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多的時候,辛笛才騎車離開了公司。天色已經黑了,而且又下起了小雨。下雨其實倒也不打緊,辛笛是喜歡雨天的,他父母給他起了這個詩人的名字,所以他也有幾分詩人的情調。騎著車,打著傘,一個人在雨裏走也是不賴的嘛,沒準兒還會有戴望舒老先生那樣的奇遇呢,只不過這是在夜裏有點不合宜。 辛笛並不喜歡樓房,所以一直住在郊區的村子裏。從公司到家裏要走五裏多的路,而且中間需要經過一座橋。那橋是文革前時建起的發電站,橋上還有幾間的破房子,已經多少年都沒人管理了,而且門窗也沒有了,屋頂也塌了下來,活象個木乃伊樣的躺在那兒。而過橋的時候,辛笛聽見了一陣女人的哭聲,不由得心裏有些緊張。這種天氣是誰在這裏哭?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橋上有一個白色的影子在動,"誰?"辛笛開始感到害怕了,沒有回答,只有哭聲,而且哭聲是越來越大,越來的越悲慘,辛笛不敢再往前走了。這時剛好有閃電閃過,所以辛笛看清了,的確是一個女人,穿著一身的白衣,卻沒有打傘,在橋上邊走邊哭。辛笛稍稍放下緊繃著的心,推著自行車走了過去。“姑娘,大晚上的在這裏哭什麼啊?”一邊問,心裏卻暗暗感到好笑,都什麼年月了,頂多也就是被男朋友甩了,至於這樣嗎?而那女子仍沒有回答,當辛笛已走到她的身邊,把自己的傘往她那邊移了移。借著閃電的光,辛笛那看清了那是一個大約二十出頭的女子,梳著兩條大辮子,穿一身白色的連 晚上七點多的時候,辛笛才騎車離開了公司。天色已經黑了,而且又下起了小雨。下雨其實倒也不打緊,辛笛是喜歡雨天的,他父母給他起了這個詩人的名字,所以他也有幾分詩人的情調。騎著車,打著傘,一個人在雨裏走也是不賴的嘛,沒準兒還會有戴望舒老先生那樣的奇遇呢,只不過這是在夜裏有點不合宜。 辛笛並不喜歡樓房,所以一直住在郊區的村子裏。從公司到家裏要走五裏多的路,而且中間需要經過一座橋。那橋是文革前時建起的發電站,橋上還有幾間的破房子,已經多少年都沒人管理了,而且門窗也沒有了,屋頂也塌了下來,活象個木乃伊樣的躺在那兒。而過橋的時候,辛笛聽見了一陣女人的哭聲,不由得心裏有些緊張。這種天氣是誰在這裏哭?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橋上有一個白色的影子在動,"誰?"辛笛開始感到害怕了,沒有回答,只有哭聲,而且哭聲是越來越大,越來的越悲慘,辛笛不敢再往前走了。這時剛好有閃電閃過,所以辛笛看清了,的確是一個女人,穿著一身的白衣,卻沒有打傘,在橋上邊走邊哭。辛笛稍稍放下緊繃著的心,推著自行車走了過去。“姑娘,大晚上的在這裏哭什麼啊?”一邊問,心裏卻暗暗感到好笑,都什麼年月了,頂多也就是被男朋友甩了,至於這樣嗎?而那女子仍沒有回答,當辛笛已走到她的身邊,把自己的傘往她那邊移了移。借著閃電的光,辛笛那看清了那是一個大約二十出頭的女子,梳著兩條大辮子,穿一身白色的連衣裙。“謝謝。”那女子這才發現有人來。而辛笛也聞到一陣帶著寒氣的香味。 “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走?” “我素來一個人習慣了。”又一個閃電,讓辛笛看清楚那女子的臉,長得還算清秀,眼睛大大的,只是臉色太蒼白了。 “下這麼大雨,你又沒帶傘,要淋出病來的。” “我最喜歡雨天。” “喜歡雨天也不能給自己添病啊,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吧。”辛笛還是有那麼點兒俠骨柔腸的,特別是對這楚楚可憐的女子。 “我家?我家……我家就在這裏,不用送的。” “在這裏?”辛笛想,這附近自己住的村子算是近得了,也有二裏多路啊。“別任性了,這麼晚不回家老人會擔心的。” “沒騙你,我就住這裏,一直住在這裏。”那女子擡手指了指橋上的破房子衣裙。“謝謝。”那女子這才發現有人來。而辛笛也聞到一陣帶著寒氣的香味。 “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走?” “我素來一個人習慣了。”又一個閃電,讓辛笛看清楚那女子的臉,長得還算清秀,眼睛大大的,只是臉色太蒼白了。 “下這麼大雨,你又沒帶傘,要淋出病來的。” “我最喜歡雨天。” “喜歡雨天也不能給自己添病啊,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吧。”辛笛還是有那麼點兒俠骨柔腸的,特別是對這楚楚可憐的女子。 “我家?我家……我家就在這裏,不用送的。” “在這裏?”辛笛想,這附近自己住的村子算是近得了,也有二裏多路啊。“別任性了,這麼晚不回家老人會擔心的。” “沒騙你,我就住這裏,一直住在這裏。”那女子擡手指了指橋上的破房子.
“啊,你、你是……”辛笛手裏的傘跌下來,自行車也脫了手,嚇得坐在地上。借著閃電的光卻看到那女子腳上穿著是一雙樣式很老的塑料涼鞋。 “是的,我是已死了很多年的人了?”那女子幽幽得說。辛笛坐在地上,想跑,可腿腳卻已不聽使喚。 “別害怕,我從不害人的。”那女子並沒有往前走的意思,只輕輕的用手撩了一下額前的劉海兒。辛笛仍坐在地上,沒敢出聲。 “你動不了的,剛才受了驚嚇,魂魄離了本元。一會兒就沒事的。”那女子說著,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你真的不是活人?”辛笛還過神來,雖然害怕卻覺得事情有點離譜。他向來是不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的。 “是的,我死了四十多年了。今天正是我的祭日,不過沒有人會祭奠我。”那女子恐怕是這四十年來沒說過話了,似乎也想找人說說話。她不再理會辛笛是不是害怕,自顧的說起來。 “落到今天這地步,我從不恨任何人。男生在感情上總是瞻前顧後的,我也沒理由要求他什麼。”女子話說的很平靜。辛笛輕輕的站起來,走到那女子身旁,他可能是暫時忘了自己在和誰說話吧。 “有些事別太認真了,自己會好過些。” “那時代人們對這種事看的很重的。”女子嘆了口氣,接著往下說,“就是這橋建成不久,我23歲,在這橋的北邊搞勘測,就住在這房子裏。他是我們隊裏的機械師,妻子在農村,有一個兩歲的兒子。他待我不錯,下雨天,我出去淋雨,他就跟出來拿傘給我遮著,我推開他的傘,他又遮上,我又推開,推煩了我就沖他喊。隊友們都笑我神經,他不笑,只是默默的收起傘,隨著我走。我喜歡看書,他就想辦法幫我找那些不容易流傳的手抄本來看。有一次隊友們捉住了一只野兔,想燉了改善生活,我看那兔子怪可憐的主張放了,大家都不同意,我氣哭了,他居然跑到附近的村子裏弄來了一籃雞蛋,換下了那只兔子。後來我才知道,那雞蛋是他用手表換來的。” “於是,你們就產生是感情是吧?” “是的,感情。不過那時叫做奸情。”那女子說得還是那麼平靜,“我覺得他是世界上最能理解我的人,我不希罕什麼革命的愛情,只要有一個懂我的男人就夠了。我也不想拆散他的家庭,只要他能在我看見的距離之內就行。” 采集吃黃糧 “這種感情在那個時代……”憑自己從歷史書上獲得的那點知識,辛笛提出了疑問。 “是的,那個時代是不能容忍這種感情的。有一個周末,別人都回家了,我家遠就沒回去,他留下來陪我,給我做飯,為我生爐子。那天晚上,我就把自己給了他。第二天,他很恐慌,我倒是坦然。” “那你何必選擇死呢?” “事情終歸還是敗露了,有一回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被提早回來的隊友撞見了。你不會明白,那年代這樣的事情有多很嚴重,我們光著身子被綁在電線桿子上,周圍的村民都來看熱鬧,他的妻子也來了,打了我幾個耳光,港產片向我吐吐沫。他只低著頭,一言不發。後來他就離開了隊,帶著妻兒去了新疆,我再也見不到他了,也不會再有人那麼理解我,何必再這樣無意義的活下去,我就給自己了一個結果。” “那你……”辛笛還想問些什麼,那女子像是想起了什麼,打斷了他的話。 “謝謝你聽我說了這麼多,你已經能動了,回家吧,時間久了,我身上的陰氣會傷了你的。”說著,就像一陣輕煙樣的消散了。 那晚辛笛不知道怎麼回得家,半夜裏就開始發燒,重復的做著同一個夢,那女子拿著刀片帶著笑割向自己手腕,仔細看那女子又換成了自己的助理小麗。自己想上去阻攔,卻怎麼也走不到跟前。 天亮了,辛笛醒來,妻子正揣著熱騰騰的姜湯走進屋子,女兒就小手撫著他的額頭,眼睛紅紅的。他想起床,卻覺得頭很疼,只好打電話到公司請假。 “辛經理,還不來上班,人家都擔心死了。”電話那頭傳來甜甜的女聲,他慘然一笑,輕聲說“你還年輕呢,好好生活,珍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