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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滿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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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滿舊園

“終於考完試了,逃過了一劫。”方菲如負重釋的躺到床上。
  “明天就放假了,找個地方玩幾天吧。”何傑忙著收拾東西。
  “普陀山好不好?”尚海琴來了精神。
  “有沒有搞錯,我們三人去普陀?”方菲拿出地圖,“從遼寧到寧波,這十萬八千里的,可別讓人給拐了。”
  “你找紀岩他們一起去,李浩君的家不就在那麼,他還可以給我們做嚮導。”
  “紀肥子,你等一會,走這麼快做什麼!”方菲站在石階上氣喘吁吁的喊著。
  “小姐,說來拜佛的是你,走不動的也是你,還怪我走的快,神經病。”紀岩停下來,拉了方菲一把。
  “你哦才神經病。”方菲豎起眉毛。
  “對,對,我神經病。”
  “小菲,不要總這麼欺負人嘛。”尚海琴和何傑手輓手的走上來。
  “哇,終於有人理解我了,她還成天的說我欺負她呢。”紀岩一副終於找到知音的樣子。
  “你們到底是哪一派?”方菲向何傑和海琴道。
  “當然是你的死黨!”兩人立即站到小菲的身後。
  “這麼快就叛變啦。”紀岩回身找幫手,卻不見人影。
  “早上去啦。”
  正殿裡,觀音像前香煙繚繞。
  “我怎麼覺得這裡的觀音有點不對勁啊。”方菲拜過說。
  “不對勁你還拜,你完了,連觀音你都敢挑毛病。”紀岩笑著說。
  “真的,我總覺得卻了點什麼。”
  “的確,我也有同感。”宋渙然在旁邊說。
  “缺什麼啊?”何傑在一旁問著。
  “不知道。”二人同時搖搖頭。
  “阿彌陀佛,二位施主月內諸事小心。”旁邊一個老尼對小菲和渙然說。
  “怎麼啦,會有什麼事發生麼?”何傑問。
  “幾位臉上都有凶光,在小尼看來,余者不妨事,獨這二位凶色太重。”
  “有沒有辦法可解?”紀岩問。
  老尼遞過來兩張黃符:“這是在觀音掌中享過香火的,上面寫著大悲神咒。將它時刻帶在身上,莫近水火,會逢凶化吉的。”
  二人接過來,正欲拜謝,老尼攔住:“二位不用謝,這位女施主是我普陀山的有緣人。”幾個人不明何意,只有肥子臉色愈加沉重。
  下山路上。
  “肥子,我死了,你可得給我收屍。”小菲笑道。
  “放心吧,我不但給你收屍,還會挖一個坑埋你。”
  “你好心,幫我修一個廟吧,讓我也享受幾年香火。”
  “你今天怎麼了,什麼死不死的。”肥子不耐煩的樣子,突然有一本正經的說:“有個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什麼?”
  “你是個刁婆子,你嫁不出去了。”肥子說完,便沒命的跑去。
  “你給我停下,你再說一遍!”小菲追去。把後面的何傑和海琴逗得不停的笑,只有渙然一人在後面沉思著什麼。
  “哎呦。”方菲突然跌坐在地上,紀岩聞聲連忙跑到跟前,一看,是腳崴了。
  “你怎麼這麼笨啊。”紀岩幫方菲活動著腳面。方菲試圖站起來,被紀岩按住:“腫成這個樣子還亂動。”
  “不動怎麼下山嘛。”
  “騎馬。”肥子蹲下。方菲猶豫了一下,還是趴到了他的背上。
  “小菲,紀岩!”李浩君在下面招著手,見他們過來,連忙打開車門。
  “小姐,你該減肥了。”紀岩擦了一下汗,方菲的臉紅了一下,不說話。
  “安排好了?”紀岩問浩君。
  “一切就緒,就等各位前往。”
  “好清秀的山,叫什麼名字?”方菲趴在紀岩的身上問。
  “我都累成這個樣子,你還有心看風景。快,擦汗。”紀岩扭過頭,小菲幫他擦了一下汗。
  “桃花山,是普陀山的余脈。”浩君答。
  “桃花山,怎麼看不見桃花?”海琴問。
  “說來也怪,山叫桃花山,可桃樹在這卻活不了。我從小就經常到這裡玩,沒見過一朵桃花。“
  “那為什麼還叫這麼個怪名字?”
  “據說這裡曾經有個桃花庵,供奉著桃花娘娘,山便因此而得名。”
  “桃花娘娘?這是哪路神仙?帶我們去看看吧。”
  “那庵早就不存在了。”
  “這裡不適合建庵啊。”渙然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大家都莫名的看著他,只有肥子不理論,只管向前走。
  “離普陀山這樣近,誰會到這裡來拜什麼桃花娘娘。依我看,這裡蠻有靈氣的,倒挺適合做墓地……”
  “渙然,別說了。”肥子打斷他。
  “怎麼,你們兩個去了幾次五台山就學會看風水啦。這次準備學些什麼回去啊?”何傑打趣道。
  一路說笑,很快就到了桃花賓館。
  “別看寫著賓館,其實價位挺低的,服務還很周到。”浩君好象在做廣告,“我們的房間在四樓,餐廳在一樓。”浩君看著肥子笑:“辛苦某人了,你們住對門。”肥子頭一甩,一副慷慨的樣子。
  第二日清晨。
  “小菲,自己念叨什麼呢?”何傑遞來一杯牛奶。
  “三首詩。”
  “才女,又寫詩啦?”浩君湊過來。
  “不是我寫的,昨晚夢到的。”
  “夢的?什麼樣的夢啊?”大家都來了興趣。
  “一大片桃花,一個古裝佳人坐在花下縫一件紅色的,好象是……嫁衣!一邊吟著詩……”
  “啊……”突然傳來一聲尖叫,一個服務員跌跌撞撞的從樓上跑下來。“208……208……”口中念了兩聲便昏了過去。
  餐廳的人見狀,水般涌向208室。等到紀岩扶著方菲來到208門前,早以裡外圍滿了人。開始兩秒鐘靜靜的,突然最裡面的人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十分驚恐,十分噁心的樣子。很快,人便從裡面一層層的散去。
  方菲走近看了一眼,嚇得一抖,急忙回身,紀岩拉著她,忙說:“別怕,沒事的。”只見床上躺著的人膚色青白,無一絲血色,左腕上一條極深極細的劃痕,周圍沒有血跡,眼睛驚恐的睜著,望著左面的墻角。渙然順著死者的目光走過去,沒發現一絲異常。
  很快,警察和法醫就趕到了,好長時間才離去。
  “是自殺吧。”回到餐廳裡,海琴說。
  “肯定不是。如果是自殺,不會有那種驚恐的眼神。”肥子接過去:“而且,最重要的是,周圍沒有出現一絲血跡。”
  “別說了,我全身發冷。”何傑抱住雙臂。
  “收拾東西,我們離開這裡。”紀岩說。
  “再住一晚,浩君,你認不認識警察局的人,看一下驗屍報告。”渙然問。
  “你真找對人了,局裡有我一鐵桿哥們。我這就去探探。”
  “渙然,我們還是趁早離開吧。”肥子說。
  “怕了?要走你走,我留下。”渙然氣洶洶留下這句話,轉身上樓。
  “你……”肥子火冒三丈。
  “哎,就再住一晚吧。”方菲拉住他。紀岩白了渙然一眼,不再做聲。
  “不行啊”,浩君晚上才回來,汗淋淋的進屋,大家都在方菲的房裡坐著。“列入疑案了,驗屍報告看不到。”
  “疑案?”何傑遞他一杯水。
  “謝謝。”浩君接過水,點頭哈腰。“不過,他還是透了一點風給我。說是死者血液已被抽乾,傷口不知是什麼利器所致。”
  “哇,這麼恐怖。”何傑向來膽小,聽他這話,不由抖了一下。
  “而且殺人手法相當高明也相當恐怖。否則不會一滴血都沒有外滲,死者還有那麼驚恐的眼神。”浩君繼續著:“說不定是什麼恐怖組織所為呢。當然,這都是他們的推測。”
  “這些事情還是留給警察們好了,我們還是安心的睡覺吧,殺不到我們頭上來。”海琴伸了一下懶腰,轉身出房。
  “等一下,等一下,一起出去。”何傑連忙拉住海琴,一起走出去。浩君和渙然也回到自己的房。
  “護身符呢?”肥子問。
  “這呢。”方菲從包裡拿出來。
  “穿條線掛到脖子上,別離開它。“
  “知道了。”
  “早點睡吧,我回去了。有什麼事就叫我。”肥子把窗關上。
  “好。”
  方菲躺到床上,正朦朧著,聽見有人叫她。它迷迷糊糊的打開門,並沒有人。轉身看見渙然正站在窗口。她過去:“什麼事啊,渙然?”“給你。”渙然舉起一段紅白各半的線。她正欲開窗去接,胸前的護身符射出一道金光,她猛然清醒。
  “肥子!”她大叫,跌跌撞撞的跑向門。
  “怎麼了?”肥子驚慌的衝進來。
  “四樓……窗口……”方菲躲在肥子懷裡語無倫次的抖。
  “別怕,小菲,我在這。”肥子緊緊的抱住她:“冷靜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這裡,這裡是四樓,可剛剛渙然站在窗外和我說話。”
  “糟了。”紀岩臉色慘白。
  “怎麼了,怎麼了?”海琴、何傑、浩君都聞聲過來。
  “渙然出事了。”
  打開渙然的門。燈亮著,渙然躺在床上,死態和208的人相同,只是在他右手處有一個血字“桃”。
  “他的護身符呢?”何傑顫著聲音問。
  “這呢。”海琴拿起床頭的黃符,上面的字跡已被水衝的模糊,“洗澡時不小心衝的吧。”
  肥子蹲著打量著那個血字。
  “快報警吧。”海琴提醒著,浩君忙打電話報警。
  “小菲,你說你夢見桃花?”肥子問。浩君一人應酬著警察,三個女孩子淚水不斷。
  “是啊。”方菲點點頭。
  “還有三首詩?”
  “是。”方菲莫名的看著肥子。
  “還記不記得詩的內容?”
  “記得。我念給你。”
  “不,不要念,寫出來。”
  “好。”方菲很快寫出三首詩:
  寂寞空院了無人,昨日歡聲何處尋?桃花叢中春依舊,不見昔日石榴裙。
  悲歡愛恨一線差,紫霞深處是兒家。卻為五百年月久,閑將淚水煮新茶。
  桃林之內春景短,淨水瓶中淚滿襟。懷恨一身悴然去,墨香一縷訴殘音。
  “字型、字音會不會有偏差?”肥子看著。
  “絕對不會。因為當時像電視中的字幕一樣,一行行的打出來的。”
  肥子點點頭:“明天一早你們就回去。”
  “‘你們’?什麼意思?你不回去?”
  “我總覺得自從我們到這之後,事情就有點古怪。而且我覺得事情纏上了我們,必須由我們來解決,所以我決定留下來看看。渙然死前寫出一個‘桃’字,而且亡靈去找你,你的夢中又出現桃樹,二者應該有聯繫,也許這幾首詩就是提示問題所在。”
  “一起留下。”
  “你先回去。”
  “不。”
  “聽話。”
  第二天早晨,好說歹說將方菲勸上了車。肥子躺到房間裡,給方菲發出信息:“小菲,別望了按時吃藥,晚上早點睡。要學會照顧自己,不要離開護身符。如果可能,明天我打電話給你。”
  發完信息,紀岩又拿起那三首詩看。
  “桃花、紫霞、淨水瓶。桃花庵、桃花娘娘,那這紫霞、淨水瓶指的是什麼?”
  “這裡有個紫霞洞。”浩君道。
  “紫霞洞?我們去看看。”紀岩站起身門卻被推開了。
  “小菲?你們怎麼回來了?”
  “怎麼說都得回來,誰也勸不住。”海琴一旁說。
  “一起來的就一起回去,要不就一起留下。”方菲執著的說。紀岩深知她的個性便也不勸,說:“你們留在這裡,我和浩君先去紫霞洞看看。”“等一下。”方菲拉住他從包中拿出一個錦囊,幫他帶上:“裡面有我給你做的東西,不許弄丟,不許看!”“什麼啊?”紀岩擺弄著。“不許碰,不許看!”“好,好,不看。”“不許弄丟!”方菲衝著離開的肥子喊。“知道啦。”
  “就是一個很破的石洞,我小時候常到那玩,沒有什麼特別。”浩君邊走邊說。
  “裡面沒有什麼東西?”紀岩問。
  “我沒看出什麼,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原來紫霞洞就在桃花賓館後面不遠處,兩人很快就到了。
  剛到洞口,紀岩立即感到了一股強烈的怨氣,幸好洞外陽光強烈。紀岩連忙攔住了浩君:“別進了,我們兩進去恐怕會白白送死。回去吧。”浩君不解的看看他。
  “怎麼樣?”見他們回來,海琴連忙問。
  “問題恐怕就出在紫霞洞。”可它和桃花庵和 淨水瓶又有什麼聯繫呢?“紀岩看著那三首詩不解的說。
  “淨水瓶?我知道了。”方菲突然喊道。
  “知道什麼了?”肥子急切的問。
  “我總覺得普陀山的觀音缺了點什麼,那是因為她的手中沒有淨水瓶。”經她一說,眾人恍然大悟。
  “與普陀山有關?小菲,還是我兩去一趟吧。”紀岩說,方菲點頭答應。
  “你的腳……”何傑問。
  “不妨事了。”
  “即使不好,背也得將她背上去。師太不是說她與普陀有緣麼。”紀岩一旁說。
  禪房裡,智空師太點點頭:“二位施主的來意我明白了。這有關五百年前普陀山的一段緣。五百年前慧清師太曾下法旨,待五百年後有緣人到此了結前緣,也是聖物歸山之日。老身這就與你走一遭。”
  智空師太與方菲等人一起來到了紫霞洞,她在洞口插了一面杏黃旗,又給每人一道黃符:“將她帶在身上,我們就進入鬼界了,能看到凡人看不到的事物。”幾人進洞,卻在沒有那股怨氣。石洞眼看走到了盡頭,面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座廟宇,三個大字“桃花庵”紀岩緊緊拉住方菲,何傑攬住海琴的臂。
  “不要怕。”智空推開庵門。庵內一片祥和之氣。
  進入正殿,方菲突然抱住肥子,顫著聲音:“我夢見的就是她。”一個女自的塑像。
  “這就是傳說中的桃花娘娘?”浩君問。
  “不錯。”智空轉向方菲:“施主確定夢見的是她?”
  “應該是她,雖然沒有看清臉,但我夢見的是一個繡嫁衣的女子,這個桃花娘娘穿的不就是一件未完的嫁衣麼。”大家細看,果然,她身上是一件位完的嫁衣,衣領上還懸著線。
  “難道凶手是她?”浩君問。
  智空疑惑的搖搖頭:“不會啊。問問就知道了。”只見智空面南而跪,拜了三拜:“普陀山弟子奉師祖之命迎聖物歸山。”說著拿出一枝柳枝向地下點了三點,立即有金光從地下放出,隨之,一隻淨水瓶破土而出。智空捧起它,說著:“五百年,今天重見天日,說說你的原由吧。”又將瓶口的一道黃符掀開,一道紅光射出桃花娘娘的魂魄站到了眾人面前,一股怨氣也隨之而來。三個女孩子嚇的不知所措。
  “五百年了,你還有如此大的怨氣?”紀岩問。
  “五百年?我的怨豈是一個五百年能了結的?”
  “有緣人在此,說說你的原由吧。”智空道。
  一行淚由她臉上劃過:“五百年了,五百年前就在此地……
  霧正慢慢的薄去,隱出山上的桃花如粉色的雲霞。一個女子在山下的溪水邊汲水。一隊馬蹄聲從遠處傳來,她揚頭,露出一張清麗的臉。她看清為首的那個人穿著白色的莽袍,發間插著白玉龍簪,她盯著那支玉簪發呆。那人在她面前停下,整個隊伍便停在她的面前。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她搖搖頭。
  “沒有?”
  “忘記了。很久沒有人叫我了。”她答。
  “你爹娘呢?”
  “死了。”她竟毫不避諱死字。
  他抬眼,看見了山上的那抹雲霞,再看她的臉:“桃花,就叫桃花吧。”
  “還不快謝我們公子賜名!”旁邊的人提醒她。她看看他那俊毅的臉,竟不答言,提起水就向山上走去。“好奇怪的姑娘。”他笑了,提馬追上,跟著她到了桃林深處一個矮矮的茅廬前。
  “這是你的家?”
  “不”,她放下水:“這是房子,不是家。”他一怔,隨後點頭深吟:“房子,不是家。”
  “我有些口渴。”他對隨從說。
  “煮些茶。”隨從對她說。
  她隨手舀了一瓢水遞到他面前,臉上有些慍色。他吃了一驚,反而笑了,接過了來喝了幾口,向隨從說:“很甜。”隨從會意,拿出一錠銀子,放在石凳上:“姑娘留著買花。”一行人騎馬離去,她看他們消失在桃林中,臉上有淚劃過。
  三天后。
  “姑娘。”她坐在石凳上,擺弄著那錠銀子,聽有人叫,回頭,碰到了他和一個書童。
  “我有名字,叫桃花。”她平靜的說。
  總是給他驚喜。他徒步上來,用手絹拭著汗。她站起來,指著那個石凳,轉身進屋。他坐在石凳上,看她端出一個木製的杯子,上面畫著幾枝桃花。她遞給他,他雙手接過來,是一杯茶。他喝了,說:“很香。”她又遞過那錠銀子:“我不戴花。”他便接過來:“你原本不該戴那些俗氣的東西。”說著,拔下自己發間的那支白玉龍簪,“公子。”書童攔住他:“這可萬萬不行。”“哎”,他撥開書童:“母親怪下來有我呢。”將玉簪插到她的發間,她理所當然的接受了。
  “何為家?”他問。
  “有親有情方為家。”她答。
  他點頭,起身離去,她送出桃林。
  十天后。
  “桃花!”他一人上來,提著一個包裹。她迎上去,兩人對坐在桃林下。
  “我要給你一個家。”他打開包裹,是一套嫁衣。“家?”她輕撫著嫁衣上面精美的花紋,“對,家。有情相伴。”“不要。”她說。“為什麼?”他情急之下,捏住了她的手腕。她第一次笑了,燦若雲霞。推開了嫁衣:“不要她,我要自己做的嫁衣。”他長出喲口氣,拿出一壺酒,兩人對酌。“很醇。”他說。
  “你就是桃花?”一個華貴的夫人坐在石凳上,旁邊十幾個侍女分裡兩側。她站在夫人的面前,手裡拿著她給自己做的嫁衣——剛剛繡好幾朵桃花。
  “我陳家世代為官,召謹年輕有為,已官至三品,很為皇上器重。昨日皇上降旨,賜他一月後與永善公主成婚,可他卻到你這來送什麼嫁衣,豈有此理!我警告你,不要以小家碧玉身份高攀簪蠅望族!否則,不會有好結果。”
  夫人走後,她無事般,繼續繡她的嫁衣。
  一月後。
  是他的大喜之日,她好象聽到了陳府的笙歌。她手中的嫁衣還缺衣領上的一顆桃花。也許註定今生有緣無份。
  一對人走進桃林。
  “就是她,夫人所說的妖女就是她!”一個丫鬟打扮的人指著她。幾個家丁在不遠處堆起了柴,點燃了火。
  “如果不趁早了結了她,她遲早會為害一方。她分明就是一個桃花精。”華雍的聲音。
  “夫人?您怎麼親自來了?”那個丫鬟連忙上前扶著。
  “我不放心。”
  幾個家丁駕住了她。她不慌不慢的穿好未完的嫁衣,拿出玉簪插到發間。
  “連皇上賜的玉簪他都給了你!好個媚人的妖精!”夫人氣急的指著她。
  丫鬟欲上前奪走。“罷了,罷了,染上了妖氣,讓她帶走吧。”夫人揮了揮手。幾個家丁將她推向火堆,她掙開他們,望著那堆火,一個月前,就在那個地方,他對她說要給她一個家。他不會實現承諾了。第二次,她笑了,如雨後的桃花。她突然跑向那堆火,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她優美的像一片楓葉。
  有人看見她在火中舞蹈。
  有灰燼不斷的從火中飄出,桃花的顏色在變。風吹過,桃林下了一片墨色的花雨。
  “果真是妖!”夫人驚慌的向後逃,撞到了一個上山的老尼。
  “阿彌陀佛,小尼乃普陀山弟子,不知施主何故驚慌?”
  “我們了結了一個妖女,可她的妖氣不散,使這片桃林都變成了墨色。”
  老尼看了看那堆火,搖了搖頭,嘆道:“施主種下了孽緣,那明明活活燒死了一個女子,怎麼口口聲聲說是妖。”
  “不是妖,如何能有這麼大的妖氣?”
  “桃花變成墨色,無關妖氣,而是由怨氣所至。”
  “怨氣?”夫人跪下:“求真人保我一家平安。”
  “平安?”老尼搖搖頭,“合該這段公案由我普陀山了結。”說著,跪下,向南拜了三拜,雙手合十念道:“弟子慧清請聖物出山。”一隻淨水瓶飛至她的手中。
  慧清手持淨水瓶,向火堆念道:“愛又如何,恨又如何,愛與恨不過紅塵困惑;聚又如何,散又如何,有幾人能懂真情切切;悲又如何,歡又如何,悲歡中誰憐凋芳落葉;生又如何,死又如何,未若萬念俱拋卻。”一道紅光從火中射出,直入淨水瓶。慧清拿出一道黃符封住瓶口,向前一拋:“去吧,五百年後自有你的結果。”淨瓶落到地上,不見了。
  “……五百年來,我就在淨瓶中消磨著日子,有冤不能伸,有仇不能報,我豈能不怨!”
  “那你也不該殺人!”浩君怒向。
  “不”,方菲突然說:“凶手不是她。”
  “不是她?”
  “對,凶手另有其人”,方菲繼續著:“我夢中人穿的嫁衣和她的有所不同。那個人繡的嫁衣極其華麗,不像她的,如此簡單。”
  “而且,渙然的亡靈遞給小菲一段紅白各半的線,顯然凶手是用白線殺人,那紅色則是血染成的。而桃花嫁衣上所懸的卻是紅線。”
  話音剛落,周圍黑風頓起,一陣狂笑:“好聰明的人。”另一個魂魄出現。
  “是她。”方菲指著她。
  果然,她身上的嫁衣華麗至極,並且有金線繡成的龍鳳呈祥。
  “我託夢給你,又殺人,引你們至此,不過想借你們之手了結了桃花。不想卻被你們拆穿,枉費了我的心機。”高貴的聲音。
  “你是誰?”桃花問。
  “你竟問我是誰,告訴你,我就是當年的永善公主!”眾人更加吃驚。
  “當年父皇賜婚與我們。明明郎才女貌,天做之合,卻被你活活拆散。新婚良辰,他棄我不顧,來到此地找你,我尾隨而至,恰見慧清將你收如瓶中,打入地下。他回去後大病,我悉心調養。他痊愈後,用了一年的時間修了這座桃花庵。而這一年裡他卻對我視而不見。庵建成後,卻被一場大火燒毀,而他也失蹤了。我苦守三年,不見他回,便也割腕自盡。你說,該怨的是你還是我?死後我一直遊蕩於桃花庵,想尋你報仇,可恨那大悲咒,使我不能如,你不能出。如今,慧清所講的五百年之日……”說著,一道白線直奔桃花飛去,桃花也不示弱,一道紅線迎出,二者纏在一起。
  “桃花,永善,都放手吧。”一個俊逸的男子。
  “召謹?”二人都吃了一驚。
  “當年放火燒庵的人是我,我也隨著這庵化為灰燼。本想在冥界與桃花再續前緣,結果也因那大悲咒的緣故,我在這裡苦守了五百年。”
  “你也在這?五百年來你都不肯見我一面!”永善淚流滿面。
  “公主,是我負了你,還請你成全我們。”召謹施下大禮。桃花一邊也流下了清淚。召謹起身招手,一對幽魂抬著花轎而出。
  “不!”眼見召謹與桃花攜手入轎,吹打而去,永善痛苦不堪:“我才是你的正室妻。”
  “公主”,海琴突然上前說:“放開吧。愛情沒有先後,三個人的愛情中,不被愛的一方便是第三者,何苦追求一段沒有愛的婚姻呢?”
  “第三者?”
  “對,第三者。不被愛的一方便是第三者。”
  “那你就心甘情願的做第三者麼?你不是很愛他麼?”永善突然指著紀岩向海琴道。
  眾人更是吃驚。
  “殺了他,他負了你的心。”
  “不!永善,你還是不懂愛情。”
  “傻丫頭,你心軟,就讓我替你結果了他。”永善的白線向肥子射來。
  “不!”方菲叫著擋到紀岩的前面,卻被紀岩用力的推倒。眼看白線避近,他胸前的錦囊發出萬道金光,擋住白線。
  “大悲咒。”永善冷笑兩下,手一揮,白線逼進方菲。快的眾人沒有任何時間反應,方菲的手腕便被割破。永善變成一具白骨,將方菲的血虹般的吸入口中。與此同時,智空擲出手中的柳枝,打到永善身上,永善跌倒,恢復了原形。
  “小菲!”紀岩緊緊抱住方菲,痛入骨髓:“你怎麼這麼傻,怎麼將符咒給了我。你不許走,否則我永遠不原諒你,不原諒自己!”何傑早昏了過去,海琴和浩君傻了般,呆呆的,淚水不斷。
  “永善”,方菲虛弱的喊,紀岩仇恨的看著永善。“為什麼你……用的是白線,為什麼……渙然……會寫……一個‘桃’?”
  “桃花為自己縫的是嫁衣,可我身穿嫁衣卻不得不為自己縫喪服;至於那個桃字,是我為了嫁禍桃花,使用法力,使死者看到一朵盛開的桃花。他為了留線索給你們,便奮力想寫出桃花,卻只寫了一個字便死了。”說完永善魂消魄散。
  方菲笑著對紀岩說:“真的……要給我收屍了,要……照顧好……自己,別……別讓我擔……”
  “小菲!你給我回來!”隨著這句話,桃花開了滿山。
  “施主結哀吧。”智空對紀岩說:“此事由桃花血腥之災始,合該由方菲血腥之災終。都是天意。女施主的緣分也就在此,就將她葬在這吧。”
  “原來你說的‘她是普陀的有緣人’是指此事。天意?為什麼要由小菲來了結?”紀岩有氣無力。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常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你該明白這裡的意思吧。你們自有後緣。”
  “這裡的芳菲指的就是桃花。人間芳菲盡,山寺桃花開。明白了。”紀岩大悟般點點頭。桃花紛紛而落,為方菲穿上霞帔。
  五十年後。
  三個老人拾級而上。桃花正盛,處處飄香。
  “桃花庵”,再熟悉不過的名字,讓人心痛。桃花依舊,卻換了桃花娘娘。
  一個瘦弱的老頭坐在供案旁,悄頌著經文,頸上掛著一個年久的錦囊。
  “肥子……”
  老人抬頭,看到他們,露出了笑。
  “五十年了,這桃花不知落了多少。”浩君感慨。
  “是啊”,紀岩笑談:“難為你們年年來看我。美女也變成老太婆了。”看了看香煙繚繞著的方菲的塑像:“只有小菲容顏依舊。”
  “半個世紀了,你還放不下。”海琴道。
  “誰又能放下多少呢?”何傑揉著眼睛。
  “初上普陀的時候,小菲笑談,說死後讓我幫她修個廟。沒想到她還真成了我的桃花娘娘。她就是喜歡古代的鳳冠霞帔,總說結婚時要按古裝的打扮。看她的鳳冠,是我特意為她設計的呢。”
  “哎,肥子,你都講了五十次了。”浩君打斷他。
  肥子笑笑:“我死了,就幫我們合葬。”看了看桃林深處的一座孤墳。
  “行了,你別賺我們的眼淚了。”
  他們不會看見,如今的桃花娘娘早已淚流滿面。
  愛又如何,恨又如何,愛與恨不過紅塵困惑。
  聚又如何,散又如何,有幾人能懂真情切切?
  有幾人能懂真情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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