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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藏嬌 作者:子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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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藏嬌 作者:子紋

  老天是在開哪門子的玩笑?!
  閒來無事猛打皇子們算盤的皇阿瑪,
  竟硬塞給他一個刁蠻格格當嫡福晉?
  唉,看來得想個辦法開溜才行!
  太好了,果真是不虛此行啊!
  初來乍到這偏僻的小鄉鎮,
  竟讓他瞧見擁有如此美足的佳人,
  不過在這寒天洗衣的美人還真讓人不解,
  雖然主動示好的他行為是唐突了些,
  可嚇白臉的她也不用視他如毒蛇猛獸吧?
  更怪的是,突然讓人狠賞巴掌的她,
  非但不敢喊疼,
  還楞楞的被那凶婆子怒罵勾搭漢子……

楔子

「端凝殿」裡有個輪廓分明的英偉男子,隨性的斜臥在躺椅上,翻著手中的書冊,而殿外原本陰雨幾天的天空卻在今日意外放晴。

宮門外,正有著許多人進進出出。

「五——五——五——」

聽到由遠而近的聲音,男子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你再五下去,我都斷氣了。」他黑白分明的眸直視著跑進來的小太監。「慌慌張張的有什麼事?」

「五……五阿哥!」小順子急促的喘著氣,但臉上有著興奮之情,「選出來了,選出來了!」

被稱為五阿哥的男子依然維持著不變的姿勢,眼底卻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光亮。

「是誰?」手依然自在的翻著書冊,他淡淡的問。

「回五阿哥,是內大臣科爾揚的女兒——」小順子興匆匆的回答,

「伊爾根覺羅氏——尚佳格格!」

「羅尚佳?」胤祺想了一會兒。

他用力的點著頭。

羅尚佳?胤祺在心中思索著,對這個女人他倒是有點印象。

他記得上次圍獵時,刁蠻的尚佳格格便明白的表示了對他感興趣,不過他對這種主動的女人見多了,畢竟貴為大清皇朝的五阿哥 被賜為桓親王的他,投懷送抱的女人自是不少,只不過,他萬萬沒料到,她竟然如此神通廣大,讓他的皇阿瑪把她指給了他。

「小順子,」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書冊上,口氣輕描淡寫的道,「看來你未來的福晉不簡單啊!」

小順子的小眼睛眨啊眨的,沒有發現主子輕描淡寫後心情的煩躁,他跟在五阿哥身邊多年,他一直對他極好,現在他將大婚,他比自己有喜事還要來得高興。

「既然你的消息靈通,那其它幾位阿哥的准福晉又是誰?」他隨口問。

「指給七阿哥的是史部尚書費揚泰之女,三阿哥的福晉則是寶元郡王府的繪紅格格。」

不是名門後裔便是高官之女,胤祺淡淡一笑,站起了身,看來他皇阿瑪這次選秀女可真是替他們幾個適婚的阿哥煞費苦心。

「五阿哥?」小順子好奇的看著他。

「出去走走。」胤祺外表依然如常的,其實心裡沒來由的為了即將到來的大婚感到心煩意亂。

不得不承認,皇阿瑪替他挑了個他不合意的福晉。

那羅尚佳美則美矣,但是那股潑辣勁令他想到就覺得倒胃口。

小順子見狀,不敢多言,忙不迭的跟在胤祺身後,卻在殿外遇上了急急走來的科多。

「五阿哥!」科多見到胤祺連忙一福。

「起喀吧。」胤祺瞄了跟在身邊多年的他一眼,以前科多是他的哈哈珠子,可從他封爵之後,便成了他的貼身侍衛,「你該不會也是要來告訴我,我未來福晉的事吧。」

科多臉色一斂,「不是!」他對那種事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又不是個娘兒們或不是男人的男人,他不以為然的看了小順子一眼。

「你這是什麼眼神?」小順子有些被激怒。論時間,他可比他早了幾個月進宮服侍五阿哥,偏偏科多就是一副不把他看在眼裡的樣子。

「沒有。」他嘴一撇,嚴肅的開口,「五阿哥,屬下是來告訴您,您上回交代的事情已經有了結果。果然如您所料,三阿哥的確打算離京,事實上,三阿哥現下已經出了紫禁城。」

胤祺聞言,臉上的笑容泛深,「什麼時候的事?」

「昨兒個夜裡。」

「昨兒個夜裡。」他輕笑出聲,「這胤祉連皇阿瑪替他選了什麼人當福晉都不想知道就走了?這人——果然奇特。」

科多觀察著主子,雖然胤祺嘴巴是這麼說,但實際上他很清楚,雖說兩人不是同母所生,但相差沒多少的兩人打小玩在一起,兄弟情深。

「我們五阿哥想去江寧。」

「可是五阿哥說——」

「你不會天真到五阿哥說什麼,就信什麼吧!」科多沒好氣的瞄了他一眼,然後急急跟上已經走遠的胤祺。

而據他所知,這次胤祉下江寧的目的不是單純的遊山玩水,最主要是要替當朝太子胤剷除在南方的反對勢力,而他身為胤祺的侍衛,可不希望自己的主子以身試險,去瞠渾水。

「我說科多啊,你幹麼拿這種眼神看著我?」胤祺手搖著扇,狀似無辜的問。

科多小心翼翼的看著他,「五阿哥不會也想去江寧吧?」

「去江寧?!」胤祺一下子笑得更加爽朗,「我沒事幹麼去江寧?我又沒有要幫誰,更沒有想殺的人。」

他搖著扇,帥氣的離去。

科多看著他背影的眼神透露些許無奈,「小順子,看來這幾天咱們可得盯緊點。」

「幹麼?」小順子服侍人是很盡心,但就是察言觀色差了點。

小順子摸了摸頭,也趕忙跟了上去。

當晚——

「喂!三更半夜不睡你在幹麼?」

胤祺萬萬沒想到,好不容易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離開了端凝殿,這會竟然在顯少有人的大佛堂前與意想不到的人打了個照面。

大佛堂建在慈寧宮後,偶爾有妃嬪前來上香。

「五阿哥,你幹麼不回答?」和碩恪靖一點都沒有公主樣的坐在石椅上,腳踢啊踢的,嘴巴還咬了顆蘋果,而且看樣子,那顆蘋果可能就是從大佛堂裡頭拿的。

胤祺收起驚訝的神色,打量著這個被他們皇阿瑪捧在手心裡的四公主。

「妳呢?」他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為什麼不睡?」

「睡不著!」恪靖跳下石椅。

這時胤祺才發現她竟然連鞋都沒穿。

「恪靖,妳若這個樣子給人看到成何體統。」他不認同的叨念著。

這麼大剌剌的樣子哪像個公主。

「關於這點還輪不到你煩吧!」她一雙美目靈活的在他身上繞啊繞。老實說,她一向挺喜歡這個斯文又帥氣的五哥。

五阿哥的額娘是蒙古科爾沁部的慧妃,所以他有著比一般皇子更加輪廓分明的五官。

「為什麼拿這種目光看我?」胤祺在她的打量下一點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的不自在。

「五阿哥,你有古怪!」恪靖鬼靈精怪的說。

他無辜的眨著眼,「我不明白妳說什麼。」

「你不用明白,」恪靖才不是呆子。胤祺的裝扮一點都不同於平常在宮內其它阿哥們的穿著,倒像是外頭富貴人家的公子哥,這只代表著一件事,就是——他要出宮。

「你只要帶著我就行了。」

胤祺的表情終於變了。「妳說什麼?」

「不管你要去哪裡,我都要跟。」她一臉堅定。

「胡鬧!」胤祺碎了聲,他才不想帶個麻煩在身邊。

「說我胡鬧無所謂,」她不以為意的說,「只是不知道我現在大吼一聲,會出什麼事?」

「妳威脅我?」他沒料到恪靖也會耍手段。

「你說是就是嘍!」她只要達到目的就好,隨便他怎麼說。

胤祺皺起了眉頭,他可以選擇被皇阿瑪發現走不成,或是帶走恪靖,最後臉一沉,他似乎沒有多大的選擇了。

第一章


天才微亮,祝聶芸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工作。她搓了搓冰冷的手,燒著柴火準備早膳,忙碌好一會兒,身子也漸漸暖和了起來。

洗衣、打水、生火、燒飯……這些粗活是她天天要做的,就算是冬天,還是有做不完的工作等著她。

早膳弄好之後,她沒有休息,接著打掃四周的環境。今天的天空很美,步出屋外看著藍天,她不由得露出一個笑容。

她很美,有著靈動清雅的氣質,就算穿著粗布衣裳,且現在上頭還沾了些髒污,依然掩不住她芙蓉般的容貌。

她住在宿遷,這個看來不怎麼起眼,人口不過七、八千人的小鎮上,卻因為地近長江、運河而成了重鎮;又加上皇帝每回南巡必親蒞宿遷,而使此地更增添繁榮。

而她驚人的美貌在鎮上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加上乖巧又伶俐,所以有不少小伙子都挺喜歡她的。

但因為她已經有了夫家,所以沒人敢對她有非份之想,只不過難免有人會在背地裡說,她嫁給祝進三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一大早發什麼呆啊?」

突來的吼聲使她受到不小的驚嚇,手中的掃把應聲而落。

「幹麼?造反啊!」一扇窗被推了開來,裡頭一個肥胖的大娘生氣的瞪著她,「還不端熱水進來給我洗臉。」

「是。」祝聶芸不敢有遲疑,忙不迭的跑進廚房,端著備好的熱水進入房裡,

「娘,早!」

祝大嬸冷冷的瞄了她一眼,「進三呢?」

「還在睡吧。」她恭敬回答。

說起自己這個寶貝兒子,祝大嬸皺起了眉頭,「怎麼,他該不會昨兒個夜裡又很晚才回來吧?」

祝聶芸聞言不由得語結。對祝進三,她是避之唯恐不及,哪管得了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由於家窮,所以打小她便被賣給祝家當童養媳,但因為都還小,所以兩人徒有夫妻之名,但現在情況將要改變……

娘打算過年後要挑個好日子讓兩人洞房,成為真正的夫妻,一想到這一天將要到來,她就打心底發寒。

祝進三長得貌不驚人無妨,但卻因為祝大嬸的百般寵愛而成了個無所事事的地痞流氓,整天不是留連風月場所、賭坊就是打架鬧事。只要一想到這樣的男人就是自己要廝守一生的人,祝聶芸便覺得黯然。

現在祝進三總用色迷迷的眼神打量她全身上下,她怕極了,所以每每一等到祝大嬸進房睡覺,她便趕忙躲回自己的房間,將房門給鎖上,就怕祝進三乘機對她造次。

「妳這個死丫頭!」祝大嬸伸手捏了她一下,「妳該不會昨夜沒等到進三回來,就跑去睡了吧?」

祝聶芸痛呼了聲,撫著手臂,眼眶凝起一層水霧,在她犀利的目光底下,膽怯的點了點頭。

她這一點頭可讓祝大嬸怒火更熾。

「我當時真是瞎了眼,才買了妳這個什麼都做不好的丫頭!」她苛刻的又擰了她一下。

祝聶芸忍不住哀叫出聲。

「叫什麼叫?!」祝大嬸一臉狠心,「現在還不快去瞧進三回來了沒有,順便給他送熱水洗臉。」

「是。」祝聶芸忍著淚,走出了祝大嬸的房裡。

從小家境不好,親娘又連生了四個女兒,在唯一的兒子出生之後,便將她和另一個姊妹賣給人家當童養媳,換些銀兩養兒子。

這幾年來,她沒有跟家裡的人有任何聯繫,因為祝大嬸不准,所以縱使她再想念家中的一切,也沒那個膽子去要求什麼。

揣著一盆熱水,她走到祝進三的房門前,一想到他那副嘴臉,腳步不由得遲疑起來。

她鼓起勇氣走了進去,聽到祝進三的鼾聲傳來,他似乎睡得很熟,水盆放下,她轉身想要逃開,但一想到祝大嬸的交代,她的眼神一斂,走向床邊。

「進三哥,」她柔聲的喚道,「該起床了。」

床上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無奈之餘,她只好伸出手推了推他。

突然,祝進三拉住了她。

她尖叫一聲,下一刻人便落在床上,而祝進三整個人壓在她瘦弱的身軀上,一臉邪惡的看著她。

「進三哥,你在做什麼?」她慌張的問。「你別這樣,我要起來。」

「幹麼急著起來,反正又沒那麼多活兒好做。」他放肆的打量著懷中佳人,那副色樣,只差沒有流口水了。

「放開我!」祝聶芸雖然心中恐懼得要命,但她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早膳準備好了,你快點起床梳洗去吃吧。」

「但是我對妳比較有興趣!」

他的嘴朝她的臉而俯下,她尖叫了一聲,別過臉,讓他只吻到她的發。

「別害怕,我會好好疼妳的。」大手不安份的撫摸著她的身體,對她,他早就已經垂涎多時,反正過一陣子,娘便會做主讓他們成親,那這會先洞房也未嘗不可。

「不要。」察覺他要對她做的事,她羞愧得想要一頭撞死,拚命的開始掙扎。

但祝進三根本不想放過她,硬是要將她的衣裳給扯開。

祝聶芸尖叫的大喊救命,但都沒有人前來,最後逼不得已,她抬腿往他胯下踢去。

祝進三因受創而放開了她,痛苦的抱著自己的寶貝鬼吼鬼叫。

祝聶芸連忙拉起被扯破的衣裳,狼狽的從床上爬下,正當她要跑出去時,祝大嬸焦急的衝了進來。

「娘——」她話還末說完,祝大嬸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越過了她,直奔向兒子。

「進三!你怎麼了?」她緊張的問。

「這賤人踢我的子孫袋!」祝進三咬牙切齒的道。

祝大嬸一聽可緊張了,進三是她祝家唯一的血脈,可不能出什麼萬一……

「妳這丫頭!」她氣沖沖的走向祝聶芸。

「娘,是進三哥他——」

話還沒說完,祝大嬸揚手便給了她一巴掌。

臉頰上熱辣辣的痛使祝聶芸呆若木雞,只能楞楞的看著她。

「妳知不知道他是誰?」指著兒子,祝大嬸氣憤的大吼,「他是妳未來的相公,妳給他碰了又怎麼樣?進三願意碰妳還是妳這丫頭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妳還敢跟我拿喬啊!」

她的一席話說得祝聶芸啞口無言,眼裡滿是委屈的淚水,但她不敢讓淚水落下,因為這只會使情況變得更糟。

「看妳這副樣子,人家還以為我們家死了人了!」祝大嬸戳了戳她的頭,「還不給我滾去洗衣服,今天不准妳吃飯。」

她胡亂的點了點頭,連忙退了出去。

「這個死丫頭——」

耳邊仍不停傳來連串的咒罵聲,若能選擇,祝聶芸希望能一輩子逃離這裡,但天下之大,除了這個家,她根本就沒有其它地方可以去。

歎了口氣,她抬起裝著待洗衣服的木桶往溪邊走去,原本院裡有口井,但最近也不知怎麼了,提上來的井水都帶著黃沙,所以她只好到不遠處的溪邊清洗衣物。

「妳給我等一下!」

祝聶芸的腳還沒踏出大門,祝大嬸的聲音又響起,她嚇了一大跳,手中的木桶應聲而落。

「妳這是在做什麼?」祝大嬸目露凶光的看著她,「叫妳洗個衣服這麼不情願嗎?」

「不是的。」她連忙搖頭,「對不起,娘,我以後會小心的。」

她蹲下,手忙腳亂的將衣物給撿回木桶裡。

「我告訴妳,昨兒個我答應了隔壁的吳大娘和李大娘要幫她們洗衣物賺點銀兩,妳待會去跟她們收衣服。」

「知道了。」祝聶芸不敢反駁,低聲的說。

冬天一到,家境比較好的吳大娘和李大娘都願意花幾個銅錢請人幫忙洗衣服,而祝大嬸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畢竟錢是她在收,活兒是祝聶芸在做,她何樂而不為?!

步出門,祝聶芸急急忙忙的去隔壁吳、李兩家收衣服,她得要趕快把活兒給做完,不然可有她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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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因為跟了個調皮搗蛋的恪靖,胤祺的腳程硬是被拖慢。當他們到達宿遷時已經過了年,進城之後,天色漸暗。

「三希堂在哪裡?」男裝打扮的恪靖覺得自己累得快癱了,有氣無力的問。

「不知道。」胤祺神色自若的說。

她眉頭一皺,這可不是她所想聽到的答案,「五哥,我好累喔,我們找個地方歇息吧。」

胤祺只顧著打量四周,根本沒正眼瞧她。

這一路上,他就是拿這態度對待她,讓一向好玩的恪靖都快被悶壞,她沒想到一向斯文的兄長竟然是個那麼無趣的人。

「那裡有人在洗衣服,不如去問問她哪裡有客棧……」恪靖的話聲隱去,就見胤祺幾個大步站到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溪邊的洗衣婦。

「五哥,你在幹麼?」恪靖不悅的問。

這胤祺還真是個怪人。

「噓!」他手一抬要她噤口。

恪靖低頭看著在寒冷天氣裡,獨自於溪邊洗衣的婦人。左看右看不知有什麼能引人注目的,然後 她看到了她那雙白淨的玉足,顯然就是這雙腳吸引了胤祺的目光。

「真漂亮!」

聽到兄長的驚呼,恪靖忍不住對天一翻白眼。

「我的腳不知道比她漂亮幾百倍。」她沒好氣的喃念。這麼冷的天氣,站在橋上陪他看女人的腳,真像個呆子。

「我對妳的腳一點興趣都沒有。」胤祺沒有給她留丁點的情面。

「胤祺你是什麼意思?」連稱呼都省了,她連名帶姓的問。

他沒有理會她,就見橋下的人抬頭擦汗,而只是這麼一瞥,便足以令他驚艷,他自顧自的往橋下走去。

「五哥?!」

「妳自己去鎮上找個客棧住下,我隨後就到。」

這是什麼跟什麼?恪靖氣憤的跺腳。沒想到胤祺就這麼放她一個人去找客棧,也不擔心她是否會有危險?

虧他還是她的兄長,一點手足之情都沒有。

「真是混帳!」她氣憤的轉身離去。

男人就是這樣的好色之徒,就連看到一雙腳都可以像是失了魂魄似的,真是有病!

第二章


天色漸暗,祝聶芸忙著將剩下的衣物給洗好,她的雙手被冰冷的溪水凍到已經沒有知覺,但她依然埋頭工作著,只希望別誤了燒飯的時間,不然少不了又是一頓打罵。

思及此,她洗得更加賣力。

因太過專注於眼前的工作,以至於有人朝她逼近,她都無所覺……

這樣的美人,不應該在這裡做粗活。胤祺近看後才發現她有張十分清麗的臉龐,專注的雙眸明亮動人。

身旁響起的細微聲響讓祝聶芸一驚,她這才發現有人靠近自己,轉頭一看,驚呼了一聲,差點掉進河裡

「小心點!」胤祺眼捷手快的拉住她,掌中傳來的冰涼令他忍不住要皺起眉頭,這麼冷的天,這雙手就這麼泡在水裡……

「你——」祝聶芸驚魂未定的抬起頭,清亮的眼眸直勾勾的射向他。

他幽深的黑眸閃過一絲光亮,眼底儘是驚艷。

萬萬沒想到宿遷這個小地方,竟然有著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你是誰?」

他沒有回答她,逕自道:「這麼冷的天在這洗衣服,委屈妳了。」

他語氣中透露出的憐惜令她心頭一震,印象中,沒有人像他這麼溫柔的對她說過話。

她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可以說是整個人被他抱在懷中,她臉一紅,連忙退了開來。

胤祺沒有反對的放開她,他可不願因太過唐突而嚇跑了她。

「小心點!」看她退得那麼慌張,他擔心她落水的提醒。「掉進河裡可不是鬧著玩的。」

「嗯。」祝聶芸臉紅的點頭,抬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漂亮的雙眸正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忙不迭的又低下了頭。

她的心狂跳著,好俊的一個男人,她這輩子還沒見過這般比女人還好看的男子,莫名的激動情懷在心中翻騰。但就這麼一眼,她也看得出一身紫衫的他流露出的矜貴氣息。

她被瞧得不自在,忙不迭的蹲下身,繼續洗衣服。

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也跟著蹲下來,看她洗衣。

她困惑的看著他,「公子,有事嗎?」

「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蹲在她身旁?

「不會打擾妳吧?」他對她咧嘴笑道。

她能說會嗎?她臉紅心跳的搖了搖頭,專注於手上的動作,但心思卻不停的被身旁的他給拉走。

「妳叫什麼名字?」

「祝聶芸。」她想也不想的告訴了他。

「祝聶芸?!」他重複了一次。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他念出來,她莫名感到心悸,偷瞄了一眼,竟發現他也正看向她。

看到她再次閃躲自己的目光,胤祺不由得笑得更開心。

「住在哪裡?」

「鎮上的東門胡同裡。」她低聲的回答。

「妳家人口很多嗎?」瞄了下木桶裡的衣物,他好奇的問。

「不是。」她淡淡一笑,「是隔壁幾戶人家的衣服,有時我會替人家洗衣服掙點錢。」

雖不認識他,但他語氣中透露出的關心倒令她感到一陣溫暖,所以有問必答。

「妳若願意跟著我,就不用做這些粗活了。」

他的話使祝聶芸一驚,跟著他……這是什麼意思?她瞪視著他,不能理解這個初見面的男子話中的含意。

「嚇到妳了嗎?」胤祺輕笑了起來,他一向不是個做事唐突的人,但看到美麗而又柔順的她,就忍不住想要將地據為己有。

她沒有回答,依然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別這麼看著我,」他專注的凝視她,「妳這雙眼睛好像在勾引我似的。」

勾引?!這兩個字嚇壞了祝聶芸,她連忙別開眼,她是祝家的媳婦,怎麼可以對別個男人有非份之想。

他握住了她的手,她身軀驀然一震

「公子——」

「叫我萬黼吧!」胤祺憐惜的搓了搓她冰冷的手,心底泛起一股憐惜,「別洗了。」

「這……」她想拉回手,但他不許,她臉上出現困窘的神色,「請你放開我,我得趕快將衣服給洗完好回去燒飯。」

她倉皇的模樣好似他是毒蛇猛獸似的,但他偏偏就是不放,就愛看她困擾不知所措的樣子。

「公子?」

「萬黼!」他堅持要她喚他的名。

祝聶芸咬著下唇,「我若願意叫你的名字,你是否就願意把我的手給放開?」

他聞言先是一楞,最後揚頭一笑,沒想到這漂亮的姑娘會跟他談條件,他點了點頭,「好啊!」

得到了保證,她遲疑了一會,緩緩的喚了聲,「萬黼。」

「我的名字被妳叫得真好聽!」胤祺開心的摸了摸她凍得有些紅的鼻子,開心的說。

她臉一紅,別開頭閃躲著,自由的手下意識的緊抓著衣襟,這個不知從哪裡來的俊公子哥這麼對待她,她該生氣,斥喝他離開;但她什麼也沒做,不自覺的被他吸引,這令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我還在想妳怎麼還沒回來!」一道尖銳的聲音隨風介入兩人之間。

祝聶芸認出了這個聲音,她臉色一白,手中的衣裳應聲掉落,流動的溪水一下就把它給沖離了岸邊。

「啊!」她驚呼一聲。

「妳這個死丫頭,」祝大嬸見了,氣憤難當的衝上前,甩了她一巴掌,「這衣服可是別人家的,妳要拿什麼賠啊?」

「我去拿回來。」祝聶芸不敢喊痛,忙不迭的轉身。

「妳要做什麼?」胤祺伸出手拉住了她。

「我要去撿衣服!」她理所當然的回答。

他皺起了眉頭,這麼冰冷的溪水,她可能下去一會兒小命就沒了。

「不准去撿!」他沉著臉命令道。

「可是——」祝聶芸挫敗的看著衣裳慢慢漂遠。

「妳這賤丫頭,原來在外頭勾搭漢子!」祝大嬸看見兩人緊握的手,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真是不要臉!」

見她揚起手,又要給祝聶芸一巴掌,胤祺先一步將祝聶芸給拉到身後,輕而易舉的攫住了她高舉的手。

祝大嬸吃了一驚。

「妳敢打她試試看!」他面色陰鬱的說。

他的眼神使祝大嬸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個男人是誰?怎麼她都沒見過,可能是個外地客吧!他那雙黑潭般的眼睛好像要把她給吞掉似的,她緊張的吞了口口水。

但當目光一接觸到像個小媳婦似的縮在胤祺身後的祝聶芸時,她又鼓起勇氣道「我教我家的媳婦,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管。」

「妳家的媳婦?!」他驚訝的重複。

他愕然的神色落入祝聶芸的眼底,不由得一陣黯然,見到英挺的他,她差點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這男人真不要臉,」看到他驚愕的神情,祝大嬸一臉的勝利,「勾搭有夫之婦,小心我把你送官去。」

「娘,妳話別說得那麼難聽,」一向都不敢反駁她的祝聶芸,這次大了膽的替胤祺說話,「這位公子跟我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如果我偷了人,我也不敢跟人家承認。」祝大嬸怒不可遏的指著她,「還不給我滾過來。」

祝聶芸恐懼的吞嚥了口口水,瞥了胤祺一眼,發現他似乎還怔楞於她已為人婦的事實。

眼神一黯,離開了他的保護,她雙腳發顫的走向前。

「把東西收一收跟我回去,等會看我怎麼收拾妳!」祝大嬸撂下狠話,腳跟一轉便離去。

祝聶芸不敢有遲疑,連忙將衣物給收拾好。

要離去前,她抬頭再看了胤祺一眼。

「對不起。」

「不關妳的事。」他柔聲的說,「妳的夫家待妳不好。」

聽不出他是在問她還是在陳述事實,所以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淡淡一笑,準備離開。

「我們還會再見面嗎?」胤祺問。

低柔的語調蠱惑著她點頭,但她想起自己的身份,硬下心腸的搖了搖頭。

「我是祝家的媳婦了。」她飛快的脫口而出。在祝大嬸的叫罵聲中,迅速的離去。

胤祺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驀然,他的眼神一冷……

別人的媳婦兒……這對他而言,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他胤祺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

祝聶芸……他在心中咀嚼著這個名字,他有預感,他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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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著水桶,祝聶芸有些恍神,身體的勞動並不算什麼,反正她早就做慣,只不過……她在心中歎了口氣,這幾日,娘要她乖乖待在家裡,說是不准她再出去「招蜂引蝶」。

關於這點,她沒法爭辯什麼,畢竟她再怎麼解釋跟那個外地來的陌生男子一點關係都沒有,娘仍是鐵了心不相信她。

就這樣,她一直被關在家裡,今天水缸沒水了,娘當然不會自己做到溪邊提水這種粗活,而不成材的進三哥用過午膳之後就跑得不見人影,所以這個活兒自然又落到她的頭上。

要裝滿三個大水缸來來回回得好幾趟,可才提了三趟,她便覺得頭昏眼花,是娘為了罰她,不准她吃飯,她現在虛弱得跟個孩子似的……深吸了口氣,打起精神,她得趕在娘午睡起來前將工作完成。

「我在想,妳到底還要多久才會出現?」

聽到這個聲音,祝聶芸微微一僵,毋需抬頭,她便知道來人是誰。

說來真的奇怪,一個對她可以說是全然陌生的男人,竟然會讓她想忘也忘不了。

她不敢抬頭看他,更不敢答話,只是一徑低著頭,默默的提起水桶又往來時路離開。

「不認得我了嗎?」胤祺見她畏縮的樣子,索性大剌剌擋住她的去路,低下頭看著她。

她的目光閃避著他,依然沉默,只想要離開。

胤祺不讓她如願,硬是擋住她,讓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有些氣惱的抬起頭,「公子——」

「萬黼!」他對她咧嘴一笑。

「你……」祝聶芸原想怒斥要他讓路,但一看到他的笑,她不由得一楞,最後低聲求道:「請你讓我過去好嗎?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這些事別做了!」長手一伸,他輕而易舉的就將她手中的水桶給打掉。

她驚呼一聲,水濺濕了她的裙。

「你怎麼可以……」話聲隱去,她不知道他到底想怎麼樣,只知道他現在出現不過使她目前的處境更艱難。

她彎下身子,將水桶撿起,再回溪邊裝滿。

「你別再來了,我真的有很多事要做,請你不要煩我。」

胤祺打量著她,他可以看出她的恐懼,至於怕什麼……

「是妳婆家的人吧?」

她身軀一僵,沒有答話。

「我幫妳!」這次他替她提過水桶。

「你——」她著實沒料到他會有此舉動。

「順便上妳家看看。」他對她露出溫和一笑,這個笑容幾乎使她閃神。

祝聶芸心一驚,他若真跟著她回去,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她忙不迭的搖頭,「你不可以去。」

看她驚惶失措的樣子,胤祺反而笑得很開懷,「為什麼?」

「因為……總之,你不能來。」

「我偏要去。」他的語氣有著不容置疑的堅持。

「你去做什麼?」她有些氣急敗壞的問。

「別擔心,」他輕佻的摸了下她的臉頰,「我不過是想跟妳婆家的人談樁買賣罷了。」

買賣?!

祝聶芸的眼底有著不解,祝家只是靠娘和她平時幫人家縫補衣物過生活,這麼一個矜貴的公子能跟他們談什麼買賣?

「走吧!」見她呆在原地,他索性牽住她。

她一楞,想要將手抽回,但他不許,她抬頭看著他,就見他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她霎時明白,他是不會放開了。

在心中歎了口氣,她真的會被他給害死。

一路上,她沉默的被他牽著走,見路上的人對著兩人投以異樣眼神,她的頭垂得更低了,可以想見明日將會有什麼樣的流言傳出。

遠遠的,祝進三臭著一張臉,不停咒罵的走了過來。

他方才在賭坊裡將今早從他娘那偷來的銀子給輸得精光,還借了一大堆銀子,欠了一屁股債,那賭坊老闆豹哥竟然揚言,要他三日之內還錢,不然要抓他娘子抵債,一想到此,他就老大不爽。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妻子是宿遷的大美人,只要是有眼睛的男人哪個不覬覦她,他早該留意豹哥這麼好心一直借他銀兩是有目的的,現在可好,他被賭字沖昏了頭,連娘子都賠上了。

想想真不甘心,他都還沒碰過祝聶芸,說什麼也捨不得將她讓給別人,可是不讓的話——

他懷疑自己眼花了,一向膽怯的她竟然在大街上跟個男人手拉著手。這一幕使他雙目冒火,衝上前去,一把拉開兩人。

祝聶芸一個踉蹌跌在地上。

胤祺有些意外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瞪著來人,他伸出手要扶起祝聶芸,卻被祝進三搶先了一步。

「妳這個賤人!」祝進三手一起落就是一巴掌。

這個巴掌把祝聶芸的頭打偏了一邊,她可以嘗到嘴巴裡有血的腥味,她忘了痛,只是驚訝的看著祝進三。

胤祺臉色一變,將水桶給甩在一邊,捉住了他的手,「你敢動她?!」

他怒不可遏的模樣使祝進三嚇了一跳,但他毫不相讓的回吼道:「她是我娘子,我高興怎麼對她就怎麼對她。」

胤祺沒料到柔美的祝聶芸竟然嫁給這麼一個粗鄙的男子,他眼神一冷,手微微用力,將祝進三的手反折,制伏他跪在地上。

「痛、痛……」他痛得冷汗都冒了出來。

「你在做什麼?」祝聶芸一驚,連忙拉住胤祺,「快放開他,你會折斷他的手。」

「折斷豈不更好?」胤祺冷著臉,明顯的不悅,「告訴我,他是不是常這麼動手打妳?」

「這……」她不知該怎麼回答,遲疑一下,「沒有!」她說出違心之論,「你可以放開他了嗎?」

胤祺聞言,心裡沒來由的生起對她的憐惜,對這個初識的美貌女子,他放下了超乎自己所想像的注意力。

「為什麼要幫他說話?」

她直視著他的黑眸,顫著唇緩緩開口,「因為他是我相公。」

胤祺身體一僵,「他不配!」他的語氣轉為冷硬,踢了祝進三後背一腳,引發他的哀號。

「別這樣!」看著週遭已經有人開始圍觀,祝聶芸急了,「有什麼話,先放了他再說好嗎?」

「我要他向妳道歉。」胤祺自有其堅持。

「我不需要他的道歉。」她一口回絕了他的好意,「放開他!」

她難得硬起口氣跟人說話,但為了不讓事情越演越烈,她不得不如此。

「妳命令我?!」他掃了她一眼,不太能接受如此嬌柔的人兒對他這麼說話,更不能接受她是為了保護另一個男人。

看到他的眼神,祝聶芸心一驚,但依然硬著頭皮直視他,「就算是吧,請你立刻放了他!」

胤祺看了她好一會兒,最後用力一推,讓祝進三直接摔趴在地上。

祝聶芸見了,連忙要扶起他,他卻不領情,用力甩開了她的手。

「不要碰我,妳這個賤人!」

聽到他的咒罵,她沒有回嘴,明白是自己有錯在先,她不該因為一時的迷亂而跟一個陌生男人太過接近,她的舉止確實可以用不守婦道四字形容。

「這是怎麼一回事?」祝大嬸擠開了看熱鬧的人群靠近。

原本睡得正甜的她被好事者吵醒,說是有人打她的寶貝兒子,這可不得了,她立刻趕來看看。

「娘!」祝進三一看到她立刻發難,跌跌撞撞的跑到她身邊。

「進三啊!」祝大嬸連忙扶住他,看到一臉不安的祝聶芸和站在一旁的胤祺,她就明白是什麼情況了。

「妳這個死丫頭!」她碎道。「關了妳三天還沒讓妳學乖嗎?又來勾搭男人。」

「不是的!娘——」

正想上前解釋的祝聶芸被身旁的胤祺一抓,低呼一聲後,整個人直落入他懷裡。

他狂妄的舉動嚇壞了鎮上純樸的人們。

「我要她!」簡短三個字,今眾人倒抽了口冷氣。

祝聶芸自著一張臉,杏眼大睜的回望著他。

「這……」祝大嬸一時語結,沒料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

「娘!這怎麼可以……」祝進三氣得想要跳腳,偏偏……胤祺可怕得令他不敢再靠近一步,他只好死命的瞪著祝聶芸。

「乖兒子,娘知道。」祝大嬸安撫著他,然後看向祝聶芸,「妳這個賤人,還不給我過來!」

她暴怒的火氣使祝聶芸發抖,雙腳無意識的朝她的方向移動。

胤祺不耐煩的用力一拉,重新把她給拉回懷裡。

她無奈的想掙開緊箝著自己的手,但不可得。

天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此刻的祝聶芸真是無語問蒼天。

「你放開我,算我求你好不好?」眼眶中的淚,因為他人的指指點點而開始凝聚。

見狀,胤祺不由得一驚,伸手輕拭去她的淚。

「我不喜歡看女人哭。」正確一點來說,是不喜歡看到她哭,他皺著眉頭放開了她。

「還不過來!」看著兩人目光交織,祝大嬸衝上前,拉了她一把

祝聶芸驚呼一聲,不敢再看胤祺,快步走開。

「等回去看我怎麼修理妳!」祝大嬸恨恨的說。「還有你——」抬起頭,看到胤祺正瞪著自己,她的話立刻隱去。

這個男人有點可怕,長得雖俊,但那個眼神……像要殺人似的,讓她冷不防打了個寒顫。

「走啦!」她粗著聲音對祝聶芸催道。

祝聶芸拿起已經空了的水桶,跟在她身後。

胤祺見狀,跟了上去。

「別跟來,你若跟來只會令我更難過。」

他陰沉的看著她,不能理解她的想法,難道她不知道這一回去,可能會受到懲罰嗎?若是一般女人,早投入他的懷抱跟他一同離去了。

「我再問妳一次,妳要不要跟我走?」

他的提議吸引著祝聶芸,但所謂烈女不事二夫的道理她是懂的。

「說話!」他托起她的下巴,要她看著他。

她似水的美眸直視著他,緩緩的搖頭。「別再來找我了。」

胤祺放開她,「我不會問妳第二次。」

「我知道。」她對他一笑,「像你這般的男子,一定有許多女子心儀於你,而我……微不足道。」

胤祺看著她與祝進三走遠,氣憤的皺起眉頭,這輩子沒有人可以拒絕他,而今日,這個外柔內剛的女人倒讓他碰了個釘子。微不足道是嗎?眼神一斂,他絕對不會再讓她認為自己的存在微不足道,他會向她證明這點。

第三章


祝聶芸回到家,縱使有了心理準備會挨上一頓打罵,可萬萬沒想到等待她的竟然是殘酷的懲罰。

祝大嬸打了她一頓之後,就要她跪在祝家的祖宗牌位前

「現在還不老老實實說。」

祝聶芸忍著身軀的疼痛,一臉慘白,幽幽的開口解釋,「娘,我跟方纔那位公子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是見過幾次面,談過幾句話,但是除此之外,我們真的沒有——」

「還不承認!」祝大嬸踢了她一腳,「妳這雙眼睛一直在那男人身上溜啊溜的,妳對他沒什麼?我才不相信。」

她的話,祝聶芸無法反駁,對萬黼,她心中確實有絲異樣的感受,但兩人現在或未來都不可能再有交集。

「看妳這副哀怨相,敢情跟了我家進三委屈妳了。」她是知道自己這個打小養大的童養媳是個活脫脫的大美人,也聽過不識相的左鄰右舍嚼舌根,說她跟了兒子是倒了八輩子楣,這話聽在她耳裡怎麼也無法舒坦。

她家進三可是她捧在手心裡的寶,說穿了這死丫頭是花錢買來的,長得再美也沒用,欠他們祝家的,她一輩子做牛做馬也還不了。

一旁的祝進三聽了,臉色更是難看,拿起桌上的酒壺喝了一大口,打一進門,他就不停的喝,不發一語。

「沒有!」祝聶芸驚恐的搖著頭。

對於自己的命運,她是認了,亦不能也不敢奢望什麼。

「進三啊!別一直喝酒,你不說些什麼嗎?你這還沒洞房的好媳婦,」祝大嬸氣憤的指著跪在堂下的祝聶芸,「可是去勾搭別的漢子!」

祝進三聞言又喝了一大口酒。

祝聶芸恐懼的看著他,他若喝醉酒而發起狂來,可不是她所能應付的。

果然,他用力的將酒壺給放在桌上,發出的巨大聲響讓她心一驚。

他大步步向前,一把扯住她的頭髮。

「進三哥?」祝聶芸痛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給我老實說,那個男人跟妳到底是什麼關係?」他氣紅了眼,瞪著她問。

「我跟他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我可有看到那個外地來的小伙子跟妳眉來眼去的,妳是當我老眼昏花看錯了嗎?」

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祝聶芸只有無辜的看著他,希望他能夠相信她。

「妳這個賤女人!」他不客氣的對她飽以老拳。「妳以為我沒看到妳跟那小子親密的牽著手嗎?」

「進三哥,你聽我解釋——」她掩面閃躲著。

最後祝聶芸整個人縮在角落裡,但結實的拳頭依然不留情的落在渾身痛楚的她的身上。

祝進三停了手,氣喘吁吁的瞪著她,奄奄一息的祝聶芸,迷濛的眼裡有著恐懼。

看著眼前這一對母子,一想到自己要在這裡生活一輩子,她就覺得哀苦。

祝進三看著她的眼神好像要將她給殺了,但她沒有力氣逃,只能虛弱的坐在地上喘氣。

「我真的沒有。」她聲音虛弱,「真的沒有,你們為什麼不相信我?」

「相信妳?!」祝大嬸瞪著她,「我跟進三親眼看到還會有假嗎?那男人還真不要臉,當著大家的面說他要妳!」

「可是,我真的不過是跟他說了幾句話而已!」她的聲音因為叫喊而顯得異常沙啞。

「不過跟他說了幾句話,妳當我是三歲孩子嗎?」她冷哼了一聲。

「我到底要怎麼樣,你們才願意相信我?」祝聶芸覺得委屈,不由得抬起一雙淚眼看著他們問。

祝進三咬緊牙關,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沒再看向她,要不然他肯定會又揍她一頓。

「好,要我們相信可以!」祝大嬸竟然從廚房裡拿出了把刀,「把妳的指頭給切下來。」

祝聶芸渾身一震,忘了流淚,只能楞楞的看著她。

「怎麼,不敢嗎?」她刻薄的問。

「我……」祝聶芸瞪著那把刀,傻了眼。

為什麼?她真是無語問蒼天,她不過是跟一個陌生男子多說了幾句話而已,就要得到這等對待?!

「切不切?」她火大的逼問,拿著刀走近她,「妳不切,我也要妳切,我要妳一輩子記得,妳進了我祝家的門,一輩子是我祝家的媳婦,不可以再有任何非份之想,懂嗎?」

祝聶芸忍著淚,看著在自己面前揮動的刀。

「妳不切,我幫妳切!」祝大嬸拉過她的手,硬是拖著她向前。

「我切就是了!」被這麼一拉扯,她整個身子好像要散了似的,忍不住出口喊道。

祝大嬸聞言,放開了她的手。

祝聶芸啜泣著,顫抖的將手伸向面前的刀子。

她心裡明白,若不從的話事情不會結束,為了以後的日子 她似乎別無選擇。

眼睛一閉、心一橫,刀子直直落下,她尖叫了一聲,鋒利的刀切掉了她的左小指

好痛!

感受到溫暖的血從斷指中流出,她抬頭看著祝家母子微楞的神情,想出聲問,他們是否願意相信她了,但她來不及問出口,就痛得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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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聶芸再次轉醒時,已經是夜半時分。

手上傳來的痛楚使她掉淚,她吃力的爬起來,眼睛向四周轉了轉,她已回到她自己的房間裡。

她跌跌撞撞的起身將燭火點亮。

藉著微弱的燭光,她看到自己的手被隨意的包裹起來,一直到現在,還有些血水滲出。

看來娘狠心到連請個大夫來看她都不肯,只把昏倒了的她丟回房裡,要她自生自滅。

思及此,她綻出一個淒楚的笑容。

虛弱的走到窗邊,用沒受傷的手推開窗,竄進來的寒冷空氣使她身軀一抖,外頭的月亮又大又圓,想到自己的處境,她忍不住又哭了。

血似乎一直從傷口流出,她可能就會這樣死去也說不定。

不過,這也未必是件壞事。她自嘲的心想。

僅只穿著單薄的衣裳,她像個遊魂似的走了出去。外頭一片寂靜,遠處傳來打更的聲音。

不知不覺,她走到玉泉橋上,看著橋下溪水不停的流著。

「萬黼……」想到在這遇到的英俊男子,她不由得喃念著他的名字。

他是多年來第一個讓她感受到溫暖的人,但是他們兩人畢竟……有緣無份吧!

歎了口氣,她覺得倦了,這樣的日子、這樣的人生要來做什麼?眼睛一閉,縱身一躍冰冷的溪水沒有捲走她的身軀,反倒是她震驚的睜開眼,一雙鐵臂緊環住她的腰。

「是你!」她萬萬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他。

「妳在做什麼?」胤祺的語氣有著惱怒。

要不是今夜他一時興起,想私自到城外他皇阿瑪下旨所建造的三希堂,探看久違的三阿哥,他也不可能會救到正打算投溪自盡的她。

「我……」看著他,她說不出話。

胤祺瞪著她蒼白但秀麗的臉龐,「妳在想些什麼?三更半夜這麼冷穿這樣跑出來,妳看看妳,都快被凍僵了!」他脫下大麾披在她身上。

她還是無語的看著他。是上天可憐她嗎?在這個時候將這個男人送到她面前,讓她可以再看她一眼。

「妳真是該死!」看著她楚楚可人、恍若要勾人心魂的眼眸。「竟然還想要跳溪?!」

他低咒一聲,吻上她冰冷的唇,恣意在上頭烙上自己的痕跡,他壓根不在乎她有沒有丈夫。

她會三更半夜要跳溪,想也知道她嫁的那個人肯定待她不好,既然如此,不如跟著他吧。

祝聶芸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駭得不知所措,只能被動的任他擺佈,原本冰冷的身軀在他的懷抱中迅速火熱了起來。

他鼻息噴出的溫熱氣息使她忍不住感到暈眩,她忍不住瓔嚀出聲,身軀軟下。

胤祺盡情的攫取她的甜美,察覺她身子一軟,他抱得更緊,但他突感不對勁的低頭一看,才發現她已經暈倒在他懷裡。

眼底倏地閃過暴怒,他看到了懷中佳人手上不停流出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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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及時用止血石幫祝聶芸止了血,若再晚一點,就算她跳溪沒死成,也會因失血過多而亡。

胤祺渾身僵硬的坐在床前,看著她蒼白虛弱的躺在床上,她的手指顯然是被利刃給切斷,是她婆家的人嗎?

他眼神一冷,若讓他查到是誰,他會要那人付出代價。

恪靖沒有敲門,大剌剌的闖了進來。

她早就從店小二的口中得知,昨兒個夜裡胤祺抱回了一個姑娘,而那個姑娘美若天仙,是宿遷鎮上有名的大美人,不過是有夫家了 她禁不住好奇,所以來一探究竟。

「五哥……」一看到胤祺的眼神,她忙不迭的停下了腳。

天啊!她從沒見過一向斯文有禮的他眼光變得這麼狠毒過,看來有人惹惱了他,只希望那人不會是她。

「來做什麼?」胤祺寒著聲問。

她聳了聳肩,無辜的眨著眼,「沒什麼,只是店小二說你帶了個有夫之婦回來,所以——」

看到他臉色倏地一沉,她連忙閉上了嘴。

「叫店小二過來!」他冷著聲說。

「喔。」恪靖不情願的應了聲,轉身去叫人。

沒一會兒工夫,店小二急急忙忙的進了房。

「這位爺,有什麼吩咐?」他不愧是見多識廣,看也知道這兩個外地來的公子非富即貴,所以巴結著點,好處肯定不會少。

「她是誰家的媳婦?」胤祺將目光瞥向床上的人兒。

店小二眼睛眨了眨,從他的角度看不到祝聶芸,但知道她受傷,平日也同情她同情得緊,這麼一個活脫脫的美人,天天任人打罵……

「我在問你呢!」胤祺皺著眉,注意到店小二的目光不停的飄向床,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軀擋住了他的視線。

「是。」他連忙回神,「是祝家的媳婦,祝進三的妻子。」

「祝家?」他思索了一會兒,「他們待她不好?」

店小二遲疑的笑了笑。

這個笑容給了胤祺想要知道的答案。

「她的手也是祝家人幹的?」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他聳了聳肩,「但八九不離十吧!祝家對她實在不挺好的。」

「祝家在哪?」胤祺寒著臉問。

店小二詳細的告訴他。他雖然很好奇這個公子想做什麼,但有些事他還是少問,等著看就是了。

「好。」胤祺給了他一點銀子,「你下去吧。」

「謝謝爺!」謝過了胤祺的打賞,店小二眉開眼笑的離開。

趁著兩人說話時,恪靖已經偷偷摸摸溜到床邊,打量被眾人稱為大美人的祝聶芸。

「妳在做什麼?」一個轉身,胤祺看到的是恪靖正伸出手捏祝聶芸的臉頰,他長手一伸,拍了她一下。

「哇,好痛!」她驚呼了一聲,將手給縮回,沒好氣的瞪著他,「你幹麼打我?」

「妳幹麼捏她?」他火大的反問。

「因為她很漂亮,比皇阿瑪那些妃子還美呢!」她笑得開心,「難怪你會想把她給搶過來。」

他臉一沉,「妳在說什麼?」

「難道不是嗎?」恪靖哼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問那小二哥那麼多,無非就是要上祝家命令他們把這個媳婦讓給你不是嗎?」

心事被說中了,但胤祺並不覺有何不妥。

「五哥,我要勸你一句,奪人之妻,非君子所為。」她笑了笑,「若讓皇阿瑪知道,他會生氣的。」

他明白,但他發現自己壓根就不在乎。

反正順治帝還不是納了自己的弟媳,襄親王博穆博果爾的福晉董鄂氏為妃,而他不過就帶個有夫的漢族女子在身邊,有誰可以置喙。

更何況看她的第一眼,他就被她的柔弱所吸引,這輩子,他還沒遇過像祝聶芸一般,只要一面之緣就令他心悸的女子。

「看你的樣子,你真的是要定她了?」

胤祺不置可否,只是靜靜看著祝聶芸。

得不到回答,恪靖也不再自討沒趣。

一個女人,縱使是有夫之婦,只要胤祺想要,她確實無法說些什麼,畢竟有哪個女人可以不被這麼英俊又有權勢的阿哥所吸引?

「我們什麼時候去找三哥?」

「過一陣子再說。」

恪靖聞言,睜大了眼睛,這算什麼,見色忘兄嗎?

「那我呢?」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不會也要我跟在你身邊,處理你的事吧?」

胤祺瞄了她一眼,這丫頭在只會壞事。

「妳自己去找三哥。」他作下了決定。

她一臉錯愕,「你叫我自己去找?!」

他點頭,「有何不妥嗎?」

「當然!」她氣得跺腳,「我可是金枝玉葉,長得又是國色天香,一個人獨行很危險的。」

見她這番話講得臉不紅氣不喘的,胤祺搖了下頭,「妳現在這副不男不女的樣子,不會有事。」

「你——」恪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自認穿著男裝的自己斯文而俊逸,沒想到兄長竟說她不男不女。

「妳放心好了,我不可能放妳獨行,」他飛快的下了決定,「我會雇個人送妳過去三希堂,就在城外不遠——」

「不用了,」她恪靖公主可也是有骨氣的,「我自已去!」

「恪靖,別耍脾氣!」胤祺冷眼旁觀的看著她氣惱的樣子。

「我偏要,」她公主脾氣一發起來,可沒幾個人勸得動她,她瞄著躺在床上的祝聶芸,「這女人還真倒霉讓你給看上。」

「恪靖。」他沒好氣的喚了聲。

哼了一聲,她掉頭離去。

「回妳房裡等著,」他平淡的交代著,「用過午膳後,我會派人送妳過去三希堂。」

拉開門的手一頓,她轉過頭,碎道:「我不要!」

「妳說什麼?」胤祺銳利的眼神射向她。

這個眼神使恪靖一震,她不情願的回說:「沒什麼。」

她不悅的離開,在京城呼風喚雨的她,沒想到了這裡卻凡事得聽令於他人,真是恨啊!

等回了紫禁城,這些她都會一併討回來,不然她就不是四公主。

第四章


躺在床上的祝聶芸幽幽轉醒,一睜開眼,她只覺得身體沉重無力,左手傳來的劇痛使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妳醒了。」

溫柔的聲音從她的身旁傳來。

她虛弱的轉頭,看到胤祺後,眼睛倏然大睜。

「你……」她往後坐起,卻覺得一陣暈眩。

「別急!」他扶著她再躺下,「快躺著。」

她困惑的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這才想起在橋上的一幕,他在最後一刻伸手救了她。

「我怎麼了?」她有氣無力的問。

「妳流了很多血,」撫著她的臉頰,他柔聲的說,「我找大夫幫妳看過了,休息一陣子就沒事。」

她吃力的抬起手,看著傷口已被妥善包紮。

「妳的手指為什麼斷了?」他直截了當的問。

祝聶芸的臉色更顯得蒼白,雙眸則因為想起之前受到的委屈而迷濛了起來。

「別哭啊。」看她落淚,胤祺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他柔情萬千的拭去了她的淚水,「妳有什麼委屈告訴我,我會替妳討回公道。是不是因為昨兒個的事?」

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透過淚眼,祝聶芸激動的看著眼前的俊臉……眼淚掉得更凶。

「我已經叫妳跟我走了。」他的口氣加了些許的指責。

「我不能。」她啜泣。

他見狀,心頭一悸,冷不防將她給圈進懷裡。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痛了她的傷口,但她一點都不以為意,被他抱在懷中,她感到心安,拿著一雙水霧的美眸瞅著他。

他低下頭吻去了她的淚,她感到自己的心正不顧一切的沉淪。

她的手撐著他的胸膛,「公子——」

「我已經說了,別再叫我公子,叫我萬黼。」將她的髮絲撥至肩後,他專注的看著她。「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輕搖著頭,對於此事她不想再多談,她低垂臻首,久久不發一言。

胤祺見狀也不再追問。

「妳休息吧!」他扶著她躺下。

「公子……萬黼。」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她臉色微紅的喚了聲。

「什麼事?」他細心的替她蓋上被子。

「我、我家裡人……」

「如何?」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胤祺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不會是還想回去吧?」

看到他的表情,祝聶芸沒由來得心一驚,若能選擇,她也不願回去,只不過……不回去她能去哪裡?

難不成看了他一眼,她飛快的低下頭,跟著他嗎?她困惑的心想。

胤祺知道自己的態度駭住了她,於是放柔表情,「休息吧,妳家裡的事我會替妳處理。」

她很好奇他口中所言的處理是什麼意思,但在他的堅持下,她只能聽話的躺在床上。

「還不閉上眼睛。」

他的聲音傳來,她連忙將眼給閉緊,她可以感到他的目光一苴停留在自己身上,這使她不自在極了,不過她真的好累,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胤祺一直等到她入睡才站起身,他跟她口中所言的家人還有要事得談,但他希望速去速回,在她醒來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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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嬸正站在自家門口,跟左鄰右舍哭訴自己的媳婦跟人跑了。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隔壁的李大娘怎麼看都不覺得祝聶芸會是這樣不守婦道的女人。

「還能有什麼誤會?」祝大嬸尖著聲音喊叫,「我前幾日就見到她在溪邊跟個外地來的俊小子眉來眼去的,昨天我不過要她去提個水,說來真丟人,他們兩人光天化日下竟然牽著手走在大衝上,還讓我們進三給撞個正著。昨天我跟進三教訓了她一頓,原指望她會改,可誰知道,今天一早我上她的房裡一看就沒有人了,妳們說這不是跟男人跑了,是什麼?」

李大娘和身旁的張大嬸面面相覷的看了一眼。

老實說,她們心裡是認為,若是祝聶芸真跑了也不是件壞事,畢竟祝家人怎麼對待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大家都看在眼底,不過當然這話她們是打死也不敢跟祝大嬸這個潑婦說。

「她能嫁給我們進三是她的福氣。」祝大嬸悴道:「她竟然還這麼不守婦道,真是不要臉!」

李大娘在心中歎了口氣,這祝大嬸跟她們是多年的老鄰居了,丈夫死了之後,就把希望全放在獨生子身上。

偏偏這祝進三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也虧得死去的祝大爺早早就替他找了個童養媳進門,不然誰會想嫁給一個整天無所事事的壞東西。

「話別講得這麼難聽。」她柔聲的說,「我看妳家芸兒可能只是出去走走,等會兒就回來了。」

「她不回來還好,若回來,有她好受的。」祝大嬸叫罵著。「昨兒個只要她斷一根小指頭真是便宜她了。」

這人真是狠啊!李大娘再次跟張大嬸對看了一眼,雖然看不過去,但這怎麼說也是人家的家務事,管多了,只是找罪受。

兩人有志一同的想開口告辭,卻因為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男子而閉上了嘴。

李大娘推了推祝大嬸。

「怎麼了?」她不快的問。

李大娘指了指她的身後。

祝大嬸不解的轉頭。

「妳姓祝,對吧?」胤祺冷冽的聲音響起。

祝大嬸看了他一眼,認出了他,就是一直纏著祝聶芸的那個男人 她立刻衝向他。

「說,芸兒那個賤人是不是在你那裡?」

胤祺瞪著張牙舞爪的她,從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這麼放肆,他眼神一冷。

「沒錯。」

「我就知道,」祝大嬸聞言,雙眼冒火,立刻放聲大嚷,「芸兒那個賤女人真的勾搭上漢子,我們祝家真是家門不幸,出了這麼個媳婦——」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她的話,她難以置信的撫著自己的臉,萬萬沒想到,胤祺眼也不眨的打了她一巴掌。

「你——」

「這一巴掌算是替芸兒打的,若再胡言亂語,我就要妳的命。」

胤祺的恐嚇使她倒抽了口冷氣,她連退了數步

「安靜點,祝大嬸。」李大娘拉著她低聲勸說,「看這男子穿著華麗又氣宇軒昂,我看非富則貴,妳惹不起的。」

祝大嬸臉色一變,週遭已經因為她方纔的叫吼聲吸引許多人的圍觀,她的老臉怎麼也掛不住。

「難道芸兒沒在你那嗎?」她硬著頭皮出聲。

胤祺不可一世的瞄了她一眼。

「有。」他的回答依然簡短。

她一聽,露出勝利的表情,「你們看吧!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有臉來這裡?」

「我與芸兒之間清清白白,沒有做出不可告人之事。」打開手中的折扇,他神色鐵青的說。

「你……」指著他,祝大嬸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你這人真是不要臉,佔了便宜還不承認嗎?」她忍不住罵道,

「勾引人家的媳婦還敢大剌剌的登門踏戶,真是——」

「真是如何?」他瞪著她,若她敢繼續說下去,他就扭斷她的脖子。

祝大嬸看到他的眼神,話硬是吞了回去,她目光飄向四周,沒半個人想出來幫她,全都一副抱著看好戲的模樣打量著她。

「去找我家進三回來!」隨意拉了個小伙子,她嚷道。「就說他媳婦跑了,而她勾搭的那個漢子現在跑來家裡欺負他老娘。」

胤祺忍住怒火看著她胡言亂語,不用再多問,他也可以想見祝聶芸在這裡過得是怎麼樣的日子,說什麼,他都不可能讓她再回來這個地方。

「閉上妳的嘴,我沒空看人哭鬧,我今天來只是問一件事!」瞄了她一眼,他逕自開口,「她的手是怎麼回事?」

「誰叫她要勾搭男人,我要她自己斷一根小指以示懲戒!」

果然如他所料!沉著一張陰鷙的臉,他惡狠狠的看著她。

祝大嬸被他看得有些害怕,瑟縮了一下,「怎麼,我教訓我的媳婦你這個外人管得著嗎?」

他快被氣死了!突然,他站到她身旁,行動猶如鬼魅,眾人還搞不清是怎麼一回事,便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幾乎在同時,祝大嬸呼天搶地的聲音刺人耳膜的響了起來。

「我的手、我的手!」要不是後頭的鄰居扶住了她,她早跌坐在地上了。

「這只是給妳一個小小教訓!」胤祺渾身上下冒著囂狂的怒火,「下次我折斷的會是妳的頸子,而不是妳的手。」

這個威脅使祝大嬸忘了呼痛,只能害怕的看著他,看來她不自覺的惹了一個厲害人物。

胤祺轉身離去,走沒幾步,突然又折了回來。

「你還想怎麼樣?」祝大嬸恐懼的問。

「我還要跟你們討樣東西。」他冷眼瞄著她。

「我們都沒跟你討人了,你還有臉跟我們討東西。」她鼓起勇氣,緊張兮兮的說。

「我要跟你們討份休書。」

「休……休書?」她一時結巴了起來。

「沒錯!」胤祺眼睛危險的了起來,「從此刻起,芸兒與妳祝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楞了好一會兒,最後她搖搖頭,「這可不成,她是我祝家花錢買來的媳婦……」

「妳要多少?」他冷淡的打斷了她的話,「五萬兩夠不夠?」

聽到這個數字,在場的人全都倒抽一口氣,這輩子他們都還沒見過那麼多銀子。

祝大嬸呆了呆,五萬兩,這可夠給進三討好幾房媳婦了,看著自己被折斷的手,那兒在發出劇烈的痛楚。

「十萬兩。」她獅子大開口。

「好!」胤祺臉不紅氣不喘的承諾,「我住在君悅客棧,等休書寫好,送來給我,銀子也會同時交給你們。」

祝大嬸忙不迭的點頭,沒想到祝家竟然要翻身了,至於那個祝聶芸,誰還在乎她以後會如何。

反正那丫頭她也看得不順眼,送走也好,她一有銀子,還怕無法替進三討到媳婦嗎?

胤祺轉身離去,他無法再留下來看她那副算計的嘴臉,不然他可能真會忍不住的動手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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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她實在不習慣這麼樣與一個男人親密的相處。

胤祺因為祝聶芸的手傷,竟親自餵她喝粥,他熱切的樣子,使她一張小臉紅透。

「其實我可以自己吃的。」她小聲的說。

「但我喜歡喂妳。」從沒伺候過人,但他此刻卻伺候得很開心。

「可——」她的話被他送上來的粥給打斷,她無奈的咀嚼著。

「怎麼不開心呢?」他乘機偷吻了下她的臉頰。

「我沒有。」她連忙一閃,對他總是這麼毫無忌憚的摟抱感覺不自在極了,她還真不知道男女可以親密至此。

胤祺見她閃躲,知道她心中有所顧忌,也沒有逼迫她,只是繼續餵著她,不再隨意造次。

「這位爺,祝大嬸他們在樓下。」店小二一臉疑惑的敲門進來,他實在好奇祝家人來這裡做什麼。

聞言,祝聶芸的臉色霎時一白。

看到她的樣子,胤祺巴不得把嚇壞她的兩個人給抓起來砍了,他拍了拍她的手,

「別怕,有我在。」

她看了他一眼,怎麼也無法安心,她的斷指將會一輩子提醒那對母子迫害她的事實。

「叫他們進來。」

店小二聞言,急急的下樓去。

「是你找他們來的?」祝聶芸看胤祺似乎不意外祝家人的到訪,於是好奇的問。

「妳很聰明。」他笑著摸了摸她的臉,然後一把將她給抱起。

「你叫他們來做什麼?」她焦急的問,「要把我送回去嗎?」

「在說什麼傻話!」他笑著啄吻她的紅唇,「妳這輩子,只能留在我身邊。」

「但——」

「噓!」他要她噤口,「別說話,讓我抱抱妳。」

「可是……」娘他們隨時會進來,若讓他們看到,那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胤祺神色自若的抱著她走到花廳坐下,沒多久,祝氏母子出現在房門口,祝進三看到眼前這一幕,臉色變得很難看。

祝大嬸則鄙視的看著被抱在胤祺懷裡的祝聶芸。

接觸到她的目光,祝聶芸不自覺的低下了眼。

「別怕。」摟了摟懷中發抖的嬌軀,胤祺親暱的在她的耳際道:「妳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一切有我。」

她沒有回答他,只是下意識的更往他的懷中縮。

「東西呢?」胤祺寒著臉看著眼前的一老一少。

祝大嬸精明的回視他,「銀子呢?」

他從懷中拿出幾張銀票,丟在桌上,「拿去。」

祝大嬸飛快的撿了起來,雖然一隻手受了傷,但她撿銀票的速度可不落人後。她算了算,沒錯,是十萬兩銀子,還是鎮上最老字號錢莊的銀票。

「銀票拿了,東西呢?」胤祺冷著臉問。

她推了兒子一把,「還不把東西給拿出來。」

「娘!」祝進三滿臉的遲疑。

一看到原本該是自己妻子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抱著,他怎麼也無法感覺舒坦,更何況這祝聶芸還是鎮上的第一大美人,早知道有這麼一天,他用強的也要先得到她,現在真是後悔莫及。

「娘什麼,你不會是還想要這個殘花敗柳吧?」祝大嬸的嘴可是毒辣得很,「快把東西給他,我們走了!以免在這看了覺得噁心。」

「注意妳的用詞,」胤祺陰狠的瞪視著她,「不然有妳好受。」

看到他的眸光,祝大嬸嚇了一跳,這個男人的聲音沒有變大,但只是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足以今人嚇得心驚膽跳。

「進三!」她更用力的推了下兒子,想早早走人。

祝進三不情願的將手中休書給放在桌上。

祝大嬸見狀,也不再遲疑,將銀票給收妥,腳跟一轉急急忙忙的就朝房門口走過去。

「你還不滾!」看到祝進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祝聶芸身上,胤祺老大不快了起來。

「進三!」祝大嬸只得回頭拉著不情願的兒子離開,一路上還不斷的數落他。

以她那副大嗓門跟傳播的功力看來,胤祺花大把銀子買了祝聶芸一事,很快會在這個小地方傳開來。

「他們已經走了。」他放柔聲音,安撫著祝聶芸。

她抬起頭,一雙美目直勾勾的看著他,眼底有著困惑,「你……為什麼給他們銀子?」

「因為這個。」他沒有瞞她,探手將桌上的休書交給了她,他要她知道,從今而後,她只能跟著他。

祝聶芸接過手,打開來一看,雙眸因為裡頭的字句而大睜 祝進三休了她,從此之後,她與祝家再無瓜葛!

她猛一抬頭,「這……」

「從今以後,妳是我的人了。」他霸道的宣佈。

她心慌意亂的盯著他,有點難以相信事情的轉變。

她不再是祝進三的妻子,他看著胤祺,聽到他口氣中的佔有,她不由得一楞,這樣一個男人,怎麼會對她這麼好?

他放柔目光,溫存的吻住她。

這一吻使她屏住呼吸,心驀然的一悸,原本禮教綁著她,提醒她是祝家的媳婦,而今這層顧慮沒了,她不由得讓自己陷入了。

眼中的神采說明了她的改變,他再次吻住她的唇,激烈纏綿的向她需索。

「答應跟著我了?」

她害羞的點點頭,「你替我向祝家解除了婚約不是嗎?」

他自得意滿的露出一個笑容,愛憐的吻著她。忍耐到此為止,他抱起她,小心翼翼的不壓迫到她的手,將她放躺在床上。

她就如同他所意料中的甜美,他分開她的雙腿,將自己埋進她體內。

祝聶芸眉心一皺,拳頭輕捶著他的肩頭,「痛——」

胤祺驚訝、錯愕的看著她,他知道自己剛才突破了什麼,可是怎麼有可能?

他安撫的吻著她,「一會兒就不痛了!」

他的溫柔使她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她緊抱著他與他更加貼近,隨著他的律動款擺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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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愛過後,室內飄散著親密氣息。

胤祺低著頭,吻著她赤裸的肩頭,「為什麼?」

「什麼?」祝聶芸臉紅心跳的望著他問。

大手緩緩滑過她的臉頰,「為什麼妳是處子,妳不是已經嫁人了嗎?」

她眨了眨美目,輕輕一笑,「因為我家很窮,所以在我八歲時,雙親就把我賣給祝家當童養媳,一直以來,我們都是有名無實,原本……」她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原本今年,娘要做主讓我跟進三哥洞房的,誰知道,你——」她閉上了嘴,後來的事,她相信他很清楚。

他滿足的大笑出聲,若他是祝進三,肯定會氣死。

「你很高興?」他的雙臂緊鎖著她,沒有回答她,心裡卻慶幸最後她決定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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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念及祝聶芸的傷勢未癒,所以胤祺只准許她下樓用膳。

「吃飽後,就得上去休息。」他叮囑著,要不是她說待在房裡悶得慌,他根本不想讓她出房門。

當她一出現在客棧,他敏感的察覺眾人對她投來的驚艷目光,這個宿遷第一大美人果然是眾人的焦點所在。

「知道了!」祝聶芸的唇角揚起一絲淺笑,這使她更加美得不可方物。

胤祺見了,忍不住又在心中低咒,他實在不該一時心軟答應她的要求,就連上前詢問的店小二一看到她的笑也傻了眼,呆楞在桌邊。

他不客氣的咳了聲,店小二立刻回神,「請問爺要用點什麼?」

「有什麼好吃好喝的都送上來。」胤祺冷著臉說。

「是!」店小二不敢得罪的忙著交代下去。

祝聶芸不明所以的瞄了胤祺一眼,她發現,他只有在面對她時,才會有和善的一面,對待他人時,卻是那麼的一口同一「同在上難以接近。

「我真是不瞭解你。」她輕聲的說。

胤祺瞪了下坐在鄰桌不怕死的盯著她看的男人之後,收回目光,柔情萬千的盯回她。

「妳毋需瞭解我,」他的手覆上她的,「只要愛我便行。」

她聞言,臉不由得一紅,這男人在大庭廣眾下這麼說害不害臊?她想縮回自己的手,但他不許。

「萬黼。」她嬌嗔的喚了聲。

「怎麼?」胤祺索性將她給拉進懷裡。

她驚呼了一聲,沒料到他會突然有這種舉動,一張粉臉更紅了,低著頭快無地自容了。

原本有些嘈雜的客棧,眾人在看到這麼一幕後,突然變得墜針可聞聲。

「讓我抱抱有什麼關係?」

「這可不是在房裡!」祝聶芸試圖將環在她腰際的鐵臂給拉開,但他不許,她挫敗的看著他。

「那又如何?」他根本不在乎,讓所有人知道她是屬於他的,比任何事都要來得重要。

「你真是不害臊!」無可奈何之下,她只有這麼說。

「那也是因為妳迷人。」他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

雖然困窘,但她的心卻因為他的讚美而有些雀躍,她從不在乎自己在他人眼中是什麼樣,獨獨他 她希望在他心中佔有重要的地位。

「沒想到這女人真不害臊!」一陣刻薄的話冷不防傳進了祝聶芸的耳裡,「也不想想自己是別人的媳婦,還敢要外頭的男人上婆家去要休書,聽說那男人花了十萬兩買了她呢!」

「她長得像個狐狸精似的,男人就是喜歡這種禍水,像我們這種人老珠黃的,十兩都未必有人肯要!」

「平時看她乖順得緊,沒想到也是人盡可夫——」

四周傳來的竊笑聲,使她一張臉瞬間慘白。

十萬兩?!她看著胤祺。

他回視她,他忘了人言可畏,看來她已經被那兩個碎嘴的女人給影響了好心情。

動了怒的他將她給抱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站起身走向那兩個碎嘴的女人。

兩人見到他走來,全都閉上了嘴。

「萬黼!別——」祝聶芸見狀,急急的上前攔住了他,「別為我跟人起衝突。」

「妳,」看到她乞求的神色,他的心不由得一軟,「妳這麼好心腸,可是會吃虧的。」

她露出一個苦澀的笑,「看來現在吃虧的人是你才對吧!」

他不喜歡聽她如此貶低自己。

「我不餓了,」拉著他的衣袖,她柔聲的說,「我先回房去。」

「我跟妳一道。」吩咐店小二將飯菜送到他們房裡之後,他扶著她離開。

看來等她傷勢再好些,他得立刻帶她離開宿遷,不然肯定還會有更難以入耳的閒話讓她聽見。

若這些讓她不快,他可不樂見。

「這麼對我,值得嗎?」一進房,祝聶芸幽幽的問。

看著她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他皺起眉頭,「值得!」

聽到他簡短但肯定的回答,她綻出一笑,「為什麼?」

「因為第一眼看到妳,我就想得到妳!」他毫不遲疑老實的說,這並沒有什麼不好敵口的,反正是事實。

因為她的容貌吧?!她有些悵然若失,歎了口氣。

胤祺勾起她的下顎,要她抬起頭看著他,「別讓那些閒言閒語影響妳。」

她微微搖了搖頭,「我不在乎那些攻擊我的言論,只是一想到你為了我給祝家那麼多銀子,我就……無法心安。」

他可沒料到她沮喪是為了他的銀子。

「妳聽到別人這麼罵妳,妳不生氣嗎?」他側著頭問。

「生氣?!」她淺淺一笑,「我為什麼要生氣,只要你知道我是怎麼樣的女人就好,其它人我不在乎。」

他成了她心目中唯一在乎的對象,這使他生起一男性的驕傲。

「以後不准再提那些銀兩,」他沉著聲音警告,「知道嗎?」

「可是——」

「沒有可是!」他伸出手摟住她。

「萬黼。」祝聶芸輕喚了聲。

從她懂事以來,一直以為自己逃不出童養媳的苦澀命運,沒想到卻遇上了他,改變她的宿命。

「你對我的恩情,我一輩子也還不了。」她小手揪著他的衣襟,對上他有神的目光。

「這輩子還不了,下輩子再還啊!」他狎近她的耳畔低語。

「你願意嗎?」她抬起手,撫著他輪廓分明的五官,她想,自己一輩子也看不膩他。

「有妳這個美人相伴,有什麼不願意的!」他抱起她,吻住她的嫣唇。

第五章


祝聶芸側著頭,專心看著胤祺寫在紙上的字句。

「這……」這在她看來像是鬼畫符的文字,看得她眼都花了。

「是妳說要學的。」他笑看著她一臉的困惑,伸手環住她,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看著眼前的滿文,她不由得搖頭歎息,抬起美目看了他一眼,原本是想更融入他的生活才想學習他所習慣的文字,但最後……

「我太笨了,」她的口氣有著挫敗,「學不來。」

「沒有的事!妳才剛學,難免覺得困難,」他摟了摟她,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說:

「我是個旗人,根據家法,我六歲就得向外傅讀書,寅刻就得到書房,先習滿文、蒙古文然後習漢書,一直到午時。所以如今寫得一手好字,可也是下苦心的結果,那時天還沒亮就得上書房讀書,可累人了。」

祝聶芸背靠著他,嘴角帶笑,聽他的口氣,再笨的人都聽出他不是出自尋常人家。

「你……會離開宿遷嗎?」她鼓起勇氣問出心中的疑問。

胤祺低頭看著她,「想說什麼?」

她嘴張張闔闔但發不出任何聲音,最後挫敗的將肩一垂。她想問的是他打算怎麼安排她,卻問不出口,畢竟她現在可是沒名沒份的跟著他。

「我會帶妳回京。」他輕笑了聲,緊摟住她,給了承諾,「我不會把妳一個人丟下的。」

聽他這麼一說,她笑逐顏開。

「這一輩子,妳也只能跟著我了。」他點了點她的鼻子,「可別忘了,妳的命是我救的。」

「我知道。」她拉住了他的手。

看到自己的斷指,她神色一沉。胤祺說,等她的傷口再好一點,他會派人替她做些指套,這樣外觀就跟一般人無異。

但是 斷了就是斷了,再怎麼樣也改變不了事實。

「妳並沒有對祝家不忠。」似乎知道她在思索些什麼,胤祺安慰她。

「但再怎麼說,我還是有過夫家。」這是她最擔心的一點,她這樣的身份能跟胤祺匹配嗎?

「那又如何?」他根本不在意,「我要妳就成。」

「可是——」

這時,敲門聲不識相的響起。

祝聶芸聽到,身體一僵,立刻打算起身離開他的大腿,但胤祺壓住了她,制止她的動作。

「你……」她臉色微紅的睨了他一眼,他很愛這麼抱著她,就算有外人在也一樣,今她覺得又羞又無可奈何。

「無妨。」胤祺親了親她的臉頰,朝門口大喊,「進來。」

聲音才落,門便被大推了開來,來人大步的跨進,祝聶芸還未看清來人的模樣,就先給他驚人的強烈氣勢給震住。

來人出色的外表一點都不輸給目前摟抱著她的萬黼,只不過他的目光……他深如黑潭的眼眸沒有看向萬黼,而是直視著她,她看出他眼底的嘲弄與不以為然,她不安的看了胤祺一眼。

他環著她腰際的手緊了緊,嘴角浮現一抹慵懶的笑痕,「讓我看看是誰,什麼風把你這個大忙人給吹來?」

胤祉看著自己的異母兄弟,眼底閃過不以為然,才踏進鎮裡,便聽到胤祺的「豐功偉業」不停的被傳送著,花了十萬銀兩買了一個有夫之婦,而那有夫之婦應該就是被他緊抱在懷中的女人。

他仔細的打量著祝聶芸,她是有張秀麗可人的臉龐,尤其是低垂蟯首的樣子使她有股楚楚動人的韻味散發出來,眼前確實是位絕色佳人,但那又如何?他的眼神一冷,瞪著胤祺,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天底下的女人何其多,他竟然奪人之妻!

胤祺嘻皮笑臉的回視兄長氣惱的目光,看來關於他的所作所為,他應該已經聽聞,而顯然他並不認同。

「坐啊!」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胤祉大剌剌的坐了下來,一雙黑眸還是死命的瞪著他。

「夠了吧,」胤祺歎道:「你瞪著我不累,但我被你瞪得挺煩的。」

他轉而柔聲安慰著懷中佳人,「別怕,他是我異母兄長,脾氣一向古怪。」

兄長?!聽到胤祺的話,祝聶芸鼓起勇氣再看了胤祉一眼,但他不友善的目光還是使她不敢直視他。

胤祉見她膽怯模樣,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不理會胤祺,逕自看著她開口,「妳是誰?」

她一楞,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麼問,她微低下頭,「祝聶芸。」

「漢人?!」

祝聶芸點點頭,「是。」

「已經嫁人?!」

她的臉色一白,再遲頓的人也聽得出他口氣中的鄙夷,他並不喜歡她……她的眼神一黯。

「胤祉,你管太多了。」胤祺的嘴角依然有笑,但笑意並沒有達到眼底,他明白的告訴兄長,他已經令他不悅。

胤祉咬了下牙,「怎麼,問問都不成嗎?」

「跟你無關的事,問那麼多幹麼呢?」他依然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胤祺!」他不悅的喚了聲。

胤祺?祝聶芸驚訝的抬起頭,他在叫誰?

「稍後再跟妳解釋。」看到她眼底的困惑,胤祺安撫的說。

再無法忍受他竟然將一個花錢買來的女人當珍寶似的捧在手心裡,胤祉不悅的站起身,「跟我回三希堂!」

胤祺不置可否。

「胤祺!」他的口氣加進了些許的強硬。

「聽到了。」摟著懷中佳人,他懶懶的回答。「恪靖丫頭在你那吧?」

胤祉點了點頭。

「走吧!」緊握著祝聶芸的小手,胤祺率先走了出去。

胤祉忍住怒氣的跟在他們身後,等到兩人獨處的時候,他會好好的數落他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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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喜歡我。」祝聶芸幽幽的說。

胤祺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反正妳又不是他的人,管他怎麼看妳,只要我喜歡妳就成了!」

他依然將她抱在大腿上,細心的餵著她用膳。

「可是——」畢竟那是他的家人,她不奢望他能夠喜歡她,但至少不會是仇視她吧!

祝聶芸看著所處的膳房,典雅的佈置、精緻的餐點,在在都顯示所有者的雄厚財力,她早就知道萬黼的身份非富即貴,但一置身在這個與自己格格不入的環境裡,她還是感到不安。

「你……到底是誰?」

吃了口桌上的膳點,胤祺淡淡一笑,「妳問的不是名字吧?」

「別跟我打哈哈,」她嬌嗔的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聳了聳肩,「我來自京城最富貴的人家。」

果然!她神色一黯,他不是她能匹配得上的,莫怪乎他的兄長會拿不友善的目光盯著她看。

「別將他的態度給放在心上。」他擁緊她,一抹溫柔的笑浮現在唇畔,「我們彼此意愛就行了。」

他低沉的嗓音安撫著她,她偎進他懷中……

「他人呢?」方才正開始要用膳時,胤祉匆忙的離去,現在還不見人,祝聶芸掩不住好奇的問。

「別理他,」胤祺忙著吃也餵她吃,根本懶得理胤祉到底去了哪裡,「我們吃我們的。」

這麼目中無人的態度真令人不知該如何?柔柔的看了他一眼,她吃了一口他送到嘴邊的佳餚。

突然由遠而近的咒罵聲打斷了膳房裡的寧靜,這個聲音有此熟悉,祝聶芸正努力思索的當頭,胤祺將她給輕扶起。

「你——」

「外面這麼吵,我們去看看!」他眼底閃過一絲趣味,拉著她便往聲音的來源走去。

疾步穿過迴廊的熟悉身影,使祝聶芸忍不住露出笑容。

是章綺伊——宿遷鎮上龍虎鑣局總鑣頭,章霄漢的掌上明珠,她也是她被送到祝家後所交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手帕交。

她正要迎上去,但身旁的胤祺卻比她快了一步。

「在這等我一下!」他飛快的吻了她臉頰一下,幾個大步就擋住章綺伊的去路。

祝聶芸還搞不清狀況,就見兩人不知說了些什麼,然後章綺伊開始火大的對胤祺掄起拳頭,兩人突然打了起來。

「萬黼、伊伊!」這中間一定有所誤會。她連忙衝上前去,想要阻止打成一團的兩人。「萬黼別這樣,她是我的朋友!」

胤祺沒有料到她會突然衝出來,看到章綺伊向他打來一掌,他沒有多想的擋到她面前,只怕章綺伊傷了嬌弱的她。

肩上傳來的痛處使胤祺皺眉,沒想到這女人的力氣這麼大,他眼角瞄到祝聶芸擔憂的神色,眼底閃過一絲趣味,眼睛一閉,整個人癱在她身上。

祝聶芸撐不住他癱倒的身軀,跌跌撞撞的坐在地上,扶著閉著眼的他都快哭了。

「萬黼!」她焦急的呼喚著,可胤祺沒給她任何響應。

她實在不該這麼衝動的跑出來讓他分心,她懊悔的心想,現在若他有個萬一她會懊悔死。

章綺伊有些意外事情的發展變成如此,這個不知從哪來的無聊男子擋住了她的去路,現在她的好友又突然衝了出來,見她哭得如此傷心,她不由得心生愧疚。

她忙不迭的想聽祝聶芸的話去找大夫,不過才踩出一步,卻跌了個狗吃屎。

「伊伊!」祝聶芸心驚的看著她,「妳怎麼了?」

「沒……沒……什麼。」章綺伊困惑的看著地上,方纔這個叫萬黼的男子腳明明就不是擺在這裡的,現在怎麼……

她搖了搖頭,忙不迭的爬了起來,要往大門的方向而去。

一陣風突然捲來,轉眼間,章綺伊便落入胤祉的懷抱裡。

「起來吧!」他一手捉著她,一點也不客氣的踢了踢自己的兄弟,「別一直賴在地上。」

胤祺的眼睛還未睜開,嘴角先勾起一個弧度。

「你沒事?!」祝聶芸注意到他表情的轉變,用著一雙淚眼看著他。

胤祺睜開眼睛,輕笑搖頭,抬身親了親她的臉頰。

又一陣紛爭後,章綺伊被胤祉挾著離去。

祝聶芸見了,不由自主的想跟過去,但被胤祺拉住。

「不會有事的。」他柔聲的說。

「可是——」

「清宮難斷家務事。」他淡淡的道。

清官難斷家務事?

祝聶芸一楞,然後露出瞭然的神色,「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說,你的兄長跟伊伊——」

他點了點頭。

她一笑,「可是伊伊是家中獨生女,她的夫婿是要入贅的,你兄長——」

一想到那個陰沉的男人,她不相信這樣高傲的人會答應入贅章家。

「入贅?!」彷彿聽到什麼天大笑話似的,胤祺大笑出聲,天下紅雨比較有可能,胤祉入贅?他皇阿瑪會氣死。

「看來五阿哥的心情很好。」

突然冒出的聲音令兩人嚇了一跳。

胤祺轉向聲音來處,來人竟然可以不發半點聲響接近他,可見身手不簡單,不過看清楚是誰後,他笑得開懷。

「科多,」胤祺拍了拍貼身侍衛的肩膀,「你可來了!」

科多難掩風塵僕僕的狼狽,對自己的主子,他真是又氣又敬,不告而別的率性而為可苦了他們這幾個下人。

因為他遲遲末回京,所以慧妃娘娘下令要他離京找尋胤祺回宮。

「五阿哥!」小順子從科多身後衝了出來,抱住了胤祺,「小順子可找到您了,奴才快擔心死了。」

他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胤祺將他微推開,一臉的取笑。「我還在想,為何我到宿遷已經多日,科多還未出現,原來是帶了你啊,難怪、難怪。」

「五阿哥,」小順子用衣袖胡亂的擦了把臉,「別取笑奴才了,奴才真是被您嚇短了好幾年命啊。」

「要哭滾到一邊哭去,」科多推了他一把,他一個踉蹌被打到一旁去,「五阿哥,小的跟小順子來這的路上——」

「看到了萬歲爺!」一邊打量著站在主子身後的女子,小順子一張嘴還記得搶話答。

「皇阿瑪!」胤祺目光一轉,「宮裡可有人知道我出來嗎?」

「慧妃娘娘還有……」科多回道。

「誰?」他皇額娘知道他是不意外,但還有誰會知道。

「尚佳格格!」這次答話的又是小順子。

聞言,胤祺嘴巴一撇,這才真是個麻煩人物,他長手一伸,將祝聶芸給攬在懷裡。

「好了,小順子,別死盯著我的福晉看。」

「福晉?!」同樣的話出自三個人的嘴。

「對!」胤祺笑了笑,

「看來你們的默契挺好。」默契?這關默契什麼事,祝聶芸一時之間無法理解自己所聽到的。五阿哥、福晉、格格……

「我皇阿瑪大概還有多久會到?」

「就快了吧!」科多表示。

「若讓皇阿瑪遇上可不好,所以——」胤祺拉著祝聶芸柔聲說:「我們快走吧!」

「走去哪?」她還未回神。

「離開這再說。」他輕撫了下她的臉頰。

科多和小順子面面相覷的對看一眼。

這個是福晉,那尚佳格格呢?那個潑辣格格絕不能見容另一個女人搶了她的位置哪!

這一陣子胤祺不在宮裡,羅尚佳登門找過幾次,那副高傲的樣子實在今人不敢恭維。

「從後面走!」科多帶著胤祺和祝聶芸、小順子,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離開了三希堂。

至於胤祉——胤祺現在才管不了那麼多呢!反正他死,總比自己也跟著一起死好吧!私自出宮,這若真讓皇阿瑪知道,少不了一頓賣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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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多很有效率的安排好了馬車,沒多久,主僕幾人便坐上馬車,離開了宿遷,在馬車裡祝聶芸並不多話,態度也好像沒什麼改變,但又似乎有那麼一丁點的不對勁。

胤祺長手一伸,她一聲驚呼後就落入他懷裡。

她匆匆的瞥了他一眼,沒有出聲,只是任由他抱摟著。

「沒事問我嗎?」

他的話使她的身軀微微一僵,低下的頭輕搖了搖。

他抬起她的下巴,雖說他喜歡她柔順的樣子,但她現在這樣畏畏縮縮的,他可不愛。

「到底怎麼了?」

她咬著下唇,水似的雙眸欲言又止的看著他。

他目光溫柔的俯下頭吻住她,淺嘗雖已吻過無數次卻依然令他心動的唇瓣。

她一楞,掙扎了下,最後還是屈服在他的力氣之下。

良久,他離開她的唇

「說吧!」他懶洋洋的玩弄著她的發,輕喃的語氣有著對她的縱容。

她看著他的大眼裡有滿滿的疑惑,她是有一大堆的問題想問,但又怕接下來的答案是她所不能接受。

「我們要去哪?」

「回北京城。」他笑著回答。

「那……」她吞吞吐吐的不知該從何問起,「我好似根本就不瞭解你,只知道你的名字叫萬黼,是個富家子弟,其它的……我一無所知。」

他嘴角勾起一絲淺笑,看出她的不安。

「萬黼是我的名,不過是六歲之前的名字,十四歲之後我改名胤祺,姓氏愛新覺羅。」他索性挑明了說:「當今聖上是我皇阿瑪,慧妃是我皇額娘,在眾阿哥中我排行第五,大臣、太監都叫我五阿哥,我受封為桓親王,所以我除了是五阿哥之外,還是個王爺,科多是我的貼身侍衛,小順子是從小就跟在我身旁的小太監,這麼說,妳明白了嗎?」

她震驚的瞠大眼,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他的身份遠遠超過她所想像,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男子,跟她這麼一個普通的漢族女子怎麼扯在一塊了呢?

她怔怔的任由他將自己擁入懷中。

「被我嚇傻了嗎?」他輕撫她細緻的臉頰,感受那滑嫩的觸感,「毋需理會我的身份,妳只要記得我是拜倒在妳裙下的普通男子而已。」

真有那麼簡單嗎?縱使再天真,她也明自滿漢不通婚,更何況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爺。

思及此,她絕美的容貌怎麼也無法再展歡顏。

等不到她的響應,胤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輕喚了聲,「芸兒,難不成,妳不相信我嗎?」

「不是。」她擠出一個笑容,安撫他的煩躁,「只是一時間不太能接受罷了。」她無意識的拉扯著他的衣襟,柔聲的說:「我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女子,而你卻——」

「妳可一點都不普通!」他淺笑的打斷了她的話,「妳可是我胤祺唯一看得上眼的女子。」

他溫柔深情的眼眸直睇著她,強烈的感動衝擊著她原本紛亂的思緒。

真的嗎?她真的能得到他的心嗎?祝聶芸心中半喜半疑,但此刻她不再追究,淡笑的偎近他,能得到他的眷戀,不管是否是永恆她都會珍惜,畢竟這樣平靜的幸福是她一生所求。

胤祺摟緊自動投懷送抱的佳人,他是告訴了她所有她該認識的人,除了羅尚佳,這個未來的嫡福晉。

為什麼?他也說不上來,總覺得懷中的佳人有著外柔內剛的性子,或許……抱著她的手一緊,他也怕她知道後會不願隨他回京,所以等回宮之後,她就算想走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是真的不想讓她離去。

第六章


端凝殿外有個活水池,流水清澈,生生不息,四周植著參天大樹,微風吹拂,帶來涼意。

回到京城不自覺的過了兩個月,這兩個月的時光祝聶芸過得倒是挺寫意的。

不過偶爾她還是會想,她怎麼會認識胤祺這樣一個男人,他的人生原本該跟她是永無交錯才對,而現在,她竟然置身在華麗的宮殿之內,穿著旗人繁複的宮裝,學習著講究的宮廷禮儀。

翻著小順子給她的一本小書冊,祝聶芸坐在樹蔭下,專心的習著滿族文字,享受寧靜優閒的午後。

胤祺陪她用完午膳之後便被太皇太后派人給宣了去,所以她只好自己找點事情做了。

站在不遠處替她搖扇的叫秀兒,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她進宮後的第三天,便被胤祺派來服侍她。

雖然她說不用,但胤祺堅持要她留下秀兒,不過也因為這樣,她在這裡才不至於太孤單。

因為胤祺壓根不讓她出去見人,她問為何原因,他卻只要她聽從安排便可,所以縱使不解,她還是聽話的,乖乖待在端凝殿內;就算見她悶得慌,胤祺帶她出去走走時,她也得戴上白紗斗笠將自己的容貌給蓋住。

這樣的作為自然使她不解,但因為胤祺說是為了減少麻煩,所以她也照做了。

自然而然的,她不再喜歡出端凝殿,待在這裡自在多了,不用面覆白紗,而且裡頭的宮女和太監都是熟面孔,她不用擔憂會做錯事,反而有著如魚得水似的自由。

「芸主子,奴才可找到妳了。」小順子氣喘吁吁的跑到她跟前,不忘用袖子擦了擦汗濕的額頭。

祝聶芸嘴角帶笑的看著他,「什麼事這麼急?」

「五阿哥說——」小順子臉色突然一變,閉了嘴。

她疑惑的側著頭。

「小順子公公,你怎麼不說話了?」秀兒困惑的看著他,「五阿哥說了什麼?」

他吞了口口水,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真是該死,五阿哥要他「不著痕跡」的請芸主子回房去,偏偏……

「奴才該死!突然……天氣熱了,芸主子進屋去吧。」他指了指大門的方向,昂

「五阿哥派人做了幾道南方的小糕點要給妳嘗嘗。」

「先擱著吧。」祝聶芸柔柔的說,「我等五阿哥回來再吃。」

「這……」小順子聞言,一張笑臉垮了下來。

她心細的察覺,「到底怎麼回事?」

他一愣,極力的想找理由搪塞。

「老實說吧。」祝聶芸站起身,輕聲的道:「是不是五阿哥交代了你什麼?」

對著這麼漂亮和善的一張臉,小順子歎了口氣,「總之,芸主子妳就回房去待著吧。」

「五阿哥交代的?」祝聶芸不解的問,胤祺的要求實在有些不合理。

他點了點頭。

縱使疑惑但祝聶芸並沒有多問什麼,因為她很明白,她是別想從小順子口中得到什麼消息,雖然他口口聲聲叫她主子,但這端凝殿中真正的主子只有一人,所有人都得聽他的。

祝聶芸帶著秀兒才離開池邊,便聽到遠處傳來的銀鈴笑聲。

跟在兩人身後的小順子聽了是臉色大變,祝聶芸則是疑惑的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芸主子,咱們別看了,走吧!」他趕緊催促。他的態度更使祝聶芸心生疑竇,遠遠的,她看到了胤祺,然後是他身旁發出悅耳笑聲的女子。

那是一名婀娜多姿,體態修長,長相美艷的女子,她嬌柔的靠著胤祺,看她的打扮,不難猜出她尊貴的身份。

一時間,祝聶芸忘了移動,只是看著他們朝她由遠而近走來,這個女子……該是胤祺交代小順子要她回房去的主因吧。

他……不想讓她跟這名女子打照面。

胤祺看到了她,臉色微變,但隨即恢復,嘴角依然有她所熟悉的那抹似笑非笑的弧線。

「芸主子,」在宮中待久了,秀兒約莫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五阿哥將在兩個月後大婚,這事早就是人盡皆知,不過她很清楚五阿哥至今沒有讓主子知道,於是她在自己的主子身旁說:「我們回去吧。」

祝聶芸的視線微微一斂,在小順子和秀兒的催促聲中離去。

雖疑惑跟在他身旁的女人是誰?但她明白現在不是追問的好時機。

羅尚佳遠遠的就看到了那個佇立在池邊的一抹倩影,縱使隔了一段距離,但她依然注意到女子的驚人美貌與嬌小動人的身段。

「沒想到五阿哥的宮裡還藏著這麼一個美人!」她依然靠在胤祺懷中,嘴角雖然有笑,但語氣卻酸溜溜的。

再怎麼樣,她這個未來的福晉可不容許自己還未過門,自己夫君身旁已經有人的事實。

「格格也覺得她美嗎?」故意忽略她口氣中的敵意,胤祺吊兒郎當的說:「我也覺得她真是美極了。」

羅尚佳的笑瞬間僵住,她抬起了頭,「那我美嗎?」

「當然!」他一點都不得罪人的說。

「那我與她比,誰美?」她驕蠻的問。

他一笑,「格格以為呢?」

他在敷衍她,羅尚佳臉一冷,傲慢的道:「五阿哥似乎不認為要跟我交代些什麼?」

「交代?」他笑了笑,微微推開了她,「格格的話,我不懂。」

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氣惱,胤祺總是用這種敷衍了事的態度對待她,就連她告上了太皇太后那,說他對她冷淡,太皇太后下旨要他多陪陪她,他是在她身旁,但依然懶得跟她說上一句話。

她是自小便被眾人捧在手心的寶,在第一眼見到胤祺時,就決定非他不嫁,而今他成了她的掌中物,情況卻出乎她意料之外。

「日前,五阿哥留連江寧忘返,不會就是迷上方纔那惑人的女子吧?」羅尚佳聲音依然輕柔,但說出來的話卻一點都不客氣。

胤祺眨了眨眼,他實在沒空理會這個刁蠻格格,要不是皇瑪嬤交代,他才懶得應酬她。

「沒錯。」

「你——」她聞言,不由得為之氣結,沒想到他竟然敢大剌剌的跟她承認,還不覺有何不妥。

「格格不是想到端凝殿走走嗎?」他率先向前走,「走吧!」

羅尚佳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立在原地。

「格格!」她的婢女小蓮連忙喚了聲,「快跟上王爺。」

「我做什麼還要妳這奴才教嗎?」她將氣發在下人身上。

她頭垂得更低,「小蓮該死!」

那個美貌的女人已經消失在端凝殿內,羅尚佳雙眼冒火,巴不得殺了那個得到胤祺注意的女人。

「格格,忍著點。」小蓮忙著安撫火爆的主子,「王爺在這,要做什麼等奴婢派人查個清楚再動手也不遲,現在可是妳跟王爺相處的好機會,別錯失了。」

羅尚佳壓下自己的脾氣,開口喊道:「五阿哥你等等我啊!」

胤祺聞言,只好放慢腳步,看來自己一時半刻是別想擺脫這個難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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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裡,祝聶芸便將自己關在裡頭,腦海中浮現的儘是胤祺與那名美麗女子親暱相處的景象。

她半臥在花廳裡的長榻上,絕美的容貌上有一抹解不開的淡憂。

「小順子說妳沒用膳。」

突然自她耳際冒出的聲音使她嚇得差點跳了起來,她驚訝的轉過頭。

胤祺笑看著她,「嚇到妳了?」

「沒……」對上他溫和的眼,她一笑,「只是在想事情,沒聽到你進來。」

「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他將她整個人給抱進懷裡。

她柔柔一笑,「沒什麼。」

「別敷衍我!」他點了點她的鼻尖。「是不是在想方才在園裡,跟在我身旁的那名女子是誰?」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你明知道,為什麼還要問我?」

「只是想要聽妳說,」看著她,他不由得蹙起眉心,「我不喜歡妳總是把事給悶在心裡,總有一天,妳會被悶壞的。」

她將自己緊靠在他懷裡,熟悉的感覺使她安心,「好吧,那女人是誰?」

這麼直截了當的問句,今他輕笑出聲。

「怎麼,這樣又不行嗎?」她嬌嗔。

「當然行!」胤祺看到她嬌柔的態度,不由得大悅,「那女人是內大臣科爾揚的女兒,羅尚佳。」

他緊盯著她的眼,就見一雙晶亮的美眸也回視著他,他真是敗給了她!低下頭,吻了她一下,她似乎不打算問任何問題,只等著他自己開口說。

「她是我未過門的福晉。」話語一出,他明顯感到懷中的佳人身體一僵,他摟抱的臂膀微微用力,「不用把她放心上,她根本微不足道。」

聽到他輕描淡寫的口氣,祝聶芸眉心微蹙,「她是你未來的福晉,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微不足道。」

「她是我皇阿瑪選的,又不是我選的!」他口氣依然自傲得不可一世,「我本來就不喜歡她。」

他在安撫她,證明她對他的重要,但是……

一個名門之後,她是沒有任何立場跟人家爭奪些什麼,只不過跟個女人共事一夫的感覺,還是令她有那麼一絲的難受。

現在他獨寵於她,未來呢?茫然的感覺從她進宮之後沒有一天消散過,總覺得他終有一天會丟下她。

「等她過門之後,我立刻立妳為側福晉,」他抬起她的下巴,笑著問向她,「這樣好嗎?」

名份之於她,根本不是那麼重要,她要的是他一輩子不變的愛戀,她不知道他是否明白。

祝聶芸嬌小的身軀整個縮進他懷裡,仰起頭主動吻著他,手放在他身上,渴望與他更加貼近。

「我看我還是早點讓妳正名好了。」胤祺熱情的回吻她,「管那羅尚佳想怎麼樣!」

他的口氣透露出那尚佳格格真的微不足道,但她依然不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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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聶芸疑惑的站在寬闊的草地上,一名宮女告知她,胤祺在這等她,但她來了卻不見胤祺的身影。

「芸主子,咱們回去吧。」被胤祺派來跟在她身旁的秀兒,看著週遭出現幾個不似宮中女婢打扮的婢女,想想覺得不對勁,於是說道。

「可是——」

「別可是了,走吧!」秀兒知道主子一向沒什麼心眼,這麼好的性子若不小心點,哪天怎麼死的怕都不知道。

也顧不得什麼主僕之分,她扶著祝聶芸便往端凝殿的方向走,但走沒幾步,被一個婢女擋住了去路。

「這位姊姊,小妹跟芸主子要回端凝殿,請妳……」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在主僕兩人還搞不清狀況之下,一匹高大的駿馬衝向她們。

秀兒驚呼一聲,連忙護著祝聶芸,狼狽的倒向一旁,馬匹險險越過兩人身旁。

祝聶芸嚇得花容失色,杏眼大睜的看著馬匹掉了頭又往她的方向奔來。

這擺明是針對她!她被動的讓秀兒給拖向一旁,自始至終,秀兒都擋在她面前,不讓對方傷到她。

「好一個忠心護主的奴才!」馬蹄聲止,馬兒就停在接近兩人咫尺之地,冷哼的聲音同時傳進她們耳裡。

祝聶芸下意識覺得不對,想要推開秀兒卻遲了一步,馬鞭一揚掃向秀兒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秀兒?」祝聶芸一驚,忙不迭的扶住了她,美目不解的看向騎坐在馬上的人,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

「本格格高興!」羅尚佳目中無人的回視她。「把斗笠摘下。」

這個突兀的要求使祝聶芸一時楞住沒有任何動作。她的木然激怒了羅尚佳。

「妳這該死的奴才,還不摘下!」她吼道。她搖頭,「回格格,五阿哥交代……」

「少拿五阿哥壓我!」羅尚佳僵著一張臉,看向一旁,

「崔嬤嬤!」崔嬤嬤聞言,沒有遲疑,出手打掉了祝聶芸的斗笠。她閃躲不及,只好任由他人擺佈。

那日速看便知她容貌不俗,可沒想到近看更是美貌,看清了祝聶芸的容貌之後,羅尚佳眼眸閃過怒火,手中馬鞭用力甩向地面發出駭人的聲響。

「芸主子小心!」秀兒急忙的想要將祝聶芸拉到身後。

「不!」她眉心微蹙,柔聲對她說:「妳才得小心點,妳若再護著我會有苦頭吃的。」

「秀兒才不怕,咱們有五阿哥——」

祝聶芸搖搖頭,要她別再多說,抬起頭,陽光使她不自覺的起了眼,她看著羅尚佳。

這個胤祺未過門的妻子 她試想過無數次兩人第一次碰頭可能發生的情況,萬萬想不到竟然是這個樣,而且,羅尚佳根本就不隱藏對她的敵意。

「看到我們格格還不跪下!」崔嬤嬤用力推了她一把。

祝聶芸踉蹌了下,不忘拉住打算替她出頭的秀兒。

「大膽奴才,還不跪下!」羅尚佳見她沒有動作,馬鞭子一揚,這次毫不留情的揮向了她。

祝聶芸並沒有閃,馬鞭劃破了她的衣袖,白晢臂膀上立刻出現一條觸目驚心的紅痕。

「芸主子!」顧不得自己臉頰的傷,秀兒震驚的看著她的手。

「無妨。」祝聶芸柔聲道,跪了下來,「格格吉祥!」

羅尚佳用眼角餘光瞥了她一眼,「倒是挺懂事的。」

她只是一味的低著頭沒有回話。

「崔嬤嬤。」羅尚佳傲慢的喚道:「叫那賤人靠近點!」

崔嬤嬤聽了立即拉著祝聶芸向前。

「把頭給我抬起來!」

祝聶芸遲疑了一會,把頭一仰。

羅尚佳低頭看著她,「是長得傾國傾城,難怪五阿哥會為了妳留連宿遷。聽說,妳是他花錢買來的?」

祝聶芸臉色一白,沒有回答。她早該知道這件事是瞞不住的。

羅尚佳冷哼了聲,踢了她一腳,「本格格問妳話,妳沒聽到嗎?」

祝聶芸被踢倒在地,隨即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聽到了,我確實是五阿哥花銀子買來的。」

「聽說妳還是個有夫之婦?」

她遲疑了好一會兒,最後老實的點頭。

「原本我還在想,為什麼妳已經進宮兩個月,宮裡都沒有妳的消息,原來五阿哥根本認為妳見不了人!」

聽到她的話,祝聶芸心中一震。

「怎麼不說話,難道本格格說錯了嗎?」羅尚佳惡狠狠的瞪視著她,「不然,他為什麼不讓妳出來見人,妳長得又不像醜八怪,說到底……他是不想讓人知道他撿了人家的破鞋,還有,妳的斷指是怎麼回事?」

祝聶蒂一六無語。

「不說,那我就替妳說。」她惡毒的大嚷,「是因為勾搭男人,被以前的婆家懲戒的吧?」

她聞言,身軀晃動了一下。

「妳——」

祝聶芸拉著一臉憤怒的秀兒,沉默以對。

「我很明白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羅尚佳一臉不可一世,「只要妳懂得分寸,我們自然相安無事,不然妳這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我會讓妳有得好受!」

看著她又揮動手中馬鞭,祝聶芸一點都不想閃,秀兒則是緊張的待在她身後,扶住像隨時要昏厥的主子。

「滾!」羅尚佳悴道。

祝聶芸無語的低著頭,站起身,緩步離開。

「芸主子……」秀兒拉住了她,鼓起勇氣對羅尚佳道:「格格,是五阿哥要芸主子來這裡的。」

羅尚佳一聽臉色大變。

「秀兒!」祝聶芸連忙將秀兒拉到身後,這舉動。

在祝家待了那麼久,她很明白若人家看妳不順眼,妳說什麼都是錯的,最聰明的就是少說聽話便是。

「芸主子——」

「我們回去吧。」祝聶芸難得硬著聲命令。

秀兒縱使心有不甘卻也只有跟著主子離去。

她有把握,若是讓五阿哥知道這個刁蠻格格的所做所為,他一定曾替主子出頭,只可惜,主子一副息事寧人的樣子,讓人看了氣惱。

「格格,她不足為懼。」崔嬤嬤老歸老,一雙眼還是銳利得很,一眼就看出弱不禁風的祝聶芸根本無法對自己主子未來嫡福晉的位置構成任何威脅。

「我根本不怕她!」羅尚佳惱火的看著祝聶芸的背影,「我只是恨!這一輩子,我要胤祺只能看我、抱我,一個低賤的漢族女子憑什麼得到他的注意!」

「格格!」崔嬤嬤連忙安撫從小帶大的主子,「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妳可別衝動做傻事。」

「我要做什麼還要妳教嗎?」她刁蠻的瞪了她一眼。

看著前方來了一路騎士,為首的正是胤祺,那英姿颯颯的模樣令羅尚佳雙眼發亮。

她露出一個笑容,看著他由遠而近。

「五阿哥,你可來了,我等了你好久。」

胤祺微微一笑,看了看四周,「科多!」

「在!」科多騎馬到他身旁停了下來。

「芸兒呢?」

他不解的看了四週一眼,「屬下不清楚,但是小順子明明已經交代秀兒帶芸主子來此。」

「那個賤人走了!」

聽到羅尚佳惡狠狠的口吻,胤祺的臉一沉,「什麼?」

「我說你那個賤人走了,」她不顧崔嬤嬤的暗示、警告,逕自道:「太陽大,她才懶得等你。」

這不是芸兒所會說的話。他雙眼微,口氣疏遠而冷淡,「不知格格做了什麼?」

「我高興怎麼對個下賤的女人,你管不著!」

她的話使崔嬤嬤倒抽了一口冷氣。

「是嗎?」胤祺一笑,但笑意並沒有傳到眼底,他看向科多,「去把芸兒叫來,就說本王要帶她去狩獵。」

「你給我站住!」羅尚佳叫住了科多,一雙美目冒火的看著胤祺,「為什麼要帶她?你明明要帶我去的!」

「我沒說格格不能跟啊。」胤祺忍著怒氣回答,要不是礙於彼此的身份,他早就拂袖而去。

「我不准她去!」她揮著手中的馬鞭,「我看她柔弱得連上馬都不會,我們為什麼要帶個累贅?」

「就算芸兒是個累贅,也不勞格格費心,」他眼神陰沉一斂,「那是我的責任!」

「你——」聽到他的話,羅尚佳一張臉怎麼樣也掛不住,這個胤祺竟然不把她這個將過門的福晉當一回事,大剌剌的向眾人宣佈那個賤人是他的責任?!

在眾人驚呼聲中,她氣憤的將馬鞭甩向胤祺。

他眼捷手快的一把扯住了鞭身,總是溫和的臉上難得出現陰狂的神色。

羅尚佳看到他的轉變不由得心一驚,她可沒看過胤祺的這一面 印象中的他總是溫和有禮,可不像現在,彷彿要吃了她似的。

她的心狂跳,握著馬鞭的手出了汗,但她依然高傲的端坐在馬背上,抬高自己的下巴直視著他。

再怎麼說,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而這裡是皇宮內苑,她就不信貴為阿哥的他敢對她如何。

「王爺饒命啊!」崔嬤嬤見自家主子闖禍連忙跪了下來,「是我們家格格不懂事,冒狂了您,請王爺大人有大量:…。」

胤祺對她的話根本就置若罔聞,他皇阿瑪竟然要他跟這樣的女子相處一輩子?!他手一用力,將馬鞭扯了過來。

羅尚佳原本端坐在馬背上的身軀強烈晃動了一下,然後伴著一聲尖叫跌下馬,跌落地面的痛使她忍不住哭鬧起來。

「五阿哥!」科多萬萬沒料到主子竟然會對一個女人動粗,而這個女人還是未過門的福晉,這事要是傳出去,可

他立刻下馬,向前察看羅尚佳的情況。

胤祺瞪著坐在地上的羅尚佳,將馬鞭給丟在地上,壓根不在乎會引來宮中侍衛,造成騷動。

「這算是給妳的小小教訓!」他將馬給掉了頭,居高看著她說:「若妳安份就罷,若不安份 我不會那麼簡單饒過妳。」

他清楚的讓她明白誰才是真正的主子。

羅尚佳根本沒有聽進他的話,只是一味的大哭大叫,這件事也就在人多嘴雜的宮庭中傳了開來。

科多焦躁的看著馬匹離去時所揚起的塵土,這可怎麼是好,看樣子羅尚佳這一摔可不輕,傳進了皇上的耳裡,這五阿哥……他不敢再想,還是趕緊找太醫來看看格格的傷勢才是。

第七章


端凝殿內一如以往的平靜。

祝聶芸沉默的坐在殿內,手臂上的傷口已由秀兒替她包紮好也換了件新衣裳,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外觀上看不出有何改變,但實際上,她的內心起伏不定,不停的思索著羅尚佳的話。

她要小順子帶著秀兒去上藥,她的手留疤不打緊,但秀兒的臉可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方才在包紮之際,端凝殿來了個不速之客,小順子說來人是和碩恪靖公主,也就是四公主。

公主的性格爽快,但她快人快語卻又莫名的引發祝聶芸的不安,她並沒有見過她,但她卻說曾在宿遷見過她一面。

祝聶芸摸了下自己的臉頰,如她所料,恪靖帶來了個事實 胤祺看上的是她這張臉,若沒了這張臉,她早早便會成為棄婦,這是她私心的猜想,而恪靖方纔的話也證實這點。

然後,她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斷指,一直以來,她都認為胤祺不在乎她的過去,但事實上,他們之間存在的又何止這個問題而已。

她心煩意亂的站起身,走了出去,才出殿門,就見一道黑影突然閃近,下一刻,她便落入胤祺的懷抱之中。

她驚呼了一聲,看著他,雖然他沒有說話,但緊繃的身軀透露了些許的不對勁。

「小順子他們人呢?」他平靜的口氣沒有吐露任何訊息。

她微低垂下頭,閃避他的目光,「他們……我叫他們去準備幾份小點心。」她下意識的隱瞞了跟羅尚佳之間發生的不快。

「小點心?!」他將她壓在圓柱與自己之間,「興致真好!方才妳去了哪裡?」

祝聶芸一楞,被羅尚佳唾罵的記億和恪靖的話同時浮現心頭,好半晌發不出任何聲音。

「為什麼不說話?」

「你不是叫我去狩獵場嗎?」她小聲的問。

「去了為什麼不等我?」

她有些慌了,她知道若胤祺聽到羅尚佳所說的話肯定會暴跳如雷,但羅尚佳畢竟是他未來的福晉……

「累了。」她輕描淡寫的說,「我累了,所以先回來了。」

他捏著她的下巴,直視她的眼,「妳說謊!」

簡短的數字令她心驚,她連忙搖頭,「沒有!」

「她對妳做了什麼?」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裝傻。

他挑了挑眉,「若有委屈不說出來,最後受苦的是妳自己!」

「這是你的地方,有誰敢讓我受苦呢。」她的口氣有些嘲弄。

胤祺皺起了眉頭,「妳是怎麼回事?」

她還是搖頭。

他不悅的推開了她,「我在問妳話,為什麼不說?」

祝聶芸看了他一眼,能說什麼,問他不讓她見人是因為她的低賤身份嗎?還是問他,若沒了這張容貌,他是否就會毫不留情的棄她而去?她低著頭,勉強的閃過了他。

她畏縮閃躲的態度令他感到極端不悅,正要開口,科多卻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

「失禮了,五阿哥!」他急促的喘著氣。

「什麼事?」胤祺的目光直視著祝聶芸,根本沒有看向他。

「是尚佳格格……」科多順了口氣,忙不迭的道:「太醫說格格的腿斷了,至少要三個月才能復元,現在她大吵大鬧,要宮中的侍衛抬她去見太皇太后,還說要告到皇上那去!」

他不堪其擾的大手一揮,「要告讓她去告,我不在乎!最好搞得眾人皆知,讓天下人都認為我胤祺是個暴虐之人。」

「五阿哥——」科多莫可奈何的看著主子,這才注意到胤祺和祝聶芸兩人奇怪的神色。

看來有事發生!

「五阿哥,您還是去看看吧。」科多低聲勸道。「這事鬧大了不好。」

胤祺深吸了口氣,目光看著一臉平靜的祝聶芸。

他再次托起了她的下巴,「為了妳,我弄傷了她,妳怎麼說?」

這樣陰鬱的語氣令她的心一震,但她強迫自己開了口,「我何德何能能讓你傷了她。」

他英俊的臉龐突然變色,「芸兒,講話尖酸刻薄不適合妳。」

看到他的轉變,她的心頭一驚,一股不祥的預感升起,但她硬是把它壓下。

「那什麼才適合我?」她嘲笑的反問。

他眼神一冷,不知道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

「王爺,你還是走吧!」祝聶芸退了一步,甜甜的笑容掩去內心深處的苦澀,

「尚佳格格是你未來的福晉,你理應去陪伴她,芸兒只是個低賤之人,不敢耽擱王爺的時間。」

胤祺雙手握拳又放鬆,不斷的重複,他逼自己多做幾次深呼吸,以緩和沸騰的怒氣。

「妳好樣!這輩子還沒有人敢教我做事。」他面無表情的道,「妳要付出代價!」

最後他手一擺,轉身大步離去。

「胤……」祝聶芸想要叫喚他回來的衝動,硬生生的到了嘴巴卻停了下來。叫他回來又如何?

夾在一個大清格格和一個低下的漢族女子之間,再多說,只會令他多為難罷了。

「芸主子,妳怎麼這麼對五阿哥說話?」科多離去之前,譴責的看了她一眼。

看到胤祺氣憤離去的背影,祝聶芸的肩膀垮了下來。

她一向不是個堅強的人,也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滿足於現狀,但羅尚佳的話卻輕而易舉的破壞了她自以為是的幸福。

她忘了兩人之間的身份差距,忘了存在兩人之間的問題,抬頭看著四周華麗的擺設。

這是端凝殿,屬於胤祺一人,而出了這個殿,他依舊是王爺,眾人尊敬的對象,而她呢?秀兒好歹是個宮女,而她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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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歎了口氣,康熙坐在養心殿裡扶著腦袋,困惑的看著胤祺。「讓朕聽聽你的問題。」

奇怪,自己這次幫幾個阿哥選福晉怎麼總是出問題呢?先是三阿哥,再來是五阿哥,不會連七阿哥都來跟他說不娶了吧?

「兒臣惶恐,不知皇阿瑪是何意思?」胤祺一顆心還在為祝聶芸對他冷淡一事耿耿於懷。

「五阿哥!」也一同被叫來的慧妃瞄了他一眼,要他講話不可這麼沒有分寸。

「額娘,兒臣真的不知皇阿瑪是什麼意思?」他不悅的說。

「你——」

「慧妃,無妨!」康熙倒也明白這個兒子的烈性,於是淡淡的問:「為何將尚佳格格弄傷?」

「因為她想動手打我。」胤祺冷漠的回答。

「真是如此?」他反問,「不是因為她得罪了你內定的側福晉嗎?」他早該知道在這宮中沒有什麼可以瞞得了自己的父皇,胤祺低下眼,索性不答話。

「五阿哥,你皇阿瑪在問話呢!」慧妃喚道。

胤祺對天一翻白眼,「那羅尚佳刁蠻成性,我願意娶她就好了,何必鬧出那麼多事呢?」

這般回話令慧妃倒抽了口冷氣,她不安的看向康熙。

就見康熙沒有露出任何氣憤的神情,只有無奈的搖著頭。

「聽說你內定的側福晉長得如同天仙下凡,」他淡淡的開了口,「宣她上殿給朕看看。」

「不!」胤祺想也不想的拒絕。

慧妃聞言都快昏倒了,一旁的宮女連忙扶住她。

康熙沒空理會將要昏厥的妃子,只是以帶著趣味的眼神盯著胤祺,「可以跟朕說說為什麼嗎?」

「兒臣不喜歡別的男人看著她。」他一點也不隱藏自己的獨佔欲。

「這男人 包括朕?」康熙帶笑的問。

「難道皇阿瑪不是男人嗎?」他笑笑的反問。

「我的天啊!」慧妃在一旁驚呼了聲,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變得這麼不知進退,一張臉都嚇白了。

「把娘娘扶下去吧,」康熙對宮女下令,「幫娘娘壓壓驚。」

「是!」宮女手忙腳亂的扶著慧妃離去。

「你額娘被你嚇壞了。」康熙有些譴責的看了胤祺一眼。

他聳了聳肩,他怎麼知道額娘膽子這麼小。

「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勉強,但是尚佳格格——」康熙思索了一會兒,「太醫說,她的腿傷至少要三個月才能痊癒,你們的大婚之日只好延至三個月後再議,這樣可好?」

「好!」胤祺巴不得如此。

「至於你那在端凝殿的美人兒——」他搖了搖頭,「朕答應了尚佳格格,在她入主王府之前,你不能冊封她,如何?」

胤祺一楞,這個討人厭的羅尚佳!他不是很情願的點點頭。

「下個月朕要上熱河,你也一同來吧。」原本他是不打算要胤祺一同前往,但他現在可好奇他的那個美人兒是長得如何傾國傾城,若胤祺真的寵愛她,相信他也會將她帶在身旁,到時,他便能見到了。

「遵旨!」胤祺一福。

「朕得去看看你額娘了。」康熙站起了身,經過胤祺身旁時不由得搖了搖頭,「你要有多少女人為父管不著,但可千萬別跟三阿哥一般,最後才跟朕說不娶人家,我可沒那麼多皇子願意隨時接受人家不要的福晉。」

「兒臣明白。」

「明白最好。」他帶著太監緩緩走遠。「你記得到內大臣府裡看看尚佳格格啊!」

「是!」胤祺無奈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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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了,怎麼五阿哥還沒有回殿呢?」秀兒看著滿桌已經冷了的菜餚,不由得心生疑竇。

「或許是有事耽擱了吧。」祝聶芸低下頭,沒什麼精神的回答。

下午不歡而散的那一幕,至今還在她腦海裡重複。

「芸主子,不如妳先用膳吧?」

「不,我還不餓。」

秀兒見了,擔心的勸道:「芸主子,妳可別被那個刁蠻格格的話給影響了,她十成十是妒忌五阿哥獨寵妳一個,才曾說出那些話,妳像天仙一樣漂亮,五阿哥才不會覺得妳見不得人,而且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亂講,說妳是什麼有夫之婦,秀兒才不信。」

祝聶芸聞言,嘴角扯出一抹淡笑,「是真的。」

「啥?!」她有些錯愕的看著她。

「外面的傳言是真的,」她不隱瞞的表示,「在宿遷,我確實已經嫁了人!」

她這麼一說,倒讓秀兒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一旁的小順子聽了,不由得暗罵秀兒是個蠢丫頭。

「而且,我還是他用銀子跟我婆家要來的。」

秀兒沉默的立在一旁,暗罵自己惹起了主子的傷心事。

「芸主子!」才踏進端凝殿,科多便察覺到不尋常的平靜,但他沒有多想,只是盡賣的帶回口信。

「是五阿哥派你回來的嗎?」祝聶芸看著他。

「是的。」他盡責的道:「五阿哥上內大臣科爾揚大人府裡探望尚佳格格,因為大人盛情難卻,所以五阿哥打算在那住幾天。」

祝聶芸聞言臉色微白,但她沒有多話。「我明白了,謝謝你,科多大人。」

「不敢!」科多忙不迭的說。

她站起身,對秀兒說:「把這些收下吧!我累了,想去休息一會兒。」

「可是——」秀兒還想說什麼,但被小順子一把給捉住。

祝聶芸沒有理會身後的細小聲音,躲回了房裡,她失神的望向窗外皎潔的月,從認識胤祺以來從未感受到的孤寂,竟在此刻悄悄再次進駐她的心。

第八章


雖說坐在馬車裡比坐在馬上舒服,但一路上的顛簸還是今一向體弱的祝聶芸有些受不住。

「芸主子,喝口水吧。」

祝聶芸微笑的搖頭,謝過了秀兒遞上的水,「妳喝吧,我不渴。」

她微微拉開了門簾,看著馬車外的景色。

這一陣子,她與胤祺碰面的機會不多,因為他忙著準備皇上前往避暑山莊之事,若有空閒,就被內大臣要求前去陪伴受傷的尚佳格格,而在數日前,他下令要她收拾行李,與他一同前往熱河避暑山莊。

不過這一路上,他除了陪伴在他皇阿瑪身旁之外,其餘時間還是跟尚佳格格在一塊,而她自然而然就被冷落在一旁。

「五阿哥也真是奇怪,」秀兒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不由得咕濃,「既然要芸主子來,又為何讓那格格也來?」

祝聶芸的嘴角硬是扯出個弧度,沒有多語。此刻她美麗的眼眸不再有光彩,只有麻木跟空洞。

「那格格也是,腳傷了還硬要來!」秀兒繼續發著牢騷。

「秀兒,別再說了!」她無意識的撫著自己的宮裙,「小心讓人給聽見。」

秀兒聞言,不太情願的閉上了嘴。

馬車進入承德,浩浩蕩蕩的人馬在避暑山莊前停下。

祝聶芸在秀兒的示意下,乖乖的待在馬車裡,因為得等到王公貴族安頓好後,才輪得到她們這幫女眷。

「芸主子!」

聽到馬車外傳來小順子的聲音,祝聶芸掀起門簾,正打算下馬車,卻被秀兒給擋住。

「芸王子,別忘了!」她遞上了一頂斗笠。

祝聶芸微微一笑,接過了手,自己動手戴上,笠上的白紗遮住了她的容貌。這是胤祺的交代,不管她去到哪裡,都得戴著斗笠。

或許是在馬車裡坐久了,腳一觸地,她竟然有股不切實的感覺,雙腳不由得一軟。

小順子一遲疑,手還來不及伸出,她就被站在身後的男子給撈起。

「芸主子!」秀兒驚呼了聲,忙不迭的下了馬車,從他手中將主子給接回。

「沒事吧?」胤佑的目光打量著祝聶芸。

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她的容貌,她便被她的隨身婢女搶了去,他不由得覺得惋惜,還真想看看這個被胤祺從宿遷帶來的大美人,是長得何等的國色天香,讓胤祺硬是把她從她的婆家給搶了來。

不過縱使看不清她的容貌,她那纖美有致的身段,他相信只要是男人看了都會為之神迷。

「七阿哥,」小順子忙不迭的將自己擋在胤佑和祝聶芸之間,「這……您不是該去安排明日狩獵之事嗎?」

胤佑帶笑的看著他,點了點頭轉身離去,突然!

不過一眨眼的光景,他繞過了小順子,長手輕輕一挑,將祝聶芸頭上的斗笠給打落在地。

入目的絕美容顏使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祝聶芸怔愕的呆站在原地,沒有料到事情如此轉變。

「果然是個大美人,」胤佑先回過神,驚呼出聲,「早知道我也該上宿遷去,不一定妳這個大美人就是我的了。」

他的話令祝聶芸嚇得退了好幾步。

「胤佑,你在做什麼?」胤祺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們身旁,平靜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的思緒。

胤佑對他笑道:「欣賞你的美人啊!」他說得理直氣壯,「這麼美麗的小東西,你怎麼能把她給藏起來呢?」

「她是我的,我想怎麼對她是我的自由。」他的話語依然沒什麼起伏,「你該走了。」

胤佑聳了聳肩,只有他明白,一向笑臉迎人的五阿哥生氣了,正確點來說,應該是說他快氣炸了。

他再看了祝聶芸一眼,這般柔美的佳人,真不知道胤祺是走什麼狗屎運,雖說尚佳格格刁蠻了些,但也是美人一個,而現在這個美人與羅尚佳一比,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真讓他羨慕死了。

全天下都知道,他皇阿瑪指給他的福晉是個「鬼格格」,不是已經死了成了鬼,而是長得跟鬼一樣嚇人,不過因為是名門之後,又是皇阿瑪親自指婚,縱使他心中有微詞,也得照單全收。

胤祺克制自己實踐想要擋在祝聶芸面前的衝動,只是冷眼旁觀的看著胤佑不是很情願的離去。

他一離去,四周陷入一片寧靜。

「戴上!」胤祺拿起斗笠遞給祝聶芸,「這裡不比端凝殿,沒事別亂走。」

簡單的交代數句,他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祝聶芸覺得心頭像是被石頭壓住般難受,她默默站著讓秀兒將斗笠給戴好。

「芸主子,妳可別多想。」小順子在一旁替胤祺說話。

她低頭看著地面,「難不成,我真那麼見不得人嗎?」久久,她幽幽的聲音從白紗內傳出。

小順子聞言一僵,「芸主子,妳想太多了!」他覺得頭皮發麻,「五阿哥、五阿哥只是不想別的男人見到妳——」

「是嗎?」她的笑有些苦澀,然後跟著來帶路的太監,走向自己被安排的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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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秀兒將帶來的東西放妄後,已是華燈初上。

遠處傳來悅耳的笙樂聲,那是康熙宴請王公貴族所備的晚宴,以祝聶芸的身份當然不能出席,只能獨自在摘星小樓裡用膳。

「妳不能進去!」

聽見門外的秀兒不知在跟誰爭辯,祝聶芸放下手中的筷子,不忘先戴上斗笠,拉開了門。

「伊伊?!」看到門外的章綺伊,她雙眼發出光亮。

章綺伊聽到聲音,轉向她,「祝大妹子?」

她不是很確定這個看不清容貌的女子是她的手帕交。

祝聶芸點點頭,將頭上的斗笠給摘去,露出自己的臉龐。

「真是妳!」章綺伊顧不得自己挺了個大肚子,硬是衝上前,「我聽到宮中的傳聞,一直想去端凝殿看看裡頭的美人到底是不是妳,卻每每被那個該死的胤祺給擋住,現在可好,真讓我看到妳了。」

他鄉遇故知,還有什麼比這個更今人開心的呢!祝聶芸臉龐出現近來難見的光彩,她仔細的打量著她

「妳……」她遲疑的指了指章綺伊的肚子。

「我可是個福晉了喔!我嫁給了三阿哥。」她拍了拍凸起的肚子,話中有著甜蜜。

三阿哥——胤祉的妻子,祝聶芸想起那個總是對她不怎麼友善的三阿哥。

「是嗎?」她握住她的手,誠心的道賀,「恭喜妳了。」

章綺伊笑著點點頭,她就不信胤祺真那麼有能耐,能把人藏得密不透風!現在王公大臣們都在耳語,胤祺之所以把端凝殿的美人兒藏起來,是因為她有段不光彩的過去,所以見不得人,這樣的閒言閒言一傳進她耳裡,想當然耳,是氣煞她了,所以,她便趁此機會前來一探究竟。

「我們進去聊!」拉著祝聶芸,她反客為主。

祝聶芸對欲上前阻止的秀兒示意無妨,跟著她入房。

「妳怎麼會跟著胤祺回京的?」一坐定,章綺伊就迫不及待的問。

祝聶芸簡短的告訴她,包括是胤祺救了她一命,又花了十萬兩銀子替她向祝家討休書的事。

「這些我在宿遷都聽過了。」看著她的斷指,章綺伊眼底閃過狂怒,「那個該死的祝大嬸跟祝進三,我下道命令派官差去把他們給砍了!」

「別——」祝聶芸輕聲安撫她,「那些都過去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聽到她溫柔的口氣,章綺伊真是歎為觀止,不管誰對她不好,她總是逆來順受。

「哼,不過祝家自有老天懲罰他們,」章綺伊的口氣有著幸災樂禍,「那祝進三娶了個窯姊兒,氣得祝大嬸病倒在床,而祝進三還是鎮日賭錢,不過多久就把那筆銀子給輸光了,那窯姊兒看沒福可享,跟人跑了。」

聽到祝家人的情況,祝聶芸不由得一臉擔憂,「那她怎麼辦呢?可有銀子請大

夫?」

「我怎麼知道!」章綺伊可一點都不想同情那對可惡的母子,「他們受苦受難也是他們的報應,妳擔心什麼。」

「可是……」看到她一臉的氣憤,祝聶芸只好閉上了嘴。

雖已與祝家再無瓜葛,但畢竟相識一場,她也不希望他們過得不好,只不過她人遠在熱河,想幫忙也幫不上啊。

「對了,我見過那個尚佳格格!」章綺伊突然道。

聽到羅尚佳的名字,祝聶芸著實一楞。

「看來,妳們打過照面了。」她一點都不意外,見過羅尚佳數面,她明白那刁蠻女人不是個會容人的女子,若她真嫁給胤祺,這代表著祝大妹子的苦日子來了。

「何止打過照面了,她還欺負我們主子,拿馬鞭打主子和我。」

「秀兒!」祝聶芸對一臉氣憤的秀兒輕搖了下頭。

「真的?!」拉著她的手,章綺伊眼底閃過怒火。「她真動手打妳?」

「都過去了。」只想息事寧人的祝聶芸依然三苗以蔽之。

她這樣柔弱,真不知道以後怎麼生活在羅尚佳的威脅底下。

章綺伊對天一翻白眼,「胤祺怎麼說?」

「他——」

「五阿哥都在陪尚佳格格,根本不知道主子受了傷!」

聽到秀兒再次插嘴,祝聶芸蹙眉,她知道秀兒是為了她好,但是有些事說出來只會弄得複雜,所以她情願事越少越好。

「這該死的胤祺!」章綺伊一點都不秀氣的一捶桌面,「他把妳當什麼?開心就理妳,不開心就把妳丟一邊嗎?」

祝聶芸微微一瑟縮,低下頭,默然無語。

「我去找他算帳!」章綺伊忿忿不平的站起身。

祝聶芸連忙拉住她,正打算說話的當口,卻……

「不用這麼麻煩了。」胤祺率性的走了進來,一雙黑眸銳利的掃過了房裡的人,

「我就在這,要算什麼帳來吧!」

章綺伊瞪著他。這個笑面虎,在人前是一副溫和無殺傷力似的模樣,事實上,最壞的就是他,欺負她的好友。

「你來得正好!」她對他嚷道,「我正想問你,你打算怎麼安排祝大妹子?」

「我打算怎麼安排她,是我的事,不容誠親王福晉費心。」胤祺依然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

「你,」她在他面前揮動著手,「如果你不給我交代,我現在就把她帶走!反正你也覺得她見不得人——」

「誰說她見不得人!」胤祺一雙眼驀然瞪向她。

看到他的轉變,章綺伊一震,沒想到溫和的人也有狂暴的潛力。

「別再說了,」祝聶芸輕柔的拉著她的手,「妳快走吧,他會生氣的。」

「他會生氣,難不成我不會嗎?」她賭氣的說。

「妳……」祝聶芸無可奈何的看向胤祺,「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她只是關心我。」

「過來!」他對她伸出手,他不能忍受她這麼嬌柔的待在他人身旁,縱使那人是女的也一樣。

祝聶芸有些遲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盛怒之中的章綺伊,最後歎了口氣,走向他。

胤祺一握到她的手,微微一拉,就讓她落入自己懷抱之中。

「她是我的人,」他輕觸著她的臉頰,淡淡的對著氣得快要跳腳的章綺伊說,

「若妳敢動她,就算妳是誠親王福晉,懷著我愛新覺羅的骨血,我一樣對妳不客氣。」

這倒新鮮了!章綺伊硬是擠開抱在一起的兩人。

「章綺伊,妳到底在搞什麼鬼?」懷中佳人被拉開,胤祺臉色沉了下來,他就知道胤祉是個呆子,竟然娶了個潑辣的女人當福晉。

「我不會傷害我的祝大妹子!」她眼底閃著看好戲的光亮,「不過你那個未來的嫡福晉羅尚佳害她受了傷,你又打算怎麼做?」

「妳胡說什麼?」他英俊的臉龐閃過陰鬱。

「沒什麼。」拉著他的衣襟,祝聶芸忙不迭的道。

「說!」他臉色一沉,摟住她,問向章綺伊。

「羅尚佳用馬鞭打得她遍體鱗傷。」

這真是說謊不打草稿,祝聶芸聽到好友的話有一瞬間的傻愣,她不過被抽了一鞭,離遍體鱗傷的程度還遠著呢!

「真的?!」胤祺的濃眉一蹙,低頭打量著她。

祝聶芸無力的搖著頭,「沒——」

「我騙你幹麼?」章綺伊再次打斷她的話。

胤祺驀然一個轉身。

現在皇上正在大宴賓客,若他真去找尚佳格格算帳,會令事情一發不可收拾,祝聶芸想也不想的緊摟著他。

「別去!格格只不過抽了我一鞭,並沒有打得我遍體鱗傷,」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而且傷痕幾乎快痊癒了。」

胤祺的身軀一僵,轉身面對她,「她真打妳?」

原本對章綺伊的話他是半信半疑,但現在聽她這一說,已代表確有其事。

她一楞,花容失色的摀住嘴,「沒……沒……」

「這可是妳自己說的!」章綺伊開心的拍著手,「祝大妹子,其實做人要這樣才對,有什麼說什麼,不然受苦的可是自己。」

「妳別再說了!」祝聶芸臉上寫著惱怒。

「到底是怎麼回事?」胤祺反手握住她的手。

她歎了口氣,搖著頭,「別再問了好嗎?我不想提。」

「妳不想提?!」他眼睛微,突然轉向秀兒,「妳這該死的奴才,竟然讓自己的主子受傷,看我怎麼罰妳!」

「五阿哥饒命!」秀兒一驚,連忙跪了下來。

「這又不關秀兒的事!」胤祺似乎真能知道她的弱點,祝聶芸連忙拉住狂怒的他,「她也為了我擋下一鞭,好險宮中的太醫醫術高明,不然秀兒的臉將會留下疤痕的。」

「那妳呢?」他打量著她,「妳又被那刁婦傷到哪裡?」

在他的追問之下,她不太情願的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臂。

然後 她驚叫了一聲。

「你在幹麼?」他竟然動手要扯開她的衣服!

「讓我看看。」

「看看?!」她嚇了一大跳,這房裡可還有其它人啊!「胤祺!」

「沒關係,別把我當一回事!」章綺伊一臉垂涎的趨近,「老實說,我一直想看看妳身上其它地方的肌膚,是不是如同臉蛋一般美。」

聽到她的話,胤祺突然停下了動作。

「誠親王福晉,妳該回宴席去了吧?」他沒好氣的看了不識相的她一眼。

「不趕、不趕!」她故意忽略他的暗示,逕自說:「你快幫祝大妹子脫衣啊!」

這個女人 瞪了章綺伊一眼,他對房門大吼了聲。

「小順子!」

小順子推門進來。

「去知會誠親王一聲,就說請他來把他不知進退的福晉給請回去。」

「喂,什麼不知進退啊?!」一提到自己的夫君,章綺伊的氣焰消去不少,「走就走嘛!反正我以後有得是機會看。」

她一邊咕濃,一邊走了出去,看不到今她不快到了極點。

秀兒與小順子也識趣的跟著章綺伊離去,還不忘細心的將門給關上。

「不生我的氣了嗎?」等到房內只剩下兩人,祝聶芸才將全副心思放在胤祺身上。

「生氣?」他淡淡一笑。

「對啊。」她垂下自己的目光,幽幽的說:「因為我的出言不遜。」

「原本生氣,但現在不了。」他推開她肩上的衣裳,就見她手臂上有條幾乎已經淡不可見的痕跡,他用拇指輕撫而過,眼底閃過狂怒,但口氣維持一派的輕柔,

「妳為了格格打妳而怪罪於我,所以那日在端凝殿外才對我這麼冷淡嗎?」

「不!」她忙不迭的搖頭。

她沒怪過他,或許埋怨了他這陣子對她的冷淡,但絕沒將羅尚佳加諸在她身上的傷痛算到他頭上。

「為何當時不告訴我?」他低頭輕吻著她的肩頭,引來她一陣輕顫。

「我——」

「別拿那套息事寧人的話來安撫我!」他一把將她抱在懷裡,「我不要這事再發生第二次,以後王府裡不能有欺人之事發生,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妳,縱使那人是我的嫡福晉,知道嗎?」

她輕喟了聲,近乎癡迷的看著他,心中滿是溫暖和對他的深情。

「我知道,但你要答應我,別為了此事跟格格起衝突。」她柔聲要求,「畢竟事情都過去了,再追究不過是徒增不快罷了,就當……沒事發生好嗎?」

胤祺不想承諾,但看到她祈求的神情,他不得不點頭。「可以,但是,下不為例!」

她知道他已經讓步,也不敢再多言,只是緊摟著他,縱使他喜歡的是她這張臉,但至少,她還是在他的懷裡,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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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尚佳一身鮮紅的立在黑色駿馬旁,鮮明的對比令過往的宮女太監們都為之側目。

她的手無意識的扯著馬鞭,一臉的不快。

「格格,妳的腳不方便,先坐下吧。」站在烈日之下,崔嬤嬤有些受不了,更擔心主子的千金之軀。

「不!」羅尚佳美麗的丹鳳眼傲然的瞥了她一眼,「我就看五阿哥什麼時辰才會出來。

崔嬤嬤聞言,不由得暗歎了口氣,昨兒個夜裡,格格一知道五阿哥留宿在祝聶芸的房裡之後,著實發了好大一頓脾氣,要不是五阿哥身旁那個勇猛的侍衛守在房門前,擋住了她,她肯定衝進房去把五阿哥和祝聶芸給拽下床。

「七阿哥,吉祥!」一看到胤佑,羅尚佳立刻差人來把她扶向前去,臉上還掛著甜笑。

胤佑遠遠的便看到她一臉生人勿近的神情,原本想視而不見的離去,但聽到她的叫喚,當然不能當沒聽到。

「格格!」他露出一個淺笑,「真是好雅興,受了傷還替未來夫君照料馬匹啊!怎麼不見五阿哥呢?」

羅尚佳聞言,嘴不由得一撇,「還不是那個狐媚的漢族女子纏著五阿哥不放。」

聽到她嫉妒的語調,胤佑微一挑眉,看來胤祺以後可麻煩了,娶了個善妒的女子,只怕家無寧日。

「是嗎?不過說真的,」他眼底閃過一絲惡意的光芒,「胤祺那未來的側福晉倒真長得挺美的,若是我,也會流連溫柔鄉,樂而忘返。」

羅尚佳聽到他的話,臉色大變。

「你說什麼?」她美目大睜。

他露出一個笑容,但口氣十分正經,「我說,格格最好自重!別跟個低下女子計較,沒了自己的身份。」

「你——」瞪著他,羅尚佳雙手緊握成拳,她怎麼會忘了,胤佑與胤祺的感情極好,他當然是站在自己兄弟那邊。

「我得去安排稍後圍獵之事,格格妳請自便。」胤佑不屑的揮了揮衣袖,瀟灑的離去。

「該死!」羅尚佳用力的將馬鞭給甩在地上。

她是皇親國戚又是金枝玉葉,一個大清格格,凡是她看上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她要的東西絕不與他人分享,更何況是自己的夫君。

「我要去見五阿哥!」她吼道。再也不等了。

「格格。」崔嬤嬤聞言,可是一個頭兩個大。

「還不去叫!」她甩了站在身旁一動也不動的婢女一巴掌,氣憤的說。

就算受了皮肉痛,還是沒有人敢去冒犯五阿哥,只好待在原地任主子打罵。

「是誰在外頭大吼大叫的?」胤祺的聲音從房裡傳出。

「是尚佳格格!」科多的聲音傳來。

正在替胤祺穿衣的祝聶芸一楞。

「尚佳格格?!」她抬起頭看了胤祺一眼,「看來,她有要事找你。」

昨兒個夜裡,羅尚佳也在外頭鬧了好一會兒,要不是胤祺阻止她,她早就出去詢問了。

「她能有什麼要事?」他一臉的不以為然。

「別忘了,」她細心的將他的衣襟給拉好,「她現在受了傷。」

「就是因為受了傷,才不想理會她!」他低頭,吻了她一下,然後下令,「叫格格回房去休息,別在外頭吵鬧,貽笑大方。」

「是!」科多應了聲。

「待會兒圍獵時要小心點。」胤祺的大手撫著祝聶芸的臉頰,原本他是不打算讓她前往,但她好奇,所以他只好首肯。

她點點頭,「伊伊會去嗎?」

提到章綺伊,他忍不住對天一翻白眼,「別跟那女人走太近。」

「她是我的好友。」拉著他的手,她語帶祈求。

看到她水漾的眼眸直視著他,胤祺搖了搖頭,「隨妳了!不過妳得警告她別當狗頭軍師,教妳一堆狗屁倒灶之事。」

「伊伊的個性是急了點,但她不是那種人。」

看來他們印象中的章綺伊有段很長的差距。

「總之,妳要去看可以,小心自己的安危便是。」摟著她的腰,他將她的斗笠給戴好,「我把科多留在妳的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這怎麼行?!」祝聶芸連忙搖頭拒絕,「要說危險,你比我危險多了,科多照理說該跟著你才是。」

胤祺聞言,爽朗一笑,「我滿州人在馬上打天下,在馬上得天下,弓馬騎射難不倒我,妳就等著看我的表現吧!」

她可以輕易的從他躍躍欲試的口氣中,聽出他對稍後的圍獵信心滿滿。老實說,對於圍獵,這個旗人的活動,她瞭解得並不多,更沒有機會看到,只知道是類似打獵的情況。

兩人才相偕踏出房門,就見到科多跟羅尚佳兩人僵持不下。

然後羅尚佳的手一揮,給了科多一巴掌。

祝聶芸見狀,忍不住驚呼一聲,還來不及拉住身旁的胤祺,他已疾步向前走去,她深感不妙,連同秀兒、小順子趕了過去。

「五阿哥,你看看你這個該死的奴才!」羅尚佳一看到胤祺,立刻惡人先告狀。

胤祺看了科多一眼,就見科多雖然雙眼冒火,但礙於主僕之分,沒有發作,只有緊握的雙拳洩漏了他的情緒。

「格格,妳是千金之軀,總是跟下人斤斤計較,不怕他人背地裡取笑嗎?」胤祺口氣冷淡的問。

「誰敢說我不是?!」羅尚佳驕傲的抬起頭反問。

他目光如炬的看著她,「皇阿瑪就在附近,我不願與妳衝突,造成他不快,請格格自重。」

他的話已經講得很明白,要她記清自己的身份。

「科多是我的人,若有錯我自會教訓,妳……管好妳身邊的人就好,別再惹是生非。」

「你——」羅尚佳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

祝聶芸本來想向羅尚佳請安,但才福下的身軀卻被胤祺大手一撈而起,在她的驚呼聲之中,她被他拉著頭也不回的離去。

如此大剌剌的牽著一個沒名份的漢族女子,將她這個未來的福晉給丟在一旁,她恨!

「叫泰隆來!」面子裡子盡輸的羅尚佳嚷道。

「泰隆?!」崔嬤嬤遲疑,「格格,妳想做什麼?」

「妳別管,叫他來就是了。」

崔嬤嬤搖了搖頭,只好照辦。

這個泰隆是跟在她們王爺身邊的人,這次陪著她們前來熱河,一方面是保護格格,一方面則是要跟在胤祺身邊,一同參與圍獵的。

這下格格突然要宣泰隆,不知道又有什麼驚人之舉,偏偏王爺、福晉都沒來,沒人管得動這刁蠻格格,她只希望格格不要因為一時之氣,做出什麼樣的傻事才好。

第九章


這次的圍獵原本該有五名阿哥參加,但三阿哥卻以福晉有孕在身要陪伴為由不參加,所以最後就由康熙帶著皇太子胤祁和胤佑、胤祺和胤赭參與。

「你就這麼陪著我,不怕人家笑你啊!」章綺伊睨著夫君問。

「誰叫妳不要在房裡好好待著。」胤祉無奈的說,「硬要來看什麼圍獵,若是有支不長眼的箭飛過來怎麼辦?」

「我是有孕,不是瞎了。」她坐在舒服的躺椅上,不以為然的說,「看到有箭來,難道我不會閃嗎?」

「妳自己也說了,自己是有孕在身,挺著這麼大的肚子,妳確定妳來得及閃嗎?」

「胤祉,你這是什麼意思啊?」章綺伊老實不客氣的伸出手擰了他的大腿一把。

胤祉的眉頭微皺了下,不與之計較。

祝聶芸透過白紗看著兩人,沒想到這個不苟言笑的三阿哥竟有如此柔情萬千的一面,不過他看著她的目光依然不友善。

要不是因為伊伊硬拖著她跟他們一起,他肯定不想跟她離得太近。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地處較高的位置,附近還有無數女眷,居高臨下的看著底下的山谷。

在一處較為平坦的地面上,康熙帶著四名阿哥騎馬立在中間,他們各帶著三名隨從。

祝聶芸的目光自然而然的盯在胤祺身上,就見他傲然騎於馬上,身背硬弓,腰繫箭壺,箭壺中滿是利箭,英姿煥發。

突然間,四周傳來震耳欲聾的叫吼聲。

祝聶芸聽了,不由得有些錯愕。

「別怕!」章綺伊拍了拍她的手,「這是獵手為驅趕野獸所發出的聲響,我們

坐在這裡等著看好戲吧!」

所謂的圍獵,便是兩、三千名獵手圍住整個山谷,發出聲響,嚇出山谷中的野獸,然後將竄出的野獸趕向康熙和阿哥們,由他們和隨從們射獵。

獵手們吼著右前方有只雄鹿,距離最近的胤祺立刻手挽弓弩,奔馳而去,身後的三名侍衛也立刻隨行。

祝聶芸忍不住心急的站起身。

章綺伊帶笑的拉拉胤祉,玉手指向一臉擔憂的祝聶芸,「你還說她是個趨炎附勢的狐媚女子,我的祝大妹子是真心喜愛你的五皇弟的。」

胤祉只是看了一眼,沒有多語。

胤祺身手矯捷的一箭便射殺了雄鹿,眾人見了,不由得歡呼出聲。之後就見康熙父子時而奔馳,時而勒馬,出現的獵物都死在他們準確的箭法之下。

看到不停在眼前上演的血腥畫面,祝聶芸的臉色有些蒼白,除了她之外,似乎其它人都樂在其中,包括挺了個大肚子的章綺伊。

「要不是這個肚子,我還真想下去玩玩。」

「妳以為這是那麼容易的事嗎?」輕敲了下愛妻的腦袋,胤祉的口氣有著寵溺。

「我看是不怎麼難!」她自認武藝超群,小小的騎馬打獵難不倒她。

胤祉聞言,只是搖頭。

這次捕獲的大多都是不太具有殺傷力的動物,若真遇到什麼猛獸,他可不認為她有能耐收拾。

「妳……會騎馬嗎?」

久久,祝聶芸才意會到胤祉是在問她話,忙不迭的搖頭。

「回三阿哥——」

「妳是伊伊的手帕交,就叫我胤祉吧。」他淡淡的打斷了她的話。

見她驚惶失措的模樣,看來自已之前對她不怎麼友善。

「是。」她低下頭,據實以告,「我不會騎馬。」

「是嗎?」他把玩著愛妻的頭髮,淡淡的道:「得要叫胤祺教教妳,弓馬騎射可是我大清的國本。」

「若有機會的話,我會請五阿哥教我的!」祝聶芸柔聲的說。

胤祉瞄了她一眼,這個國色天香的嬌弱美人,胤祺連她的容貌都不願給他人見著,若要他教她上馬打獵,可能挺難的。

「科多,你去幫幫五阿哥吧。」祝聶芸看得出科多雖然被派在自己身邊,但一顆心都在圍場之內。

「可是五阿哥說——」

「若他怪罪,就說是我的意思吧。」她對他一笑,「我想有三阿哥在此,他應該沒什麼好不放心的。」

科多看了胤祉一眼,確實,胤祉的射騎技術是幾個阿哥中最精湛的,有他在,她應該不會有事。

「是啊,科多,你去吧!」胤祉也挺會做順水人情的說。

「是!」科多不再遲疑,立刻朝自己的馬匹飛奔而去。

祝聶芸見了不由得歎息,她真不瞭解,男人為何對這種血腥之事那麼感興趣?

「胤祉,你看!」突然,章綺伊伸手拉著胤祉的衣衫,「那是不是一隻老虎?不只有兩隻,好大啊!」

胤祉和祝聶芸聽到她的驚呼,同時將目光移到圍場之內。沒錯!從山谷的深處竄出一隻猛虎,然後又是一隻……

章綺伊看得興起,但胤祉突然站起身,害她差點跌坐至地面,她不悅的抬起頭,就見他臉色鐵青。

「你怎麼了?」

他一手扶著她,沒有回答,憑著多年的圍獵經歷,他察覺到有事不對勁,他目光如炬的看向圍場中追趕著猛虎的健壯男子。

「快走!」他護著章綺伊和祝聶芸,打算帶她們離開。

「為什麼?」章綺伊不解的問。

「沒時間解釋。」護著她們和數字宮女,他的速度無法加快。

「來人啊!葛理哈,」他吼著自己的貼身侍衛,「快過來,保護福晉。」

突發的情況使侍衛們也慌了手腳,看臺上亂成一團,下一刻,獸性大發的猛虎衝向了看臺。

幾個旁觀的娘娘、格格倉皇的逃離,侍衛人手根本不夠。

「該死!」胤祉咒罵一聲,他們根本跑不過發狂的猛虎,他搶了侍衛的一把長劍,將章綺伊推向祝聶芸,「帶她走。」

「你做什麼?」章綺伊驚慌的拉住他。

「別怕!快到安全的地方去。」他簡短的說完,就帶著葛理哈往其中一頭猛虎的方向而去。

「胤祉——」章綺伊大吼著,但他頭也不回的向前。

「福晉、主子,我們快走吧!」秀兒拉著兩個主子要她們快點離開。

幾名侍衛護著她們離去,不遠處,其中一頭猛虎已經被眾獵手給團團圍住,胤祉專注的瞪著憤怒的牠。

然後,他的眼角瞄到了又是那個男子!他趕著另一頭猛虎往章綺伊和祝聶芸的方向而去。

「混帳!」他詛咒了一聲,他現在無法分心去追,只得先收回心神,躍向前,他與猛虎相距極近,不遠處的獵手都對他突然的舉動捏了把冷汗。

遠遠的,坐在馬上的胤祺看到胤祉困住了一頭猛虎,可另一隻……落入他眼底的一幕,使他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他吼了一聲,立刻驅馬急馳而去。

另一端,被獵手們團團圍住的憤怒老虎驀然衝向胤祉,千鈞一髮之際,他憑著自己多次圍獵的豐富經驗,眼捷手快的滾閃而過。

「這是怎麼一回事?」從樹林中騎馬奔馳而來的胤秘瞪大了眼看著突然失控的局面。

「二阿哥,現在可沒時間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胤佑忙不迭的往混亂之處奔去。

若猛虎發起狠來,不單是胤祺的美人會香消玉殞,就連胤祉與其福晉及未出世的孩子都得命喪九泉。

「二阿哥,三阿哥有危險。」隨後趕到的胤赭焦急的嚷道。他們三個自幼感情極好。

胤秘眉頭一皺,要是讓他查出是誰讓他的皇弟陷入危機之中,他要他拿命來償!冷著神色的他與胤福立即趕去射殺猛虎。

當猛虎再次躍向胤祉,他將手中的劍一揚,準確無誤的刺進虎胃,他瞪著虎眼,就見牠憤怒的嘴大張,身軀重重的摔在地面上,不情願的死去。

「妳帶著我跑不快!」這一頭,章綺伊氣喘吁吁的說。

「妳別說話。」祝聶芸說道。

不遠處,一個趕來的侍衛身軀被猛虎給撕裂。

「小順子!」祝聶芸喊道,「抱著誠親王福晉先走。」

小順子先是一楞,但事態緊急,章綺伊又一臉蒼白,他不敢遲疑,立刻打橫抱起她離開這一團混亂。

祝聶芸則是喘著氣的跟秀兒一起跑,但兩個弱女子根本跑不快,突然祝聶芸的腳被絆了一跤,硬生生的摔倒在地。

秀兒一驚,回過頭要扶起她。

「別管我,妳快跑!」她推走秀兒,當她回過頭,就見猛虎已經衝向她 難不成,她的命該絕了嗎?

「芸兒!」胤祺見到這一幕肝膽俱裂,拉開弓迅速將利箭射向猛虎,雖然射中了,但並沒有命中要害,所以牠並沒有倒下。

就見牠突然一躍,撲向了祝聶芸

「該死的畜牲!」他火速的驅著馬,再次拉弓將利箭射了出去,「我宰了你!」

幾乎在利箭射出的同時,平空響起一聲槍響。

原本躍在半空中的猛虎,驟地僵硬的摔向地面。

祝聶芸尖叫了聲,足部傳來一陣劇痛,幾乎使她昏厥過去。

胤祺見狀急跳下馬,狂奔到她身旁。

「芸兒?!」他扶起了她,就見她一張小臉慘白無血色。

「我的腳——」她看了他一眼,把他擔憂的神色盡收眼底,「好痛。」

「忍著點,已經沒事了,我看看妳的腳。」胤祺縱使還未從差點失去她的驚慌中回神,但還是記得極力安撫她。

隨後趕來的好幾名侍衛合力將重達百斤的猛虎給拖走,就見牠前腳的利爪,準確的刺進了祝聶芸的小腿肚。

「宣太醫!」胤祺心慌的抱起她,她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裳。

秀兒忙不迭的照辦。

四周亂成了一團,就見康熙和胤祀騎馬佇立在不遠之處。

「怎麼沒有人誇朕殺了只猛虎呢?」康熙手拿滑膛槍,帶笑的問。

「皇阿瑪槍法高明!」胤祀誠心的表示。

在千鈞一髮的時刻,是康熙親自開槍,使猛虎一槍斃命的。

「是高明,但顯然眾人都被胤祺懷中的美人給吸引住了。要不,他們就是被三阿哥那一劍給震撼住。」康熙將手中的槍交給一旁的侍衛,「三阿哥果然有勇有謀,不過——」放眼望去,只見侍衛們慌張的處理一團亂的四周,卻不見胤祉。

「他人呢?」

「兒臣不知。」胤祀老實的回答。

「罷了,待會兒宣胤祉來見我,我可得好好賞他,咱們回宮吧!對了,七阿哥!」

「皇阿瑪。」聽到康熙的叫喚,胤佑上前。

「這次的圍獵是你安排的,」他看著自己的皇七子交代,「這猛虎衝入看臺之事,就交由你處理。」

「皇阿瑪——」

康熙抬起手,制止了胤祀,「朕決定讓七阿哥處理。」

縱使有所不願,胤秘也不再多話。

康熙明白方才猛虎差點傷了胤祉,為了免去他人口舌,還是交由胤佑處理較為妥當。

「皇上,三福晉似乎要臨盆了!」李公公流了滿身大汗,焦急的上前稟報。

康熙聞言,臉色微變,「怎麼這麼快?」

「回皇上,應該是方才受了驚嚇,」李公公吞了口口水,緊張的回答,「現在三阿哥像瘋了似的捉著產婆不放,說是……」

「說是什麼?」他皺起了眉頭。

「說是福晉或孩子若有個一丁點不周全,就誅他們九族。」

「這胤祉在搞什麼?」康熙實在是一個頭兩個大,「二阿哥,還不快去看看你弟弟!要他冷靜點。」

「是!」胤祀立刻跟著李公公離去。

隨後,康熙亦煩躁的在眾侍衛的簇擁之下返回。

「七阿哥,我跟你去。」一直沒有說話的胤禪突然對胤佑要求。

胤佑帶笑的瞄了他一眼,「你剛才沒聽皇阿瑪說嗎?事情交由我處理,就連太子都不准插手,那你——」

「憑我們的兄弟情!」他勾著他的肩膀,「通融一下嘛!」

「放開我,」胤佑推了他一把,「你臭得要命,別碰我。」

「你以為你自己又多香啊。」胤赭不以為然的反問,兩人同樣在大太陽底下出了整身汗,難不成還指望自己氣味宜人嗎?

「好啦!我大人大量讓你旁聽。」胤佑搖了下頭,緩步離去,「不過我要先去梳洗一下,然後等三阿哥的福晉,跟五阿哥的美人兒情況明朗後再說。」

「有理!」胤禪點了點頭,也招來自己的侍衛先返回。

整個避暑山莊內,因為這件意外顯得詭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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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早已經降臨,三更的避暑山莊,除了些許守衛的士兵出入外,呈現一片寧靜。

祝聶芸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知道嘴很乾,渾身又酸又痛,她微睜開眼,突然射入的光亮使她再次閉上眼瞼。

「芸兒……」看到床上的人兒動了下,胤祺飛快的奔至床邊,將守在那兒的秀兒給擠到一旁去,「別再睡了!妳睡得可夠久了。」

聽到耳邊傳來的呼喚,祝聶芸勉強自己再次張開眼,一抬頭便看到胤祺一臉焦急的跪在床邊。

她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想抬起手摸他卻沒有力氣,胤祺似乎看出她的心念,握住了她的小手。

腿上的痛楚使她想起圍獵時的意外,突然她臉露驚慌。

「你沒事吧?」她心急的問。

他的嘴角扯出一個淺笑,以指尖撫過她的臉頰,「沒事,有事的是妳!太醫說,猛虎的爪子差點抓斷妳腿的筋脈,差點妳就不能走了。」

「真的嗎?」她的目光飄向自己的腳,錦被將她的雙足給蓋住,使她無法明白自己的情況到底如何。

「我竟然讓妳受了傷。」他輕輕的將她給抱進懷裡,口氣有著懊悔,不過滿心的焦急在她醒來之後舒緩了許多。

聽到他自責的口氣,她心頭一暖,「別傻了,那猛獸可不會因為我跟你關係匪淺就對我客氣。」

胤祺因為她的話而輕笑出聲,思慮過後,他總覺得猛虎傷人的事不單純,但為了不讓在病榻上的她胡思亂想,他決定暫時先瞞著她。

「伊伊呢?」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她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伊伊怎麼樣了?她應該沒事吧?」

「早產了!而且還是產下兩胎,原本生產後不省人事,不過被太醫用藥救治,已無大礙,」胤祺揉了揉她的頭髮,「好險她沒事,不然胤祉可會把這整個避暑山莊給拆了。」

祝聶芸聞言,著實鬆了口氣,今天的事就好像作夢似的,她將自己窩入胤祺懷裡,與死神錯身而過的經驗,使她只想一輩子留在他懷裡。

他靠著床柱,輕鬆的摟著她,用眼神示意秀兒離開,芸兒由他照料便可。

「睡吧!」他柔聲說道,「太醫說,妳得多多休息。」

祝聶芸拉著他的衣襟,眼底有說不出的恐懼,「那你……」

「一直在這裡陪妳!」

有了他的承諾,她才乖乖的閉上眼睡覺。

但一整夜下來,她睡得並不安穩,不停的作著惡夢,所以睡睡醒醒,每每都是胤祺將她從惡夢中喚醒,然後再輕聲的哄著她入睡。

當天破曉之際,祝聶芸再次沉睡,一夜無眠的胤祺,眼底滿佈寒霜,她一聲聲因夢魘發出的呼喊就像刺針般不停扎痛他的心,若讓他查出是誰使她變得如此,他要那人拿命來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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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為人父的胤祉一大早放下甫產子的嬌妻,疾步走向胤佑的寢宮,而等在那裡的已有胤祺和胤赭。

「事情查得如何?」一進入寢宮,胤祉便焦急的問。

「有點眉目了。」胤佑只手托腮,還很不客氣的打了個哈欠,這幾個討厭鬼,一大早就來擾人清夢,真是煩。

「有點眉目?!」胤祺冷哼了一聲,這個可不是他想聽到的結果。

「有個人可以去查查!」胤祉突然道。

「誰?」胤佑問。

「昨日在看臺上,我清楚看到一名健壯男子驅馬將猛虎往看臺這邊趕。」仔細一想,他記起了那名男子的身份。在場的人聞言,臉色大變,胤佑也收起嘻哈的態度,正襟危坐了起來。

「是誰?」胤祺面色鐵青的問。胤祉直截了當的指著他,「圍獵時跟著你的侍衛!而且他的目標是祝聶芸。」

胤祺皺起了眉頭,「芸兒生性溫和賢德,從未出過端凝殿,更不可能樹敵……」

「這可不一定,如果我是尚佳格格,我一定巴不得她死!」一旁的胤禪放著冷箭。目

整個北京城誰不知道尚佳格格的潑辣,仗著自己有個居高位的父親,驕傲跋扈,以她這種性子,任何東西都不可能願意與他分享,更何況是未來的夫君。

「羅尚佳要殺芸兒?!」他的話使胤祺的腦袋轟然一震。

「我沒說!」胤赭忙不迭的撇清關係,「我只是說,如果我是尚佳格格的話,而實際上,我根本就不是羅尚佳。」

「不管如何,」胤祉冷哼了一聲,「那人差點害死了我的福晉和孩子,我不會留下他的腦袋!」

「若真是羅尚佳干的,我會讓她生不如死!」胤祺用力的一拍桌案,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妒婦竟然會如此可厭。

胤佑搔了搔頭,他們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在兩兄弟星光如炬的目光中,他立刻宣來侍衛,將昨日跟在胤祺身旁的侍衛給宣上殿。

泰隆被帶上了殿,跪在殿下,上頭是四位等著將他定罪的皇子。

「你——」

「你為何將猛虎趕向看臺?」胤祉打斷了胤佑的發言,逕自問。

胤佑百般無奈的看著他,明明就是皇阿瑪交代事情全權由他處理,怎麼現在,他卻連一句話都插不上呢?

「王爺饒命,」泰隆眼睛一轉,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小的怎麼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大膽!」胤祉口氣嚴厲,「是我親眼所見,你還敢狡辯!」

「王爺,看臺跟圍獵地點有一段距離,你怎麼肯定你不是看錯了呢?」

「你……」他指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胤祺見了,乾脆許多,他直接站起身,緩緩走向泰隆,「你是內大臣府裡的人,尚佳格格已經向我坦誠,你為了效忠內大臣,自作主張要殺了我的側福晉,是否真有其事?」

泰隆聞言,臉色微變,但依然死不承認。

「緊閉著嘴,對你可一點好處都沒有!」胤祺挺拔的身影立在跪著的泰隆面前「你不承認你有做過,但尚佳格格卻硬將所有的罪推到你身上,你可知自己的所做所為,足以誅連九族。」

他的話說完,泰隆微微一震。

他畢竟只是個武夫,不知道耍心機這一套,當初羅尚佳向他下今之際,他也有所遲疑,只是她跟他保證不會有事,他才放膽去做,可現在……

「若你老實說,或許我可以饒你一命!」胤佑乘機出言說服。

「胤佑——」胤祉瞪了他一眼,他可不打算放過與此事有關的任何一個人。

「皇阿瑪說交給我,所以一切我說了算!」胤佑也不客氣,逕自道。他只求早日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是……」泰隆頹然的歎了口氣,「是尚佳格格下的命令。」

一句話,使胤祺臉色大變,這該死的女人!

他衝出宮門的速度之快,今胤佑嚇了一大跳。

「來人啊!」他連忙吼道,「快點攔住五阿哥。」

這事牽連出個大清格格,可不能不小心處理,胤佑人也忙不迭的跟著出去。

「三阿哥,這人怎麼辦?」胤赭指著還是跪著的泰隆問。

「關進牢裡!」胤祉頭也不回的離去,

「等胤佑奏請皇阿瑪之後,再行定奪。」

「是!」胤赭將泰隆給捉了起來,一張嘴還不忘悴道:「你真是個愚僕——」

第十章


羅尚佳所做的事一下便在山莊中傳了開來,宮女太監們不停的私語著,怎麼也想不到一個皇族格格竟然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接連幾天,祝聶芸顯少見到胤祺的身影,這個情況不由得使她心生疑慮,這麼早出晚歸的,不知在忙些什麼?

「五阿哥去了哪?」

秀兒送上湯藥的手一頓,然後聳了聳肩,「秀兒不知道。」

她異常的樣子讓祝聶芸皺起了眉頭,「妳騙我!」

秀兒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只是道:「芸主子,妳快把這藥給喝了吧!」

「我會喝,」她將湯藥給接過手,「但妳也得告訴我,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遲疑了一會兒,就見祝聶芸一雙水柔的雙眸直視著她

「哎呀!」秀兒一個跺步,「芸主子,妳就別這麼看著我了。」

「我也不想啊!」祝聶芸微微一笑,「但我真的想要知道,五阿哥最近是在忙些什麼?」

「還不是為了猛虎傷人的事。」她咕濃。

「猛虎傷人?!」她困惑的重複了一次,「那是意外不是嗎?」

「原本是,但有人向七阿哥承認說是受了尚佳格格的命令,所以趕猛虎上看臺,目的就是——」秀兒瞄了她一眼,閉上了嘴。

「要我的命?!」祝聶芸失神的替她接話。

「芸主子,妳別多想,這事阿哥們會處理的。」秀兒安撫她。

「尚佳格格現下人呢?」

「主子,妳管她幹麼?」想起那個刁蠻成性的女人,她就一肚子火,要不是因為她跟了芸主子這個有良心的主子,給她最好的大夫和藥品,她這張臉可能就此破了相。

祝聶芸明白羅尚佳是不怎麼討人喜歡,但她的所做所為無非只是想要獨佔胤祺的愛,她能說她錯嗎?

「她會怎麼樣?」她輕問。

「輕則一死,重則誅連九族,」秀兒聳肩回答,「少說幾百口人就因為她的不懂事玩完了。」

她不帶感情的話使祝聶芸的身軀一晃,手上的湯藥也灑了出來。

「芸主子。」秀兒見了,手忙腳亂的扶住了她,「秀兒真是該死!嚇到了芸主子了。」

「不礙事。」她歎了口氣,思及羅尚佳一家上下數百口人命可能因此死亡,心裡頭不由得感到沉甸甸的。

「芸主子,妳就別多想。」秀兒連忙說,「快點將藥給喝了,然後睡一覺,一切就雨過天青。」

在她的目光監視下,祝聶芸乖乖的將碗中的湯藥給喝得一滴不剩,之後躺在床榻上的她卻怎麼也睡不著,因為她想到了被關在牢裡的羅尚佳,還有那伊爾根覺羅氏數百口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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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祝聶芸打定主意等胤祺回房,一直等到二更過,他的身影才出現在房門口。

「胤祺?!」看到門外晃動的人影,祝聶芸從床上坐起身,輕喚道。

聽到她的聲音,胤祺一驚,快步走向前,藉著月光看著她絕美的臉龐,「吵醒妳了嗎?」

她微笑的搖了下頭。

「怎麼不叫小順子替你更衣呢?」

「怕吵了妳。」他將外衣給脫去,然後在她身旁躺了下來,「怎麼那麼晚不睡,腳痛嗎?」

「不!」她一笑,「腳好多了,太醫說我復元得很好,再過十來天,就可以下床了。」

「凡事還是小心點好!」吻了下她的紅唇,他不放心的交代,這幾日為了羅尚佳的事,他忙得無暇陪伴她,只好交代下人好好看著她。

「我知道。」她的頭輕靠在他的胸膛,「我好幾天沒見到你了。」

他抬起手,輕點了下她的鼻子,「想我啊!」

祝聶芸沒好氣的握住他的手,「別不正經。」

「不是想我,那麼為何不睡?」胤祺輕笑,摟著她問。

「我是想問你一些事?」

「什麼?」

「就是——」她欲言又止,因為並不很確定他是否會樂意聽到她提及羅尚佳的事。

她的猶豫落入他的眼裡,他一把抱過了她,「說吧,到底什麼事?」

「尚佳格格——」

果然,她才提了四個字,胤祺的眉頭就皺了起來,所以她立刻噤口。

「怎麼不說了?」

祝聶芸打量著他,「你不會生氣吧?」

「就算氣也不會氣妳。」

他的話令她鬆了口氣,「我只是想問尚佳格格的事。」

「妳想知道什麼?」

「她真的承認是她派人趕虎上看臺嗎?」她巴著他焦急的問。

「不承認!」他也正為此事感到苦惱,偏偏羅尚佳就算被關進牢裡,還是死不認罪。

祝聶芸垂下眼眸,「這麼說,就不是她做的了。」

她的結論使胤祺差點笑了出來,這算哪門子的推斷71

「內大臣府裡跟羅尚佳來的隨從,已承認是羅尚佳叫他這麼做的。」他一點也不同情羅尚佳,「所以就算她不承認,也無法替自己脫罪。」

「那她會受到什麼責罰呢?」

「死!」他簡短的回答。

「有那麼嚴重嗎?」

看著她一臉的擔憂,胤祺覺得不可思議,「妳在擔心她?!」

「我……」祝聶芸幽幽歎了口氣,「得饒人處且饒人,反正我也沒事了,不是嗎?」

「天啊!我真不敢相信——」他的手指描著她的唇形,動作滿是柔情,「她的罪還可能得要誅連九族,若真是如此,妳不會還要向我下跪求我饒了他們吧?」

「有用嗎?」她的眼睛一亮,竟然把他的玩笑話當真,「若真有用,我現在就跟你跪下。」

忘了自己的腿受了傷,她忙不迭的要下床,卻因為牽動了傷口而痛呼出聲。

「妳這個傻瓜!」聽到她的呼痛,胤祺的心一緊,連忙把她抱了回來,「就算妳真的跪下,我也不可能同意妳任何事情,這事不是妳能管的,就算我肯放過除了羅尚佳以外的人,也不代表胤祉會放了她。妳別忘了,妳那個好友差點因此喪命。」

「這……」祝聶芸倒忘了還有個受了傷害的章綺伊,而她夫婿的脾氣 看來不是個好安撫的對象。

「可是要死這麼多人……」祝聶芸只要想到數百人的生命就要間接因為她的關係而結束,就覺得不安。

「不要想了。」他將她給壓躺下,「這事自有律法仲裁。」

「我知道,但是……你可否答應我,」她反手握住他的,「若能幫忙,就盡力幫忙。」

胤祺對天一翻白眼,但看到她祈求的神色,也只好敷衍的點點頭,他知道若不點頭,兩人都別想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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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祝聶芸的堅持外加哀求下,小順子和秀兒冒著可能掉腦袋的危險,扶著受傷的她往關住羅尚佳的大牢而去。

「芸主子,妳別去了!」一路上秀兒叨叨唸唸,不放棄說服她改變心意。「妳去了又能怎麼樣呢?」

祝聶芸沒有答話,堅持前往,小腿的傷痛得讓她的鼻頭冒出了小汗珠,但她不以為意,一心一意只想到大牢一趟。

小順子以胤祺交代為由,使三人很順利通過看守的士兵,進了大牢。

牢裡的氣味含祝聶芸的眉頭微皺。

「格格在哪?」她輕聲的問。

小順子聞言輕哼了一聲,「芸主子,羅尚佳她早成了階下囚,不是什麼格格了。」

聽到這話,祝聶芸還來不及制止,其中一個牢房裡先傳來一名女子大呼小叫的聲音。

聲音之淒厲令祝聶芸覺得毛骨悚然。

「誰說我不是格格?」羅尚佳敲著牢門,「誰那麼大膽,崔嬤嬤去給他掌嘴!崔嬤嬤——」她瘋狂的看著四周,不見從小帶大她的奶娘,她早已被帶到別的牢房裡去了,她頓時陷入半瘋狂狀態。

看到眼前狼狽的人兒,怎麼也無法將她與一向光鮮亮眼的羅尚佳給連在一起,祝聶芸看著她的美目不由得泛起了水光。

「格格!」她輕聲一喚。

羅尚佳狠狠的瞪著她,「妳這個賤人,來這裡看笑話嗎?」

「不是的,」祝聶芸連忙搖頭,「只是想來看看格格好不好?」

「我坯!」她壓根不信,還對她吐了口口水,「妳少在那裡貓哭耗子假慈悲。」

「妳這人怎麼吐我們主子口水?!」秀兒對羅尚佳可不客氣了,她將祝聶芸給護在身後,瞪著她。

「等我出去,何止要吐她口水,我還要她的命!」她惡狠狠的說。

「為什麼?」祝聶芸撫著自己的心口,喃喃的問。「我與妳無仇啊。」

「妳搶了我的丈夫,我們曾沒仇嗎?」她一臉的憤怒。

她一楞,「我……難道與我共事一夫很難嗎?」

「妳是什麼身份,憑什麼與我共事一夫?!」羅尚佳怒聲反問,「一個低賤的漢族女子憑什麼受到寵愛,憑什麼入主端凝殿?」

祝聶芸無言,她與胤祺就這麼因緣際會相守在一起,她並不知道他與羅尚佳早有婚約,但若是知道 以胤祺的性子,他也不可能讓她離去,而她除了他之外,也不知道還能去哪裡?

她看著憔悴的羅尚佳,與人共事一夫很難,若能選擇她也不願,但她們愛的對象可是個高高在上的男人,要獨佔他談何容易?

「我很抱歉!」最後,千言萬語只化成區區數字。

「抱歉?!」羅尚佳冷哼,「我只恨那頭猛虎為什麼不直接撕爛妳的臉!」

她恍若要殺人似的眼神,使祝聶芸不由自主的往後踉蹌了一步,「真是妳派人做的?」

「沒錯,」看到她,一股恨意不停的從羅尚佳心頭冒出,「是我派泰隆將出現的猛獸趕往妳的方向,我運氣很好不是,竟然出現兩頭猛虎,可是牠們卻還是殺不了妳,為什麼傷的是妳的腳而不是妳的臉,妳若沒了這張臉,胤祺連看妳都覺得礙眼!」

「才不會,五阿哥不知多寵我們主子!」秀兒在一旁怒道,「他才不是看上我們主子的臉蛋才——」

「去問胤祺啊!」羅尚佳打斷了她的話,「妳這主子除了一張臉之外,還有什麼足以吸引人的?」

「別再說了,」祝聶芸心慌意亂的道:「妳可知道,為了我這條不值錢的命,要賠上多少人的腦袋嗎?格格,妳真是天大的失策,誅九族 這就是妳想要的嗎?」

羅尚佳聞言,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妳騙人!我阿瑪是功臣,皇上不會動我們任何一個人的。」

「這是妳以為的吧!」

突然響起的聲音使在場的人都僵住了,祝聶芸轉過頭,就見胤祺不知從何時起便站在他們身後不遠之處。

「五阿哥!」小順子的額頭冒出了冷汗,忙不迭的跪下來,「五阿哥吉祥!」

「五阿哥——」

「免了!」冷峻著一張臉,胤祺對秀兒說,並向前扶住快站不穩的祝聶芸,「太醫要妳休息,妳跑來這裡做什麼?」

「我……」她欲言又止,看了一眼關在牢裡的羅尚佳,神情一黯。

「她這麼對妳,妳還覺得她值得同情嗎?」

她歎了口氣,「就算不值得,但因為她一人要死那麼多人,總是……」

「國有國法,不是妳區區一個小女子可以左右的。」胤祺將她交給小順子和秀兒,「扶福晉回房。」

「福晉?!」

兩個字同時出自在場數人口中。

「沒錯!我已經奏明皇阿瑪娶妳為側福晉,回京後,我們就成親。」胤祺摸了摸她有些蒼白的臉頰,柔聲說道。

乍聞這個消息,祝聶芸沒有多大的反應,對於名份她從來不在乎,她要的只是他這麼一個男人。

她看了眼彷彿快暈厥的羅尚佳,想上前去詢問,卻被小順子和秀兒一左一右的扶著離去。

「你該死!」羅尚佳咬牙切齒的道,「皇上答應過我,我未過門,你不能立側福晉。」

「妳以為妳還是之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尚佳格格嗎?」只要看她一眼,他就火冒三丈,胤祺一臉厭惡的說:「妳方纔的話我聽得清清楚楚,是妳指使泰隆將猛虎趕向看臺的。」

她聞言,有種大勢已去之感。

「我阿瑪……我阿瑪會來救我的!」她依然做著垂死前的掙扎。

「妳阿瑪是會來,不過他來是跟妳一起被處斬,再過幾日,妳們羅家上下數百口人都會到熱河來受懲,全是拜妳所賜。」

冷冷的丟下這些話,他衣袖一擺,轉身離去。

「不可能的,」羅尚佳發瘋似的嚷道,「我是大清格格,我阿瑪是有功之臣,你不能殺我們……」

不管她如何的吼叫,沒有任何人給她響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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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聶芸回到房裡,獨自一人坐在花廳之內,手中把玩一把鑲著寶石的美麗匕首,這是前幾日胤祺送給她防身的,刀身輕巧、鋒利。

在燭光下,刀面閃著陰森的寒光,她轉向銅鏡,拿著匕首在自己的臉頰上比畫著。

將門推開,胤祺看到的便是這個景象,他幾個大步來到她面前,一掌便將她手中的匕首打落。她驚呼一聲。

「妳在做什麼?」他怒不可遏的問。

「我……我只是——」

「只是什麼?」他火大的瞪著她。閃躲著他冒火的眸光,她囁嚅的說:「沒什麼。」

他捏著她的下巴,要她抬起頭,「說實話。」

「其實也沒什麼!」要不是腳受傷,她早就躲他躲得遠遠的,而不是坐在椅上受制於他。

「只是好玩。」

「好玩刀」聽到她的理由,胤祺更是氣憤,「這是刀啊!妳拿它來玩,若傷了臉怎麼辦?」

聽到他的話,她的神情一黯。

「臉?你在乎的果然是這張臉!」她低喃出聲。

他皺起了眉頭,「妳在說什麼?」

「初識之時,你便想要我,你要的,不就是這一張臉嗎?」祝聶芸仰起頭看著他。「在宮裡,四公主曾經告訴我,你看上我這張臉,我就得好好護著,若少了這張臉,就等著成為冷宮棄婦。」

「恪靖?!」胤祺吼了一聲,要不是她這次沒跟著來熱河,他一定把她揪出來宰了!「她竟然跟妳胡說八道。」

「難道不是嗎?」她淡淡一笑,「你不也怕我傷了這張臉。」

他看到她的目光注視地上的匕首,有股衝動想要扭斷她迷人的纖細脖子。

「我是怕它傷了妳沒錯,」他對她嚷道,「但不是因為妳這張容貌而已!我只是不想要妳有事。」他抓住了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胸膛上,「我承認初識妳時,要妳是因為這張容貌,但哪個男人不是先以貌取人呢?而且現在我對妳的心意,難道妳一點都不明白嗎?」

看著他熾熱的眼神,祝聶芸一時語結,她知道他是寵著她的,但是……

「胤祺……」

「我從未允許任何女人叫我的名字,除了妳。」他拉起她的手,一一細吻著纖纖玉指,「妳真是該死,竟然質疑我的真心,妳在前來這裡之前的陰陽怪氣,就是為了這個?」

她不敢回答,不過胤祺自己猜得出來。

「妳!」他歎著氣,抱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不知該拿她如何。

「你為何不讓我見人?」久久,窩在他懷裡的她再次開了口。

「很簡單啊!」他理所當然的說,「我不要看到別的男人對妳露出想要把妳佔為己有的眼神,妳只屬於我,只有我能看。」

他的話使她愕然了好一會兒,他獨佔的口氣就像個孩子似的,她不由得輕笑出聲。沒想到,他把她藏著,真是只為了不讓別的男人看到她。

「若是皇上要見我呢?」祝聶芸俏皮的問,「你能說不准嗎?」

「為何不能?」胤祺吻了吻她嫣紅的唇,「事實上,我皇阿瑪早就提過,我也拒絕了。」

她驚呼了一聲,「你瘋了嗎?他可是皇上啊!」

「那又如何?」他不在乎,「妳是我的女人,憑什麼他要看,我就要給他看?!」

她急忙用小手摀住他的嘴,阻止他再說出更大逆不道的話。

他沒再說話,只是伸出舌,輕舔著她的手掌。

她看著他的眼光有著對他的無奈,他的笑容裡有著對她的濃烈情感,她也柔情的回他一笑。

大手帶有強索意味的撫上她的身軀,一股強烈的悸動令祝聶芸倒抽了口氣,她朱唇微敵,全身軟弱無力。

胤祺將她抱起,放在床上。

可是,在她快陷入迷亂前,她還強自鎮定的說:「等……等!」

脫她衣服的手一頓,他看了她一眼,「腳痛嗎?」

「不是!」她臉紅的說:「有件事……」

「什麼?」一聽她不是身體不適,大手繼續動作。

「你先等等嘛!」她伸手圈住他的頸子,將他給拉向她,然後在他的耳際說:

「放了羅家的人。」

「什麼?」他難以置信的抬身看著她。

在這個時候談這麼殺風景的事,他對她搖了搖頭。

「胤祺——」

祝聶芸沒來得及多說話,因為胤祺已狠狠的吻住她,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他賣力的動作也很順利的讓她暫時將羅家人給拋到腦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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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大牢便傳來羅尚佳上吊身亡的消息。

這個意外使胤祺不得不從溫柔鄉爬起來,前去與幾位阿哥一起處理。

胤祺一走,祝聶芸更是難以成眠,便喚來了小順子。

「芸主子,妳沒用早膳啊!」小順子看著桌上都沒動到的小菜,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我不餓。」她柔聲的說:「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別又來了!小順子看到她雙眸浮現祈求,暗暗叫苦,若這次再幫芸主子,可能五阿哥真會要了他的小腦袋兒。

「秀兒呢?」他顧左右而言他。

「我才開口說要她幫個忙,她就說要先去洗衣服——」

「啊!」小順子敲了下腦袋,「瞧我這腦子,方才五阿哥交代要我替他拿禮物送去給三阿哥甫出世的小阿哥。」

語畢,他忙不迭的想走。秀兒會蹺頭,他小順子也會。

「這正好,」祝聶芸連忙叫住他,「我也想去看看誠親王福晉。」

他聞言,差點被門檻絆倒。

「小心點!」她緊張的說。

小順子的笑有點尷尬,自己什麼理由不好找?!對天一翻白眼,他只好帶著禮品外加祝聶芸前往胤祉的寢宮前去。

正悶得發慌的章綺伊一看到祝聶芸,竟然跳下了床高興的拉住她。

她的舉動讓她身旁的宮女大呼小叫的

「別吵!」天天面對這些為一點小事就吱吱喳喳的麻雀真討厭,章綺伊一吼,宮女們立刻安靜。

「伊伊,」祝聶芸打量著她,她的面色紅潤,看來被照料得極好,「妳還好嗎?妳還在坐月子,可以下床嗎?」

「可以!」拉著她,她坐了下來。

祝聶芸雖然覺得不妥,但跟眾人一樣,她也不敢惹脾氣火爆的章綺伊,她便跟著坐了下來。

「他們都不准我去看妳!」章綺伊嘟著嘴抱怨,「妳的腳傷好了嗎?」

「去哪都要人扶著!」祝聶芸柔柔一笑,「胤祺不准我出房門。」

「這對兄弟不知搞什麼鬼,管外頭的人就好,幹麼管到咱們頭上啊?」

看來管得住章綺伊的也只有她那偉大的夫君,祝聶芸輕笑一聲。

「妳知道羅尚佳上吊了嗎?」章綺伊拉著她的手問。

祝聶芸的臉色微黯,點了點頭。

「不會吧!」看到她的神情,章綺伊不可置信的搖著頭,「妳同情她啊?」

她不敢開口,看得出來好友也認為羅尚佳死有餘辜。

「算了!妳不說,我也知道。」認識她不是一天兩天,她明白這祝大妹子的軟心腸。

「伊伊,」就算被罵,祝聶芸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一事相求。」

「什麼?」

「妳可否請三阿哥高抬貴手,放羅家數百人一條生路。」

章綺伊一楞,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知道這麼要求過份了點,但是……數百人因此而亡,我覺得不妥,那麼多條寶貴的性命,不應該為了一個人的過失就被判死罪,更何況妳有沒有想過,那數百人裡頭,可能也有像小阿哥一樣是剛出世的小嬰孩,他們何罪之有?妳也是為人母的,妳想到這個,能不心痛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

「妳別再說了!」只手撐著自己的下巴,她另一隻手揮了揮,「我若不同意,妳是不是會繼續長篇大論下去?」

以前祝大妹子最會講一長串話讓她聽得頭昏眼花,現在亦同……

「好吧!反正主謀已死,就算報了仇了。」章綺伊的嘴一撇,「可是若胤祉不追究,胤祺也一樣嗎?」

祝聶芸興奮的點著頭,「我會說服他的。」

「他有那麼容易說服嗎?」她才不相信。

祝聶芸笑了,在她眼中,最難說服的人該是胤祉才是,胤祺根本就不算什麼;不過對章綺伊而言,當然是相反,她是可以輕易左右自己夫君的思緒的,所以說服他 何難之有。

最後在兩個女人安排之下,胤祉、胤祺被迫同意放羅家人一馬,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所有人被外放到外蒙,終身不得回京。

雖然這個結果不令祝聶芸滿意,但胤祺願意放過這些人,已是他所能做的最大讓步,她也無法再置喙。

尾聲


雖說是迎娶一個漢族女子當側福晉,但胤祺還是大肆慶祝一下,用行動證明這個側福晉在王府裡的地位。

祝聶芸以誠親王福晉義妹的名義,從誠親王府被胤祺迎娶至疸親王府。

胤祺握著手中的小手,踏進了府內,主婚者是康熙,明眼人都明白,雖然新娘是個漢族女子又非嫡福晉,但由皇室的大動作看來,她依然穩坐王府主母的位置。

胤祺心急的拜過了天地,因為章綺伊從中作梗,害他硬是二天沒有看到心儀的佳人,他現在只想把她帶進新房,狠狠的看個夠。

送入洞房聲一響起,胤祺拉著紅綾布準備離去。

「等一下!」突然,笑容滿面的康熙開了尊口。

胤祺聞言腳步一停。

蓋著紅頭巾的祝聶芸聽到這威嚴的聲音,心中不由得忐忑。

「皇阿瑪?!」胤祺看著自己父親的眼神有著惱怒。

「我想看看我的媳婦長得是如何的國色天香。」

康熙的一句話使胤祺臉色變得更難看。

「阿哥們!」康熙一聲令下,兩個阿哥便出手將胤祺給架了起來。

「你們敢——」他目光如炬的瞪著臉上帶笑的兄弟。

「要算帳找皇阿瑪算去!」胤神嘻皮笑臉的回答。

「是啊,我們可不敢抗命啊!」胤佑也說。

康熙站了起身,走到僵直身軀的新嫁娘前,「把紅頭巾掀開,讓全京城的人看看我愛新覺羅家娶了個如何國色天香的美媳婦。」

「皇阿瑪——」胤祺吼叫著,但沒有任何人理他。

秀兒手足無措的站在祝聶芸身旁,掀也不是,不掀也不是,就這麼僵在原地。

就在她遲疑的當口,祝聶芸緩緩舉起手,拉下紅頭巾。

一張嬌俏的面容落入眾人眼中,突然嘈雜的廳裡一靜,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她不安的眼光看了看四周,水靈水秀的模樣令人過眼難忘。

「看過了,可以把我夫君給放了吧?」她鼓起勇氣道,聲音就像小綿羊似的輕柔。

胤赭失神的手一鬆

趁此機會,胤祺掙開兩兄弟的掌握,還不忘給他們的肚子一個拐子。

胤赭和胤佑同時抱著肚子蹲了下來。

胤祺回到祝聶芸身旁,將紅頭巾蓋回她頭上。

「看夠了沒?」他火大的看著目光集中在祝聶芸身上的眾人,「小心我挖了你們的眼睛!」

聽到他的話,祝聶芸無奈的在心中歎了口氣,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大喜之日,她不要他發脾氣。

他牽著她火速離開大廳,離去前還不忘瞪了笑得開懷的康熙一眼,終究他這個老頭子還是看到了五阿哥不願給他看到的人兒。

至於他瞪他這個大不敬的舉動,就當是他擾亂他婚禮的代價好了!他不在乎。看來這桓親王府裡以後只會有一個側福晉,至於嫡福晉——五阿哥一輩子會讓這個位置懸空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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