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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裡的血玫瑰

她躺在柔軟的床單上,白色的床單包裹著她潔白誘人散發著陣陣體香的胴體。在感受著一個同樣一個赤裸異性的身體在自己的身上肆意遊走時,她並沒有半點羞恥之感,反而一種舒適感,毫不掩飾的陣陣氣喘吁吁的呻吟聲帶來的快感迅速佈滿周身,欲神欲仙。她感到只有這樣最原始的衝動才是人性中最真實的,只有在剝離了華麗虛偽的外表之後,每個人才能發現自私自利虛偽狡詐的背後還有一個不為己知的真實的自我。那裡是一個被世俗塵埃緊緊包裹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人回歸到最原始的狀態,人性也遠離塵埃,回歸到了最真實的一面。
  做完愛之後,男人給錢,她便理所當然的收錢。然後各自離開,從此便天涯陌路,毫不相關。
  這是很平常的事。顯然,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沒有真正的愛,卻很真實。
  她叫方華,人長得很漂亮,有著天使的臉蛋,魔鬼的身材,更令人驚羨的是她還有一身很多人力不能及的學識。她不喜歡特別的打扮,沒有花枝招展、狐媚狐妖的裝束,而是習慣性的穿一身整潔的素白的衣服,頭髮是拉直的,流線型的直直的垂在頸項周圍。走在大街上,很多人都會不自然的多看幾眼,但絕沒有哪一個人會想到她是做這一行的。這就是她永不褪色的魅力。
  也許正是這種魅力,她迅速成了賓館中的紅人,每天晚上都會有男人指名要她來陪。其中有一個問她是否知道自己為什麼找她而不找別的女孩子,她說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為什麼,但她的心早已做出了回答,沒錢的時候人會純粹為了生存,有錢的時候就為了純粹的色,男人都是這樣。不過那男人的話卻著實令她吃了一驚,他說他為了找一份真愛!
  方華一下子就懵了,心想到這裡來的人一個個都是奸商,商人在生意場上出了利益便一無所有,而來這裡的人出了尋歡還能有其它冠冕堂皇滑稽可笑的想法嗎?她越想越可笑,來這裡尋找真愛,莫不是剛從瘋人院跑出來的吧!
  她感到人心這東西有時確實很可笑。
  那男人說他妻子和他離婚了,他想徹底的忘記她,所以這幾天一直沉醉在酒色之中。他還說酒色是好東西,可以麻木自己,忘掉一切,可以讓自己的心甚至是靈魂飄在空中,沒有半點壓力。
  她沒有問他為什麼會離婚,反而是那離婚的字眼,令她不自覺的想起了從前的一切……
  大學的時候她曾瘋狂的愛上了同校的一個男生,他叫永輝,個子不高,但人長得很帥,談吐之間頗有君子之風。追這樣的人情敵當然遍地都是。但她很自信自己的美麗,自己的堅持,還有自己的努力,她曾義無反顧的執著的相信永輝遲早有一天會是她的。
  她一直都生活在追逐之中,緊隨著永輝的腳步,還有方向。
  可能是因為她半年多來的不懈努力吧,永輝終於停下了腳步,轉身接受了她。在她緊緊抱住永輝的那一刻,她覺得她可以和他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男人的手不停的在她身上遊走,漸漸急促的呼吸並沒有令她產生多少興奮。她麻木的躺在床上,聽著那男人一遍遍的說著「寶貝,我愛你」之類令人作嘔的話語,心中不覺又淒涼了起來。
  她發現自己很難忘掉永輝,很難忘掉那個曾信誓旦旦的對著皓月對著繁星大聲喊出「完愛你今生今世」的永輝,那個在桃花盛開的季節對她獨自吟誦「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永輝,那個曾經在信中寫過無數次「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的永輝,那個曾經說過她是他在水一方的伊人,是前世欠下的情今世來償還的人……早已數不清的海誓山盟如一根根繡著花的鋼針,直刺心房。越是美麗的東西在破碎的剎那越是揪心的疼痛。
  但隨即她發現永輝並沒有向他說的那樣愛她,然而,方華並沒有傷心,她想愛是自私的,何必苛求百分百的愛情呢?儘管她一直百分百的付出著。
  直到有一天,她發現永輝的懷裡抱著另一個女孩。她的夢徹底的碎了。
  當她氣憤的找到永輝時,永輝卻一反常態,凶神惡煞般的吼道,這是我的自由,你無權干涉,你以為你是誰啊,只不過是我腳下的一塊墊腳石而已。方華強忍著自己的眼淚,責令自己要堅強不哭。她裝出一副冷漠的表情,甩起自己的手掌惡狠狠的打在了永輝的臉上。永輝沒有還手,他說道,這一巴掌算是我以前欠你的,如今你也還了,此後我們各走各的路,永不相干。說完轉身便走了。
  她還痴痴的呆在原地,刻薄刺骨的言語如彈珠般一個個從腦海中清晰的滑落,擲地有聲。什麼海枯石爛,什麼海誓山盟,虛偽,全是虛偽。我只不過是一個玩物,一個玩物而已,男人玩夠了玩膩了便一腳把自己踢開,踢得越遠越好。
  她受傷了,在沒有起飛前便折斷了自己的翅膀。她想以後她可以自己一個人生活,守著內心最深處的孤獨和企盼,再也不會受傷了。
  大學畢業後,她認識了一位自稱是老闆的人,那人看起來很踏實,受傷的她從沒有打算過要再一次轟轟烈烈的戀愛一次,但在那男人亂摸硬泡的愛情攻勢下,她勉強答應了。她想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姑且先和他交往一段時間,看看他的為人,再作最後的決定。一個月過去了,她發覺自己已經深深的愛上了他。儘管她曾無數次的告誡自己不要輕易的將真心付出,那樣會很容易讓自己服下斷腸的相思和無盡的淚水。但在愛情的海洋裡,理智終究難以戰勝情感。她選擇一直無怨無悔的跟他走下去。男人似乎也發覺了這一點,對她更是百依百順,關愛有加。恰恰是這些,更令方華堅定了自己的決心,心想好男人終究是有的。
  一個月後的一天,那男人一身酒氣的回到他們租住的房間裡,方華很驚訝,她從沒有見過他喝過酒,更不用說醉成一攤爛泥了。方華小心翼翼的將他扶到床上躺下。她很想問他為什麼會醉成這樣卻又不忍心繼續打擾他,於是便準備離開。男人在床上翻了一個身,破口大罵道,「什麼狗屁大老闆,騙人,害老子白白賠了二十幾萬,你他媽的別讓我再碰到你,要不然你死定了。」方華停了停腳步,但還是慢慢的走出了房間。
  第二天方華問他昨晚到底出什麼事了,那男人雙手抱起了頭,深深的埋進了自己的胸膛。方華看到他自責的樣子,很是傷心,便在一旁勸說他道,有什麼事就說出來,什麼天大的事不能解決呢?那男人緩緩抬起頭,說方華,我們還是分手吧。在說這話時,他的臉色很難看,方華很是吃了一驚,心想他們倆過得好好的,又沒有鬧矛盾,為什麼他會提出分手呢。那男人繼續說道,其實我也是很放不下你的,只是我的公司前幾天簽了一份假合同,被白白的騙走了二十幾萬,現在公司由於沒有周轉資金而瀕臨破產。他說如果公司倒閉了,自己會欠下一屁股的債,他不想連累方華受苦受累一輩子。方華說自己並不是沖錢來的,只要你對我好就行了,別的我並不苛求什麼,再說了,天下沒有趟不過的河,也沒有翻不過的山,振作點,我們一起過這道檻。那男人又說道只要現在他手裡有五萬元,他完全可以把工廠從倒閉的邊緣拯救過來,說完他望著方華,眼中充滿了渴望的目光。方華說我這裡有一萬多的存款,但現在看起來也只是杯水車薪,那男人說他已經把他的朋友親人那裡借了個遍,只借到三萬,他望瞭望方華,小聲說道,三萬加一萬是四萬,還差一萬,到哪湊啊?他又望瞭望方華,用企求的語氣說道,方華,你能不能從你朋友那裡再借一點,半年後肯定能還上。方華心想只要能幫你走出困境,再借一萬也是值的。
  可那人拿了方華給的兩萬多元之後,便神秘的失蹤了,從此杳無音信。
  方華這才知道是自己上當了。她再一次深深的受傷了。她想善良終究是鬥不過邪惡的,人性終究難以戰勝世俗。背負著沉重的生活和精神的雙重壓力,她選擇了離開這個城市。
  在火車上不知熬了多長時間,她覺得又累又餓,於是便下了車。此時正值夜晚,陌生熟悉的城市對她來說都只不過是一片巨大的沙漠,她可能會碰到綠洲,也可能會碰到漠風。
  穿過一個個的紅燈區,她來到一家賓館的門前。這家賓館看起來很氣派,她在人流中仔細的端詳著一張張陌生虛偽狡詐的臉龐,永輝和那男人的形象不覺又浮現在了眼前。她想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整天帶著面具生活難道真的不累嗎?到最後還不都是一樣的嗎?虛偽的人帶著面具會累,但不會受傷,而純真的人沒有面具同樣也會累,而且會遍體鱗傷。
  此時一個從紅燈區走出攬客女人的嫵媚聲音深深的刺穿了她的胸膛。她望瞭望眼前的賓館,徑直走了進去。
  她想在這裡尋找一點人性的火星。
  想到這裡,她發覺有人在她的乳房上深深的吻了一下。她看著面前的這個陌生的男人不緊不慢的穿著衣服,她又陷入了沉思。
  那晚之後,沒有人再在這個城市見到她,她帶著她的夢想究竟去了哪裡,誰也不得而知。只是此後,沒有再想起她,和她苦苦尋找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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