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少了一些綠樹,一樣的夏天,在金門感覺來溫度要高出許多度,幾名弟兄經過一天折騰,出現嘔吐盜汗的症狀,副連長問我有沒碰過類似狀況,我悄聲跟他說:放心!沒大礙!太陽太辣了!不過就是中暑而已!讓他們回到陣地後,喝下一大杯鹽水,找個人幫他們刮刮痧,好好睡上一覺,管教他們明天一樣生龍活虎。
又是個豔陽天,來到金門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是以前課本上學過的成語:晴空萬里。天空是一整片的陽光照在樹葉上都能反光刺眼,藍,藍得深邃,藍得感覺你眺望天空久了,彷佛自己都能融入那個藍,按照預定的計畫,今天開始點交,下午三點多果真來到五槍,一見槍班班長,才知是我軍校受訓時的學弟,晚我一期。既然是熟人,那好說。趁著旁人在交接槍枝彈藥庶務器材的時候,我把學弟全德喊到一邊,
問他”全德,聽說前幾天你這兒出了些情況?”
全德掏出長壽煙”報告學長!我這勤務全都OK!絕對沒有任何情況!”
“得了!咱們開門見山的說吧!我說的是好兄弟(鬼)的事情!”我掏出打火機,點了煙,那煙一股腦的冒上來熏得眼睛冒出兩滴淚來。
全德似乎心有餘悸,臉色有點難 ”要是不想說,就省了吧,不為難你!”我說。
其實我知道,我要命令他說他還是會說,只不過會心有不甘,因為我很清楚沒人喜歡被勉強。
全德跟那支長壽煙有仇恨似的,拼了命的吸呀吸的!轉眼間一支長壽煙只剩下一小點兒,灰白色的煙灰微微上翹,竟然還好端端的連在濾嘴上!他開了口:
“報告學長!當初受訓時你那麼照顧我,有啥事情我跟你不能說的?你看!”全德卷起袖子,(對喔!這麼個大熱天,我竟然沒注意到他穿著長袖軍服)瞅了一眼!我暗吸一口冷氣。全德的右手臂,幾乎是從肩部到手腕,一片烏青!全德又點上煙(不知道是在外島駐防煙癮大了?還是這事情讓他情緒不穩?)他眼睛望著前方焦距卻在極遠處,活像七老八十老人家在敍述他以前的故事:
那天我幫弟兄站了一班衛兵,我記得是麼鉤兩三(晚上九點到十一點)的那班,因為有個弟兄人不舒服,我便讓他去休息,我站了他的那一班衛兵,晚飯時多喝了一瓶啤酒,尿急了,我要弟兄代一下衛兵,我出門走向林子裏去撇條(上小號叫撇小條,上大號叫撇大條)正在撇條的時候,看見林子裏有對發亮的眼睛,我急忙撇完小條,低身下來抄了一砣石塊便喊:誰!口令!那發亮的眼睛慢慢的直沖我過來,一直逼近,直到剩下 十米 左右我心中開始發毛,突然感覺那不是人的眼睛,我又叫:站住!那玩意兒還是慢慢逼近,我再也受不了,一大砣的石塊朝他兩眼中間扔過去,只聽到’吭’一聲,突然間那對發亮的眼睛不見了,緊接著就是有東西落地的聲音,我跑步回陣地拿強力手電筒,還帶了兩個弟兄進樹林找,啥東西都沒有!心裏頭想:晚上光線不好,明天再來找過。
我便又回去繼續戰我的衛兵,衛兵勤務完以後有點睡意,我胡亂擦了把身子,便睡下,睡了一陣子我覺得好久,望了一眼時鐘剛剛零點。睡眼中瞄了一眼看看一切沒事,翻身又睡,這時候感覺有人拉我枕在腦袋下的右手(我知道全德一向沒有睡枕頭的習慣)我以為衛兵跟我鬧著玩,把手抽回來枕在腦袋下,才剛放好又被抽出去,我說:別鬧了,去站好衛兵,當心長官查哨!才剛說完,手又被拉出去。’”夠了!別玩了!”才將手收回來又被拉出去,我想轉頭去看他*的誰跟老子開著種玩笑?可頸子不聽使喚,好像是練擒拿手時被牽制一樣動彈不得!我吼了出來”你他*的!找死呀!”可奇怪的是全班的弟兄好像都睡死的似的,沒人聽到我的叫駡,我喊”衛兵!衛兵!”可衛兵卻聽不到。我的天!我都可以聽得到衛兵走路的聲音,我使盡了力氣喊他,他卻聽不到。那玩意兒又跟我拉扯了一會兒,就消失了,我感覺比較清醒以後,喊”衛兵”這次衛兵聽到了,跑步過來。我問他剛剛有沒人趁我睡著時跟我開玩笑拉我的手?衛兵回答:報告班長!你們都睡得好好的,沒人起來走動呀,是不是作夢了?我一聽,嚇得我冷汗直流。一個晚上再也沒闔過眼。
我問他”全德!多久的事情了?”我問。
“報告學長!就是你們船到的前一天!”學弟回答,我這是注意看了一下,臉色有點疲憊,的確是看起來晚上沒睡好覺。
“你剛剛不是說,扔了一塊石頭,好像有打中東西,你隔天沒有在白天時,再去搜索一次?”我又問他。
“報告學長!有的,去搜索了一上午,啥東西都沒有!”學弟回答。
“那林子大嗎?”我問。
“報告學長!不算大,長寬大約各一百二 十米 !”學弟回答。
“嗯!那好!”我沈思了一下”一會兒點交完畢,我們哥倆去走一趟。”
“是!學長!”學弟似乎來了精神。
“報告!點交完畢!”還真巧!我們話才剛說完。我去請示副連長是不是可以休息,副連長交代就地休息不得離開。我便跟學弟各帶了兩名弟兄走向木麻黃林子,
從週邊往裏面搜索,過了十分鐘左右我一個踉蹌,腳下被一個東西拌了一下,我低頭一看,是一頂生了鏽的鋼盔隱約的還有些尿臊味,上面有個輕微的凹痕,是新的痕跡!旁邊躺了一個大石塊,我拿了石塊比對一下鋼盔上的撞擊痕跡。我喊來學弟,告訴他我可能找到了!學弟半信半疑跑步過來,其餘的弟兄也集中過來。
“如果我的判斷沒錯的話,你那天丟中的應該是這個鋼盔”我解釋著說”而這個石塊,應該就是你扔出去的石塊”我拿起鋼盔比對上面的撞擊凹痕給他們看。驚人的事情就在鋼盔下!鋼盔下有一顆人的頭顱骨,就在鋼盔被學弟用石塊丟到的部位,頭顱骨地相應為置有個類似槍傷的痕跡!!
“我想這應該是當初八二三炮戰(台海戰役)犧牲的長官,我們應該把他埋好。”我說。大家都不約而同的點頭。
“報告班長!剛剛在搜索的時候,有一個墳被刨開了一個洞,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的?”學弟的班兵說著。
“嗯!我們去看看!”我回答。
果然那個墳裏骨骼都在,就是少個腦袋!我把生銹的鋼盔跟頭骨放回墳裏,跟弟兄找來一些石塊把被刨開的洞口填實了。學弟跟他的班兵還把半包水泥跟一些沙子搬過來,把墳重新修過。大功告成以後,回到五槍,陣地,副連長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問我們幹啥去了?我把事情前後說了一遍。聽得他瞠目結舌,還問說”就算是被野狗叼出來,那能把鋼盔也扣到頭骨上?”
‘”這一點我也是搞不懂,不過要是都能搞得懂的,也不叫靈異事件了,是不?”我回答他。然後轉身跟學弟說”下回撇條時,照子放亮點,知道嘛!”
“報告學長!知道了!以後不敢亂撇條了!”學弟回答。
“哈哈~~~滿好!滿好!今天作了好事一件,我上我請吃飯喝酒,算是幫你們餞行給我們自己接風!要得不?”有飯吃又有酒喝!那當然好,肯定沒人會反對。
後來大部隊到防以後,阿來接了五槍槍長,我跟他說了這事情,要他每個月初一十五給上個香祭拜,果真是人鬼相安無事,在金門期間駐防一年多,沒聽阿來有任何異常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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