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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托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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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托非人

“吱”地一聲,一輛紅色的桑塔納的士停在了蘭星大酒店的門口。許奕飛下了車,望著眼前這座嶄新的建築,眯起了眼睛。
  “不錯嘛!上次來的時候還在打地基,這次就已經落成營業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許奕飛一面感嘆著,一面回身去拿行李。
  正午的陽光下,許奕飛的影子縮成了小小的一團,依偎在他腳下,和他修長的身材形成明顯的對比。他從後車箱裡提出了一個小巧的便攜保險箱,這箱子不大,也就如同一台十四寸的顯示器大小,不知裡面裝了些什麼。酒店的服務生早已迎了上來,臉上帶著一成不變的微笑,親切地問候道:“歡迎光臨蘭星大酒店。讓我來為您服務。”說完便要伸手接過箱子。
  許奕飛臉色一變,大聲叫道:“別動!我自己來!”
  服務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使得這位先生如此緊張。許奕飛擺擺手,示意服務生不用管他,一切都讓他自己來。
  付了車錢後,許奕飛拎著箱子朝酒店大門走去,服務生一臉疑惑地跟在後面。進了大堂,許奕飛沒有去前台,而是直接朝電梯走去。
  “哎!先生!”服務生叫住了他,“您要是要住宿的話,請到前台辦理手續。”
  “我?”許奕飛指了指自己,“我不住宿,我是來找人的!我找林劍豪。”
  這個名字仿佛有著極大的魔力,服務生臉上頓時露出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您找我們林總?”
  “是啊!就找他。”許奕飛笑著進了電梯,在電梯門關上的時候,他看見服務生直直地站在那裡,臉上依然掛著那錯愕的神情。
  總經理辦公室在大廈的頂層——三十六樓。電梯緩緩地向上升著,許奕飛看了看手腕上的那塊表,“這電梯怎麼這麼慢?”
  的確,今天的電梯似乎特別慢,足足用了五分鐘才到樓頂。電梯門緩緩打開,映入許奕飛眼簾的是對面墻上的一幅熠熠生輝的全天星圖,這是用上等的各色珠寶鑲綴的,並且用金線繡出每個星座的劃分線。不僅星座的位置絲毫不差,就連每顆星星的顏色也做到了惟妙惟肖,紅寶石、藍寶石、鑽石、黃玉、水蒼玉、瑪瑙、祖母綠……各種顏色的珠寶交相輝映,把過道照得是一片明亮,而且在這明亮中還蘊涵著寶氣和祥瑞,給人一種安全感。
  “這小子,下了那麼大本錢做了這個全天星圖來護佑,看來這次他的麻煩還真不小啊!”
  許奕飛搖了搖頭,朝走廊深處走去。
  整個走廊墻上都掛著佛像,個個低首垂眉,面露慈祥。墻上連一扇門窗都沒有,除了滿壁的佛像外,露出的墻壁上全都涂成了紅色,只是不知何故,紅色中隱隱透出發黑的樣子,而且空氣中也似乎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腥味,若不是許奕飛的嗅覺特別靈敏,也不可能把它從空氣清新劑的香味中辨別出來。許奕飛湊近了墻壁仔細地看了看,並且伸出手來輕輕地摸了摸。“是狗血!用狗血涂墻,天哪!真的有那麼厲害嗎?”許奕飛下意識地摸了摸手中的保險箱。
  走廊的盡頭是一扇大門,邊上的牌子寫的是“總經理室”。門前鋪著一張地毯,上面繡的是金剛經全文。門上雖然沒什麼,但是細心的許奕飛還是發現這門是用桃木和桑木所制。
  門把手不是常見的圓球,而是鑄成一個虎頭的形狀。門楣上還掛著一個八卦盤。總總跡象都透露出了主人此時正在竭力躲避著什麼。
  許奕飛嘆了口氣,舉手敲門。
  “誰呀?”裡面傳來一個聲音,帶著三分疲憊。
  許奕飛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許大師你來啦?快進來!快!”裡面的聲音十分地急切,充滿了興奮。
  許奕飛打開了門,走了進去。房間裡一片漆黑,一絲亮光都沒有。“林總,你就這麼招待我啊。我可是明人不作暗事啊!”許奕飛笑著說道。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敢開玩笑?”那個聲音有些著急,“不是我不想開燈,我怕開了燈會嚇到你。”
  “哈哈,我許奕飛什麼場面沒見過?要是隨隨便便就害怕,我怎麼當許家傳人啊?”
  “這……”林劍豪猶豫了一下,“好吧!我現在開燈了,你可要作好心理準備!”
  燈光亮起來了,許奕飛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天哪!眼前的景象令他這個見過大場面的人也忍不住要腿腳發軟——辦公室的地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八卦圖形,林劍豪總經理的位置在處在太極的正中,此刻的他正不住地在簌簌發抖。而在他的身後的墻壁上,赫然浮現出一張扭曲的女子的面孔,表情十分痛苦,仿佛正在受著無窮的煎熬痛苦一般。最恐怖的是,從那張臉的眼睛裡在不斷地流出血淚,順著墻壁淌到地上,積聚了好大一灘。
  “冤鬼血淚!”許奕飛的嘴裡蹦出了一句話。
  “大師真神人啊!上次請來的那個袁大師也是這麼說的。他在外面幫我布下障礙,抵禦那東西,原來以為清除乾淨了,可是今天早上那張臉又出現了,還在不停的淌血,真嚇死了我,只好請大師您來救我。”林劍豪顫抖地說道。
  “袁先生?是不是袁雲峰?就他這點微末道行也敢稱大師,也就是騙騙你們這種人的錢!現在沒轍了,就找我?我不成了給他擦屁股了?!” 許奕飛生氣地說道。
  “哎喲!許大師,是我錯了!你快救救我吧,我給你的報酬比他多一倍!”林劍豪哀求道。
  “報酬什麼的先別談,成了以後再說!”許奕放下手中的保險箱,撥好密碼。只聽得“嗒”地一聲,保險箱打開了,裡面是一個木製的小盒,上面還貼著一道封條。
  許奕飛將手平放在木盒上,口中念道:“真人至妙,若有若無。仿佛大淵,乍沉乍浮。
  諸天之力,開我寶籙!”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揭起盒上的封條,那張黃紙在空中轉了三個圈後落在了許奕飛的手中。許奕飛打開盒蓋,裡面裝著一根竹簡,一根銀針,還有一卷帛書。
  許奕飛拿起那卷帛書展了開來,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小篆。許奕飛將它對準那張正在滴血的臉龐,念念有詞道:“赫赫陽陽,日出東方。斷絕邪物,辟除不祥!”
  帛書上的小篆漸漸透射出金光來,足有兩丈開外,直射在那張臉上。那張臉急劇地扭曲起來,從中間泛起了波紋狀的東西,一圈一圈擴散開來,然後漸漸地平息消退。墻壁也恢復了本來的面目,雪白光滑,那張臉和血跡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呵呵,成了!”林劍豪高興地叫道,“這個法兒管用!真不愧為許家傳人啊,果然有本事!”
  許奕飛二話不說,將帛書卷好放回盒中,又貼好封條,將木盒鎖進了保險箱,這才在林劍豪對面的沙發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林劍豪笑嘻嘻地道:“許先生,你要多少酬勞,儘管開口!”
  許奕飛擺了擺手說道:“酬勞可以慢慢說,我現在只是想知道你是怎麼招惹那隻鬼的。”
  林劍豪從兜裡掏出一盒煙,遞給許奕飛一根,幫他點了火,接著往自己嘴裡塞了一根,卻把打火機放回了口袋。“戒了很久了,可習慣還是改不了。見笑了。”林劍豪叼著煙笑道。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正常!這裡在清朝原來是個義莊,民國時建了醫院,前幾年醫院搬遷,我就買下這片地,準備建一座大酒店。可是在建造的時候怪事不斷,在建到二十八層的時候,一個工人莫名其妙地就從腳手架上跳了下來,當時我並不在意,以為那是偶爾失足,賠了點錢就沒事了。等建到三十二層的時候,又有一名工人摔死,結果我又賠了一筆錢。不過造幢樓難免會出點事情,工傷事故也是免不了的。那時我也認為沒什麼。沒想到建到第三十五層的時候也就是倒數第二層的時候,又發生了相同的事,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這是這幢大廈的施工圖,許先生請看……”
  林劍豪從抽屜中取出一張藍色的圖紙攤在了桌子上,那是大廈的平面圖,在上面用紅筆畫著一個圈。
  “這是……”許奕飛問道。
  “那時三名工人跳樓的地點,三次跳樓事件,屍體都落在同一個地方,這難道不有點奇怪嗎?”
  許奕飛彈了彈煙灰,說道:“看樣子是有人想借此來施一些邪術。”
  林劍豪嘆了口氣說道:“當時我並不知道這裡面的玄機,只是隱隱覺得有些過於詭異而已。但此後一直到酒店開張都是太太平平,沒出過什麼事,我也就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可是一星期前,這墻上忽然就出現這麼一張鬼臉,又說是什麼‘冤鬼血淚’,我自認問心無愧,怎麼會被冤鬼纏身呢,這不是太冤枉了嗎?!”說到此處,林劍豪已是一臉委屈。
  “人死後一般就魂飛魄散,但其人若死前有極大傷心怨恨之事,死後一靈不昧,藉生前一口怨氣一腔怨恨而托形,得以不散,不入輪迴,游離世上,專為報仇。且生前恨意越強死後的法力也越大,在某些因緣巧合之下還會成為更厲害的邪物。從種種跡象來看,這隻冤鬼的力量十分強大,你門外那麼多辟邪驅魔之物都擋它不住,還是被它的怨氣滲入而結成冤鬼血淚,恐怕我對付起來也是極為棘手的。”許奕飛緩緩說道。
  “那我該怎麼辦呢?大師,救救我啊,要我給多少錢都可以!”林劍豪居然“撲通”一聲跪倒在許奕飛面前,連連磕起頭來。
  許奕飛忙將他攙扶起來,說道:“我再在門外幫你設下些抵禦之物,冤鬼七天之內應該無法進來,你只有在這裡是最安全的,千萬不要踏出房門,我回去準備捉鬼的東西,七天后再來。希望能夠解決掉那個傢伙!”
  許奕飛走出蘭星酒店,心中一片沉重,說實在的,他對七天后是否能敵得過那隻冤鬼毫無把握。“還是回家先看看書找點資料,希望能有所發現。”許奕飛一面想著,一面伸手準備攔一輛的士,一瞥眼看見袁雲峰正站在馬路對面朝他招著手。
  “這小子!又在想什麼壞事!還是不理他為好。”許奕飛低著頭假裝沒看見。
  “嗨!小飛!我叫你呢!怎麼不理我啊?”袁雲峰一面叫著,一面亂穿馬路跑了過來,差點引起車子連環追尾。
  這下許奕飛再也不能裝作沒看到了,笑嘻嘻地問道:“那麼有空?沒出去騙人啊?”
  袁雲峰一拳打在許奕飛肩頭,笑著說道:“是啊,下午一直都在閒著,你呢?騙了幾個了?”
  許奕飛還沒來得及反脣相譏,一輛的士就停在了他們面前。“好了,不和你廢話了,我要回家了!”許奕飛一彎腰鑽進了車子。
  袁雲峰動作更快,一開後車門就撲了進去:“正好順路,搭我一程吧?”
  許奕飛不便拒絕,只好吩咐司機開車。
  一路上袁雲峰總是一搭沒搭地和許奕飛聊天,許奕飛看了會兒窗外,接著便閉幕養起神來。大概袁雲峰也知道有些無聊,便住口不說,從懷裡掏出一本發黃的線裝書看著。
  許奕飛聽到後座沒動靜了,這才輕輕吁了一口氣,開始考慮這七天應該怎麼準備。“冤鬼血淚,冤鬼血淚,我以前只是聽說過,今天可是第一次見到,到底意味著什麼呢?且回去翻翻書找找看以前有沒有記載。”
  “冤鬼血淚。乃怨羅剎出現前之徵兆,其狀為墻上浮現人面,面貌猙獰,血淚斑斑,恐怖絕倫……”袁雲峰忽然大聲念了起來。許奕飛一下子跳了起來,“怨羅剎?雲峰,這是什麼書?給我看看。”
  袁雲峰哈哈大笑道:“這是我們袁家祖傳的記載天下異相的寶典,不能給外人看的!而且我全靠它來騙人的!”
  許奕飛一陣臉紅,心想自個兒家傳的書上或許也有,不必低聲下氣求他,於是便不再說話。
  到了家,許奕飛連忙去書房找資料,可是翻閱了幾乎所有的典籍,都找不到關於“怨羅剎”的記載,難道真的只能去求袁雲峰?一想到那傢伙,許奕飛心裡就來氣,這小子家傳典籍一大堆,自個兒卻沒什麼本事,整日價到處招搖撞騙。雖然他和自己是大學同學,但道不同不相為謀,許奕飛從來都是看不起他的,覺得袁家上代先輩那麼風光——上至唐朝的袁天罡,袁守誠,下至民國的袁度,哪個不是皇親國戚文武將相的座上客幕中賓,怎麼到現在會出這麼一個敗家子?想想自己許家,除了晉朝的許旌陽外,幾乎沒出過一個名人,空負了這一身本事!許奕飛嘆了口氣,或許天氣有些炎熱的緣故吧,他的額頭沁出了粒粒汗珠。他脫下了外套,光著膀子,只穿了一條沙灘褲,背上的太極標記十分顯眼,這是他們許氏一族傳人的標記,每一代只能有一個傳人,通常是長子長孫,但間或也會以法力強弱作為選擇的標準。
  許奕飛的父親是家中最小的兒子,但由於天資聰穎,深受祖父疼愛,因此盡得真傳,順利地成為接班人。而許奕飛是獨子,所以許氏一族傳人註定是他,逃也逃不掉。可是他並不願意做除魔驅妖的法師,雖然能掙很多錢,但也會喪失很多快樂!而且許家的祖訓偏偏認為斬妖除魔是責任,決不能因貪財而收錢。他才不管這個呢,每個月偷偷攬那麼一兩筆生意,收點小錢,諒老爸也發現不了。
  許奕飛對著鏡子照了照,鏡中映出的是一張清秀的臉,只是在左頜下有一道淡淡的傷疤,一直延伸到喉頭,那是念大學時在學校的無名湖畔抓水鬼而留下的紀念。那真是一場殊死搏鬥,當時的許奕飛還沒有接受祖傳的三寶,法力略遜一籌,幾乎命喪當場,而同去的袁雲峰在水鬼一現形的時候就厥過去了,連忙都沒有幫上,都是靠許奕飛自己才擺平的,但從此頜下就多了一條疤痕。這也是他正式執掌許氏三寶的標記,因為那天也是他二十歲的生日。
  電話聲把許奕飛從回憶中拉回現實,他走過去拿起了電話:“喂!我是許奕飛,哪位?”
  “是我,袁雲峰!”
  “是你啊!有什麼事嗎?”
  “呵呵,沒事,想問問你要什麼幫助,我家的書或許能幫得上忙,反正我也不看也浪費,你過來看吧。”袁雲峰邀請道。
  許奕飛本來就有這個意思,但被袁雲峰這麼一說,反而有些躊躇起來。老實說他真的很想去看,但是又拉不下這個臉來。而現在袁雲峰打電話過來邀請,令他多少覺得有點像施捨的感覺,這使得他十分地不快。
  “不了,謝謝,我已經查到了!”許奕飛撒了個謊。
  “哦?是嗎?那祝你好運吧,有事就找我!”袁雲峰笑著說道。
  “好的!白白!”許奕飛掛上了電話,該怎辦呢?眼下只有袁雲峰那兒有關於怨羅剎的文獻,可已經被自己回絕了,問問老爸吧。
  許奕飛撥通了老家的長途電話,可是父親對此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冤鬼若是沾染了魔物就有可能變成怨羅剎,法力大小與那魔物有關。在曾高祖那一代出現過一次,當時一個冤鬼死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天狗食月,怨氣與黯月華結合,變成了怨羅剎,吃光了兩個村子三百多人,曾高祖動用了祖傳三寶才將他收服,而自己也被廢了一條胳膊。小小一縷黯月華就已經使怨羅剎如此厲害,要是其他更強大的魔物呢?總之遇到怨羅剎千萬要小心,能不招惹就千萬不要招惹。末了父親又加了一句,好像當時曾高祖是和袁清乾在一起,或許袁家會有什麼資料留下來也說不定。
  許奕飛知道袁清乾是嘉慶年間有名的術士,是民國第一相士袁度,也就是袁雲峰的曾祖的祖父。“看來袁家真的有記載啊。唉,到頭來又得回去求他,真沒面子!”
  既然是父親的建議,許奕飛也不好再堅持了,當下就給袁雲峰打了個電話表示想過去翻閱袁家的典籍資料。袁雲峰卻懶懶地說道:“你不是已經查到了嗎?還來找我?”
  許奕飛陪笑道:“我查的資料不完全嘛,你們袁家歷代顯赫,一定有詳盡的記載!”
  袁雲峰哈哈笑道:“什麼不完全?根本是查不到吧?曾高祖清乾公曾經和你們許家一起攜手對付過怨羅剎,並寫下了當時的情形,我看了,啟發蠻大的,你快過來吧!咱們可以好好探討探討!”
  許奕飛被他說中了,臉上有些發燒,可聽到有記載,立刻變得十分高興:“好好好!我馬上過來!你要吃宵夜嗎?我幫你帶點過去。”
  那是一本厚厚的線裝古書就是袁雲峰在出租車上看的那本寶典,封面上寫著《如是我見》四個大字,筆力遒勁,看來這本書是袁清乾親身經歷的事件。袁雲峰把書翻開,指著一頁說道:“你看,這裡就寫到了那次與你們許家一起對付怨羅剎的經過。”說完把書往許奕飛手裡一塞,就開始啃起他買回來的炸雞腿來。
  許奕飛小心地翻著書頁,上面寫滿了蠅頭小楷,十分工整,這一節的題目就是“怨羅剎”
  。
  “怨羅剎,為冤鬼吸取邪物所化,近於魔道,法力極高,鮮有出現,道光年間曾現於湘西。湘西民婦林氏,因路人乞水,與之交談而受婆詈,於九月十五身著紅衣自縊於村口,時天狗食日,怨氣與黯月華相合,化為怨羅剎,食盡全村三百人丁。余與許誠設玄天陣困之而不能滅,後誠自斷一臂飼之,終化其戾氣,含笑而沒。”
  短短一百多字讀來令人膽戰心驚,許奕飛將書合上,揉了揉太陽穴。想要消滅怨羅剎,看來是不可能的,曾高祖用的是類似佛祖捨身喂虎或割肉飼鷹的方法感化了它,但要是不成功呢?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許奕飛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袁雲峰吃完了兩隻雞腿,躺在沙發上,舒舒服服看起電視來。許奕飛把書朝他的臉上扔了過去,“喂,還有別的記載嗎?”
  袁雲峰伸手接住了“暗器”,大叫道:“小心點,那可是我曾高祖的寫的古董啊!就這一條,看來你也只能學你曾高祖,到時候來個壯士斷腕吧!”
  許奕飛嘆了口氣,說道:“要是斷了手臂後還是不能感化它呢?那樣一切都完了!”
  袁雲峰也知道許誠的辦法也是僥倖而已,由於黯月華威力不強,那個怨羅剎並未完全入魔道,要是這次的怨羅剎沾染的更強的魔物呢,那恐怕到時候連自殺都沒用了!“那我們該怎麼辦?這隻怨羅剎的法力應該極大,林劍豪辦公室外那麼多辟邪之物依然擋不住戾氣的侵入,冤鬼血淚照樣出現。”許奕飛的頭更低了。
  “我們如今需要弄清楚的問題有三個:第一,冤鬼沾染的魔物到底是什麼;第二,冤鬼為什麼要找林劍豪;第三,那三個墜樓的民工和怨羅剎的出現到底有沒有關係。”袁雲峰分析道。
  許奕飛沒想到這個他一直認為是沒什麼本事人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確,這三條正是他現在所必須搞清楚的,他不由得對眼前之人另眼相看了:“雲峰,你說我們該如何下手呢?”
  “如何下手?解鈴還須繫鈴人,那冤鬼的來歷我們還得落在林劍豪身上!”袁雲峰說道,“可是他口風緊得很,就是不肯說。後來我托我一個在民政局工作的高中同學,設法調了他的檔案出來,也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唯一令我疑惑的地方就是他的籍貫,上面寫的是廣東。但聽他的說話,明明帶著蘇南的口音。”
  “這個可能是他出生在廣東,長在蘇南唄!”許奕飛隨口說道。
  “不!他的學籍記錄顯示,小學中學一直都在廣東,直到上大學才去了蘇州,一個人從小講的語言一般不可能忘記的,但林劍豪居然聽不太懂廣東話,這是其一;其二,我也去工商局查過,林劍豪的公司是四年前註冊的,也就是建蘭星大酒店前兩年,當時的法人代表是謝熙暉,直到大酒店奠基前一個月才改成林劍豪,之前謝熙暉已將自己的所有股份轉讓給了林劍豪,使他成為公司第一大股東,然後此人就出國去了,一直沒回來過。我的直覺告訴我裡面大有文章!”
  許奕飛深吸了一口氣,“看來這件事情並不簡單啊,林劍豪本人身上也有著諸多疑點,要想在七天之內找到那三個問題的答案似乎有點不可能!”
  “錯!不是七天,是十四天!不是三個問題,而是兩個問題,因為我在上個星期的七天時間裡已經知道一個問題的答案了!”袁雲峰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已經解開一個問題了?”許奕飛驚訝地問道,他越來越覺得袁雲峰是那麼深不可測,難以捉摸,看來以前對他的種種感覺看法都是錯的,他絕非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敗家子!袁雲峰給許奕飛和他自己都衝了一杯咖啡,然後慢慢地攪著小勺,望著那不斷蒸騰上升的熱氣,慢慢地說道:“是的,我這七天來一直不在本市,就是在尋找答案,我知道等七天期限一過冤鬼血淚出現的時候,林劍豪找不到我一定會去找你,我也正在想怎麼也把你拉進來一起對付那隻怨羅剎,這下正是一個好機會,而且以你的法力再加上祖傳的三寶,應該可以再拖七天,到時候我們若能找到對付它的辦法自然好,要是找不到,說不得,只好拼死一戰聽天由命了!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終於查到了冤鬼和林劍豪的關係,料想你也一定看到了冤鬼血淚,這才到酒店外面等你。”
  許奕飛臉上一紅,原來袁雲峰早在兩個星期前就已經在著手調查此事了,要是換了自己未必會考慮那麼多,更不會想到要和袁雲峰合作,枉學了那麼多年的道術,真是慚愧啊!袁雲峰繼續說道:“我去了林劍豪的家鄉調查,發現他從小父母雙亡,由舅舅撫養長大,後來考取了蘇州大學,畢業後進入謝熙暉的公司工作,一直節節高升,似乎謝熙暉有意要培養他作為接班人,兩年前些他從謝熙暉手中取到股份成為最大股東後,立刻著手建造蘭星大酒店,而謝熙暉則不知所蹤,據說是出國了。但我從中卻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線索——謝熙暉是南京人,講話正是蘇南口音!”
  “什麼?”許奕飛“唰”地站了起來,“難道你的意思是……”
  “不錯!現在林劍豪其實就是謝熙暉,真正的林劍豪應該已經死了!”袁雲峰說出了許奕飛想要說的話。
  “我明白了,為什麼謝熙暉要那麼提升林劍豪,還把所有的股份轉讓給他,原來那是給他自己準備的。但為什麼他要選擇林劍豪這個廣東人呢?在蘇州無錫本地找一個不是更安全些嗎?”
  “或許裡面還有一些我們不知道的因素吧。我估計那個怨羅剎就是林劍豪,他是回來找謝熙暉報仇的!但謝熙暉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呢?魔物?怨靈?還是別的什麼?還有他造蘭星大酒店是不是也有什麼目的呢?”袁雲峰的眉頭開始皺起來。
  許奕飛有些頭疼,從三個問題發展引出那麼多新問題,這是他想也想不到的。他用力地按著太陽穴,在房間裡漫無目的地來回走著,無意間看見墻上的掛曆,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大叫起來:“我知道蘭星大酒店的秘密了!”
  袁雲峰也跳了起來,急切地問道:“你想到了什麼?”
  許奕飛指著掛曆說道:“蘭星大酒店原來是這個!”
  袁雲峰順著許奕飛的手指望過去,掛曆上的圖案顯示的是民間故事白蛇傳中的一幕,法海舉著缽盂,白娘子伏在地上,下半身已經是一條蛇尾,在她的頭上,有一座寶塔從天而降,正要壓下,上部空白處是畫的說明——“白娘子永鎮雷鋒塔”。
  袁雲峰瞪大了眼睛,臉上是難以置信的神情,過了半天才喃喃地說道:“蘭星大酒店是座鎮妖塔?”
  “很有可能。蘭星酒店平面圖正是一個八角形,符合塔的要求,這座塔有三十六層,顯然設計的人是用它來鎮壓法力十分強大的魔物妖物,莫非就是那隻怨羅剎?”許奕飛猜測道。
  “那要是這樣的話,三次墜樓事件也就有解釋了!”袁雲峰說道。
  “哦?是什麼?”
  “以生魂鑄塔,增加塔鎮妖的威力!你還記得三次墜樓事件都是在哪一層發生的嗎?”
  “記得,第一次是在二十八層……”
  “三界!”
  “第二次是在第三十二層……”
  “四梵天!”
  “第三次是在第三十五層……”
  “三清天,再加上頂層的大羅天,正好是三十六天!每一個生魂鎮一部,大羅天由林劍豪也就是謝熙暉親自鎮守,再加上你我設下的諸般法寶符咒,在如此強大的威力下,怨羅剎的戾氣依舊能夠滲入結成冤鬼血淚,看來它的法力比我們估計的足足強了七八倍有餘,別說是我們兩個人了,恐怕當今世上無人能敵,這下完了!”袁雲峰哭喪著臉,倒在了沙發上。
  “再找找,看看有什麼制服怨羅剎的方法,總比在這兒等死強!”許奕飛拿起那本《如是我見》翻著,希望可以從中找出一絲線索來。袁雲峰進去抱了一大堆線裝書出來,一本一本拿起來介紹:“這是我曾祖的《如是我見》,這是我祖父的《如是我見》,這本是我爸的《如是我見》……”最後他拿起薄薄的幾頁紙,說道:“這是我的《如是我見》,才剛開始動筆,第一篇就是無名湖畔水鬼,哈哈。”
  “你還笑,你膽子那麼小,當時腿一伸眼一閉就什麼都不理了,害得我一個人對付那東西,差點就掛了!”許奕飛一面翻著書,一面沒好氣地說道。
  “嘻嘻,那不是我第一次捉鬼嘛,沒做好心理準備!這次對付怨羅剎決不會出意外了。”
  袁雲峰摸了摸腦袋笑著說道。
  說實話,許奕飛是知道袁雲峰的法力程度的,這個人天生懶惰不肯修煉,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法力也就和自己念高中時差不多,決不是捉鬼的好幫手。可是他頭腦清晰,尤其擅長邏輯推理,而且家傳典籍眾多,見識一定在自己之上,以他的頭腦再加上自己的身手,應該是鮮有對手,但此刻面對的是怨羅剎,實力相差未免過於懸殊了。這次行動還是不要讓他去了,免得白白犧牲。
  袁雲峰拿出一張紙,把目前所要解決的問題全都列了出來:1. 林劍豪到底是怎麼死的,是不是變成了怨羅剎?2. 怨羅剎借何邪物成形,為何法力如此之強?3. 謝熙暉是何物?為何要建蘭星大酒店?4.許奕飛湊了過來,指著那個4字問道:“幹嘛空了一個問題?”
  袁雲峰嘆了口氣,拿筆在那個“4”字上圈了一下,說道:“要是我們能夠回答出前三個,那麼第四個問題自然而然就會出現了!你明天去查查謝熙暉,我再好好找找以前的《如是我見》,看看會有什麼線索。”
   第二天中午許奕飛又來到了蘭星大酒店,一進酒店大門他就掏出了羅盤,可是指針卻紋絲不動,“沒有異常!”
  電梯裡,“沒有異常!”
  頂層。那張鑲滿珠寶的全天星圖下,設了一張嶄新的的台子,後面坐著一個漂亮的姑娘。
  她一看見許奕飛從電梯裡走出來,便站了起來:“先生,請問您找誰?”
  “呃,我找林劍豪。”
  “請問你有預約嗎?”姑娘看樣子是總經理秘書,正在履行她的職責。
  “沒有,我昨天來過的,你當時好像不在!”許奕飛解釋道。
  “對不起,我是今天第一天剛來上班的。請您稍等,我先請示一下林總。”說完,拿起了桌上的電話。不一會兒,她就面帶笑容地把許奕飛領了進去。
  林劍豪的臉色依然很差,不過比起昨天來已經是好多了。他一看見許奕飛來了,臉上的神情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許先生,你來啦!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許奕飛點了點頭,掏出了羅盤,“也沒有異常!”那隻怨羅剎仿佛消失了一般,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林劍豪叫秘書上了茶,這才坐定問道:“許先生這次來有什麼要問我的呢?”
  許奕飛想了一想說道:“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不知道林先生是否能夠告訴我他的下落。
  ”
  “誰呀?”
  “謝熙暉!貴公司前任總經理和董事長。”許奕飛不露聲色地說道。
  林劍豪幾乎沒什麼反應,但細心的許奕飛還是注意到他的眉毛向上微微跳了跳,林劍豪平靜地說道:“謝先生出國定居去了,我們也聯繫不到他。”
  “是嗎?那就算了!”許奕飛嘴裡不說,可是心裡知道他們關於謝熙暉和林劍豪的推測多半是對的,眼前的這個林劍豪不是他本人,十有八九就是那個謝熙暉。但是羅盤又探測不到對方身上的靈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許奕飛又閒扯了幾句,便起身告辭了,林劍豪送到了辦公室門口。許奕飛走過那條涂滿黑狗血的走廊,看見秘書正在專心致志地處理文件,忽然腦中想起一事,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覺這件事十分重要,而且和眼前的這位小姐有關,但到底是什麼事卻一時抓不住。
  許奕飛走過去問道:“小姐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我現在很忙!積壓了兩個星期的文件都等著我處理呢,沒空!”秘書顯然對許奕飛抱有敵意,以為他在動什麼骯髒的念頭,白了他一眼,低聲罵道:“流氓!”
  許奕飛也不生氣,嘻嘻笑著朝電梯口走去。突然,他全身一震,腦中的想法也越來越清晰了——“兩個星期!”這位小姐是今天第一天上班,也就是說她上一任秘書是兩星期前離職的,而這麼一個大公司居然在兩個星期的時間裡不請秘書任由文件積壓,這難道不夠奇怪嗎?而且就在這兩個星期裡面出現了“冤鬼血淚”,這會不會有關係呢?回到家裡,許奕飛剛想喝點水,袁雲峰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小飛,又有新發現了!快過來!”
  許奕飛馬不停蹄趕到袁雲峰的狗窩裡,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袁雲峰在一位宋末元初的祖輩所著《如是我見》裡找到了另一段關於怨羅剎的記載。
  “怨羅剎,冤鬼與邪物相合而生。凡出現冤鬼血淚者,雙七日後必定前來索命,唯以血肉償血淚之法或可禳之。”
  “血肉償血淚?什麼意思?”許奕飛掩卷問道。
  “就是許誠所用的方法,以自身血肉償冤鬼血淚,但也只是‘或’可禳之,也就是說不是每次都有用的!”袁雲峰說道。
  “對了,今天我去找林劍豪了,你說得不錯,林劍豪及有可能是謝熙暉的化身,而且我還發現了一件怪事。”當下把秘書的事兒也跟袁雲峰說了。
  “兩個星期?咦,那不就是書上說的雙七日嗎?”袁雲峰說道。
  袁雲峰順著許奕飛的手指望過去,掛曆上的圖案顯示的是民間故事白蛇傳中的一幕,法海舉著缽盂,白娘子伏在地上,下半身已經是一條蛇尾,在她的頭上,有一座寶塔從天而降,正要壓下,上部空白處是畫的說明——“白娘子永鎮雷鋒塔”。
  袁雲峰瞪大了眼睛,臉上是難以置信的神情,過了半天才喃喃地說道:“蘭星大酒店是座鎮妖塔?”
  “很有可能。蘭星酒店平面圖正是一個八角形,符合塔的要求,這座塔有三十六層,顯然設計的人是用它來鎮壓法力十分強大的魔物妖物,莫非就是那隻怨羅剎?”許奕飛猜測道。
  “那要是這樣的話,三次墜樓事件也就有解釋了!”袁雲峰說道。
  “哦?是什麼?”
  “以生魂鑄塔,增加塔鎮妖的威力!你還記得三次墜樓事件都是在哪一層發生的嗎?”
  “記得,第一次是在二十八層……”
  “三界!”
  “第二次是在第三十二層……”
  “四梵天!”
  “第三次是在第三十五層……”
  “三清天,再加上頂層的大羅天,正好是三十六天!每一個生魂鎮一部,大羅天由林劍豪也就是謝熙暉親自鎮守,再加上你我設下的諸般法寶符咒,在如此強大的威力下,怨羅剎的戾氣依舊能夠滲入結成冤鬼血淚,看來它的法力比我們估計的足足強了七八倍有餘,別說是我們兩個人了,恐怕當今世上無人能敵,這下完了!”袁雲峰哭喪著臉,倒在了沙發上。
  “再找找,看看有什麼制服怨羅剎的方法,總比在這兒等死強!”許奕飛拿起那本《如是我見》翻著,希望可以從中找出一絲線索來。袁雲峰進去抱了一大堆線裝書出來,一本一本拿起來介紹:“這是我曾祖的《如是我見》,這是我祖父的《如是我見》,這本是我爸的《如是我見》……”最後他拿起薄薄的幾頁紙,說道:“這是我的《如是我見》,才剛開始動筆,第一篇就是無名湖畔水鬼,哈哈。”
  “你還笑,你膽子那麼小,當時腿一伸眼一閉就什麼都不理了,害得我一個人對付那東西,差點就掛了!”許奕飛一面翻著書,一面沒好氣地說道。
  “嘻嘻,那不是我第一次捉鬼嘛,沒做好心理準備!這次對付怨羅剎決不會出意外了。”
  袁雲峰摸了摸腦袋笑著說道。
  說實話,許奕飛是知道袁雲峰的法力程度的,這個人天生懶惰不肯修煉,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法力也就和自己念高中時差不多,決不是捉鬼的好幫手。可是他頭腦清晰,尤其擅長邏輯推理,而且家傳典籍眾多,見識一定在自己之上,以他的頭腦再加上自己的身手,應該是鮮有對手,但此刻面對的是怨羅剎,實力相差未免過於懸殊了。這次行動還是不要讓他去了,免得白白犧牲。
  袁雲峰拿出一張紙,把目前所要解決的問題全都列了出來:1. 林劍豪到底是怎麼死的,是不是變成了怨羅剎?2. 怨羅剎借何邪物成形,為何法力如此之強?3. 謝熙暉是何物?為何要建蘭星大酒店?4.許奕飛湊了過來,指著那個4字問道:“幹嘛空了一個問題?”
  袁雲峰嘆了口氣,拿筆在那個“4”字上圈了一下,說道:“要是我們能夠回答出前三個,那麼第四個問題自然而然就會出現了!你明天去查查謝熙暉,我再好好找找以前的《如是我見》,看看會有什麼線索。”
   第二天中午許奕飛又來到了蘭星大酒店,一進酒店大門他就掏出了羅盤,可是指針卻紋絲不動,“沒有異常!”
  電梯裡,“沒有異常!”
  頂層。那張鑲滿珠寶的全天星圖下,設了一張嶄新的的台子,後面坐著一個漂亮的姑娘。
  她一看見許奕飛從電梯裡走出來,便站了起來:“先生,請問您找誰?”
  “呃,我找林劍豪。”
  “請問你有預約嗎?”姑娘看樣子是總經理秘書,正在履行她的職責。
  “沒有,我昨天來過的,你當時好像不在!”許奕飛解釋道。
  “對不起,我是今天第一天剛來上班的。請您稍等,我先請示一下林總。”說完,拿起了桌上的電話。不一會兒,她就面帶笑容地把許奕飛領了進去。
  林劍豪的臉色依然很差,不過比起昨天來已經是好多了。他一看見許奕飛來了,臉上的神情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許先生,你來啦!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許奕飛點了點頭,掏出了羅盤,“也沒有異常!”那隻怨羅剎仿佛消失了一般,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林劍豪叫秘書上了茶,這才坐定問道:“許先生這次來有什麼要問我的呢?”
  許奕飛想了一想說道:“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不知道林先生是否能夠告訴我他的下落。
  ”
  “誰呀?”
  “謝熙暉!貴公司前任總經理和董事長。”許奕飛不露聲色地說道。
  林劍豪幾乎沒什麼反應,但細心的許奕飛還是注意到他的眉毛向上微微跳了跳,林劍豪平靜地說道:“謝先生出國定居去了,我們也聯繫不到他。”
  “是嗎?那就算了!”許奕飛嘴裡不說,可是心裡知道他們關於謝熙暉和林劍豪的推測多半是對的,眼前的這個林劍豪不是他本人,十有八九就是那個謝熙暉。但是羅盤又探測不到對方身上的靈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許奕飛又閒扯了幾句,便起身告辭了,林劍豪送到了辦公室門口。許奕飛走過那條涂滿黑狗血的走廊,看見秘書正在專心致志地處理文件,忽然腦中想起一事,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覺這件事十分重要,而且和眼前的這位小姐有關,但到底是什麼事卻一時抓不住。
  許奕飛走過去問道:“小姐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我現在很忙!積壓了兩個星期的文件都等著我處理呢,沒空!”秘書顯然對許奕飛抱有敵意,以為他在動什麼骯髒的念頭,白了他一眼,低聲罵道:“流氓!”
  許奕飛也不生氣,嘻嘻笑著朝電梯口走去。突然,他全身一震,腦中的想法也越來越清晰了——“兩個星期!”這位小姐是今天第一天上班,也就是說她上一任秘書是兩星期前離職的,而這麼一個大公司居然在兩個星期的時間裡不請秘書任由文件積壓,這難道不夠奇怪嗎?而且就在這兩個星期裡面出現了“冤鬼血淚”,這會不會有關係呢?回到家裡,許奕飛剛想喝點水,袁雲峰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小飛,又有新發現了!快過來!”
  許奕飛馬不停蹄趕到袁雲峰的狗窩裡,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袁雲峰在一位宋末元初的祖輩所著《如是我見》裡找到了另一段關於怨羅剎的記載。
  “怨羅剎,冤鬼與邪物相合而生。凡出現冤鬼血淚者,雙七日後必定前來索命,唯以血肉償血淚之法或可禳之。”
  “血肉償血淚?什麼意思?”許奕飛掩卷問道。
  “就是許誠所用的方法,以自身血肉償冤鬼血淚,但也只是‘或’可禳之,也就是說不是每次都有用的!”袁雲峰說道。
  “對了,今天我去找林劍豪了,你說得不錯,林劍豪及有可能是謝熙暉的化身,而且我還發現了一件怪事。”當下把秘書的事兒也跟袁雲峰說了。
  “兩個星期?咦,那不就是書上說的雙七日嗎?”袁雲峰說道。
  臨近午夜,月光穿過淡淡的雲層,仿佛流水般透入每一個角落。蘭星大廈靜靜地聳立在月光下,雖然已經快要到零點了,可是大堂中依舊是燈火通明,許奕飛和袁雲峰不走正門,卻悄悄溜到了大廈的一個角落裡。
  “你看,大廈正門朝東,居震位,為雷相,辟除妖魔,設計者的意圖非常明顯,以此來阻擋樓內與樓外的靈氣交換,既防止內部靈氣外逃,又阻止外部靈氣侵入,高!實在是高!”袁雲峰讚嘆道。
  “得得得,我知道你們袁家看陰陽宅在江湖上是排第一的,也不必在這裡賣弄吧?快說正事!”
  “你看我們現在是在什麼方位?”袁雲峰問道。
  許奕飛看了看四周,答道:“西南方啊,坤位,陰氣最盛之所!”
  “對!這裡也是三名工人墜樓之處!”
  “是嗎?原來如此,在坤位墜樓,那麼整座大廈的陰氣就會和靈氣結合,增強生魂的威力,有利於護塔?”
  “不錯,我們就在這裡開壇,把塔裡的生魂拘出來問話!”袁雲峰一把脫下外套,露出裡面穿著的八卦道袍。
  “這……行嗎?別忘了頂層可有林劍豪守著呢,被他發現了怎麼辦?”許奕飛有些擔心。
  “沒事兒!我在他辦公室門外設下的那些玩意兒可不是光為了抵禦怨羅剎的,還有一項功能就是隔絕室內外靈氣交換,因此我們在這裡拘魂,林劍豪在辦公室裡是絕對感應不到的!”袁雲峰得意地說道,“就等12點一到,準時開壇!”
  “你的法器呢?白米硃砂黃紙,還有桃木劍都準備好了?別又像剛才那樣召之即來揮之不去啊!”
  “剛才那是意外!壞就壞在那把假桃木劍上!這次我還是用原來的那把斷劍,雖然被穢物沾染,法力只剩下不到一成,但對付幾個小小的生魂應該還是沒問題的!白米在我的口袋裡,符我也預先寫好了,到時候你用打火機幫我焚化就行了。”袁雲峰一面說著,一面不時舉起腕來看表,“還有五分鐘,快了!”
  許奕飛也感到一陣緊張,在陰氣最盛的午夜,陰氣最集中的坤位開壇招魂,這可是頭一遭,千萬別出岔子啊!“時間到!開壇!”袁雲峰一手握著一把折斷的舊桃木劍,一手握了一把米朝墻上拋去,就像剛才招魂時一樣。焚了黃符,喝道:“塔中生魂,速速現身!”
  沒有動靜,周圍連一絲靈氣都感覺不到。“怎麼會這樣?”袁雲峰有些詫異,“這座大廈裡好像有一股很強的力量正禁錮著那三個靈魂,居然招不出來!”他有些沮喪。
  許奕飛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說道:“讓我們許家的招魂術來試試吧!”從懷裡取出放三寶的木盒,開了封,拿起帛書,對著墻壁展開,念道:“天地玄妙,幻化無方。招爾魂魄,直開陰陽!”話音剛落,帛書上就隱隱生出淡淡的霧氣來,一絲一絲滲入墻壁之中。過不了多時,陰風四起,三個模糊的影子便從墻壁中慢慢地透了出來。
  “快住手!”背後忽然響起一聲怒喝,是林劍豪的聲音。
  許奕飛嚇了一跳,心神微亂,墻上的影子“咻”地一下全都不見了。“糟糕,還是被他發現了!雲峰那小子不是說已經隔絕了靈氣交換,林劍豪是不可能知道我們在這裡開壇的嗎?”許奕飛朝袁雲峰望去,只見他臉上也是紅一陣白一陣。
  兩人慢慢轉過身來,看見林劍豪正站在月光下,只見他頭髮散亂,額上大汗淋漓,仿佛是剛跑完三千米一樣。
  “原來是許先生和袁先生啊,你們這麼晚在這裡幹麼?”林劍豪問道。
  “我們在幫你想辦法對付那隻冤鬼啊!”許奕飛笑著說道,“法事才作了一半就被你打斷了!”
  “是嗎?要做法事也應該去總經理辦公室做啊,跑這裡來幹什麼?”林劍豪追問道。
  “哦!這裡是那三名工人墜樓的地點,我們在這裡設壇超渡他們呢!”袁雲峰笑嘻嘻地回答道。
  “恐怕不只那麼簡單吧?”林劍豪冷笑道,銀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詭異。
  “是嗎?那你說我們在幹什麼呢,林先生!哦,對了,應該是謝先生才對吧?”袁雲峰一字一句地問道。
  林劍豪臉色一變,卻強笑道:“袁先生記錯了吧?我姓林不是姓謝!”
  “都一樣啊,林劍豪和謝熙暉現在不就是同一個人麼?”袁雲峰終於說破這件事,同時他也暗暗舉起手中桃木斷劍,做好了禦敵的準備。
  沉默,三人對立無言。
  過了很久,林劍豪長嘆一聲,說道:“看來你們已經知道了。不錯,我就是謝熙暉,但我同時也是林劍豪!個中詳情,還請兩位隨我去辦公室詳談好嗎?”
  “這件事還要從四年前說起。許先生還記得我跟你說過這片地以前的歷史吧?”林劍豪(或許我們應該叫他謝熙暉)問道。
  許奕飛正了正身子,說道:“你說這裡以前是義莊,後來改成醫院,幾年前醫院搬遷,你就買下這塊地用來造酒店。”
  “不錯!據當時地方志記載,這裡最初應該是一個土丘,而且‘每逢十五月圓之夜,輒有紅氣聚集於上’,後戰亂頻繁,土丘也沒了,本來也不算什麼,但有人卻在這裡建起了義莊,這就大大有害了!”
  許奕飛與袁雲峰對望了一眼,均感到疑惑。
  謝熙暉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從清末義莊開始建立一直到現在醫院的拆除,一共是一百多年吧,這裡一直是停靈之所,陰靈聚集,對於那些妖邪來說倒是修煉的極好場所!”
  “你的意思是說這地下潛有妖邪之物?”袁雲峰叫道。
  “是啊,這地下原是前輩高人封印邪物之所,每逢月圓陰氣最盛的時候出現的紅氣就是極好的證明,後來有人在這裡建了一所義莊停靈,那邪物得以吸收陰靈,修行煉化。幸好被我發現了,這才設法讓醫院搬遷,打算在這裡造一座鎮妖塔來隔絕靈氣,鎮壓邪物。但你們也知道市政機構的辦事效率,等到鎮妖塔開始破土動工,已經過去兩年了,離天罡地煞之數的最後期限只剩下兩年不到的時間,萬般無奈下,我只好用生魂鑄塔,希望能夠鎮壓的住。
  “三十六層代表三十六天,前二十八層代表的三界,加上後面的四梵天,三清天和大羅天,一共需要四個生魂。前三個我順利地鑄進了大廈之中,但最後一個卻出了意外,變成了怨羅剎!本來用血肉償血淚之法也未嘗不可,我一把年紀了,早將生死看得極淡,但在此時正是封印邪物的關鍵時刻,我決不能就這樣死去。這才請你們二位來相助。
  “我一開始並未將實情告訴兩位,也是我的一點想法,我是想看看兩位是否有能力調查出答案。事實證明,兩位果然是能力過人,不僅聰明,而且法力也高強,剛才我一直在極力禁住那三個生魂,可還是敵不過許先生的招魂術。這才快快過來阻止兩位,萬一生魂離開,鎮妖塔法力大減,我怕會制不住那邪物!”謝熙暉一口氣說了許多,聽得許袁兩人目瞪口呆,連腦子都不好使了。
  想不到這其中居然有那麼多轉折,變得如此複雜。袁雲峰呆了一會兒,問道:“謝先生你究竟是什麼人,居然懂那麼多術學?”
  謝熙暉微微一笑道:“我只不過是煉過些移魂招靈的術法而已,本名嘛不提也罷。眼下關鍵是要在五日後對付那隻怨羅剎,再過三個月圓就到一百零八年期限了,鎮妖塔將面臨第一次嚴峻考驗!這段時間決不允許出任何差錯!”說到此處,臉上已是十分嚴肅。
  “那怨羅剎究竟是何人所化?”許奕飛問道。
  “林劍豪!”謝熙暉嘴裡說出了一個名字。
  “林劍豪?他不是應該是兩年前就死了嗎?怎麼還……”袁雲峰有些不相信。
  “我的確是用了他的軀殼,但我並沒有驅走他的靈魂,這兩年來我們兩人的靈魂一直共用著一具身體!他也答應當第四個生魂,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變成怨羅剎,他明明是自願的啊!”謝熙暉臉上露出了迷惘的神情。
  “或許是事到臨頭他後悔了吧,畢竟每個人都有求生的慾望,都不想死!看來林劍豪的冤魂正好遇到塔下的邪物,這才變成怨羅剎,對嗎?”袁雲峰問道。
  “應該是的,那天是月圓之夜,是邪物法力最強的時刻,或許有那麼一絲一縷的戾氣泄露出來,正好被他遇到。”謝熙暉嘆道。
  “那謝先生你知道塔下鎮壓的邪物到底是什麼?”許奕飛問道。
  “那我可不太清楚,總之應該是極厲害的東西吧。等把怨羅剎解決後,我會準備第四個生魂,到時候希望能夠鎮得住它!”謝熙暉一面說著一面看了看表,“已經三點半了,我派人送兩位回去吧?”
  袁許二人起身告辭,謝熙暉送到了門口。忽然袁雲峰像是記起了一件事,回頭問道:“謝先生!我還有個問題!為什麼你要在兩年前就借林劍豪的軀殼了呢?你自己的身體呢?”
  “哦!因為我出了場車禍,半身不遂,所以必須找個身體完成我的計劃。”謝熙暉笑著說道。
  袁雲峰點點頭,不再說話,和許奕飛進了電梯。謝熙暉派的車子早就停在樓下,立刻載著他們回到袁雲峰的住處。
  “今晚上收穫不小啊!”許奕飛感嘆道,“謝熙暉居然會移魂的法術,那豈不是能長生不死?”
  “不是的,就像人類器官移植一樣,肉身和靈魂之間也存在著類似於免疫排斥的現象,如果兩者不符的話,靈魂的能量就會減弱,時間長了甚至會使這個靈魂湮滅,所以鬼上身,鬼自己也要付出很大代價的!或許有什麼方法可以避免魂魄受損吧,那只有精通此道的人才會知道,我對這個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袁雲峰從櫃子裡拿出一個枕頭,“天快亮了,我看你今晚也別回去了,就睡沙發吧,給你枕頭!”
  許奕飛接住了那個繡著八卦的枕頭,一頭栽倒在沙發上,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當許奕飛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多了,袁雲峰卻不在家中。“這小子,一大早跑哪兒去了?”許奕飛粗粗洗漱了一下,穿好了衣服,打算去樓下的小攤吃碗餛飩,低頭卻發現拉桶邊的地上有個紙團,看樣子是袁雲峰早上倒垃圾時掉出來的。
  許奕飛一時心血來潮,把它撿了起來。“不會是情書吧?哈哈!”他一面笑著一面把紙團展了開來。
  “1.林劍豪到底是怎麼死的,是不是變成了怨羅剎?為謝熙暉所殺!2. 怨羅剎借何邪物成形,為何法力如此之強?鎮壓邪物之戾氣???3. 謝熙暉是何物?為何要建蘭星大酒店?一個懂移魂術的人,蘭星是鎮妖塔。
  4. 我們所知的是事實真相嗎?”
  “這就是前天晚上我們分析的問題嘛。雲峰說知道了前三個問題的答案就知道第四個問題是什麼。看來他似乎對謝熙暉的話有懷疑啊!”許奕飛想道。他走進了書房,桌子上攤著紙筆,看來袁雲峰一夜沒睡,一直在想問題。
  許奕飛拿起一張紙,上面寫的是:“問題一:林劍豪變成怨羅剎,為何前三名生魂沒有出現這種情況?所鎮壓邪物的戾氣到底有沒有可能逸出?問題二:謝熙暉是如何知道我們在坤位開壇招魂?難道他當時不在辦公室?問題三:為何謝熙暉要借林劍豪的軀殼,他不怕靈魂湮滅?問題四:”
  依舊是空了最後一點,許奕飛知道只有明白了前三點才會提出第四點來,這是袁雲峰想問題的一貫風格。
  “零……”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把許奕飛嚇了一跳,他連忙放下紙去接電話。
  “喂?阿飛嗎?我是雲峰,你吃過早飯沒有?”
  “沒呢。剛起,打算下去吃餛飩。”
  “正好我也沒吃,等我回來咱們一起去吧。”
  “你昨晚沒睡,一大早就出去幹什麼啊?”
  “你怎麼知道……哦!你進書房了吧?呵呵,昨晚我睡不著,就在那裡想問題嘍。早上我去查資料去了……不說了,我馬上就到!”袁雲峰匆匆忙忙掛斷了電話。
  過了十分鐘左右,袁雲峰抱了一個大大的檔案袋回來了,一進門就喊餓死了,拉著許奕飛就往樓下跑。許奕飛跟著他來到小吃店,要了兩碗餛飩。
  “你去查什麼資料啊?非得那麼早?”許奕飛問道。
  “我去工商局查了謝熙暉以前的公司的資料,果然大有發現!”袁雲峰嘴裡含著兩隻餛飩,含含糊糊地說道。
  “什麼發現啊?”
  “謝熙暉的魂魄可以借居林劍豪軀殼兩年之久卻毫無損傷的原因!”袁雲峰滿意地吞下最後一隻餛飩,笑著說道。
  兩人回到家中,袁雲峰從檔案袋裡抽出一份資料遞給了許奕飛:“你看,謝熙暉出生在南京,是個孤兒,在蘇南的農村插過隊,知青返鄉時他回到了南京,不久又來到了本市,在市殯儀館工作了二十多年,於九十年代初下海經商至今。他在生意場上從未失敗過,算得上是個商場奇才。但如今看來,他做生意時多半也是用過些驅魂招鬼的伎倆,否則哪有這麼順利的?”
  “說不定人家做生意就是強嘛!這個不能算是疑點。”許奕飛說道。
  “這個當然與這件事無關啦,我是猜想的嘛!關鍵是在這裡,你看,謝熙暉和林劍豪兩人之間有兩個相似之處。”袁雲峰一面說著一面拿起筆在紙上寫道:“ 謝熙暉 林劍豪家庭成員 孤兒 孤兒婚否 未婚 未婚出生日期 1950.2.24 1974.1.25”
  “這第一個第二個勉強說得過去,這第三個嘛……”許奕飛疑惑地說道。
  袁雲峰拍了拍許奕飛的肩膀,笑著說道:“你呀,就會斬妖除魔,那麼明顯的相同點你都看不見?再仔細辨辨?”
  “哦!我看出來了!他們都是寅年寅月寅日出生的!50年2月24日應該是庚寅年戊寅月庚寅日,而74年1月25日則是甲寅年丙寅月丙寅日!”
  “不錯!如果我的猜測是正確的話,他們二人應該都是寅時出生,寅年寅月寅日寅時,四寅聚會,在命理上是尾火虎入煞,諸鬼不能近。或許這兩點才是謝熙暉選擇林劍豪的原因吧。”袁雲峰道。
  “是啊。找一個命格相同的人會不會使魂魄的損傷小一點呢?再加上林劍豪是孤兒又沒結婚,找他借殼也省卻許多麻煩!”
  “即使是小,損傷還是會有的,除非他還有其他的辦法!而且我還懷疑謝熙暉本人也是被借了殼的!在他之前可能還有一個於1926年3月2日,也就是丙寅年庚寅月庚寅日的寅時出生的人,再前面或許還有。小飛,你說得對,謝熙暉是可以長生不老的!”袁雲峰激動地大聲叫道。
  許奕飛的腦袋也有點暈,這個看法太令人震驚了!長生不老,這個幾千年來人類一直在追尋的夢想居然能夠真的實現?!但願袁雲峰的猜想是錯誤的,否則謝熙暉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天知道他已經活了多少年了,說不定比爺爺的爺爺年紀還要大呢!“啊!你還記得謝熙暉說的一句話嗎?”袁雲峰突然叫起來。
  “哪一句?”
  “‘本來用血肉償血淚之法也未嘗不可,我一把年紀了,早將生死看得極淡,但在此時正是封印邪物的關鍵時刻,我決不能就這樣死去。’還記得嗎?”
  “是說過這句話。怎麼啦?”
  “謝熙暉怎麼會知道那冤鬼化成了怨羅剎呢?而且他還知道‘血肉償血淚’的方法。要不是袁家先祖留下那兩條記載,誰會知道世上有怨羅剎這種東西?我們一開始誰都沒有提起過,看來他應該一早就知道的!”
  “對啊!我們一直都是說冤鬼的,倒是他自己先說出‘怨羅剎’三個字!”
  “他自稱只是煉過些移魂招靈的術法,雖然昨晚他敵不過你們許家祖傳之寶,但卻遠遠強過我的術法……這個人肯定活了不止兩世!”
  “當務之急是先對付怨羅剎,然後是弄好鎮妖塔,其他的事情與我們無關,你管他過了幾世呢!”許奕飛覺得袁雲峰有些想得太多了。
  “我知道,但我總覺得謝熙暉這個人不夠可靠,有些擔心而已。”
  “或許我們多慮了呢?說不定他也恰好見過什麼記載,天下又不止你們袁家一家的《如是我見》啊!我不管謝熙暉是好是壞,總之現在我們的共同敵人是怨羅剎,你也知道它的威力,要是制不住它,恐怕全市的人全死光都不夠!”許奕飛大聲說道。
  “好吧,不過我們自己也得提防著點,別太相信他了。”袁雲峰也知道現階段的重點在於解決怨羅剎,對於謝熙暉的懷疑也只能暫時擱在心裡。
  “這次的怨羅剎威力不強!我們起先都誤會了。”袁雲峰繼續說道,“我們都以為怨羅剎是從外面來的,其實不然!那隻怨羅剎就在謝熙暉的辦公室裡,因此雖然我們布下諸多抵禦的符咒法寶卻依然能夠出現冤鬼血淚。”
  “那謝熙暉呆在辦公室裡反而是最不安全的?”許奕飛問道。
  “是啊,看來他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能解釋為什麼昨晚他能夠感覺我們在招魂,因為當時他根本不在辦公室裡!這也解釋了我昨晚想到的一個問題。”
  “哈!我當時還以為是你牛皮吹爆了呢!”
  “去去去!我對我們袁家的符籙有信心,絕不可能出差錯的!”袁雲峰自豪地說道。
  “那你想好了對付它的辦法沒有?”許奕飛問道。
  “還沒有!不過到時肯定要勞駕你來布玄天陣的。”袁雲峰一拍許奕飛的肩膀,“我要先去找把好的斬魔劍,我剛才已經看好了一把,你陪我去看看吧,買那種玩意兒你在行!”
  許奕飛拗不過,只好隨他去了。兩人來到市裡的古玩一條街,袁雲峰拉著許奕飛進了一家小小的店鋪,剛一進店就聽見店主在罵人:“你怎麼可以用它來切西瓜呢?這把寶劍就被你這麼毀了啊!”
  兩人這才看清挨罵的是一個中年婦女,手裡拿著把短劍,低著頭,像是犯了極大的錯誤。
  “喂!老闆!我早上訂的那把劍呢?”袁雲峰問道。
  店主是個五十來歲的男子,上來陪笑道:“真對不起您!我們家那口子一時找不到西瓜刀,就把您看中的那把寶劍來切西瓜了。你看這……”
  “什麼?切西瓜?!”袁雲峰喊道。
  “是啊,這婆娘沒知沒識的!我知道您要的是能斬妖除魔的寶劍,可現在那把劍切了西瓜,恐怕威力盡失了呀!”老闆無奈地說道。
  “有那麼嚴重嗎?”袁雲峰有些不相信。
  “當然啦!好的劍都是有靈性的,寧可自滅靈光,也不肯玷污半點。古人說得好:‘千鉤之弩,不為鼷鼠發機。’不就是這個理兒嗎?”
  袁雲峰捅了捅許奕飛,小聲說道:“你幫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沒靈性了?”
  許奕飛凝神望去,只見那把劍灰撲撲地,就像一把普通的劍,沒有半點兒靈光。“嗯,這把劍已經沒用了。”
  “那怎麼辦?老闆!我可是付了定金了啊!”袁雲峰問店主道。
  “當然當然,小店按規矩雙倍退還給您。”店主走到收銀台那裡,取了兩張百元鈔給了袁雲峰。
  袁雲峰搖著頭把錢收好,拉起許奕飛就走。許奕飛回頭向店主告別,突然看見櫃檯後面似乎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咦!那是什麼?”許奕飛走了過去。
  櫃檯後面放著一隻大木箱,店主見許奕飛又走了回來,便又迎上來問道:“先生還想要點什麼?”
  許奕飛一指那隻大箱子,問道:“那裡面裝了些什麼?”
  “這裡面啊?是今天剛到的一批古玩,還沒來得及整理歸類呢,就胡亂堆在這兒了。”
  店主解釋道。
  “小飛,怎麼啦?”
  “雲峰,你不是正在找好的寶劍嗎?它就在這個箱子裡!”許奕飛指著那個箱子說道。
  “是嗎?老闆,打開讓我看看吧。”
  店主取了鑰匙,將箱子打開,裡面堆滿了字畫,將字畫一件一件取了出來,箱子底部果然有一把劍躺在那裡,店主把它交到了袁雲峰手裡。
  這把劍不足三尺,也是一把短劍,劍鞘上布滿了鱗片,上面還刻有古怪的圖案。袁雲峰“刷”地一下將劍拔了出來,只覺得眼前一亮,頓時滿室生寒。那把劍極薄,還泛著點點亮光。
  “這把到底是什麼劍啊?這麼牛!”袁雲峰感嘆道。
  “先生您運氣好啊,這把劍可是超級寶物啊!”店主讚嘆道。
  “你怎麼知道它一定是寶物呢?”許奕飛問。
  “《酉陽雜俎》中有記載嘛,‘鱗鐵星錍,有時而吼’,鄭雲逵還用來斬過妖呢!謝謝,兩千塊!”店主立刻報出了價錢。
  “什麼?兩千塊?那麼貴!”袁雲峰大叫道。
  “不貴啦,這把劍比你早上看中的那把強多了!你真的想要,一口價,一千八!”
  “再便宜點嘛!”袁雲峰開始討價還價起來。
  ……半小時後。路上。
  “哈哈!才八百塊就搞定了,我真是討價天才啊!”
  “是啊,還白送你三張黃符呢!”
  “那是騙人的,你要你就拿去吧!”
  “我總覺得那個店主不簡單呢!”
  “是嗎,我倒不覺得!不過我的硃砂和黃紙都是在他那裡買的,特別好用!關鍵是便宜,哈哈!對了,這幾天我要到外地去一趟,不過我會及時趕回來的,千萬別跟謝熙暉說。”
  袁雲峰不知道去了哪裡,整整過了四天,一點消息也沒有。眼看就要到了怨羅剎現形的日子了,許奕飛心急如焚。“這小子,到底死哪兒去了?一點消息都沒有!難道要我一個人去對付怨羅剎不成?!”
  “喂。許先生嗎?我是林劍豪,你準備好了沒有,今晚就要行動了!”謝熙暉打來了電話。
  “準備好了,不過可沒有把握,盡力而為吧!”許奕飛答道。
  “沒關係,我也學過些法術,再加上袁先生,我們三個人應該可以和它拼一拼了。對了,袁先生家裡的電話怎麼沒人接呢?他出去了嗎?”
  “噢!他啊,一直住在我這裡,你要跟他說話嗎?”許奕飛撒了個謊。
  “不了!我還以為他出什麼事了呢,哈哈!咱們晚上辦公室見吧!”
  晚上八點,許奕飛趕到了蘭星大酒店,袁雲峰卻還未出現。許奕飛抬頭望去,在大廈頂端隱隱有一層灰黯的氣雲在盤旋圍繞,說不出的詭異。
  “果然要出現了!”許奕飛深吸了一口氣,暗暗祝禱道,“許家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我許奕飛此次除魔順利!”
  謝熙暉正在全天星圖下面等著他,一身道裝,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相比之下倒是許奕飛穿著的體恤牛仔褲顯得順眼一些,他背上有許家傳人標記,太極護體,因此不必穿什麼道袍之類的法衣。
  “許先生,袁先生呢?”謝熙暉問道。
  “這個……他還有點事,要再過一會兒才能過來,我們先進去吧。”許奕飛建議道。
  兩人打開了辦公室的門,頓時一股靈氣撲面而來,令人氣息為之一滯。許奕飛反手推上了門,貼了一張符,阻止靈氣外逃。
  謝熙暉指著墻上說道:“許先生,你看,已經來了……”
  雪白的墻壁忽然像流水一樣泛起了漣漪,一張臉慢慢地突了出來,這次卻是一張孩童的臉,面孔依然是扭曲著的,兩行血淚順著臉龐流下。不一會兒,孩童的臉化成無數像螢火蟲般的小亮點,閃著綠色的光芒,聚集到另一面墻上,幻化成另一張男子的臉龐,依然是痛苦的神情,依然是兩行血淚。
  “動手吧!”許奕飛喝道,一張黃符就往那張臉飛了過去。可惜沒有擊中,冤鬼血淚又化成無數流螢,跑到其他墻上去了,這次化成老婦人的模樣。
  許奕飛臉上微微一紅,這一擊居然不中,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他當下取出木盒,開了封條,拿起帛書,念道:“赫赫陽陽,日出東方。斷絕邪物,辟除不祥!”
  帛書射出金光,籠罩住了那張臉,使它不能再起變化。許奕飛另一隻手抄起銀針,往那張臉的眉心直刺了下去。
  “噗!”就好像車胎撒了氣一樣,一道血箭從眉心射了出來,那張臉也隨之慢慢癟了下去。許奕飛舒了一口氣,看來第一個回合他已經暫時抵擋住了,但他也知道,這只是怨羅剎的一些戾氣而已,它本身要等到午夜十二點才會出現,到那時候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
  許奕飛收好帛書,從兜裡拿出一張面巾紙擦了擦汗,還有四個小時左右,真正的決戰即將開始!這四個小時如同四年那麼漫長,許奕飛手裡緊緊握著帛書坐在椅子上,絲毫不敢分神。
  而謝熙暉則走來走去,顯得有些焦急。“袁先生怎麼還沒來啊?不會他不來了吧?”
  許奕飛心裡也沒底,難道袁雲峰因為害怕而不敢來了?還是有什麼變故?“當……”,墻上的時鐘敲響了十二點,突然所有的燈一下子全都熄滅了,四周頓時一片漆黑。接著響起了“嘩嘩”的像流水的聲音,同時許奕飛的鼻子聞到了一陣濃烈的血腥味。他點著了打火機,藉著昏暗的火光,他看見整個辦公室的地面上都漫著鮮血,正在不斷地升高,不一會兒,血已經沒過了腳背。許奕飛跳上了桌子,在他的腳底下,暗紅的血如同海洋一樣,正在掀起波濤。他看見謝熙暉正在血海中艱難地朝他這裡走過來,等他走到許奕飛身旁時,血已經升到了他的腰際。
  “快上來!”許奕飛伸手把謝熙暉也拉到了桌子上,同時點著了一張黃符朝血海扔去。
  黃符帶著火焰墜落在血海上,一個浪打了過來,火光悄然熄滅。“怎麼會這樣?!”許奕飛想不到他的符根本起不了作用,他舉起竹簡,朝腳下的血海劈了下去。
  大海在咆哮,掀起滔天巨浪,這小小的辦公室仿佛是一個極大的空間,無邊無際,藉著打火機的微光根本看不到五步以外的空間。但就在五步之內,許奕飛的竹簡一劈下,情況立刻產生了巨大變化。
  竹簡的頂端,射出了一道白光,就像一把劍,直沒入血海之中。彷彿便像是燒紅的鐵條插進奶油中一般,無聲無息,不濺起半點水花,連一點聲音也沒有。
  但不久以後,血海便像是被炸開了似地,涌起兩道血幕,向兩邊“嘩啦啦”地分了開去,頓時中間顯出一條通道來。
  謝熙暉看得是目瞪口呆,連許奕飛自己也沒想到竹簡輕輕一劈會有若大的威力,一時間也愣在了那裡。
  過了一會兒,兩人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許奕飛跳下桌子,試探地沿著通道朝前走去,被竹簡分開的血海像是兩堵紅色的墻一般,高高地聳立在兩邊,讓出一條路來。
  “喂!你知道前面是什麼就往前走?”謝熙暉在後面叫道,一面跳下桌子跟了過來。
  “我也不知道前面有些什麼,但往前走總比站在桌子上什麼都不做要好,難道在這裡傻等怨羅剎來殺我們不成?”許奕飛一面說著一面往前走,謝熙暉低著頭跟在後面。
  他們走了很久,但腳下的路依然是往前延伸,沒入黑暗中。“怎麼這條路老也走不完呢?難道是遇到鬼打墻了?”謝熙暉在後面說道。
  許奕飛心中一動,不錯!無論從哪個方向走,不久都應該會見到辦公室的墻壁,而現在的路無窮無盡,那隻能說明他們一直在原地打轉。而遇到鬼打墻最好的方法就是……許奕飛一狠心,咬破舌尖,朝前噴出了一口鮮血,果然血海大路等立刻全都消失了,腳下依然是辦公室的地板,藉著打火機的光亮,許奕飛發現自己還在辦公桌旁,不遠處就是辦公室的大門,謝熙暉正驚訝地站在那裡,他頭上就是剛才許奕飛進門時為了防止靈氣外逃而貼的那道符。
  “快到門外面去,那裡比較安全!這裡由我來應付!”許奕飛朝謝熙暉說道,同時他自己也朝著門口跑去。可是他剛踏出一步,腳下一軟,登時掉在了血海中。“糟糕!”許奕飛暗道不好,怨羅剎只是稍微退了一下,第二次進攻已經來了!許奕飛忍著撲鼻的血腥味,勉強平衡住身子。四周是無邊無際的血海,辦公桌和謝熙暉都不見了。他掏出帛書,藉著帛書施法將周圍的血水逼開近一尺左右。“謝熙暉應該已經逃出去了,就讓我跟怨羅剎同歸於盡吧!”許奕飛盤膝坐下,全力施法。
  此時的血海水在他身邊圍得就像鐵桶一般,許奕飛手上帛書發出的光芒越來越弱,顯然已經漸漸地擋不住了。
  許奕飛長嘆一聲:“罷罷罷!雲峰,我們只能來世再見了!”他從袋裡掏出了一大把符紙,“我五歲學道,十八年的修為,少有敵手,沒想到今天一敗塗地,畫了那麼多符咒,有什麼用!還不如奠一下自己罷!”揚手一揮,就像撒紙錢一般把黃符全都扔了出去。
  這幾十張黃符四下飛散,掉入血海中,絕大多數都直沉了下去,只有三張依舊浮在水面上,還漸漸閃現出金光來。血海開始沸騰了,伴隨著無數翻滾的泡沫,一股股黑氣在海面上升起,同時海面也在逐漸降低。
  “這是……?”許奕飛沒想到居然會出現這種情況,他想起來了,那三張黃符是袁雲峰買劍的時候那個店主送的,沒想到那個老頭居然是個高人,他們倆真是有眼無珠,要是能請他來共同對付怨羅剎,豈不是穩操勝券?沒過多久,整個血海全都被那三張黃符燒乾了,變成團團黑氣聚集在辦公室的天花板上,而在那黑氣中隱隱有綠色光點閃現。許奕飛知道機不可失,此時正是怨羅剎法力最弱的時候,要是等到它恢復過來進行第三波攻擊那可真的就要死到家了!“玄天大陣!對!結玄天大陣先困住它再說!”許奕飛雙手平伸將三寶攤於掌心,念道:“許家五十四代傳人許奕飛,特請布玄天大陣……”
  許奕飛話剛說完,突然黑氣化成無數綠色的光點,鋪天蓋地向他襲來,怨羅剎已經開始第三次進攻了。
  三寶開始發出白色的光芒,霎時間織成了一道光簾,綠點們似乎很害怕這道白光,可是白色光網直罩下來,將那些綠點盡數圍住。綠點四下突圍不成功後漸漸地集中到了一起,隱隱形成了一個人形,不是實實在在的,看上去虛無縹緲,仿佛是一團霧氣。
  “難道這就是怨羅剎的真身?”許奕飛猜測道。
  “吼!”那個人似乎不會說話,只能發出一些類似虎嘯的聲音,同時極力掙扎,想要掙脫那兩道光網的束縛。
  “你是不是林劍豪?”許奕飛試探著問道。
  怨羅剎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一直在吼叫著。
  “他已經入了魔道,泯滅了人性,是不會回答你的問題的。”謝熙暉的聲音在許奕飛背後響起。
  “謝先生,你沒事吧。那就好了!”許奕飛高興地說道。
  謝熙暉微笑了一下,走到玄天陣前,怨羅剎見到謝熙暉,掙扎得更加厲害了。“你看,他雖然沒有了做人時的記憶,卻依然記得我,記得要找我報仇,這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了!”謝熙暉平靜地說道。
  “幸好玄天陣困得住它,否則還真不知道它會怎麼樣呢!”許奕飛不敢分神,一直盯著怨羅剎,怕它能突圍而出。
  “是啊,許家三寶果然厲害啊!”謝熙暉讚嘆道。
  許奕飛有些疲憊,剛才逼開血海水的時候法力消耗較大,現在已是在竭力支撐。
  “許先生,你要不先休息會兒?”謝熙暉建議道。
  “不行!誰來催動玄天陣困住它?”
  “讓我試試。許先生,你也累了,歇歇吧……”謝熙暉輕輕地說道。
  “好……吧……”許奕飛的腦子也開始有些迷迷糊糊了,只覺得昏昏欲睡,疲憊不堪。
  謝熙暉微微一笑,伸手接過了三寶。
  “你就凝神靜氣,默念‘玄天無極’四字就行了。”許奕飛喃喃地說道,此刻的他連眼睛都無法睜開。
  “許先生,謝謝你幫忙了。可鎮妖塔還少一個生魂啊,怎麼辦?”謝熙暉小聲問道。
  “是啊……怎麼辦呢?”
  “要不你來做第四個生魂吧?”
  “我……來做?行嗎?”
  “當然行啦!現在你站起來,走到坤位,打開窗跳下去就可以了!”謝熙暉的聲音更加柔和婉轉,說不出的好聽。
  許奕飛此刻的身體已是不由自主,一步一步蹣跚著走到了窗邊。此刻窗外夜色朦朧,月明星稀,涼風拂面。謝熙暉爬上了窗台,從三十六層的高樓望下去一切都是那麼渺小。
  “我跳下去啦……”
  “跳吧,跳吧。”
  “那我不就死了?”許奕飛此刻有一些古怪的感覺,仿佛他這麼一跳下去是大大的不對。
 “人還不是都一樣,百年之後,同歸黃土,化為朽骨。又何必在於早死晚死呢?”謝熙暉繼續惑道。
  “好吧……”許奕飛手一松,身子撲出窗外,墜了下去。
  每一個故事的主人公一般都是不死之身,這個當然也不會例外(可能讓某些讀者失望了)。當許奕飛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雜物房的地上,四周整齊堆放著拖把掃帚抹布水桶之類的清潔用具,而眼前出現的赫然是袁雲峰的笑臉。
  “雲峰,我……我怎麼了?”許奕飛問道。
  “你被謝熙暉催眠了,結果從三十六樓窗口跳了出來!幸好我早有準備,在下面的三十五樓支了張救生網,這才把你救了進來!”
  “這幾天你都到哪裡去了?!我擔心死了!”許奕飛問道。
  “我啊?去了趟蘇南鄉下,前天剛回來,就在這裡當起了勤雜工!”袁雲峰笑道。
  許奕飛這才注意到袁雲峰此時正穿著蘭星酒店的工作服,胸口還掛著一塊“清潔工”的小牌。
  “你在這裡不怕被謝熙暉發現?”
  “不會,他是老總,怎麼會注意一個小小的清潔工呢?再說了我這幾天裡面都穿著八卦道袍護身,隔絕靈氣,他是感應不到我的。”
  許奕飛一拳打在袁雲峰的肩頭:“你這小子!看見我一個人對付怨羅剎也不來幫我,害得我差點就死了!真不夠意思!”
  “我知道你一定行的,我不現身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怨羅剎並不是我們對付的重點,我們最大的敵人是謝熙暉!”
  “唉!都怪我定力不夠,被他催眠,連三寶都被他拿去了!”許奕飛低頭嘆道。
  “這也不能怪你!他故意讓你一個人對付怨羅剎,消耗大量法力,等你筋疲力盡,心身俱疲之時他乘機施展催眠術,你當然抵擋不了!”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許奕飛問道。
  “謝熙暉沒有招到你的生魂,心裡有所忌憚,他一定會去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躲了起來。”
  “什麼地方!”
  “鎮妖塔的最底層,也就是封印邪物的地方!”
  “那我們還等什麼?快走啊!我要拿回許家三寶!”許奕飛支撐著站了起來。
  “我們不能乘電梯,只能走下去。謝熙暉已經施術將整座大廈與外界完全隔離,並催動三個生魂護塔,我們必須先解決掉它們!”
  “我現在法器和符咒都已經沒了,只有靠你了!”許奕飛拍了拍袁雲峰的肩膀說道。
  “沒問題,憋了好幾天了!終於輪到我出手了!”袁雲峰從一把拖把的柄中抽出了斬魔劍,“那些生魂被禁在塔中不能輪迴,讓我來超度它們吧!”
  兩人走出了雜物間房門,走廊上靜悄悄,空無一人。“整座大廈住宿的客人的魂魄已經全被謝熙暉催動成為陰兵,待會我們不能隨便下重手,除了那三個生魂,所有的魂魄都不可以傷害!你有太極標記護體,一般的鬼物也傷害不了你,你只需小心防備那三個傢伙就可以了。”袁雲峰小聲說道。
  兩人走到樓梯口,朝下望去,只見陰晦之氣翻滾洶涌,隱隱有凄厲的慘叫聲傳來,令人毛骨悚然。袁雲峰當劍一豎,捏著印訣走了下去,那些陰靈見到他都遠遠避開,似乎非常害怕。許奕飛跟在後面,收斂心神,目不斜視。
  兩人就在這陰霧中下了兩層樓,到了三清天的底層,一路上遇到的全都是一些普通的鬼靈,那個鎮守的生魂卻一直沒有出現。
  突然,許奕飛只覺得背上涼颼颼的,心知不妙,連忙一拍袁雲峰的肩膀。袁雲峰頭也不回,一張黃符就朝後面打了出去。那張黃符似乎擊中了什麼,隨著“嗤”地一聲響,黃符自己開始燒了起來,袁雲峰更不怠慢,未等黃符燃盡,一劍刺了過去,悄無聲息,半張未曾燒完黃符帶著零星的火焰落到了地上。
  “搞定一個!走吧!”袁雲峰迴劍入鞘,笑著說道,周圍的陰氣也開始漸漸散去了。
  四梵天的那個生魂率領許多陰兵整整齊齊布在二十九樓樓梯口,雖然只有些許空間,可是對於那些並無實形的靈魂來說卻是極寬敞之地。
  袁雲峰朝前走,可是那些陰魂卻並未有躲避之意,一個個搖動著身軀張牙舞爪。
  袁雲峰嘆了口氣,停下了腳步,回頭說道:“它們被那個生魂禁制住了,我們若是強行穿過,必定會使它們魂飛魄散,怎麼辦?”
  “擒賊先擒王,先把那個生魂搞定!”
  “可生魂現在混在那麼多陰靈裡面,又不能一個一個殺過去,怎麼辦?”
  許奕飛也覺得有些棘手,眼前的靈魂大概有一百多個,天知道哪一個才是禁在塔中的生魂!要照平常的時候,他早就全部一掃光了,可現在這許多靈魂是屬於無辜的人,他們的身體正躺在酒店的床上,而靈魂卻被逼迫著前來戰鬥,而且是必死的戰鬥!袁雲峰走了兩個來回,忽然舉起劍朝其中一個陰靈刺了過去,那陰靈化成黑氣正想逃逸,卻被一張黃符恰好擊中。袁雲峰左手捏了個印訣,伸劍一指,一道電光閃過,那個生魂伴隨著黃符被擊得煙消雲散。其餘的陰靈們仿佛得到了解脫,紛紛沒入了墻壁之中。
  “雲峰,你是怎麼辨別出生魂的?”許奕飛有些驚訝,何以袁雲峰有如此眼力。
  “很簡單,靠這個!”袁雲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橫死的人的靈魂往往會保留一些臨死時殘存氣息,象溺死的你就會聞到水腥味,還記得無名湖邊的水鬼嗎?這個生魂是墜樓而死,與其他離體的魂魄不同,帶有淡淡的泥土腥味。嗯,就像是剛剛下完雨爛泥裡散髮出來的味道。我走來走去就是在努力辨別味道的來源,務求一擊而中,決不能出差錯!幸好判斷正確,又救回了一批客人!”
  “想不到這區區生魂有如此的力量,看來下面三界部還將會有一場考驗呢!”
  “三界分欲界、色界和無色界,本是氣象萬千,又靠近塔下的邪物,沾染魔氣,我怕生魂會借此幻化心魔,擾亂我們的心神!可要當心啊!”袁雲峰鄭重地說道。
  兩人繼續前行,剛下了一層樓,眼前的景象就發生了變化。原本狹小的樓梯間忽然不見了,在他們面前燃起了熊熊烈火。
  “凝神靜氣,走過去!這些都是幻象!”袁雲峰喝道,當先就走了過去,許奕飛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將那烈火視而不見,也走了過去。果然,那火只是幻象,倏然消失了。
  接著兩人順利又闖過了刀山、血海、深淵、大河等諸般蜃境,下到了底層大廳,這是三界的最後一層了,可就在這裡他們遇上了最嚴峻的考驗!“這是哪裡?”袁雲峰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小湖邊,許奕飛卻不見了。
  “這是……無名湖?”袁雲峰想起來了,這裡就是他大學讀書時的校園,無名湖是那所大學北部的一個面積約一平方公里大小的湖泊,因為沒有人知道它的名字,於是便叫它無名湖,久而久之這“無名湖”反倒成了它的名字。
  袁雲峰朝湖東望去,那裡有一座小山,下面就臨著無名湖水,崖壁仿佛刀削過一般,落差有三層樓那麼高,水花拍著崖邊的石頭,有那麼一點“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的感覺。
  崖壁上刻著大大的“泊崖”二字,蒼勁有力,不知道是哪位前人的手筆。兩邊是一幅石刻楹聯,寫的是“湖平星珠落水泊,山高月輪傍危崖”。
  “這是泊崖!真的是泊崖!”袁雲峰一面叫著,一面往崖上跑去。
  崖上高高聳立著一座七層的石塔,此刻正是月掛中天,夜半子時,四周悄無人跡,幽靜之極。袁雲峰忽然想起一件生平最害怕的事來:“夜半三更,泊崖塔下,水鬼現形!”
  崖下的湖水忽然翻起了陣陣波濤,一個怪物從水中冉冉升起,火紅的頭髮如同刺蝟一般豎起,全身布滿了鱗片,還掛著銀白色的粘液。臂上的肌肉像木頭一般高高隆起,雙爪像是兩把鋒利的刀,映著月光散髮出無窮的寒意。電目如炬,炯炯而視。
  袁雲峰嚇得雙腿發軟,幾乎要暈過去。
  但是他終究沒有暈過去!即使這件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但是他依然記得,無名湖畔那個惡鬼,還有許奕飛矯健的身影,但當時的他是暈了過去了。
  這一次決不會了!人的心理很奇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其實井繩並不可怕,可怕的還是那條蛇。袁雲峰此刻也正是如此,以他目前的身手法力,其實根本不用害怕它,但不知為何,他的心中依然充滿了恐懼,他多麼希望許奕飛能夠像當時一樣出現,勇敢的面對。
  許奕飛沒有出現,一切還得靠自己!袁雲峰提起了斬魔劍,發動掌心雷,幾下電光閃過,水鬼大聲吼叫著,利爪朝他的脖子揮來。
  袁雲峰一面退著一面竭力地抵擋,他的戰鬥意志其實並不強,面對水鬼的來勢洶洶,他有些膽怯。突然水鬼一伸爪,抓住了斬魔劍的劍尖,袁雲峰手腕一絞,劍鋒和水鬼的鱗片相擦,迸顯出點點火花。就是這瞬間的閃亮,使袁雲峰看到了水鬼眼中的不安。
  原來它也在不安!這多少使袁雲峰恢復了點信心,也增加了他的戰意。斬魔劍舞起一片清光,水鬼不斷地後退著,顯得十分害怕。
  袁雲峰終於克服了心中的恐懼,劍起劍落,猶如電閃星馳,一劍刺穿了水鬼的喉頭,水鬼吼叫著倒下,化成了黑氣欲遁。
  袁雲峰大喝一聲,斬魔劍在空中直劈而下,把黑氣一分為二,不但如此,竟還把這虛空也砍出了一道裂痕。猶如房屋崩塌一般,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分崩離析,變成一塊一塊的殘片,漸漸變淡消散,幻象終於消逝了,他又重新回到了大廳,許奕飛正盤膝坐在地上極力抵禦幻象,此刻也正睜開眼來。
  最後一個生魂也被袁雲峰消滅了,但這次戰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艱難,因為這不僅是在和生魂的幻象搏鬥,更重要的是和自己在搏鬥,袁雲峰終於戰勝了自己的心魔!兩人坐在底層大堂中央,呼呼地喘著氣,兩條腿如同被灌了鉛一般,寸步難行。
  “好累啊!”袁雲峰一面擦著汗,一面說道,“咱們歇了多久了?”
  許奕飛看了看表,“現在是……凌晨……三點,我們歇了五……分鐘了!呼呼!”
  “那……我們……走吧!你……行嗎?”
  “沒……問題!走……吧!”
  “那好,到……大堂的……乾位,那裡……有一扇……小門。每天晚上……謝熙暉都要……進去待上……一兩個小時!”
  “你還沒歇夠,還在喘?”
  “不是……我要喘,是作者……手癢,給我……加了……那麼多的……省略號!”
  “!@#&^&*!!!”
  大堂的西北方——也就是袁雲峰所說的乾位——那裡緊靠著電梯,是消防箱的位置,透明的玻璃櫃中放著水管和斧頭。“門在哪裡?”許奕飛問道。
  袁雲峰走到櫃子前面,笑道:“這是障眼法!很容易破的!”他咬破了中指,在玻璃櫃上滴了一滴,然後念道:“萬般虛幻,速顯真形!”
  眼前的消防玻璃櫃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扇桃木小門,上面雕著一張猙獰的鬼臉。
  許奕飛輕輕推開了門,出現了一條向下延伸的甬道,盤旋曲折,不知深入到何處。
  兩人進了甬道,往前走去。這條甬道每隔一段距離就要往回折一次繼續向下,大概折了二十七八次之多,估計已經深入地下有一百多米了,兩人覺得呼吸有點不暢起來。
  “天哪!這有多深啊!”許奕飛輕輕道,“環球金融中心492米101層是當今世界第一高樓,地基才只有80米,這小小的蘭星酒店居然打得那麼深,實在是匪夷所思。”
  又折了三次,甬道才到了盡頭,在他們面前的又是一扇桃木小門,上面依然是那張猙獰的鬼臉。
  “看來我們到盡頭了!”袁雲峰說道,“謝熙暉和怨羅剎一定就在門後!我們可要小心了!”
  許奕飛點點頭,伸手便要去推門。可是他的手還未碰到,門忽然自己就開了,這倒把兩人嚇了一跳。
  “袁先生!你終於來了!許先生,你真命大,從三十六樓往下跳都死不了!不過你放心,這第四個生魂的位置我一定會留給你的,哈哈!”謝熙暉的聲音從門後面傳了出來。
  兩人定了定神,這才走了進去。裡面空間不大,是一個十七八平米的小室,除了在中央有一個兩米見方的高台外,空無一物。謝熙暉正站在那個高台之上,在他的手裡,拿著的正是許家三寶——帛書竹簡和銀針,怨羅剎不知被何物封住,已縮成乒乓球大小,滴溜溜地在他掌上滾來滾去。
  “謝熙暉!你的三個生魂全都被我們打散了!你到底想幹什麼!”許奕飛喝問道。
  謝熙暉似乎沒有聽見,卻對袁雲峰說道:“袁先生你潛伏在我的酒店裡三天,我卻一直沒有發現,果然厲害!”
  袁雲峰微微一笑,卻不答話。
  “兩位既然千辛萬苦來到了這裡,我自然要讓你們死得瞑目些,你們有什麼問題要問的嗎?我一定如實奉告,讓你們走得也安心!”謝熙暉一面玩弄著那個小球,一面說道,臉上帶著不屑的笑容。
  “不如讓我來講個故事吧?”袁雲峰忽然說道。
  謝熙暉點了點頭,說道:“袁先生講的一定是一個精彩的故事吧?”
  “嗯,也算不上精彩。從前有一個術士,他學了一些移魂招鬼的邪法,其中有這麼一條叫做借殼,可以將自己的魂魄注入別人的身軀,從而能夠使自己得到永生。但由於靈魂與肉身的排斥性,所以只能找與自己命格相同的人借殼,減少損傷,但也只能保持一紀到兩紀,也不知道是這個術士運氣好還是他自己一直在努力尋找命格相同的人,反正每次都能夠被他找到可以借的殼,就這樣一世又一世地活了下來,一直到了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當時他在蘇南的農村找到了一個叫謝熙暉的知青,就借了他的殼。後來知青返鄉,他也就來到了本市。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發現了醫院的地下有封印的邪物。於是他便開始斂財積勢,終於在十多年後成功地買到了那塊地。
  “但是此時他的殼已經快到了使用極限,所以他就找到了一個廣東來的大學生林劍豪,但由於建造鎮妖塔需要四個生魂,林劍豪天生尾火虎入煞,諸鬼避忌,是極好的人選,所以他就暫時將林劍豪的魂魄封在體內,準備到竣工的那一天將它鎮入塔內。
  “可是不久以後他又發現了我和許奕飛,有法力的人的靈魂更具有威力,因此他決定將我們其中一人的靈魂作為頂層的生魂。但是他也知道許家三寶的威力,因此他就設了一個局!“他故意用林劍豪的魂魄製造了一個怨羅剎,引我們來對付它,乘機窺探我們的實力。
  經過巧妙的安排和掩飾,他終於成功地取得了三寶,並引誘了許奕飛跳樓。謝先生,我的故事講得還可以吧?”
  “嗯,不錯,不過把那個術士說得太壞了些吧?他建造鎮妖塔也是為了天下蒼生啊!舍小利而趨大義,難道錯了嗎?總有那麼些人,拔一毛以利天下卻不肯為,可嘆啊!”謝熙暉搖頭道。
  “錯!謝先生,他建鎮妖塔看上去似乎是為了鎮壓邪物,但實際上是為了他自己!”袁雲峰肯定地說道。
  “噢!何以見得?”
  “經歷那麼多世,任誰都會對每隔十幾年就要尋找可以借代的殼覺得厭煩!但肉身對靈魂的損耗又不能不理,除非有不斷地能量可以供給!謝先生你每天要在這裡待上一個多小時,難道不是在吸取那邪物的靈氣來補充嗎?”
  謝熙暉的臉色看不出絲毫變化,依然是那種不屑和嘲笑。他輕輕轉著手中的圓球,說道:“袁先生果然不簡單啊!雖然我造鎮妖塔是為了自己,但是客觀上也起到了鎮妖的作用,難道不對嗎?主觀為自己,客觀為他人也不違背你們的道德準則!”
  “謝先生,既然是為了鎮妖,那為什麼還要每天晚上聚集住宿客人的魂魄能量呢?那些能量不能直接為你所用,你把它們用來喂食邪物,然後再吸取邪物的能量。無論怎麼說,你都是罪魁禍首!你還驅動住宿客人們的魂魄當作陰兵,這難道也是不違背道德準則嗎?!”
  “哼!那又如何?總之我幫助天下鎮壓住了邪物,自己總得享點好處吧?!”
  “錯了!謝先生!你完全錯了!靠邪物的靈氣雖然可以維持你的魂魄,但也會使你魔化,漸漸地你就會受那邪物控制而喪失本性。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啊!”袁雲峰喊道。
  “不會的!我不會入魔道的!”謝熙暉變得十分激動,“我只是每天吸取一點靈氣而已,人人都想長生不老,難道我錯了嗎!我不相信你們!我要取你們的生魂來護塔!你們誰都休想走!”
  袁雲峰卻哈哈大笑起來:“謝先生,你以為你能打得贏我們嗎?”
  “哈哈,許家三寶在我的手上,你怎麼跟我鬥!”說完,謝熙暉舉起竹簡,往下一揮,一道白光如同一把巨大的刀鋒般直落下來,袁雲峰閃過一邊,白光落到地上,將石板劈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我考!小飛,你們家的東西怎麼這麼厲害!”袁雲峰迴頭向許奕飛喊道。
  “沒辦法,祖傳的嘛,小心!”許奕飛低頭避過了橫掠的白光,朝袁雲峰喝道。
  袁雲峰斬魔劍也橫掠過去,白光與劍鋒相交,無聲無息間,斬魔劍的劍頭已經掉在了地上。袁雲峰身子向後急掠,堪堪避過了這一招。
  “糟糕!連這把劍都擋不住,怎麼辦?”袁雲峰握著半把斷劍,哭喪著臉道。
  謝熙暉將竹簡舞出道道白光,袁雲峰與許奕飛兩人東躲西閃,十分狼狽。謝熙暉已是十分得意,仰天長笑起來。
  “是時候了!看招!”袁雲峰的袖子中忽然飛出一樣東西,咻地收回,謝熙暉手中禁著怨羅剎的那個小球已經跑到了他的手中。這是他第二次使用秘密武器了,許奕飛依然看不清是什麼東西,只覺得像是一條黑色的細索。
  袁雲峰一手握住小球,一手舉起斷劍,說道:“自種惡因,自嘗惡果。天理循環,報應不爽!”說完一劍劈了下去。
  謝熙暉臉色大變,竹簡揮著白光朝袁雲峰腰間掠來,眼看就要將他橫截兩段。忽然從袁雲峰手中飛起無數綠色的光點,原來怨羅剎已經被他放了出來。
  那綠點聚集成人形,伸手一抓,白光頓時沒入一團黑氣之中,再也看不見了。謝熙暉大駭,忙將三寶攤於掌心,喝道:“特請布玄天大陣……”
  一點反應都沒有。“怎麼會這樣!為什麼!”謝熙暉大汗淋漓,瞪大了雙眼,仿佛不相信眼前之事。
  “布玄天大陣需要四樣法器,許家三寶,還有我背上的太極護符!”許奕飛緩緩說道,“只有許家傳人才能施展此術,你自己的罪業自己承擔吧!”
  怨羅剎大吼一聲,化成漫天光影,罩住了謝熙暉,只聽得他慘叫不斷,痛苦萬狀。忽然他向前奔出兩步,頓時掉下高台,臉上兩行血淚潸然而下,只見怨羅剎化成的光點在他全身不斷地盤旋,沒過一會兒他的下半身已經盡數被銷蝕殆盡。這種景象實在是令人極不舒服,袁許二人都把頭轉了過去,不忍再看。
  謝熙暉的哀號聲越來越輕,終於聽不見了。兩人轉過頭來,地上只余了一攤血水,那個活了不知道多少世的靈魂連同他的肉身全都煙消雲散了。光點又重新聚集成為怨羅剎,只見他連連向袁許二人連連點頭,表示感謝,接著從它的身上漸漸有黑氣飄散而出,等到黑氣散盡,地上只留了一滴暗紅的血,怨羅剎消失得無影無蹤。
  “血肉償血淚,它的心願已了,已經重入輪迴了!”袁雲峰說道。
  “那滴血應該就是和冤鬼結合的邪物了?到底是什麼?這麼厲害?”許奕飛問道。
  “小小一滴血就能造出這麼厲害的怨羅剎,這高台下的邪物究竟是什麼呢?”
  “回去查一下你們袁家的《如是我見》不就知道了?”許奕飛笑道,“咱們快回去吧,天都要亮了!別到時讓人看見我們從消防櫃裡爬出來,那可太誇張了!”
  “不過在走之前我們把這裡封印起來吧!萬一以後又有像謝熙暉一樣人呢?”袁雲峰建議道。
  “好啊!咱們每人封一道,看誰的厲害!哈哈!對了,你袖子的傳家之寶到底是什麼啊?”
  “不能說,不能說!”
  “說說嘛!”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鎮妖塔下的密室終於被袁許二人重新封印起來了,但他們沒看見,那一滴魔血已悄悄溶入了謝熙暉殘留的鮮血之中,淡淡的黑氣又開始聚集起來了……“我查到了!天吶!那下面的邪物居然是……太恐怖了!”
  “是什麼?是什麼?”
  “你看這段——眾帝之台!”
  “‘……其血腥,不可以以樹五穀種,禹厥之,三刃三沮,乃以為眾帝之台。’不會吧,那高台下面的會是……”
  “想想都後怕!還好現在有鎮妖塔鎮著,謝熙暉就這件事做對了一半!”
  “嗯!再加上我們的封印,應該高枕無憂了!哈哈!”
  兩天后,古玩一條街。
  “我跟你說啊!那個店老闆可是高人啊!他送我的三張黃符厲害無比,燒乾了怨羅剎的血海呢!”
  “是嗎?看不出來啊!那可要好好請教他一下了!”
  “咦,我記得上次店面就是在這兒啊!怎麼現在找不到了呢?”
  “是啊!我在這裡買過好幾次東西啊!怎麼現在變成一棵樹了?”
  “難道我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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