲妮看得神色一驚,立即驚異地問:「咦?許格非……」
  話剛開口,許格非已焦急地警告道:「不要轉首看我,請站到石前來,我有話說!」
  麗姬妲妮機敏過人,冰雪聰明,心知有異,只得自然地靠近了許格非隱身的怪石邊。同
時,關切地低聲問:「怎麼?你認識那個和尚!」
  許格非立即「哎呀」一聲,低聲解釋道:「那不是和尚,他就是你的不肖師兄,白素貞
的師父……」
  麗姬妲妮一聽,也不由「啊」了一聲,脫口低聲道:「他就是你說的玄令老怪呀?」
  許格非立即道:「就是他,這老怪陰險機詐,狡黠多智,我們要小心對付他,你最好望
著他和我說話!」
  麗姬妲妮這時也看清了玄令老怪的清晰面目,因而迷惑地問:「你沒有看錯?」又不解
地問:「他來幹什麼?」
  這時兩隻大白猿吱叫得厲害,似乎又緊張又高興地跳個不—停,幾乎使許格非聽不清麗
姬妲妮說了些什麼。
  但他只聽到玄令老怪已經到了崖邊了,因而悄聲催促道:「快,你先招呼他!」
  麗姬妲妮一聽,立即愉快地高聲道:「嗨!你可是我的玄令師兄啊?」
  對崖接著傳來功力深厚的深沉聲音,驚異地問:「咦?你怎的知道我的法號叫玄令?」
  許格非一聽,頓時大吃一驚,因為這是一個漏洞,趕緊焦急地悄聲說:「他的俗名好像
是薩克壽宗!」
  麗姬妲妮只得嘿啊兩聲,歉然含笑道:「噢!因為你是我的大師兄,小妹不便直呼你的
全名薩克壽宗……」
  對崖突然傳來玄令老怪的怒聲問:「我是說,你是聽誰說的,我的法號叫玄令?」
  麗姬妲妮未得許格非提示,已正色道:「當然是白素貞呀!」
  玄令老怪立即沉聲問:「那麼她的人呢?她現在哪裡?」
  麗姬妲聽得花容一變,脫口驚啊,頓時愣了。
  許格非雖然也意外的心頭一震,但卻迅即低聲道:「告訴他,白素貞已經回去了。」
  對崖立即傳來玄令老怪的陰沉冷笑!
  許格非趁機急聲道:「快告訴他,你已經應了他的請求,並要白素貞回去請他前來,同
時,為了表示你的真誠,還叫白素貞帶了一部武功秘籍給他!」
  麗姬妲妮一聽,立即驚異地繼續說:「小妹經過幾天的思考後,白素貞前天再來時,我
就答應了你的請求,為了表示我的誠意,還要她帶了一部分秘籍給你……」
  玄令老怪一聽,面色大變,不由焦急地問:「什麼秘籍?」
  麗姬妲妮急忙道:「劍譜!」
  玄令老怪不由怒聲道:「你為什麼要給她秘籍?」
  麗姬妲妮只得懊惱地解釋說:「是她建議我這麼做的,而且她說你現在需要的就是恩師
昔年冠絕天下的天山劍法……」
  話未說完,對崖老怪已懊惱地猛—跺腳,憤怒恨聲道:「這賤婢果然騙了我……」
  麗姬妲妮聽得神色一驚,不由驚異地問:「她怎的欺騙了你?」
  玄令老怪怒聲道:「她直到現在沒有回去!」
  麗姬妲妮聽得神色一驚,當真不知的急聲問:「她的人呢?」
  天山老怪怒聲道:「那還不是帶著天山劍法秘籍逃走了。」
  麗姬妲妮一聽,只得佯裝恍然懊惱地說:「小妹想起來了,難怪她一直要小妹拿出恩師
的天山劍譜來讓她拿去給你看,原來她一直想學得這部名冠天下的天山劍法呀!」
  玄令老怪在對崖不住地跺腳擊掌,切齒恨聲怒罵道:「這個賤婢,這個賤婢,我花費了
近十年的心血教導他們姐弟兩個,結果死的死,走的走……」
  說此一頓,目光突然發現了結系飛索的大鐵杵,立即恍然地問:「噢,師妹,愚兄如何
過去?」
  麗姬妲妮立即懊惱地說:「現在飛索已經被人解開了,你不能過來,而小妹我也不能過
去……」
  玄令老怪立即震驚地問:「這是被什麼人解開的?」
  麗姬妲妮焦急地說:「小妹也不知道,就是白素貞離去的第二天早晨,小妹就發現飛索
由你那邊被解開了。」
  玄令老怪一聽,立即恨聲怒罵道:「這一定是白素貞那賤婢幹的好事……」
  麗姬妲妮趁機道:「如果她拿了劍譜到現在沒回去,我想一定是她解的了!」
  玄令老怪兀自在那裡恨聲怒罵道:「這賤婢逃不遠,就算她逃到天崖海角,我仍要找到
她……」
  麗姬妲妮趁機焦急地說:「大師兄,你要想個辦法,把絲索拉過去呀!」
  玄令老怪道:「我哪有什麼辦法。」
  麗姬妲妮立即道:「師父以前不是用鷹嗎?」
  玄令老怪兩道濃濃的白眉一蹙道:「天山絕巔,鳥獸絕跡,捉鷹要到半山以下請獵戶們
動手……」
  麗姬妲妮急忙道:「那就請大師兄快辛苦一趟吧。」
  玄令老怪聽得一陣遲疑,久久才問:「小師妹,你的確答應師兄過峰學習師父遺留下來
的武學?」
  麗姬妲妮毫不遲疑的正色道:「當然答應你學,是真是假,你找到白素貞時可以向她
問……」
  隱身石後的許格非一聽,不由焦急地悄聲道:「不要說得那麼肯定!」
  麗姬妲妮一聽,頓時住口不說了。
  對崖的玄令老怪略為沉吟,才毅然道:「好,愚兄這就去找半山下的獵戶捉幾隻老鷹
來……」
  話未說完,突然又似有所悟地問:「噢,小師妹,峰上的糧食還能維持多少天?」
  麗姬妲妮為了使玄令老怪積極去捉老鷹,因而毫未思索地道:「已經沒有多少天了……」
  許格非一聽,不由脫口低聲道:「糟糕!」
  如此一說,麗姬妲妮不自覺地轉首,看了一眼石後的許格非。
  許格非一見,頓時大吃一驚,正待說什麼,機警的麗姬妲妮已急忙揮手趕走了怪石上的
兩個大白猿。
  果然,即使麗姬妲妮應變的快,狡點多疑的玄令老怪已沉聲問:「什麼人隱在石後?」
  麗姬妲妮佯裝一愣,接著不高興地問:「大師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沒看到金睛兒
和紅臉兒在我這兒吵個不停?」
  玄令老怪強自一笑道:「我看那兩個猴子也不時看向石後……噢!我還想起了一件事還
沒告訴你!」
  麗姬妲妮也趁機轉變話題,問:「什麼事?請說!」
  玄令老怪有些警告而又不太自然地說:「最近有兩個厲害人物來到了天山,你可要多加
小心……」
  麗姬妲妮聽得心中一動,立即迷惑地問:「什麼厲害人物?」
  玄令老怪道:「你曾經去過老魔毛司康的東北總分舵找過病頭陀,當然也聽說過這個厲
害人物……」
  麗姬妲妮心裡已料到了幾分,但她卻冷拎一笑,哼了一聲:道:「在我的心目中,矚目
當今武林,還沒有哪一個人夠得上稱厲害人物!」
  玄令老怪立即道:「我說的這個厲害人物,他的武功未必真的厲害,但他卻生了一幅非
常令女孩子見了著迷的面孔,身材又健美適中……」
  麗姬妲妮立即不高興地說:「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玄令老怪歉然一笑道:「我是怕師妹你,將來遇到他時會吃他的虧,上他的當……」
  麗姬妲妮不禁生氣地說:「你說了半天,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玄令老怪不由恨聲道:「他就是中原的許格非,前幾天我才聽白素貞說,他帶著他的一
群老婆已到了天山了。」
  麗姬妲妮故意冷哼一聲道:「我去關東找病頭陀時,倒是聽說過他的名字,病頭陀提到
他,嚇得不得了,我當時就下定決心要鬥鬥他……」
  話未說完,玄令老怪已沉聲道:「你最好不要現在鬥他……」
  麗姬妲妮沉聲問:「為什麼?」
  玄令老怪道:「我希望你等愚兄學全了師門絕學,咱們師兄妹一起來收拾他……」   
麗姬妲妮立即道:「我等不了那麼久?我現在就要打敗他。」
  玄令老怪搖頭道:「你現在的武功還不是許格非的對手。」
  麗姬妲妮冷冷一笑道:「大師兄,不瞞你說,師父的武學我早巳學全了,尤其我的弓法,
僅一招「追魂索命」,我就可以讓許格非回不了中原。」
  就在她說話之間,許格非已焦急地警告道:「不要說武學已學全……」
  果然,麗姬妲妮的話聲甫落,對崖的玄令老怪已震驚憤怒地道:「你已經把師父的武功
都學完了?」
  麗姬姐妮故意正色道;「是呀!有幾項卻不適合我們女孩子學,那當然不算!」
  玄令老怪一聽,不由寬心地噢了一聲。
  許格非趁機提醒道:「最好能在他的口裡探聽一下我師祖的行蹤下落!」
  麗姬妲妮一聽,只得以恍然的口吻,關切地問:「你說的那個許格非,他什麼時候到此
地來?」
  玄令老怪略微沉吟道:「什麼時候到此地來,我還沒接到報告,不過,我想他們也許不
到我們這邊來!」
  麗姬妲妮聽得心中一動,立即問:「為什麼?」
  玄令老怪突然有些不耐煩地說:「好啦,這些事等我捉到老鷹過去後,我再和你詳
談……」
  麗姬妲妮故作好奇地不依道:「我現在就想知道,請你馬上告訴我,如果他是前來天山
打天下,我們一定要把他打回中原去!」
  玄令老怪有些無可奈何地說:「不是,不是,據說是來救人……」
  麗姬妲妮立即問:「救人,救什麼人?」
  玄令老怪有些應付地說:「聽說是他的師祖長白上人……」
  麗姬妲妮已經看出玄令老怪已經不耐煩再講下去了,只得不以為然地說:「聽你的口氣,
好像許格非的師祖被人劫來了,大師兄,這就是你說話的矛盾處!」
  玄令老怪聽得一愣,問:「我的話有何矛盾?」
  麗姬妲妮道:「你方才說許格非的武功非常厲害,他師祖的武功當然更厲害了,既然武
功厲害……」
  話未說完,玄令老怪已有些不耐煩地說:「哎呀,這些事你鬧不清楚。長白上人是許格
非父親的師父,而許格非卻是老魔毛司康的徒弟……」
  麗姬妲妮也故作不耐地說:「好啦,好啦,我不管他是誰的徒弟,誰是他的師父,你只
告訴我,他師祖是被誰劫來的?現在關在何處……」
  對崖的玄令老怪聽得一愣,霜眉一蹙,不由噫了一聲問:「你問這些事做什麼?」
  麗姬妲妮立即正色道:「當然是對我們有些好處呀?」
  玄令老怪依然不解地問:「有什麼好處?」
  麗姬妲妮正色天真地說:「大師兄,你怎的這麼傻,你不是說你的武功不如許格非
嗎……」
  玄令老怪一聽,竟然怒聲道:「誰說我的武功不如許格非?」
  麗姬妲妮聽得一愣道:「既然你的武功比許格非高,那你為什麼不找他報仇?為什麼還
要來學師父的絕學呢?」
  玄令老怪卻義正詞嚴地沉聲道:「學習師門武學並發揚光大,乃門人弟子應盡的職責和
義務……」
  麗姬妲妮未待老怪話完,已爽快地說:「我們先不談這些,如果我們捉到了許格非的師
祖做人質,便可對他予取予求,豈不先立於不敗之地嗎?這對你報卻去年大意斷手之仇,豈
不更有利?」
  如此一說,玄令老怪立時動容,但他卻面現難色地說:「可是,劫擄長白上人的瘦柳仙
和胖彌勒兩人的行蹤詭秘,直到今天我還不知道他們兩人投奔了哪個幫會門派下……」
  麗姬妲妮立即提醒道:「你可根據他們兩人與天山哪些幫會門派有淵源瓜葛呀?」
  玄令老怪略微沉吟道:「據我聽到的側面消息,霹靂觀的火陽真人和雙叉會的會首,以
及天山派中的兩三位長老,都和瘦柳仙兩人有交情。」
  麗姬妲妮立即興奮地說:「那咱們就向這三方面下手搶呀!」
  玄令老怪一聽,神情更加遲疑,久久才道:「現在師門只有你我兩人,要想和這三方面
的人作對為敵,仍屬不智!」
  麗姬妲妮立即果斷地催促道:「你先去打聽,只要有了確實可靠的消息,我自有辦法把
長白上人搶到我們的手裡而且不致和他們喪失和氣!」
  玄令老怪聽得目光一亮,不由急切地問:「小師妹,你準備用什麼方法對付他們?」
  麗姬妲妮立即道:「恕我賣個關子,我還不能現在告訴你,到時候准令你拍案叫絕就
是!」
  玄令老怪一聽,神情半信半疑,但他終於毅然說了聲好,繼續道:「那我現在就去打聽?
不過,我還有一點忘了警告你,這幾天許格非等人到處打聽尋找他們師祖長白上人的下落,
隨時可能找到此地來……」
  麗姬妲妮立即驚異地問:「你怎的知道?」
  玄令老怪正色道:「你最近幾天沒有聽到不時有少年男女彼此發嘯聯絡?」
  麗姬妲妮一聽,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但她也故裝一驚地說:「是呀,我也正感納悶
呢……」
  玄令老怪立即正色道:「所以愚兄要警告你,隨時防備他們找到此地來!」
  麗姬妲妮不由譏聲道:「你放心?他許格非的武功本領再高,也飛不過這麼寬的兩崖深
澗來,除非他具有御氣飛劍的本事!」
  一提到御氣飛劍,玄令老怪面色突然一變,接著有些緊張地說:「噢,我想起來了,記
得白素貞有一次對我說,許格非已具有了身劍合一的功夫,果真如此,他隨時可將我們置
死……」
  麗姬妲妮立即道:「我們有了他師祖,他有什麼驚人的武功都不管用!」
  玄令老怪聽得精神一振,脫口興奮地說:「對,我現在就去打聽瘦柳仙和胖彌勒的行蹤
下落!」
  說罷轉身,展開輕功就往來時的方向如飛馳去。
  麗姬妲妮一見,立即高呼道:「大師兄,別忘了請獵戶捉老鷹……」
  話未說完,如飛急馳的玄令老怪已側身揮手,急聲道:「愚兄曉得!」
  隱身怪石後的許格非,這時才迷惑地自語道:「奇怪,瘦柳和胖彌勒,何以故做神秘,
既然來了天山,而又不讓外界知道呢?」
  麗姬妲妮依然一面望著飛馳離去的玄令老怪揮手,一面則寬慰地說:「他不是說出雙叉
會,以及天山派與瘦柳仙有淵源嗎?」
  許格非遲疑地說:「霹靂觀我曾聽古老頭說過,雙叉會卻不知在什麼地方?」
  麗姬妲妮立即道:「雙叉會的總壇位置我知道,等我們脫了困我帶著你去找紅鬍子……」
  許格非聽得一愣,問:「什麼?紅鬍子?」
  麗姬妲妮道:「紅鬍子就是雙叉會龍頭會首的綽號,這個人的武功還不錯……」
  許格非卻想到了另一個問題說:「如果瘦柳仙和胖彌勒,投奔了天山派,事情就比較麻
煩了。」
  麗姬妲妮一面轉身走向石後,一面應聲道:「那是當然,天山派是西域最大的門派?門
人眾多,高手如雲,在武林中還出了幾名武功獨步?赫赫有名的人物!」
  許格非一見麗姬妲妮走向石後,立即關切地問:「老怪走遠啦?」
  說著,探首石外一看,發現老怪早已馳出百十丈外,身法極快。
  打量問,卻聽麗姬妲妮埋怨道:「你方才為什麼突然說了一聲糟糕,害得我差一點露了
馬腳!」
  許格非見問,立即似有所悟地說:「噢?那是我因為你說峰上的食糧不多了……」
  麗姬妲妮正色道:「這樣他才會趕快去找老鷹來救我們呀!」
  許格非哼了一聲道:「只怕未必!」
  麗姬妲妮聽得一愣,問:「為什麼呢,難道他不希望學師父的絕技啦?」
  許格非淡然道:「等你餓死了他再過來,同樣的可以學!」
  麗姬妲妮聽得神色一變.不由焦急地說:「我怎的沒有想到這點呢?」
  說此一頓,不由焦急地問:「許格非,你看他會這樣做嗎?」
  許格非無可奈何地說:「很難說,看樣子他現在經你提醒後,一心只想將我師祖奪到手,
以便向我要挾,至於何時捉老鷹來,這就要看他的想法如何了。」
  麗姬妲妮不由幽幽地說:「萬一他真的一兩個月以後再來呢?」
  許格非立即道:「也許一兩天以後他會再來!」
  麗姬妲妮聽得精神一振,不由驚異地問:「你為什麼這麼有把握?」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因為白素貞根本沒有拿到劍譜,根本沒有逃跑,也許玄令老怪這
時回去,白素貞已經在玄令老怪的住處等她了!」
  麗姬妲妮一聽,立即有些生氣地說:「那你還說他也許一兩天後,就會再來找我!」
  許格非立即說:「不是找你,是來找我。」
  麗姬妲妮聽得一愣道:「找你?找你做什麼?難道他還能插翅飛過來找你報仇不成?」
  許格非冷哼一聲道:「他是來證實一下我是否真的被困在峰上,當然也要責罵你騙
他……」
  麗姬妲妮也嬌哼一聲,譏聲道:「騙他就騙他,難道他還能過來咬我一口不成?」
  說此一頓,接著又卻極有把握地說:「你放心,最遲明天午前玄令老怪一定會捉鷹前
來……」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由驚異地問:「你怎的這麼有把握?」
  麗姬妲妮道:「我突然發覺玄令老怪這時的矛盾心理,他當然非常希望能劫到長白上人
作人質,但在沒有機會前,仍希望趕快過崖來學習師父的絕學,增長自己的武功來對付你?
尤其,他認為白素貞已叛他而去,更感勢單力薄,有了我?總是他的一份助力!」
  玄令老怪的心理,果然被麗姬妲妮猜透了,老怪的想法,正是麗姬妲妮方纔所說的話。
  他這時已馳下廣大斷崖,正加速向半山以下馳去。
  老怪的確非常希望劫持到長白上人,那時有了長白上人,不怕報不了斷手之仇。
  但是,長白上人在何處呢?既然他確知長白上人在霹靂觀,雙叉會,甚至天山派,以他
一個人的力量,能劫到人嗎?
  尤其令他可恨的是,白素貞竟然帶著神尼的天山劍法劍譜逃走了。
  他原本希望先躲到,神尼清修的靈地潭峰上暫避,當然是能得到麗姬妲妮的允許才行。
  如今,麗姬妲妮答應了,而白素貞卻帶著劍譜逃走了。
  現在,老怪唯乙的希望就是盡快到半山以下捉一兩隻老鷹來,更希望在捉鷹回到潭峰前,
不要遇到許格非和他的幾位嬌妻才好。
  因為他知道這一次再遇上許格非,必死無疑,許格非絕不會放過他。
  玄令老怪一面想著心事,一面加速飛馳,兩道炯炯目光,本能地望著逐漸接近的騰木峰。
  老怪知道,到達半山最近的路徑就是由騰木峰的南面繞過去,然後沿著龍虎寺和天弓幫
之間的深澗崖邊向東馳。
  為了爭取時間,老怪一下筆架嶺,立即徑由一大片亂巖矮松地區,逕向騰木峰南麓馳去。
  老怪正在飛馳中,驀見前面高大亂巖間有兩道紅白身影,正在那裡東張西望。
  也就在他發現那兩道紅白峰影的同時,對方兩人也發現了他、只見紅白兩道身影一閃,
雙雙縱到一座高大怪巖上。
  老怪看得心中一驚,因為縱上怪巖頂擋在他前面十數丈外,竟是兩個神情憂急的美麗少
女。
  一見兩名美麗少女,一直提心吊膽怕碰上許格非等人的玄令老怪,心中頓時一陣緊張,
身形也不自覺地慢了下來,並且目光游移,東張西望,看看附近是否還有其他人。
  老怪見附近並無其他人等活動,這才漸覺安心,同時在心裡說:「千萬別碰上許格非等
人。」
  老怪心裡雖然這麼希望,但他怕遇到的偏偏遇到了。
  因為一紅一白兩個少女,正是分在一組下峰來找許格非和楚金菊的堯庭葦和雪燕兒。
  堯庭葦把她們六人共分為三組下峰尋找,她和雪燕兒一組,古老頭和單姑婆,丁倩文和
鄔麗珠。
  她們原先決定專找洞府,到達峰下後,堯庭葦才覺得這片亂巖矮松中,同樣有找一找的
必要。在這片亂巖中,她們兩人已找了一會兒了,正待準備換個方向,驀然傳來一陣疾速的
衣袂破風聲。堯庭葦一見這個虎頭燕額,霜眉蜷須的魁梧老人,便斷定是天山土生土長的。
  因而心中一動,招呼雪燕兒一聲,雙雙飛身縱上了一方大岩石上。
  但是,堯庭葦和雪燕兒一登怪巖,才發現玄令老怪,目閃驚急,東張西望,神表顯得有
些鬼祟。
  尤其他那一對低垂的大袖,看來有些怪怪的,因而使堯庭葦立時提高了警惕。
  堯庭葦和雪燕兒都沒見過玄令老怪,雪燕兒由於看了有些膽怕,因而不自覺地說:「葦
姐姐,這人的樣子好怕人,一定不是好人!」
  堯庭葦只得寬慰低聲道:「人不可貌相,好在我們只向他打聽一下那個紅袍老道的門派
和底細……」
  雪燕兒哼了一聲道:「萬一他和那老道是一起的壞人呢?」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動,正待說什麼,玄令老怪已到了七八丈外,只得急定心神,抱拳謙
聲道:「老英雄打擾了!」
  玄令老怪見堯庭葦謙稱他老英雄.而雪燕兒卻緊蹙著眉頭有幾分戒心地望著他,是以,
淡然一笑,一面在數丈外的大石上絆住身勢,一面唔了一聲道:「你們兩個小娃兒,身著中
原服飾,可是由中原來的嗎?」
  堯庭葦含笑頷首道:「是的,我們姐妹是由中原來的。」
  玄令老怪一聽,我們姐妹,立即看了一眼雪燕兒,繼續問:「你們是胞姐妹嗎?」
  堯庭葦為了請教老怪,而又為了免費唇舌,只得應付地說:「是的,她是我妹妹,我是
她姐姐……」
  玄令老怪一聽是親姐妹,眉宇間的緊張神色鬆弛了不少,同時代替了倚老傲態.因而頷
首嗯了一聲。讚聲道:「你們姐妹,小小年紀,居然能由中原跑到天山來,實在有些能耐,
你們兩個女娃兒攔住我老人家?有什麼事呀?」
  堯庭葦謙聲道:「我們想向老英雄打聽一位天山的道長!」
  玄令老怪聽得神色又是一驚,脫門問:「你們問的可是天山派?」
  堯庭葦一看玄令老怪的神色,立即斷定對方是一個與正派人物有嫌隙的老人,因而在答
話上更加提高了警惕。
  是以,急忙正色搖頭道:「是不是天山派我們不知道,我們只知道他是一位身穿紅道袍,
頭戴玉鉤朱漆道冠的老道人!」
  玄令老怪霜眉一蹙問:「你們找他何事?」
  一聽老怪的口氣,雪燕兒的目光—亮,不自覺地脫口興奮地問:「你認識他?」
  玄令老怪一見雪燕兒的驚喜神情,根據他數十年的閱歷和經驗,已敢肯定不是前來鬧事
尋仇的。
  是以,有些得意地微一頷首道:「我老人家不但認識他,還和他有些淵源關係……」
  雪燕兒一聽,再度興奮地說:「那真是太好了,快請你告訴我們……」
  玄令老怪霜眉一蹙問:「你們找他有事?」
  堯庭葦趕緊含笑道:「是這樣的,先師去年冬天前來天山……」
  玄令老怪一聽先師,知道堯庭葦兩人的師父已死,而他這時的兩個徒弟,卻死的死,叛
離的叛離,因而頓時想起了收堯庭葦兩人為徒之心。
  由於老怪不知道許格非困在潭峰孤頂上的經過。當然也不知道白素貞已死。是以也想不
到堯庭葦等人是分組下來找人的事。
  玄令老怪根據以往的經驗和報告,許格非的每一行動,向來是全體一起,從不敢讓他身
邊的幾個美麗少女單獨行動。
  這時見附近一直沒有人現身,早巳對堯庭葦的話信以為真。
  立即和顏關切地問:「你們兩人的師父是哪一位?」
  堯庭葦沒想到老怪會有此一問,神色不禁有些遲疑。
  由於老怪有了收徒之心,因而也不介意。反而一笑道:「如果不便?不說也罷!」
  堯庭葦只得支吾道:「非常抱歉,因為先師怕我姐妹遇上去年的仇家,所以臨終時,一
時告誡我們倆,到達天山後,絕不可對人提起他老人家的名諱……」
  玄令老怪聽得心中一動,立即關切地問:「你們要找的那個朱袍玉冠道人,可就是你們
師父的仇家?」
  堯庭葦已經知道了玄令老怪與那個紅袍老道有淵源,當然不會再說有仇嫌了,是以,急
忙搖頭道:「不,是那位道長和一位老婦人救了先師?打走了仇家……」   
  玄令老怪一聽道:「這麼說,你們是前來謝恩來啦?」
  堯庭葦只得道:「是的,先師有件小東西要我們姐妹親來天山尋訪並交給他,現在就請
老英雄將那位道長的仙修之處示下!」
  玄令老怪一笑,讚許地頷首應了兩聲好,立即道:「那位紅袍道長叫火陽真人,和他同
行的老婦人是地的師姐……」
  堯庭葦一聽,急頷首道:「是的,先師曾有談到,那位道長稱呼那位老婦人師姐…」
  話未說完,玄令老怪已不解地問:「你師父當時為何連救他的人姓名道號都不問一下
呢?」
  堯庭葦既然在玄令老怪口裡打聽出了火陽真人,當然還希望進一步打聽出火陽真人的道
觀在何處。
  是以,只得耐心地繼續說:「當時先師已經身上帶傷,由於內心的恐懼,深怕那位火陽
真人再不敵,再想脫身就難了,只得倉皇離開了鬥場……」
  玄令老怪立即問:「這麼說,你師父的死亡……」
  堯庭葦急忙道:「先師轉回中原不久,也就因舊傷復發而逝世了!」
  玄令老怪一聽,立即熱心義氣地說:「你們姐妹放心,你們要報仇的事,包在老夫的身
上……」
  堯庭葦怕愈扯愈多,只得急忙搖頭:道:「不,先師一再交待,絕對不准我等尋仇!」
  玄令老怪得意地一笑道:「那是你師父怕你們武功淺薄,不是人家的對手,你們不妨告
訴老夫,讓老夫為你們出個主意!」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動,頓時想起了白素貞說的雙叉會,是以,故意黛眉一蹙,面現難色,
有些遲疑地說:「先師堅決不告訴我們他老人家的仇人是誰,但我們根據他老人家身上的傷
痕看,好像是中了鋼叉!」
  鋼叉兩字一出口,玄令老怪的面色頓時一變,霜眉一蹙,不由驚異地問:「你師父的仇
家莫非是雙叉會的人?」
  堯庭葦一看玄令老怪的神色,芳心也不由一沉,知道雙叉會的實力在天山地區來說,必
然也極嚇人。
  由於內心想著心事,因而也沒表示意見或說什麼。
  玄令老怪卻認真地道:「沒關係,老夫現在就帶你們去見火陽真人和玄婆婆兩人,一問
便知是誰……」
  一向嘴快而遇事又欠思考的雪燕兒一聽,目光一亮,突然望著堯庭葦,低聲道:「葦姐
姐,他說的玄婆婆,該不會是玄令老怪的什麼人吧!」
  如此一問,堯庭葦心中頓時一驚,姑不管對方老人是誰,在這時候提出玄令老怪來,很
可能會節外生枝,引起事端。
  果然,就在堯庭葦黛眉一蹙的同時,面色大變的玄令老怪突然厲聲問:「你們到底是什
麼人?」
  堯庭葦再度心頭一震,也不由沉聲問:「你是什麼人?」
  玄令老怪立即厲聲道:「我就是你們方纔所說的玄令老怪。」
  堯庭葦一聽對方老人就是白素貞的師父玄令,真是驚喜望外,頓時升起踏破鐵鞋無覓處,
得來全不費工夫之感。
  因為,找到了玄令老怪,就等於找到了許格非和長白上人,以及楚金菊三人的下落了。
  但是,性情急躁的雪燕兒,卻脫口一聲嬌叱,同時飛身前撲,道:「我們正在到處找
你!」
  飛撲嬌叱中,玉掌一分,逕向玄令老怪的面門和雙肩拍去,
  堯庭葦大吃一驚,早已脫口驚呼道:「燕妹小心!」
  但是,就在她脫口驚呼的同時,玄令老怪一聲怒極厲笑,二雙大袖一抖,高大身軀微斜,
袖中同時露出兩柄兩尺有餘的鋒利短劍來。
  也就在老怪抖露袖內短劍的同時,堯庭葦也鏘的一聲,寒光電閃,長劍出鞘,人也飛身
撲向了玄令老怪。
  玄令老怪是何等身手的人物,他哪裡會把雪燕兒和堯庭葦看在眼中。
  是以,怒極厲笑中,雙劍一分,一刺撲到的雪燕兒,一迎挺劍刺來的堯庭葦。
  雪燕兒一見老怪下垂的雙臂向上一抖,突然多了兩柄利劍,頓時想起了老怪的雙手已被
許格非齊腕斬斷的事。
  也就在心念電轉的同時,寒光已經襲到,一聲驚呼,疾演梅花樁上的絕技,嬌軀一閃,
極曼妙地躲過了老怪的一劍。
  老怪雖然大感意外的神色一變,但卻無暇細想,對方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娃兒,何以能
輕易躲過他出奇不意的奇詭一劍。
  因為,揮劍攻來的堯庭葦的劍尖已點向了他的面門和雙肩間,而且,劍氣撲面,森寒刺
膚,他必須快閃疾避,飛身暴退。
  堯庭葦哪裡容他緩勢換式,一聲嬌叱,挺劍追進,劍尖一抖,幻出銀花萬千,繼續刺向
玄令老怪的胸前大穴。
  由於雪燕兒的沒有跟進,老怪的壓力大減,立即展開畢生絕學,以及半年來苦研的連臂
雙劍,奮力迎戰堯庭葦。
  一經交手,玄令老怪更加心駭,因為他這時才驚覺這—對姐妹花,很可能是和許格非一
起前來天山的幾個少女中的兩人。
  因為他曾聽白素貞向他描述過,跟著許格非一起前來的少女中,一穿艷紅的少女就是堯
庭葦,另一個即是他們最熟悉的鄔麗珠,著一身玫瑰紅,背插一對雉尾薄刃雙刀。
  其中另一個用刀的少女一身雪白,據說就是長白上人撿來的一位孫女。
  老怪這時一回憶白素貞的描述,心中更加焦急,因為他覺得,再不趁機逃走,稍時許格
非一到,準死無疑。
  心念及此,震耳一聲大喝,疾演救命三絕招,匹練翻滾,劍嘯咻咻,劍勢像狂濤拍岸般,
徑向揮劍搶攻的堯庭葦湧去。
  堯庭葦一見,立即冷冷一笑道:「玄令老怪,乖乖的俯首停戰,姑娘念你是老一輩的成
名人物,一切原諒了你,否則,嘿哼,姑娘可要下煞手了……」
  說話之間,運劍如飛,竟把老怪苦心鑽研的救命三絕招,一一化解了。
  玄令老怪這一驚非同小可,額角上頓時滲出汗絲來。
  心驚歸心驚,震駭歸震駭,但要說他就此心甘認輸,老怪寧死也不會幹的。
  而堯庭葦因為認定玄令老怪是因為白素貞三天沒回,特地前來察看,因而也認定許格非
和長白上人,以及楚金菊三人,可能被困在老怪的手裡,是以決心和老怪談判,逼他將人交
出來,
  由於堯庭葦未施殺手,因而久戰不下。
  就在這時,一旁已經掣出柳葉刀在不遠的怪巖上觀戰的雪燕兒,突然焦急地大呼道:
「文姐姐你們快來,和葦姐姐交手的就是玄令老怪。」
  玄令老怪一聽,頓時大吃一驚,打鬥中抽隙一看,只見東南峰角下,正如飛馳來四道人
影。
  老怪目光尖銳,他僅抽隙看了一眼,便看出了四個來人中,有三個是他見過的鄔麗珠、
丁倩文以及才謀多智的單姑婆。
  另一個微顯駝背的老叟,顯然就是白素貞對他說過的古老頭。
  玄令老怪見丁倩文四人聞聲趕來。
  心中一急,立即將招式加快,同時連聲暴喝,將雙劍飛舞得有如驚風急電。   
  堯庭葦冷冷一笑道:「玄令老怪,你再不停下手來好好的和姑娘們認真談判,我馬上就
要你濺血巖下了!」
  玄令老怪使出渾身解數只能保持不被堯庭葦的劍鋒劃在身上,根本沒有答話的時間。
  反觀堯庭葦,不但身法輕靈,劍勢凌厲,而且談吐隨心,攻守裕如。
  玄令老怪一看這情形,心中一動,決定智取,如果不能捉住對方一人作人質,俾便脅迫
許格非就範,至少也得在許格非趕來前先溜走。
  也就在老怪心念方畢的同時,二三十丈外突然傳來了單姑婆的急叫道:「葦姑娘,一點
也不錯,他就是玄令老怪,這一次定要捉活的……」
  玄令老怪一聽,突然大喝一聲,猛攻一劍,飛身縱向三丈處的另一座怪巖上,同時,怒
極哈哈一陣大笑道:「你們這些黃毛丫頭,居然企圖活捉我老人家……」
  正待飛身追去的堯庭葦,發現老怪沒有逃走之意,因而也剎住了飛撲之勢。
  這時一聽老怪發話,立即橫劍沉聲道:「本姑娘方纔曾說過,只要你好好的認真談判,
我們絕不損傷你的自尊和地位!」
  說話之間,丁倩文、鄔麗珠,以及單姑婆和古老頭四人也紛紛到達了。
  鄔麗珠也急忙道:「玄令前輩,我想你不會不認得晚輩了吧!」
  玄令老怪嘿嘿一笑,哼了一聲,沉聲道:「當然認得你,只是你現在已是天下盡知的許
少夫人了……」
  鄔麗珠聽得嬌靨通紅,不由怒叱道:「你……」
  單姑婆立即哼了一聲,譏聲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這種人,沒辦法讓人尊敬,天
生劣胚子……」
  話未說完,玄令老怪已怒喝道:「閉嘴!」
  單姑婆卻毫不示弱地說:「你神氣啥?告訴你,你雖然還沒有被制服,自由自在地站在
那裡,但已經成了甕中之鱉,罐中之魚……」
  話未說完,玄令老怪已怒極一笑道:「單姑婆,你的話未免太狂了,老夫雖然雙掌已失,
但功力依舊,要想活捉老夫,就憑你們幾人,仍是癡人說夢,說說大話而已!」
  堯庭葦一聽,立即怒聲道:「我們用不著浪費時間,徒逞口舌,現在請你坦白地告訴我
們,上人現在何處,許少俠現在哪裡?」
  玄令老怪聽得一愣,不由驚異地問:「你?你說的是許格非?」
  單姑婆一看,立即怒聲道:「老怪物,你少在那裡裝糊塗……」
  丁倩文覺得玄令老怪的神情有異,因而急忙沉聲道:「單姑婆!」
  單姑婆一聽,立即閉口不說了。
  丁倩文卻望著玄令老怪,正色和聲道:「玄令前輩,你是真的不知,還是明知故問?」
  玄令老怪立即生氣地說:「以老夫的年事輩份,還會和你們這些後生晚輩使奸耍詐嗎?」
  堯庭葦心中雖感驚異,但卻冷冷一笑道:「可是,我們卻不相信白素貞回去沒有將發生
的事告訴你!」
  玄令老怪一聽白素貞,頓時升起一股無名怒火,脫口怒喝道:「那賤婢背叛了我……」
  說此一頓,目光一閃,突然似有所悟地舉劍一指堯庭葦和丁倩文,低沉有力地說:「老
夫想起來了,你們,你們把貞兒擄住了,難怪她已經三天沒有回去了……」
  單姑婆立即哼了一聲道:「不錯,是被我們逮著了……」
  玄令老聽得渾身一戰,突然厲聲問:「秘籍呢?」
  堯庭葦不由生氣地說:「我們一再地向你們解說過,許少俠根本沒有任何秘籍……」
  玄令老怪突然瞠目厲吼道:「誰要你們許格非的秘籍,我說的是白素貞身上的劍譜!」
  如此一說,堯庭葦等人俱都愣了,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白素貞還有什麼秘籍劍譜!
  如今,白素貞已在昨夜天明前墜入千萬丈深澗之中,萬無生還之理,屍體不但粉碎萬段,
隨著澗水流去,劍譜當然也無完整之理!
  玄令老怪一見,突然神情如狂,厲嗥一聲,逕向就近的鄔麗珠撲去。
  顯然,他已決心捉住鄔麗珠,然後再要挾堯庭葦等人放出白素貞。
  事出突然,距離又近,待等發愣的堯庭葦等人定神發覺,玄令老怪已撲上了鄔麗珠立身
的怪巖上。
  丁倩文等人一見,也俱都驚得脫口尖叫,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惶急震驚地堯庭葦,忘了手中尚握著寶劍,一心想到了翻雲手,大喝一聲,右腕倏揚,
寒光一閃,疾如奔電,直射玄令老怪的腋下左肋。
  接著寒光一暗,伸直雙臂準備抱向鄔麗珠的玄令老怪,一聲刺耳厲嗥,身形猛的向側栽
倒,咚的一聲跌至巖下。
  尖叫了一聲的鄔麗珠,也本能地飛身縱到了另一座岩石上。
  大家一見玄令老怪翻身栽至巖下,一聲驚呼,紛紛縱向附近的幾座高大怪巖上。
  低頭向下一看,只見玄令老怪,仰面躺在荒草中,堯庭葦的寶劍,已貫穿了他的脅胸,
鮮血正由他的左脅肋下激射出來。
  玄令老怪似是想掙扎起來,但是僅翹了翹頭,立即倒了下去。
  古老頭一見,不由惶急地說:「葦姑娘,他不能死呀!」
  一句話提醒了惶急懊悔的堯庭葦,立即飛身向巖下縱去。
  單姑婆一見,脫口驚告道:「葦姑娘小心!」
  急呼聲中,也隨著丁倩文等人縱下了岩石。
  鄔麗珠想到玄令老怪當初在恆山時,的確也曾疼愛過她,這時一見他的傷勢,知道救活
無望了,不自覺地流淚哭聲道:「玄令前輩,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已開始急劇喘息,面色變白的玄令老怪,卻一臉怨毒地望著堯庭葦。
  這時再轉首一看鄔麗珠,神色突然緩和下來,想是發現鄔麗珠為他的將死而哭了。
  鄔麗珠一看,再度哭聲埋怨道:「我們都沒有打算傷害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
麼?」
  玄令老怪想是內心十分激動,臉肉一陣痙攣,哇的一聲,張口噴出一道鮮血,立時閉上
了眼睛,呼吸更急促了。
  所幸大家因為老怪兩臂上裝著固定的兩柄短劍,大家都不敢向前,否則,這一口鮮血勢
必噴濺得每個人滿身滿臉。
  古老頭一看,知道老怪支持不了多久,急忙向著麗珠施了個眼神。
  鄔麗珠立時會意,急忙哭聲道:「玄令前輩,我許哥哥呢?白姐姐說許哥哥和長白上人
都在你那裡?」
  玄令老怪一聽,緩緩睜開了眼睛,嘴唇一陣顫拌,急喘乏力地問:「許格非……」
  鄔麗珠急忙關切地問:「是呀,我許哥哥在什麼地方?」
  玄令老怪一聽,愣愣地望著鄔麗珠只是急烈地喘息,目光呆滯,顯然在想什麼心事。
  堯庭葦和丁倩文等人,俱都目光急切地盯在老怪已變灰白的老臉上,希望他在嚥氣前能
說出許格非的下落來。
  玄令老怪迴光返照,智慧特別靈敏,他由於知道了許格非的失蹤,突然想到了方才在麗
姬妲妮處看到的幾件可疑現象。
  首先他想到麗姬妲妮緊臨怪巖站立,以及突然看向巖後的動作,因而使他當時就斷定那
座怪石後藏著有人。
  其次是麗姬妲妮對他的態度改變,突然允許他前去暫避,並讓他學習神尼的絕技,這完
全是在誘他盡快捉兩隻老鷹,拉道飛索過去。
  至於飛索的被解脫,必是白素貞三天前奉他的命令再去潭峰向麗姬妲妮懇求時,無意間
發現了許格非在潭峰上,為了困死許格非,所以才將飛索斬斷。
  現在,他已經完全明白了,每天總有兩三次男女長嘯,發自潭峰方向,那必是許格非和
麗姬妲妮求救的嘯聲,也許是希望引起人們的注意前去察看,也許是呼喚堯庭葦等人,至於
白素貞身上攜有劍譜的事,他敢說,那完全是麗姬妲妮和許格非臨時胡編的。
  因為,麗姬妲妮為了使他玄令老怪確信她已改變了主意,便把神尼仗以成名的天山劍法,
交給了白素貞,這完全是不合理的事。
  至於白素貞三天沒能回去,當然是已經受制於堯庭葦等人,說來這也是她太大膽,太自
信,太自不量力了。
  現在,他老怪馬上就要魂遊地府了,他已無暇再管白素貞的死活,倒是許格非被困在潭
峰孤頂上,不幾天就被活活餓死,確是一件令他感到最痛快的事。
  因為,他自從在恆山被許格非斬斷雙腕後,無時無刻不想雪報此仇。
  但是,他雖然特製了兩柄固定在小臂上的鋒利短劍,日夜苦練,可是,他得到的消息,
卻令他愈來愈感到灰心,愈來愈感到失望。
  他得到的消息是,許格非功力大進,不但具有了驚鴻指、翻雲手,而且更練成了彈指神
功和身劍合一。
  如今,他雖然沒有親自殺了許格非,但卻親眼看到被困在孤峰上,將要糧絕餓斃,他玄
令老怪死,也可死得瞑目了!
  玄令老怪目光呆滯地望著天空,喘息卻愈來愈短促力乏。
  他無視於堯庭葦、丁倩文,以及鄔麗珠等人聲嘶力竭,神情惶急地請求與詢問,他只是
想著許格非就要被餓死的事。
  當他想到興奮得意處,目光倏然一亮嘴角上立時掛上一絲淒慘苦笑,同時,喘息顫抖而
又乏力地說:「活活餓死……他要……被活……活餓死……」
  一直焦急追問的堯庭葦等人一聽,俱都大驚失色,更加惶急地齊聲問:「請你快說出來,
許哥哥在什麼地方,他現在什麼地方……」
  「快呀,請你快說出來,求求你……」
  「你是說,我們少主人將要被活活餓死?是不是?」
  儘管堯庭葦等人嘶聲喊叫,淚水直流,目光滯呆.顫抖自語的玄令老怪卻依舊視如未睹,
聽如未聞。
  驀然,他的目光再度一亮,突然用盡所有餘力,嗔目大吼道:「許格非,你要被餓死
的!」
  吼聲甫落,眼珠上翻,嘴巴依然張得大大的不知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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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迷魂法術

  話聲甫落,雪燕兒已懊惱地說:「就因為我說了這話,所以才和老怪打起來了,他本來
要帶我們去找火陽真人他們的……」
  丁倩文卻關切地問:「你當時怎麼說的?」
  雪燕兒懊惱地說:「我當時說,玄婆婆會不會就是玄令老怪的什麼人……」
  堯庭葦接著說:「就這樣,老怪立即認出了我們的身份和底細,雙方就打起來了……」
  話未說完,古老頭已凝重地說:「老奴說的漏洞和蹊蹺就在這裡了!」
  如此一說,大家俱都驚異地向他看去,堯庭葦也住口不說了。
  單姑婆則冷冷地問:「什麼漏洞,什麼蹊蹺?」
  古老頭正色道:「漏洞就是老怪既然和白素貞在騰木峰上用迷香將少主人擄走,何以會
三天兩夜不見白素貞回去而不來尋找?」
  丁倩文也正色道:「是呀,莫非知道葦妹妹武功驚人,他來了也是死……」
  古老頭急忙道:「不,老奴認為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單姑婆立即懊惱地說:「說來說去.都是因為葦姑娘和燕姑娘都不認識老怪……」
  古老頭立即鄭重地說:「不,兩位姑娘雖然都不認識老怪,但老怪應認識兩位姑娘……」
  如此一說,丁倩文等人俱都驚異迷惑地哦了一聲。
  古老頭繼續說:「假設老怪直到現在還不認識兩位姑娘,這中間便有一個漏洞,老怪根
本沒有和白素貞共同攜手劫走了少主人。」
  鄔麗珠立即吃驚地說:「這麼說,白素貞真的背叛了玄令老怪?所以方才老怪才這樣罵
她?」
  古老頭依然斬釘截鐵地說:「不?白素貞根本沒背叛他……」
  雪燕兒卻正色道:「可是白素貞一直和屠龍老魔在—起,卻是白素貞自己說的呀!」
  古老頭斷然道:「不,白素貞根本沒有和屠龍老魔在一起,這可根據玄令老怪說,她已
經三天三夜沒回去了……」
  鄔麗珠和單姑婆立即驚異地說:「是呀,老怪是這麼說的呀!」
  古老頭繼續說:「由此可證明,白素貞一直和玄令老怪生活在一起……」
  鄔麗珠突然道:「這麼說。許哥哥還是被白素貞和玄令老怪協力擄走了?」
  古老頭再度斷然道:「不,這裡卻有兩點透著蹊蹺……」
  堯庭葦一直為刺死玄令老怪而失掉了尋找許格非的線索而沉痛苦惱,這時一聽古老頭這
麼說,也不由驚異地噢了一聲問:「你說說看!」
  古老頭鄭重地說:「首先我們肯定玄令老怪是擄走少主人的人之一,現在少主人和牛夫
人正控制在他們手裡……」
  堯庭葦的心情漸趨平靜,立即聽出了古老頭所說的漏洞和蹊蹺,立即道:「對了,假設
玄令老怪和白素貞一樣,一直跟蹤我們大家之後,老怪不可能不認識引們和雪妹妹……」
  古老頭立即正色道:「姑娘說付了,而且,老怪見白素貞第一天沒回去,他就該採取行
動。即使怕他的武功真的不敵而走上白素貞相同的命運,有少主人控在他的手裡,以他老怪
的狡點,不難想出救援白素貞的方法來。」
  丁倩文立即迷惑白語似地說:「這麼說,許弟弟不是白素貞和老怪擄走的了?」
  古老頭立即道:「老奴說的漏洞和蹊蹺就在這裡了……」
  堯庭葦似有所悟地問:「你是說,老怪說許哥哥會被活活餓死的事?」
  古老頭正色頷首道:「不錯,老奴正是這個意思。但有一點,我們也可以肯定,老怪在
臨死之前,已經悟出了少主人現在被軟禁的位置……」
  話未說完,單姑婆突然似有所悟地說:「我老婆子想起來了,這個地方,必然是老怪也
曾利用過的,是他在我們不停追問少主人的下落時,才聯想到的……」
  鄔麗珠突然道:「玄婆婆去過的那個山洞裡……」
  如此一說。堯庭葦和丁倩文等人,俱都面色大變,脫口驚啊,同時惶急戚聲道:「果真
這樣,許哥哥不是和楚姐姐都已經遇害了嗎?」
  古老頭略為沉吟,才沒有把握地說:「老奴不認為牛夫人和少主人會在一起。」
  堯庭葦的明目中再度充滿了淚水,這時一聽,也頗表贊同地說:「我也有這個想法,只
是我現在一心牽掛許哥哥和楚姐姐的生死安危,心裡悲痛紛亂,已無法理出了個頭緒來了!」
  古老頭則凝重地說:「老奴認為,少主人雖然失蹤了,究竟怎樣失蹤的我們暫且不去揣
它,但敢肯定地說,少主人絕沒有控制在白素貞和老怪的任何人手裡!」
  堯庭葦立即流著淚說:「我也是這樣想,假設許哥哥真的控制在他們師徒手裡,白素貞
那天不但不可能一個人回來,而今天的玄令老怪也不可能這樣愚昧地前來。」
  鄔麗珠不由焦急地問:「那麼,許哥哥現在到底在哪裡呢?」
  古老頭立即正色道:「不是老奴故意安慰四位站娘,少主人絕不會像老怪說的那樣會被
活活餓死……」
  堯庭葦立即道:「我也曾想到這可能是老怪臆測揣摸之詞。」
  雪燕兒急忙問:「這麼說,許哥哥在什麼地方,白素貞—定知道了!」
  古老頭斷然道:「這也未必,但有一點我們可以敢肯定的,那就是少主人追入離峰,或
被人擄走時,白素貞確曾看到了。」
  丁倩文也贊同地說:「古老頭說的不錯,假設白素貞確知許弟弟在何處,控制在誰的手
裡,她一定會帶著楚姐姐前去向對方低頭,並要求合作,她絕不會傻到把楚姐姐擄在一個地
方,自己再冒生命的危險一個人跑回來詐取秘籍!」
  雪燕兒一聽,不由再度痛哭失聲問:「那麼楚姐姐現在什麼地方呢?」
  丁倩文黯然道:「現在只有先在火陽真人說的那個山洞上著手了。」
  如此一說,堯庭葦突然似有所悟地問:「噢?你們四位可有什麼發現?」
  丁倩文和古老頭同時道:「我們分別看了幾個洞,都沒發現什麼。」
  單姑婆則憂慮地說:「牛夫人已經三天三夜沒有飲水進食了,如此這樣盲人瞎馬地找下
去,還不知道哪—天才能找到,再說,尋找少主人更為重要……」
  堯庭葦立即憂鬱地說:「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紅袍道人是火陽真人了……」
  鄔麗珠脫口催促道:「那我們就快去找火陽真人吧?」
  堯庭葦又不禁懊惱地說:「可是,老怪還沒有告訴我們他們的住處就打起來了。」
  如此一說,雪燕兒立即懊惱地低下了頭。
  古老頭立即道:「現在只有去天弓幫打聽了……」
  單姑婆立即啊了一聲,沉聲道:「咱們姑娘殺了他的準女婿,斃了他的左右手,又把寶
劍架在他依裡維雄的脖子上,他還會和我們合作嗎?」
  古老頭生氣地說:「現在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
  單姑婆瞪眼道:「明擺著走不通的路你還走,你這不是白癡嗎?」
  古老頭立即怒聲道:「我們不單是向他們打聽火陽真人的住處,也兼有再證實一下屠龍
老魔是否真的在他那兒,老幫主的女兒依莉莎嬉被追回來了沒有?」
  如此一說,堯庭葦立即贊同說:「古老頭說的對,我們為了爭取時間,只有前去向天弓
幫打聽了!」
  丁倩文卻憂慮地說:「可是他們……」
  話剛開口,古老頭已正色說:「老奴剛剛想了一個策略,我們去時只要如此如此,這般
這般,不怕他們天弓幫人多勢眾,萬箭齊發。」
  堯庭葦一聽,立即毅然道:「好吧,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趕往天弓幫!」
  於是,大家展開輕功,急急向東南馳去。
  飛馳中,堯庭葦突然憂慮地說:「據玄令老怪說,他和火陽真人、玄婆婆不但認識,還
有淵源,你們看天弓幫的老幫主,會不會也和火陽真人有什麼淵源關係?」
  古老頭搶先道:「當然有這個可能,不過,少時我們把話先說得婉轉些,探出他們的口
風後,再談正題。」
  丁倩文卻黯然歎了口氣說:「如今師祖的下落還沒找到,卻出了這麼一樁塌天大禍,許
弟弟一連失蹤了三天四夜,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再過幾天還找不到,這可怎麼得了?」
  古老頭只得安慰地說:「姑娘們放心,少主人一定會安然歸來的!」
  單姑婆一聽,不由憤憤的哼了一聲道:「你就會說這一套!」
  老頭氣得一瞪眼,正待說什麼,驀聞雪燕兒突然嚷著說:「小妹想起來了……」
  如此一嚷,大家的目光立即移向了雪燕兒。
  雪燕兒繼續說:「一定是用石頭砸傷麗珠姊的麗姬妲妮……」
  一句話提醒了堯庭葦、鄔麗珠和單姑婆,幾乎同時肯定地說:「不會錯,一定是她!」
  古老頭卻斜了單姑婆一眼,似乎因為鄔麗珠這麼說,他不便表示什麼。
  丁倩文卻看了個清楚,因而關切地問:「古老頭,你認為呢?」
  古老頭立即道:「很有可能,但不敢肯定。」
  話聲甫落,單姑婆卻倔強地說:「我敢肯定!」
  堯庭葦卻放緩聲音說:「任何事在沒有證實前,都是判斷假設,單姑婆,你就是把話說
得太滿了.這樣往往會誤了大事情!」
  單姑婆卻有根有據地說:「一定是她把少主人誘走了……」
  丁倩文也不由沉聲呵斥道:「單姑婆不要胡說!」
  鄔麗珠和雪燕兒卻焦急地正色道:「不會錯,只有她一直跟蹤在我們身後,她那天晚上
必是繼續去追我們,由於我們在天弓幫耽誤了片刻,她追過了頭,待等她回頭再找時,恰好
發現我們攀騰木峰……」
  古老頭竟也凝重地接口說:「說不定那個自稱神扇書生的苟一才追來和雪姑娘交手時,
那位麗姬妲妮已經趕到了……」
  堯庭葦立即贊同的緩緩頷首,同時揣測道:「只有在那個時候趕到,才能在我們登峰的
片刻之後將許哥哥誘走!」
  單姑婆卻懊惱地連連拍著手說:「自從主人失蹤後,大家都被白素貞那丫頭攪昏了頭,
再加上那丫頭的胡謅故事,也就把她這個人給拋列九霄雲外了!」
  古老頭卻正色道:「如照我們大家的猜測,她的嫌疑最大,但卻不是絕對的……」
  鄔麗珠卻脫口肯定地說:「一定是她,自我們許哥哥失蹤後,她也跟著失蹤了!」
  古老頭立即謙和地問:「珠姑娘是說,麗姬妲妮姑娘也跟著不再現身了?」
  鄔麗珠毅然頷首憤聲道:「不錯!」
  古老頭蹙眉道:「可是,在到達那片石林之前,麗姬妲妮也從來沒有現身過。」
  鄔麗珠卻堅決地說:「不,自她現身後,便又丟香帕又引路,絕不會費了那麼大的心機
和氣力,第二天便撒手不管了。」
  古老頭立即道:「老奴並沒有說她不管了,老奴卻斷定她仍在跟蹤著我們……」
  如此—說,堯庭葦四女和單姑婆,俱都驚異地噢了一聲,同時奉能地凝目看向身後和左
右。
  只看四野峰崖高聳,茂林蒼翠,哪裡有麗姬妲妮的倩影?
  古老頭只得說:「以麗姬妲妮姑娘的身法和功力,乍然間我們是無法發現她的。」
  單姑婆立即不服氣地問:「你是根據什麼理由?麗姬妲妮依然跟在我們身後?」
  古老頭不由略微提高聲音,沉聲道:「那是因為你肯定少主人被她誘走了,所以我才這
麼肯定地說。」
  單姑婆被古老頭頂撞得一愣,突然怒聲道:「我認為她現在正在下功夫迷戀著少主人不
讓少主人回來,根本無法前來跟蹤我們……」
  話未說完,堯庭葦和丁倩文幾乎是同時低斥道:「單姑婆!」
  單姑婆一聽,只得倏然住口不說了。
  丁倩文卻繼續沉聲問:「你認為你少主人是那種見一個愛一個的人?」
  單姑婆一聽,只得膽怯地解釋說:「當然不是,我是說,麗姬妲妮正在家裡下功夫,她
根本無暇來跟蹤我們!」
  堯庭葦和丁倩文當然也有這樣的想法,人既然到了手,當然要好好地守著他。
  但是,古老頭卻斷然道:「不,老奴卻認為,不管少主人是不是麗姬妲妮姑娘請了去.
她都會跟蹤著我們!」
  堯庭葦一聽,不由噢了一聲,迷惑地問:「何以見得?」
  古老頭立即道:「因為我們相信少主人絕不會受她的美色誘惑,這當然也使她無法整天
纏在少主人的身邊,因為她需要瞭解我們的反應,所以她會不時暗中跟蹤我們,察看我們沒
有了少主人後的動態!」
  丁倩文突然問:「你說少主人如果不是她誘走的,她也會跟蹤我們……」
  古老頭立即解釋說:「既然她一直跟蹤在我們身後,在龍虎寺鬧了事後,她不可能不再
繼續跟蹤,尤其當她看到了我們四處分頭尋找的惶急相,加之看不到少主人,她會更加不解
地要弄個水落石出!」
  丁倩文只得繼續問:「那麼你現在認為少主人有沒有可能被她誘了去?」
  古老頭毫不遲疑地說:「當然有可能!」
  說此一頓,突然又蹙眉遲疑地說:「只是,她是用什麼方法把少主人誘走的?少主人為
什麼跟著她去?」
  如此一問,俱都答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雪燕兒卻哼了一聲,譏聲道:「小妹認為,一定是那絹帕有了問題!」
  堯庭葦等人一聽,立即想起了麗姬妲妮由突崖上丟下來的那方絹帕!
  丁倩文首先不解地問:「葦妹認為有什麼問題?」
  雪燕兒毫不遲疑地正色道:「有法術!」
  如此一說,每個人的神色俱都一變!
  鄔麗珠卻關切地問:「什麼法術?」
  雪燕兒有些神秘地正色道:「迷魂的法術!」
  話聲甫落,單姑婆的目光一亮,脫口急聲道:「不會錯了,那方帕上一定施了法術了,
這種事我老婆子聽說得最多,尤其西域擅使法術的人最多!」
  古老頭立即冷冷地問:「你見過沒有?」
  單姑婆被問得一愣,不由生氣地說:「老一輩的人哪一個不這麼說?」
  古老頭哼了一聲道:「凡事要眼見為實……」
  話剛開口,深怕兩人再爭起來的堯庭葦,已急揮了一個阻止的手勢,和聲說:「天下之
大,無奇不有,我們也不能絕對地說西域沒有擅使法術的人,只是……」
  說此一頓,不由轉首看向丁倩文。
  丁倩文立即會意地說:「只是手帕上不知用什麼液體寫上死路一條四個字,並沒有發現
上面畫著符咒……」
  單姑婆立即道:「用不著書符,咒已經念在手帕上了!」
  如此一說,鄔麗珠這才恍然問:「咦?我想起來了,那方手帕呢?」
  丁倩文一聽,不等大家的目光看向她,已急道:「手帕就在許弟弟的身上!」
  單姑婆立即懊惱地一拍手道:「糟,那東西當時就該塗上黑狗血或燒掉,如果沒毀掉它,
到了一定的時候,它就會作怪!」
  古老頭立即冷冷地問:「怎麼個作怪法?」
  單姑婆立即生氣而又理直氣壯地說:「你說怎麼個作怪法?當然是麗姬妲妮一唸咒,少
主人的魂就迷迷糊糊地跑下峰去啦!」
  那時候雖然民風極為迷信,但江湖俠義兒女已多不信鬼怪,是以,堯庭葦聽了,只得半
信半疑地望著古老頭,問:「你看可能嗎?」
  古老頭見問,先輕輕舒了口氣,才說:「老奴不太相信邪法魔術,但也不能絕對說沒
有……」
  單姑婆立即譏聲道:「這不是廢話嗎?」
  古老頭看也不看單姑婆,繼續說:「老奴認為,問題可能就出在那方絹帕上!」
  何此廣說,堯庭葦和丁倩文都不禁迷惑地噢了一聲,乍然間顯然還鬧不清古老頭的話意
和所指。
  古老頭當然也看出了堯庭葦幾人的迷惑神情,趕緊解釋說:「老奴說的問題,卻不是法
術,而是那方絹帕上有毒……」
  堯庭葦五人一聽,俱都驚得脫口急聲道:「有毒!」
  古老頭凝重地一頷首道:「不錯,這種毒就塗在那方香帕上,只要放在鼻子上一聞就昏
過去了叫……」
  話聲甫落?單姑婆已怒斥道:「放屁,說這種話的人就該打嘴,哦!照你這麼說,那天少
主人說要到外面透透氣,就是為了偷偷去聞麗姬妲妮的香帕……」
  古老頭一聽,頓時大怒道:「你先聽我說完好不好?」
  堯庭葦也覺得單姑婆太愛插嘴和曲解人意了,因而也沉聲道:「單姑婆,你先等古老頭
把話說完,然後再說出你的看法和意見!」
  單姑婆一聽,只得無可奈何地說:「好,看他怎麼個胡扯法!」
  堯庭葦一俟單姑婆說完,才望著古老頭,認真地催促道:「你快說,是不是麗姬妲妮悄
悄登上峰來了?」
  古老頭立即正色頷首道:「姑娘猜的不錯,老奴也正是這個意思。麗姬妲妮姑娘登上峰
頂時,正巧少主人也出去散步……」
  單姑婆一聽,頓時忘了方纔的承諾,立即哼了一聲道:「少主人耳目靈敏,我就不相信
看到她時,少主人會不吆喝。」
  古老頭沒理,繼續解釋說:「老奴認為,麗姬妲妮一見少主人,先出聲打招呼,這樣一
來,少主人便不好意思再大聲吆喝那是什麼人了。」
  單姑婆哼了一聲,本待說「好像你親眼看到的一樣」,但是,因為看堯庭葦和丁倩文俱
都贊同地緩緩點頭,到了唇邊的話又嚥回去了。
  古老頭繼續說:「老奴以為,當時麗姬妲妮姑娘見到少主人後,或是先向少主人道歉,
或是少主人先感謝她的示警……」
  單姑婆一聽,立即在旁自語似地說:「哼,先向她感謝?要是我,馬上拉過她先打她一
頓屁股!」
  古老頭繼續說:「她先和少主人交談兩三句話,才向少主人索回手帕,當少主人將手帕
還她時,她才故意問少主人知不知道她是用什麼東西寫的字……」
  如此一說,鄔麗珠突然似有所悟地說:「我明白了,當麗姬妲妮胡編—種植物時,並說
這種植物有一種什麼樣的味道,請許哥哥聞一聞看……」
  古老頭立即頷首道:「不錯,少主人覺得情面難卻,將香手帕湊至鼻前一聞,就暈倒
了!」
  堯庭葦和丁倩文聽罷,略微沉吟,立即緩緩頷首道:「很有可能,很有可能!」
  單姑婆似乎也覺得古老頭的說法較為合情合理。但她不願就此認輸,依然輕蔑地問:
「照你這麼說,少主人是被麗姬妲妮抱下峰去的了?」
  古老頭立即沉聲道:「不管她是背是抱,以她的武功絕對有此能力。」
  堯庭葦這時才緩緩頷首自語似地說:「難怪白素貞那天諷譏說,許哥哥現在正被天山武
功最高,長得最美的少女伺候著。要我們不要擔心他,原來說的就是麗姬妲妮……」
  古老頭趁機道:「老奴認力,白素貞早巳發現麗姬妲妮跟在我們身後了,那天麗姬妲妮
將少主人擄走時,可能恰巧被她撞見……」
  鄔麗珠脫口道:「既然被撞見了,她就該設法把許哥哥劫下來呀!」
  古老頭—聽,只得道:「她當然希望劫下來,但她必需有那份能耐呀!」
  丁倩文突然道:「照這麼說,許弟弟已確是被麗姬妲妮劫走了?」
  古老頭急忙道:「這只是較有可能的判斷,而且我們也同時向這方面尋找,但對方纔的
計劃,依然照計進行!」
  鄔麗珠問:「你是說,仍要前去打聽火陽真人的住處和下落?」
  古老頭正色道:「那是當然,就算麗姬妲妮真的劫走了少主人而白素貞意圖僥倖冒險去
騙秘籍,至少牛夫人是跟著她去的。」
  話聲甫落,堯庭葦已決定道:「好吧,現在我們仍去天弓幫,不但要問出火陽真人的住
處,也要趁機問出麗姬妲妮的師門和來歷,以及現在居住什麼地方?」
  說罷,當先向前馳去。
  丁倩文等人一見?紛紛疾馳跟在身後,逕向正東數里外的那片廣大茂林馳去。
  鄔麗珠一面飛馳,一面在想,如果計格非果真被麗姬妲妮用計誘走了,白素貞冒險詐騙
的膽子,也的確稱得上大了。
  像這種沒有人質在手,又不知是否真的有秘籍,居然仍敢兩番前去,尤其把楚金菊帶走
後,還再回來,的確是愚不可及的事。
  心念間,飛馳在身側的雪燕兒,突然關切地問:「珠姐姐,你看白素貞會把楚姐姐怎樣
呢?」
  鄔麗珠毫不遲疑地說:「她也許把楚姐姐關在某一個地方,也許索性把楚姐姐殺了。」
  雪燕兒聽得神色一驚,脫口驚啊道:「她的心真的那麼狠毒?」
  鄔麗珠立即正色道:「她能把二十幾名尼姑,一個一個的活活用藥毒死,你說她敢不敢
殺楚金菊?」
  雪燕兒一聽,不由恨聲說:「這麼說來,她雖然被跌得粉身碎骨,依然是死有餘辜了!」
  鄔麗珠冷哼了一聲道:「只怕陰曹地府的五殿閻君,還要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呢!」
  說話之間,已到廣大茂林前緣,光線一暗,大家同時馳進林內。
  一進林內,堯庭葦立即低聲警告道:「大家小心,林內隨時有他們在寨外巡邏的人。」
  如此一說,大家立時想起四天多前,誤打誤撞進入天弓幫的情形。
  那時,就是在樹林的前緣先遇到了天弓幫派出寨外巡邏的人員。
  可是,那時有許哥哥率領著,大家都有個依靠和中心,如今,雖然每個人的武功都進步
了,尤其是堯庭葦,可是,在每個人的心中,不但有悲慼之感,也在下意識中感到惶懼不安。
  心念間,不覺已能在林隙間看到天弓幫的高大寨牆,並沒有發現有人巡邏。
  堯庭葦首先示意大家剎住身勢,同時低聲道:「不知為何,寨牆上一個嘍囉也看不到?」
  丁倩文等人這時也發現情形有異了,因為上次來時,寨牆上立滿了持弓搭箭的嘍囉和大
小頭目,如今,何以一個人影也沒有?
  鄔麗珠首先迷惑地說:「該不會裡面的人都跑了吧?」
  古老頭則揣測道:「前幾天寨牆上的人多,可能是因為龍虎寺那邊發生變故,特地增派
嘍囉加強警戒,同時也派出了人員巡邏……」
  單姑婆立即迷惑地說:「可是,照這樣的情形看,也有點反常吧!」
  古老頭毫不遲疑地說:「那是當然,至少應該負責在寨牆上監視。」   
  鄔麗珠再度強調說:「我認為昨天晚上經過葦姐姐進入,殺了依裡維雄倚為左右臂的兩
個堂主,實力大減,為了早防仇家乘隙報復……」
  古老頭立即肯定地說:「不,不可能全部都逃走了,老奴認為裡面一定有人,也許有什
麼詭計!」
  堯庭葦毅然道:「我們先繞到大寨門前看一看,果真他們都逃走了,我們再進去不
遲……」
  古老頭立即搖頭道:「不,我們不能進去,我們前來的目的就是向他們打聽火陽真人的
住處,他們既然都走了我們只好再找別人打聽。」
  堯庭葦深覺有理,但卻蹙眉關切地問:「你是擔心他們陰謀對付我們?」
  古老頭毫不遲疑地說:「是,依裡維雄損將受辱,心有不甘,又懼怕我們回來繼續追究
老魔的行蹤和地牢的事……」
  雪燕兒聽得杏目一亮,脫口急聲道:「你們看,會不會是屠龍老魔回來了,特的擺下這
座空寨對付我們?」
  古老頭搖頭道:「老奴一直不認為老魔在天弓幫內,老奴甚至懷疑老魔仍一直跟在我們
身後。」
  單姑婆又犯了老毛病,立即不以為然地問:「你又是根據什麼這麼肯定?」
  古老頭這一次意外的沒有發脾氣,反而耐心地解釋說:「姑不言老魔是否前來投奔依裡
維雄請求攜手,僅根據老魔平素怪異行事來判斷,當他得到少主人後,也不會暫時放下少主
人不管,先去追依裡維雄的女兒依莉莎嬉,而把最最重要的取索秘籍的事,交給他原本就不
信任的白素貞去辦。」
  單姑婆不由關切地問:「那麼老魔現在在什麼地方呢?」
  古老頭立即沉聲道:「現在不是談老魔的時候,現在是商量如何打聽到火陽真人和玄婆
婆的下落,追問他們山洞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
  單姑婆被斥的一愣,正待說什麼,堯庭葦已一揮玉手道:「我們現在就去寨門那邊,我
覺得尋找楚姐姐比尋找許哥哥尤為重要。」
  丁倩文幾人聽得一愣,鄔麗珠卻忍不住關切地問:「為什麼?」
  堯庭葦一面舉步前進,一面解釋說:「如果許哥哥果真被麗姬妲妮誘走了,他現在不但
沒有生命危險,同時也不會挨餓……」
  鄔麗珠立即道:「可是,玄令老怪卻說,許哥哥會被活活餓死呀!」
  堯庭葦斷然道:「那只是老怪的揣測,他根本不知道許哥哥現在什麼地方,如果他事先
知道,他早巳跑到騰木峰上去找我們了……」
  丁倩文等人深覺有理,鄔麗珠也沒有再說什麼。
  堯庭葦則繼續說:「再說,如果許哥哥和楚姐姐同時被困在一個地方,找到楚姐姐也就
找到許哥哥了。」
  如此一說,大家俱都默默點了點頭。
  雪燕兒卻憂急地說:「楚姐姐也有三天四夜沒有進食了……」
  堯庭葦立即歎了口氣道:「如果她的身體是自由地關在某一個地方,我想她可能活
著……」
  古老頭突然憂慮地說:「如果牛夫人仍活著,那個皮衣青年說的山洞裡的事,恐怕就與
牛夫人無關了!」
  堯庭葦黛眉一蹙,道:「我也是這麼想。現在我們只有假設火陽真人三人發現了山洞裡
困了一個人,由於不願多事而又怕得罪同道情形下,看了看就走了。」
  古老頭還待說什麼,驀聞丁倩文脫口低聲道:「快看,寨門樓上有人。」
  大家一聽,紛紛抬頭,只見寨門緊閉,高大的門樓前,果然站著六七個手持長弓的大漢。
  古老頭一看,立即寬心地說:「好了,只要他們有人,咱們就可照計行事,不管他們裡
面布了什麼機關妙計?都是白費心機。」
  說話之間.已到了寨門對面的林緣通道旁邊。
  堯庭葦根據方才既定的步驟,並不走到通道中心去,就在林緣走了出去。
  寨門上的嘍囉和大小頭目一見堯庭葦和丁倩文等人,俱都神色一驚,面色大變,脫口大
喝,問了幾句土語。
  堯庭葦本不願出林緣太遠,以防寨牆上突然萬箭齊發,大家好退入林內,是以,一聽寨
門上吆喝,立即剎住了腳步。
  古老頭立即上前兩步,望著寨門上的嘍囉?大聲道:「快去請你們的老幫主前來答話!」
  就在這時,門樓內聞聲又奔出來一個神色驚惶,大頭目裝束的大漢來。
  只見那大頭目即以生硬的漢語回答說:「我們老幫主不在了。」
  堯庭葦幾人聽得暗吃一驚,昨天晚上還好好的?怎的幾個時辰之後人就死了呢?
  因為照中原漢人的說法,不在了,就是去世了,尤其看到寨內的死寂,寨牆上的冷清,
使堯庭葦等人更加聯想到依裡維雄已遭殺害了的事。
  古老頭卻繼續問:「老幫主什麼時候不在的?」
  那大頭目說:「今天早晨,聽說莎嬉姑娘有難,他……他就帶著總武師不在了!」
  堯庭葦和丁倩文幾人一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依裡維雄帶著人去救他的女兒去了。
  只聽古老頭繼續問:「現在什麼人有在?」
  單姑婆一聽,不由輕哼了一聲,顯然對古老頭地問話彆扭而感到不自在。
  但是,寨門樓上的大頭目卻完全明白的回答說:「我們總執事有在。」
  話聲甫落,已有人用土語嚷起來。
  大頭目立即指了指身後繼續說:「總執事來了。」
  堯庭葦等人一聽,知道前來的就是那個身材瘦削,漢語講的十分流暢的克裡薩姆。
  果然,隨著寨門樓上的騷動和紛紛回頭察看,只見人影一閃,果然是那個神情有些緊張
的總執事克裡薩姆。
  克裡薩姆一見,立即定神抱拳,朗聲道:「原來是四位姑娘和老當家的!」
  古老頭趕緊抱掌還禮,道:「不敢當,我們姑娘有幾件事要向責幫老幫主請教。」
  克裡薩姆,立即歉聲道:「非常抱歉,我們老幫主今晨接到我家小姐被人劫持的消息,
立即率人前去援救去了……」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動,立即道:「你們小姐離寨,可說完全是勾了我們前去的,我們雖
未請求她協助,但她遭遇了困難。在道義上我們也應該前去支援……」
  克裡薩姆一聽,立即感動地說:「如果有諸位前去援救,我家小姐一定能夠順利脫
險……」
  堯庭葦關切地問:「莎嬉姑娘是在什麼地方遇到劫持的?」
  克裡薩姆道:「在克咯什爾峰下,那地方是雙叉會的勢力範圍!」
  堯庭葦立即道:「那可能是遭到了雙叉會的劫持……」
  克裡薩姆急忙頷首道:「是的,我們老幫主也是這樣判斷的……」
  堯庭葦卻繼續道:「據我們所知,雙叉會勢力雄厚高手眾多,即使我們這些人前去,也
未必救得了依莉莎嬉姑娘,而我們這些人中,以我們許少俠的武功最高,只有他一塊兒前
去……」
  克裡薩姆一聽,立即敏感地焦急解釋說:「回稟姑娘,敝幫實在沒看到許少俠呀!」
  堯庭葦只得頷首道:「我知道,我們都受了那個白素貞的愚弄了。不過,我們回去再追
問白素貞時,她說,有位叫火陽真人的道長可能知道……」
  話未說完,克裡薩姆已驚異地脫口道:「火陽真人就是霹靂觀的三觀主呀。」
  堯庭葦等人一聽,俱都精神為之一振,如今總算打聽到了火陽真人的住處和下落了。
  丁倩文卻望著古老頭悄聲問:「你知道霹靂觀的位置嗎?」
  古老頭立即悄聲回答道:「不知道,老奴只聽說過霹靂觀的觀名。」
  堯庭葦當然也聽到了古老頭的話,因而和聲問:「請問總執事,這座霹靂觀位在什麼地
方?」
  克裡薩姆毫不遲疑地舉手一指正南,道:「由此地向正南,疾走七八里地,有一座拱形
橫嶺的中央茂林就是!」
  堯庭葦故意道:「我們雖然前去找火陽真人,但我們也只是向他打聽詢問,因為我們並
不相信白素貞的話是真實的……」
  寨門上的克裡薩姆聽得神色一動,不由有些失望地問:「為什麼?」
  堯庭葦故意道:「因為白素貞說,那位弓法高絕的麗姬妲妮姑娘,也參與了劫持許少俠
的行動……」
  話未說完,克裡薩姆已似有所悟地道:「麗姬妲妮是天山派的門人,她有沒有和火陽真
人合夥劫持許少俠,敝幫倒沒有所聞……」
  堯庭葦幾人一聽,精神再度為之一振,沒想到,這麼容易又打聽到了麗姬妲妮的師門和
底細。
  但是,古老頭卻迷惑地說:「葦姑娘,不對呀,上次少主人詢問他們幫主的女兒依莉莎
嬉時,不是沒有人知道麗姬妲妮的師門來歷和底細嗎?」
  如此一說,丁倩文和鄔麗珠也想起來了。正待說什麼,寨門上的克裡薩姆已關切地問:
「你們諸位什麼時候去援救我們幫主和小姐去呀?」
  堯庭葦經古老頭等人一提醒,頓時提高了警覺。這時一聽,只得含糊地說:「我們現在
馬上趕往霹靂觀,在沒有找到許少俠前,我們是不會前去雙叉會的!」
  克裡薩姆一聽,立即失望地哦了一聲,接著關切地問:「那麼你們什麼時候去天山派找
麗姬妲妮呢?」
  堯庭葦故意有些遲疑地說:「我們只是想知道一下麗姬妲妮的師門和底細,我們並不准
備去找她……」
  克裡薩姆不禁有些既焦急又失望地問:「你們為什麼不去天山察問一下呢?」
  堯庭葦故意道:「因為白素貞說麗姬妲妮姑娘,擅用奇毒,精通法術,我們不信她這種
說法……」
  克裡薩姆卻禿眉一蹙,有些遲疑地說:「她精不精通法術,我們卻沒聽說過,對於施毒,
用毒,或製造毒品,倒的確有她獨到之處。」
  古老頭突然插言道:「怎麼個獨到法?」
  克裡薩姆說:「因為她的用法巧妙,施毒不落痕跡,令你防不勝防,只要她想下手害誰,
沒有不成功的!」
  古老頭雖然覺得與他方才判斷的極為相符?但他看了克裡薩姆的神情和語氣,反而覺得
有些可疑,因而噢了一聲道:「不過據我們所打聽的結果,她只是弓法精絕,彈無虛發,和
你們幫主的千金不相上下,還沒有人說她擅用奇毒的事!」
  克裡薩姆先不安地噢了一聲,接著說:「那些人可能對她不太瞭解,不過,將來你們碰
上了她,多加小心就是!」
  堯庭葦立即道:「我們今後對她注意就是!」
  古老頭知道應該問的已問過了,隨之抱拳道;「多謝總執事指點,再會了,不過,將來
我們找到雙叉會和天山派,如果對方不承認,我們也只好說是你閣下供給的消息了!」
  克裡薩姆一聽,面色頓時一變,張口揮手,似是要說什麼,但是,古老頭又瞥了他一眼,
即隨堯庭葦等人走進了林內。
  一進茂林,鄔麗珠首先關切地問:「古老頭,聽你的口氣,對他的話好像不信任似的?」
  古老頭急忙道:「老奴只是詐語……」
  單姑婆立哼了一聲道:「不用問,準是假話,就看他小子方纔那麼一呆,就知道了……」
  古老頭正色道:「那也未必,如果我們真的對天山派這麼說,豈不為他們天弓幫樹了
敵。」
  說此一頓,特又凝重地說:「當然,我們也要防備他們耍奸使詐,借刀殺人,故意把我
們往火坑裡推!」
  單姑婆立即哼了一聲說:「把我們往火坑裡推,他也得推得動呀!」
  老頭不由正色生氣地說:「怎麼說?他說火陽真人是霹靂觀的三觀主,我們現在就得趕
去!」
  一面前進一面沉思的堯庭葦突然問:「你們認為我們應該公然前去拜觀,還是今夜先去
暗探?」
  丁倩文立即道:「我認為,為了爭取時效,已不容我們晚上夜探,第二天再公然拜觀,
這樣勢必又耽誤了一天!」
  堯庭葦一聽,立即毅然道:「我們現在就去霹靂觀!」
  說罷,當先展開身法,直向正南馳去。
  丁倩文、鄔麗珠以及雪燕兒五人,也立即起步跟在身後和左右。
  大家一陣飛馳,片刻工夫已出了茂林!
  舉目一看,正南七八里外,果然有一座拱形橫嶺,樹木蒼翠中,隱約有殿脊逸出,霹靂
觀的範圍似乎相當廣大。
  在山區中目視七八里,但實際走的路程往往十多里以上,大家趕到拱嶺下,午時已過了。
  堯庭葦就在嶺下的一道清流山溪旁停下身來,同時道:「大家想必都餓了,我們就在這
兒休息一會兒,燒點溪水,吃些乾糧就上去。」
  如此一議,古老頭立即把腰後持著的小鐵鍋解下來,急忙奔向溪邊去汲水。
  鄔麗珠和雪燕兒則立即幫著單姑婆在附近檢拾枯枝和落葉。
  大家匆匆吃了一些乾糧,喝了一些沸水,分別盤坐在樹下或石後調息。
  古老頭知道此番前去霹靂觀,礙於堯庭葦和火陽真人動過手,不可能有和氣的場面出現,
所以也特地在溪邊檢了一些彈珠形的小石子放在身上備用,同時為四女和單姑婆護法。
  片刻工夫堯庭葦已睜開了眼睛,閃閃有神的明目,首先看了一眼幾近嶺巔的霹靂觀。
  她發現霹靂觀依嶺建立,形成一層—層的梯殿,正中連同觀門,似乎共有五進。
  在正中大殿的左右兩邊,仍各有三進梯形大殿,具都金碧輝煌,琉瓦紅磚。
  堯庭葦看罷,知道霹靂觀的人數眾多,不宜深入,但根據火陽真人和玄婆婆的武功判斷,
大觀主和二二觀主的武功,亦未必如何驚人。
  一想到大觀主和二觀主,不由轉首去看古老頭。
  轉首一看,古老頭已閉上了眼睛,趁機凋息,充沛體力。
  又過了片刻工夫,大傢俱都凋息完畢,古老頭也睜開了眼睛。
  堯庭葦看了大家一眼,凝重地說:「霹靂觀人多勢眾,除非萬不得已,避免和他們發生
衝突!」
  單姑婆卻搖頭道:「有了昨天晚上的過節,衝突恐怕很難避免……」
  鄔麗珠立即憤聲道:「既然發生了衝突,手下就不可留情……」
  古老頭則凝重地說:「一旦發現情勢不妙,最好先擒住他們的觀主……」
  鄔麗珠立即問:「他們的大觀主和二觀主叫什麼玩意兒?」
  古老頭道:「少時前去就看到了,你要覺得有知道的必要,你可以問。」
  單姑婆聽得一愣,正待瞪眼說什麼,堯庭葦已挺身躍起,同時沉聲道:「我們走啦!」
  說罷轉身,展開輕功,直向拱嶺上縱去。
  丁倩文等人紛紛一躍而起,立即飛身追了上去。
  越過半嶺,即是一片一片的小小梯田菜園,同時也發現了有三十幾名身著醬紫色舊道衣
的道人,分散在田間工作
  堯庭葦等人一見有了道人,具都將身法慢下來,改成快步攀登。
  也就在大家改成快步的同時,三十幾名道人中已有人發出驚呼,紛紛停止工作,具都以
驚異地目光向堯庭葦等人望來。
  兩邊數名道人中,一個貌似漢人的道人,放下手中的工具,一面驚異地望著堯庭葦等人,
一面急步迎過來。
  堯庭葦一看那道人,年約四旬,大眼濃眉,頭上道髻插了一根紫竹,道衣的腰間似乎纏
著有兵器。
  道人來至近前,上步稽首朗聲道:「諸位施主何事前來敝觀……」
  堯庭葦急忙止步,還禮道:「我們專程前來拜訪貴觀三觀主火陽真人和玄婆婆。」
  這時,三十幾名各形各狀的道人也紛紛圍了過來,一聽要找三觀主,具都茫然的神情一
愣。
  堯庭葦人看在眼裡,也鬧不清對方道人何以有那副表情,也許對方漢語一句不懂。
  方纔發話的道人,立即道:「貧道靜一,敢問諸位施主,可是敝觀主的舊識?」
  堯庭葦只得道:「我們是由別人介紹,前來向貴觀三觀主打聽一樁重要的事情……」
  靜一道人一聽,不由蹙眉問:「不知是何要事,可否見告,貧道也好前去代為稟報……」
  單姑婆一聽,不由沉聲問:「你懂不懂什麼叫要事?如果能夠當眾隨便說出來,那還叫
什麼要事?」
  靜一道人不悅地看了單姑婆一眼,卻繼續望著堯庭葦,問:「不知介紹諸位前來的是哪
一位?」
  堯庭葦略微沉吟,本待說玄令老怪,但是,單姑婆卻搶先沉聲道:「天弓幫的老幫主依
裡維雄!」
  靜一道人聽得神色一動,不由遲疑地噢了一聲,接著頷首道:「好,諸位施主請隨貧道
來!」
  說罷轉身,又向著三十幾名紫衣道人揮了個手勢,說了幾句土語,才舉步向上走去。
  堯庭葦本不願說是依裡維雄,怕的是給天弓幫樹下強敵。
  豈知,單姑婆說出了依裡維雄,居然使靜一道人立即帶著他們前去。
  有了這一次的經驗,也證實了依裡維雄在天山的聲望,難怪數天前離開天弓幫時,依莉
莎嬉曾誇口說,別看天山派的弟子遍及中原,對他們天弓幫卻也十分顧忌。
  現在既然說出了介綴人是依裡維雄,少時見到火陽真人和玄婆婆,以及大觀主、二觀主,
並必須另改一套說詞。
  由於有靜二道人在前帶路,大家不便小聲交談,大聲說話又怕靜一聽了去,是以,只得
默默地跟著對方急急前進。
  霹靂觀愈來愈近了,再登上一段斜坡,前面就是紅牆琉瓦的巍峨觀門了。
  豈知,登上斜坡後,竟是一片平坦空場,而空場的盡頭,卻橫亙著一道人工鑿成的削壁
斷崖,崖上的不遠,才是霹靂觀的大觀門。
  空場方圓數十丈,十分平坦,光滑如鏡,四邊均留有成行的天然大樹,而那道斷崖也高
約近十丈。
  一走進空場,靜一道人立即回身稽首道:「諸位施主請在此稍候,貧道這就去通報大觀
主!」
  堯庭葦只得肅手說了聲「請。」
  靜一道人微一躬身,轉身大步走去,直奔那道近十丈高的斷崖前。
  堯庭葦等人見斷崖橫廣數十丈,而兩端盡多為突巖怪石,形勢尤為險峻,因而斷定靜一
道人要施展輕功上去。
  鄔麗珠首先低聲道:「看樣子,霹靂觀的道人,每個人的輕功都不錯,至少可以一縱縱
至斷崖上!」
  單姑婆卻哼了一聲道:「珠姑娘,等那雜毛縱上去你再說,看他那副樣子和長相,我老
婆子就不相信他能一縱縱到斷崖上。」
  古老頭立即沉聲道:「你知不知道人不可貌相?」
  單姑婆聽得一瞪眼,正待說什麼。那個靜一道人已穿過了一排大樹到了崖下,正仰頭上
看。
  只見靜一道人,略微向上一看,立即騰身而起,身形越過茂盛如蓋的樹頂,直向崖嶺上
升去。
  單姑婆看得一呆,顯然大感意外,因為靜一道人竟一縱縱上了崖頂。
  堯庭葦看罷,卻哂然笑了。
  丁倩文一俟崖上的靜一道人奔向觀門,立即道:「果然被單姑婆說中了,靜一道人的踏
腳藉力處,恰好被茂盛的大樹頂擋住!」
  堯庭葦卻正色道:「能夠一點即起,絲毫不露痕跡,也算難能可貴了!」
  話聲甫落,遊目察看雪燕兒,立即道:「這座霹靂觀的道人的確不少!」
  堯庭葦和丁倩文遊目一看,發現空場的左右百丈外的嶺坡上,一片一片的梯田中,人影
幢幢,不下兩百人之多。
  古老頭看罷,立即建議道:「少時向火陽真人詢問山中的事時,如果對方堅持不說,我
們便另謀對策,萬一發生衝突,便要先下手為強……」
  單姑婆立即道:「那是當然,一旦讓火陽真人脫離現場,四面八方都是他們的人,要想
衝至峰下可就難了。」
  堯庭葦卻擔心地說:「你們只想到發生衝突,卻沒想到火陽真人一接到靜一道人的報告
便立即佈置向我們下手的事……」
  如此一說,大家紛紛機警地看一眼左右,默察一下動靜。
  單姑婆則脫口道:「很有這個可能。」
  由於有了這一警覺,大家仔細看了一下山勢和形勢,秘議的結果是,一旦發生衝突而又
不能捉住人質,大家決定向觀前衝而不往嶺下走。
  就在這時,崖嶺上突然出現四道人影,其中就有方才進去報告的靜一道人。
  其餘三名道人,年紀約在五旬上下,鬚髮均已灰花,頭戴—式丁鉤紅銅道冠,俱都背插
長劍,但三人的道袍卻分三個顏色。
  中央老道人著墨藍道袍,右邊老道人著黑袍,左邊的老道人則穿著與靜一道人同一顏色
的醬紫色道袍。
  三名老道人中,穿墨藍道袍和醬紫道袍的老道人,相貌很可能是中原人。另一黑道袍道
人,可能是天山土著。
  四人一到崖邊,身形一閃,疾瀉而下,已經向這邊並肩大步走來。
  鄔麗珠一看,不由迷惑地說:「火陽真人為什麼沒來?」
  堯庭葦推測道:「可能不願接見我們。」
  雪燕兒道:「這該不會是他們的大觀主二觀主吧?」
  丁倩文遲疑地說:「看樣子不太像……」
  話未說完,對方四人已到了說話能聽到的距離,因而住口不說了。
  三個老道人,個個雙眉微蹙,嘴巴緊閉,俱都神色陰沉,但目光卻望著堯庭葦等人打量
個不停。
  前去通報的靜一道人,臉上也沒有了方纔的鎮定神氣,目光中也有了驚異和敵意。
  三個老道人在三丈外一站定,靜一道人立即沉聲道:「敝觀三觀執事已到,諸位如有要
事相詢,現在就可以出來。」
  堯庭葦立即道:「這件事只有火陽真人和玄婆婆兩人清楚,問你們,你們也不知……」
  身穿墨藍道袍的老道人沉聲道:「如確屬重要大事,貧道即使不知,也必俟三觀主回觀
稟告後,再向諸位施主答覆。」
  堯庭葦聽得柳眉—蹙問:「怎麼?你們三觀主還沒回觀?」
  藍袍老道人立即道:「是的,最快也得明天午後……」
  堯庭葦一聽,立即沉聲道:「既然貴觀主不在,那我們明天午後再來。」
  說罷轉身,同時揮手示意丁倩文等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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