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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票作手回憶錄 ~耐心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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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票作手回憶錄 ~耐心看完

本書為記述二十世紀初期最偉大的股票和期貨投機人Jesse Livermore生平事跡的經典作品。數十年來,一代又一代的金融專業人士和交易員都閱讀過這本書,從中學習金融操作所應秉持的態度、反應及感受。

建議所有投資人詳讀這本歷史傳記,您會發現,您從事金融商品操作多年的經驗,可能不如一窺本書所獲為甚。

目 錄
第一章 華爾街沒有新事物
第二章 生市場的氣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第三章 凡事都有兩面,但是股市只有一面
第四章 等你知道不該做什麼才能不虧錢時,你開始學習該做什麼才能贏錢
第五章 不要失去你的部位
第六章 考慮大盤,而不是個股
第七章 股票永遠不會太高,高到讓你不能開始買進, 也永遠不會太低,低到不能開始賣出
第八章 在多頭市場看多,在空頭市場看空
第九章 投機客一定不能只是個學生 他必須同時是學生和投機客
第十章 總有一個錯誤在你前邊
第十一章 關心把事情做得正確,而不是關心賺錢
第十二章 股市不會為你的皮大衣付錢
第十三章 身為投機客 我的事業是始終支持自己的判斷
第十四章 抓住空頭回補的理想時機
第十五章 在投機操作中,沒有什麼事情能夠絕對預定
第十六章 明牌:大家多麼想要明牌
第十七章 經驗會付給你穩定的紅利觀察會讓你得到最好的明牌
第十八章 投機客的勇氣就是有信心根據自己的決定行動
第十九章 股票投機成功的基礎,是假設大家未來會繼續犯以前所犯的錯誤
第二十章 不要指望把利潤救回來,在還能出脫而且能夠廉價出脫時,趕快脫身
第二十一章 在景氣熱潮中,大眾總是先賺到很多錢——賬面上的利潤,而且始終是賬面上的利潤
第二十二章 在華爾街上,狗絕對不會有反對咬狗的愚蠢偏見
第二十三章 警惕那種只解釋不具名內線人士希望大眾相信的解釋
第二十四章 大眾應該始終記住股票交易的要素。 一支股票上漲時需要花精神去解釋它為什麼會上漲 ??

第 1 章
  我剛從中學畢業就工作了,我在一家股票經紀行裡做一名記價員。 我在學校學習了三年的算術,對數字很敏感,我的心算尤其出色。我的工作是把股票最新成交價格寫到客戶室的大木質報價板上。有一個客戶經常坐在行情收報機旁高聲報出最新價格。我並不會覺得他報得太快,總能記住這些數字,一點問題也沒有。

  辦公室裡還有很多僱員,當然我和一些夥伴交上了朋友,但是每當市場交易活躍時,我會從早上十點忙到下午三點而沒有時間同他們過多交談,但因為是工作時間,我並不在乎這個。

  但是繁忙的市場交易並不曾妨礙我思考我的工作,對我來說,那些報價並不代表股票的價格,它們只是數字。雖然它們確實代表每股多少美元,而且總在變化。我最感興趣的只是「變化」,它們為什麼會變呢?我不知道,我也不關心,我從來不去想它,我只是看見它們不停地變動。而我要關心的是:每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5小時和星期六的2小時,它們總在變動.

  從此我開始對價格行為產生了興趣,我對數字有很好的記憶力。我可以記住價格在上漲或下跌的前一天是如何波動的。我對心算的愛好時常被派上用場。
  打個比喻說,我注意到股票上漲前和下跌前一樣,總傾向於表現出固定的模式。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我從這些例子中得到預測性的指導。當時我只有14歲,我觀察研究了數以百計的股票價格行情資料後,就開始預測它們的精確性,比較股市行情的今日和往日。不久我就能預見股票價格了。而我唯一的依據,正如我所說的,是它們過去的表現。就像我已得到了可靠情報,然後期待著股價朝著預期的方向發展。我已經給它們記時了。

  例如,你可能發現做多頭比做空頭只有一點點優勢。股票市場上多頭空頭互相爭鬥,而股價記錄器上的行情記錄才是你判斷的依據,利用這種方法你會有七成勝算。
  另一個我較早就學到的經驗是:在華爾街,沒有什麼事是新奇的, 這是因為投機事業已像群山一樣古老了。股市上今天發生的事過去也發生過,而且將來會再次發生。我從沒忘記這點。我想我真的想設法記住它們是何時以及怎樣發生的,但是事實上我是在做交易中付出學費後才記住的.

  我對我的遊戲有著濃厚的興趣並急切地開始預測所有引起我注意的 活躍股票的漲跌。我買了一個小本子,並把我的觀察資料記錄在裡面。他不是記錄一些想像中的交易,它只是一些我預測成功或失誤的記錄。記錄了我預計股價進一步可能的走向,我最感興趣的是驗證我的觀察是否準確,換句話說,我是否分析對了。
  比如說在研究了一隻活躍股票一整天的波動後,我就可以斷定它正表現如同以往將突破當前價位8或10個點以前所表現的一樣。通常我會在星期一記下股票的名稱和目前的價位,在回顧它先前的表現後,我會記下它在星期二和星期三可能的發展,之後我會在股價記錄器上驗證我的判斷。

  我最初就是這樣建立了對股價記錄器上的信息的興趣。我最初從觀 察股價的漲跌中建立了波動的概念。當然股價的波動總是有原因的。但行情記錄本身對股價的波動不會做任何解釋,不會告訴你股價會波動的原因。我在14歲時不會探究價格為什麼漲跌,今天我已經 40歲了,我仍不會去問。股價今天漲跌的原因也許兩三天或者幾周甚至幾個月以內你也不會知道。但究竟又有什麼關係呢?你的生意是今天,你是要在今天作出決斷而不是明天。至於找出原因是可以等的。但是你要麼立刻行動,要麼被機會拋棄。有多少次我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啊!你會記得幾天前HOLLOW公司股票突然下跌了3點,而這時市場上別的股票已止跌回穩了。那是事實。後來在下個星期一你看到報道說董事們剛通過了分紅方案,這就是原因。董事們將知道股價會怎麼樣發展,雖然他們沒有賣出他們的股票,但至少沒有買進,股價缺乏內部支持,有什麼理由不跌呢。
  我保存了我的備忘記錄小本子大約6個月。我沒有回家去而是繼續我的工作,我記下那些我想研究的股票價格並研究其變化,並一直在尋找重複的或表現相似的波動形態,以此來學習觀察行情記錄,儘管當時還未意識到這些。

  有一天,我正吃午餐,辦公室一位同事,他比我稍大一些,跑來找我,秘密地問我身上有沒有錢。「你想做什麼?」我問。「是這樣,」他說,「我探聽到了伯靈頓公司的好消息,如果我能找到人來幫我一把,我要抓住這個機會玩一把。」
  「玩一把,你是什麼意思呢?」在我的腦子裡能夠玩這種遊戲的人 都是有錢的老手。因為玩這遊戲需要成千上萬的美金。像那些擁有私人馬車,還僱有戴著絲綢帽子的馬車伕的人才有資格。
  「我的意思正是玩一把!」他說,「你有多少錢?」
  「你需要多少錢?」
  「嗯,如果我交5美元作保證金,可以買5股伯靈頓。」
  「你準備怎麼樣做呢?」
  「我準備把這些錢放進一家對賭行作交易保證金,他們允許我買多少股伯靈頓我就買多少。」他說,「我確信就像從地上撿錢一樣,我們會立刻賺一倍。」
  「等一下,」我對他說,然後掏出了我的小本子。
  我對把我的錢翻一倍並不感興趣,但既然他說伯靈頓快要上漲了,我的小本子也應該顯示出這一點。我尋找著,對了,根據我的記錄,伯靈頓正表現得像他以前上漲前通常表現的那樣。

  我還從未買賣過任何東西,也從沒和辦公室的夥伴一起下過賭注。但我想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來測驗一下我的工作、我的愛好,我立刻被吸引住了,如果我的預測在實際交易中不靈的話,那麼也沒有人會對我這套理論感興趣了。所以我給了他我所有的錢,他帶著我們湊起來的錢跑到附近一家對賭行買了一些伯靈頓。兩天後我們套現,我賺了3·182美元

  經過第一次交易後,我開始在對賭行裡獨自做交易了,我總是在休息時間裡買進或拋空股票——這兩者對我來講並沒有什麼不同。我是依據我自己總結出來的一套方法買賣股票,而不只是買賣一些我所鍾愛的股票,而且我對各種買賣建議置之不理。我所瞭解的只是股價的數字。

  事實上,我的方法是在對賭行裡做交易的理想方法。在對賭行裡交易者所要做的是對打印在行情記錄紙上的股價波動下賭注。不久我在股票交易上賺的錢就超過了我作一名行情記錄員賺的錢。所以我就辭掉了我的工作,我的家人雖然反對,但他們看到我所賺的錢時也沒有過多地指責我,我僅僅是個孩子,作報價員賺不了多少錢,而我在股票交易中卻幹得不錯。

  我15歲時就賺到了我的第一個1000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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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1000美元現金放在了我母親面前,這些錢是我在短暫的幾個月裡在對賭行裡賺的,而且還不算我已經帶回家的錢。我母親對我不停地嘮叨。她想讓我把錢存到銀行去,她怕我胡亂花掉。她說她從未聽說過哪個15歲的男孩能白手起家賺到這麼多錢,她甚至不相信這是真的鈔票。她常常對它感到擔心。對我來說,只要能讓我一直做驗證我的推測正確與否的遊戲,我就不考慮別的事情。這就是我所有的樂趣——動腦筋作正確的推斷。有時我買10股股票來驗證我的推斷,有時我買100股來檢驗,而這時我並不需要10倍的把握,它只代表更多的保證金而已。這需要更大的勇氣嗎?不!沒什麼不同!

  總之,15歲時,我已在股市裡賺得了很不錯的利潤。我開始時是在一些較小的對賭行裡做交易,在這種地方你如果一手買賣20股也會被認為是大戶了。在那個年代,對賭行並不需要優待客戶。他們不需要那樣做,即使客戶把股價的走向猜對了,對賭行也有辦法吞食客戶的保證金。這是一個暴利的行業。當時經營對賭行是合法的,你每天都能看到客戶保證金隨著股價的波動落入對賭行老闆的口袋。股價只需向不利於客戶的方向變動3/4個點,客戶為買進或拋空而交的保證金就輸掉了,這不會引起太大的注意,同時,賴帳的人永遠不會被允許再參加這個遊戲,不被允許再買賣股票。

  我沒有追隨者。我自己的事自己幹,而且總單獨干。我憑自己的腦子賺錢。股價朝我預測的方向發展時,並沒有靠朋友或夥伴幫我推動市價;股價朝不利於我的方向發展時,也沒人能使它停下來。所以我不需要把我做交易的事告訴別人,當然我身邊有不少朋友,但我總一個人獨自做交易。這就是我一直單獨干的原因。
 
  如同往常一樣,一家對賭行不久就因為我總是賺了他們的錢而感到 很惱火。最終有一天我去櫃檯交納保證金時,那些傢伙只是盯著錢而不願意接受它。他們告訴我不願再接受我的生意了。就從那時開始,人們開始叫我「投機小子」。我只得不停地更換經紀商,從一家對賭行換到另外一家。到後來我不得不用假名去做交易了。我得小心翼翼,剛開始只買賣15股或20股。有時我被他們懷疑時,我會先輸些錢給他們,接著後發制人。當然他們會馬上發現我這個客戶太昂貴了,他們讓我離開,不許我影響對賭行老闆發財。

  有一次,我在一家大對賭行做了幾個月交易後,有一天他們拒絕再接受我的生意。我打定主意要從這家公司多賺些錢,這家對賭行有許多分支機構,有些在一些旅店的大堂裡,有些在附近的鎮上。我找到了設在一家旅店大堂的這家對賭行的分店,我進去問了分店經理幾個問題,然後開始買股票。但是當我開始以我自己獨特的技巧買賣一隻活躍股票時,分店經理收到總部的電話查明誰在買賣這只股票。這位分店經理告訴我總部的查問,我對他說:「告訴他我是個又矮又胖的人, 深色頭髮,留著大鬍子。」但是他如實地描述了我的外貌,緊接著他的臉變得通紅,然後掛斷了電話。

  「他們對你說什麼?」我很有禮貌地問他。
  「他們說:你這個瞎眼的傻瓜,難道我們沒有告訴你不許接受拉裡 ·利文斯頓的生意嗎?你蓄意讓他從我們這兒弄走700塊錢!」除此之外他就沒再說下去了。
  我換了一個又一個分店但他們都已認識我了,彷彿我的錢是假的, 他們都不肯接受我的生意。我甚至去看看股票報價也會受到店員們的挖苦。我試圖讓他們允許我做較長線的交易,他們也拒絕了。
  最終我只剩下一家經紀行可去,那是所有的經紀中最大最富有的— —柯斯莫普利坦股票經紀公司。
  柯斯莫普利坦公司有著極好的聲譽,生意非常好。他在新英格蘭的每一個工業小鎮上都開有分公司。他們當然允許我去做交易,我在那兒買進賣出股票,有賺有賠,但是最終和過去一樣——我是個贏家。他們並沒有像過去那些小公司一樣直截了當地拒絕我去做交易。這倒不是因為他們顧忌職業道德,而是因為他們擔心一但媒介知道了他們拒絕一個碰巧賺了錢的小伙子的生意後,就會有人把他們揍得鼻青眼腫。但他們下一個舉動更叫人受不了。他們要我付3個點的保證金和額外的溢價。溢價開始是半個點,接著是一個點,最終達1.5個點。舉例來講,假定你買進美國鋼鐵公司的股票,市價90,你的成交價通常為 90 1/8如果你交納1個點的保證金來買進股票,當市價跌破89 1/4 時,你就自動地輸掉了你的保證金。在對賭他們不會通知客戶追加保證金,也不需要得到客戶的通知或授權就幫你清理帳戶。
  但是在柯斯莫普利坦,他們增加了額外的溢價,客戶會更容易被清理出局。同樣假定美國鋼鐵公司股票市價為90,我買進它時,如果報價為90,而他們給我的成交價卻是91 1/8。 為什麼會這樣呢?他們會解釋說,當我去買這只股票時,價格可能又漲了1/4點,這時我如果立即以市價賣出的話我依然會虧錢的。另外他們單憑3點的保證金就使我的交易潛力削弱了2/3。但是這是唯一讓我做交易的經紀公司,我要麼接受這個苛刻條件,要麼停止做股票交易。
  當然我的帳戶淨值時升時降,但我最終仍然是個贏家。不管怎樣, 柯斯莫普利坦公司對我這個客戶感到很惱火,因為他們強加給我的條件足已打敗任何人。他們試圖讓我掉進陷阱,但我總能憑直覺逃掉,他們抓不住我。
  柯斯莫普利坦是最後一家我常去的公司。他是整個新英格蘭地區最 富有的對賭行,他的交易規則從來不限制客戶交易的手數,我每天都會做交易,我想我是這家公司裡買賣股票手數最大的個人交易者。他們是我所見過的擁有最好的交易廳和最大最完備的報價板的公司。我在交易廳裡走來走去,可以看到任何東西的報價。比如紐約和波士頓股票交易所裡的股票,以及棉花小麥和金屬期貨,總之所有在紐約、芝加哥、波士頓以及利物普交易的股票和商品期貨。
  你知道在對賭行裡客戶們是怎樣做交易的嗎?你把錢交給一個職員並告訴他你想買或賣哪一種股票或商品,這位職員就盯著行情記錄器或大廳裡的報價板,把最新的成交價填在一張單子上,他也會把時間填上去。這張經紀商給你的成交單上記錄了你買賣的股票的名稱、成交價、時間、日期以及你交納保證金的數額。當你想了結你的這次交易時,你走到經紀商的職員處,可能還是同一個職員或另外一個,這要看你在哪家經紀行做交易。你告訴他你想了結頭寸。這位職員,就記錄下最新的成交價,如果你買賣的股票交易清淡,他就會等著下一個成交價傳過來。他記下你了結頭寸的價格後把成交單交給你,你就可以去收銀台兌換成現金了。當然,如果市場朝不利於你的方向發展,而股價低於你的保證金的價位,你的頭寸就自動被清算而你的成交單變為廢紙。
  在那些較小的對賭行裡,客戶們可以買賣很少的股數,比如5股。那些買賣成交單是顏色各異的小紙條。當市場處於狂熱的牛市期時,那些對賭行會損失慘重,因為所有的客戶都在做多頭,而且經常的賺錢。這時對賭行就會向客戶收取買進和賣出雙向的手續費,當你以市價20美元買進一隻股票時,成交價會是20 1/4,結果你交納的保證金就只夠支撐3/4個點的反向波動。
  但柯斯莫普利坦仍是新英格蘭地區最好的一家對賭行。這家公司擁有數以千計的客戶,我想我是唯一的讓他們感到害怕的客戶,不管他們強迫我交納的致命的溢價還是比平常高三點的保證金都沒有減小我的交易量。我一直買進或拋空他們允許的最大數量,我有時會一次買賣達5000股之多。
  好了,讓我來告訴你我的一次有趣的交易經歷吧。有一次,我拋空了3500股制糖公司的股票。我得到了7張各500股的粉紅色的成交單 。可斯莫普利坦使用的是比較大的成交單,有許多空白空間可以書寫追加保證金的記錄。可是毫無疑問他們從來不會要求客戶追加保證金。客戶交納的保證金越少,對他們來說越好,因為他們利潤的來源就是客戶輸掉的保證金。在一些規模較小的對賭行裡,當客戶要求增加保證金以維持他們現有的頭寸時,對賭行卻給他們一張新的成交單,這樣他們就可以收取額外的手續費,而客戶的保證金只能承受3/4個點的反向波動,而對賭行把這看成是客戶的一次新交易,所以向客戶收取賣出時的手續費是理所當然的。
  我記得那天我擁有1萬美元的保證金。
  當我賺到我的第一個1萬美元時我只有20歲。你一定還記得我曾經提到我母親,你也許認為一萬美金的現金是一筆巨款,我母親經常嘮叨說,她對我過去的表現已經很滿意了,希望做一些實際的生意。我花了很多時間想說服她我不是靠賭博,而是靠精確的計算賺錢。我母親眼中的一萬美元是一筆巨款,而我看到的不過是更多的保證金。
  我以105 1/4的價位拋空了3500股股票,在交易大廳裡,另一個客戶 叫亨利·威廉斯,他拋空了2500股。我常坐在行情接受器旁,為站在報價板旁的職員大聲傳達價格。價格表現得正如我所料的一樣: 價格在顯著地跌了幾個點子後,停在那裡盤整,好像是另一次下跌前的停頓。整個市場顯得非常脆弱,各種情況都顯示市場對我有利。但是突然市場表現出猶豫不決讓我不安,我開始覺得不滿意,我想我應馬上退出市場,這時實際是103,我本該更有信心,但我卻覺得事情並非那樣,我想某個地方出了差錯但我卻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但是如果有什麼事情發生,而我卻不知道是什麼,我無法採取有效的策略保護自己,所以我想我最好趕快退出市場。蕌
  你知道我不會盲目行事,我不喜歡那樣做,我也從來沒有那樣做過。甚至我還是個孩子時,我總是有的放矢,但是這次我沒有明確的理由採取行動,而現在我感到非常不適,我無法再保留我的頭寸。我馬上呼喚我認識的小伙子,他叫大衛·威曼,我對他說:「大衛,你來接替我的位置,我想你能幫我做些事情,當你報出制糖公司的下一個成交價以前,稍停一會兒,好嗎?」
  他說沒問題,然後我讓出位子給他,他坐在我原來坐的地方為計價員喊出行情收報機裡傳出的價格。我從口袋裡拿出7張成交單走向櫃檯,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退出市場,所以我只是站在那裡,斜靠在櫃檯上,我把成交單捏在手裡,免得那個職員看見它,但是很快我就聽到電報機發出一陣敲擊聲, 湯姆·本漢姆,那個職員,他立刻把頭轉過去聆聽,我立刻感到陰謀在醞釀中,我決定不再等了。然後大衛·威曼開始報價了 他剛開始說:「制糖公司...,這時我就像閃電般將我的成交單放在櫃檯上,叫道:「平掉制糖公司。」這一切都在大衛報完他的價格之前就完成了。那麼當然對賭行不得不接受前一個價格於我成交。而大衛報的價格仍然是103。蕌
  根據我的預測,制糖公司這時應該已跌破103了.然而下挫動力不足,我感到這裡有一個陷阱。這時那個電報機就像發瘋一樣跳動,湯姆·本漢姆,那個職員遲遲不在我的成交單上作記錄,他只是專心聽著電報機的敲擊聲,好像在等待什麼事情一樣,所以我對他叫道:「嘿!湯姆,你到底在等什麼?快在我的單子上做記錄,價位是103,快干啊。」蕌
  交易廳的每個人都聽到我的叫喊聲,都轉過頭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知道柯斯莫普利坦公司從不賴帳,因為毫無疑問,發生在對賭行的擠兌與銀行裡的一樣可怕。只要有一個人猜疑經紀公司,別人也會效仿的。所以湯姆緊繃著臉走過來,在我的單子上寫到:「平倉價103。」他把我的七張單子猛的推到我的面前,他面色非常難看。蕌
  從湯姆的櫃檯到收銀的桌子的距離不到8英尺,但這時當我聽到大 衛·威曼報電報機上的價格時,我激動地走過去:「天哪!制糖公司108!」 但一切都太遲了,我忍不住大笑起來對湯姆說:「你們抓不住我,是嗎?」蕌
  亨利·威廉斯和我總共拋空了6000股制糖公司的股票,這個對賭行收取了我和亨利的保證金。公司裡還有別的客戶拋空了制糖公司的股票,因此我們總共可能拋空了8000∼10000股。 相信他們總共收取了20000美元保證金。這筆錢足以讓對賭行在紐約股票交易所里拉抬價位,使我們被迫斬倉10000股。
  在那個年代裡,每一個對賭行發現許多客戶都在買進同一隻股票時 ,他們往往會在交易所裡找幾個經紀人,打壓或拉抬股價,使價位超出客戶保證金能承受的限度,使客戶被迫斬倉。對賭行只需花費幾百股,虧損幾個點子,而他們能賺到數千美元。蕌
  這就是柯斯莫斯普利坦公司想對我和亨利以及別的拋空制糖公司股票的客戶所做的事情。他們在紐約股票交易所的經紀人,把價位抬高到108。當然價位隨後立刻就跌回去了,但是亨利和別的許多客戶已經被迫斬倉了。每當市場上出現一個無法解釋的漲跌,緊接著又恢復正常,那時報紙就會稱它為「對賭行的衝刺」。蕌
  不到十天又發生了最為精彩的事情。一個紐約的炒家,使柯斯莫普利坦公司損失了70000美元,這個人是紐約股票交易所的會員,是很有名的股票經紀商,在1896年的股市恐慌中,他獲得「大熊」的威名。他常常抨擊交易所的制度,這些制度阻礙了他提高會員利益的一些計劃。有一天,他指出,如果他從那些對賭行裡分享一些他們的不義之財,將不會從交易所或警察當局給自己招來麻煩。於是他派了35個人裝扮成顧客,讓他們分別到柯斯莫普利坦的總部和較大的分店去。他們在事前計劃好的日期和時刻,買進了對賭行允許他們購入的最大的股數。他們依計劃在適當的利潤時出賣。當然,他所做的就是向他的老朋友們散播好消息,然後他走進股票交易所,開始拉抬價格,他的那些場內經紀人朋友也都幫助他,他們都認為他是個很有職業道德的人。他們為這次行動小心地挑選出適當的股票,他們把價格抬高了3/4個點,沒遇到任何麻煩,他的代理人們在對賭行裡,按計劃獲利了結。蕌
  有一個知道內情的小伙子告訴我,這個計劃的組織者最後得到了七萬元的純利,他的代理人們也得到了他們應得的報酬。他在全國玩了幾次相同的遊戲,痛擊了那些在紐約、波士頓、費城、芝加哥、辛辛那提、聖路易斯的那些大對賭行。他最愛挑選的一隻股票是西部聯合公司。因為這只股票比較容易拉抬或打壓幾個點。他的代理人們在事先定好價位買入,價格漲兩個點獲利了結,然後反手拋空,又賺得三個點或更多。後來我聽說那個人去世了,死得窮困潦倒,默默無聞。如果他死於1896年的話,他會上紐約每家報紙的頭版,而現在他卻只在第五版被報道了兩行。
  第 2 章
  當我發現柯斯莫普利坦經紀公司採用不正當手段以三個點保證金的障礙和1.5個點的溢價都無法擊敗我並向我暗示不願再接我的生意以後,我不久就決定到紐約去,這樣我可以在紐約股票交易所的會員公司裡做交易。我不想去波士頓的任何一家經紀公司,因為在波士頓行情報價必須得通過電傳機傳遞。我想去靠近交易所的地方。這樣我在21歲的時候來到紐約,總共帶了2500美元。
  我曾經告訴過你們,我20歲時就已經有10000美元了。我在制糖公司股票交易中交納的保證金超過10000美元。但我並不是總在賺錢。我的交易方法很完美,盈利比虧損多。如果我一直堅持我的交易方法,那麼我大約有七成交易是盈利的。每當在交易之前我就確信我的計劃是正確的,那麼我就常常是賺錢的。而使我失誤的是我沒有繼續堅持我的交易方法。那就是說,只有當市場上有先例支持我的交易計劃時,我才做交易。所有的事都要在恰當的時機去做,但我並不知道這個。而這一點正是華爾街許多智力非凡的投資者失敗的原因。有些十足的傻瓜,他們每筆交易都做了錯誤的選擇。但是還有些華爾街的呆子,他們認為要不停地做交易。任何人都沒有足夠的理由,每天買賣股票。同樣,也沒有任何人聰明得使他的每次交易都賺錢。
  我證明了這一點。每當我根據先例發現市場上的交易機會時,我便能賺錢;而當我在不恰當的時機做交易時,我就會虧錢。我也不能例外,是嗎?交易大廳的巨大的報價板上,行情不斷地變化,客戶們做著交易,眼看著手裡的成交單變成鈔票或變成廢紙。當然,我讓激情控制了我的理智。在對賭行裡你的保證金只是很少的一筆錢,你不能做長線的交易,你會很快很容易的被清掃出局。盲目而頻繁地交易是造成華爾街投資者虧損的主要原因,即使在專業投資者中也是這樣。他們認為自己每天都應賺些錢回家,好像自己是在做一份有固定收入的工作。記住,我只是一個孩子,我當時並不知道我後來學到的東西,這些東西使我在15年之後獲得了成功。我耐心地等待了兩個星期,尋找合適的價位,買入一隻股票,看它上漲了30點。我後來又虧損了一些錢,我試圖再賺回來,但我必須做正確的選擇,我不能草率從事,所以我靜等著,那是1915年的事。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我會在適當的地方講述它。現在讓我們把話題轉回來。我在對賭行裡做了好幾年的交易,我賺了一大筆錢,但對賭行最終吃了我的大部分盈利。
  此外,有些錯誤我會明知故犯。而且,後來我也時常這樣。一個股票交易者必須戰勝許多人,包括他自己。不管怎樣,我帶著2500美元來到了紐約。但在紐約我找不到一家我可以信賴的對賭行 。紐約交易所和警察當局嚴密地堵住了他們的財路。此外我想找一個我能夠自己做交易的地方,在這裡唯一限制我的是我的財力。我當時買賣的手數並不大,但我不想一直這樣。在開始做交易的時候,最大的問題就是找一個交易規則公平的經紀公司。於是我來到紐約股票交易所的一家會員公司,我認識他們其中的幾個職員他們已經失業好久了。但是我在那兒沒呆多久,因為我不喜 歡其中一位合夥人。於是我就轉到A·R·富勒頓公司去了。我想一定有人告訴他們我早期的經歷,因為去了不久之後,他們都叫我的綽號「投機小子」。我一直看起來比較年輕。這給我帶來一些不便。很多人都想利用我的年幼無知,所以我得學會保護自己。對賭行那些傢伙都認為我是個傻瓜,而我時常擊敗他們的唯一原因是我的運氣好。
  但是我不到六個月就輸光了。我是一個非常活躍的交易者,我過去擁有「常勝將軍」的聲譽。我猜我所有付出的手續費加起來一定不少。我為我的帳戶賺了不少錢,但是最終都被輸掉了。我雖然小心從事,但我仍然虧錢,我將告訴你原因。這全是因為我在對賭行裡非凡的成功。
  我只能在對賭行裡憑我的方法賺錢,在那裡我只是對價格的漲落下賭注。我觀察行情的技術很好,當我買進的時候,價格就在我面前,寫在報價板上,甚至在我買進之前,我就知道我將成交的價格是多少。我總能立刻就把它拋掉。因為成交的速度非常快,所以我能成功的反手買賣。當我 做對時,能夠繼續;當我做反時,能夠迅速地退出市場。舉例來說,有時我確信有只股票至少上調一個點。我不用太貪心,我能夠交納一個點的保證金,然後迅速把本金翻一倍;或者我只賺半個點。每天用一兩百股賺一個點,那麼一個月下來,真是不壞。
  然而問題是,即使對賭行有雄厚的資金來承擔損失,他們也不可能願意那樣做。在對賭行裡沒有贏家的一席之地。
  不管怎樣,在對賭行裡穩賺的交易技巧,在富勒頓公司就不靈了。在富勒頓公司裡,我是在真正的買進賣出股票。比方說,當制糖公司的股票在105時,我預見它會跌3個點子。事實上,這時電報機上傳來的價格是105,而這時,股票交易所裡的價格是104或103。這時我下了一張賣出1000股的指令單,傳遞給富勒頓公司的場內經紀人去執行,價格可能更低了。在我看到成交回報單以前 ,我不知道我到底會以什麼價格賣出1000股。我在對賭行裡做這樣的交易,能穩賺3000美元,而在股票交易所裡一分錢也賺不到。在A·R·富勒頓公司裡,行情收報機傳來的價格總是比交易所裡的交易價格慢得多。我仍然採用過去的方法做買賣,我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更有甚者,做大手買賣的時候,我的賣單會在交易所裡壓低市價。而在對賭行裡我卻不考慮這個問題。我在紐約的交易虧損纍纍,因為遊戲規則完全和過去不同了。我虧錢並不是因我 轉到紐約合法的經紀公司裡做合法的交易,而是源於我對現況的無知。從前說我分析行情的技巧很高,但這一點根本救不了我。如果我是一名場內交易員,在交易所裡直接做交易,也許我能賺不少錢。
  總之,我並沒有完全瞭解股票投機的精髓,我只是掌握了一部分,是一個很重要的部分。它過去對我一直非常有價值。但是,在我掌握了這些交易技巧之後,仍然虧錢,那麼,那些毫無經驗的新手又有什麼機會獲勝呢?
  不久,我就發現我的方法出了毛病,但我不能確定究竟是什麼毛病,有時候,我的買賣系統很有效,而有時卻突然接二連三受打擊。請記住,我只有22歲,並不是我太迷信自己而不願意去找出自己錯在哪裡,而是在那樣的年紀,誰都懂不了多少。
  交易廳裡的人對我都很好,因此我不能自己想做多少就做多少,而是要照顧到他們的保證金額度,老A·R·富勒頓和商行的其它人對我都那麼好,弄得我做了六個月交易之後不僅把帶來的資本全 輸光了,而且還欠了商行好幾百美元。在那兒,我只是一個孩子,第一次出門,就摔得頭破血流,但是我知道這不是我自身的毛病,而是我的方法有問題。不管我是不是真正明白,但我對市場一直保持冷靜。我從不對計價器上的數字表示質疑。對市場惱火是無濟於事的。我急於重入股票交易,一分鐘也不願耽誤,只得去找老富勒頓對他說:「喂,夥計,借給我五百元吧。」
  「幹什麼用?」他問道。
  「我急需用錢。」
  「幹什麼用?」他堅持要我作出回答。
  「當然是交保證金」,我回答說。「五百元?」
  他一邊問一邊皺著眉頭,「你知道我們要你10%的保證金,那就是說100股交1000元。你最好在這兒記帳。」
  「不,」我說「我不在這兒記帳,我已經欠了商行的錢,我只是向你私人借五百元錢,然後我就可以去翻一番。」
  「你怎麼去做呢?」老艾德問道。
  「我要去對賭行做。」我告訴他。「就在這兒做吧。」他堅持說。
  「不」,我說,「我在這兒沒有把握獲勝,但我敢肯定我準能把對賭行的錢賺出來。我懂在那兒的玩法。我已經知道了我在這兒錯在什麼地方。」
  他借給我五百元,我這個對賭行的投機小子便拿著這些錢走出了我曾經輸得精光的地方。我不能回老家去,因為那裡的對賭行不收我的錢。紐約也不可能,那時候那座城市不允許開辦這類業務。人們告訴我九十大街和新街有很多這類機會。但我需要的時候,卻沒有了。經過考慮,我決定 去聖路易斯。我聽說那兒有兩家商行在中西部做了很大的生意,他們一定賺了很多錢,還在十幾個城市開辦了分行。實際上,在營業額方面,東部商行簡直無法和他們相提並論。他們公開營業,最有信譽的人毫不猶豫地參加交易。一個同事甚至告訴我,那裡有個商行的業主還是商業部的副部長。就這樣,我帶著借來的五百元朝著這個地方走去。要賺回一筆資金到紐約的A·R·富勒 頓公司交保證金。到了聖路易斯我就住進了旅店,梳洗一番就上街去找對賭行。一個叫J·G· 杜蘭公司,另一個叫H·S·特勒,我知道我能贏他們的錢。我必須保證絕對安全,因此極為小心謹慎。我有一種擔心,怕人認出我,出賣我。因為全國的對賭行都知道「投機小子」的事。他們和賭場一樣,能打探到各種消息和謠傳。
  我離杜蘭比特勒近一些,因此我從杜蘭開始,希望能在他們趕走我之前爭取到幾天的交易時間。我走進了寬敞的交易廳,那兒至少有兩百人在盯著看報價。我很滿意,在這樣一大群人中間就不會有人注意到我了。我站著看了一會兒報價板,然後才選定了我第一隻要買的股票。
  我朝四周看了看,見到盤房職員在窗子邊上,那是客戶交保證金取成交單的地方。他正看著我,於是我走上去問他,「這是買賣棉花和小麥期貨的地方嗎?」
  「是啊,小伙子。」他說。
  「我也可以買股票嗎?」
  「你只要有現錢就能買到。」他說。
  「啊,我有錢,有的是錢。」我說話就像一個愛誇耀自己的孩子。
  「有,有嗎?」他笑著問道。
  「一百元能買多少?」我氣惱地問道。
  「有100元就買100股。」
  「我有100 元,是200元,200元,也有!」 我對他說。
  「哇,真想不到!」他驚歎道。
  「幫我買200股」我急切地說。
  「買200股什麼?」 他認真地問,這次是在談生意了。
  我望著報價板像是在動腦筋猜謎一樣地告訴他:「200股俄馬哈。」
  「好。」他說,收了我的錢,點清後給我開了成交單。
  「什麼名字?」他問我。
  我答道:「霍拉斯·肯特」。
  他把單子遞給我,我接過來便走去坐到顧客中間等著報價。我速戰速決,那天做了好幾次交易。 第二天進展也很順利,兩天我賺了2800美元。心裡希望我能在這裡做完一星期。按我的成交率和賺頭,一周的境況會非常可觀。然後我再去別的對賭行,要是再有同樣的運氣,我便會滿載而歸 地回紐約了。
  第三天早上,當我去窗口,去買500股B·R·T的時候,那個職員對我說,「咳,肯特先生,老闆要見你。」
  我知道事情敗露了。但是我裝做不知的問他:「他要見我幹什麼?」
  「不知道。」
  「他在哪兒?」
  「在他私人辦公室。從那邊進去。」 他指著門對我說。
  我走了進去。杜蘭正坐在桌旁。他轉過身來對我說:「坐下,利文斯頓。」
  他指給我一把椅子。我的最後一線希望破滅了。我不知道他怎麼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也許是在旅店登記簿裡查到的。
  「你要見我幹什麼?」我問道。
  「聽我說吧,小伙子,我並不想反對你。知道嗎?我一點也不想跟你過不去,明白嗎?」
  「不,我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回應道。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真是一個大塊頭。他對我說,「請你過來一點,利文斯頓,」
  他一邊說一邊走到門邊去,他開了門並指著交易大廳裡那些客戶對我問道,「看見他們了吧?」
  「看見什麼?」
  「那些傢伙。看看他們吧,小伙子。那兒有300人,300個!他們供養著我和我的全家。懂嗎? 300人哪!然後你來了,才花了兩天就收走了我兩個星期才從他們身上攢來的那些錢。那可不是公平交易,小伙子——那對我太不公平了。我不會與你過不去。你該對你的收穫心滿意足了。不會再有你的了,再也沒有了。」
  「為什麼,我——」
  「到此為止吧。我前天看見你進來,當時我就不喜歡你的樣子。總的印像上,我不喜歡你。我認出你是一個出格的玩家。我把那個蠢驢叫去——」他指著那個悔恨不已的職員——我問他你買了 什麼,他如實地告訴我,我對他說:『我不喜歡那傢伙的樣子,他是一個詐騙犯!』那個糊塗的傢伙卻說:『騙子?不會的,老闆!他叫霍拉斯·肯特,一個老實巴交的毛頭小伙子,他沒事!』這樣,我才讓他看著辦。結果這傻瓜讓我虧了2800美元的血本。我對你並不吝嗇,小伙子。但是保險櫃現在對你已關上了」。
  「看這——」我再想說。
  「你看,利文斯頓,」 他說「我知道你的底細,我要賺我顧客的錢,你不屬於這些人。我的目標是捕獵,而你卻撲到了我的獵物上。再這樣下去,我倒成了獵物了。既然我知道你是誰,那就快走吧,小子!」
  我帶著我賺來的2800美元離開了杜蘭營業大廳。特勒的交易廳就在隔壁。我已經確知特勒非常富有,開了好幾家對財行。我決定去他的對賭行。我尋思著究竟出手適當慢慢加大到1000,還是一開始就大投入,因為要考慮到我可能只有一天的機會。他們一發現虧本就會很快變聰明,那樣我就再沒有機會了。但是我確實想買1000股B·R·T,而且我確信我可以賺到4、5個點。不過,如果他們產生了懷疑而又有許多顧客都買同一種股票,他們就可能根本不讓我進場。我想也許我應分散資金先少買些。
  交易廳沒有杜蘭大,但人員結構要好一些,明顯地看得出來是一批富有一些的階層。 這對我再適合不過了,這樣我便決定買我的1000股B·R·T。於是我走到我選定的窗口前對營業員說:「我想買一些B·R·T,有什麼限額嗎?」
  「沒有限制,」營業員說,
  「要買多少就買多少——只要你有錢。」
  「買1500股。」我一邊說一邊從 衣袋裡掏出我的大卷鈔票,而營業員已經在給我開成交單了。
  就在這時,我看見一個紅頭髮的男人從櫃檯邊推開了那個營業員,靠在窗口對我說,「喂,利文斯頓,你的杜蘭公司去吧,我們不做你的生意。」
  「等我拿到成交單再說,」我回答道,
  「我剛好買了一些B·R·T股票。」
  「你拿不到成交單了,」他說。這時候其它營業員都站在他背後看著我。「不要到這裡來買股票,我們不做你的生意。懂嗎?」
  生氣和爭執都無濟於事,於是我便離開交易廳回到旅店,結清帳目,乘第一班快車回到紐約。太過分了!我本想賺回一筆錢來,可沒想到特勒居然一手交易都不讓我做。
  我回到紐約,還了富勒頓500 美元,又開始用在聖路易斯賺來的錢買賣股票。運氣有好有壞,不過我做得還不錯,遠遠不只是保本不虧。畢竟我的交易技巧要改變的地方並不多,我認識到我過去對股票投資的認識是遠遠不夠的。我就像玩字迷遊戲的玩家,星期天總要補做填字遊戲,不做完決不收手。當然我也想找到買賣股票的訣竊。我想對賭行的生意我是做不成了。但我卻錯了。
  回到紐約幾個月後,一個老人來到了富勒頓商行。他認識 A·R。有人說他們曾一起購置過一群賽馬,很明顯,他們曾經有過好日子。經介紹,我認識了老麥克德威特,他正給一群人講西部賽馬騙子們在聖路易斯剛做成的一場詐騙案,為首的就是開對賭行的特勒。
  「什麼特勒?」我問他。
  「H·S·特勒。」
  「我認得那傢伙,」我說。
  「他是一個笨蛋,」德威特說。
  「他壞透了」我說, 「而且我還要跟他算賬。」
  「怎麼算?」
  「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他們的存款簿!我現在在聖路易斯夠不著他,但是總有一天我要找他算帳。」於是我告訴他我的冤屈。
  「啊,」老麥克說道, 「他曾經在紐約設法與這兒聯繫,沒有成功,所以另在訶波肯開了個分行。有消息說他的交易能使直布羅陀大礁石變成小虱子。」
  「什麼分行?」我猜他說的是對賭行。
  「對賭行。」麥克說道。
  「你敢肯定他開張營業了嗎?」
  「沒錯,我的幾個夥伴都給我說起過。」
  「那只是道聽途說,」我說,
  「你能不能弄確實看他是否開張,還要問清楚一個人能允許做多少股?」
  「好吧,孩子」麥克德威特說道:
  「我明天自己去看,回來就告訴你。」
  他去了,帶回來的消息說看來特勒的生意正做得紅火,而且對投資者交易是來者不拒。那是星期五,整整一個星期股市都在上漲——記住,那是20 年前,——銀行星期六的餘額報表上存款肯定要大幅下降。因此大炒家們有十足的理由投入市場去動搖那些虛弱的信託商行,通常在交易的最後半個小時會做出常規反應,特別是那些最活躍的股票。當然那些也正是特勒的客戶,大量做多的股票,所以對賭行會很高興看到有人做空這些股票。沒有比兩頭捉弄這些傻瓜更令人愉快的了。這操作起來也相當容易——因為散戶們只交了一個點的保證金。
  星期六早上,我趕到荷波肯並走到特勒的對賭行。他們裝修了一個大交易廳,掛上了花哨的報價牌,還有一大群交易員和一支穿灰制服的特警隊,顧客有25個左右。
  我去找經理談話,他表示願意為我效勞,我什麼也沒要他為我做,只是告訴他一個在賽馬場莫名其妙地賺了不少錢的人要把賭注全押到股票上,在幾分鐘內賺了幾千美元是不會對雞零狗碎的股票在意的,也許要等好幾天才出手呢。他開始勸我說,要我相信股市很安全,他們的顧客賺了多少錢——一定認出了這是一種常見的經紀人,他們代你買賣交易所的股票,還要你相信一個人只要買賣做得大,就會賺到令人滿意的錢。他一定以為我是來參加的,因此很想拉我入市股好讓他有機會得利,不願讓近餌的魚兒遊走了,為此他還說,我得抓緊時機,星期六2點就收市了,辦完事還可以有一個下午去做別的事。我要是選准股票的話,我就可能賺得更多了。
  我面露不信的神色,因此他繼續對我勸說不已,我看著掛鐘,到十一點一刻了,我說,「好吧,」接著就給了他幾種股票的賣空指令,我投入了2000美元現金,他很高興地收下了,並且說他想我一定會賺大錢而且還希望我常來常往。
  一切進展都在我的預料之中。許多交易商拋售打壓股價以觸發那些市場裡的止損單,當然價格明顯下滑了。我就在最後五分鐘價格回升之前把我賣空的股票平倉了。
  我總共賺了5100美元,我去換現金。
  「我真高興我得到了這個機會,」我對經理說,並把單子給他。
  「呃」,他對我說,「我不能全部給你換現,我沒預料到這樣的情況。我星期一上午一定給你準備好,到時你來這兒取吧。」
  星期一12點前,我到達荷波肯。我看到一個人正在同經理交談,特勒叫我回多蘭的那天,我在聖路易斯辦公室見過此人。我立刻意識到經理給總部發過電報,於是他們派了一個人調查這件事。克魯科斯不相信任何人。
  「我來拿剩下的錢,」我對經理說。
  「這就是那個人?」從聖路易斯來的傢伙問。
  「是的,」經理一面回答,一面從口袋裡抽出一疊鈔票。
  「等等!」那傢伙沖經理嚷著,然後轉向我,「利文斯頓,難道我們沒對你講過,不需要你的生意嗎?」
  「先給我,」我對經理說,他勉強地抽出兩張1000元鈔,4張500鈔,最後是3張100元鈔。
  「你剛才說什麼?」我收好錢,問聖路易斯的那人。
  「我們對你說過不希望你在我們的地盤交易。」
  「是的,」我說,「我正是為此而來。」
  「別再來了,走遠點兒!」他吼了起來。身著灰色制服的保安人員聞聲小心地走來張望。聖路易斯的人對經理揮舞著拳頭,叫嚷:「你早就該瞭解情況的,竟然犯了如此愚蠢的錯誤,讓這個人給你惹麻煩。他是利文斯頓。你接到過命令的。」
  「你聽著」,我對聖路易斯的人說。「這兒不是聖路易斯。你不能像你的老闆對待貝爾法斯特那樣耍花招。」
  「出去!你不能在這裡做交易!」他喊著。
  「如果我不能在這裡交易,別人也不會來的,」
  我正告他「你無法用那套鬼把戲騙人的。」聖.路易斯那人聽到這話,口氣立刻軟下來。「小伙子,」他不安地說,「幫幫忙吧,理智些!知道我們不能天天容忍這樣的事情。要是老頭子聽說誰幹了這事,一定暴跳如雷的。請發發善心吧,利文斯頓!」
  「我會讓這事過去的。」我許諾道。
  「你會理智些的,對吧?看在彼得的份上,請離開!給我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我們會從頭做起。你願意嗎?」
  「下次我來的時候,不許以這樣傲慢的態度對待我。」我說完轉身離開,只聽見他對經理滔滔不絕的喝斥聲。我已經以他們在聖路易斯對付我的方式回敬了對方。便沒多大必要把事情鬧大或者設法搞砸他們了。我回到富勒頓辦公室,把經過告訴了麥克,然後我說如果他同意,希望他去泰 勒的地盤交易20或者30股,以讓他們曉得有這麼個人。等我看準一個賺大錢的機會,就打電話通知他,他便可以幫我下單。我給麥克1000美元,他去了荷波肯,依我的話行事。他很快成了那兒的常客。不久,我覺得機會來了,悄悄通知麥克,他賣空了最大的股票限額。那天,除了付給麥克 的佣金和花銷,我賺了2800美元,或許麥克私下還留了一點兒。隨後不到一個月,特勒關閉了荷波肯的分支機構。警察忙碌起來。不管怎麼說,我沒賠本,我只在那兒做了兩次。我們迎來了病狂的牛市,股價回落甚至不足1個點,以使客戶們不易被清理出局,所有的客戶都持多頭,盈利頗豐。全國許多對財行都倒閉了。
  他們的遊戲已經變了。同在一家有名氣的股票經紀人辦公室做交易相比,在老式的對賭行更容易成功。其中一個原因是,當你虧完保證金而被自動清除頭寸是最好的止損方法。在交易所裡有的當股價朝不利的方向,你會因無法及時成交而擴大損失。在紐約,對賭行對待顧客從不像我在西部聽說的那麼慷慨。他們過去常把某些惹人注意的股票贏利限制在兩點以內。糖業與田納西煤鐵公司即屬此例。哪怕它們的股票十分鐘內漲了十點,你也只能一張單子掙兩點。
  他們算準了股民不能有太多的獲利機會;否則,顧客可能有賠一賺十的機會。曾經有一度所有的對賭行,甚至最大的一家,都拒絕交易某些股票。1900年大選前的一天,人們紛紛預測麥金利會當選,於是紐約沒有一家對賭行允許股民購買股票。麥金利的獲選概率高達三比一,若是星期一購買股票,你認為會贏3到6點,或許更多。你可以打賭布利恩會當選,買股穩賺。然而對賭行那天拒絕交易。
  要是他們不拒絕接受我的交易,我會永遠在對賭行做下去的。我就只會抓住上下幾點的波幅賺些小利,就再也學不到更多的股票投機技巧了。

第 3 章
  一個人從自己的錯誤中吸取教益需要很長時間。人們說事物都有兩個方面。但對股市而言, 只有一方面,既非牛市的一面也非熊市的一面,而是正確的方面。熟悉了大部分的股票投機技巧後,這條普遍原則才深深印入我的腦海。
  我聽說過一些人吹噓自己在股市進行模擬操作,並以模擬的美元數字證明其水平高超。有時候,這類幽靈似的賭徒會賺大錢。只成為這樣的投機客非常容易。這有點兒像一個第二天就要決鬥的人的古老故事。
  他的副手問他,「你是個好射手嗎?」
  「嗯,」決鬥者說,「我可以在20步開外擊中酒杯腳,」他略顯謙虛。
  「這很好。」無動於衷的副手繼續問,「如果酒杯上有一隻子彈上膛的手槍 正指著你的心臟,你還能擊中酒杯腳嗎?」
  對我而言,我必須用賺的錢來證明自己的觀點。我的損失教會我:直到自己確信不會後退,我才能前進。如果不能前進,我就得按兵不動。我並不是指一個人出錯時不該限制損失。
 他理應如此。但這不應養成優柔寡斷的處事習慣。在我的一生裡,一直都犯錯誤,然而在錯誤中我獲得了經驗,積累了許多頗有價值的「幾不做」原則。我有幾次賠得很慘,但總算沒有一文不名。否則,我此刻也就不在這兒了。我相信自己會有下一次機會,而且不重複同樣的錯誤。我相信自己。
  要是有人想在這遊戲裡生存,他必須相信自己,想信自己的判斷這也是我不相信種種所謂內幕消息的原因。假設按史密斯的內幕消息買進證券,那麼也必須照他的內幕消息賣出這些證券。我就在依靠他了。如果史密斯度假去了,而恰好賣出的時機來了,那會怎麼樣?不,先生,沒有人能依靠別人告訴他該如何做而發財。我從我的經驗認識到:沒有誰向我提供消息讓我賺的錢比我根據自己的判斷賺到的錢更多,我花了五年的時間才學會在判斷正確的時候盡量抓住機會多賺錢。
  我沒有多少你所想像的有趣經歷。我是說,學習如何投機的過程似乎並不富於戲劇性。我失敗過好幾次,這當然令人不快,但我輸的方式和那些在華爾街的人是一樣的。投機是一門艱苦的冒險行當,投資者必須始終關注自己的工作,否則他很快便會失業。
  我的任務,本該在富勒頓受挫後就明確的,非常簡單:從另外一個角度觀察投機。然而我沒有意識到更多的遊戲內容是在對賭行所學不到的。我自以為在交易中游刃有餘,實際只是在對賭行略有勝績而已。同時,對賭行的經歷增強了我的行情分析能力,對記憶力的訓練猶為可貴。這兩件事對我變得容易了。作為一個交易商,我把自己早期的成功歸於這兩點,而不是頭腦靈活或知識廣泛,因為當時我的思維未受訓練,並且相當無知 。但遊戲本身教會了我如何遊戲。教法總是無情而有效,讓我吃一塹,長一智。
  我至今還記得剛到紐約的那一天。我說過對賭行拒絕我的生意,因此,我不得不去找一家有名望的證券經紀商。在我過去工作地 方的一位同事為哈丁兄弟公司(—紐約證券交易所會員)工作。早晨,我到達這座城市,中午一點之前我就在哈丁公司開了賬戶,準備做交易。
  對我而言,像在對賭行那樣做交易是再自然不過了,也就是看準股價的波動趨勢,抓住微小但肯定會有的差價來贏利。初到紐約,我仍然依此行事。沒有人告訴我和過去的區別。要是有人說我的辦法行不通,那我實際操作一番以檢驗之。因為只有一件事能說明我錯了,那就是「賠錢」。而我唯一正確的時候就是「賺錢」。投機本來就如此。
  那些日子,股民心情輕鬆,股市相當活躍,令人鼓舞。我頓時找到了感覺。陳舊而熟悉的股市行情佈告牌就在眼前,牌上的語言我十五歲之前就已經學過。一個小伙子做著我剛工作時同樣的活計。股民們目不轉睛地盯著佈告牌,高喊著價錢,談論著股市。他們使用的設備也是我所熟悉的。那裡的空氣,與我在伯靈頓掙第一筆錢(3.12美元)時呼吸到的一摸一樣。 同樣的行情,同樣的股民,做著同樣的遊戲。別忘了,當時我才二十二歲。我想自己已經充分瞭解遊戲了。為什麼不試試呢?
  我密切注意著佈告牌,瞅準一種喜歡的股票,它走勢良好。我以84美無買進100股,不到半小時又以85美元拋出。然後,我又發現了另一種喜歡的股票,於是如法炮製;很短時間內各賺3/4點。我開了個好頭,對吧?
  現在請記住這些:作為一家知名的證券商的客戶,第一天,僅僅兩小時,我就交易了1100股,買進賣去。然而那天的炒做最終使我損失了1100美元。也就是說,我在紐約證卷交易所初試鋒芒時,一半的資本都付之東流。請注意,其中一部分交易是獲利的。但那天我總共賠了1100美元。
  這並沒有令我不安,因為我看不出自己做錯了什麼。我操作的步驟也相當穩妥,如果我在以前的大都會對賭行裡做,一定會成功。損失的1100美元明白地告訴我:這個機構當時運轉不太正常。但只要管者狀態良好,就沒必要擔心。二十二的年輕人的無知並非舉足輕重的缺點。
  幾天之後,我對自己說,「我不能這樣做下去,這兒的紙帶機沒有發揮出應有的參考作用!」但也僅僅如此,我沒有研究下去。我繼續交易,時好時壞,直到賠光了所有的錢。我又去見老富勒頓,請他給我500美元。帶著再次從對賭行賺來的錢(在那兒 我總能贏),我從聖路易斯回到紐約。
  我開始更謹慎地交易,有一段時間做得很出色。境況一好轉,我便盡量生活得更舒適些。我交了些新朋友,過得很開心。別忘了,我還不到二十三歲,便獨自一人在紐約闖蕩,兜裡揣著賺來的錢,心裡懷著要在紐約股市站住腳的信念。
  我正從事著真正的股票交易,更為謹慎。但我依然固執地堅 信紙帶信息—仍舊不理會普遍原則;只要我不改變交易方式,就看不出遊戲有什麼異常的。
  190年,我們跨入了一個經濟大增長的時代,一個年輕小伙子,掙了一大筆錢。你記得那些日子嗎?國家空前繁榮。人們不僅迎來了勢不可擋的工業兼併和資本組合浪潮,而且瘋狂地湧入股市。我曾聽說過,華爾街常常誇耀自己日成交量25萬股,面值2500 萬美元易手的記錄。
  然而1901年,人們創下日成交量300萬股的新紀錄。人人都在賺錢。鋼鐵巨頭來到了城市,這是一群揮金如土的百萬富翁。唯一令他們滿足的遊戲便是買賣股票。我們曾經目睹過這樣的巨頭:約翰·蓋茨,享有「賭你一百萬」的盛名,以及他的朋友,如約翰- A-德裡克,洛依爾-史密斯等裡德- 利茲-摩爾集團,他們賣出鋼鐵公司股份,隨後又在開放股市裡買了羅德島系統股份的大多數;還有施瓦布、弗裡克、菲甫斯以及瓶堡集團;更不必說那些在機構重組中失業但換個行當即可稱之為冒險家的人了。一個股票經紀人幾分鐘就可以拋售十萬股。多麼精彩的時代!多麼精彩的贏家!更何況人們無須為賣出股票而納稅。一片太平盛世。
  不久,我聽到一些股市要暴跌的傳言。那些老手們說除他們以外,人們都瘋了。但事實是除了他們,人人都在賺錢。我當然曉得,漲勢總有盡頭的,什麼都買的瘋狂勁也會停止的—我有了對付熊市的心理準備。然而每次我拋出還是虧了一些,若非我及時,一定會損失更多。我期待著暴跌,但我十分謹慎,當我買進的賺錢但做空的又賠掉了,所以我並沒賺大錢,儘管你們認為我應當賺了很多錢,因為我通常都大手買賣。
  有一種股票我一直留在手上,那就是北太平洋股票。我閱讀紙帶十分方便快捷,分析之後,認為大多數股票都穩定了,而北太平洋表現良好,似乎還在上漲。現在大家知道當時無論普通股還是優先股都在被庫恩-盧拍-哈里曼集團收購。我手頭有1000股北 太平洋普通股,不顧辦公室其它人的好意相勸,我牢牢地摀住它。當它漲到110時,我已賺了30點。我抓住了這個機會,賺了近5萬美元的利潤,掙到了那時自己最大的一筆收入。對幾個月前還在同一地點賠得精光的小伙子來講,這算不錯了。
  如果你記得,當時哈里曼集團通知了摩根和希爾財團說明他們欲取代摩根財團在北太平洋公司的地位,於是摩根財團先通知尼恩買5萬股北太平洋股以確保其在該公司的控股權。
  我聽說尼恩告訴羅伯特·培根做好吃進15萬股的匯票,銀行家羅伯特執行了。不管怎樣,尼恩派了一個他的經紀人,埃迪·諾頓 ,去北太平洋公買入十萬股。我想,他們接著又買了5萬股,一場著名的收購戰隨之而來。1901年5月8日閉市後,全世界都知道兩個金融寡頭間的較量正在進行。在這個國家,從來還沒有如此規模的資本集團爭鬥過。哈里曼對摩根,真是旗鼓相當。
  5月9日早晨,我有了近5萬美元現金,沒剩一張股票,我提到過,對熊市我已有所準備,現在機會終於來了。我明白將會發生什麼:先是暴跌,然後是驚人的廉價股票,很快又會反彈,接著便是低價吃進的股民賺大錢。這用不著請福爾摩斯推理,我們自己將抓住稍縱即逝的機遇,因為不僅獲利巨大,而且可以十拿九穩。
  每件事都如我所料。我對極了—但卻賠了個精光!我被一些意外擊敗了。如果沒有出人意料之外,那麼人與人就沒有區別了,生活也就失去了樂趣。炒股遊戲則變成枯躁的加加減減,它會讓我們變成思維僵化的簿記員。正是猜測拓展了人們大腦思維能力。索興把你要做的事當作猜謎吧。
  股市如我期望的一樣,又火爆起來。成交量巨大,股價劇烈波動。我遞進了一大堆賣單。我看到中意的開盤價時,形勢並不樂觀。我的經紀人忙碌地操作著。他們和其他經紀人一樣能幹盡職, 可當他們執行我的賣單時,股市已跌了20多點。因為成交量巨大 ,紙帶記錄和相關報告傳來的信息滯後於股市的即時運行。等我發覺自己按紙帶提出的賣價譬如(100美元)被他們以80美元出手時,實際賣價已經比頭天晚上的收盤價跌了30或者40點,就好像我花了錢使它們降到我想吃進的低價。但股市總不會沒完沒了地跌下去,因此我立即決定平掉空頭轉做多頭。
  我的經紀人以證券交易所接到買單時的價格吃進股票,而不是以能令我獲得轉機的股價買入。他們付出比預計平均高十五點的價錢。沒人受得了一天之內損失35點。
  由於紙帶機傳來的信息難以及時反映實時股市變化,我被擊敗了。我已經習慣於根據紙帶信息作出判斷,但這一次,我的好幫手-紙帶愚弄了我。打印價格與實際價格的差異搞砸了我。
  以前就曾導至失敗的同樣東西再次打擊了我。現在看來很明顯,不理會經紀人如何成交,光靠閱讀紙帶是不夠的。我驚訝於當時自已為什麼沒有認清這一點並找到解決辦法。
  我因此做得愈加糟糕。但我繼續交易,買進賣出,不考慮經紀人的操作。你瞧,我從不用限價單交易。我必須在股市裡把握機會,我要打敗的是股市,不是某個價位。如果我認為該拋出,我就拋出;如果覺得股市會上漲,我就吃進。最終,對普遍投機原則的篤信 拯救了我。在對賭行使用的方法—簡單地以有限價格交易—適用於大型證券機構。如果不是栽跟頭,我甚至可能學不到真正的證券投機,只能根據淺陋的經驗繼續冒險。
  為了盡量減少紙帶機滯後股市的不利影響,每次我都試圖限制買賣價格,結果卻發現股市變化總是更快,我不得不放棄這種念頭。 我簡直難以說清,自己有了這樣的轉變;花了許多年,我認識到不能醉心於對眼前股市下注押寶,而是應抓住較大的波幅。
  自從5月9日失敗後,我便改進操作方法,然而仍舊有欠缺。往往我不掙的時候,就是更快掌握股市規律的時候。可我賺的錢足夠我過舒適的生活。我喜歡結交朋友,享樂開心。 同所有華爾街的交易商一樣,那夏天,我住進澤西海濱,儘管我當時掙的錢還不夠從容地平衡虧損和生活開銷。
  我不再固執地堅持以往的交易方法。我對自己都說不清癥結所在,當然更談不上解決問題了。我反反覆覆嘮叨這一點,是因為我想說明在真正賺大錢之前,我得經歷許多挫折。與高性能的來福槍相比,我感到自己的老獵槍在大獵場中已顯得劣勢明顯。
  那年秋天,我不僅又輸光了所有的錢,而且厭倦了不再勝券穩操的股市游 戲,決定離開紐約,到別的地方換個行當做做。從14歲起,我就買賣股票。15歲時,賺了第1個1000美元;21歲前,賺了第1個1萬美元,可是兩天後又賠得無影無蹤。幾年後,我又回到當初的起點。不,糟糕的是,我養成了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雖然它不如賠錢那樣令我心煩意亂。





第 4 章
  我回到了家鄉。然而從歸來那一刻起,找到一些資本然後回到華爾街我猛然意識到自己的生活裡只有一項使命——再回華爾街冒險。華爾街是這個國家裡我唯一能大筆交易的地方。將來有一天,等我找回了感覺,有了一定積蓄,就需要這樣的土壤來生存。當一個人感覺良好的時候他便更渴望得到有利條件的支持。
  雖然沒有多少希望,但我還是想重進對賭行。當時城裡已沒有太多對賭行了,其中幾家的主人 我還不認識。我仍然記得我的老闆不肯給我機會再試身手,儘管我如實地向他們解釋:在紐約 我賠掉了全部積蓄;我並非像自己想像的那樣對股市瞭如指掌;允許我進行交易絲毫無損他們的利益。可他們還是不同意。新開的對賭行又不可靠。這些新老闆認為:即便客戶有把握,他也應像個紳士一般只買進20股。
  我需要錢,而規模較大的對賭行可以從其老客戶那兒吸納充足的資金。因此,我找了一個朋友去對賭行合夥交易。我只是偶爾進去掃一眼,便抽身退出。一次,我忍不住巧言相勸一位職員讓我做一次,哪怕只有50股。他理所當然地拒絕了。我與朋友臨時編了一套暗語以便他及時照我說的去買賣。這辦法雖解燃眉之急,但對我依然是杯水車薪。不久,這家對賭行嚷嚷著要收回我朋友的單據。終於,當他想賣出100股聖保羅股票時,他們取消了他的交易資格。
  後來,我們才知道事情的原委。一個顧客看到我們在外面交談,便進去告訴了對賭行的人。等我的朋友到單據操作處去填100股聖·保羅的賣單時,他冷冷地說:「我們不收任何聖保羅的賣單,特別是你的。」
  「為什麼,喬?」我的朋友問。
  「停止交易,就這些,」喬回答。
  「難道這些錢不好嗎?瞧這兒。」朋友遞進去100美元——我的100美元——共10張10美元 面鈔。喬惱怒地看著他,我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切,就像每次聽到店家與顧客發生口角一樣,其他客戶漸漸圍了過去。為了瞭解公司是否有清償能力,他們總是樂意湊湊熱鬧。
  喬是一位助理經理,走出櫃檯,走向我的朋友,看看他,又瞅瞅我。
  「有意思,」他慢吞吞地說,「實在有意思!你的朋友利文斯頓不在的時候,你無事可做。只是瞧著佈告牌,甚至坐上個把鐘頭,一聲不吭。但他一來,你就忽然忙碌起來。也許你只為自己交易;但再也不能來這兒了。我們沒變交易規則,而是你的利文斯頓洩露了天機。」
  哎,這等於斷了我的生路。幸虧我掙的錢比花銷的多幾百美元。我琢磨起怎麼個花法更划算, 因為掙夠了錢回紐約變得迫在眉睫了。我想下次自己一定會做得更好。有了時間靜心反思那些愚蠢的失誤,我逐漸清晰地認識到首要目標是進行新一輪冒險。你瞧,當一個人站得遠一些, 他就能更全面的看清事物的本來面目。
  一天,我在一家旅館大廳裡同一些認識的同行交談。他們都是相當穩健的交易者。大家在一起談論證券業。「就我所經歷而言」我說,「當一個人在證券交易所炒做時,由於其經紀人的執行不力,沒人能贏得遊戲。」
  其中一位提高嗓門,問我說的經紀人指誰。
  「全國最優秀的。」我回答。他追問這些最優秀的又是誰。我看得出他不會相信我曾經在一流的證券公司做過。
  我說,「那些紐約證券交易所的經紀人。問題不是他們缺乏誠實或者粗心大意。當你在證券市場填單買入時,你無從瞭解買進的股票實際交價格是多少,除非你從經紀人那兒收到交割單後。一兩點的波動總是多於十幾個總的波動,但場外交易商因為成交條件的限制卻沒辦法抓住這些微小波動獲利。如果對賭行允許大筆買賣,我寧願天天去那兒交易。」
  這位和我講話的人,我以前從未見過。他叫羅伯茨。他似乎非常願意幫忙。他把我拉到一邊,問我是否在其它交易所做過,我說沒有,他說他知道一些棉花交易所和農產品交易所,以及一些規模稍小的證券交易所的會員公司。這些公司運作認真,尤其注意經紀人的成交質量。他們與紐約證券所這樣的證券巨頭有著良好的信用關係。憑借其影響力和每月穩定的高額交易量,他們為個人交易者提供了非常優質的服務。
  「他們確實滿足了散戶的要求,」他繼續講,「此外,還開展了一項專為偏遠地區客戶服務的特殊項目。他們對待10股的單據同對待10萬股的一樣細緻周到。那兒的工作人員非常能幹、可靠。」
  「好的。但如果他們向紐約證券交易所支付1/8點的佣金,他們自己又得多少利呢?」
  「呃,他們應該付第1/8點的佣金的。但是……你明白!」他朝我眨了眨眼。
  「是的,」我說,「可證券所是不能分割佣金的。這是不公平的。證券交易所的生命就取決於遵守這條規則。」
  他大概看出我曾經和交易所的人打過交道,便說,「聽我講,偶爾會有一家誠守法規的證券商由於違反那條規則而被罰停止交易一年,對吧?但是通常會有各式各樣的回扣巧妙地起作用,所以沒人會告密。」望著我疑惑的面孔,他繼續道:「此外,提供特殊服務時,我們……我是說,這些有獨立通訊設施的證券商將在第1/8點的佣金的基礎上加收1/32點。他們做得很公平,除非一些特殊情況,比方客戶有的帳戶交易清淡,否則不會額外收費。你明白,不然他們要入不敷出的。他們努力 工作的目的不是為了賺大錢,僅僅是為了養家餬口而已。」
  這時候,我明白了他是在為一些假冒經紀人拉生意。
  「你能介紹一家可靠的嗎?」我問他。
  「我知道美國最大的經紀公司,」他回答,「我自己就在那裡交易。他們在美國和加拿大有 78個分支機構,生意興隆。如果沒嚴格的管理,年復一年,他們肯定做不好的,對吧?」
  「那當然,」我隨聲附和「他和紐約證券交易所做一樣的股票嗎?」
  「是的,他們經營在場外交易市場和這個國家或歐洲交易所上市的任何股票。他的買賣諸如小麥、棉花、其它農產品等等。他們在世界各地都有代理人,是所有交易所的一級或二級會員。」
  我全部清楚了,可我還想誘他再多透露些內情。
  「是的,」我說,「可這並未改變單據要由別人執行的事實,還是沒人能預測最新的股市 變化或者紙帶顯示價接近即時交易股價的程度。等客戶在那兒得知行情,遞進單據,再電傳到紐約,一部分寶貴時間已經沒有了。我還是最好回紐約去,在有名氣的紀經商那裡輸錢吧。」
  「我根本不懂輸錢的事兒,我們的顧客沒這個習慣。他們賺錢,我們則照管生意。」
  「你們的顧客?」
  「呃,我在這家公司享有一些利益,如果我能給他們攬些生意,當然樂於盡力。因為他們待我不錯,幫我掙了不少錢。要是你願意我可以把你介紹給他們。」
  「這家公司叫什麼?」我問他。
  他說了一個我說過的名字。這個公司在各類報紙大做廣告,希望公眾注意那些在其內部消息 幫助下做股票發財的人。這的確是其顯著的與眾不同之處。他絕非通常意義上的對賭行,而是 一群欺騙主顧的經紀人。儘管如此他們以巧妙的偽裝令世人相信他們只是從事守法買賣的普通經紀人。實際上,這類對賭行早已有之。
  那些職業買空賣空者就是今天許多被註銷執照資格的經紀人的原型。其欺詐原則和方法沒有變,僅僅是手段略有不同,一些盡人皆知的鬼把戲變了花樣。
  這些人常常提供內幕消息勸導股民買進或賣出某種股票。他們一方面拍出數百份電報建議吃進一種股票;另一方面,再拍數百份電報向其他顧客推薦拋出同樣的股票,活像古老的賭馬咨詢人。然後,買單和賣單滾滾而來,公司再通過一家頗負盛名的證交易所會員買賣交割上千股的同種股票, 規範的營業記錄也就誕生了。他們常用這樣的記錄來反駁那些對其欺詐行為提出質疑的人。
  他們也發起一些自營交易基金。按照他們認為最穩妥的方式,參與的客戶要書面授予其交易 姓名使用權和資金使用權。因此,當客戶資金無影無蹤時,即便是脾氣最壞的客客也無法要求合法賠償。隨後,他們哄抬股市,誘使股民跟進,然後玩一回賣空的花招,捲走數百客戶的保證金。 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人,甚至婦女、教師和老人也不例外。
  「我討厭所有的經紀人,」我對這位「推銷員」說,「不過還得考慮考慮。」旋即抽身離去, 他不好再來搭訕。
  我打聽了這家特殊對賭行的情況。他們有幾百個客戶,雖然有一些不利的傳聞,但我還沒發現一例客戶賺錢卻被拒付的事情。關鍵是找到一個賺錢的人十分困難,可我做到了。當時股市行情 似乎總體上對他們有利,因此如果某一樁交易造成了損失,他們還不至於賴顧客的帳。當然,大多數這類公司在走下坡路。一度像傳染病似的,大批這樣的對賭行紛紛倒閉。其它對賭行的顧客則擔心受損而忙於抽回注入的資金。但在這個國家,仍然有暫時罷手的對賭行老闆伺機而動。
  那人推薦的公司除了一直贏利,時有欺詐行為外,便沒有令我驚訝的消息了。他們的拿手戲 就是愚弄那些急於暴富的傻瓜,要求顧客允許異常情況下不訴諸法律。
  一個小伙子告訴我他親眼目睹的一幕鬧劇。一天,某投機賭行發了600份電報建議顧客買入一種股票,同時又發600份強烈規勸另外一批顧客賣出同種股票。
  「是的,我瞭解這把戲。」我對他講。
  「然而事情不止於此,」他說,「第二天,他們又發電報給同樣的客戶,勸說其放棄可能的 贏利,轉而吃進或拋出另外一種股票。我問辦公室的一位高級合夥人,『為什麼你們要這麼做?我懂你們的第一步做法。你們利用了這樣的心理,一些顧客理論上以為可賺錢,即使事實上他們最終還是要賠本。可像現在這樣再發一次電報,不就等於是害了他們嗎?出於什麼原因呢?』」
  「呃」,他說,「無論他們買賣的對像、方式、時間和地點如何,這些顧客注定要賠本的。他們輸錢的時候也就是我失去他們的時候。與其早晚都得如此,還不如我盡量多從他們口袋裡撈點錢,然後再尋找新的冤大頭。"
  坦率地講,我並不關心那些公司的商業道德。我說過特勒的對賭行如何惹惱我,我厭惡它,以至報復了他們。但對這家公司,我卻沒有這樣的感覺。他們也許是騙子,也許沒有傳聞那麼心黑。我也不想聽從他們的花言巧語,或者相信其謊言。我只在想能盡快掙錢回紐約,在一家堂堂正正的證券公司做大額的交易,不必擔心警察會突然闖入搜查對賭行,或者檢查官強行檢查並凍結資金之類的事。
  無論如何,我拿定主意要看這家特殊對賭行到底提供了哪些優於合法經紀公司的條件。由於沒有多少本金,而這類公司在這方面十分靈活,我就得以用幾百美元長驅直入,窺其究竟。
  我來到該公司,直接與經理本人見了面。他瞭解了我是個老交易商,而且曾經在紐約的證券交易所開過戶,大概以為我是個只知道賠錢的執拗狂;一個無論是大膽地被做手腳還是「謙虛」 地只收佣金,都會乖乖掏錢的白癡。
  我告訴這位經理我需要的是執行交易指令最好的公司,因為我總在市場中做交易,我不願見到成交報告顯示成交價和股價收報機上的價差超過1個點。他向我保證將完全照我的意願行事。他們想顯示一流中介機構的工作水準。他們擁有這行裡最精明的僱員,以其快捷的操作聞名。如果紙帶機價格與報單價格不同,他們總是盡可能選擇有利於客戶的報價,他們不會承諾一定準確無誤。如果我在這兒開個戶頭,立刻就可以通過電報進行交易。他們顯然對其經紀人的 操作水平充滿自信,這樣,我就可以像在一家普通對賭行一樣交易了。也就是說,他們希望我從下一輪就開始。我不想顯得太匆忙,便搖搖頭,告訴他我可能當天不能開戶。他迫不急待地勸我不要錯過當前的良機,應該立即入市。
  對他們而言,的確如此。一個股價輕微波動的平緩股市,正好慫恿股民投資,股市動盪時再捲走他們的錢。我好像被纏住了。
  我只留下了姓名和住址。然而就在當天,我開始收到一些費用預付的電報和信函,勸說我買入一種股票,他們聲稱一家聯營機構要把它們炒升10個點。
  我開始忙著尋找那些類似的公司。如果我要擺脫他們的控制,真正賺到錢,就得同時在附近的幾家公司同時做。
  瞭解情況後,我在其中3家開了戶,我租了一個小辦公室並安裝了電報機直通這三家經紀商。
  我謹慎地進行交易,平均地投入本金,以便剛開始不會引起他們的恐懼。我開始就賺了錢, 但他們仍然告訴我,他們希望我做更大的交易,他們不歡迎膽小鬼。在他們看來,我做得越多,賠得就越多,就會更快地傾家蕩產,而他們則賺得越多。就金融方面講,這幫人如此對付客戶,那麼客戶將是極其「短命」的,這是一套相當完善的理論。破產的顧客不能交易了,受到嚴重打擊的顧客只能滿腹牢騷,再試一、兩把其它注定倒霉的股票。
  我還與一家當地公司取得了聯繫,他們可以直接通過電報和在紐約的代理人聯繫,該代理人是紐約證券交易所的會員。我買了一台自動收報機,開始小心翼翼地操作起來。我說過,我的操作極像普通對賭行的情況,只是略慢一點。
我能贏這樣的遊戲,也確實贏了。我以前還沒有達到這種地步,能投入多少賺多少;這回 我考慮周密,一周又一周地逐漸贏利。我又過得相當舒適,同時積攢了一部分錢,以備回到華爾街一展身手。
  我又選了另外兩家同類經紀商,這樣一共是5家——當然,都是我賺錢的對像。有時候,我的計劃也會落空。選中的股票沒有按預計走向發展,而是恰恰相反,基本維持原狀。但這對我尚未構成真正的威脅,我還有些小賺,和經紀人的關係還算協調。
  他們的記錄和帳冊時常同我的有出入,而結論全部對我不利。多麼驚人的巧合——人為的 巧合!每逢這種情況,我都盡為自己利益鬥爭,通常是我獲勝。他們則盡力想拿回我從他們那兒拿走的東西,大概以為我的贏利只是臨時借貸吧。
  他們的確沒什麼花樣,只顧不擇手段地掙錢,而不在意別的。由於滿腦子作著發財夢的人下注時總是輸錢——這樣的人從不認真思考,你可能認為這些傢伙在從事合法的非法生意。事實並非如此。
  「照顧好你的顧客才能致富」是一句經得起檢驗的古訓,可他們似乎從未聽說過,一門心思只圖騙取錢財。
  有幾次,他們想用那些老花招引我上鉤。稍不留意,他們就做手腳。當我掙得較少時,他們一定暗中做了文章。我指責他們有欺詐行為,他們則加以否認,然後一切又照舊進行。
  與騙子打交道的一大好處是:只要你不停止和他來往,他總能原諒你對他的愚弄。就他贏利的目的而言,那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也許得讓步。一群多麼「慷慨」的傢伙!
  因為受不了他們那套鬼把戲,我決定還以顏色。首先,我選了一些已經炒過了頭的冷門股票。 這做起來似乎有點棘手。要是直接選那些垃圾股,他們可能懷疑我的動機。然後,我給5位投機 經紀人發出了5條買入指令。當他們收到買單,等待紙帶傳來下輪行情時,我通過熟悉的一家交易所出了拋售100股同種股票的賣單,並要求該交易所立即執行。你想像得出賣單出現的時候,交易所的人會如何猜測:有人居然迫切地從外地要求拋售一種冷門股票。某個股民有廉價的股票。但是紙帶上打出的是我的五張買單的價格。我耐心地等待低價吃進400股該種股票。幾家公司疑心地問我聽到了什麼消息,我只說有個小道消息。就在閉市前,我又給那家交易所發出了立即買回那100股 的指令;不管怎麼說,我不願做這100股的空頭,我不在乎付多高的價位,這立即挹高了股價,我自然同時下賣單將那400股賣掉,於是他們致電紐約立即執行。這樣自然教訓了那幫跟著炒500賣單的投機經紀人。整個過程相當令人滿意。
  他們仍不改邪歸正,因此我懲治他們幾次,當然他們並未受到應有的懲罰,因為100股很少推動 股價超過一個點,但卻使我能賺更多的錢以備下一次去華爾街投資,有時賣空某些股票來改變策略, 但從未做過火,每次賣出去六、七百股就感覺得合適了。
  一天我的計策真是妙極了,怎麼也沒有料到,竟然引起十幾個點子波動,我並非故意如此;事實上,碰巧有兩百股在一個經紀人手上,儘管在其餘四個經紀人手裡有一百股,對那些人來說已經夠受了,於是,他們像小學生一樣很痛苦,開始抱怨有人操縱股市,因此,我去找經理,他總是急於報復我,可是,每次我發覺他想整我時,他總是做出寬宏的神態,在他那個位置的人總是愛說大話。他生氣地說道,「有人在操縱股市,我決不會付你一分錢!」
  「你接受我的買股票的訂單時,無人操縱,你讓我買進,現在必須讓我賣出,為了公正起見,你不能拒絕,明白了嗎?」
  他叫道:「行,我能證明有人故意搗亂。」
  「誰在搗亂?」
  「某人!」
  「他們到底想整誰?」
  他又說,「肯定有你的朋友參與。」
  但是我告訴他,「你知道,其他人也知道,我單槍匹馬地幹,且我一開始就是如此,現在就 客氣地告訴你,趕快去把錢給我拿回來,我不想生氣,趕緊照我說的做。」
  他叫道:「我一分不給,這筆交易有人操縱。」
  我已煩透了他的話,因此對他說:「你必須馬上付給我。」
  嘿,他更凶了,罵我是不要臉的搗亂鬼,最後還是付了錢給我,其他人可沒有這麼凶。在辦公室,經理已研究過我的不太活躍的股票把戲,他收下我的訂單時,實際上已在小薄上登記為我買股票之後他也買了些,他也賺了些錢。這些傢伙並不怕投機者們控告他們的欺詐行為, 因為他們總有一套現成的辯護詞。但他們的確害怕我扣押在銀行的錢,因此處處小心,生怕別人知道他們的錢。如果說瞭解他們的欺詐給他們不會帶來至命損失,那麼,賴帳的醜名對他們來說簡直遭透了。對投機者來說,在經紀人手裡輸錢之事並不罕見,但賺了錢而拿不到卻是投機行道最大的忌諱。
  我拿到了我所賺的錢,但十個點子的上漲結束了我從騙子手裡騙錢愉快時光,他們處處提防以確保他們曾用來欺詐數百個可憐的投機者的小小伎倆奏效,我又像以往一樣投機, 股市對我並不總是有利——也就是說,我受訂單數額限制,賺不到大錢。
  我干投機一年多,其間我用盡了交易中賺錢的各種方法,日子倒也過得舒適,買了一輛車, 仍入不敷出,我必須賭,同時也要生活,如果在股市上順利,我也不能把賺的錢花光,以便可以節約點錢;如果在股市上不順利,當然無錢可花。我也節約了一大筆錢。看到在這五家交易所再不會有機會賺大錢,我便決定去紐約。
  開著我的車,和一位也是做汽車生意的朋友一起去紐約。我們停在紐黑文吃飯,見到一位生意場上的老朋友,閒聊之外,他還告訴我城裡有一家對賭行,生意相當不錯。
  我們離開旅店去紐約,車子路過那家對都行,順便看看它的外觀,可經不住誘惑,下了車又去看看裡面,不算豪華,有個大黑板,正在營業。
  經理看上去像個演員,對人熱情,他向各位說「早上好」,「好」是他送給大家多麼珍貴的禮物。他看見我們開的像賽車,認為我們年輕而粗心——我並不認為看起來才20歲——他則認為我們是兩位耶魯大學學生,我並未告訴他我們的來歷,他並沒有給我們機會說話就自己開始演講起來.他說見到我們很高興問我們能找個舒適的位置呆會兒嗎?還說那天上午的市場是帶慈善性質的,目的在於增加大學生的零用錢,因為聰明的大學生總缺錢。但此時此地,仁慈的報價機將會告訴你小小的投資就會有很大的回報,當然,大錢只有從股市才能賺到。
  嗯,對賭行的經理,那麼急於叫我們賭,不賭真讓我感到可惜。因此,我就告訴他我要賭,因為聽說很多人在股市上賺了不少錢。
  最初我只下小賭本,但贏了之後,就增加一些,我的朋友也跟著來。
  我們在紐黑文過了一夜,第二天上午10點過5分,我又來到這家好客的交易所,經理高興地會見了我們,認為我們那天定會交上好運。我賣掉大約1500美元的股票,第二天上午我們又去 拜訪這位了不起的演說家,同時,我遞給他一張訂單,要賣500股,他猶豫了一陣,但還是默默 地收下了!股票突然躍了一個點,我拋售出去,正好賺500美元,還有我的保證金,500美元!他從保險櫃中取出1000美元,慢慢地數了3遍,然後又在我面前一張一張點數,好像他的手指 流出的汗把錢粘住了一樣,但最後還是把錢給了我們,他雙臂交叉著站在我身後咬著下嘴唇,目不轉睛地看著窗戶上部。
  我告訴他我要賣鋼鐵200股,但他毫無反應,根本沒聽,我又改說300股,他才轉過頭來,我等他開口,但他只是看著我,然後他咂砸嘴嚥了一下口水,好像他要開始抨擊早已腐化的政權。最後,他揮手指著我手上的黃皮書,說,「把那玩意兒拿走!」
  我說:「把什麼拿走?」我仍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他很生氣地說:「你們到哪裡去,大學生?」
  我告訴他:「去紐約。」
  他不停地說,「那好,那很不錯,你們就要離開這裡,現在我認識兩個傢伙——兩個學生! 我明白你們不是……明白你們是,唉!唉!唉!」
  我很客氣地說:「說完了嗎?」
  他停了一下又說:「完了,你倆……」,然後他在大廳旁停下來暴跳如雷地說:「你們兩個傢伙是全美最大的騙子!學生?你們是一年級學生!扯蛋!」
  讓他發瘋,他可能並不在乎這點錢,任何職業賭徒都不在乎,因為輸贏是難免的。但是, 他被我們愚弄,傷了他的自尊心。就這樣,我又回到華爾街作第三次嘗試,當然,我一直在研究企圖找出我的投機方法上的毛病,它導致了我在A·R·富勒頓投機失敗。
  20歲那年,我首次投入1萬,結果輸了,但我知道失敗的原因——或是總沒有把握好時機, 或者是沒有根據從研究和經驗得來的方法來投機,而是靠賭。我希望贏,但不知道應該靠技巧 取勝。22歲時,我已籌集了5萬美元,但於5月9日那一天就把它輸掉了,但我也知道原因,這是由於那天股票行情記錄表來得太遲和股市行情的異常波動。但是從聖路易斯斯回來和5月9日大 恐慌之後,我仍不明白為何輸了錢。我有一套理論——也就是糾正我投機把戲中的錯誤,但也需要不斷實踐。
  世上沒有什麼比失去你擁有的一切更能教會你什麼是不該做的了,如果學會了不做某些事 避免虧錢,那麼你已學會怎樣賺錢,明白了嗎?你開始學了!

第 5 章
  我看來,那些分時圖迷,走入了誤區,這就像過於專業化往往導致鑽牛角尖一樣,缺乏靈活性就會付出沉重代價。投資是一種藝術,股票投機儘管遵循一些主要的法則,但不僅僅只依賴數學或定理, 甚至在我研讀行情的時候,我所做的也不僅僅是計算,我更關心股票的行為舉止,換句話說,我關注的是那些能使你判斷市場是否與先例表現一致的證據,如果股票表現不妙,就不要碰它。如果找不出股票表現不妙的原因,當然你無法預知市場的方向。無法診斷,何以預測;不能預測,自然賺不到錢。
  觀察股票行為和研究已往行情變化已是古老的學問了,初到紐約就聽見一個法國佬常常在一家經紀行大談他的圖表,當初我還以為他是經紀行豢養的的怪人。然而我以後發覺他的話很有說服力,很感染人。他說圖表是唯一不會說謊的東西。借助他的圖表就可預測股市走勢,同樣也能加以分析,比如為何基恩能夠巧妙地操縱股票上漲,能在有名的凱奇遜投資取得很大成功,又怎樣在南太平洋的投 資上失敗。有些職業交易商偶爾嘗試了法國佬的方法,但後來又回到謀生的老路上去。他們認為打游擊的方法風險不大。聽法國佬說,基恩承認他的圖表百分之百正確,然而在活躍的股市上,該方法實際操作起來太慢。
  那時,在一家經紀行保存股價走勢圖,乍一看它僅是顯示幾個月來每種股票的漲落情況,然後通過將個別股票變化曲線與總的股市變化曲線比較,並記住某些規則,顧客就會診斷他們憑借不科學的內部消息而買的股票是否要漲價,他們把這張圖作為內部消息的補充。今天在很多紀經行都會找到這種走勢圖,它們是統計專家繪出來的,不僅有證券圖表也有商品期貨圖表。
  「或許我應該說圖表只能幫助那些能讀懂它的人,更準確地說,只能幫助能領會圖內涵的人。普通的讀圖人關心的只不過是股票的漲跌和其走勢,在它們眼裡這就是炒股要瞭解的一切,如果要他對股市做進一步分析,他就沒信心了。然而這兒有一位極其精明的人,他曾經是一家有名的證券商行所的合夥人、一位訓練有素的數學家,他畢業於一所有名的技術學校,他精心研究許多市場——股票、債券、 穀物、棉花、貨幣等的價格變化,繪製作圖,還倒退幾年追溯它們的相互關係和季節變化,所有的方面。他已經用圖表交易多年了。他確實智勝了許多的人,有人說他常常獲勝,直到世界大戰改變了市場性質。聽他說他和他的的追隨者在退出之前損失幾百萬。然而只要條件具備,股市該是牛市就是牛市,該是熊市就是熊市,誰也無法阻擋,因此每個想賺錢的人必須正確估價條件是否具備。
  我也並非一帆風順,回想起在華爾街頭幾年的經歷,我感到難受。那時不懂的現在清楚了,想想我因無知而犯的錯正是普通的股票投資者年復一年所犯的。我回到紐約進行第三次嘗試,我交易活躍, 為了在證券交易所裡上殺出一條路來,我並不期望幹得像在對賭行裡時那樣出色,但過了這樣一段時間後我應該幹得更好。我也清楚我的問題在於搞不清楚股票賭博與投機的根本區別,然而憑借我七年來讀行情變化表的經驗和天賦,我開始贏利了,當然不是賺大錢但回報率很高,像以前一樣,我贏的多,花的也多,多數人如此。不,未必每個掙錢容易的人都如此,而是指那些不願做守財奴的人,有像羅素·塞奇之類的人,既會賺錢又善攢錢,因此他們死時都很富有。
  從每日上午10點到下午3點我全身心地投入股市,下午3點後,才開始享受生活,請不要誤解,我是不會因享樂而妨礙生意,我輸了是因為失誤,並不是疲倦不堪而壞事,我是不會讓任何事影響我的身心健康,甚至現在我常常在十點以前睡覺,年輕時我也從不熬夜,因為睡眠不足,我就幹不好事,因此我身體一直很好,在我看來人應該好好享受生活。股市足以滿足你的需求,從職業的角度來講,股票交易是為了謀生,因此態度非常認真,也才有這樣的自信心。
  在股票交易上我的第一個變化是對待時間。不像在對賭行時,等到行情已定才動手,僅贏一兩個點,而現在,要在富爾頓的經紀行裡抓住行情,我必須及早動手,換句話說,我必須研究股市行情,預測其走勢。這話聽起來乏味,但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對待股票投機態度的轉變對我至關重要,我漸漸地知道 了在股價波動時賭和預測股價必然的升降之間的區別以及賭和投機之間的根本區別。
  我不得不提前一個小時就開始研究,這是我在世界上最大的對賭行恐怕也學不會的。我對交易報表、鐵路收支及各種金融和商業統計很感興趣,當然我喜歡大的投機,難怪人家叫我投機小子,同時也喜歡研究股市行情,凡是有助於我投機的事,我都喜歡做,在解決問題之前,我得好好分析它,一旦我認為已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我就要驗證它,當然,驗證的唯一辦法是用我的錢。
  進展好像慢了點,但是我認為已學得夠快了,因為總的說來,我賺錢,如果常常賠本,也許會激勵我更加努力研究行情。當然我還有很多錯誤沒被發現,如果賠多了,我就沒有足夠的錢檢驗我的投機方法。
  在富勒頓研究賺錢的交易時我發現,儘管我經常判斷股市行情、走勢百分之百正確,然而我並未因此而賺到夠多的錢,為什麼呢?不完全的勝利同失敗一樣需要進一步研究。
  譬如,股價一開始漲,我就買進股票,並且股價按我預測繼續上升,這驗證了我的看法,直到現在,一切順利。但是我還做點什麼呢?唉,我聽從了老行家的話,我抑制了我年少的衝勁,我決心小心謹慎地投機,就會賺錢。我正是這樣做的,更正確地說,我盡可能地這樣做。每個人都知識逢低買進,逢高出貨的道理。我所做的也正是這樣,或這是我想做的;因為我常常在獲利了結之後,再等待永遠不會來臨的回檔。我保守的口袋裡安全地躺著四點的利潤,但卻眼睜睜地看著賣掉的股票再飛漲十瞇。人們說落袋為安絕不會變窮。當然,你不會。但在多頭市場裡賺上四點就走,你也不會致富。
  在該賺兩萬美元時,我僅賺了兩千美元,這就是保守帶給我的結果,在發覺我僅賺了我應該賺的一小部分後,我發現了別的東西,就是經歷不同的投機者之間是有區別的。
  新手什麼也不懂人人都知道這一點,他們中多數是同一類人,很少人認為華爾街不欠他們的錢,在富勒頓常常也是這樣一群人。各種級別都有!不過,其中有一個老傢伙與眾不同。首先,他年齡較大;其次,他從不主動給人出主意,也從不自誇他賺到了錢,然而他最善傾聽別人打聽的小道消息,也就是說,他並不勢衷於打聽內幕消息。但是,如果有人告訴他小道消息,他會很客氣地表示感謝。若小道消息確實有效,有時他會再次表示感謝。但是,如果它不靈,他也不抱怨, 因此,誰也不知道他是否採納了它。傳說這個老傢伙很富有,交易量巨大,但從不頻繁進出,至少誰也沒看到過。他名叫帕特裡奇,人們背地裡稱他火雞,因為他胸肌很厚,下巴放在胸上,習慣在各個房間竄來竄去。
  那些急不可待地投資者總是把失敗歸於別人,他們常去請教老帕特裡奇,告訴他是知內情的 朋友建議買賣某支股票,他們採取行動前都希望他指點迷津。但是無論內部消息是要他們買進, 還是要他們賣出,老傢伙的回答總是相同的。
  投機者傾吐了他們的困惑之後又問道:「你認為我應該怎樣做?」
  帶著慈父般的微笑,老火雞把頭一偏,打量著他,很有激情地說:「你知道,這是個牛市。」
  我經常聽見他說:「唉,你知道,這是個牛市。」就好像他在講述一句智者緘言一樣。我的確 沒有領會他的意思。
  一天,一個名叫埃爾默·哈伍德的人急急忙忙地跑進辦公室,寫了一張委託單,交給辦事員,然後又匆忙地要見帕特裡奇。此時帕特裡奇正在傾聽約翰·法裡訴苦,聽說基恩給了他的經紀人一張訂單,約翰的100股只賺了3個點子,然而他賣出之後3天就上漲24個點子,至少4次約翰向他訴苦了,然而老火雞隻是同情地笑笑,好像是第一次聽到。
  埃爾默沒有向約翰表示歉意,就直接向老火雞走去並且說:「帕特裡奇先生,我剛才賣了我的 克萊曼汽車公司的股票,有人告訴我會有一個調整,然後再以更低的價將它買回,因此你最好跟著做,你不會吃虧的。」
  埃爾默用懷疑的眼光看著老火雞,像其他的提供內幕消息的人一樣,情報還未得到證實,就認為是完全可靠的。因此,老火雞感激地說:「對,哈伍德先生,我不會受損失。」想還著這個老傢伙,埃爾默你真好!
  埃爾默說:「唉,你賺錢的時候到了你可以在下輪跌勢中買回來,他好像在為老火雞指點迷津。 看不到老火雞臉上的感激之情,埃爾默又說道:「我已賣掉我所有的股票。」從他的言談舉止上看, 保守點估計至少有1萬股。
  然而,帕特裡奇先生遺憾地搖搖頭說:「不!不!我不能那樣做!」
  埃爾默叫道:「什麼?」
  帕特裡奇又說:「我就是不能!」,他非常苦惱。
  「我不是給了情報叫你買嗎?」
  「是的,埃爾默先生,非常感謝你,確實我……但是——」
  「且慢!請聽我說!難道那種股票在10天內沒有上升7個點子嗎?是不是?」
  「的確是,很感謝你,好朋友,但我不考慮賣掉它。」
  埃爾默不解地問:「你不能?」臉上顯示疑惑,這是提供消息的人對接受情報的人的談話習慣。
  「不,我不能。」
  埃爾默又靠近點兒,「為什麼不能?」
  「為什麼,因為這是個牛市!」說這話時,他好像給了詳盡的解釋。
  埃爾默因失望而非常生氣地說道:「行,我也知道是牛市,但你最好把股票拋售出去,在股價回落時買回,不是能降低成本嗎。」
  老帕特裡奇很痛苦地說:「我的好孩子,如果我現在賣了股票,就會喪失我的頭寸(Position), 以後怎麼辦?」
  埃爾默揮揮手,搖搖頭,向我走來,關切低聲地問:「你聽明白了嗎?」猶如在演戲,「我問你。」
  我什麼也沒說,因此他又說:「我告訴他有關克萊曼公司的情報,他買了500股,他贏了七個點,我 建議他賣出,然後在股價回落時買回,現在還來得及。他怎麼說呢?他說如果賣了就會失業,你能理解嗎?」
  老火雞插嘴說:「請原諒,哈伍德先生,我並沒說失業!我說失去頭寸,如果你到了這年齡,經歷了許多興衰之後,就會明白失去自己的頭寸是誰都付不起的代價,甚至洛克菲勒。我希望股價反彈,你能以較低的價買回你的股票。但我只能憑我多年的經驗投機,為此我曾付出了很高的代價,不想再次交學費,就像賺了錢一樣,我仍然很感謝你,你知道,這是牛市,」老火雞走了,埃爾默卻困惑不解。
  對老帕特裡奇的話我當時不大在意。回想過去,當股市對我有利,而常常卻沒有賺到該賺的錢時,我才意識到老帕特裡奇話語中的智慧。越想他的話越覺得他多麼老練,他年輕時也吃了不少虧,因此知道自己的人性弱點。痛苦經歷已教會了他拒絕各種難以抵擋的誘惑,因為它的代價太昂貴,我也如此。
  最終老帕特裡奇反覆告訴其他投機者:「嗯,你知道這是個牛市,」他的真正意思是說賺大錢不能靠個別股價波動而在於股市大的走勢,換句話說,不能靠讀行情報價機而在於估價整個股市行情和走勢。 意識到這一點,我認為在投機方面我已有了長足的進步。
  在華爾街混了多年,輸贏了幾百萬美元之後,我要告訴你:「我之所以賺了大錢,從來跟我的思想無關,有關的是我穩如泰山的功夫,明白嗎?我穩坐不動。看對走勢沒什麼了不起的。在多頭市場你總能找到很多很早就看漲的人,在熊市很早就看跌的人。我認識許多看盤高手,他們也任最佳總位買賣股票。 而且他們的經驗總是跟我不謀而合。但是,他們卻沒真正賺到錢。看對市場而且緊握頭寸不動的人難得一見,我發現這也是最難學的事。股票交易者只有牢牢把握了這一本領他才能賺大錢。知道如何交易的人要賺取百萬美元較那些不懂交易的人賺幾百美元更為容易。
  正是因為股市按照他預料的那樣發展,他把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因此感到焦慮不安,正是這樣,華爾街的很多投資者,他們並不都是傻瓜,卻都賠了本,並不是股市打敗了他們,而是他們自己打敗了自己,他們自認為有頭腦因此坐做不穩。老火雞恰恰在這方面做得很好,他說的就是他所做的,他有膽略也能機智耐心地等待。
  不顧行大的走勢,試圖搶進搶出是我失敗的關鍵,沒有誰能抓住所有的股價波動,呈牛市時,你的遊戲就是買進股票,一直等到漲勢快要結束。你要做到這一點你必須研究整體狀況,而不是內部情報和影響個別股票的因素。然後全部拋出你的股票,統統地拋出!一直等到股市行情倒轉,一輪新的行情出現了。
  你必須用你的頭腦、你的觀察判斷,否則我的建議猶如告訴你低價買進,高價賣出一樣蠢,每個 人都應學會的一件最有用的事就是不要試圖一刻最後(賣出)或第一時間(買進),他們太昂貴了,共已 葬送了股票交易者數百萬美元,足以建一條橫跨大陸的公路。
  在分析了我在富勒頓的紀經行裡的交易後,我注意到我初期的交易都是獲利的,便得我自然而然地加大頭寸量。我決心不受別人影響、不急不躁,相信自己的判斷。不相信自己的判斷,誰也休想在此行當會有多大的作為。這就是我的體會:研究整體狀況,抱牢頭寸。我不急不躁地等待,遭受挫折不驚慌,知道這是暫時的。我曾賣空10萬股股票,眼看著股價迅速反彈,我已預料到這定會出現,然而我仍按兵不動,眼睜睜看著50萬浮動利潤消失,完全沒有想過回補賣空的股票,等股價反彈時再賣出去,因為如果那樣做,我就失去了頭寸。為你賺大錢的是大行情。
  如果說我瞭解這一切太慢,這是因為我是從失敗中學會的。從失敗到認識再到失敗和認識需要 時間,認識失敗和找出失敗原因更需要時間,但同時,我也幹得相當不錯,因為還年輕,所以還有補救的機會。我賺的錢大部分仍是憑讀股票記錄表。因為現在的股市很適合這種方法,不像在早期那樣常輸,也不像那時因輸了而惱火。想想我在不到兩年的時間就傾家蕩產三次,因此我沒有什麼感到自豪的。不過,失敗是很有效的學習手段。
  我的資本增長很快並不是因為我善於守財。事實上我並未克制自己這個年齡和層次的人應該享受的東西。我有自己的汽車,走出股市,生活上太吝嗇毫無意義。股市只有星期天和公共假日不開盤。每當找到失敗或失誤的原因時,在我的財富中,又增添了一條嶄新的「禁令」享受我不斷增長的財富的最好方法就是不削減生活開銷,當然生活有時很開心的,也有不如意的時候,真是一言難 盡。事實上,我很容易記起那些在投機方面最有價值的教訓,它們增長我對市場的認識。



第 6 章
  1906年的春天,我在亞特蘭大度過一個短暫的假期,我只想離開市場,換個環境好好休息一下。 我順路去見了我的第一個經紀人——哈丁兄弟公司,我交易活跌,我能買賣三四千股,雖然並不比我二十歲時在大都會司裡的交易量大。但在紐約股票交易所裡買賣所裡買賣股票和在對賭行裡做按金交易是不可同曰而語的。
  你可能還記得我講過的那個小故事,就是我在大都會公司拋空3500股制糖公司的股票,預感有什麼不對勁並決定立即平倉的那次。怎麼說呢,我時尚會那種奇怪的感覺,它使我受益非淺。但有 時候,我又對自己說只憑一時的盲目衝動就反轉頭寸是愚蠢的。因而又嘲笑自己的想法。我把我的這種感覺歸結為抽多了雪茄睡眠不足,肝臟不好等等原因,當我說服自己克服衝動,堅持初衷 時,我又總是有後悔的理由。很多次我都克制住預感並沒有脫手,可是到了第三天,又準會大跌 。磕磕碰碰中,我懂得了賺錢並不一定要非常明智,非常有邏輯性。至於理由,很顯然是心理上的。
  我只想講一件小事,讓你看看它對我起了什麼作用。那發生於1906年春在亞特蘭大的那個短假期間。與我同行的朋友也是哈丁兄弟公司客戶。那時我我假期很愉快,對市場一點興趣也沒有。要知道,除非市場異常活躍,而我又有很大的頭寸,我總能停止交易,跑去娛樂,我記得當時正是牛市。雖然股市有所下跌,但有跡像都表明還會上漲,因而大家也很有信心。
  一天早上,我們吃過早飯,讀完了紐約所有的早報,對觀賞海鷗將蚌叼起、飛到二十英尺高左右又把它扔在堅硬的濕沙地上以美餐一頓的過程已感到厭味了,就出發去波德沃克散步,這可是白天最有意思的事了。
  那時還不到中午,我們緩緩地閒逛著,呼吸著帶鹹味的空氣,無聊地打發著時間。哈丁兄弟公司在波德沃克有個辦事處,我們每天早上都會順路去看著開盤。這其實只是習慣而已,因為我實在沒有別的事可做。
  我們發現行情走強而且交投活躍。我的朋友對市場非常樂觀,持著半倉隨幾個點的盈利。然後開始向我解釋,繼續持倉是多麼多麼明智的一件事。我並沒有太集中精力聽他講話,也懶得與他爭論。我瀏覽了一下報價板,看看有何變更,結果發現除了太平洋聯合集團以外,其餘的都上漲了。我感覺我應該做空它,我也說不出為什麼,只是有這種感覺。我問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我找不到答案。
  我盯著板上的最新價位,但因為那件事的緣故,直到眼前一片模糊,我滿腦子只想著要拋空太平洋聯合集團,雖然對為什麼要這樣做也說不明白。
  我看上去一定挺怪的,因為站在旁邊的朋友,忽然撞了我一下說,「嗨,怎麼了?」
  「不知道」,我只能這麼回答。
  「想睡覺?」
  「不」,我說,「不想睡覺,我只想拋空那股票。」我憑預感時總能賺錢。
  我徑直走向一張桌子,那兒有空白的訂單,我的朋友緊跟著我。我拿了張訂單,馬下拋出1000股太平洋聯合集團,然後交給了經理。經理本來一直保持微笑,可他一讀完定單,就立即收回了笑容。他盯著我問:
  「這對嗎?」我一言不發,也盯著他。接著,他立刻塞給了操作員。
  「你要做什麼?」我的朋友問。
  「我要做空頭。」我回答說。
  「什麼?」他大叫起來。如果他是多頭,我怎麼能做空頭?一定有什麼不對勁。
  「1000股太平洋聯合。」我說。
  「為什麼?」他非常激動。
  我搖搖頭,表示我說不上原因。而他肯定是以為我得到了什麼內幕消息,他抓著我的胳膊就把我 拖到大廳外,在那兒沒人注意我們,股民們也聽不到我們說些什麼。
  「你聽說什麼了」他問。
  他十分激動,他手上有一些太平洋聯合的股票,他對其盈餘和前景很有信心,但他樂意接受其利 淡消息。
  「什麼也沒有!」我說。
  「沒有?」他顯然很懷疑。
  「我什麼也沒聽說。」
  「那你幹嘛在這時做空!」
  「我不知道。」我說的的確是事實。
  「哦,得了,拉裡。」他說。
  他知道我的習慣是有依據的才做交易,而現在我拋了1000股太平洋聯合。
  「我不知道,」我回答說,「我只覺得要出事。」
  「出什麼事?」
  「我不知道,我沒法跟你解釋,我只知道我必須做空,而且我還要再拋1000。」
  我又回到那桌子前拋出了1000,如果拋空第一個1000股是正確的話我就應該再拋一些。
  「到底會出什麼事?」我的朋友堅持不懈地問,他開始猶豫是不是要跟我一起干了。如果我告訴他我聽說太平洋聯合要下跌,他就不會問是誰說的,以及為什麼之類的傻問題,而將其立即脫手。 這時,他卻接著問「會出什麼事?」
  「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但我可不敢保證到底會發生什麼,我無法告訴你為什麼,我又不是預言家,」我這樣告訴他。
  「那你就是瘋了,」他說,「瘋得還挺厲害,一點理由沒有就拋出,你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拋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拋。」我說,「我就是要拋」形勢很緊急,我又拋了1000。我的朋友這下可受不了了,他抓住我的胳膊說,「行了,走吧,別再拋了。」
  我已拋出了許多,感覺滿意了,因而也就沒等最後兩千股的成交報告就跟著他走了,那時我覺得再好的理由也不會改變我的看法,我覺得拋出那支股票是最佳選擇。雖然這種選擇的確找不到什麼好理由,尤其是整個股市行情看好,沒人看到熊市的跡像時,就更為如此,但每次我有拋空的衝動卻沒拋時總會有後悔的理由。
  我曾把類似的故事講給一些朋友聽,而他們中有些人告訴我那並非預感而是一種下意識的思維, 也就是工作中的所謂創造性思維。正是這種思維使得藝術家會作些自己都不明白是怎麼想出來的事,對於我,也許是受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的強烈合力作用,也許我朋友那種不明智的信心反而激起我相反的情緒,並選擇了太平洋聯合來發洩,只因為它是支明星。我無法告訴你那種預感的原因或動機到底是什麼,我只知道當我走出哈丁兄弟的亞特蘭大辦事處時我拋出了3000股太平洋聯合,而且是在上揚的股市上拋出的,但我都一點也不擔心。我想知道最後2000股的成交價,因而吃過午飯,我們又去了那辦事處,我很高興地看到整個股票行情很好,太平洋聯合上漲了。
  「我看你完了」我朋友說,你可以想像他由於一點兒沒拋而高興成什麼樣。
  第二天整個股市還在繼續上漲,除了我朋友興奮之詞我一無所獲,但我始終認為我拋得很對,而且當我覺得自己做對了時總是很有耐心,這是種什麼感覺?下午太平洋聯合不再上漲,那天收盤前,開始下跌,很快跌至我拋出的3000股的平均線以下,我更加覺得我是正確的,因而又拋了不少,到收市前,我又拋出了兩千股。
  也就是說,憑著種預感,我拋空了了5000股太平洋聯合,我用光了我在哈丁兄弟辦事處的所有保證金,在度假中,我無法承受這麼多頭寸,因而我放棄了度假,當晚就回到了紐約,說不準會發生什麼,我覺得對於紐約我熟悉得多,行動也會快些。
  第二天我們聽說舊金山地震了,很嚴重,但股市開盤只跌了幾個點,多頭仍很強大,而公眾也從不會對新聞獨立地作出反應,這你隨時可見。若有牢固的牛市基礎,這些消息也不會起到相應的作用,這時就得全憑感覺了,在這種情況下,華爾街沒有評估地震對市場的影響,因為它並不希望跌,那天結束前,價格又有所上漲。
  我拋出了500股,升勢有所減弱,我相信預感,但我的財富卻沒增加,連浮動利潤都沒有。那個和我同去亞特蘭大的朋友對於我拋空喜憂摻半。
  他告訴我:「是有預感的,夥計,但是,當高手們與資本都在牛市那邊時,抗衡是沒用的,它們贏定了。」
  「再給它一點時間。」我的意思是指價格,我不想掩飾,因為我知道形勢嚴重,而太平洋聯合的損失將最為慘重,但看到華爾街還如此盲目,實在讓人氣憤。
  「給它時間?那你的皮將和其它熊皮一起在陽光下曝曬,直到乾透,」他斷然說道。
  「那你怎麼辦?」我問他,「因為南太平洋和其它鐵路線損失了幾百萬就去買太平洋聯合?他們來年的分紅從哪兒掙回來?你還不如說事態還沒有描述的那麼嚴重,但這可以成為買那些受嚴重打擊的股票的理由嗎?回答我呀!」
  但我朋友只是說,「是的,聽來還不錯,但我告訴你,股市跟你可沒什麼共識,行情記錄可不會說謊,不是嗎?」
  我說。它並不總能即時反映真相。
  「聽著,一個人在黑色星期五之前和吉姆·弗斯克談了一會兒,說了不下10條黃金將要下跌的理由,他被自己話所鼓舞,最後告訴弗斯克他要賣空幾百萬,吉姆·弗斯克瞧著他說,「去賣吧,去呀 !馬上賣掉然後別忘了請我參加你的葬禮。」
  「說得對,」我說,「如果那傢伙真的做了空頭,看看他賺到了多少錢呵,你最好也拋出一些太平洋聯合。」
  「我才不呢!我是那種順風行船的人,而我們這種人活得最快樂。」
  第二天,有了更詳盡的報導,股市開始下跌,但還不像預計的那樣厲害。我覺得世界上沒什麼東西可以阻擋即將到了的暴跌,因而我又拋出了5000股。哦,那時多數人都明白了,而我的經紀人也反應過來了,這既不是他們的錯,也不是我的錯,這不是我所判斷的那種股市情形。接下來的一天,股市開始暴跌,當然了,我要盡力抓住這次機會又拋了1萬多股,就是唯一的選擇。
  我什麼都不想,只覺得自己是正確的,而且百分之百正確,這是天賜良機,就看我能否好好利用了,我繼續拋出,難道我就沒想一想拋出這麼多,萬一股市反彈,我的利潤會被吞噬,甚至可能連老本全丟掉,天知道我當時想也沒想,但就算我想了也不會給我造成什麼負擔,我可不是魯莽的賭徒,其實我很謹慎,沒人能對挽回地震造成的損失,對不對?誰也不會無償地將倒塌的大廈一夜之間修復,是不是?
  我不是盲目下注,我也不是瘋狂的空頭,我沒被成功沖昏頭腦,也不認為舊金山已從地圖上完全消失,整個國家將變為大廢品堆,真的,沒有!我沒處心積慮地等待恐慌,好了,總之第二天我平倉了,賺了25萬美元,這是我有史以來賺得最多的一次,而且只是幾天的工夫,剛開始的那兩天,華兒街對地震置若枉聞,而且他們還會告訴你這是因為首批報道並不太嚴重的結果,但我倒 認為還不如說是想改變公眾對股市的觀點需要太長時間,甚至職業交易商在很多方面都很遲鈍,而且目光短淺。
  我沒什麼好解釋的,無論是科學的還是幼稚的解釋都沒有,我只是告訴你我做了什麼,為什麼做,又得到了什麼,我關心的倒不是那種神奇的預感,而是我賺了25萬這個事實,這意味著只要有機會,我就可以做更大的頭寸了。
  那年夏天,我去了薩拉托加溫泉,本來是想度假的,但我又總是留心股市,開始時,我也不太累,想想它也不覺得煩。後來,我在那兒認識的人都對股市有了濃厚的興趣,我們自然而然地就會討論起來,我發現紙上談兵和實際操作之間其實是有天壤之別。有些傢伙喜歡班門開斧。
  哈丁兄弟公司在薩拉托加也有辦事處,在那兒還有不少顧客,但真正的原因,我覺得倒是廣告的作用,其實在偏遠的地方建辦事處本身就是個很好的廣告,我總是順路去逛逛,擠在人群裡坐在邊上看著。經理來自紐約辦事處,是這個和藹可親的人,無論對朋友還是對陌生人都會伸出友誼之手——當然,一有機會就拉客戶,那兒是小道消息的芸集之處——賭馬,股票,服務生——各種消息應有盡有,辦事處的人都知道我對消息不感興趣,因而經理也就從不走到我面前對我耳語 ,他剛從紐約得到最新消息。他只是遞給我一張電報,說「這是他們發出的」,諸如此類。
  當然我仍關注著股市,對我來說,看看報價板,是一種程序,我注意到我的老友——太平洋聯合看來又上漲了,價錢還挺高,但看來有人在吸納,我觀察了兩天,一直沒買,通過觀察,我確認有人在吸納,那人並非小角色,一定背景,而且挺懂行,我認為做得相當聰明。
  一旦我確認了這一點,我立即開始買進,價位是160左右,持續大手成交,我也繼續買進,每筆500 股,而我買得越多,市場越強,雖然沒跳升,我還是很滿意,我看不到任何股票不大幅度上漲的理由。
  忽然經理走到我面前說他們從紐約得到口信,當然是指電報,問我是不是在辦事處,當得到肯定回答後,另一個人走過來說,讓他在那兒等著,告訴他哈丁先生要和他通話。
  我回答說我願意等,然後又買了500多股太平洋聯合,我想不出哈丁會對我說什麼,我覺得可能不是生意上的事,因為我的保證金足夠買進我想買的,很快經理又來告訴我,埃德·哈丁先生有個長途電話給我。
  「你好,埃德?」我說。
  但他卻說,「你到底在搗什麼鬼?你瘋了嗎?」
  「你才瘋了呢。」我說。
  「你在幹什麼?」他問道。
  「你什麼意思?」
  「就是買那些股票。」
  「怎麼了,我的保證金有問題嗎?」
  「不關保證金的事,你上當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為什麼買進太平洋聯合?」
  「因為它在上揚,」我說。
  「上揚!見鬼!你難道不明白是局內人想全甩給你嗎?你是那最容易騙的了,你還不如去賭馬,輸錢輸得還有意思些,別讓他們耍了你。」
  「沒人在耍我,」我告訴他,「我跟誰也沒說起過。」
  但他還繼續說,「你別指望每次陷進股票,都會有奇跡救你,一有機會就趕快撤!」他說,「當大戶都拚命拋出的時候還這樣做多頭,真是罪過。」
  「行情記錄上說他們在買進,」我還堅持著。
  「拉裡,你的訂單過來時,我差點犯心臟病,看在麥克愛你的份兒上,別當傻瓜了,趕快撤吧! 隨時都可能破產的,我反正盡職了,再見。」然後他掛了電話。
  埃德·哈丁是個聰明人,消息十分靈通,無私心而善良,算得上是真正的朋友,更重要的是,他的職業可以讓他聽說不少事情,我之所以買進太平洋聯合,能依循的不過是多年來對股票走勢的研究,經驗告訴我某種跡像總是伴隨著大幅度上漲的,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我推斷出行情記錄之所以說股票正在被人吸納,是由於局內人的操縱。也許埃德·哈丁的話給了我太深的印像,他想阻止我犯一個毀滅性的錯誤,無論他的腦子還是他的動機都沒什麼可懷疑的,因而我照他說的做了,雖然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聽他的意見。
  我賣掉了所有的太平洋聯合股票,當然了,不適合做多頭的時候,就得做空頭,否則,就太不明智了。因而我賣掉了持股後,又拋空了4000股,基本上以162拋出。
  第二天,太平洋聯合的董事宣佈派發10%的紅利。
  開始,華爾街沒人相信。這簡直就像絕望的賭徒孤注一擲。各報紙一下對董事會議論紛紛,但華爾街的天才們卻猶豫著要不要追進時,太平洋聯合帶巨量創了新高,一些場內交易商一個小時就賺了大錢,我後來還聽說有一個愚蠢的造市商錯買了股票,卻賺了35萬,第二個星期他賣了會員席位,去當農場主了。
  我一聽說那個空前的10%紅利的消息,就意識到我沒相信經驗,卻聽信小道消息受到了什麼懲罰,我僅僅由於某個朋友無私和清醒,就相信他的疑慮,放棄自己的原則。
  我一看到太平洋聯合創下了新記錄,我就告訴自己,「我不該拋的」。
  我在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在哈丁辦事處的保證金了,對於這一事實我既不高興也不沮喪,很明顯我正確地理解了行情記錄,卻像個傻子似的讓埃德·哈丁動搖了自己的決定,譴責別人是沒道理的,再說我也不能浪費時間,反正已經覆水難收了,我下單平倉空頭,當時我從股市上買入4000股太平洋聯合,股票大約是165左右,我因而損失了3點,我的經紀人在收盤以前以172和174買進了一些,我拿到報告時發現由於埃德善意的擾亂,我損失了4萬美元,這一課上得還算便宜,對於一個沒有勇氣堅持自己初衷的人來說,這代價不算大。
  我並不太煩惱,因為行情記錄表明價格還會更創新高,這種走勢很不尋常,而且董事會的行為也沒什麼先例,但這次我要按自己的想法做事了,我平掉了4000股空頭,決定按照行情記錄的提示賺一筆,於是勇往直前,買進4000股,直至第二天清晨,然後我拋出,我不僅補償了我損失的4萬元,還賺了1.5萬,要不是埃德·哈丁想替我省錢的話,我早賺了一大筆了,不過他還是幫了我一 個大忙,我一直堅信,正是這個教訓使我成為了一個真正的交易商這些人中總有些會讓你想起敢 干像對著一隻黃狗一樣對壞脾氣的老闆說話的膽大包天的職員,至少當他講給你聽的時候,你會有這種感覺。
  還並不是說我需要學的是不聽小道消息而是按自己的想法辦事,是我找到了自信,終於擺脫了的交易舊方法,薩拉托加事件是我最後一次靠冒險,憑運氣的經歷,從那以後,我開始通盤考慮基本條件而不是只抓個股,我的努力使自己在艱難的投機學習中終於升級了,這實在是漫長而艱辛的一步。

第 7 章
  我從不介意告訴我別人我到底對市場看好或看淡。但我不會告訴別人是買進還是拋出某種股票,熊市時所有的股票都跌,而牛市都漲,當然,我的意思是指由於戰爭引起的熊市除外,因為軍火股票在那時會上漲,我說的是通常的情況,但一般來講,人們並不想知道是牛市還是熊市,他只希望確切地知道到底該買入什麼,拋出什麼,他不想自己動腦,讓他把錢從地上拾起來,還得數清楚太麻煩。
  我倒沒有那麼懶,但我發現考慮單獨的股票比通盤考慮方便多了。同樣,考慮某種股票的漲落要 比考慮全局的動態簡單,我覺得我得改變這種看法,而且我確實改了。
  人們想掌握股票交易的基本原理是很不容易的,我以前總是說買入時最好選擇在上漲的股市,而現在,關鍵不在於能否買到最便宜的股票或在最高價上做空頭,而在於是否能在恰當的時機買入或拋出,當我身處熊市,拋出時,每一手一定比前一手賣得低,當我買入時,剛好相反,我一定會在上漲時買進,我從不在下跌時做多頭,只在上漲時才做。
  比如說,讓我們假設一下,我正在買進一些股票,我以110買入了兩千股,而之後上漲至111,那 麼處於我的位置就是有利的,因為價位上漲了1點,表明有贏利。好,因為我買對了,所以就會再買兩千股,如果股市繼續上揚,我還會再買兩千股,假設價格到了114,這時時機就成熟了,我現在手上有了交易的基礎,可以做文章了,我以平均111 1/4 的價格持六千股多頭,而現在漲到了114,我那時就不會再買入了,我會等待、觀察,我估計漲到一定程度就會有調整,而我想觀察股市在調整時如何反應,很有可能調整到第三次買的兩千股的價位,假設又上漲了一些後它回跌至112 1/4,然後就回升了,它剛一回升至113 /4,我就會立即買入四千股——當然得用市價指令。這時,我以113 3/4拿到四千股後,我就會知道有什麼不對勁,我會下單測試市場,也就是說,我拋出1000股看看市場的反應,但假設我在111 1/4價格時下單買入四千股,我在114成交了兩千股,114 1/2成交五百股,那麼繼續上揚的話,最後五百我成交於115 1/2,這時我就知道我做對了。正是我買入四千股的過程讓我知道我在那種特殊的時候買入特殊的股票是否正確——當然我已將整體狀況通盤考慮清楚,市場處於牛市,我從不想要買股票的太便宜或太容易。
  我記得我聽說過一個關於懷特的故事,那時他是華爾街的大炒家之一,他是一個很好的老人,相當有陪明,而且很勇敢,我聽說在他的時代他做過一些很了不起的事情。那是原來的事了,那時制糖公司是最愛惹起爭端的了,公司董事長哈弗梅耶當時的權力也處於鼎盛時期,我和老人們交談過,得知哈弗梅耶和他的下屬們有足夠的資金和機智可以成功地應付針對他們的股票的投機,老 人們告訴商。場內交易商通常擾亂內幕人士的圈套而絕不會幫他們。
  一天一個認識迪肯·懷特的萬分激動地衝進他的辦事處說,「迪肯,你說過如果我有什麼好消息要 立刻告訴你,要是你真的用上了,你會分給我幾百股。」他停頓一下,喘了口氣,等著肯定的答案。
  迪肯以他慣有的冷靜姿態看著他說,「我不記得我是不是真的這麼跟你說過,但如果真有信息對我有用,我不會虧待你。」
  「好極了,我的確有好消息。」
  「哦,那太好了。」迪肯非常和藹地說道,那個人站起來說,「是的,先生」,然後又湊近了些免得別人聽見,他說,「哈費·梅耶在買制糖公司的股票。」
  「是嗎?」迪肯非常平靜。
  這可惹惱了送信人,他強調說,「是的,迪肯先生,他能買多少就買了多少。」
  「你肯定嗎,夥計?」老迪肯問。
  「迪肯,我可有確鑿的證據,那些老傢伙可正在竭盡全力地買入呢,可能跟關稅有關,總可以大賺一筆。我想有30點的利潤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老人從舊式的銀絲眼鏡上看著他,戴上它本來是想看行情記錄的。
  「我這樣認為!我知道的確是這樣的,絕對!怎麼了,迪肯,哈弗梅耶和他的朋友們都在買制糖公司,利潤少於四十點他們是不會滿意的,就算是看到股市在他們滿倉之前暴漲,我也不會驚訝。
  「他在買制糖公司,對嗎?」迪肯心不在焉地問。
  「買?他簡直是在吞,能吞多快吞多快,只要不把價位抬高。」
  「是嗎?"迪肯只這麼說了這麼一句。
  但這已足以激怒這個情報員,他說,「是的,先生!我把這稱為一個很好的情報,怎麼了,這可 一點不摻假。」
  「是嗎!」
  「是的!而且應該值不少錢,你打算用嗎?」
  「哦,是的,打算用。」
  「什麼時候?」情報員懷疑地問。蕌
  「現在,馬上,」迪肯叫道,「弗蘭克!」弗蘭克是他最精明的經紀人,他那會兒就在隔壁。
  「先生,」弗蘭克說。
  「我想你去交易所拋出一萬股制糖公司。」
  「拋出?」情報員叫了起來,他的聲音是那麼痛苦,以至於已經跑開去的弗蘭克都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是拋出,」迪肯溫和地說。
  「但我告訴你哈弗梅耶在買!」
  「夥計,我知道,」迪肯平靜地說,他轉問弗蘭克,「弗蘭克,要快!」
  弗蘭克衝出去執行命令了,而情報員紅了臉。
  「我到這兒來」他憤怒地說,「帶來了最好的信息,我之所以告訴你是把你當朋友,覺得你挺正直,我是想讓你採取行動——」
  「我正在行動」,迪肯平靜地打斷他。
  「但我告訴過你哈弗梅耶那一幫在買入。」
  「對呀,我聽清了」
  「買入!買入!我說的是買入」。情報員尖叫起來。
  「是買入!我聽懂你說什麼,」迪肯保證道,當時他正站在自動收報機前,看著行情記錄。
  然後他就不再說話,專注地看著,情報員也走近了一些想看看他在看什麼,要知道這個老人很狡 猾。當他正越過迪肯的肩膀想看看時,一個辦事員拿著一張紙條走了進來,那顯然是弗蘭克的報告。
  迪肯瞟都沒瞟一眼,他已經從行情記錄上看出了命令的執行情況。
  於是他對那個辦事員說,「告訴他再拋出一萬股。」
  「迪肯,我向你發誓他們真的是在買進」
  「是哈弗梅耶告訴你的嗎?」迪肯還是很平靜。
  「當然不是,他從不對任何人說任何事,但我知道這消息是真的。
  「別太激動,夥計」,迪肯抬了抬一隻手,他還在看行情記錄,情報員苦澀地說。
  「如果我知道你跟我所盼望的反其道而行之,我就不會來浪費你的時間了,也免得浪費我的時間, 但如果你因為那股票虧大了的話,我也不會開心的,真替你難過,真的。迪肯,請原諒,我得去別處去把我的信息付諸行動。」
  「我在行動,我知道我對股市瞭解不多,至少也許不像你和你的朋友哈弗梅耶瞭解得那麼多,但我的確瞭解一些,我正在做的,只不過是根據經驗和你所想供的信息的一種英明之舉罷了,一個人要是像我一樣在華爾街混了這麼久的話,他會很感激能替他難過的人的,冷靜點,我的朋友。」
  那個人緊緊地盯住了迪肯,對他的判斷力和自信心佩服得五體投地。
  很快那個職員回來了,遞給迪肯一份報告,迪肯看過以後說,「現在讓他弗蘭克入三萬股,三萬!」
  那個職員匆匆地走了,而情報員嘀咕了幾聲,看著這只白頭的老孤狸。
  「夥計,」迪肯和藹地解釋道,「我並不是懷疑你是否如實地告訴了我你所見的情況,但即便我 聽到哈弗梅耶本人告訴你,我也會按我剛才的做法辦事,因為只有一種辦法可以看出是不是真的有人如你所說像哈弗梅耶那那樣買入,而這就是做我聽做的一切,第一個一萬股賣得相當容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但第二個一萬股也被市場吸走而價位仍然上場,兩萬股都如此地賣掉說明的 確有人想把能買到的統統買走,從這一點來講,到底是誰在買就不重要了,因而我平掉了空頭,而且買進了一萬股,我認為你的信息直到現在還算是很不錯的。」
  「好到什麼程度?」情報員問。
  「你將以那一萬股的平均價格得到五百股,」迪肯說,「再見,夥計,下次平靜點。」
  「嗯,迪肯,」情報員說,「你拋出的時候可不可以幫我一起拋出,我懂得的比你少多了。」
  這就是那種原則,因而我從不會便宜地買入,當然,我總是盡量有效地買入——這對股市中我的那一方有利,而拋出時,很明顯除非有人願意買,否則沒人都拋掉。
  如果你在操縱一個大數目,就得時時刻刻想著點,應該先研究條件,再認真地做出計劃,然後才付諸實踐,如果你手上有大量的頭寸而且有巨額浮動利潤,那他根本不能隨意拋出,你不能指望股市吸收五萬股像一百股那麼容易,他只有等,等一個能夠接受的市場,這就到了他考慮必需購買力的時候。機會一來,就必須牢牢抓住,他得一直等待,這是規則,他必須等到他能賣的時候 ,而不是他想賣的時候,想知道什麼是恰當的時間,他必須觀察,嘗試,想指出股市何時能接受你想拋的股票可沒有什麼訣竅,但剛剛開始一項舉動時,除非你確定局勢非常之好,否則直接全線入市是不明智的。要記住,股票永遠不會太高而不能買入,也永遠不會太低而不能拋出。但是,第一筆入市以後,除非真的有利潤,否則不要採取第二步,等待,觀察。你的行情記錄會讓你判斷是否到了可以開始的時間的,在恰當的時機開始行動對許多事都關係重大。我花了幾年的時間才認識到這一點,當然還花了成千上萬的美元的學費。
  我並不希望大家認為我在建議持續的緩慢積累,當然,一個人的確可以通過點滴積累攢一大筆錢,但我真正想說的是,假如一個人的想買五百股,如果他是在投機的話,就不該一次性買入,如果他只想賭一把,我只能給他一個建議,別這麼幹!假設他買了一百股,結果立即虧了,他就不應該繼續買入更多股,他應該馬上看出來他錯了,至少暫時錯了。

第 8 章
  1906年夏的太平洋聯合的交易讓我更加不再依靠小道消息和勸告,也就是說無論別人多麼友好,多麼為我著想,也不去聽他的觀點,他的猜測或他的懷疑。是許多事情證明了我能比周圍大多數人更準確地理解行情記錄,而且我的條件也比哈丁兄弟的一般客戶好一些,從這一點講,我可以完全避免偏見。我對熊市並沒有特別的偏好,我只是一直避免出錯。
  甚至還是個少年的時候,我就總是從我觀察到的事實中得到自己的看法,而且這也是唯一的途徑,我無法從別人告訴我的事實中得到什麼,而只是我自己得到的事實,如果我相信了你所確信的事,那只是因為我必須這樣做。
  如果我做多頭,那是因為我對形勢的分析使我看漲。但你可能發現了許多公認的聰明人看漲是由於他們擁有股票。我不允許我的資產,或先入為主的觀念,來替我思考,這就是我之所以反覆強調我永遠不和行情記錄爭論的原因,由於股市出乎意料或不合邏輯就對它火冒三丈就如同得了肺炎跟自己的肺嘔氣一樣,是不可取的。
  我已逐漸認識到對於股票投機除了分析行情走勢外還需要什麼 ,老帕特裡基堅持說在牛市保持頭寸是至關重要的,這一點使我將主要精力放在了判斷市場的性質上面。我開始認識到抓住大幅度波動才能賺大錢。無論大幅度波動的首次衝擊會帶來什麼,操縱基金和玩詭計的金融家都無法使其保持長久,而只會依賴於基本條件。
  薩拉托加事件後,我開始更清楚地看到,或許我該說是更成熟地看到,既然整個市場主流在變換,也就沒什麼必要像我以前想的那樣要研究個別的交易或某一支股票的動向。而且,由於沒有交易量的限制,也可以通盤買入或拋出,對於某些股票,如果拋出量已超過出了總股本的一定比例,做空頭是很危險的,而這個具體數量就取決於該股票是如何,在什麼地方,被何人持有的,但對於通盤來說,就可以拋出一百萬股,如果有那麼多的話,而不會冒被軋空的危險,過去,內幕人士通過軋空頭週期性地賺大錢。
  在牛市裡做多頭,熊市裡做空頭,聽起來挺傻的,是嗎?但在,必須緊緊抓住基本原則,我花了很長時間才學會如何有原則地交易,但公正地說,我必須提醒你直到那時我還沒有足夠資金做那樣的投機,如果你有足夠的資本你就能建立大量的頭寸,在大波動中你就能賺大錢。
  我總是不得不,或者說我覺得我不得不,靠投資於股市來賺生活費。這事實上對我的交易產生了干擾。但現在不僅僅我的自信心增強了,我的經紀人也不再把我當成一個偶然好運的投機小子了,他們在我身上賺了不少錢,而現在我以正當的方法成 為了他們的明星客戶了,一個能賺錢的客戶對於任何一個經紀 商卻是一筆財富。
  那時我對於僅僅研究行情記錄已開始不滿足了,我也不再把自己置身於某些股票波動之外,如果真有這種情況發生,我需要 從不同的角度研究一下。我從具體事件考慮到基本原則,從價格波動考慮到基本條件。
  當然了,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每天都會閱讀內幕信息,所有交易商都是這樣做的,但這些信息中大部分都是流言,有的是故意散佈的錯誤背景狀況信息,有的只是那些作者的個人觀點,而我對評價較高的每週評述也不甚滿意,金融編輯的觀點一般來說不合我的觀點,對於他們來說,整理實際情況得出結論 並沒有什麼,但對於我來說卻至關重要,而且,我們對時間因素的估計也有極大的差異,因而對於我來說,每週末對過去一周情況的分析不如對下一周情況的預見來得重要。
  許多年以來,我一直都是經驗不足,年少無知,資金短缺這種不幸的混合體。但我現在卻對我的新發現興高采烈,我已明白為什麼,我在紐約想賺大錢卻屢次失敗。但現在有了資金、經驗和自信,我很焦急地想玩玩這把新鑰匙,但卻忽略了門上還有另外一把鎖——那是時間之鎖,這種疏忽也是非常正常的, 卻不得不花學費——每向前邁進一步都要受一次打擊。
  我研究了1906的形勢,認為資金市場的前景十分嚴重,許多真正的財富都被毀掉了,所有的人都遲早會感到拮据,因而沒有人能夠幫得了別人,這是火災中房屋的完全摧毀,是火車失事中賽馬的全部死亡,這是波爾戰爭中的炮灰,及派兵去南非花的幾百萬。舊金山的地震和火災以及其它各種災害都影響 著每個人——製造商、農民、商人、勞工以及百萬富翁,鐵路也受到了極大的破壞,我認為什麼都在劫難逃,在這種情況下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拋出、脫手!
  我告訴過你,我已決定了用什麼方式做交易,而現在我決定做空,由於毫無疑問地我們正在進入一個真正的熊市,因而我確信我會在我的交易生涯中賺最大的一筆。
  股市漲了又跌,交易冷淡一陣又穩步上揚,我帳面上的浮動利潤少了,而浮動虧損多了。終於有一天看起來最後一個做空的人都支持不下去了,於是我也平了空頭頭寸。這正是時候,如果我不這樣做的話我就連一張明信片都買不起了,我損傷了元氣,但為了下次的戰鬥而活著也不錯。
  我犯了個錯誤,但錯在哪兒呢?在熊市遵循熊市的作法,這是英明之舉。我做了空頭,這也是正確的。我拋得太早,代價太大,我的頭寸是正確的,但我的時機錯了。但是,市場卻日益接近不可避免的崩盤,所以我等待著,當價格止跌開始不穩定,終於停止時,我把菲薄的保證金全用來賣空股票。這次我作對了,因為只有那一天有這樣一個機會。第二天又開始回穩,真是又上了一次當。因而我觀察行情記錄,平倉再並等待。在適當的情況下,我又繼續拋出。於是它們就又如往常一樣下跌,而後又突然上場。
  看來股市似乎努力想使我回到在對賭行交易時那種古老而簡單的方法中,我第一次制定了一個精確計劃,不再只關注一兩種股票,而注意了整個股市。我估計如果我繼續堅持就一定會贏。當然在那時,我還沒有一個系統的交易方法,否則我就會像上次告訴你那樣在下跌的股市拋出空頭了,也就不至於失去那的保證金。我也許會犯錯,但不會蒙受損失。你瞧,我已經觀察到了某些事實但還沒學會如何利用。事實上,我這種不完全的觀察不但沒起到什麼的作用,反而阻礙了我。
  我發現研究自己的錯誤總會給我帶來好處。因而我最終發現在熊市保持住空頭也是很好的。但行情記錄還是要研究的, 這樣才能判斷出行動的適當時機。如果開始時你作對了,那麼你所處的有利情況就不會受到威脅,然後你會發現抱牢手上的頭寸,也就不再困難。
  當然,我現在對於自己觀察的正確性更有信心,其中希望和習慣都沒起什麼作用,也可能更熟練地證實我的事實,也有不同的方法來檢驗我觀點的正確性。但1906年那次價位成功的回穩並對我的保證金產生威脅。
  那年我差不多二十七歲,已經作了差不多十二年的交易。 這是我第一次做交易是因為隨時可能發生危機。我發現我一直在使用望遠鏡。因而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觀點,關於貸款利率我們都見過許多警告。一些經濟家還在充滿希望地評述,至少他們對報社記者是這樣說的,而股市上持續性的回穩也對於災難性的錯誤加以掩飾。難道我從一開始身處熊市就錯了嗎, 還是只不過由於拋得過早而犯了暫時性的錯誤?
  我認為是我拋得太早了,但我也不能控制。然後股市又開始下跌,這是我的機會。我又滿倉做空,接著股票價格再次上揚,而且創了新高。
  我被清理出局。
  我破產了!
  我可以說這是很不尋常的,所發生的就是這樣:向前看,有一大堆美元,旁邊立著一塊牌子,用很大的字體寫著「自己想辦法吧!」旁邊一輛馬車,車身的一側寫著「勞倫斯·利溫 斯頓馬車公司」。我手裡拿著一把嶄新的鐵鏟,周圍一個人影也沒有,我想挖金子也沒有人可能幫忙,而挖金子又可以創造一種先於別人擁有美元堆的美景。其實好多人如果停下來看一下的話,也可以看到,可惜他們那時卻只是關注了籃球賽,或正準備用我看到的錢買汽車洋房。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前面有大堆美元,很自然地我向它飛奔過去,但還沒等我跑到,風就倒著吹了回來,我跌倒了。美元堆還在老地方,但我的鏟子、我的武器丟了。這就是過早起跑的惡果!我太想證明我看到是真正的美元而不是幻景。我看到了,而且知道自己看到了。我只想著這絕妙的發現會帶來什麼卻忘了考慮一下距離。我應該走過去,而不是飛奔過去的。
  這就是所發生的一切,我根本沒有等一等再決定投入熊市的時機是否已經成熟。在那種情況下,我本應該借助一下行情記錄的幫助,可是我沒有,就這樣,我學會了熊市剛開始,你看空後市,除非能確定沒有反覆的危險,否則最好不要立刻大量地拋出。
  這麼多年以來,我在哈丁公司買賣了股票,公司很信任我,我們的合作很愉快。我想他們認為我肯定會在很短的時間內重振雄風的。他們知道以我的好運,我所需要的只是一個開始,我不但可以恢復元氣,還會賺很多。他們已經從我身上賺了不少,而且還會賺得更多,因而只要我的信譽還保持很高,我想在那兒繼續做生意還是沒問題的。
  我所受的接二連三的打擊使我不再那麼趾高氣揚,或許我應該說我變得仔細起來了,因為我知道我瀕臨破產。我所能做的只能是警慎地等待。其實在交易以前就應該這樣做了,這並非亡羊補牢。只不過我下次嘗試時,一定要先弄清楚。如果一個人不犯錯的話,那他一個月之內就能擁有整個世界了,但如果他不從錯誤中吸取經驗教訓的話,那就連上帝所賜的東西都得不到一件。
  好了,先生們,在一個睛朗的早晨我去市中心,又一次覺得信心百倍。這次沒有什麼可懷疑的,我發現所有報紙的經濟版上都刊登了一條廣告,這就是我在投資前沒有理智地去等待的標誌。這是北太平洋及北方鐵路的增發新股告示。分期付款的預付款是為了股民方便起見。這種方式在華爾街是很新穎的,這對我來講不僅是個惡兆更是個打擊。
  多年以來北方鐵路一直保持不跌破面值,曾經宣佈又將有一股紅利。其中包括持股人有權平價買入北方鐵路新發行的股票。由於股票市場價格總是高於面值,因而這一權利是很有價值的。但現在金融市場不景氣,連最有實力的銀行也不能保證以現金支付發股人。而北方鐵路價位是330美元左右!
  我一走進辦事處就對埃德·哈丁說,「現在時機成熟了,拋吧,我應該開始了,看看那個廣告吧。」
  他已經看過了,我以我的觀點指出這些銀行家的宣佈到底意味著什麼,但他們仍不太明白我們隨時面臨著破產的危險。 他認為在大量拋空之前最好還是等待,如果我等一下,說不定價格會低一些。
  「埃德,」我說,「下跌總是越遲越猛。那則廣告是站在銀行家立場上的告示,他們所怕的正是我所希望的。這對我們來講預示著要走熊市了,而這正是我們所需要的。如果我有一千萬的話,我會立刻全投進去。」
  我必須繼續說,繼續爭論,他對這樣一個明智的人面對那個令人目登口呆的廣告所能做出的唯一推論並不滿意。這對我來說是足夠了,但對於辦事處裡大多數人卻不夠,我拋得太少,太少了。
  過了幾天聖·保羅手拿一張關於發行股票的告示非常和藹可親地走了出來。也許是股票,也許是通知,我忘了。但也不打緊,重要的是我注意到付款日期被安排到了早就宣告過的北方鐵路和北太平洋繳款日的前面。這太明顯了。就好像他們拿著麥克風宣佈了不起的老聖·保羅正在力銼其它兩條鐵路。爭奪在華爾街所剩下不多的現金,聖·保羅的銀行家們顯然很害怕錢不夠三家用,而他們絕不會說:「您先請吧,親愛的奧方斯。」如果錢真的那麼吃緊,而銀行家們確實又知道,接著會發生什麼呢?鐵路上需要錢,卻沒有錢,答案會是什麼呢?
 當然是應該拋出!公眾們在那一個星期眼睛都盯著股市,卻幾乎什麼也看不出來,而英明的股票操作者們在那一年卻看出了不少問題,這就是區別所在。
  對於我來講,這卻意味著疑慮和猶豫的結束,我當時就下定了決心。就在那天早上,我開始了第一次真正行動。我告訴哈丁我的想法和立場。他對於我想以大約330拋出北方鐵路,以再高一些的價格拋出其它股票沒有什麼異議。我從我早先付出過代價的錯誤中受益非淺,因而拋得很有策略。
  無論是否偶然,我轉瞬之間就又恢復了聲譽和信用,在經紀人那裡判斷正確實在是一種美事。但這次我是完全正確的,倒不是由於或熟練的分析行情技巧,而是憑著對影響股市的總體條件分析的結果。我並非在猜測,我是預先對不可避免的事做準備。想拋出股票並不需要太大勇氣,我除了日益下跌的價格, 什麼也看不見,我必須採取行動是不是?而我還有什麼選擇呢?
  整個報價表疲軟得像玉米糊一樣,很快就會有一個反彈,許多人都跑來告誡我說已經下降到底部了。那些大戶,知道做空的人很多,決定要軋空大賺一筆,這是一件很容易而又有把握的事,那些大戶是不會心存憐憫之情的。我一般來講會感謝一下這些顧問,我甚至不願去爭論,因為那樣的話他們會認為我 對這些告誡不知感激。
  那個在亞特蘭大和我呆在一起的朋友正在飽受痛苦的煎熬,自從那次地震,他開始相信預感了。由於我憑著莫名的感覺拋出了太平洋聯合而賺了二十五萬,因而他不能不相信這種痛苦。他甚至說是上帝用了什麼神奇的方法讓我拋出了股票。而 且他也能夠理解我在薩拉托加所做的第二次太平聯合的交易,因為他可以理解與股票有關的任何買賣。一個小道消息就可以決定股票的進程是上還是下,但這種預言所有的股票都必跌無疑的事又往往會激怒他,這種情報對人們究竟有何好處?一個紳士在地獄中怎麼知道該如何是好呢?
  這使我想起了老帕特裡基常說的一句話「行了,你知道現在是個牛市。」好像因為這是事實,所以對所有的明智的人來講,這條信息就已經足夠了似的。但是對於剛剛蒙受損失了十五或二十點,又仍然堅持的人來講,看到3個點的回升,就確信已經到了底線,要恢復上漲了。
  一天我的朋友來見我,問,「你平倉了嗎?」
  「我幹嘛要平倉?」我問,
  「為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理由。」
  「什麼理由?」
  「賺錢唄,已經到底了,下跌的肯定會回升,是這樣嗎?」
  「是的,」我回答說,「首先是到底了,然後才是回升, 而且不會馬上回升,還會反反覆覆好多天呢。現在還不是它們回升的時候,因為它們還沒真正死呢?」
  一位老朋友聽到這麼說,他這個人是很容易記起什麼事的,他說有一次威廉·特瑞沃斯在看跌的時候遇了一個看漲的朋友,兩人交換了一下對股市的看法,那位朋友說,特瑞沃斯先生,市場這麼強你怎麼會看跌呢?「特瑞沃斯反唇相譏道,市場死得很硬。正是特瑞沃斯去了一家公司的辦公室要求看一下報表,出納員問他,「你對本公司感興趣嗎?」特瑞沃斯回答說,「我應該說我有興趣!」我拋空了兩萬股你們的股票。
  回升變得越來越弱了,我在推動我的運氣,每次我拋出幾千股北方鐵路,價格總會又跌幾點。我感覺出其它幾個較弱股票拋空了一些,它們都下跌了,而只有雷丁一家除外,因而我印像深刻。
  其它股票都一個勁地下滑,而雷丁卻依然像直布羅陀海峽的礁石一樣屹立不動。所有的人都說該股票被壟斷了,好像也 的確如此,他們總是告訴我拋出雷丁的空頭簡直就是自殺。交易廳裡還有別人和我一樣全部做空,但要是有人暗示他們拋出雷丁,他們又會馬上縮回來要求幫助。我自己已經拋了些空頭 。同時我自然而然地想找些容易的地方出擊。而避開那些異常堅固的地方。我觀察行情,發現了幾種容易賺錢的股票。
  我聽說過許多關於雷丁背後的基金的傳說,那是個非常強有大的基金,首先他們有許多低價買進的存貨,因而按我朋友的說法,他們的平均價實際上較低。而且,那筆基金的主要成員與一些銀行保持著非常密切的關係,他們正是用這些銀行的錢來持有大量的雷丁股。只要價格不下降,與銀行間的友誼就牢靠而堅固。有個成員的浮動利潤不少於三百萬。這就使得價格的下降不致於致命,因而他們的股票足以對抗熊市也不足為奇了。時不時地,這些場內交易商看了看價格咂咂嘴唇,用一兩千股試驗一下。他們並不能壓低價位,因而他們將其平倉再去賺點好賺的錢,無論何時,只要我看到了,我也就多拋一些 ,只要自己滿意就行了,我對自己的交易原則很有信心,並不偏向於什麼。
  過去的日子裡,雷丁的力量可能愚弄了我,行情記錄總是說:「別管它!」但我的理由都不是這樣說的,我預料將有一次總的打擊,無論有資金的,無資金的,對誰都不例外。
  我喜歡單干,在對賭行裡就是這樣,以後也一直這樣,我的思維就是這樣的,我必須自己看,自己思考。但我可以告訴你股市開始對我有利時,我第一次感覺到我有了這個世界上最好最真的合夥人,那就是基本條件。他們盡其所能的幫助我。儘管有時讓他們培養反應速度很慢,但只要我耐心,他們的確很可靠。我並非用我的行情分析技巧及預感與機遇抗衡,對事件的邏輯分析使我賺了不少錢。
  瞭解它並根據它行為,事情應該會正確的,我的真心夥伴,基本條件說:「下跌」。而雷丁卻不肯聽它的。這對我可是個侮辱,看著雷丁牢牢地抓住不放手,就好像什麼都是平靜的,我開始憤怒起來,它本應該是整個報價板中最好的空頭,因為它還沒有下跌,而且基金持有太多的股票,以至於一旦宣佈更嚴格的貨幣管制就無法再進行下去。總有一天銀行的朋友們並不會比普通大眾好過,股票必須結伴而行。如果雷丁不下跌,那麼我的理論就錯了,而如果我錯了,就說明事實錯了,邏輯錯了。
  我推斷出由於大家都不敢拋出才造成了價格不變,因而有一天我同時讓兩個經紀人分別拋出了四千股。
  你應該早看到那個被壟斷的股票如果是空頭的話無異於自殺,但我這種競爭性的賣單打擊了它,於是它地開始下跌,我又讓他們拋了幾千股,我開始拋的時候價格是111,不一會兒我以92平倉這支股票的空頭頭寸。
  從那以後,我的日子好過了,在1907年2月我清盤了。當時北方鐵路已經下跌了六七十點,其它股票也有相對下跌。我賺了大錢,但我清盤的原因是推算出這次已有些超跌了看法,可我的信心也不是特別足,還不足以扭轉。我不想完全失去我的有利地位。那時的股市並不適合我立刻交易。我在對賭行的第一筆1萬塊之所以付水東流,就是因為我不管條件適合與否,每天忽進忽出。我不會犯兩次同樣的錯誤,而且別忘了以前我過早地發現了這種損失,而且時機還未成熟就拋出了,而使自己在一段時間內破產。現在,當我贏利時,我總想收到現金,這樣我才能感覺到自己是對的。回升曾使我破產,我可不想再一次被回升擠出股市。我沒有老老實實地呆著,而去了弗羅裡達。我喜歡釣魚,而且我需要休息。在那兒我就又能釣魚,又能休息了。而且華爾街和棕櫚海灘之間可以直接發電報。

第 9 章
  我漫遊在弗羅裡達的海灘上,在那兒釣魚很不錯。我的腦子很輕鬆,無需考慮股票,我過得挺開心的。一天,一些朋友一起乘著摩托艇從帕姆海灘來玩。其中一個帶了張報紙。那些天裡我一直沒看過一張報紙,也不想看。我對它刊登的任何新聞都不感興趣。但我掃了一眼朋友帶上艇的報紙,發現股市已大幅 度回升,大概有十多點。
  我告訴朋友們我要和他們一起回岸上去,時不時的來一次適度的回升也是有道理的。但熊市還沒結束,而華爾街,還有絕望的股民卻忽略了資金面條件。我真是受不了。我只是必須關注一下股市了,我並不知道我可能會做什麼,又可能不會做什麼,但我知道我最迫切的需要是看一下報價牌。
  我的經紀人哈丁兄弟公司在帕姆海灘也有一個辦事處,當我進去的時候發現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他們大多數都在討論牛市,他們都屬於那種憑行情報價機做生意的人,總希望快進快出。這樣的交易商並不需要高瞻遠矚,而他們的經營方式也的確用不著他們這麼做。我告訴過你當我還是個「投機小子」的時候是如何在紐約被認可的。當然,一般來講,人們總是愛把別人的盈利交易量和誇大其辭,辦事處裡的人聽說過我在紐約時做空大賺了一筆,現在他們就希望我再一次地把注壓在空頭上。他們自己也認為回升還會繼續很長時間,但他們卻認為打擊多頭是我的責任。
  我來弗羅裡達是來釣魚的,我承受了不少壓力,我需要休假,但當我看到價格已經回升到何等程度的那一刻,我再也不覺得我需要休假了。我根本就不再想我當初來到這片海灘上是幹什麼來的。我只知道我必須拋出股票。我是正確的,我必須用我用過的唯一的方法來證明我的正確性,我會用鈔票來說明的。通盤拋出將會是一種正確的,謹慎的,有益的甚至可是說是種愛國的舉動。
  我在報價牌上看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安納克恩達正穿越三百點,它簡直是跳躍性上升的,而且顯然其間有個闖勁十足的多頭團體,我有一條古老的交易原則,那就是當股票第一次穿越於一百、兩百或三百點時,價格是不會停止不變的。只會升高很多,因而只要它一穿越你就買,肯定能賺上一筆,膽小的人不喜歡在股價創新高時買入股票,但我卻有類似的「史實」來 指引我。
  安納克恩達是小面額股票也就是說股份的面值只有二十五美元,400股安納克恩等於100股普通面額的股票,我預計它三百點後還會再上漲,轉眼就會到三百四。
  別忘了,我持空頭觀點,但我同樣還是一個會依據行情走勢做交易的人。我瞭解安納克恩達,如果它按照我的預計發展,就會漲得非常快,無論漲得多快,都對我有吸引力。我已經學會了耐心,學會了如何堅持自己的意見,但我個人更喜歡股價快速變動。而安納克恩達顯然並不遲鈍,我因為受了心中一直很強烈的願望的驅使而在它穿越300點的買入。
  就在那時買方比賣方多,因而大盤回升可能會持續更久。等一等再做空頭比較謹慎一些。對於我來講,等待也會帶來好處,而且,安納克恩達漲了三十點,我對整個市場看跌而對這支股票看漲!因而我買入了三萬兩千股安納克恩達,也就是整整八千股,是有點太快了,但我相信自己的假設,而且據我預計, 這次的盈利可能擴充我的保證金以備後市做空之需。
  第二天,由於北上的一場暴風雨或是別的什麼東西中斷了電報,我在哈丁的辦公室等消息,人們胡亂侃著,猜測著各種情況,後來我們等來了一個報價,那一天唯一的一個,安納克恩達292。當時有一個人和我在一起,他是我在紐約認識的。他知道我手上有整八千股多頭,我懷疑他自己也有一些,因為當我們聽到報價的時候,他顯然震動了一下,也無法判斷就在那一刻,股票是不是又跌了十多點。本來以安納克恩達的漲勢,再漲個二十多點應該沒問題的,但我告訴他,「約翰,別擔心,明天就好了。」我的確是這樣認為的,但他看著我搖了搖頭,他就是那種人,覺得自己更明白。因為我笑了起來,還是繼續在辦事處等其它報價,但卻再也沒有了。我們只知道安納克恩達292,這對於我來講,等於損失了十萬美元。我本希望快速的行動,現在,我顯然得到了它。
  第二天線路修好了,我們像往常一樣得知了報介,安納克恩達開盤為298,漲至302 3/4,但很快就又不行了。而且,其它股票也沒有進一步的回升,我決定如果安納克恩達回升至301,我必須將整個事件都看作是一種假像。如果是正常進行的,價格應該不停頓地漲至310,如果不這樣的話,那就是經驗失效了,我自己犯了錯誤,而當一個犯了錯誤的人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立即糾正。我買入了整整八千股,期待能漲三 四十點,這不是我的第一個錯誤,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安納克恩達又跌回到了301,它剛一跌,我就偷偷地跑到電報員那兒,他們能直接給紐約發報,對他說:「把我所有的安納克恩達全都拋了,整整八千股都拋掉。」我壓低了聲音免得別人知道我在幹什麼。
  他抬起頭,用幾乎是恐怖的表情看著我,但我點了點頭,「全部的。」
  「利溫斯通先生,您當然不是指按市價成交吧?」他看起來就好像是他擔心成交價不好造成巨額損失,但我只是對他說,「拋!別爭了!」
  那時布萊克兄弟,吉姆和奧利正在交易廳,他們聽不見我和發報員的對話,他們本是芝加哥著名的小麥期貨商,現在又成了紐約舉足輕重的股票交易商,他們非常富有,也是股票大玩家。
  我離開發報員想回到我在報價牌前的座位時,奧利夫布萊克笑著向我點了頭。
  「你會後悔的,拉裡。」他說。
  我停住腳步問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明天你又得把它買回來。」
  「把什麼買回來?」我說,因為除了那個發報員以外,我對誰也沒有提過什麼。
  「安納克恩達,」他說,「你會花320把它買回來,你這舉動可不怎麼樣,拉裡。」他又微笑起來。
  「什麼舉動不怎麼樣?」我看起來挺無辜的。
  「在股市上拋出你的八千股安納克恩達,而且事實上是堅持拋。」奧利夫布萊克說。
  我知道別人都覺得他很聰明,因而他常常根據內幕消息做交易。但他怎麼知道我的事的,我就不清楚了,我確信辦事處不會出賣我。
  「奧利,你怎麼知道的?」我問他。
  他大笑起來,告訴我說:「是查理·克里特茲告訴我的。」查理就是那個電報發報員。
  我說。但他並沒有離開位子呀!
  「我聽不清你們倆在嘀咕什麼,」他輕笑著,「但他向紐約發報的時候,我可聽清了每一句話。幾年前,別人把我的口信發錯了一行話,從那以後,我就自己學會了電報密碼。我像你剛才一樣用嘴去告訴發報員的命令我必須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按我的意思發出去的,我知道他發的東西可是以我的名義發 的,但你一定會後悔你拋出了安納克恩達,它會漲到500呢。」
  「但這次不會,奧利,」我說。
  他盯著我說,「你倒很是自以為是嘛。」
  「不是我自以為是,是行情記錄。」我說,其實那兒沒有自動收報機,所以沒有行情記錄,但他明白我的意思。
  「我聽說有些傢伙,」他說,「看著行情記錄卻看不到價格,只像看火車時刻表一樣看到股票的來去,但好在他們住在病院的小病房裡,牆四周都有軟墊,他們傷不著自己。」
   我沒理他,因為那時發報員給我送來了一份便函,他們已經以299 3/4 的價格替我拋出了五千股,我知道我們這兒的報價不是很及時,我通知發報員的時候,帕姆海灘的報價牌上的價格還是301 呢,我非常肯定在紐約股票交易所正在拋出的股票實際價格還要低一些,因而要是那時候有人想以296買走我手上的股票,我會開心死了,會馬上接受。所發生的一切說明我交易時從不用限價指令是正確的。假如我將拋出的價格限制在300以上,那我就脫不了手了,不行,先生們!如果你想平倉,就趕快,別猶豫。
  現在,我的股票買進成本價約為300,他們以299 3/4拋出了五百股,當然是整五百股,以299 3/4拋出了一千股,接著以299 1/2 拋出了一百、299 3/8拋出二百、299 1/4拋出二百,最後一部分是以298 3/4 拋出的。拋最後一百股的時候,哈丁最聰明能幹的經紀人也是花了十五分鐘才脫手的。他們也不想價格差別太大。
  我接到最後一部分多頭頭寸脫手的報告那一刻,我開始著手辦理我上岸來真正想做的事,那就是做空股票。我只是不得不這樣做。可天哪,人們又開始談論牛市了,而股市的發展進程卻告訴我回升已經結束了,做空是安全的,無需再考慮了。
  第二天安納克恩達開盤價低於296,奧利夫·布萊克本來正等著進一步回升,早早地就來觀望。我並不知道他做了多少多頭,或者是否是多頭。但他看到開盤價的時候卻再也笑不起來了,晚些時候,那支股票仍繼續下跌,最後我們又得到報告說 在交易所已找不到買家了,他更笑不出來了。
  當然,那就是任何人需要的全部認可了。我帳面上不斷增長的浮動贏利一時比一時提醒我,我是對的。自然而然的,我又拋出了更多的股票,各種股票!那時是熊市,各種股票都下跌。第二天是星期五,華盛頓的生日,我不能呆在弗羅裡達釣魚了。因為已經建立了巨大的空頭頭寸。在紐約有人需要我,是誰呢?我自己!棕櫚海灘太遠,太偏僻了,電報往返就花費了許多寶貴的時間。
  我離開棕櫚海灘來到紐約,星期一我得在聖奧古斯丁逗留三個小時等火車,那兒有一個經紀人的辦事處,我自然而然地在我等火車的這段時間去看看股市動向。安納克達在我最後拋 空那天以後又跌了好幾點。事實上,它一直都在下跌,直到那年秋天一次大的崩潰。
  我到了紐約後,大約做了四個月空頭交易。股市像往常一樣不停地回吐。我也不停地平倉,再拋出,嚴格地說,我並沒 有抱緊頭寸不動。別忘了,我曾經把在舊金山地震中賺的約三十萬全賠進去了,我本來挺對的,但還是差點破產。現在我的操作比較安全,一個人在經歷低潮以後,會享受順境的,賺錢的方法就是去行動,而賺大錢的方法卻是要在機會來臨的正確地選擇。在這一行業你要理論結合實際。決不能只做研究,既要做一個研究者,又要做投機者。
  即使我現在能看出來那時的行動在戰略戰術不很完善。但幹得還是相當不錯了。夏天來臨時股市變得蕭條了。看來直到秋天才會有大行情了。我認識的所有人都去了,或打算去歐洲,我覺得這是個挺好的活動。因而我平倉了。當我乘船去歐洲時,我總共賺了七十五萬美元,對我來說還過得去。
  我在埃克斯雷斯本盡情玩著,我賺夠了我度假的錢。能呆在那樣一個地方,有許多錢,許多朋友,而且每個人都打定主意要逍遙一番,實在是太棒了。這一切想在埃克斯雷得到都不會是什麼難事。離華爾街那麼遠,我根本就想不起它了。我不必再去聽股市、談股市,我不必再去交易。我的錢足夠我維持很長時間,而且,當我回去時,我知道怎樣賺到錢,一定比我在歐洲花費掉的多的多。
  一天,我在巴黎導報上讀到一條紐約快訊,說斯邁洋爾斯已公佈了一筆額外的股息。他們已使其股票上漲,而且整個股市都已變得很強了。當然,這就改變了我在埃克斯的一切。這條消息表明多頭陣營正努力拉高出貨,因為他們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他們想借助這個漲勢,在風暴襲擊到他們之前,出脫股票。也許他們真的不相信局面像我所估計的那樣嚴重、那樣迫近,華爾街的那些大人物就像政客一樣憑空想行事。而我卻不能那樣行事。對於一個投機商來講,這種態度是致命的。蕌
  我所知道的事件中,所有在熊市中的向上拉抬的操縱交易都注定是要失敗的,我一讀到那條快訊就知道了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做斯邁爾特斯的空頭。天,當那些內幕人士在瀕臨資金危機的時候提高了股息時,他們會跪在地上求我拋出空頭呢。這就同少年時代常用的「激將法」一樣刺激人。他們在激我拋出空頭。
  我發出了一些拋出斯邁爾特斯的賣單,又建議我在紐約的朋友也做空頭交易,當我從經紀人手中拿到報告時,我發現他們得到的價格比我在巴黎快訊下讀到的要低六點,這就表明了形勢是如何發展的。
  我本來計劃在月底返回巴黎,大約三個星期後再乘船到紐約。但我一拿到經紀人的報告,我就返回了巴黎。當天我就抵達了,我給船務公司打了電話,得知第二天就有一班快輪去紐約,我就定下了。
  於是我就回到了紐約,大約比我原定計劃早了一個月,因為紐約是我的戰場。我的保證金大約有五十多萬。我之所以回來並不是因為我看空後市了,是因為我的邏輯推斷。
  我又拋出了更多股票。資金越緊張,貸款利率會越高,而股票價格就越低。我早就預見了這一點。最開始,我的預見毀了我,但現在,我成功了。但是,真正的快樂還在於我意識到作為一個股票交易商我終於走上了正確的軌道,再也不會踉蹌前進,再也沒有拿不準的方法了。分析行情走勢是在這場遊戲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在適當的時機入市,堅持自己的頭寸也同樣重要。但我的偉大發現在於人必須研究總體條件,恆量行動,由此能夠預知可能性。一句話,我已經學會了我必須為我的錢幹事。我已不再盲目地打賭,也不再想著要掌握遊戲的技巧,我通過艱苦的研究和有條理的思考贏得勝利。我還發現沒人能避免充當受騙者的危險。在上當受騙後會付出「受騙費」。
  我在辦事處賺了一大筆錢,而我的操作非常之成功,人們開始談論起來,當然,大大地誇大了事實。我由於在各種股票 上的好運而倍受讚譽。甚至我不知道名字的人也跑來祝賀我。他們都認為最妙的東西,是我所賺的錢。他對我還在牛市中第一次警告熊市既將到來的事一字不提。對於他們來講,我所預見的資金危機不算什麼。而我經紀人的會計曾三次同意借保證金給我倒是個奇績。
  朋友們過去常告訴我,不同的證券公司裡,大家都在傳說哈丁兄弟公司的投機小子狙擊了想拉抬股價的多頭陣營。
  從九月下旬起,貨幣市場就在向整個世界警告。但人們仍相信奇跡,不肯拋出手上的投機股。當一個經紀人告訴我一個發告在十月份第一個星期的故事時,我幾乎對我自己的不緊不慢感到恥辱了。
  你還記得貨幣貸款過去是在交易所的大廳裡的貨幣池達成的。那些經紀人從銀行收到通知紀經人的頭寸需要多少錢,知道通常需要重新借多少錢,當然,銀行也知道紀經人的頭寸需要多少錢。而能提供貸款的人會把錢送到交易所,這種銀行貸款是由幾個經紀人處理的,他們的主要生意就是貸款。大約中午時,那一天的新利率發佈了。通常這代表著那個時候貸款利率的平均值。生意也通常可以通過投標公開執行。這樣大家就都可以知道進展如何。從中午到下午兩點,通常沒有多少貨幣交易。但過了交割時間也就是下午兩點一刻經紀人就可以知道那一天他們確切的現金頭寸了。他們還可以去貨幣池借進所需的款目。這也是公開完成的。
  好了,在十月上旬的某一天,我跟你說的這個經紀人來見我,說經紀人都惱火著,有了錢也不願去貨幣池。原因是幾個大證券商的成員們在那兒監視著,誰拿出錢來,他們就會撲上去。當然誰如果公開拿出錢來,是不可能拒絕把錢借給這些機構的。他們要是有償還能力,抵押品倒好。但麻煩的是一旦這些機構打電話來借錢,那這錢可就要不回來了。他們只用說一聲還不了錢,債主不管願不願意,就還得續借。因而要是哪個股票交易所想借錢給熟人的話,通常會派人私下對朋友悄聲說,「要一百嗎?」意思是「你想借十萬美元嗎?」代表銀行的貨幣經紀人也採取了這種辦法。貨幣交易池一派慘淡景像,想想吧!
  上帝,他還說這些天股票交易所定下規定讓借款人自己定利率,實在是個問題。你瞧,年利率在百分之百到百分之一百五之間波動不定。我認為讓借款人自己定利息率,放貸款人覺得自己太像一個放高利貸的。但他拿到的可絕對一分不少。債主自然也不會想要高利息。他需要的是錢,到手了就高興。
  情況越來越糟了,最後那可怕的一天終於到來了:無論悲觀者還是樂觀者,剛開始不敢承受較小的虧損,終於局面失去控制。儘管他們還害怕過小的損失,但那時大部分人都會毫無 例外地遭受傾家蕩產的痛苦。那一天我永遠也不會忘記,1907 年10月24日。
  貸款到期時,借債的人就必須還。但錢不夠周轉了。那一天人比平常多多了。那天下午的交割時間一到,有上百個經紀人在貨幣交易池裡,每一個都想借錢以解其公司的燃眉之急。沒有錢的話,他們就必須拋出股票,市場上能出多少價就得賣什麼價,因為現在買主跟錢一樣緊缺,但是那時那刻可是一塊錢也見不著。
  我朋友的合夥人和我一樣是空頭,因而公司也用不著借錢,但我的朋友,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經紀人。終於從貨幣交易池中一堆憔悴的面孔中脫身,就到我這兒來了。他知道我做了大量的空頭頭寸。
  他說:「上帝,拉裡!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我從沒遇見這種事,不能再繼續了,會出事的,我覺得似乎現在就有人破產了。你不能拋出了。因為現在根本就沒錢。」
  「你是什麼意思?」我問。
  但他回答說,「你聽說過將老鼠放進玻璃鍾裡,然後將鍾裡的空氣抽空的實驗嗎?你可以看到可憐的老鼠呼吸得越來越快。體側就像工作過度的風箱一樣喘息著,努力想從玻璃鍾裡越來越稀薄的空氣中得到足夠的氧氣。你看著它窒息,直到它的眼睛幾乎迸出眼眶,喘息著,一點點死去,得了,當我看到貨幣交易池裡那些人時,就有這種感覺,哪兒都沒有錢,你也交割不了股票,因為沒人肯買,如果你問我,我告訴你此時此刻整個。華爾街已崩潰了。」
  這使我沉思起來,我以前見過崩潰,但我承認,這是歷史上最嚴重的一次恐慌,如果再繼續下去可能對每個人都是不利的。
  事事很清楚了,再等錢也是沒用的,因為不會有錢的,然後地獄變鬆了。
  我後來聽說股票交易所的總裁,R·H·托馬斯先生知道華爾街的每家經紀商都面臨滅頂之災,跑出去請求援救,他去拜訪國家城市銀行行長詹姆斯·斯蒂爾曼,那是全美最富的銀行,曾誇口說從未以高於百分之六的利率貸款。
  斯蒂爾曼聽完了紐約股票交易所總裁的話,說道,「托馬斯先生,關於這個問題,我們必須去見摩根先生。」
  這兩個人,都希望緩解金融史上最具毀滅性的恐慌,一起到J·P·摩根的辦公室見了摩根先生。托馬斯先生將問題擺在他面前,他剛說完,摩根先生就說,「回交易所去,告訴他們會有錢的。」
  「哪兒有錢?」
  「銀行裡!」
  在那種危急時刻,所有的人都非常信任摩根先生,因而托馬斯連細節也沒問一下就衝回了交易所的大廳,向他那些都被判了「死刑」的同伴們宣佈了「死緩」的好消息。
  然後,那天下午兩點半以前,J·P·摩根派來了萬·恩伯夫· 亞特伯歷家族的約翰·亞特伯歷來到交易所,大家都知道約翰 和J·P摩根是近親。我的朋友說,這個老經紀人快步走進貨幣交易池,就像復興大會上的告誡者一樣舉起了手。開始聽到托馬斯理事宣佈的人群本來已基本平靜了下來,又開始擔心解救計劃又告失敗,更糟的事要來。但他們看著亞特伯歷的臉,發現他舉起手來,一下就變呆了。
  在那片死一般的沉寂中,亞特伯說,「我有權貸給你們一千萬美元,請放鬆吧,每個人都有足夠的錢。」
  然後他就開始了,他並沒有給每個貸款人債主的名字。他只是草率地記下貸款人的名字和需要的數目,告訴貸款人說,「會有人通知你錢在哪兒。」他的意思是指稍後貸款人就會拿到貸款的銀行名稱。
  我聽說一兩天後,摩根先生告訴那些害怕的銀行家們說他們必須提供股票交易所需要的款項。
  「但我們沒錢,我們的款子早就貸完了。」
  「你們有儲備金。」J·P厲聲說。
  「但我們已經在法定限額以下了。」他們哀求著。
  「用掉!儲備金就這麼點用處!」銀行遵從了,動用了大約兩千萬儲備款。暫時穩定了市場。偉大的J·P·摩根,沒人比得上他。
  這是我作為一個股票操作者的生涯中最刻骨銘心的一天, 就在那一天,我的贏利超出了一百萬美元。這標誌著我第一次精心計劃的交易活動有了個成功的結局。我原來所預見到的發生了。但比這些更重要的是:我終於圓了一個我狂野的夢,我當了一天的國王!
  當然我要解釋一下的,我在紐約呆了幾年後,我常絞盡腦汁地想為什麼我不能像十五歲那年在波士頓對賭行那樣在紐約股票交易所應付一切呢?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找出到底錯在哪裡,我就可以再也不出錯了。那時我不僅有想正確的願望,也有保證自己正確的知識,那就意味著力量儘管他們還害怕過小的損失,但那時大部分人都會毫無例外地遭受傾家蕩產的痛苦 。
  請別誤會我,這並非一個處心積慮的夢想,也不是一種源於虛榮的白日夢。這只是一種感覺,我覺得那個曾在福勒頓辦事處和哈丁辦事處挫敗我的股市有一天會十分聽我的話,我只是覺得那一天會到來的,而它確實到來了,那就是1907年10月24日。
  我之後想起來它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天早上一個跟我合作過而且知道我一直做空的經紀人去了華爾街最有名的銀行,我的朋友告訴那個銀行家說我交易量這些年來一直是多麼大,因為我顯然運氣好到了極點。
  也許那個經紀人誇大其辭,使故事聽起來挺重要的。也許我有不少不為我所知的追隨者,也許銀行家比我更清楚情況有多嚴峻,反正我的朋友告訴我:「我告訴他你認為再過一兩次推動,當真正的拋售開始時市場會如何變動。他聽得可著迷呢。我說完了以後,他告訴我晚些時候有事要我去辦。」
  當證券商們發現任何價格上都找不出一分錢時,我知道是時候了。我把經紀人派到了不同的人群中。天哪,太平洋聯合一度沒有一個肯投標的。無論什麼價!想想看吧,而其它股票也存在同樣的問題,沒錢來持股,也沒人願意買進。
  我有大量的帳面利潤,而且我確信我想摧毀價格所需要做的仍然只是發出賣單,賣出太平洋聯盟及其它六個股息較好的公司的股票每家一萬股,那麼接下來的絕對好不了。在我看來,可能即將突然發生的恐慌非常猛烈,特別是政府很可能會考慮關閉交易所,就像1914年8月世界大戰爆發那次一樣。這意味著我的浮動利潤會劇增。
  而想將利潤兌換成現金也是不可能的。但還是得考慮其它事情。其中一件就是持續的下跌會阻礙剛剛開始的復甦,這樣的恐慌總的來說會對國家有很大損傷。
  我下定決心既然再繼續積極地做空是不明智不愉快的,那我再堅持做也就不合邏輯了,於是我轉過頭來開始買入。
  我的經紀人剛為我買入不久(對了,價格非常低)銀行派人叫去了我的朋友。
  「我派人叫你,」他說,「因為我希望你馬上去見你的朋友利溫斯通,告訴他,我們希望他今天別拋任何股票,銀行不能承擔更大的壓力了。要改變一次毀滅性的恐慌,可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激起你朋友的愛國心吧,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應該為所有人的利益幹點事,他說什麼請立刻通知我們。」
  我的朋友馬上動身來告訴我,他非常有策略性。我想他認為我已計劃要摧毀市場,就會把他的要求當作是放棄賺一千萬的機會。他也知道我對這些人和我一樣清楚會發生什麼卻還拚命塞給公眾股票深惡痛絕,那簡直就是持槍搶劫。
  事實上,那些大戶是最大的受害人,而我以極低的價格買入股票其實都有很有名的公司,我那時並不知道,便也不要緊,我已經將全部空頭差不多都平掉了,而我又覺得有機會便宜地買入股票,同時又幫助了價格所需的恢復,如果沒人打壓股市的話。
  因而我對朋友說,「回去告訴布朗克先生,我答應他們,我早在他找你之前就完全認識到了情況的嚴肅性。我不但今天不會再拋出股票,我還會盡力買入。」我守住了諾言,我在那天就買入了十萬股,而且是多頭,在以後的九個月,我沒有再拋任何股票空頭。
  這就是我之所以告訴朋友們我的夢想成真,當了一刻國王的原因,那一天的那一刻,股市是在想打壓它的人手心裡的。我並沒有因被誤解而受傷害,事實上,你知道,我對於受到襲擊股市的指責以及華爾街對我的操作方法如何越傳越神是什麼感覺。
  我不損毫髮地出來了,報紙上說是拉裡·利溫斯通,那個年輕的投機小子賺了幾百萬了。嗯,我在那天收市之前大概賺了一百多萬美元。但我最大的收穫並不在於錢,而是無形的收穫:我做對了,我展望了未來,做出了精密的計劃,我學會了人想賺大錢就必須行動,我徹底擺脫了賭搏遊戲,我最終在很大程度上學會了如何理智地交易,那對於我來講是生命中最有意義的一天。

第 10 章
  如果我們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那就比我們分析成功的原因更有益處。但所有的人都會自然而然地想逃避懲罰。當你犯了什麼導致失敗的錯誤,你不會希望再來一次,所有在股市上的錯誤都在兩方傷害你:財產和自尊。但我想告訴你一些奇怪的事:交易商有時犯錯誤時,心裡是很明白的。犯了錯以後他又會 問自己為什麼,當受懲罰的痛楚過去了,經過長時間的思考,他可能會弄清楚自己是怎樣,在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犯錯的,但他卻還是不明白原因為什麼。他只是罵自己一句然後就置之不理了。
  當然了。如果一個人又明智又走運的話,他不會犯兩次同樣的錯誤,但還有成千上萬種差不多的錯誤就難保不犯了。錯誤實在太多了,每當你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會做傻事時,可能就正有一個傻事潛伏在你身邊。
  如果讓我告訴你我第一次上百萬美元的錯誤,那就得從19 07年10月過我當上了百萬富翁說起。就我的交易來說,一百萬只不過意味著多了點積蓄,金錢不會給生意人帶來更多的舒適感,因為,無論貧富,他都可能犯錯,而這永遠都是令人不快的。而當他行事正確時,金錢不過是他的工具罷了。虧錢從來沒對我產生過什麼困擾,我第二天就可能忘了。
  但是犯錯誤而不立即接受虧損就不僅僅是財產上的損失了,也是對靈魂的傷害,你還記得迪克遜G·瓦特斯的講的一個小故事吧:一個人非常地緊張,他朋友問他到底出什麼事了。
  「我睡不著覺。」緊張的人說。
  「為什麼睡不著。」朋友問。
  「我手上的棉花期貨頭寸太大了,一想起來我就睡不著, 弄得我筋疲力竭的,怎麼辦呢?」
  「賣了吧,把頭寸減小到你能睡個安穩覺為止。」他朋友回答說。
  通常來說,人能夠很快適應環境,以至他會忘了前景。他感覺不到太大的變化,也就是說,他也不太能回憶起不是百萬富翁是什麼感覺,他只記得有些現在能做而那時卻無能為力的事。每一個年輕人或正常的人都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忘掉貧寒時的生活習慣。而忘記富有的生活需要的時間要長一些。我認為因為金錢會帶來慾望。想要更多的錢我的意思是當一個人從股市上賺到錢以後,他很快就會改掉節儉的習慣。但當他沒錢時,想改掉亂花錢的習慣卻需要很長時間。
  1907年10月當我結束了空頭,開始做多,我決定放鬆一段時間,我買了一艘遊艇,計劃去南部海域巡遊一圈。我對釣魚非常著迷,總計劃著要去大釣一場,我總是盼著能去,希望有一天可以成行,但我沒去成,市場總不讓我走。
  我一直同時買賣股票和商品期貨。我還是個少年的時候,就開始在對賭行做期貨交易了。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在研究期貨市場,但可能沒有研究股市那麼專心,事實上,比較而言,我更傾向於做期貨,這與期貨更具正統性無關。雖然,期貨的確要正統一些。但期貨比股票更具冒險性。用虛構的理由來對抗期貨市場的價格趨勢,成功只會是短暫的。因為最終獲勝的還會是事實。因而,就像做平常的生意一樣,交易商總會在研究、觀察中得到回報。他可以觀察並權衡形勢,他同別人知道的一樣多,他用不著抵禦內幕集團。在棉花期貨市場或是小麥、玉米市場,沒有分配紅利這回事,長期以來,期貨價格就不是被壟斷著的,而是由供求法則決定的。做期貨的人只需要瞭解供求情況、現況與前景。他用不著像做股票那樣要對許多事進行猜測。因而期貨總是更吸引我。
  當然,所有的投機市場都有相同之處。行情走勢的分析技巧是相同的。對任何樂於思考的人來講,其實是相當明確的。如果他多問自己幾個問題,考慮一下條件,答案自己就出來了。但人們總是懶得問問題,更別說找答案了。在所有遊戲中, 唯一真正需要在行動前做的就是做好準備,有些人在用他一半的財產冒險時,思考的時間還不如買一輛平價汽車的考慮的久 。
  分析行情,但也並不像看起來那麼難。當然還是需要經驗,比在頭腦中有一定的基本原則來得更重要。分析行情並不在於得知運氣好壞。行情走勢可不會告訴你下星期四下午一點三十五 分你肯定會值多少。分析行情的目的在於探知,首先是如何,其次是在什麼時候交易,也就是說,應該買入還是拋出,這對股票、棉花、小麥、玉米、燕麥同樣奏效。
  你觀察著市場,當然是通過行情記錄機記錄的價格走勢,只有一個目的:確定方向,也就是價格趨勢。我們知道,價格會根據遇到的阻力上升或下跌。為了簡潔的解釋一下,我們可以說價格,像其它所有的東西一樣,沿最小阻力線運動。它們總會怎麼容易怎麼來,因而如果上升的阻力比下跌的阻力小,價格就上漲,反之亦然。
  如果股市平穩地開市,後來無論發展成為牛市還是熊市都不應該感到困惑。對一個頭腦敏捷、眼光犀利的人來說,趨勢是很明顯的。總想用理論套事實的交易商是非常不明智的。知道市場到底是牛市還是熊市,他就知道到底應該買入還是拋出。一個人如果在市場起行之初,你就應判斷出方向來。
  舉個例子來說,假設市場像平常那樣上下起伏。在十點的範圍內波動:壓力點為130,支撐點為120。有可能當它跌到支撐位附近時顯得非常虛弱。而在上升階段,上漲了八點十點後,它可能看起來非常強勢。一個人不該由於某種跡像就被吸引去交易,他應該等行情記錄告訴他時機是否成熟。事實上,人們看股票便宜就買,看股票貴就拋,已損失了成百上千萬美元。投機者不是投資者,他的目的並非追求穩定的回報,而是從價格的起落中獲利。因而需要決定的是在交易時最小阻力的位置,他需要等待市場自己確定自身的支撐和陰力位。因為這是他的交易指南。
  閱讀行情走勢起讓你看出在130時拋出比買入強,市場接著開始調整。於是那些對行情分析一知半解的人認為價格會一直漲至150,於是他們就買入了。但當價格回調時他們或者堅 持,或認賠又反手做空。到120時,在價格有較強的支撐,買入又勝過拋出,價格上揚,空頭又認賠了。人們經常被上下掃蕩,他們總是不吸取教訓,讓人尺驚訝。
  最終總會有什麼事發生使得上漲或下跌的力量強大起來, 而阻力的最高點也上升或上降,也就是說,頭一次在130的位置買入比賣出強,或在120賣出比買入強。價格會衝破波動區間繼續前進。總有許多市場人在120時做空頭,因為市場看起來很弱,在130時做多頭,因為市場看起來很強,當市場反期道而行時,他們將被迫認賠,正是這些人使支撐和阻力位更明確了。而那些聰明又耐心的交易商等待著趨勢成立,他們會得益於對基本條件的分析,也會得益於那些斬倉客對市場的推動作用。斬倉客的買賣指令常推動市價沿最小阻力點波動。
  在這兒我所說的雖然並非精確的定理或投機的公理,但我的經驗正是那些突發事件,也就是那些出乎意料判定的事件,無論我的頭寸是否基於對最小阻力線的判定,突發事件總會對我有所幫助。還記得我給你講過的在薩拉托加發生的太平洋聯盟交易嗎?我做多頭是因為我發現最小阻力線正在上升。我應該堅 持做多頭,而不該聽經紀人說什麼內幕人士都在拋出。董事們心裡所想的就是我可能不知道的事,但我能夠而且的確知道行情走勢說,「正在上漲!」然後果然就是出乎意料的提高紅利,股票也漲了三十點。價格如果到了164,的確看起來挺高,但就像我以前說的那樣,永遠不要因價格太高而不買,永遠不要因價格太低而不願拋出,價位高低從本質上來說,與確立最小阻力線毫無關係。
  在實際操作中,你會發現在收盤後發佈的重大消息往往與最小限力線相一致。在消息公佈之前,趨勢就已經確定下來了。在牛市中,人們就會忽略利淡消息,而利好的消息總是被誇大,反之亦然。戰爭爆發以前,股市形勢很不好,德國宣佈了潛水艇政治。我做了十五萬股空頭。倒不是因為我聽說了什麼消息,而是我一直沿最小阻力線交易。當然我利用了境況,在那天就將空頭平倉了。
  聽起來似乎挺容易的,你只需觀察行情走勢,確立限力位 ,一旦確定了最小阻力線就立刻順著它做交易。但在實際操作中,一個人卻必須警慎許多事情,而且大部分都是與他相對立的,也就是說,與人性的弱點對抗。在牛市中人們會忽略利淡的因素,這就是人性,但人們還對之表示驚訝。由於出現一兩個季節的惡劣天氣,有人就說小麥期貨會暴漲會驚訝於原來損失是如此之小。他們會發現他們只是幫了空頭。
  做期貨交易的人一定不要持一成不變的觀點。他必須思維開放且靈活。無論你對於穀物的供需狀況有什麼樣的觀點,都不要輕視行情記錄傳達的信息。我記得有一次因為我太衝動,結果失去了一個很大的機會。我對於形勢非常肯定,我認為沒有必要等最小阻力線成立,我甚至決定我可以幫它一把,因為看起來只需要一點幫助就行了。
  我認為棉花會大漲。當時棉花期貨一直就在一角二分左右波動,在一個比較小的範圍中上下浮動。我知道我實在應該等一等,但我又想如果我稍稍給它加把勁兒,它就能突破阻力位了。
  我買了五萬包,毫無疑問,它的確漲了,同樣毫無疑問,我一停止買入它也就停止了上漲。然後它就跌回到我開始買入時候的價格。我平了倉,它也就止跌了。我覺得行情的確要啟動了,我應該再一次幫它,同樣的事情發生了,我抬高了價位?但我一停下來,它就又跌了。我一共這樣做了四五次,最後我終於放棄了,我損失了二十萬美元。我終於放棄了,過了沒多久,它就又開始漲了,一直漲到了讓我恨不得死去的地步, 如果我不是那麼急於開始該多好呵!
  許多交易商都經歷過許多次同樣的事,因而我總結出以下規則:在窄幅波動的市場上,如果價格只在小範圍內波動話, 想預測下一次大的波動是向上還是向下是沒有意義的,需要做的只是觀察市場,分析走勢以確定上下阻力及支持位,下定決心除非價格向任何方突破界限,否則絕不介入。
  交易商必須專注於從市場上賺錢,而不是堅持要求走勢與他的判斷一致。永遠別與行情爭執,永遠也別問原因由或要求解釋。「馬後炮」是得不到報酬的。
  不久以前,我和一些朋友小聚,他們談論著小麥,一些比較看漲,另一些比較下跌,最後他們問我有何看法。我已經研究了一段時間的市場。我知道他們並不需要什麼統計數字,也不需要任何對形勢的分析,所以我說:「如果你們想在在小麥市場上賺錢,我可以告訴你們該怎麼做。」
  他們都說想賺錢,於是我說:「如果你們真的想賺小麥的錢,只要看著點就行了,然後耐心等待!到了一塊二的時候就買,你們就可以很快賺一筆了。」
  「為什麼不現在就買?才一塊一角四。」一個朋友問。
  「因為我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會漲。」
  「那幹嘛要在一塊二買?價錢可是更高啊。」
  「你是想盲目下注好大賺一筆呢還是想明智點投資,賺得少點,但保險係數大些呢?」
  他們都說寧可求穩妥,少賺點。所以我說:「那就照我說的辦,到了一塊二就買。」
  正如我說的那樣,我已經觀察好久了,幾個月以來,一直就在一塊一、一塊二之間波動,從未出過什麼特殊的情況,終於,有一天它以一塊一毛九收市。我早就準備好了,不出意料第二天一開盤就是一塊二零五厘,於是我買入了,接著又漲到一塊二角一,一塊二角二,一塊二角三,一塊二角五,我自然緊握頭寸。
  現在我並不能告訴你當時發生了什麼,對於它在小範圍內的波動情況我也作不出什麼解釋。我也說不清它究竟會突破1. 2還是會跌破1.1。還是低於一塊一,雖然我覺得應該是漲,因為當時小麥缺貨。
  事實上,看起來,歐洲一直在不聲不響的買入,而許多交易商在一塊一角九左右做空頭。由於歐洲的購買及一些其它因素,許多小麥都被運走了,所以最終大行情開始了。價格突破了一塊二,那是我全部的觀點,我所需要的也正在於此。我知道由於上漲的趨勢最終積蓄了足夠的推動力,一到一塊二,就衝破壓力,換句話說,突破一塊二這個關鍵位置,小麥價格的最小阻力線建立起來了。這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我記得那一天是假期,我們所有的市場都不交易了,對了,威尼裴格的小麥每蒲式耳跳高5美分開盤,而我們的市場第二天開盤也是跳高6美分,價格就是沿著最小阻力線上揚的。
  我所說的一切說明了我交易體系的精髓就在於研究行情走勢。我只不過認識到了價格最有可能以何種方式運動,我會多實驗幾次來檢測我的判斷。我是開始交易以後就觀察價格對我交易指令的反映。
  當我買股票時我願意以較高的價格買入,拋出時我必須低價拋出時,許多有經驗的交易商都表示懷疑,這實在叫我感到驚訝。如果一個交易商堅持投機之道的話想賺錢不是難事,也就是說,等著最小阻力線確定後,一定等行情走勢說上漲時再買,行情走勢說下跌時再拋。他可以在上漲的過程中積累自己的頭寸,先買入總量的五分之一,如果沒有利潤的話,他就必須停止增加持股,因為顯然他從一開始就錯了,他至少暫時錯了,而犯錯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能帶來利潤。
  我做棉花期貨一直很成功。我有我的一套理論,交易中我以它為準則。假如我決定做四萬到五萬包,那麼,我就會像我告訴你那樣去研究行情走勢,看看到底該買還是該拋。假如最小阻力線顯示出上升趨勢。那我會先買入一萬包,我買了以後,如果市場又上升,我會再買一萬包,是同樣的道理,然後,如果我能得到二十點的利潤,或者一包賺一塊錢,我會再買兩萬包,這樣我就滿倉了,這就是我做交易的方法。但如果買了一萬或兩萬包以後,出現浮動虧損,那麼就平倉,因為我錯了,可能只是暫時的錯,但我說過無論什麼錯,都無利潤可言。
  我一直堅持自己的系統,並由此一次大行情也沒錯過,在建倉的過程中,總會先虧掉五六萬美元去測試市場。這看起來像是個過於奢侈的測試,但其實並不是這樣的,當真正的行情開始時,這點虧損立即就賺回來了,只有抓住機會正確行動才賺得著錢。
  我已講述了我做交易的系統方法。只在贏的時候才下大注,而錯的時候只虧一點探測性的賭注非常英明。如果按我說的方法去交易,他就總可以持有有利潤的頭寸,賺得豐厚回報。
  職業的交易商總是會根據自己的經驗有一些這樣那樣的系統,其建立在他們對投機的態度上。我記得我在棕櫚海灘遇到一位老紳士,我一下想不起他的名字了。我知道他在內戰期間回來,在華爾街有些年頭了,有人告訴我他是個非常聰明的人,經歷了不少大風大浪,總是說世上沒什麼新鮮的東西,至少股市上沒有。
  老夥計問了我許多問題,當我說完我的通常的操作情況, 他點點頭說:「是的,是的!你做得很對,你創造的這種方法 ,你的思維方式使你的系統成了種對你有利的系統。我記起帕特·赫爾尼來了,聽說過吧?他可是個出名的運動員,他在我們那兒有個戶頭。是個機靈的小伙子,愛激動,靠股票賺錢,因而總有人向他討教。他可從不說什麼,要是他們直接了當地求教,他會說出他最喜歡的跑道上的箴言:『你不賭就永遠不知道。』他就在我們的辦事處作交易,他會先買一百股某種正火的股票,然後,如果上漲了百分之一,他就再買一百股,再漲再買。他常說他參與這種遊戲可不是給別人掙錢,因而他總在最後一筆買單以下1點處放著止損單。價格要是漲上去他就再買。有百分之一的回調他就平倉了。他宣稱他覺得虧一點以上就傻透了,無論這虧損是出自他原來的保證金還是他的浮動利潤。」
  「你知道,職業賭家對長線不感興趣,只想要穩妥的錢,當然長線做對了還是不錯的。帕特在股市上從不聽信小道消息,也從不企圖在一周就弄個二十點。他只想賺得能讓他過得好。我在華爾街遇到過的成千上萬的外行中,只有帕特·赫爾尼一個人把投機看成是和輪盤賭一樣的概率遊戲。但他卻具有很好的下注方法。
  赫爾尼死後,我們的一個顧客,過去常和帕特一起作交易,學他的方法在蘭卡萬拿賺了十多萬,然後轉去做其它股票,因為他賺了銀多錢,他覺的用不著再用帕特的方法了,當價位回調時,他沒有砍掉虧損還反而聽之任之好像損失是利潤似的,當然錢全虧光了,他最後還時欠了我們幾千美元。」
  「他四處閒蕩了兩三年,錢賠光後他還興奮了很久。不過當他自我表現時我們也沒有反對他。我記得他常公開承認他不按帕特·赫爾尼的方式交易簡直是太傻了。得了,有一天他十分激動地跑來找我,求我讓他拋些股票。他過去是個好客戶、不錯的小伙子,所以告訴他我個人願意給他作保一百股。」
  「他拋了一百股雷克·索爾,那是1875年,比爾·特瑞威爾斯正在抨擊股市,我的朋友羅伯特最佳點位開始拋出,在下跌的過程中,他就在一直拋出,就像他以前遵守帕特·赫爾尼的系統時常做的那樣,非常成功。」
  「好了,羅伯特以金字塔式加碼,成功地拋了四天,他的戶頭就有了一萬五千美元的利潤。我發現他沒放止損單,我就提醒他,他說暴跌還沒完全開始呢,他可不想被一點的反彈就擠出去。那是八月份,到了九月中旬,他向我借十塊錢去買一輛童車,為他第4個孩子。他沒有堅持已被他自己證實的系統,這就是大多數人的問題所在。」老先生向我搖了搖頭。
  他是對的,我有時覺得投機一定是種神奇的職業,因為我發現一般投機商都趨於違背自己的本性。所有的人都有一種弱點,這弱點對於投機成功非常致命,而正是這種些弱點才使得他受同行歡迎。
  投機商最主要的敵人往往是內心產生的,它與人性的希望與恐懼是不可分割的。在交易中,當市場對你不利時,你每天都在希望這是最後一天,但你失去的總比你估計的多,當市場按你的方向走,你就怕了,也許第二天你的利潤就沒了,你就撤了,太快了。恐懼使你不敢去賺你本該賺的錢,一個成功的交易商必須同這兩種根深蒂固的本能作鬥爭,他必須推翻這你可能會稱之為本能的衝動。別人充滿希望的地方他該害怕,而別人怕的地方他該充滿希望,他必須害怕他的虧損會發展成無法承受的虧損,他必須希望他的利潤能增長成巨大的利潤。像平常人那樣在股票上賭博是十分錯誤的。
  我十四歲就開始了交易生涯。這就是我所做的一切,我想我知道我在說什麼。經過三十年的交易,賺幾美元的交易做過,賺取幾百萬美元的交易也做過,我總結出以下結論:一個人可能在某個時候可以擊敗一支股票,但沒有一個人可以擊敗股市!一個人可能以買賣棉花、穀物賺錢,但沒人能夠擊敗棉花 期貨市場或穀物期貨市場。就像跑馬一樣,一個人可以贏一場賽馬,但他勝不了跑馬賽。
  如果我知道如何使這些結論更有力、更顯著,我一定會這麼做的。如果有人反對,也沒什麼區別,我知道我所說的這些不可否定的結論是正確的。




第 11 章
  現在我要回到1907年10月了,我買了一艘遊艇,做好了所有的準備要離開紐約去南部海域游一圈。我實在是太迷釣魚了,這次有了遊艇,我想去哪兒,就可以去哪兒,隨時隨地只要我喜歡就可以去。所有的工作都準備好了。我已在股票上大賺了一筆,可到了最後關頭,玉米市場把我拉了回來。
  我必須解釋一下,在那次帶給我第一個一百萬的貨幣恐慌之前,我已在芝加哥做穀物期貨。我做了一千萬蒲式耳小麥,一千萬蒲式耳玉米的空頭。我對穀物市場研究了很長時間,正如股票頭寸一樣,我在玉米、小麥上也做空的。
  它們都開始下跌,而當小麥一直暴跌時,一位芝加哥最大的炒家,我叫他斯特雷登好了,突然想壟斷玉米,當我將股票全部清盤,準備乘著遊艇去南部時,我發現在小麥我有很大的浮動利潤,而因為斯特雷登抬高了玉米的價格,我承受著效大的浮動虧損。
  我知道玉米的儲量很大。供求原則和往常一樣奏效。但主要是斯特雷登在需求,因為交通問題玉米運不過來,供給缺乏。我曾祈禱靠魔法。使農民可以將玉米送進市場,可惜卻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就是這樣的,我正等著踏上歡樂的釣魚旅程,玉米上的損失卻牽制了我。市場處於這種情況下,我是不能走的。當然,斯特雷登知道我是大空頭。他知道我在他手心裡。我也知道這一點,但是,正如我所說,我寄希望於天氣,可以邦我。當我發現天氣也好,其他人也好,都邦不了我的。我開始研究如何通過自己的努力渡過難關。
  儘管利潤很高,我還是平了小麥的頭寸。但玉米問題卻無限困難,如果我可以以當時的價位將我的一千萬蒲式耳平倉,但損失太大,但是,當然了,只要我一開始買入玉米,斯特雷登就會像個搾汁機一樣幹起來。我不願自己拿刀劃開自己的喉嚨。
  玉米行情雖然很強,而我釣魚的慾望更強,所以我必須馬上想個辦法。我必須進行策略性的反擊。我必須買回我做空頭的那一千萬蒲式耳,並且盡可能將我的損失降到最低限度。
  很湊巧的是那時斯特雷登還做了大量的燕麥,將市場嚴密地壟斷。我是收集了穀物新聞和小道消息,緊跟所有穀物市場的軌跡。我聽說勢力很大的阿墨爾對斯特雷登不甚友好,我當然清楚斯特雷登不準備讓我得到玉米,除非我按他的價格買入。但我一聽到有關阿墨爾與斯特雷登做對的傳聞,立刻想到我可以去找他尋求幫助。他們只有一個辦法能邦我,那就是賣給我斯特雷登不肯賣的玉米,剩下的就好辦了。
  首先,我發出訂單,每下降八分之一,就買入五十萬蒲式耳玉米。當這些訂單生效後,我又給四個經紀商每人發出一張訂單,讓它們同時往市場上各拋出五萬蒲式耳燕麥。我瞭解這些交易商的思想,他們一定會馬上認為阿墨爾的矛頭已對準了斯特雷登。而當他們發現是拿燕麥開刀的,他們很合邏輯地會得出結論,下一個就輪到玉米了, 所以他們就會拋出玉米,一旦玉米的壟斷被粉碎了。賺頭可就大了。
  我對芝加哥的交易商玩的心理戰術正確極了,當他們發現燕麥出了問題,他們立刻跳向玉米,激動地開始拋出,十分鐘我就買入了六百萬蒲式耳的玉米。當我發現他們停止拋出玉米時,我就又在市場上買入了四百萬薄式耳。 當然這就使得價格再次上漲。而我這次行動的真正結果在於在「拋出風」中,我以極好的價位將整個一千萬蒲式耳頭寸平倉。而我用以引發交易商們拋玉米而拋出的二十萬薄式耳燕麥,只給我帶來了三千美元的損失。這個誘餌真是便宜極了。而我在小麥上賺的錢又彌補了大部分玉米上的虧損,這樣我在穀物上的交易僅僅損失了兩萬五千美元。而後玉米就漲到了每薄耳兩角五分。這下斯特雷登就轉而在我的手心中了。假如不計價位買入一千萬蒲式耳玉米,我的代價可就難說了。
  一個人不能在同一件事上花幾年功夫,還形不成正確 的做事態度,正是這一點將專業人士與業餘人士區分開來。正是看待事物的方法使得人在市場上賺錢或虧錢。一般大眾對自已的努力都有一種很外行的觀點。往往自以為是因而思考往往不深入徹底。而專業人士注重的是力求行事正確,而不只是賺錢,因為他們知道如果做好每一件事,利潤自己會產生的。一個交易商應該像一個職業大玩家那樣做,也就是說,他應該高瞻運矚而不是只注重眼前利益 。
  我記得我聽說過一個關於安迪生·卡馬克的故事,這是很好的例證。根據我所聽說過的,我認為卡馬克最華爾街最能幹的股票交易商之一,他並非像許多人認為的那樣總愛做空頭,但他確實喜歡做空頭交易。老人們都說他最大的利潤都是在牛市中賺的,因而很明顯他做交易沒有偏見,只看環境,他是個出類撥萃的交易商。有一次牛市快結束的時候,卡馬克已看空了,一個名叫J·奧瑟·喬瑟夫的金融記者,也是一個愛傳話的人知道了,但是市場不僅很強而且仍在上漲,這完全是由多頭陳營上的刺激和報紙 的樂觀報道造成的。喬瑟夫知道像卡馬克這樣的人,利談消息會起到什麼作用。因而有一天他帶著些消息衝進了卡馬克的辦公室。
  「卡馬克先生,我有一個好朋友在聖·保羅辦事處做過戶部職員,他剛告訴了我一些事情,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
  「什麼事?」卡馬克無精打采地問。
  「你已經轉向了,是不是?你現在做空嗎?」為了弄清楚,喬瑟夫問如果卡馬克不感興趣,否則他就用不著浪費寶貴的情報了。
  「是的,你的好消息到底是什麼?」
  「我今天去了聖·保羅辦事處,每週我都去兩三次採集新聞,我那個朋友告訴我,老傢伙在拋股票,他是指威廉·洛克非勒,真的嗎,吉米?」我問,他回答說:「是 的,每升八分之三點,他就拋出一千五百股。這兩天他一直在過戶股票!我可是一點也沒耽擱,直接跑來告訴你的 。」
  卡馬克可不是容易激動的人,而且,他已經習慣於各種各樣的人衝進辦公室帶給他各種各樣的新聞,閒言碎語,謠傳,小道消息,謊話,他也變得壓根就不信任他們,他只是說:「你肯定你聽的沒錯嗎,喬瑟夫?」
  「我肯定!當然肯定!你以為我聾嗎?」喬瑟夫說。 「你敢保證你的朋友嗎?」
  「沒錯!」喬瑟夫宣稱,「我認識他好多年了,他從不對我說謊,他不會的!毫無疑問!我相信他絕對可靠,我可以把命繫在他跟我說的話上,他是這個世界上我最瞭解的人,可比你認識我這麼多年對我的瞭解深得多。」   
  「保證,是嗎?」卡馬克又看了看喬瑟夫,然後他說,「好了,你應該知道。」他叫來了他的經紀人,W·B·威 勒爾,喬瑟夫想著他會下令至少拋出五萬股聖·保羅。威廉·洛克非勒正在拋出在聖·保羅所持的股票,他想利用市 場的力量,到底那是投資的持票還是投機股價是無所謂的,一個重要的事實是洛克菲勤想退出聖·保羅,一個普通人聽到這樣一個具有可靠來源的消息會怎麼做呢?不用問了。
  但是卡馬克,那個年代最好的空頭操作家,那時正好看空,對他的經紀人說:「比利,去交易所,每漲八分之三就買入一萬五千股聖·保羅。」那時股票價是九十多點 。
  「你是說拋出去吧?」喬瑟夫插了一句,他並不是初到華爾街,但他還是以新聞人士,也就是普通大眾的角度考慮市場的,由於內幕人士的拋出,價格當然應該會下跌,而沒有比威廉·洛克菲勒更厲害的賣家了。標準石油在賣出,而卡馬克卻買入!這是不可能的!
  「不,」卡馬克說,「我說的是買入。」
  「你不相信我?」
  「不,我信。」
  「你不信我的信息?」
  「我信。」
  「你現在正看跌吧?」
  「是的。」
  「那你在幹什麼?」
  「這就是我為什麼要買入,現在聽我說:你去和你那個可靠的朋友保持聯繫,只要洛克菲勒一停止賣出就通知我,快去!懂了嗎?」
  「是的。」喬瑟夫說著,走了。自己也不肯定是不是已經領悟了卡馬克買入的目的。正是卡馬克正看跌這一事實使得他的行為難以解釋。但是,喬瑟夫還是去見了他那個做股票過戶的朋友,讓他當老傢伙一拋完就通知他,喬一天給他的朋友打兩次電話詢問。
  一天他的朋友告訴他:「老傢伙沒賣了。」喬瑟夫謝過他,就帶著這條信息跑進了卡馬克的辦公室。
  卡馬克專心地聽著,轉向威勒爾問:「比利,咱們現在有多少聖·保羅?」威勒爾查了一下,報告說他們積聚了大約六萬股。
  卡馬克,一直是空頭,在他開始買入聖·保羅時,他已經拋出了許多種其它的股票,因而他現在在整個市場上的大空頭。他立刻讓威勒爾拋出他們買進的六萬股聖·保羅,他用聖·保羅股票作為打壓整個市場的籌碼。這對他的操作非常有利。
  聖·保羅一直跌到了四十四才停止,卡馬克賺了一大筆。他以超群的技藝出牌。我覺得關鍵在於他對於交易的習慣性看法。他本能地發現了比單獨在那支股票上的蠃利更重要的東西。他看出他非常幸運地得到了一個機會展開他全面空頭操作。聖·保羅的消息讓他買入而不拋出是因為他一下看出這給了他一個最佳的積累籌碼的機會。
  又該說我自己了。我平了小麥、玉米頭寸,乘遊艇去了南部。我在弗羅裡達水域遊玩,過得非常愉快。魚釣得很順利,所有的事都那麼可愛,我用不著考慮世界上任何事,也不想尋求什麼。
  一天我去了帕姆海灘的岸上,我遇到了許多華爾街的朋友,他們都在談論一個獨特的棉花交易機商。來自紐約的消息說帕西·托馬斯虧得一分不剩。這是棉花市場上的滑鐵盧。
  我對於他總是很欽佩。我第一次聽說過他是在西爾頓·托馬斯公司投機失敗的報道上,那時,托馬斯想試圖壟斷棉花市場,西爾頓不如他的合夥人那麼有遠見和勇氣,在成功的邊緣膽怯了。至少,那時整個華街都這麼說。總之,他們沒賺到大錢反而遭到了多年以來最大的失敗。我忘記了他們到底損失了幾百萬美元。公司破產,托馬斯與西爾頓分開了。他全身心地投入棉花交易中,不久就成功了。他連本帶利還清了所有債,有些債也並不是法律規定必須還的,還給自己剩了一百萬。他在棉花市場的重新崛起。托馬斯的勇氣和頭腦使我對他非常欽佩。
  棕櫚海灘的每個人都在談論托馬斯在三月棉花期貨上的失敗。你知道他們如何越傳越神。我就曾經看到過一個關於我自己的謠言是如何擴大起來,以至於當一天之內當它傳回到製造者的身邊時他也認不出了。它已充斥了嶄新生動的細節。
  帕西·托馬斯最近的惡運使我改變主意不再釣魚,回到了棉花市場,我弄了一堆交易記錄文件,想弄清楚情況。回到紐約後,我投身於研究市場,所有的人都在做空,都在拋七月棉花約。你知道人們是什麼樣的,我認為這是一種傳染病。一個人做某件事是由於他周圍每個人都在做那件事。也許這就是群體意識的代名詞。無論情況如何,許多人都認為賣空七月棉花合約是英明的而且安全的!交易商們只看到市場的一面和巨大的潛在利潤,他們當然盼著價格崩潰。
  我當然也看到了這些,這使我知道做空頭的人沒有太多的時間來平倉。我越深入地研究形勢,對這一點就看得越清楚,最後我決定買入七月棉花。我投入工作,很快地買入了十萬包。這沒什麼困難,因為賣的人多得很。
  那是在五月下旬,我一直在買入,他們一直在拋出,直到我將所有拋出的合約全買進了,總共十二萬包棉花。我停止買入後過了兩天,開始上漲了,市場發展得很好一天上漲四五十點。
  在一個星期六,那是我開始行動大約十天後,價格的漲速慢了下來。我不知道是否還有人想賣出,因而我一直等到最後的十分鐘,那時,我知道這的那些空頭入市的時間,而如果收盤於高位他們就套牢了。因而我發出四張買單各於是把價推高了三十點,那些空頭手忙腳亂。市場收在高位。記住我所做的就是買入最後兩萬包棉花。買入五千包。
  第二天是星期天,到了星期一的時候,利物浦市場紐約市場高開二十點影響。高開了五十點。這就意味著利物浦超過我們一百個百分點。市場上漲與我無關。這種情形表明了我的推論是有道理的,而且我正順著最小阻力線交易。 同時,我不會勿略這一樣一個事實,我手上的多頭頭寸巨大。市場可以暴漲,也可以慢慢上升,但是市場容易是有限的。
  利物浦傳來的消息使我們的市場狂飆。但是,我卻注意到升的愈高,七月份棉花似乎成交越少。我打算一點也不拋出。總之,這個星期一對於做空頭的投機商來說,可謂是悲傷的一天。不過,我看不出任何賣空的人有什麼驚慌失措的跡像,我手中掌握十四萬包,得為此尋求出路。
  星期二早晨去上班的時候,在大樓門口碰見一個朋友。他笑著說:「今天早晨的《世界》報上登了一則驚人的消息。」
  「什麼消息?」我問道。
  「什麼消息?你意思是說你還沒看過報紙?」
  「咳,說的是你呢!說你把七月份的棉花市場給壟斷了。」
  「我還沒看報呢,」我回了他一句就是了。我不知道他信 不信我的話。可能他還在想,不對他講真話我真太不夠意思了。
  到了辦公室,我要了一份《世界報》對了,就在報紙的頭版上用大字標題寫道:七月份棉花期貨市場被拉裡·利文斯頓壟斷。
  當然,我立即意識到這篇文章會把整個市場擾亂。要是我認真地研究怎樣拋出我那十四萬包棉花,就不會偶然想到一個良策了。根本不會想到的,此時此刻,全美國正從《 世界報》上或其他轉載這篇文章的報紙上談到這則消息。 而且,這則消息早已傳到歐洲去了,它對利物浦的價格的影響是不言而喻的,市場簡直失控了,有了這則消息,形勢如此,不足為奇。
  當然,我也清楚紐約市場會怎麼變化,以及我應採取什麼措施。
  這兒的市場十點鐘開盤,十點十分的時候我手頭就不再擁有一包棉花了。我讓別人擁有了我那十四萬股股票。我的大部分頭寸都成交於當天的最高價。交易商們為我造就了市場。實際我所做的就是尋找到一個天賜良機,拋出我擁 有的棉花。我抓住了這個機會,因為不能讓它溜掉,不這樣幹,又怎麼幹呢?
  當初費了很大的心思企圖解決的難題就這樣因為一個偶然機會解決了。要是《世界報》不登出這篇文章,一拋出我 的頭寸就會損失大部分浮動利潤。賣出十四萬包七月棉花 股票而不壓低市價,這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管怎樣,《世界報》上的這則消息還是恰到好處地幫了我的忙。我搞不清楚《世界報》報為什麼登出這條消息。我也想弄清楚。我猜想發這條消息的記者是從棉花市場上的幾個朋友那兒得到這個消息,他認為自己搶到了一條獨家新聞呢。我沒有見過這個記者,也沒有見過《世界報》的任何職員。我是那天早晨九點多鐘才知道報上登這條消息的;而且,要不是那位朋友提醒的話,到那時還蒙在鼓裡呢。如果沒有這條消息,就沒有足夠大的市場拋出我的頭寸。交易量太大是最令人頭痛的事情。當平倉的時候,不能如願地退出。你經營常無法在想平倉的時候出場,你得在你能平倉的時候出場。錯過了退出的良機就會陪上許多錢。 不能猶豫不決,如果不當機立斷,就輸定了。拉高出貨不是好主意。因為可能會因此削弱買氣。我還想說把握準機會並不像說起來那麼容易。一定要十分敏捷,只要機會一露頭就抓住它。
  當然,並不是人人都知道我走鴻運了。在華爾街——其他地方也一樣——任何人偶然發大財,都會讓人起疑心。當這偶然導致虧損的,人們絕不會認為其偶然,而是被看作自私貪婪和自高自大的必然結果。但是一旦有利可圖,人們就把這偶然視作非份之物,就會認為世道怎麼這麼無恥,這麼無章法。
  不但是那些,因自己粗心大意,失利而痛苦不堪的空頭們指責我蓄謀作亂,其他人也有同感。一兩天之後,世界棉 花市場的一個大交易碰見了我,他說:「利溫斯頓,這是你做的最精明的交易。我當時還在想當你拋出頭寸時,你會損失多少。你知道當時的市場並不夠大,市場是不能容納多於五六十萬包的,我當時就對你賣出了多於這個數目的頭寸而又沒有損失自己的浮動利潤的技巧感興趣了,想不到你會有這麼一手,確實不錯。」
  「這可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誠肯地說。可他只是重複說:「老兄,真聰明,太絕了!不必太謙虛!」
  就在這筆交易做成之後,一些報紙稱我為棉花之王,但是,在我看來,我真不配戴這頂桂冠。不必說你也知道,在美國,人們是不可能有足夠的錢把紐約的《世界報》欄目買下,也沒有哪個人有如此大的力量促成報紙刊登一則這種消息。可在當時《世界報》確實給了我一個非份之名。 但是,我講這個故事並不是為那些不配冠以這種榮譽的交易商找托詞,也不是為了強調,抓住機會的重要性。我講這故事的目的只是要說明那些報導致成了我在七月份棉花市場上的那筆交易,要是沒有這些報導,我也就絕不可能和大名鼎鼎的珀西·托馬斯會面了。

第 12 章
  就在出乎意料地成功完成七月棉花交易之後不久,我就收到一封要求會晤的信件。信上的簽名是珀西·托馬斯。我自然迅速回話說很樂意在我的辦公室見他,時間由他定。第二天他就來了。
  我對他的欽佩由來已久了,凡是種植和買賣棉花的場合,他的名字都如雷灌耳。在歐洲和全美國,人們都在我面前引用過他的觀點。記得在瑞士的一個度假村,我同一個開羅銀行家交談,他有興趣同歐內斯特·卡塞爾公爵合夥在埃及種植棉花。當他聽說我來自紐約時,立即向我打聽珀西·托馬斯的情況。他訂閱了托馬斯的市場分析報告,而且是每期必讀 。
  我一貫認為,托馬斯的經營之道是非常科學的,他是真正的投機家,是個眼光長遠鬥志堅強的思想家——一個見多識廣的人,在棉花交易中既懂得理論又精於實踐。他喜歡傾聽和表達觀念、理論和抽像的東西,同時他對棉花的實際交易和棉花商人的心理瞭如指掌,因為他做交易不是一年兩年了,他賺過也賠過很多錢。
  在他原來的那家名叫謝爾登托馬斯的公司倒閉之後,他獨自承擔了一切責任。在兩年內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捲土重來。我 記得《太陽報》談到過他的情況。他首先還請了全部債務; 第二件事就是僱傭了一個專家來為他研究怎樣投資一百萬美元。這位專家在分析研究了市場局勢和幾家公司的報告之後,建議他買入特拉華赫德森的股票。
  在失去幾百萬,又賺回更多的錢之後,托馬斯由於三月期的棉花交易而損失殆盡,他一見到我就開始談正事。他建議我們合夥干。無論他得到什麼信息他都先告訴我,然後再公之於眾。我的任務就是實際操作,他說我在這方面有難得的天賦,而他卻沒有。
  縱然他列出萬般理由,我都沒有動心。我坦率地告訴他,我不可能和別人合作,也不願學著這麼做。但他堅持認為這將是最佳搭檔,直到我直截了當地聲明,要是對別人做交易指手劃腳,我就什麼事都幹不了時,他才作罷。
  我告訴他,「如果虧了,我自己承受著,而且立刻償還,不存在什麼莫名的煩惱。我自由自在地單槍匹馬地幹,因為這是最明智和最容易採取的交易方式。我在同別的交易商進行智力較量的過程中獲得樂趣,這些商人我從未謀面,從未交談過,從未建議過他們怎麼買賣,也不希望會晤和相識。我掙錢的時候,我就以此為觀點。我不出賣我的觀點,也不使這些觀點變成金錢。如果我是通過另一種方式賺錢,我會想我並沒有真正賺到錢,你的建議引不起我的興趣,因為我只對為了我自己和用自己的方式玩的遊戲感興趣。」
  他說他對我的這種感覺感到遺憾,並竭力說服我拒絕他的計劃是大錯特錯。但是,我還是堅持己見。接下來的談話倒是比較輕鬆愉快。我告訴他我知道他會「捲土重來」,並且表示我願意在資金方面支持他。可是他說他不能從我這兒接受任何款項。然而,他問起我七月份那筆交易,我向他和盤托出:怎樣開始交易,買了多少棉花,價格如何,以及其他一 些詳情。我們又閒聊了一會兒之後,他告辭了。
  我以前對你說過,一個交易商有許多致命弱點,而其中許多來自於自身的,我清楚自己出過許多錯。我已經意識到,一個人也許可以有自己的思想和獨立思考的習慣,然而容易被說服力強的人征服。我這人容易抵禦普通的因冒險帶來的煩惱。但是,作為一個普通人,我發覺自己也非常容易犯錯誤 。
  這個時期我本應該保持高度警惕的,因為在這之前不久,我曾經經歷過一件事,這件事證明了一個人是多麼容易被人誘導去做一些違背自己判斷,甚至違背自己意願的事。事情發生在哈丁的交易部。我在那個有一個私人辦公室——他們讓我自己享用。在交易時間,不經我允許,任何人不能打攪我。我不希望別人干擾我,因為我在做巨額交易,利潤相當可觀,他們嚴密地保護我。
  有一天,就在市場剛剛收盤時,我聽見有人向我打招呼:「 下午好,利文斯頓先生。」
  我轉過身去,發現是個素不相識的人,是個年紀大約三十到三十五歲的傢伙,我弄不明白他是怎樣進來的,但他確實就站在我面前。我猜想他有什麼事要談。但我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盯著他。很快他說話了:「我來是想和你談談沃爾特. 斯科特的著作,」他真有點兒怪。
  他是個書籍代理商。可他的舉止和談吐並不怎麼樣,他的外表也很一般。但是,他確實有個性。他說著話,而我心不在焉地聽著。他說什麼,我一點也沒聽進去,那怕是一句話。他滔滔不絕說完後,先是遞給我一支鋼筆,然後又遞過來一張空白表格,我就在表格上簽了名。那是一張花五百美元買下一套斯科特著作的合同書。
  我一簽上姓名就猛然醒悟過來,可他已經把合同揣好在衣袋裡了。我不想要這些書,也沒地方堆放。對我來說一點用途也沒有,也沒什麼人要相送。可我卻同意了花上五百美金買下這套書。
  我對虧錢已習以為常,,其實問題就出在操作上,這就是我犯錯的原因。我得首先瞭解自己的思維習慣和思維局限,其次我不該再次犯同樣的錯誤。一個人只有在吸取教訓並在以 後得益於此的時候才能原諒自己的過失。
  唉,一下子虧了五百美元,但似乎還有機會換回,我只好盯著他,首先得把他穩住。他盯著我,帶著會心的微笑!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我意識到不必對他解釋什麼,我不說話他 也知道我會說什麼。因此我決定不解釋,並且丟開剛才的事,另外提起話題,「五百美元訂單,你抽多少佣金?」
  他立刻搖頭回答說,「對不起,我不能那麼做!」
  「你得多少?」我堅持問。
  「三分之一,可我不能那麼做!」他回答。
  「五百美金的三分之一是一百六十六元六十六美分,如果你退還我那張簽了字的合同,我就給你兩百美元現金。」為了證明我的話屬實,我從衣袋裡掏出兩百美金。
  「我說過不能拿,」他說。
  「你的所有顧客都給你開這個價嗎?」我問。
  「不是,」他回答。
  「那麼,你怎麼知道我會這麼做呢?」
  「那是你們這種人的風格。你是一流的輸家,你也因此而成為一流的商人。我非常感謝你,可我不能接受。」
  「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想掙到比你佣金還多的錢呢?」
  「根本不是掙不掙佣金的問題」,他說,「我不僅僅是為了佣金而干」
  「那麼,你為了什麼而干呢?」
  「為了佣金和紀錄」,他回答。
  「什麼紀錄?」
  「我自己的」。
  「那你拼什麼命呢?」
  「你只是為了錢而工作嗎?」他問我。
  「是的,」我說。
  「不是這樣吧,」他搖了搖頭,「不,你不僅是為了錢而干,那樣你不會從中獲得足夠的樂趣的。你工作一定不只僅僅是為了在自己的銀行存款單上增加數目而已。你到華爾街來並不是因為這裡錢來得容易。你通過其他方式從中獲得樂趣,對了,我也一樣。」
  我沒同他爭執,只是問道,「你怎麼獲得樂趣呢?」
  「唉,我們都有弱點」,他坦白地說道。
  「你的弱點是什麼?」
  「名利,」他回答。
  「對了,你成功地讓我簽了名。」我對他說,「現在,我想把名字擦掉,我打算為你十分鐘的工作付你二百美元,這能補償了你的自尊了吧?」
  「不,」他回答。「你知道,許多人在華爾街忙忙碌碌了幾個月,到了最後卻分文未得。他們認為這是商品本身和區域 的問題,因此公司打發我來是為了證明這是推銷不得法,而同書籍和銷售地點無關。他們的報酬是提取百分之二十五的佣金。我到過克利夫蘭城,在那兒兩周內推銷了八十二套書。到這兒來不只是向那些不從代理商那兒購書的人推銷書, 而且也向一些其他代理商面都見不著的人推銷書。這就是他公司給我三分之一佣金的緣故。
  「我簡直不明白你當時怎麼推銷給我那套書的。」
  「噢」,他安慰我,「就連J·P·摩根我都推銷了一套呢。
  「不會吧」。
  他並不生氣,只是說,「千真萬確,我賣了一套給他。」
  「推銷一套沃爾特·斯科特給J·P摩根,他可是個有名的收藏家,而且還擁有一些小說的手稿呢!」
  「瞧,這就是他的簽名。」他迅速在我面前晃了一J·P·摩根本人簽名的合同。可能那不是摩根先生的筆跡,可我當時沒起疑心。他衣袋裡不是也有我簽名的合同嗎?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因此問他,「你怎麼闖過門衛的?」
  「我沒見什麼門衛。我見到老先生本人,就在辦公室。」
  「別說了!」我說,人人都知道進摩根先生的私人辦公室比拿著包裹進白宮還難。
  可他說,「我進去了。」
  「你怎麼進他的辦公室的?」
  「我又怎樣進你的辦公室的?」他反問我。
  「不知道,你說吧,」我說。
  「噢,我進摩根辦公室的方式和進你辦公室的方式是一樣的,我只是同門口的那位夥計交談了一下,他的工作就是把我拒之於門外的。我讓摩根簽字的方式也和我讓你簽字的方式一樣。你當時根本不像是在簽那套書的合同。你只管顧拿過我給你的自來水筆,做我要你做的事。摩根也不例外,就像你那樣簽了名。」
  「那真是摩根的簽名嗎?」大約三分鐘後,我抱著懷疑態度問道。
  「當然是!。」
  「看來是真的了?」
  「當然是,」他回答。「我清楚自己在幹什麼。這就是奧妙之所在。我非常感謝你,再見,利文斯頓先生。」他開始朝外走。
  「站住,」我說「我一定讓你從我這兒掙到兩百美金。」我遞給他三十五美元。
  他搖了搖頭說道:「不,我不能那樣做。不過,我卻可以這樣做。」然後,他從衣袋裡拿出那張合同,撕成兩半,把碎片遞給我。
  我數了兩百美元遞給他,可他還是搖頭拒絕。
  「難道你不是這個意思嗎?」我問。
  「不是。」
  「那麼,你為什麼要撕爛合同書呢?」
  「因為你沒有對此大發雷庭,而是從我的角度出發去接受這件事。」
  「可我是自願給你那二百美金的,」我說。
  「我知道,錢可不是萬能。」
  他言語裡透露出的東西感動了我「你說得對,錢不是萬能。 現在要我為你做點什麼呢?」
  「你太急燥了!」他說,「你真的要為我做點什麼嗎?」
  「是的,」我告訴他,「我要為你做點什麼。但是,是否為你效勞就看你的意思了。」
  「把我帶到埃登·哈頓辦公室去吧,給他說我要同他談三分鐘。然後,讓我和他單獨交談。」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他可是我的好朋友啊!」。
  「他有五十歲了,也是個股票商人呢,」這位書籍代理商說 。
  他說的倒是實話,因此只好把他帶到埃德辦公室去。這之後 ,我就再也沒從這位代理人處聽到什麼信息,也沒聽說他的情況。可是,在幾周後的一個晚上,我進城時,卻在第六大街拉丁區與他不期而遇。他摘著帽子致禮,我也點頭回禮。他走過來問候我,「利文斯頓先生,你好啊?哈丁先生好嗎? 」
  「他很好,你為什麼這麼問?」我覺得他似乎有什麼隱情。「你帶我去見他的那天,我向他推銷了價值兩千美元的書籍 。」
  「他可對我隻字未提,」我說。
  「是的,他們那種人是不會提起這種事的。」
  「哪種人不談這種事?」
  「那種從不犯錯誤的人,因為出錯總不是好事。他那種人總是清楚自己需要什麼,別人的話聽不進去,那種人能教育好自己孩子,和妻子恩恩愛愛,利文斯頓先生,你為我做了一件好事。當你迫不急待地要給我的兩百美金的時候,我就期待著這事發生了。」
  「要是哈丁先生不訂購你的書怎麼辦?」
  「哦,我知道他會的,我早就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不會有問題的 」
  「你說得對,可是,要是他不買書呢?」我堅持己見。「我就會回來向你推銷。再見,利文斯頓先生。我要去見市長了 。」公共汽車在公園站停下來時,他站起身來:「希望你賣 給他十套,」我說。「市長閣下可是個官場的老手,我也是個共和黨人。」他一邊說,一邊悠哉悠哉地向車外走,心想汽車會等著他的,公共汽車也確實等了他。
  這麼詳細地給你講這個故事是因為他涉及到一個非同尋常的人物,這個人使得我買下了我不願意買的東西。他是第一個讓我做違心事的人。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但確實有這麼個人使我做了違心的事情。你不要指望這世界上了不起的推銷員就只有一個,也不要奢望自己會完全擺脫人為因素的干擾。
  在我禮貌且堅定地謝絕同波西托馬斯合夥做交易之後,當他離開辦公室時,我發誓我們倆今後絕不攪和在一起的。我認為再也不會和他見面了。可是,就在第二天他來了一封信, 感謝我主動提出幫助,並且邀請我去同他見面。我回信說我會去的。他又給我寫了一封信,我就登門拜訪了。
  我非常瞭解他。聽他說話總是一大樂趣,他見多思廣,談吐風趣。我認為他是我遇見過的人當中最具魅力的人。
  他博覽群書,博聞強記,講起軼聞趣事來有著非凡的天賦, 因此我們天南海北地聊了起來。他機智的言語給人深深的印像,他根本不是油腔滑調那一套。我曾聽到許多人指責過他的不是,甚至說到他虛偽。可我有時候在想,要是他那非凡的談吐不是來自於他首先得使自己心悅誠服以便因此獲得巨大的力量去說服別人的話,他怎麼可能成就大事情呢?
  我們自然還是就市場情況詳細地進行了交談。我不想做多頭買進棉花,可他卻相反,我看不出做多頭有什麼好處,他卻和我看法相反。他還列舉了大量事實和數據,似乎應該聽他的,可我還是沒動搖。我不可能否認這些事實和數據的可靠性,但是也不能動搖對自己理解力的信任。可他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直到我對從商報和其他日報上得到的信息產生動搖為止。這意味著我不能用自己的眼睛觀察市場了。一個人不可能心甘情願地推翻自己深信不疑的事情,但是他可能被人用言語引誘到一種態度暖昧地步,更糟糕不過,這就意味著他做起交易來既沒有自信又沒有樂趣了。
  倒不是說自己給完全弄糊塗了,但是,我把握不住自己了。更確切地說,已經不能獨立思考了。我不能詳細地描述出使我進入一種後來證明是付出巨大代價的心態的每一步驟。我認為正是他對自己精確數字的自信而不是市場導致了我的結局,這種自信是他獨有的,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和我一點都不沾邊。他反覆地述說在南方他有許多絕對可靠的情報員。終於我用他的方式仔細研究了這些情況,因為我們都在讀同一本書的同一頁,書是由他拿著展示在我眼前。他思路清晰,一旦我接受了這些事實,毫無疑問,由此得出的結論就和他的一模一樣了。
  他最初同我談起棉花市場的時候,我不但看跌,而且已做了空頭。後來,我接受他所說的事實和數字時,開始擔心自己先前的主張一直是建立在錯誤信息上了。當然,我自己不會那樣想,也不會平空頭。一旦托馬斯使我認錯,我就翻多了。我就是這麼想的。你知道,我這輩子別的沒幹過別的,就是買賣股票和期貨。我很自然地想到,如果做空頭錯了,自然該做多頭。如果做多頭是正確的話,就必須買進了,就像我的老朋友帕爾姆·比奇一樣,潘特·希姆也愛說,「直到你下了賭注,你才明白!」我必須證明我對市場是判斷是對還是錯,而這一切只有在月底時從經紀人的帳單上證明。
  我開始買進棉花,很快就達到了我通常的水平,大約有六萬包。這是我交易生涯中最愚蠢的舉動。不是憑自己的觀察和推理,只是在玩別人的遊戲。如果讓我自己做,決不會有那樣的結果。我不在並看漲的情況下買進,而且也沒有按照經驗積累頭寸。我的交易方式不對,你瞧,我栽了。
  市場並沒有按我的方向發展。當清楚自己的處境時,我既不害怕又不急燥。但是,如果托馬斯是正確的話,市場走勢不該那樣。走錯了第一步,我又邁錯了第二步、第三步,自然弄得亂七八糟。我任憑自己被言語引誘著不斬倉。這種把戲同我的天性格格不入,不符合我做交易的準則。即使我當年在對賭行裡干的時候,都比現在清醒。可不知怎麼了我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 一個托馬斯化了的人。
  我不但做多頭買進棉花,而且還買進大量的小麥。小麥做得很漂亮,浮動利潤很大。我愚蠢地想支持棉花市場,把頭寸加大到十五萬包。可以這麼說,這時候我的感覺並不非常好 。說這些不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掩飾過失的借口,而只是陳述事實真像。記得我後來去了海灘度假。
  在那兒逗留期間,我對一些事認真回顧了一下。在我看來,我那些投機的諾言太過分了。一般說來,我這人並不膽怯,可是有點緊張感,這就使我決定要減輕自己的負擔。為了達到這一目的,要不拋出棉花,要不拋出小麥。
  我似乎不可能像從前那樣對交易技巧瞭如指掌了,有十二到十四年的股票和期貨交易經驗,居然把事情辦得如此糟糕。棉花期貨交易表明了我失利,我保留著,小麥期貨交易表明獲利,我卻拋出。真是錯到極點,不過我心理上好受點的是,這不是我的交易方式,是托馬斯式的。在所有失誤中,很少有比這種拉均價以求減小損失更糟的。後來的棉花期貨交易完全證明了這一點。總是拋出表明已有損失的頭寸,而保留獲利的頭寸。這是再明白不過的事情了。可是,直到現在我都還在驚訝自己怎麼把事情做反了。
  我就那樣賣掉了小麥,把盈利的頭寸脫手後,小麥價格每蒲式耳上升到二十點,要是我當初沒拋出,將獲利八百萬美金。於是,為了繼續原計劃,我居然又買進了更多的棉花!
  我現在都還清楚地記得,每天是怎樣買進棉花的,而且是買得愈來愈多。為什麼要買進?為了避免價格下跌!
  我不斷地拿出愈來愈多的資金——結果最終失去的更多。我的經紀人和好朋友們簡直無法理解,直到今天他們還感到莫名其妙。當然,要是這筆交易不是那樣做的話,我就創造奇跡了。
  人們不只一次提醒我,不要過多地依靠珀西·托馬斯那些高明的分析。可我把這當作耳邊風,只是不斷買進棉花以避免棉價下跌。我當時甚至到利物浦去購買。當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時,已累計買進了四十四萬包。可是已經太遲了。因此,我全部拋出。
  我差不多把自己所有在股票和期貨交易中賺的錢都賠進去了。我還沒有到一文不名的地步,可是在遇見這個聰明透頂的朋友珀西·托馬斯之前我擁有數百萬的資產,而現在卻只有那麼幾十萬了。這一經歷教會了我為了成功該怎樣觀察,反而不是件壞事。懂得了一個人會無緣無故地做出蠢事來倒是件有益的事情,我花了幾百萬的代價才知道這一點。對於一個商人來說,另一種危險的敵人是當一個高明的人對他口若懸河時,他會因為這個魅力十足的人的鼓動而受到影響。然而,我一直認為假如只花一百萬就能得到教訓,何必花去那麼多呢?不過命運之神並不總是讓你自己開價。她把受教育的樂趣讓給你享用,然後把帳單呈上來,她知道無論數目多大,你不得不付賬,明白干了蠢事後,我把這件特別的事件置於一邊。珀西·托馬斯在我的生活圈子內消失了。
  正如傑姆·菲斯克過去常說的,我又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手上90%的帳產付之東流了。當百萬富翁還不到一年時間, 那幾百萬靠頭腦和幸運相助掙得的資產,由於操作程序弄反了而喪失怠盡。我把自己的兩艘遊艇拍賣了,決定以一種簡樸的方式生活。
  可是,禍不單行,時運不濟。我突然生起病來,急需二十萬美元的現金。幾個月前,這筆數目不足掛齒。可是,現在卻幾乎是我虧掉的那些財富全部餘額。我非得拿出這筆錢不可,可問題是:到那麼去弄呢?我不想從存放的保證金中支取,因為要是那樣做了,就沒多少本錢做交易了,而且要想賺回我那幾百萬的話,還得做些投入呢。我想別無選擇了,只有從股票市場上賺。
  想想吧,真難哪!要是你對交易廳的顧客非常瞭解的話,就會同意我的看法,指望股票市場為你付帳單就是華爾街眾多輸家虧本的根源之一。如果你固執己見,就會損失一切。
  對了,有一個冬天,在哈丁的辦公室裡,有幾個雄心勃勃的人為了一件外套花了三四萬美元——他們中沒人穿上。碰巧有個的場內交易穿商著一件鑲著海獺皮的外套來到交易所,這人非常有名,在那個時候,皮貨還不昂貴,那件皮衣也值一萬美元。嘿,哈丁辦公室一個名叫鮑勃·凱奧恩的夥計決定也買一件俄國黑貂皮鑲邊的外套。
  他到城裡問好了價。價格差不多,一萬美元。
  「真是太貴了,要花那麼多錢」,有一位同事反對。
  「價格還公道!還公道!」鮑勃·凱奧恩和顏悅色地說。如果各位老兄答應為我籌集這筆款項,把此舉作為敬重辦公室裡最好的人的一點像征,那麼大約一周的薪水就夠了。有誰願意捐獻嗎?沒有?很好。就讓市場為我買好了!」
  「為什麼要買一件黑貂皮衣呢?」埃德·哈丁問道。
  「我這種身材的人穿上特別神氣,」鮑勃一邊說,一邊在身上比劃著。
  「你打算怎樣付賬?」吉姆·墨菲問道,他是在辦公室裡公認愛刨根問底的人。「謹慎點吧,詹姆斯,」,鮑勃回答,他知道墨菲只需點到為止。吉米問道,「你買哪支股票?」
  「你又錯了,朋友。這不是買進的時機。我建議賣出五千股鋼鐵股票。它至少要下降十個點。我只需得到兩點半就行了。有點保守吧,是不是?」
  「你打聽到什麼了?」墨菲急切地問道。他是個瘦高個,滿頭黑髮,面容呈飢餓狀,因為由於擔心漏掉了市場上的重要信息,從不出去吃過午飯。
  「外套是我計劃要得到的東西中最合適的東西。」鮑勃轉向哈丁說,「埃德,拋出五千美元鋼鐵股票。親愛的就在今天拋出吧!」
  鮑勃是個的投機客,而且喜歡幽默風趣的談話。這是他讓世人知道自己堅定沉著的方式。他賣空了五千股鋼鐵股票,市場立刻上漲。鮑勃看起來傻,說起話來倒聰明得多,在股票漲了一點五的時候,他退出而控制住損失,然後向辦公室裡的人透露說,紐約的天氣太暖和了,不適合穿皮外套。皮外套既不益於健康,又顯得炫耀。此話引起同事們一陣嘲笑。但是,事隔不久,辦公室有一個同事買了太平洋聯合公司的股票,為了這件皮衣一件皮外衣,結果虧了一萬八千美金,然而他卻說:黑貂皮大衣女士披在外邊還不錯,但是,一個謙恭聰明的男士穿在身上就不怎麼合適。
  從此以後,一個又一個同事都想從市場上搞點錢來買那種外套。有一天,我說要去買這件皮外套以免公司門關閉。可是,都說這事做起來不怎麼划算,如果我要買外套就讓市場給我買好了。然而,埃德非常支持我的想法,就在當天下午,我到皮貨商那兒去了。我發現有個芝加哥來的人一周前就買走了。
  這只是眾多事例中的一件。在華爾街有許多人因為想從股市賺到汽車、手鐲、遊艇和名畫而虧錢。我們可以用市場拒付的生日禮物建一所大醫院。
  就像一切眾所周知的倒霉事情,上述情況有它存在的道理。一個人著手從市場賺得急需的東西,他該怎麼辦呢?他就變成賭博者了。承擔著比平常交易大得多的風險。一開始,他就在追求立桿見影的利潤。他一點都不願等待。市場要好像就一定得對他有利。他自我吹噓,只投入同額賭注。因為他準備好了要跑得快點——比如說,當他所希望賺到兩點時,下跌兩點止損——他抱著只抓住對等的機會的謬論。我已經見過做這種事的人虧掉成千上萬的美金了,特別是那些在高位買進的人。這確實不是致勝之道。
  唉,我交易生涯中那個登峰造極的錯誤對我是致命一擊。它擊倒了我,我失去棉花期貨交易賺的那點錢。它對我傷害太大,我不斷做交易,卻老是賠錢。我當時一直在想,證券市場最終必然會為我賺到錢。但是所見的結局就是我的智窮財盡。我又債台高築,不只是欠那幾個主要的經紀人,而且還欠別的經紀公司的債。這些經紀商當初不需要我提供保證金就同我做生意。我不僅負債纍纍,而且從此處在債務的包圍之中。
第 13 章
  瞧,我又一次破產了,太糟糕了,更糟的是我在交易中上犯了致命的錯誤。我憂心忡忡,緊張不安,心煩意亂,無法冷靜地推理。也就是說,處於一個股票交易商不該有的精神狀態。
  我感到一切都不對勁。真的,我開始認為不可能再一次賺回我失去的資本了。由於我慣於長線買賣,也就是說多於十萬股的交易,因此擔心小額投資時,會判斷不准。當手上的股票只有一百股時,似乎不值得總是要判斷正確。在慣於長線交易獲取大額利潤之後,我真不知道小額投入什麼時候才會獲利。簡直難以形容我是多麼無能為力啊 !
  再次破產使我不能精力充沛地採取攻勢了。負債纍纍,又判斷失誤!
  在這麼多年的成功之後,在經過為獲得更大成功鋪平道路的錯誤錘煉之後,現在的處境比我當初在對賭行裡開始創業時更糟糕。雖然對於股票操作已經知之不少了,但是我對於人性弱點的表現還知之不多。根本沒有哪個人的頭腦能像機器一樣任何時候都高效運作。我現在意識到自己會受到別人和自己不幸的影響。
  資本的損失根本不會使我憂心忡忡。但是其他麻煩就不然了,而且一定會使我焦慮萬分。我洋盡地研究了一下自己遭遇的災難,當然毫不費力就清楚了自己錯在哪兒。我找到出錯的具體時間和地點。一個人要想在股票交易中超凡出眾,他就必須完全瞭解自己。為了知道自己在出錯時能夠做些什麼,很是費了一番周折。
  有時候我在想,股票交易商為了學會保持清醒頭腦付出再高的代價也是值得的。許許多多聰明破產可歸咎於頭腦發昏,這是一種在任何地方對任何人來說都代價昂貴的疾病,而在華爾街對於一個股票交易商來說,尤其如此。
  在紐約我並不快樂,不像以前想像的那樣。我不想做交易了,因為狀態不好。我決定離開此地,在別的任何地方尋求資金。我認為改變環境有助於恢復正常。因此,被投機遊戲擊敗的我,又一次告別了紐約。我的處境比破產更糟,因為欠所有大大小小的經紀公司十多萬債務。
  我去了芝加哥,在那兒尋求到一筆資金,數目不大,但是這意味著只需要多給一點時間,我就會賺回失去的資本。我從前與之打過交道的一家事務所對我作為股票交易商的能耐還算有信心,他們願意讓我在他們的事務所小規模地操作。
  我小心翼翼地開始工作了。我不知道要是還在那兒的話,將工作得怎樣。因為我交易生涯中一件不同尋常的經歷很快結束了我在芝加哥的短暫逗留。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的神話。
  有一天我收到盧西亞斯·塔克爾發來的一封電報。我早就認識他了。當時他是一家股票交易公司的辦公室經理,我時不時同這家公司有往來,可我早就同他失去聯繫了。電報內容是:
             火速來紐約。
                  L.塔克爾
  我清楚他已從我的朋友們那兒瞭解到我的處境了,因此,他一定有什麼事要同我商量,然而,我當時沒錢去進行一次不必要的紐約之行,因此,沒照他說的話去做,只給他掛了個長途。
  「電報收到了,」我說。「有什麼事?」
  「紐約一個大銀行家要見你,」他說。
  「誰?」。我猜不出。
  「你到紐約來,就告訴你。幾句話說不清楚。」
  「你是說他想見我?」
  「是的。」
  「什麼事?」
  「如果你肯來,他會親自告訴你。」盧克斯說。
  「難道你就不能給我寫信嗎?」
  「不行。」
  「那麼簡單透露幾句吧,」我請求道。
  「我不想說。」
  「好吧,盧西亞斯」我說,「告訴我這一趟會白跑嗎?」
  「當然不會白跑。你來,對你有好處。」
  「你就不能給我透點兒風嗎?」
  「不行,」他回答。「這樣對他不公平。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會幫你到什麼程度。不過,記住我的忠告:一定要來,快點來。」
  「你認為他要見的人是我嗎?」
  「其他人不見,只見你。我告訴你,你最好來。發電報告訴我你坐哪趟火車,我到車站接你。」
  「好的,」我說,然後掛了電話。
  我並不喜歡把事情弄得神神秘秘。不過我知道盧西亞斯是友好的,他用那種方式和我通話,一定有充分理由。我在芝加哥幹得不怎麼樣,因此離開此地有些傷感。照那樣幹下去,不知要過多久才能賺到足夠的錢來以原來那種規模交易。
  我又回到紐約,前途未卜。真的,在旅途中我倒不擔心會發生什麼事,卻不只一次焦慮車費會花光,時間會荒費掉。我沒有想到我一生中最奇特的經歷就要開始了。
  盧西亞斯在車站接到我後,立刻告訴我他是受名聲顯赫的威廉-布朗證券公司的丹尼爾·威廉森之托。威廉森先生讓盧西亞斯轉告我,他為我制定了一個交易計劃。他認為我會接受,因為這將會給我帶來豐厚的利潤。盧西亞斯強調他對此計劃一無所知。這家公司的聲譽就會保證,不會向我提出什麼非份的要求。
  丹·威廉森是這家公司的資深合夥人,這家公司是七十年代由埃格伯特.威廉森創建的。當時沒有布朗,他是好些年後才加盟的。公司在丹的父親那個時候非常有名氣,後來丹繼承了數目可觀的財產,就基本上沒有再去做其他生意了。公司有一個抵得上一百個普通客戶的客戶。這人就是阿爾文·馬奎德,威廉森的妻舅。此人除了擔任十幾家銀行和信託公司的董事外,還是切薩皮克大西洋鐵路系統的總裁。他是繼詹姆斯·J·希爾之後在鐵路領域內最具個性的人物,是所謂的福特·道森幫小圈子的代言人,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他本人擁有五千萬到五億美元的資產,這估計是人們私下議論的。他死後,人們發現他擁有兩億五千萬美元的財產,都是在華爾街賺來的,你瞧,這個客戶還不錯吧!
  盧西亞斯告訴我他剛剛在威廉森—布朗公司謀到一個職位,這職位對他很合適。他應該成為一個流易領域的贏家。這家公司在擴展代理業務,盧西亞斯勸說威廉森先生開設兩個分部,一個設在城中心的一家大賓館裡,另一個設在芝加哥。我推測很有可能他們會把後一個位置交給我,委任個分公司經理,我可不接受這個職位。我沒立即對此提出異議,心想最好還是等他們提出來才拒 絕。盧西亞斯把我帶到威廉森的私人辦公室,把我介紹給他的頂頭上司,然後立刻離開,就像不願為一場在他都熟悉的兩人之間的交易出庭作證似的。我準備先洗耳恭聽,然後拒絕。
  威廉森先生儀表堂堂,一派紳士風度,舉止優雅,笑容可掬。看得出他善於交往,朋友很多。他當然會給人好印像。他身體健壯,因此脾氣很好。他很有錢,因此不會被認為是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所有這一切,加上他受的教育和社會閱歷,使得他容易顯得既禮貌又友好,不但友好,而且樂於助人。
  我緘口不言。我沒什麼可說,而且我一向讓別人講個夠,然後我才說話。有個人對我講過,當時的詹姆士·斯蒂爾曼,也就是國家城市銀行的總裁。順便提一下,他也是威廉森的密友,有個習慣:靜聽任何向他提出建議的人說話,臉上毫無表情。等人說完後,斯蒂爾曼先生繼續盯著他,好像別人還沒講完似的。因此,這人覺得一定還要再說點什麼,就接著又說下去。就是用這種盯著別人和傾聽別人說話的方式,他使得提建議的人主動多提出了一些比原本打算提出的對銀行好得多的建議。
  我保持沉默並不是想誘使別人說出更有利於我的話來,而是因為喜歡瞭解事情的方方面面。讓人把話說完,就可以馬上做出決定。這是非常節省時間的事情,既避免了爭執又杜絕了沒完沒了、毫無結果的討論。只要有我參與,幾乎每一條向我提出的有關交易方面的建議在經過我肯定或否定之後都會得到妥善處理。如果我本人不完全瞭解建議,就不可能立刻作出判斷。
  丹·威廉森說著話,而我只是洗耳恭聽。他對我說他早就聽說過許多有關我在市場上操作的事了,對我拋開自己的強項而在棉花期貨交易中慘敗感到非常遺憾。當然,也正是因為我的壞運氣他才有幸同我謀面。他認為我擅長的是股票交易,認為我天生就是幹這一行的,不該在這一行中消失。
  「利文斯頓先生,這就是我們希望和你做生意的原因。」他高興地結束了話題。
  「怎麼做生意?」我問。
  「你自己當經紀人,」他說,「我的公司願意讓你做股票生意。 」
  「我倒願意為你們做,」我說,「可是不行。」
  「為什麼不行?」他問道。
  「我沒資金,」我回答。
  「這不成問題,」他微笑著說。「我給你提供。」他拿出一本現金支票來,開了一張由我支取的二萬五千美元的支票,然後遞給我。
  「幹什麼?」我問。
  「存入你自己的帳戶。你可以隨時支取。我希望你在我們的辦公室裡做生意,我不在乎你贏利還是虧本。如果這筆錢都虧完了, 我再給你一張個人支票。因此,你沒必要太在意這張支票。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清楚他這家公司財源滾滾,事業興旺發達,完全用不著去搶別人的生意,更用不著給人錢財去為它擴大影響。可是威廉森先生又是如此慎重地對待這件事!他不是給我一張該公司的信用卡,卻給了我實實在在的現金,以便只有他一人知道這錢的出處,唯一的要求就是如果我做生意,得通過他的公司去做。而且還許諾如果錢花光了,還會提供。看來,其中必有緣故。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問他。
  「意思很簡單,我們交易所需要一個這樣的客戶,是個眾所周知的活躍的大交易商。大家都知道你慣於空頭長線投資,這就是我對你特別感興趣之處。大家都知道,你是個什麼都不顧的股票交易商。」
  「我還是不明白,」我說。
  「利溫斯頓先生,我就給你明說吧。我們有兩三個非常有錢的客戶,他們買賣股票數量巨大。我不希望每當我們賣出一兩萬股任何股票時,華爾街都懷疑這幾位客戶在做空頭。要是華爾街知道你在我們公司做事,他們就搞不清楚市場上是你在做空頭還是其他客戶在做空頭了。」
  我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想借我的名聲來掩飾他妻舅的市場操作!碰巧一年半以前我做空頭時賺過一大筆錢,自然,每當價格下跌時華爾街的愛講閒話的人和愚蠢的造遙者們就習以為常地責罵我。直到今天,當市場不景氣時他們就說是我在作怪。
  我沒必要作出反映。我一眼就看出丹·威廉森是給我提供一個迅速捲土重來的機會。我收下支票,存入銀行,以他公司的名義開了帳戶,然後就開始做起交易來。市場狀況良好又活躍,波動範圍很廣用不著死守著一兩個特別的股票。我告訴過你,原來還擔心自己已失去了交易技巧了呢!可是,看來沒有。在三周時間內,我用丹·威廉森借給我的二萬五千美金賺了十一萬二千美金。
  我去見威廉森並對他說,「我是來還你那二萬五千美金的。」
  「不,不必了!」他一邊說一邊揮手讓我離開,就好像我遞給他一杯有蓖麻油的雞尾酒。「不必了,小伙子,等到你賺的錢達到一定數目再說吧,不要想這件事了。你只不過是才開始罷了。」
  我鑄成了大錯,同在華爾街生涯中犯下的任何過錯相比我更感到後悔。這大錯使我多年來意志消沉、苦不堪言。我應該堅持還他錢的。我當時正在賺比我失去的還要多的錢,因此大踏步地向前邁進。有那麼三周的時間,我的平均利潤達到每週百分之一百五十。從此以後,我的成績將平穩上升。可是,出於對威廉森的感激,我就由著他,也沒有堅決讓其收下那二萬五千美元。當然, 既然他沒有抽回他借給我的那二萬五千美元,我也就覺得提取所賺的利潤不太妥當。雖然對他非常感激,但是我是奉命行事,因此不想欠別人錢和人情。錢,我可以用錢去還,但是人情和善意我就得以同樣的方式去還。你不難看出這些道德良心帳有時候是不可估價的。而且根本沒有限度。
  我一點也沒動這筆錢,又重新開始做交易了,我進展得很順利。正在恢復我的狀態,我認為過不了多久,就該回到1907年的那種大刀闊斧狀態了。一旦進入那種狀態,要做的事情就是讓市場穩定那麼一小會兒,我不僅僅要彌補我的損失。賺錢與否我並不怎麼在意。使我高興的是我正在丟掉那種以為自己總是出錯、失去自我的感覺。這種認識使我幾個月來陷入迷惘,不過我已經從中吸取教訓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做空頭賣出了幾種鐵路股票。其中有切薩皮克大西洋公司的股票。我認為我該短線做空這種股票,賣出了大約八千股。
  有一天早晨我進城去,在開市之前丹·威廉森把我叫到他的私人辦公室對我說:「拉利,不要在切薩皮克大西洋上做文章了。你做空頭拋出了八千股,做得太不妙了。今天早晨我在倫敦為你平倉了,改成了多頭。我確信切薩皮克大西洋股在下跌。行情記錄上說得明明白白。而且我是在股市上是空頭賣出的,這樣做既不急燥又不愚蠢,而且對適當短線賣出還感覺良好。我對威廉森說: 「你為什麼要那樣做?我在股市空頭賣出,所有股價都在跌。」
  可是,他只是搖頭說,「我那樣做是因為我剛好瞭解到一些你不知道的有關切薩皮克大西洋的情況。我對你的勸告是,等到我告訴你這麼做不危險了的時候你才做空頭吧。」
  我還能說什麼呢?這勸告可是個明智的暗示。這是董事會主席的妻舅提出的勸告。丹不僅是阿利文·馬奎德的摯友,而且他對我既友好又慷慨大方。他對我表示過信任,也相信我的話。我感激他還來不及呢。因此,我的情感又一次征服了我的判斷,我讓步了。讓我的判斷服從他的意願是在毀滅我,雖然感激是一個體面人不得不擁有的東西,但是它應該是不束縛人的東西。於是,我不但失去了所有利潤,而且還欠了公司十五萬美元的債務。我感到很不舒服,可丹告訴我別著急。
  「我會讓你度過難關的,」他許下諾言。「我會的,但是,要你提出來我才這樣做。你必須停止冒險去做生意了。我不能為你效勞,而你卻為了自己的利益完全毀了我的生意。你就把股市拋在一邊吧,給我個機會為你賺點錢。你看這樣好嗎,拉利?」
  我考慮到他的好意,不能做出任何會被認為是缺乏監賞力的事情,我已經對他有好感了。他風度翩翩,態度和藹。我記得從他那兒得到的東西就是鼓勵。他一直使我確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大概是六個月之後的一天,他滿面笑容地來見我,給了我幾張支票 。
  「我說過我會讓你度過難關的,」他說,「我現在做到了。」接著我發現他不只是把我所有債務全部抹掉,而且還另外給了我一小筆信用金項。
  我認為我本可以毫不費力就會賺到那筆錢的,因為市場運轉情況很好。可是他卻對我說:「我為你買了一萬股南大西洋的股票。」那是另一條由他妻舅阿爾文·馬奎德控制的鐵路,此人也掌握著股市的生殺大權。
  當一個人就像丹·威廉森為幫我那樣幫你的時候,你要說的只有「謝謝」二字,無論你對市場的看法怎樣。你會認為自己是正確的,可是正如潘特·海爾瑞思一向說的:「你要下了賭注,才說得清楚。」丹·威廉森為我下了賭注——用的是金錢。
  唉,南大西洋下跌了,一直升不起來,我虧本了,記不得虧了多少,在丹·威廉森為我將股票出手之前就損失了那一萬股。我欠他的更多了。可是,你這輩子還沒見過比較審慎和一點也不討厭的債權人吧。他一聲抱怨也沒有。相反,儘是說些鼓勵和勸告的話來寬慰。最後,那筆損失由他用同樣慷慨大方和同樣神秘的方式為我彌補了。
  他沒透露任何細節。一切都在帳目上列著。丹·威廉森只是對我說,「我們用做其他交易賺的錢為你彌補了南大西洋這筆損失。」 他還告訴我他怎麼賣掉七十五萬股其他股票,而且賺了一大筆的經過。我可以坦誠地說,在我被告知所有債務都一筆勾清之前,我對自己所做的交易一點兒都不瞭解。
  這件事之後,我認真思考過幾次,我必須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待這件事。終於我恍然大悟了。很明顯,我一直被丹·威廉森利用著。一想到這點,我就惱火,更讓我氣憤的是我明白得晚了點。我把整個經過回憶了一遍後,就立刻去見丹·威廉森。我告訴他我和公司情份已盡,然後從威廉森-布朗公司退出。我和威廉森以及他那夥人一句話也沒說。說了又對我有什麼好處呢?但是,我得承認我對自己的惱火程度也和對威廉森-布朗公司的惱火程度一樣。
  虧了錢並不使我煩惱,每當我在股市虧了錢我總是認為從中學到點什麼。如果虧了錢,我就獲得經驗,因此這些錢就當作真正的交了學費。一個人要獲得經驗,就必須為此付出代價。但是,在丹·威廉森公司獲得的經驗裡有某種東西深深地刺傷了我,那就是失去了絕好的機會。一個人虧了錢算不了什麼,可以再去彌補回來。但是,像我當時擁有的機會並不是每天都出現。
  你知道,當時的市場非常利於交易。我是正確的,我的意思是,我看得很準,賺幾百萬的機會就擺在那兒。但是,我任憑感恩的思想干擾了自己的計劃。自己捆住了自己的手腳。我不得不做丹·威廉森心懷好意地希望我所做的事情。總之,同親戚一起做生意也沒有這麼不舒服。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呢!自此以後,我實際上就再也沒有機會賺大錢了。市場崩潰了,形勢愈來愈糟。我不但失去了擁有的,而且又債台高築……債務比以前更重了。那是收益不好的年月:1911 年,1912年,1913年和1914年。賺不到錢,老是沒有機會,因此我的日子比以前難過多了。
  只要損失不是隨著不切實際的想像來臨,虧了本並不使人不自在。這就正好是我一直都在深思的原因,當然,這個原因擾得我內心更加不安。我知道一個股票交易商易於暴露的弱點是無以計數的。對於我來說,作為一般人在丹·威廉森公司那樣運作是恰當的,但是作為一個股票交易商,任憑違背自己判斷的看法影響卻既不恰當又不明智。「高貴地服從——但不該在股市上,因為行情 記錄並不具有騎士風采,而且不對忠誠嘉獎。我意識到當時不可能自行其事。我沒有改變自己,僅僅因為希望能在股市上交易。但是,生意就是生意,作為股票交易商我應該總是依靠我自己的判斷。
  這是一段奇特的經歷。下面就告訴其中的緣故。丹·威廉森第一次同我見面時告訴我的完全是真話。每當他的公司在任何一個股票上做了幾千股生意,華爾街就會武斷地得出結論:阿爾文·馬奎德又在吃進或賣出了。要相信,他是公司的大主顧,他只同這家公司做生意,他是華爾街曾經有過的最優秀最具有實力的商人。對了,我被當煙幕彈使用了,特別用於為馬奎德的賣出作幌子。
  我介入不久,阿爾文·馬奎德就生病了,他的精神失調症早就被診斷為不治之症,當然丹·廉森在馬奎德本人知道之前很久就瞭解此事。那就是為什麼丹要吃進我所有切薩皮克-大西洋股的原因。他在開始把他妻舅擁有的一些切薩皮克-大西洋股和其他股票變為現金。
  自然,在馬奎德死後,財團不得不把他的股票投資和半股票投資變為現金。而到那個時候,我們已經進入了熊市階段。丹用束縛我的方式幫了財團一個大忙。當我說自己是個老到的商人,對股市的看法絕對正確時,我並不是自吹自擂。我清楚威廉森記得我在1907年的股市上做空頭時成功地操作過,他自己不能主動冒險讓我逍遙自在,為什麼呢?如果任憑我行我素,我將賺到許多錢,等到他想把阿爾文·馬奎德的個人資產變為現金時,我已經做空好幾十萬股了。作為一個活躍的空頭大戶,我將對馬奎德的繼承人造成巨大的損失,因為阿爾文只留下2億多美元的資產。
  他們讓我負債然後又為我還債比讓我在其他公司活躍地進行空頭交易所付出的代價小得多。要不是我認為有礙於丹·威廉森的情面的話,我肯定會做出正確的決策。
  我一直認為這是我做炒股票經歷中所遇到的最精彩又最倒霉的事情。這一教訓使我付出了不該付出的代價。它使我的東山再起推遲了好幾年。我還很年輕,有耐心等著賺回失去的資本。但是,五年時間對於一個窮光蛋來說可不短。年輕也好,年老也好,誰都不喜歡貧窮。沒有遊艇的生活比沒有市場交易的生活容易得多。當一生中最好的機遇就懸掛在我前面時,我卻丟失了錢袋。我不能伸手來抓住機遇。丹·威廉森真是個精明人物。人們把他造就 得如此老練,目光遠大,足智多謀,大膽行事。他是個思想家,富於想像,能夠發現出任何人身上的弱點,然後毫不留情地利用它。他自己作出估計,然後迅速預測出該採取些什麼措施就使我在股市上不具絲毫威懾力。他並不是真想使我虧本。相反,他顯然行事謹慎。他愛他的妹妹——馬奎德夫人。當他覺得責無旁貸時,就盡到了做哥哥的責任。


第 14 章
  自從離開威廉森—布朗事務所之後,我一直耿耿於懷:股票交易市場的最美好的時光過去了。遇到了一段掙不到錢的漫長歲月,四個最沒有收成的年頭,一個便士都賺不到。正如比爾· 亨利奎茲曾經說過的,「那是個連臭鼬都沒有味道的市場——淡極了」。
  在我看來,好像倒了大運了。這可能是天意,上帝在磨煉我。不過,說真的,我內心還從未充滿過失敗的感覺呢!在交易生涯中,我沒有犯下任何必須對債務人補償的罪過。
  我不是容易於上當受騙的人。我所做的,或者乾脆說沒有做的是件應該受到讚揚而不是責難的事。在華爾街,它既荒謬又要付出代價。到目前為止,關於這一地方最糟的事情是,這個市場使得人們失去人情味。
  我離開了威廉森事務所,到其他經紀人事務所做交易。在每一個地方,都沒有賺到錢。這並不怪我,因為我老是想強迫市場給我它沒必要給我的東西,即賺錢的機會。要得到信用保證金倒不難,因為認識我的人都信任我。如果我告訴你我停止用信用保證金交易的時候已欠下了一百多萬美元的債務時,你就會知道他們對我是多麼信任啊!
  問題不是我做事沒有把握,而是因為在那倒霉的四年裡賺錢的機會根本不存在。我一如既往地苦幹,想賺它一筆,結果只是增加了自己的債務。由於不願意欠朋友更多的錢,我自動停止了操作。在此之後,我為別人管理帳戶維持生計,這些人知道我對市場很在行,即使市場蕭條我也能應付。如果有利潤,我就按回報抽成。這就是我生活的方式。唉,也就是說,我就是這樣維持生活的。
  當然,我並不總是虧錢,但是卻沒有賺到足夠的錢來緩解債務。後來,由於情況更糟,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洩氣了。一切都不順。從身家數百萬美元,擁有豪華遊艇淪落到負債纍纍,簡樸度日,我沒有感到沮喪。我並不安於自己的處境,但不能總是自怨自艾。我不能無休止地等待。因此,我琢磨著自己的困境。很明顯,脫離困境的唯一辦法是賺錢。要賺到錢,我只需做交易賺錢。以前我就成功過,我必須再次成功。我曾不止一次憑小本資金,賺到巨額利潤。市場遲早會給我個機會的。
  我深信千錯萬錯是自己的錯,一點也不怪市場。現在會遇到什麼問題呢?我用自己一貫研究遇到的種種麻煩的方式向自己提出了這個問題。我冷靜地思考著這一問題後得出結論,問題的癥結在於擔心欠別人的債。這一點始終困擾著我。需要說明的是,這不僅僅是負債心理。任何生意人在做生意的過程中都要負債。我的債務中大多數只是生意債務而已,緣於對我不利的市場形勢。
  當然,隨著時間的過去,由於還不起別人的債,於是對債務又有點沉不住氣了。我得解釋一下:我欠了一百多萬美元的債— —記住,這都是在股市上損失的。大多數債權人倒是友好的,沒為難我。倒是有兩個人糾纏著我,我走到哪兒就跟到哪兒。每當我賺錢了,他們就候在我左右,想知道我賺多少,堅持讓 我立刻還債。其中有一個人,我欠了他八百美元。他威脅我說要向法庭控告我,要搶我的傢俱。簡直難以置信他會認為我把財產藏起來了。
  當我仔細研究我做交易的癥結時,我明白了我需要做的不是去研讀股市行情走勢,而是去瞭解自己。我冷靜地得出了結論:只要還憂心忡忡,就不會做出任何有用的事,但又很明顯,只要我欠著別人的債我就會擔憂。我的意思是只要我的債權人有精力來煩我,或者通過堅持在我投下資金之前得還他們債務的話,我想:我就注定要破產。有什麼辦法來排解我心中的煩惱呢?
  這事聽起來既使人覺得容易又使人敏感,不是嗎?但是,可以這麼說,排解憂愁不僅僅是令人不快。我不願意這樣做。我不願意把自己置於一種被人誤解和曲解的境地。我本人對錢從來不在乎。從未認為值得為錢奔波,可是,我知道並不是每個人都這樣認為。當然,我也清楚,如果生意有所好轉,就得還清每個債權人的債,因為契約還擺在那裡。但是,我如果不能用原來的方法交易,我就絕不可能還清那一百萬。
  我鼓起勇氣去見那些債權人,這事對我來說比登天還難,因為他們中大多數人是老朋友。
  我開誠佈公地把面臨的形勢對他們講了:「我不打算還你們的債,不是因為不想還,而是為了對我們雙方都公平,必須先考慮賺錢。我斷斷續續思考這一解決方法已經有兩年多了,可就是沒有勇氣站出來對你們坦誠地說出來。如果還是用原來的老辦法賺錢,這對我們大家絕對有好處。我的意思是:當這些債務折磨著我,攪得人心煩意亂時,我確實不能恢復狀態。現在我已經決定了要做一年前就該做的事情了。除了剛才講的理由外,沒有其他理由了。」 
  第一個站出來講話的人是代表自己公司說話的,但他實際上說出了所有債權人的意思:「利文斯頓先生,我們懂了你的意思,我們完全理解你的處境。我告訴你我們怎麼做吧:我們會同意的。讓你的律師為你準備好一份你想要的文件,我們在上面簽名。」
  這基本上是所有大債權人的意思。可以說,這是華爾街的另一面。它不僅僅是對金錢無所謂的一種美好天性或運動員公平競爭的風格,也是一種最明智的決定,因為顯而易見這是筆好交易。我既欣賞這種美德,又喜歡這種做交易的精明。
  這些債權人對於我累計達一百多萬美元的債務網開一面。可是,有兩個小債權人不簽字。其中有一個是我給你講過的我欠他八百美元的那個人。我也欠一家經紀公司六萬美元,這家公司已經破產,接管人不清楚我的底細,從早到晚緊跟其後。即使讓他們照著大債權人的榜樣去做,我想法庭也無法讓他們簽字。我破產帳目清單上的累計債務只有大約十萬,雖然我說過欠別人一百多萬。
  看見報紙上披露自己的事情,真令人不愉快。我一向是欠債還債從不拖欠的,這次遇到的事極大地傷害了我的自尊心。我清楚只要活著就得還每個債權人的債,可是並不是讀這篇文章的每個人都瞭解這一點。讀了報紙上這篇報道後,我都不好意思外出了。不過,這件事很快過去了。簡直難以形容,當知道自己不會再被糾纏時,心情是多麼輕鬆愉快,如釋重負啊!這些 人不理解一個人是在多麼大的程度上把整個身心獻給自己的事業,如果這個人希望股票投資成功的話。
  擺脫債務的糾纏後,我的思緒隨著對成功前景的想像飛翔。下一步是再積累一筆資本金。股票交易從1914年的7月31日到11月一直停止,華爾街一派蕭條景像。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任何生意。我欠著所有朋友的債。因為他們一直對我友好又講義氣,我就不怎麼好開口請求他們再幫助我,我知道那時候並沒有人可能去幫別人多幹點什麼。
  要籌集一筆股金,真是比登天還難,因為股票交易市場關閉,我不能要求任何經紀人為我做什麼。我去了一兩個地方,可是沒用。
  最後,我只好去見丹·威廉森。時間是1915年2月。我告訴他我已擺脫了夢魘般的債務的困擾,準備好了像從前那樣投資。你 還可能記得當他需要我時他不等我開口就主動讓我使用那二萬五千美元。
  現在我需要他了,他說,「等你覺得情形對你有利,而你想買五百股的時候,來找我吧。」我去向他致謝,然後離開。他以 前一直阻礙我,可他的公司卻從我這兒賺了一大筆。我承認,一想到威廉森-湯姆事務所不借給我一筆的現金,就有點惱火。我想,開始入市時要保守點。如果能夠以比五百股還多的錢投資,就比較容易比較快地恢復我的資產。但是,不管怎樣,我意識到機會會來的,雖然不是什麼大好機會。
  我離開丹·威廉森的事務所後,大體上研究了一下形勢,並特別研究了自己存在的問題。當時的市場是牛市,這種形勢對於我和數以千計的投資者來說一樣明顯。可是我的資金只能買五百股股票。雖然受限制了,可別無他法。一開始我就承受不起哪怕是小小的挫折。必須用第一筆投資籌措起資金。開始階段買的五百股一定要帶來利潤。得賺到實實在在的錢,我清楚,如果沒有足夠的資本,就不可能做出有效的判斷。沒有豐厚的利潤,就不可能以一種冷酷的不帶偏見的態度去面對這一行業; 這種態度來自於那種能承受一定的損失的能力,這種損失是我在下大舉入市之前測試市場時常常遭受的損失。
  這時,我認為自己已不知不覺地到了作為股票交易商生涯中最關鍵的時候了。要是這次失敗了,即使可能的話,也談不上能在什麼地方或者什麼時候得到另一筆資金來再作一次嘗試了。很明顯,我必須等待最佳時機。
  我遠離威廉森-湯姆事公司。我的意思是說,在股價穩定的六周內我一直不到他們那兒去。我擔心如果去了交易大廳,瞭解到可以買五百股的話,就可能受到誘惑,在不恰當的時刻,買賣不能獲利的股票。一個投資者,除了研究基本情況,牢記市場先例,把外界公眾心理和自己經紀人的局限性銘記於心,還必須認識自己和清楚自己的弱點。既然是人,就別惱怒。我懂得讀懂自己和讀懂股價行情是同樣重要的。我對自己對所承受的壓力和活躍市場的不可避免的誘惑力的反應作過仔細研究並思考過,當時的精神狀態同我考慮農作物行情和分析收益報告一模一樣。
  就這樣,一天又一天,我心急如焚地等待重新入市。我坐在另一個經紀公司的行情牌前,在那兒我不可能買賣股票,只是研究市場,不錯過股價行情記錄的任何一筆交易,密切注意上漲鈴響的關鍵時刻。
  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在1915年早期那些關鍵的日子裡我非常看好的是貝斯萊姆鋼鐵公司的股票。簡直可以肯定它要上漲,但是為了確保能旗開得勝——因為我必須這樣——我決定等到它有明顯的上漲勢頭才入市。
  我想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的經驗是:無論什麼時候,一支股票首次越過一百,二百或三百點時,它幾乎總要繼續上漲三十到五十個點。越過三百點後,漲得比越過一百或點時更快。我成功地獲利的股票之一是阿拉康達股票,當它越過二百時我買入,一天之後在漲到二百六十時,我把它拋出。我這種剛好在越過票面價值就買下股票的做法可追溯到我早年在對賭行的時候,這是一個古老的投資原則。你可以想像我是多麼渴望重新以原來的規模買賣啊!我太急於開始了,其他事情想都沒想,但是,我還是控制住自己。正如我所料,貝斯萊姆的股票每天都在上漲,越漲越高。然而,我還是控制住自己不要衝動地去威廉森—布朗公司買入五百股股票。我清楚必須使第一筆投資盡可能獲益。
  那種股票每上漲一個點就意味著我又沒賺到五百美元。第一次上漲的十個點意味著我本該連續投入的。那樣的話,現在手裡就不是五百股了,而是握著每漲一點就可賺得一千美元的一千股股票了。可是,我卻端坐在那兒,我不是傾聽心中喋喋不休的希望和鬧鬧嚷嚷的信念,而是只所以來自經驗的平穩聲音和常識的忠告。只要我一旦籌集到像樣的資金,就可以抓住這些機會。但是,沒有資金,抓住機會,哪怕是小機會,都是力不能及的奢望。但是,最終還是自己的常識戰勝了貪婪和希望,耐心等待了六周。
  正當我開始猶豫不決憂心忡忡之時,那支股票漲到九十點。想一想我因為沒買進而沒賺到的錢吧,當時可是行情看漲啊!唉,當漲到九十八點的時候,我想,貝斯萊姆看來要漲過一百點,待它漲過一百點時,屋頂都要被掀翻了!行情記錄說得再明白不過了。實際上,這記錄大家都知道。告訴你吧,當股票行情記錄器上只打印出九十八點時,我就看到記錄上是一百點。我知道這不是我希望的聲音,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風景,而是我對行情記錄的本能反映。因此,我想,不能等到漲過了一百點才入市,現在就得買入了。只要超過票面價值有錢可賺就行了。
  我跑到威廉森—布朗公司,一下子買了貝斯萊姆鋼鐵公司的五百股股票。這時股市是九十八點。我在九十八點到九十九點時 買了五百股。這之後,在晚上收盤時,股票瘋漲到一百一十四點或一百一十五點,我又買了五百股。
  第二天貝斯萊姆鋼鐵公司的股票漲到一百四十五點,我套現了。那等待最佳時機的六個星期,是我曾經度過的最使人緊張和疲乏的六個星期。但是,我得到了回報,因為我現在已經有了足夠的資本去進行有規模的投資了。要是只以五百股的規模交易,我永運也成不了氣候。
  第一步走對了非常重要,在投資貝斯萊姆之後,我還幹得不錯——真的,我幹得太漂亮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還是同一個我在投資。實際上,我已變成了另一個人,因為凡是我原來煩惱和出錯的地方,現在的我都幹得既愉快又正確。沒有債權人來煩我,思路不因為資金缺乏而受到干擾,資金充足不會干擾我傾聽自己可信的經驗之聲,因此我不斷地賺錢。
  突然間,正當我就要恢復元氣的時候,盧斯塔尼爾下跌了。每隔一會兒,就有人像是頭上被猛烈一擊一下。也許這人被下跌提醒了:在市場上沒有永恆的正確,人人都會受到損失。我聽人們說,沒有哪一個職業交易商的買入受到盧斯塔尼爾下跌消 息的影響,人們還說早在華爾街上出現下跌,就聽說這一消息了。我太不明智了,沒有借助這提前聽到的消息而逃脫。我所能告訴你的就是:由於盧斯塔尼爾破產使我賠本以及由於我不明智沒有預見性造成的一兩次失敗,到了一九一五年底時我猛 然發現在經紀人處的保證金大約只有十四萬美元了。雖然在這整整一年的大部分時間裡我對市場看法總是對的,我實際賺的 就這些。
  在緊接著的一年裡,我幹得好得多。運氣很好。在難以駕馭的牛市上我的投資活動也連連得手。事情總是順利,不必做其他事,就只是賺錢。這使我想起以前的斯坦達德石油公司的羅傑斯說過的話。大意是,總有這種時候存在——如果一個人暴風雨天出門不帶雨傘,他寧願去掙錢而不顧自己被雨水淋濕。目 前的股市是最好的多頭市場。人人都清楚,美國成了世界上最繁榮的國家。我們擁有其它任何人都沒有東西,我們飛速地聚集著世界各地的金錢。我的意思是這廣闊世界的金子像潮水一 樣注入這個國家。通貨膨脹是難免的,當然,這就意味著一切東西都要漲價。
  所有一切從一開始就非常明顯,對上漲的控制沒多大必要或者說完全不必。那就是為什麼同多頭市場相比起來所做的準備工作要少得多的緣故。不但是戰時繁榮比其他因素促發的繁榮更自然,而且為它公眾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利益。即是說,1915年的股市獲利比華爾街歷史上的任何興旺時期都更大。公眾不把 所有的證券利潤套現。歷史在華爾街比在任何別的地方,更頻繁更有規律地重演。當你閱讀記載那個時候的興旺和痛苦的文字時,深深地震撼你的一件事情就是今天的股票投機和股票投機家同昨天的相比差別是多麼微小。這種遊戲沒有改變,人的本性也沒變。
  我親身經歷了1916年的大牛市。我同其他任何人一樣保持樂觀,當然時刻警惕著。正如大家都知道的,我也知道任何事都有個盡頭,因此時刻留意一切預兆。我並不是對猜想暗示會來自 何處特別感興趣,因此我並不只是盯著一個地方。我並不會— —我也從未覺得自己會——對市場的一方面或另一方面固執己見。牛市增加了我的銀行存款,在得到應退出的警示信息之後,我沒有考慮到充分的理由來順應市場。一個人不應發誓永遠忠於多方還是空方。他的考慮應根據具體情況來定。
  還有一件事得記住,這就是股市不可能達到光輝耀眼的頂點,也不會突然以其相反的形式告終。股市可能或者經常在價格普遍開始下跌之前很久就終止買空的局面。當我注意到這點時,盼望已久的警告一個接一個來臨了,那些在股市一直處於領先地位的股票從最高點下降了幾個百分點,這是若干個月來的第一次下跌,而且再也沒有升上去。很明顯,這些股票之間在競爭,這就迫切需要我調整戰術。
  要改變策略太簡單不過了。在多頭市場上,價格的趨勢自然是百分之百地上升。因此,每當一種股票違背了一般趨勢,你就有理由認為這種特別的股票一定有點不對勁。這種情形足以使 那些老練的投機者察覺不妙。他不必去從行情記錄上尋求指示。他的任務是等著聽行情記錄說一聲:「退出」。而不是等待著行情記錄提供認可。
  正如上面提到的,我注意到以前一直遙遙領先的那些股票已經失去了上漲勢頭,都下跌了六.七個點,而且原地不動。與此同時,股市的其他股票都不斷上漲。由於這些上市公司本身都很正常,其原因只能是在其他方面,這些股票順勢漲了幾個月。當停止上漲時,雖然多頭的勢頭仍然很猛,這就意味著,對於那些特定的股票來說上漲趨勢完結了。股市上的另一些股票仍然穩步上升。
  完全沒有必要茫然不知所措,從而裹足不前。這時我也沒有賣空,因為行情記錄沒有要求我這樣做。雖然多頭市場的終結近在咫尺,但是它畢竟還沒到來。在它到來之前,還可以做多賺錢。既然情況如此,我就拋出停止上漲的股票,並且由於其他股票隱含著上漲的潛力,我就既買又賣。
  已經失去了領先地位的股票我就拋空,對其中每一支我都拋空了五千股。然後,我就入對剛剛處於領先地位的股票。我手頭做空的股票沒漲多少,可我做多的股票卻不斷上漲。當最終輪到這些停止上漲時,我又全部拋出,進行短線賣空——每種股票五千股。到此為止,我賣空比買入多,因為十分清楚要在市場下跌時賺一大筆錢。當我肯定熊市在牛市實際結束之前就真正開始時,我知道賺一大筆的賣空機會還沒有來到。保守而不採取行動是不行的,但又不能操之過急。行情記錄只預示著熊市蕭條即將來臨。現在是做準備的時候。
  我不停地買進又拋出,直到幾個月後我做空六萬股——五千股一次,分別十幾種不同的股票,這些股票在這一年的早些時候是公眾的搶手貨,因為它們當時一直是活躍的市場上漲幅領先的股票。這不是賣空,但是,不要忘記股市並不固定是疲軟的 。
  然而,有一天,整個股市變得很不景氣,所有股票價格開始下跌。當我從拋出的那十二種股票中每一種獲利至少四個點時,我知道自己的頭寸是正確的。行情記錄告訴我此刻做空安全了,我立刻拋出,瞬間獲得成倍利潤。
  我有自己的主見。在目前這種明顯的空頭市場,我手中沒有股票。我完全沒有必要匆匆行事。股市必定會按我的預測運作。 明白了這個道理後,我完全可以等待。在贏利翻倍之後,我在相當長時間內沒有進行交易。大約六個星期後,碰上了人所共知的股市「洩秘」事件,引起股票暴跌。
  據說,有人事先從華盛頓得知,威爾遜總統馬上要發佈一條消息,這消息將很快給歐洲帶來和平。當然,世界大戰促發並維持了戰時經濟繁榮,而和平則預示著熊市即將到來,當經紀人席上一個最精明的投機者被指控利用這事先得到的消息獲利時,他只是說,他拋出股票不是靠什麼消息,而是因為他認為市場已火過了頭。我本人在七周前就加倍地增加了空頭頭寸。
  一聽說股市暴跌的消息,我自然而然採取行動。這是唯一可能採取的行動。在制訂計劃時若遇到某種不希望的事情發生,你 就應該利用慈善的命運之神給你提供的機遇。首先,有這樣暴跌的股市就有了一個大的市場,你可以進入這個市場,這就是把你的帳面利潤轉化為實實在在的現金的時機。即使在空頭市 場,一個人也不能總是買進十二萬股股票而不把價位抬高。所以他必須等待市場提供機會,使他買進上述數目的股票。而且不使他因價格上漲而導致帳面利潤受損。
  我要指出的是我並不是憑借這個特殊的理由在這個特殊的時刻指望著股市特殊的暴跌。相反,正如我告訴過你的,我作為職業交易商積累了三十年的經驗是,這種事情一般是沿著阻力最小的方向推進的,我的市場觀點立足於這一道理。另一件要牢記於心的是:絕對不要企圖在最高價時拋出。這不明智。如果沒有信息顯示股價將止跌並強勁反彈,就在市場疲軟後開始回升時拋出。
  一九一六年,我通過牛市持續做多和熊市開始就做空賺得了三百多萬美元。我以前說過,如果不到死亡來臨,一個人不必死守著股市的一面(牛市或熊市)做交易。
  那年冬天我像往常一樣南下棕櫚海灘度假,因為非常喜愛在那兒的海水垂釣。我在股票和小麥期貨交易中做空,這兩種頭寸都給我帶來過可觀的利潤。沒有什麼煩惱事,我玩得非常愉快。當然,如果我不去歐洲,不可能真正擺脫對股票或者期貨市場的牽掛。比如,在阿迪若恩達克思,我的住所和我的經紀人事務所之間就有條直撥電話線。
  在棕櫚海灘我定期去我的經紀人事務所的當地分部。我注意到棉花市場出現強勢特徵,價格在上漲。大約在那個時候——即1917年,我聽說了許多關於威爾遜總統為了帶來和平所作努力的事情。這些報道來自於華盛頓,它們是以新聞快訊和私下對棕櫚海灘的朋友發出忠告的形式傳來的。這就是我為什麼有一天有了如下看法:各種市場的運行過程依賴著威爾遜先生的成功。如果和平近在咫尺,股票和小麥期貨交易要下跌,而棉花期貨交易要上漲。無論股票和小麥期貨行情怎樣,我一切都準備就緒,然而對於棉花期貨交易,我卻有相當一段時間沒做過了。
  那天下午兩點二十分,我連一包棉花都沒買進;但是到了兩點二十五分,我認為和平即將到來,因此一開始就買了一萬五千包。我打算按我的老方法投資,這種方法我已經講過了。
  就在那天下午,在股市收盤之後,我們接到宣戰通告。別無他法了,只有等到第二天股市開盤,我記得當天晚上在格瑞德裡事務所,美國的一個工業巨頭準備以低於那天下午收盤價五個點的價格拋售其擁有的美國鋼鐵公司股票。有幾個匹茲堡的百萬富翁當時在場,可是沒有一個願買。他們認為一吃進就必然帶來巨大的虧損。
  果真如此,你可以想像,第二天早晨股市和期貨市場就一片混亂。有些股票開盤價就低於前一天晚上收盤價八個點。對於我來說,這是一個上帝賜予我回補我所有空頭頭寸的大好機會。我說過,在熊市情況下,要是股市發展突然一片混亂,那麼買進總是一個明智的辦法。如果你把握得好,那就是把大筆浮動 利潤轉化為實實在在的現金的唯一方法。比如,我做五萬股美國鋼鐵公司股票的空頭。當然,我還做了其他股票的空頭,當我看見我有買進的市場機會時,我會買進回補。我獲得的利潤達到大約一百五十萬美元,這可是個不容忽視的機會。
  我在前一天下午交易的收盤前半小時買進的一萬五千包棉花一開盤就低了五百個點。這價跌得真是嚇人!這意味著一夜之間就損失了三十七萬五千美元。這時在股票和小麥期貨交易中顯然正確的操作應是在下跌時把空頭平倉,但我卻不太明白在棉花期貨上該採取什麼行動。有各種各樣的事情要考慮,而且當 我就要彌補損失時,這時卻自認為錯了。因為我不想在那天冒昧挽回損失。這時我反省了自己曾去南方逍遙自在地釣魚,卻不認真思考棉花期貨市場的操作過程。我在小麥期貨和股票交易中賺了錢,也得承受棉花交易中的損失。我可以計算出到我將獲得的利潤是一百萬多一點而不是一百五十多萬了。這完全 是經紀會計問題,因為當你提出許許多多的問題時他往往告訴你一個不怎麼準確的數字。
  要是前一天收盤之前沒有買下棉花的話,我就會節省四十萬資金了。這就告訴你一個人投資不當時損失一大筆錢是多麼快。我的主要觀點是絕對正確的,而且我也因為一個自然而然的完全違背自己考慮的偶發事件而受益,這種偶發事件引導我在股市和小麥期貨市場持有頭寸。請注意,最小阻力方向的交易再 次向一個交易商表明了其價值。儘管有不可預料的由於德國照會引起的市場因素存在,股市價格的走向還是不出我所料。要是情況證明正如我所料的話,我的那三筆投資就百分之百地正確了;因為隨著和平的到來,股票和小麥價格就會下跌,棉花價會暴漲,我這三筆投資就會淨賺。要是不考慮和平和戰爭,我對股市和小麥期貨的看法就是正確的,這就是為什麼意外的事件會助人一臂之力的原因。在棉花期貨交易上,我將自己的操作建立在會發生在市場以外的某個事物上——也就是說,我 把賭注押在了威爾森進行的和平談判上了。是德國的軍界領導人使我輸掉了下在棉花上的賭注。
  1917年初返回紐約時,我還清了所有債務,這些債務有一百多萬美元。還清債務對我來說是一大快事。我本該早幾個月還清的,可是為了一個簡單的理由我沒那樣做。我的交易活動很活躍而且很成功,我需要這些資本。我得用我自己和那些債權人的資本去抓住1915年和1916年興旺市場上的各種有利機遇。我知道會賺一大筆錢,也不擔心什麼,因為我一直讓他們再等幾個月我才還錢,其中許多人也從未希望過會要回欠款。我不希望每次只是少量地歸還欠款,也不希望每次只是還清某一個債權人,我想一下子就全部還清所有人的債務。因此,只要市場在做為我可以做的一切,我就儘管不斷地以財力許可的規模去做交易好了。
  我希望補上利息,可是所有簽了拖欠合同的債權人堅決不要。我最後還清債務的那個人正是我欠他八百美元的傢伙。他曾經給我壓上生活重擔,使我沮喪無比,不能去賺錢。我讓他等著,直到他聽說我已經還清了所有其他人,他才得到那筆欠款。我想讓他學會在別人欠他幾百元錢時要體諒別人。
  這就是我怎樣東山再起的經過。在完全還清了所有債務之後,我支取了一筆非常可觀的錢作為年金。我下決心不再回到那種身無分文、憂心忡忡、投資失利的處境了。自然,在我結婚後,我就為妻子劃撥了一筆錢。有了兒子之後,我又為他劃撥了一筆錢。
  我這樣做的理由並不只是擔心市場會把錢從我這兒拿走,而是因為我知道一個人會把自己垂手可得的任何東西都花個精光。做了上述安排後,妻兒就不會受到我市場交易活動的威脅。
  我認識的許多人都做過這樣的安排,可是當需要那筆錢時,卻又好話說盡哄騙妻子簽字拿出那筆錢,而自己卻又拿去虧掉了。但是,我是把這事安排妥當了的,無論我想要什麼或者妻子想要拿出錢為我幹什麼,那一張托管合同起著作用,不可能動用一分一厘,這筆錢絕對安全,不會被我和妻子中任何一個人挪用,不會受到市場需求的打擾,也不會因為妻子對我的摯愛而損失殆盡。

第 15 章
  從搖籃到墳墓的生命過程本身就是一種賭博,一種經歷。可是,在我作為投資者的生涯中,有些時候我雖然判斷正確且行事公正,卻被那些心懷叵測的對手用不公平手段騙去了我的所得 。
  通過反擊那些無賴、膽小鬼和烏合之眾的不端行為,一個思維敏捷、眼光遠大的人能夠保護自己。除了在以前的一兩家對賭行之外,我從未以不誠實的手段來阻止過價格下跌,因為即使在對賭行那種地方,誠實也是上策,賺錢也是公正地進行,而不是採取欺詐手段。我從來不認為那種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得盯緊對方、否則就會受騙的交易是好交易。但是,面對那種悲哀求饒的賴帳者,本人也無能為力。公平交易就是公平交易。我可以給你列舉十幾個這種例子,在這些事例中我都成了自己信念的犧牲品。我相信了那些神聖的信誓旦旦的話語,或者對那些不可侵犯的君子協定信以為真。我不會再這樣做了,因為再好的意圖也不能因此而實現。
  許多人都喜歡把股票交易所說成劫掠者的戰場,而把華爾街上每天的交易當成一場場戰鬥。這比喻頗帶戲劇性,卻完全誤導了人們。我並不認為自己的投資活動是衝突和爭鬥。我從未向個人和投資小集團宣戰過。我只是持不同觀點而已,我對基本情況的看法不同。劇作家們所謂的商戰並不是人類之間的戰爭,而只是對於商業觀念的考核。我堅信事實,而且僅限於事實,因此控制自己的行動。這就是貝拉德·M巴拉克獲利成功的訣竅。
  有時候我對客觀事實——包括所有事實——沒有完全看清楚或者沒有早點瞭解到,也許是因為我思路混亂了。只要這種情況發生,我就會虧錢。我出錯了。每次出錯總是以金錢為代價。
  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反對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任何人出錯都得付出代價,這是毫無例外的。可是當我是正確的時候,我不想虧錢。我並不是指因為某項特殊的交易制度引起突然變化 使我付出金錢代價的那種交易。我把一些投資活動中的偶發事件銘記在心,它們不時地提醒投資者,凡是利潤都要等到存入銀行自己的帳戶後才可以認為十拿九穩了。
  歐洲爆發二戰之後,那些急需的商品價格開始上漲。人們很容易預見到這種形勢和戰爭引起的通貨膨脹。自然,總體上漲趨勢隨著戰爭的持續一直進行著。你可能還記得,1915年我一直都在為「東山再起」忙碌著。股市的暴漲就在面前,利用它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最穩妥、最易得手和最迅速的大手筆在股市上,因此,如你所料,我時來運轉了。
  1917年7月為止,我不但已經能夠還清所有債務,而且還淨賺了一些,這就意味著此時有時間、資金和可能去考慮同時進行期貨和股票交易。多年來我已經把研究所有市場情況作為慣例了。商品(期貨)交易市場上的商品價格與戰前相比增長了100% 到400%不等。只有一樣東西例外,就是咖啡。當然,其中自有緣由。戰爭的爆發意味著歐洲市場的關閉,大量的貨物運到國內,國內是唯一的大市場。這終於導致國內咖啡原料的極度過剩,這種情形反過來又使得其價格保持低廉。唉,當我剛開始考慮咖啡投資的可能性時,咖啡的售價實際上低於戰前價格。如果這種反常的原因是明顯的,那麼下面這種情況就更加明顯了:德國和奧地利潛水艇不斷地攻擊盟國船隻就意味著可用於商業意圖的船隻數量的減少。這種局勢反過來最終導致咖啡進 口貿易的衰落。隨著進口量的減少和不變的消費速度,剩餘的 咖啡存貨一定會被吸收。因此,這種情況發生時,咖啡的價格一定會像所有其他商品一樣上漲,這種情況以前有過。
  用不著請出福爾摩斯就能分析出這一局勢。為什麼人人都沒買咖啡,我說不清楚。當我決定買時,我不認為這是一種投機。 這不僅僅是一項投資。我清楚發財是需要時間的,但是,也明白這一投資必定會帶來利潤。這一點使得該項投資成了保守的投資活動,這是銀行家的所為,而不是投機客的行徑。
  1917年冬天我開始收購。我買進了大量咖啡。然而,市場上一點反應都沒有。繼續不景氣,至於價格,並不像我估計的那樣升上去,結果我只好懷揣自己毫無結果的投資長達9個月。九個月之後我的合同到期,因此我賣掉平倉。這筆生意我又損失了一大筆,不過我認為自己的看法是有道理的。很明顯在時機的把握上我錯了,但是我認定咖啡一定會像其他商品一樣上漲的。
  因此,我一拋出就立刻又開始吃進。我買進的咖啡是上次的三倍。當然,我買的是期權合約——可以在盡可能長的時間裡擁有。
  我這次可沒錯。我買進以後,價格馬上就開始上漲。每個地方的人都似乎突然意識到咖啡市場注定會發生什麼情況。形勢開始表明,似乎我的投資就要回報我巨額利潤。
  那些賣方是焙烤商,其中大多數是德國人或者德裔,他們在巴西買進咖啡,十分自信地希望運到美國來。但是,沒有船隻運輸,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處於難堪的境地,那兒的咖啡價格無休止地下跌,而這兒又異乎尋常的奇缺。
  請牢牢記住,當咖啡價實際上處於戰前水平時,我第一次買入。也不要忘記,我買進之後,手中多頭套牢大半年時間,因此造成巨大損失。對錯誤的懲罰就是虧損。對正確的獎賞就是贏利。由於正確十分明顯,而且進行長線投資,我有理由期待著賺它一大筆。賺到自己滿意的利潤並不需要市場上漲多少,因 為我手裡有幾十萬袋咖啡。我不喜歡具體談到成交的數目,因為有時候聽起來有點不可能,別人會認為我在吹牛。實際上我在按照自己的方式投資,而且總是給自己留有充分安全的餘地。在這種情況下我是十分保守的。我大量地買下期權的理由是覺得自己不會虧本。情況都對我有利。我已經被迫等待一年了 ,我現在準備既要得到對我等待的補償,又要得到對我投資正確的報答。我看得出利潤滾滾而來,來勢兇猛。並不是我對此行道如何精明,而僅僅是因為我不是睜眼瞎。
  那幾百萬利潤實實在在地來了,飛快地來了!可是就是沒到我手裡,到不了我手裡。倒不是因為形勢突變把它引開了。國內市場沒有經受住這種出人意料的方向轉變形勢的考驗,咖啡沒有湧進國內。發生了什麼事?發生了難以預料的事情!發生了任何人都沒有經歷過的、發生了我因此也無法警惕的事。在一長串投資活動突發性事件中還得加進一條新的我必須永遠牢記的事件。情況就是這樣:那些賣咖啡給我的空頭戶們清楚自己 將面臨什麼情況,因此就盡力擺脫原來的位置,而自作主張地拋出,設計了一種新的賴帳方式。他們都蜂擁到華盛頓求援,他們成功了。
  也許你記得,政府曾經制訂過各種各樣方案來阻止從急需物資中獲取暴利。你知道其中大多數起了作用。唉,那些有善心的咖啡空頭們跑到戰時價格委員會去——我認為這裡面含有官方暗示——向該機構提出了一項愛國請求,保護美國人吃早餐的權利。該委員會宣佈說一個名叫勞倫斯·利溫斯頓的職業投機 家已經壟斷或即將壟斷咖啡。如果他的投資方案成功的話,他就會利用戰爭給他創造的一切條件賺錢,美國人就得被迫付出昂貴的價格來購買每天必吃的咖啡。對於那些賣給我幾船咖啡卻又找不到船運的愛國者們來說,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大約一億美國人將會向那些沒良心的投機商進貢了。他們代表著咖啡交易,而不是咖啡賭徒,他們願意幫助政府約束現實中和可能出現的牟取暴利行為。
  現在,我對哀鳴者極其痛恨。我的意思不是影射價格委員會沒有盡力控制牟取暴利和浪費的行為。我是想說,有必要表明該委員會不能過多地介入這一特殊咖啡市場。它為咖啡原料定了最高價,也為終止所有現存合同定了一個最後期限。當然,這個決定意味著咖啡交易將停止。我有事可做了,
  賣掉所有合同。就像以前曾經賺幾百萬利潤一樣我認定要賺的那幾百萬利潤完全成為泡影。我以前是,現在也是,強烈反對 從生活必需品中牟取暴利,但是,在價格委員會制訂咖啡章程的時候,所有其他商品已經以比戰前高出百分之二百五十到四百的價格賣出,而咖啡價格實際上比戰前幾年裡的平均價還低。我看誰擁有咖啡也一樣。價格必定會上漲,其原因不是那些沒良心的投機者在操作,而是因為咖啡存量在減少,此責任全在於日益減少的進口量,而後者又因為德國潛水艇駭人聽聞地擊沉船隻大受影響。價格委員會沒有等到咖啡開始漲價,就踩下了制動器。
  作為一種政策和權宜之計,強迫停止咖啡交易是一種錯誤。要是該委員會讓咖啡交易順其自然,那麼由於我早就闡述過的理由與任何所謂的壟斷都無關的理由,價格無疑會漲上去。但是這種高價——不需要過分高——將會有刺激作用,把供給吸引到市場上來。我曾聽貝拉德·M巴拉克先生說過,戰時工業委員會考慮過為以固定價格供給市場投保。正因為這個緣故,一些 針對某些商品的高價限制所發的怨言就不公平了。當咖啡後來 恢復交易時,以二十三美分賣出。因為供應量小,美國人出了這筆錢;又因為根據那些有慈善心的愛國者們的建議,價格定得太低,以致於不可能付高價運費保證持續不斷的進口,所以美國人得到的供應量實際上很小。
  我總是認為在我所進行的所有期貨交易中咖啡交易是最合理合法的。我把它看作是投資而不是投機。我投資咖啡一年多時間。要是其中有任何賭博行為的話,那是有著德國名聲和血統的愛國者在進行。他們在巴西買進咖啡,又在紐約賣給我。定價委員會定下了唯一的沒有上漲的官方價格。該委員會在牟取暴利開始之前,保護了公眾利益不受影響,但是沒有抵抗住緊跟著的不可避免的高價的影響。不但如此,而且當青咖啡以每磅九美分的價格出售時,烘乾了的咖啡卻和其他商品價格一起上漲,只有那些焙烤商獲了利。如果青咖啡每磅上漲二三十美分,那麼這就意味著我要賺幾百萬。而且也不會使公眾像後來咖 啡上漲時那樣付更多的代價。
  投機活動中事後分析是浪費光陰。它們使你一事無成。但是這種特別的交易頗具教育價值。它和我進行過的任何交易一樣誘人。上漲行情清晰可見,一切都合情合理,以致於我都忍不住想要賺幾百萬美元。可我沒有如願以償。
  在其他兩個場合,我飽受委員會制訂的條款之苦,這些條款在沒有任何提醒的情況下改變了交易規則。但是,在這些情況下,我的看法從技巧角度上看是正確的。卻沒有我在咖啡交易中那麼符合商業道德標準。在投機交易中不能對什麼都認死理。 我剛才給你講的經歷正好在給在自己的一連串偶發事件中增加了新內容。
  咖啡事件之後,我在其他商品的期貨交易和股市的賣空交易中非常成功,結果我又受到無聊的流言蜚語的責難,華爾街的職業炒家們和那些新聞記者們已形成了商品價格大幅變動就責備我的習慣,說我採取了所謂的突然行動習慣。有時候,都說我的拋售不是愛國行為。我想他們誇大我投資活動重要性和作用 的原因是需要滿足公眾貪得無厭的要求,即為每次價格變動找出原因。
  我說過一千次這樣的話,任何操縱手段都不能把股票壓低或使之保持低價。關於這點並不神秘。任何人只要不怕麻煩思考半分鐘,答案就明明白白。假如一個炒家對一種股票突然採取行動,也就是說,把價格壓低到實際價值水平線以下,那麼會發生什麼不可避免的事呢?啊,這個人就會立刻抓住時機買進。 那些懂得股票價值在哪裡的人就會趁這種股票廉價出售時吃進。假如吃進的人不能再買了,那就是因為總體行情與他們可支配的財力不相稱了,這種行情不是買空的行情。當人們談到這 種故意造成股票價格猛跌的行為時,他們認為這種行為不正當,幾乎認為是犯罪。可是以一種遠遠低於本身價值的價格出售股票是頗具危險的買賣。要牢記,那種不能回升的因人做了手腳的下跌股票是不能吃進的;只要存在有使股票猛跌的行為,即不正當地賣空,通常就容易引起買進,而且只要什麼時候有這種情況存在,價格就不可能保持低價。我該說一下,在一百種情況中的九十九種情況下,所謂的故意造成股票價格猛跌確實又是合法的下跌,這種下跌有時並不主要是由某個職業投資者的動作引起的,不管他能進行多長的長線投資。
  關於大多數價格突然下跌或者特殊的暴漲是一些不顧一切的投機家們的投機行為所致的理論很可能被人杜撰出來的,以向一些投機者提供市場價格變動的原因——這些投機者只是昔日的盲目賭徒而已,寧可相信任何人告知的事,而不願相信自己動腦筋得出的結論。不走運的投機者經常從經紀人和傳謠者那兒聽到股價猛跌和自己虧損是一些炒家炒作引起的解釋,而實際上這是一種反面的內部消息。區別在這兒:來自熊市內部消息 是清清楚楚,明確建議賣空,但是反面的內部消息,即不作解 釋的解釋,只是起到阻止你明智地去賣空的作用。當股票暴跌 時自然的傾向是賣出。有一個理由,不為人知但又好的理由。 因此,你要做的脫手。可是,當下跌是急進炒家行為所致時,脫手並不明智,因為一旦這個炒家停止動作,價格就要反彈。這是反面的內部消息啊!



第 16 章
  內幕消息!人們多麼渴望得到內幕消息啊!人們不但渴望得到,而且喜歡向別人提供。其中既有涉及婪,又有虛榮的成分。有時候看見那些很聰明的人四處打探這些內部消息,真讓人感慨。透露消息的人對消息的質量無所謂,因為尋求消息的人並不是真正追求好消息,而是追蹤一切消息。
  如果消息帶來了好處,不錯!如果沒有,下一個會帶來好運。我想那些到交易廳裡的顧客,他們總是相信內部消息。對於承銷商和市場操縱者來說,源源不斷的內幕消息被變為一種理想的宣傳手段,是世界上最好的推銷興奮劑。因為,既然尋求的人和需要的人都是傳遞者,那麼內幕消息的宣傳就成了一種循環鏈式的廣告宣傳。打探內幕消息的人在一種幻覺下奔波著,這種幻覺就是只要以恰當的方式傳遞,沒有哪個人會抵禦內幕消息的誘惑。這些內幕集團認真地研究過巧妙地傳遞消息的技 巧。
  每天我從各種各樣的人那兒得到幾百條內幕消息。我給你講一個有關波內·蒂恩的故事。你還記得這支股票是什麼時候上市的吧?那是在股市上漲的高峰期。這支股票的承銷商採納了一位銀行家的建議,決定立刻在市場上公開籌資成立一家新公司,而不讓某個同意負擔費用的辛迪加趁機介入。這是個好建議。他們犯下的唯一錯誤就是經驗不足。他們不清楚在瘋狂的暴漲期內,在股市上可幹些什麼事情,與此同時他們又顯得笨拙和拘謹。為了賣出股票他們一致同意必須標出價格,可是交易開始時的股價卻讓交易者和大膽的投機活躍分子一旦買進就不由 得充滿疑俱。
  按理說,這些承銷商應該堅持這一價格,但是在瘋狂的牛市上,他們的貪婪演變成十足的保守。公眾正在買進能打聽到足夠 幕部消息的股票。人們想的不是投資。人們需要輕鬆地掙錢,要掙那種真正帶有賭博性質的利潤。由於大量的軍需物資貿易,黃金向國內滾滾湧來。人們告訴我,這些承銷商在制訂波內股票上市計劃時,在第一筆交易被官方記錄下來之前,曾三次為股票改過開盤價。
  有人曾經邀我入伙,我深入調查一下,但是沒有接受,因為如果有什麼市場策略要採取的話,我喜歡自己單獨干,以自己的方式投資。波內·蒂恩上市時,我瞭解到其承銷商的財力怎樣,計劃幹什麼,公眾能幹些什麼之後,就在第一天的第一個小時內買了一萬股。至少在某種程度上該股票的首次發行是成功的。事實上,這些承銷商看到人們踴躍購買這種股票,就認為這麼快就賣完如此多股票是個錯誤。他們在發覺我買下一萬股股票的同時,就意識到如果將股價標高二十五或三十個百分點,他們也能賣光所有股票。因此,他們得出結論,我那一萬股的利潤會佔去他們那幾百萬美元中相當大一部分。因此,他們居然想把我震出市場。可是我穩坐不動。因此他們認為無望而放棄,接著他們開始抬高價格,結果仍然一點也沒有如願地使我蒙受損失。
  他們看到別的股市創了新高,於是就賺的更多,當波內·蒂恩股票漲到一百二十點時,我就把我那一萬股全拋給他們。
  我和妻子一起在帕爾瑪海灘度假。有一天,我在格瑞得裡事務所賺了些小錢,回家後我就從中拿出一張五百美元的鈔票交給妻子。真是巧得很。當天晚上吃晚餐時,我夫人碰見了貝勒·蒂恩公司的總裁威森斯坦先生,他是那伙股票發行人的頭。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我才知道這位威森斯坦是用了心機才在晚餐時坐在我夫人旁邊的。
  他對她極力討好。最後神秘兮兮地對她說,「利文斯頓夫人,我打算做一件以前從未做過的事。我非常高興去做這件事,因為你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他停止話題,焦急地望著我夫人,心想對方該是既精明又機警的。我夫人從他的神態看出了這個意思,因為這意思一清二楚地表現在臉上。不過,她還是回答:「我清楚。」
  「好的,利文斯頓夫人,本人萬分榮幸同您和您的先生見面。我想證明一下本人是真心誠意說這一番話的,因為我希望同二位長相往來,我認為沒有必要把我要說的話作為高度機密了吧!」然後他悄聲說:「要是你們買一些波內·蒂恩的股票,你們會發一筆大財的。」
  「當真嗎?」我夫人問。
  「就在我剛剛離開旅館之前,」他接著說,「我收到幾封電報,上面的消息要對公眾至少保密幾天。我打算盡可能多的買進這種股票。如果明天開盤時,你們需要買一些,你們就與我同時並以與我同樣的價格買進。我向你保證波內·蒂恩絕對要上漲。你是唯一一個我透露此消息的對像。絕對是唯一一個!」
  她向他致謝,然後告訴他自己對股市一無所知。可是他讓她放心,瞭解這點就夠了,其他事情沒必要瞭解。為了確保她聽懂了自己的意思,他又向她重複自己的忠告。
  「你們要做的事就是按自己的意願盡量多買波內·蒂恩的股票。 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你們這樣做,不會損失一分一厘的。在我一生中,以前我還從未讓任何女人或男人去買進什麼股票呢。可我十分有把握這種股票不會停止在二百個點,因此我想讓你們賺點錢。你知道,我不可能自己就買光所有股票,而且如果除我之外有別人要從上漲中獲利的話,我寧願是你們。只願是你們!我私下告訴了你,因為知道你不會到處亂講。利文斯頓夫人,記住我的話,買波內·蒂恩股票吧!」
  他非常認真,因此成功地使我夫人信以為真了。她開始想到把我那天下午給她的那五百美元好好派上用場。這筆錢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麼,而且她可以自由支配。換句話說,即使她運氣不好,也只是損失了一筆來得容易的錢而已。可是,那人說過她保準會贏。她自擔風險去賺錢也是好事。她後來才告訴了我這件事。
  咳,聽著,就在第二天早晨開盤之前,她一走進哈丁事務所就對經理說:「哈丁先生,我想買些股票,但我不想記在我的經常帳戶上,因為在賺到錢之前,我不想讓丈夫知道什麼。你能安排一下嗎?」
  經理哈利說:「哦,可以。我們可以單獨開戶,買哪種股票, 你想買多少?」
  她遞給他那五百美元,然後對他說,「請聽著,我不想把老本蝕光,如果這筆錢虧了,我不想再欠你們什麼。要記住,我不想讓利文斯頓先生聽到任何風聲。用這筆錢在開盤時幫我盡量買進波內·蒂恩的股票。」
  哈利拿過這筆錢,告訴她絕不對任何人吐露半個字,後在開盤時為她買進一百股。我猜想她是在一百零八點時買進的。那天這種股票非常活躍,收盤時又上漲了三個點。我夫人對自己的成就欣喜若狂,我完全蒙在鼓裡。
  事有湊巧,我一直認為當時是整個市場處於疲軟狀態。波內·蒂恩不尋常的舉動引起我的注意。我認為當時還不是股票上漲的時候。我決定開始賣空,而且一出手就拋出一萬股波內股票。要是我那天沒有這樣做,是因為我認為這種股票將上漲五個或六個點而不是三個點。
  就在第二天,開盤時我拋出兩千股,在快要收盤之前又拋出兩千股,股價下跌到一百零二個點。
  第二天早晨,擔任哈丁兄弟事務所帕爾姆海灘分部經理的哈利等著我夫人的到來。要是我在市場操作,她通常要在大約十一點鐘才溜進去看行情的。
  哈利把她拉到一邊說,「利文斯頓太太,如果你要我為你承擔那一百股波內·蒂姆股票的責任,那麼你得給我更多的股金。」
  「可我只有那麼多。」她說。「我可以把它轉到你的經常帳戶上。」他說。
  「不行。」她反對,「因為那樣我先生就知道了。」 「可是,你開的帳戶已經表明虧本了。」他又說。
  「可我明確告訴過你,我不想損失超過五百美元,我甚至不想虧掉那五百元。」 「我知道,利文斯頓太太,可我不想不徵求你的意見就拋出, 現在除非你授權我不拋出,否則我就將股票拋出去。」
  「可我那天買的時候還挺不錯嘛。」她說,「我不相信這麼快 就變了樣,你呢?」 「不,我也不相信。」哈利回答。他們不得不在經紀人辦公室 裡商量起來。「哈利先生,究竟這股票出了什麼問題?」
  哈利是十分清楚的,可他一說實話就得出賣我,而且客戶的生意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因此,他只好說,「我也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反正情況就是那樣!價太低不好買賣!」他指著行情牌說。
  我夫人盯著下跌的股票嚷道:「唉,哈利先生!我不想虧掉那五百元!我該怎麼辦啊?」
  「利溫斯頓太太,可我要是你的話,就去問利文斯頓先生了。」
  「噢,不行!他不讓我獨自投資股市的。他早就告誡過我,要是去問他,他就會認為我在買賣股票,可我以前從未背著他做過股票交易,我不敢告訴他。」
  「好了。」哈利安慰她。「他是個了不起的投機家,知道該怎麼辦。」見她使勁搖頭,他又慫恿著補上一句:「要不然你拿出一兩千美元來支撐你這些波內股票。」
  哈利先生的最後一句話終於使她呆在事務所附近遊蕩,當弱勢愈來愈明顯時,她走到我坐著觀察行情牌的地方,告訴我想對我說句話。我們走進私人間,她把整個事情向我和盤托出。我只好對她說:「你這真傻,趕快別幹這種事了。」
  她答應不再碰了,我又拿出五百美元給她,她高興地走了。這時,波內股票價值處於票面價以下。
  我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威森斯坦詭計多端。他估計我夫人會把他告訴她的話講給我聽,於是我就要考慮這種股票。他清楚我對這種事很有興趣,大家都知道我慣於進行獲利可觀的投資。我猜想他認為我會買進一二十萬股。
  這是我曾經聽說過的計劃得最巧妙最具慫恿作用的內幕消息之一。可惜沒有成功。它注定不會成功。首先,我太太正好是在得到那筆份外的五百美元那天聽到這一消息的,因此,她比平常表現出更大的冒險情緒。她希望完全靠自己賺一筆錢,而且女人見識把這一誘惑演化得令人神往以至於勢不可擋。她知道我對外行炒股的看法不怎麼樣,因此不敢對我提起此事。威森斯坦沒有看準她的這一心理。
  威森斯坦對於我是什麼樣的投機者的判斷也是大錯特錯。我從不在意內幕消息,在整個股市上我是賣空的。他認為會是十分有效地引誘我去買進波內股票的計謀,即,他透露出內幕消息的舉動和股價上漲三個點,正好是我決定拋出獲取利潤時把波內股票作為出頭鳥的根據。
  聽了我太太的陳述後我比以前更想拋出波內股了。每天早晨開盤和每天下午收盤之前我都拋出一些股票,直到我看準能帶來可觀利潤的機會,我才買進。
  在我看來,靠內幕消息投資簡直是蠢到極點。我想我不是以探聽內幕消息出名而出名的。有時候,我想到那些探聽消息的人就像醉鬼。有些人抵禦不住別人的懇求,總是希望得到那種被他們認為是對自己幸福必不可少的醉態。豎著耳朵讓消息進來 是件很容易的事。這是朝著滿足內心慾望邁出的非常大的第一步。這種事與其說是由於心切而被蒙住雙眼的貪婪,還不如說是由於不願動腦筋而被束縛住的。
  而且並不只是在圈外人中你會發現這種根深蒂固的收尋消息的人。在紐約的股票交易所裡某些專業投機者在這方面也非常糟糕。我十分清醒地意識到其中有不少人熱衷於我的見解,原因是我從未向任何人透露消息。如果我對人講,「拋出你那五千股鋼鐵股票!」他立刻會照辦。可是,如果我告訴他我是在做空頭並且給他說出充足的理由,他很難聽下去,在我講完之後,他會瞪我一眼,因為讓他浪費了時間來聽我述說對一般情況的看法,而不是直接給他特別的暗示,我這種做法不像那種有 慈悲胸懷的人。那種人在華爾街到處都是,他們是那種喜歡把幾百萬元放進朋友、熟人和素不相識者腰包的人。
  我認識一個人,他是紐約股票交易所的一員。他認為我是那種自私自利冷酷無情的人物,因為我從不透露消息給別人,或把朋友捲進去。有那麼一天,那是好多年前了,他正在同一位記 者交談,這位記者偶然提到他得到可靠消息說G.O.H股票要上漲 。我的這位經紀人朋友立刻買進一千股,結果在止損之前虧了三千五百美元。一兩天之後,他又碰見這位記者,這時他仍然怒火中燒。
  「你透露給我的消息真他媽的不咋樣!」他抱怨說。
  「什麼消息?」記者問,他想不起來了。
  「就是關於G.O.H的,你說消息來源可靠。」
  「我是說過,該公司的一位理事告訴我的,他是財政委員。」 「哪個委員?」這位經紀人說。「如果你一定想知道。」記者說,「他就是你的岳父大人,威士萊克先生。」
  「咳,真見鬼。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這位經紀人大聲嚷道。「你讓我損失了3500美元!」他不相信家人提供的消息。消息來源越遠,消息越可靠。
  老威士萊克是一位成功富有的銀行家和股票承銷商。有一天他和約翰·W蓋茨不期而遇。蓋茨問他有什麼消息。老威士萊克粗魯地回答,「如果你按我給你提供的消息操作,我就告訴你。如果你不,我就不浪費時間。」
  「我當然要照您說的辦。」蓋茨樂滋滋地保證。
  「賣出雷丁股!必定有二十五個點的利潤在裡面,而且可能還更多。但是,二十五個點是絕對保證的。」威士萊克令人信服 地說。
  「非常感謝。」愛同別人打大賭的蓋茨和威士萊克熱情握手後,就朝著自己經紀人事務所方向走去。
  威士萊克是專門研究雷丁股的。他對該公司情況瞭如指掌,而且同內幕人士有聯繫,因此對他來說股市是一本翻開的書籍, 人人都知道他這一手。此刻,他建議這位西部投機者賣空。
  然而雷丁股價格不停地上漲。在幾周內就漲了差不多一百點。有一天老威士萊克又在街上見到約翰·蓋茨,他認為對方沒看見他,於是就繼續向前走。約翰·蓋茨追上他,滿面笑容地把手伸過去,老威士萊克茫然地和他握手。
  「我想感謝你給我透露的有關雷丁股消息。」蓋茨說。
  「我沒給過你任何消息。」威士萊克皺著眉頭。 「你確實給過,是條讓我賺錢的消息,我賺了六萬美元。」
  「賺了六萬?」 「當然!你忘記了!你告訴我賣出雷丁股。因此我就買進!威 士萊克,我總是把賭注下在你提供的消息的反面上。」約翰·蓋茨高興地說,「總是這樣!」
  老威士萊克盯著這位坦率的西部人,羨慕地說,「蓋茨,要是我有你的頭腦,我會多麼富有啊!」
  有一天,我碰見著名的漫畫家W·A·羅傑斯先生,在華爾街上的經紀人都非常喜歡他。他多年來登在紐約《赫拉德》上的漫畫給數以千萬計的人帶來快樂。他給我講過一個故事。那是在我國與西班牙開戰之前。他當時正同一位經紀人朋友打發傍晚的陽光。分手時這位經紀人從掛物架上拿起自己的圓頂禮帽——至少他認為是自己的禮帽,因為同自己那頂外形一模一樣,而且戴起來很合適。
  那個時候華爾街上都只是在思考和談論同西班牙的戰爭。打得起來呢?還是打不起來?如果要打仗,股價就要下跌;下跌與其說是由於我們自己的拋出,還不如說是來自於持有我們證券的歐洲人的壓力。如果仗打不起來,買進股票是必然的了,因為市場上下跌得很厲害,都是由那些慣於渲染的報紙鼓動所致。羅傑斯先生給我講了接下來發生的事:
  「我的這位經紀人朋友,前一天晚上我還到過他家的,第二天站在交易所裡焦慮地盤算著是做空頭還是多頭。他權衡了做多頭還是做空頭的種種理由,可是還是搞不清哪些消息是謠傳,哪些是事實。當時沒有更可靠的消息引導他了。一會兒他認為戰爭不可避免,過了一會兒他又幾乎使自己確信戰爭是不可能的。他的困惑一定把他的體溫升高了,因為他取下禮帽去擦發熱的額頭。他不能決定是買還是賣。
  碰巧他朝帽子裡看了一眼。帽子裡用金色字母寫著WAR(戰爭 )。這正是他需要的感覺。難道這不是經過帽子從上帝哪兒傳來的消息嗎?因此,他拋出了大量股票,戰爭消息正式公佈了,他在跌價中彌補了損失,狠賺了一大筆。W·A·羅傑斯用一句話結束了故事:「我一直沒有要回我的那頂帽子! 」
  在我收集的關於靠內幕消息贏利的故事中,有一個同J·T·胡德有關,他是紐約證券交易所裡最有名望的人之一。有一天,另一位場內經紀人波特·沃克告訴他,自己同南大西洋公司的一位董事做了一筆不錯的證券交易。作為回報,這位感激的內幕人士讓他盡可能多地買南大西洋股票。這家公司的董事們正打算採取措施讓股票至少上漲二十五個點。所有的董事們私下都沒有做這筆交易,可是大多數都會按所期望的那樣投贊成票的。
  波特·沃克斷言紅利要提高。他把這消息告訴朋友胡德,然後他倆每人買了幾千股南大西洋股票。這支股票在他們買進前後都很弱,可胡德說很明顯是公司內部有一夥人在積極收集,這些人的頭是感激波特的那位朋友。
  第二天是星期四,收盤後,南大西洋公司的董事們碰頭了,他們宣佈了紅利。這支股票在六分鐘內就下降了六個百分點 。
  波特·沃克惱羞成怒,他去拜訪了那位感激他的董事,後者也對此感到痛心,後悔不迭。他解釋說,他忘記了曾經讓沃克買進。這就是他沒有想起要告訴沃克董事會裡起主導作用的小集團已改變了原計劃的原因。這位懊悔的董事很急切地要彌補自己的過失,因此,又給波特提供了一條消息。他態度和藹地解釋說,與他當初的判斷相反,他的幾位同事想要吃進便宜的股票,但他不得不屈從他們的表決。可是現在他們都吃進得太多,股價必定會上漲了。現在買南大西洋公司股票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波特不但饒恕了他,而且還同這位地位顯赫的金融家熱烈握手。自然,他又急著去找自己這位朋友和難兄難弟。胡德把自己的幸福分給朋友。他們準備大賺一筆。這支股票在透露消息後上漲了,之後他們就吃進。可現在降低了十五個點,這是必然發生的事。因此,他們在合夥帳戶中買進五千股。
  他們剛買進,這支股票就由於明顯的內幕人士拋出而暴跌。這兩位專家證實了自己的猜想。胡德賣掉了他們那五千股。 當他拋空後,波特·沃克對他說,「要是那個該死的雜種前天沒去佛羅里達,我把要把他揍得人仰馬翻。哼,我會的,你跟我來。」
  「到哪兒去?」胡德問。
  「到電報局去。我要給那雜種發一封電報,叫他一輩子都忘不了,走吧。」
  胡德跟著去了。波特帶著他到了電報局。那五千股使他們損失不小。被這種想法左右著,波特寫了一篇臭罵那人一通的電文。他讀給胡德聽,讀完後說,「這東西很快就會讓他明白我是怎樣看待他的。」
  他正要把電報扔給那個等著他的營業員,這時胡德說,「別 發出去了,波特!」 「怎麼回事?」
  「我不願發出去。」胡德誠懇地勸說。
  「為什麼不?」波特厲聲說。
  「這會使他暴跳如雷的。」
  「這不正是我們希望的嗎?」波特一邊說一邊驚訝地盯著胡德。
  可胡德還是不同意地搖了搖頭,十分嚴肅地說道,「要是你發出電報,我們就再也不會從他那兒得到消息了!」
  一個職業投機家居然說出這樣的話。這個時候那些談論尋求內幕消息的笨蛋還有什麼用?老巴諾恩·羅斯切爾德關於致 富的方法尤其適用於投資。有人問他在證券交易所賺錢是否是件非常難的事,他回答說恰恰相反,他認為非常容易。
  「那是因為你太有錢了,」問話人提出異議。
  「並非如此。我找到一種捷徑,我就堅持住。我簡直控制不住要去賺錢。如果你願意,我就告訴你秘訣。是這麼回事:我從不在低谷時買進。」

第 17 章
  我的一位摯友最愛對人說起我身上有一種他認為是預感的東西。他總是說我的這種預感就是不需要分析就知道該怎麼做的能力。他宣稱我只需盲目地跟隨著一些神秘的驅動力,就會因此在最佳時刻從股市脫身。他最得意的奇談是 關於一隻貓,他說這隻貓在早餐桌上告訴我拋出手中的大量股票。我得到這隻貓咪的信息後,就心情不好,坐臥不安,要等到我賣掉做多頭時買進的所有股份才能安定下來。這樣我得以在股票價位最高點脫手,這自然更加證實了我這位固執朋友的預感理論。
  我曾去過華盛頓,想盡力讓幾個國會議員相信,向我們過度徵稅是不明智的,當時我並沒有過多在意股市。我賣出自己股份的決定來得突然,因此更加證實了朋友的奇談。
  我承認有時候我確實有一定要在股市上做某些事的不可歇制的衝動。這與做多頭還是空頭無關。我一定得擺脫市場。直到這樣做了,我才舒服。我自己倒是想,所發生的是我看見許多警示信號。也許,並不是某一個信號十分清晰或強有力地為我提供了一個明確的理由。來解釋我為什麼做我突然想做的事情。也可能那就是人們所談到的「股票 行情感覺」,老一輩的投機者說詹姆斯·凱恩以及他的前輩曾經著實把它發展過一下。我承認,通常這種警示不但是一種聲音而且是以分鐘計。但是在這個特殊例子中,不存在什麼預感。那只黑貓與此無關。朋友對每個人都說那天早晨我起床後脾氣不好,我想假如我的確脾氣不好的話,可以解釋,那是因為不高興。因為我不能使那個同我談話的國會議員相信我的話,這位國會議員會沒有像我一樣考慮到在華爾街收稅的難題。我不想阻止和逃避對股票交易的稅收,只是想建議一種我這個有經驗的炒手感覺到既公平又聰明的稅收方式,我要讓山姆大叔不要急於殺雞取卵,因為金蛋還多著呢!可能是我的勸說不成功激怒了我,而且使我對股市將面臨著不公正抽稅的後果十分悲觀。不過,我就告訴你所謂「股票行情感覺」實際上是怎麼回 事。
  在牛市開始的時候,我認真考慮了鋼鐵和銅的前景,因此我覺得這兩種都該做多頭。因此我開始積聚。開始時買了五千股猶他州銅礦的股份,接著又停止了,因為行情不對頭。就是說,這種股票的行情不像它應該表現出的使我覺得買進是明智之舉的那樣。我想價格大約在一百一十四點。我也以幾乎同樣的價格開始買美國鋼鐵公司的股份。因為它的行情好,第一天我就買進二萬股。我照我以前說過 的辦法去做。
  鋼鐵股行情繼續看好,因此我繼續積聚,直到我手中總共有七萬二千股為止。可我擁有的猶他銅礦股組成我最初買 進的股份。我再沒有買進超過五千股的量。這種股票的表現不會讓我再多買進。
  大家都知道形勢。正是一個多頭市場,我清楚價格正在上漲。總的情況是有利的。即使是在股票普遍上漲和票面利 潤還尚過得去之後,股價行情記錄還老是鼓吹:還沒有漲 !還沒有漲!我到達華盛頓的時候,股價行情記錄還是對 我說那個意思。當然,在那天很晚的時候,即使我還可做多頭我也不想增加自己的頭寸了,與此同時,市場很明顯地按我的思路進行著,我沒有必要整天坐在顯示牌前。時刻盼望著得到什麼信息脫手。在退卻的響亮號角吹起之前 ,當然,這不包括出人意料的大災難,股市會猶豫,或者為我準備一個反向的投機形勢。這就是我冒冒失失地去找 國會議員們的原因。
  與此同時,價格不斷上漲,這意味著,多頭市場的末日就要來臨。我不能斷定哪一天來臨。要判定它,是我力所不能及的。可我不必告訴你,我對那種暗示留神著。不管怎樣,我現在還是這樣。這已經成了我做事的習慣了。
  我不能斷定它的到來,可我覺得在賣出的頭一天有點暗示,當時,一看見這種高價就使我想到我手中擁有的票面利潤和股份的數量,後來我又想到白費力氣去影響立法者們公正明智對待華爾街的交易。那也可能就是種子埋入我心 裡的方式和時機。這種下意識整個晚上都進行著。早晨的時候,我想到市場,並開始想瞭解那天將怎樣運行。到交易廳去的時候,我看見的不是價格,我將有可觀的利潤,而是看見一個吸收能力很大的大市場。我可以在這市場上賣掉任何數量的股票。當然,當一個人拿著他的股票時,他必須留意機會,以便把帳面利潤轉化為實實在在的現金。在交易中他要盡可能少損失利潤。經驗告訴我,一個人總是能夠尋找機會使自己的利潤成為現實,而且這個機會往往在操作快要結束時才跚跚來遲。這不是靠研讀股價行情記錄,也不是預感。
  當然,那天早晨我找到一個毫不費力就賣掉我所有股票的市場時,我拋出了。拋出五十股和五千股是一樣的聰明和勇敢。但是在最蕭條的市場賣出五十股可以不引起價格下跌,而賣出任何一種股票五千股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我擁有美國鋼鐵公司的七萬二千股股份。這似乎不算是很特別的股份,但是總不可能賣出那麼多的股份而不損失一些你從帳面計算看來十分可觀的利潤,這種利潤同真正平 平穩穩地存在銀行裡的現金實際上是兩碼事。
  我有大約一百五十萬美元的利潤,在行情對我有利時我就這些利潤。但這並不是我認為我賣出時賣得正確的主要理由。市場證明了這點,這對我來說是一種滿足。
  是這麼回事:我成功地賣出了所有七萬二千股美國鋼鐵公司的股票,拋出價格剛好低於當天最高價和市場行情價的一個百分點。事實證明我恰好拋對了。而且就在我拋出五千股猶他銅股票的同一天的同一小時內,該股價下跌了五 個百分點。請想一下,我是在同一時間買進這兩種股票的 。
  我明智地增加了美國鋼鐵公司的股份,從二萬股增加到七萬二千股。我也同樣明智地沒有增加猶他州銅礦的五千股。我以前不拋出猶他銅礦股票的原因是,這種股票我是做多頭,市場是多頭市場,而且即使我賺不了一大筆,猶他不會使我損失多少。
  證券交易者獲得的訓練就像接受醫學教育。醫生不得不花費很長時間學習解剖學、生理學、藥物學和其他十幾種旁系科目。他學會了理論,然後繼續致力於實踐。他觀察各種疾病引起的現像,並將此分類。他學會了診斷。如果診斷正確——這得依靠他準確的觀察——他就該出色地進行預測。當然要牢記,人類難免要出錯和始料不及的因素將妨礙他的診斷百發百中。接下來,隨著他經驗的積累,他不但學會把事情做正確,而且要迅速做完,以致於別人會認為他是天生就會幹醫生這行。這確實不是他的天生行為。這是他根據多年來對這種病例的觀察才診斷出病情的。而且,自然而然地,他診斷出病情後,他只能用那種經驗告訴他是正確的處理的方式去治療這種病。人們可以傳播知識——即,你可以專門收集一些卡片索引證據——但絕不能傳播經驗。一個人也許知道幹什麼,但是如果他幹得不夠快,仍然要虧損。
  觀察、經驗、記憶和數學,這些是成功的交易商必須依靠的東西。他不但必須觀察準確,而且必須永遠記住自己觀察到的東西。他不能在毫無根據或出乎意料的事情上下賭注。不管自己對於這種無根據的東西會多麼確信,也不管 他多麼肯定這種出乎意料的東西多麼頻繁地出現。他必須總是在可能性上下賭注,就是說,要預料這些可能性。在這種投資活動中,多年的實踐,持續不斷的鑽研,永久的記憶,就能使他在這種出乎意料的事情出現和消失時立刻作出反應。
  一個人可以有很強的數學能力和不尋常的準確觀察事物的能力,然而如果他不具備經驗和記憶的話,也會導致失敗。而且,聰明的商人要像醫生一樣,要和科學的發展保持同步,千萬不要停止研究各種各樣的情況,要掌握各地那 種可能影響各種市場進程的發展情況。在這行道拚搏多年 後要養成熟悉一切的習慣。他的動作幾乎要達到自動的程度。他要獲得那種寶貴的專業態度,這可以使他能在這一行道中獲勝,不斷地獲勝!職業交易商、業餘交易商和偶爾交易的人之間的這種差別不必過分渲染。例如,我發現數學和記憶力對我幫助不小。華爾街的賺錢是以數學為基礎的。我的意思是,通過處理客觀情況和數字賺錢。
  當我說一個交易商必須對情況瞭如指掌,必須以一種真正的專業態度面對所有市場和市場進展時,我的意思就是要 再次強調預感和神秘的股票行情感覺與成功一點關係都沒有。當然,這種情況常常發生,一位經驗豐富的交易商反應迅速。根本沒有時間事前提出自己所有的理由;然而這些理由又好,又充分,因為這些理由是建立在一些事實上,這些事實又是他多年來從職業角度利用一切機會工作、思考和觀察所積累起來的東西。
  我總是掌握著期貨市場的線索。這是多年的習慣了。正如你所知道的,政府的種種報道表明冬天小麥產量大約同去年一樣,而且春天的小麥產量比1921年多。形勢好得多了,我們可能比往常收穫要早。當瞭解到形勢的大概並且看到用數字方式計算產量會達到多少時,我也就立刻想到煤礦和鐵路工人的罷工。我不自覺地想到這些問題,因為我總在思考同市場有關係的各種情況的進展。我突然想到已經影響到各地貨物運輸的罷工一定會對小麥價格有不利影響。我是這樣考慮的:由於罷工引起交通工具癱瘓,小麥運到市場必定會有延遲,而且到了運輸狀況有改善時,春天的小麥又準備好了要啟運。這意味著,當鐵路能夠大量運輸小麥時,就得把兩季延遲了的冬小麥和早春小麥同時運來。這意思就是說大量小麥一下子就要湧進市場。在這一種十分明顯的情況下,就像我一樣洞察秋毫的交易商們是不願在一段時間內買進小麥的。他們不願買進,除非價格下跌到某個位置,使得購買小麥成了不錯的投資。在市場上沒有購買力,價格就該下跌。想一下自己的投資方式,我就一定要知道自己是對還是錯。正如老潘特·希爾恩一向說的話,「直到你贏了,你才說得清。」市場疲軟時要及時將期貨合約出手,沒必要浪費時間。
  經驗告誡我,市場的走向是一個交易者最好的嚮導。這就像給病人量體溫、摸脈搏、觀察眼球顏色和舌苔厚薄。
  這時,一個人應該能夠在1/4美分的價格範圍內買賣一百萬蒲式耳小麥,這是很平常的事。那天,當我賣出二十五萬蒲式耳小麥以便及時驗證市場時,價格跌了四分之一美分。當時,由於這反應沒有明確地告訴我所想知道的一切, 我又拋出另外二十五萬蒲式耳小麥。我注意到每次都被人少量地少量地吃進了。也就是說,是分許多次以一萬或一萬五蒲式耳吃進的,不是像往常那樣兩三筆交易就吃進了。除了這種順時療法式的購買外,我一賣出,價格就下跌一又四分之一美分。此刻,我得立刻指出,市場吸收小麥和不相稱的下跌方式表明,市場沒有購買力了。情況就是如此,該怎麼辦呢?當然,再多拋一點。聽從經驗的支配你有時候可能會遭到愚弄,但是不聽從經驗的支配,你可能會成為傻瓜。因此,我拋出了二百萬蒲式耳小麥,價格又下跌得更多。幾天之後,市場的走向確實強迫我又賣出二百萬蒲式耳,價格下降得更厲害,又過了幾天,麥價開始暴跌,一蒲式耳跌了六美分,而且還在跌。伴隨著短暫的回穩,又不斷下跌。
  這時,我沒有聽從預感。沒有人向我透露消息。是我對市場習慣的專業的看法帶來了利潤,這種觀點來自於我多年 的經商經驗。我鑽研,因為我的事情是投資。股價行情記錄證明我思路正確,我的職責就是要增加投資。我這樣做 了,事情就是這樣。
  我發現在這種交易中,經驗能給你帶來穩定的利潤,而觀察是最好的市場信息提供者,某一種股票的行情是你一直需要瞭解的。你要觀察它,經驗告訴你,通過對通常情況稍作變通,即可獲取利潤。例如,我們知道所有的股票並不是以一種方式流動,但是所有的股票在多頭市場上要上漲,在空頭市場上要下跌。這是操作中的普遍現像。這是自己給自己的消息中最普通的一種,證券交易所對此十分清楚,把它傳遞給任何對此沒有思考過的顧客。我指的是,對交易那些股票的建議,這些股票在同一種類中滯後於其他股票。因此,如果美國鋼鐵公司股票上漲,那麼從邏輯上推斷,克魯斯貝爾,瑞帕布裡克,還有貝斯爾蒙股票就要跟著上漲,這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交易條件和前途將隨著這一組中的所有股票而看好,市場的繁榮應該由所有股票分享。從理論上講,這是被無數次經驗證明了的,在市場上每種股票都有看好的時候,公眾要買甲鋼鐵公司的股票,因為它沒有上漲,而乙鋼鐵公司的股票和丙鋼鐵公司的股票上漲了。
  即使在多頭市場,如果某種股票的走向與這種市場不相稱,我都從不買進。有時候,我在那種不容置疑的多頭市場期間買進一種股票,結果發現同一類股票中的其他股票不是漲勢,於是我就拋出這種股票。為什麼?經驗告訴我同那種我稱之為明明白白的群體傾向相違背是不明智的。我不能只依賴確定的東西,必須推測各種可能性,並且預見它們。有一個經紀老手曾對我說:「如果我正沿著一條鐵軌走,並且看見火車以每小時六十英里的速度向我開來, 我是繼續沿著鐵路走嗎?我的朋友,我橫跨一步躲開它。 我也並不因為這點聰明謹慎就沾沾自喜。」
  去年,在整個多頭市場正常運行之後,我注意到有一種股票與其同類的其他股票不協調,雖然除此之外這類股票與上市的其他種類協調。我做多頭買進相當大數量的布萊克伍德汽車股票。大家都知道這家公司生意正紅火。每天漲 幅都在一到三點之間,公眾吃進愈來愈多。這自然把注意力引到這類股票上,各種各樣的汽車公司股票開始上漲。然而,其中有一種卻持續地滯後,那就是切斯特公司的股票。它滯後於其他股票,因此不久就引起人們私下議論。人們拿切斯特的低價及其疲軟去和布萊克伍德汽車和其他 汽車公司的上升趨勢和活躍相比較,因此順理成章地去聽從那些打探和提供內部消息的人以及自作聰明的人的胡言亂語,並開始買進切斯特股票,他們認為它很快就會和同類股票中的其他股票一起上漲。
  切斯特股票價格並沒有因為公眾買進就上漲,事實上它下跌了。考慮到在這類股票中布萊克伍爾德汽車是上漲的領頭股票之一,把它推向多頭市場就輕而易舉了,後來我們只是聽說在對各種各樣汽車和創紀錄的產量的需求推動下,這股票漲幅不錯。
  事情再明顯不過,切斯特內幕集團當時並沒有做任何在上漲期間內幕集團該幹的事情。這樣平常的事都沒有做可能有兩個理由。也許是內幕人士因為希望在上漲之前積聚更多的股票而沒有把價格推上去。但是如果你分析一下切斯 特股票的交易量和特點,就會覺得這是站不住腳的理由。另一個理由是他們沒有抬高是因為如果抬高,就擔心賣不出去。
  當那些應該需要股票的人不想買進時,為什麼我又該買進呢?我估計無論其他汽車公司多麼繁榮,賣出切斯特的股票是必然的事。經驗告訴我要提防買那種拒絕跟隨同類領 頭股的股票。
  我很容易就證實這樣的事實,對於切斯特股票不但沒有內部的買進,而且竟然有內部賣出。還存在其他不買切斯特 股票的徵兆,雖然我所想得到的是它不連貫的市場行為。又是行情記錄暗示了我,那就是為什麼我賣空切斯特股票 的原因。
  這之後不久的一天,這支股票暴跌。後來,可以說是從官方渠道得知,由於清楚地知道公司不景氣,內部人員一直在賣出股票。就像通常一樣,股價下跌後原因就洩露了。可是那警示是在下跌之前到來的。我並不留意下跌,我只留意警示,我不知道切斯特怎麼了,我也沒跟著預感。我只是覺得一定有什麼不對頭。
  有一天,我們從報紙上得到消息說圭亞那金礦令人吃驚地變化。在場外交易中以五十點或接近五十點賣出後,這支股票列在股市交易價目表上。開始大約是三十五點,然後下跌,最後跌破二十點。
  此時,我絕不會把這種下跌稱為令人吃驚了,因為完全在預料之中,要是有疑問,可以瞭解一下該公司的歷史,許多人都知道它的情況。人們是這樣告訴我的:這個辛迪加是由特別有名氣的六個資本家和一家名望很大的銀行組成。其中一個成員是貝爾島開發公司的老闆,這個公司貸款 給圭亞那公司一千多萬美元現金,作為回報收到一些契約和圭亞拉金礦公司一百萬股總股份中的二十五萬股。這種股票以支付某一股息為基礎上市,而且作了大肆渲染。貝爾島公司的人想把其擁有的股票兌現,就召集銀行家討論他們的二十五萬股份,銀行家們就著手安排賣出這些股票,同時也賣出一些他們自己的股票。他們想把這一市場操作委託給一位內行去幹,酬金是這二十五萬股股份以高於三十六點賣出所獲利潤的三分之一。我知道,這個協定擬定了並準備簽字,但是在這最後關頭銀行家們決定由他們自己操作以節省這筆酬金。因此他們組織了一個內部團體。銀行家們要求貝爾島公司的二十五萬股股份以三十六點成交。可是卻以四十一點上市。即,內部團體在付給了自己的銀行同事五點利潤後開始操作。我不知道他們是否知道這點。
  很顯然,對於銀行家來說這種操作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市場轉為多頭市場,圭亞拉公司所屬這類股票中的股票均處在股市領先地位。圭亞拉公司獲得巨額利潤,支付了定期股息。這種情況以及股票發行人的強力宣傳使公眾認為圭亞那金礦是值得投資的一種股票。我瞭解到大約有四十萬股股份一路上漲到四十七點而賣出去了。
  這個圭亞那金礦股票價格上漲。可是很快股價就下滑了。它下跌了十點。如果當時該股的承銷商還在發售股票時,這是正常的。不過,很快華爾街上傳說,情況並不令人滿意,投資該股與承銷商對該股的期望值不符。當然,後來股價下挫的原因清楚了,可就在這原因明瞭之前,我得到提醒。我就著手考查圭亞那公司的市場反應。這種股票的表現情況幾乎和切斯特汽車公司股票完全一樣。於是我拋出了圭亞那公司股票。價格下跌了。我又再拋出更多股票。價格仍然很低。這種股票在重蹈切斯特和我記得的十多種不活躍股票的歷史覆轍。行情記錄明白地告訴我有問題,問題就是內部人員不買進,內部人員很清楚自己為什麼不在多頭市場買進自己的股票。從另外一方面看,不知緣由的公眾正在買進,因為他們認為以四十五點或者再高一些拋出會獲利,以三十點或更低價買進很划算。而且仍然支付股息。股票是一種討價還價的交易。
  接著傳來消息。就像通常的重要市場消息一樣,在公眾知道之前,我就瞭解到了。但是,對這家公司開出貧脊的岩石而不是富有的金礦報道的證實只是給我提供了內部人員過早就拋售該股的理由。聽到這個消息我本人沒有拋出。 因為很早以前我就拋出了,憑著股票的運行情況。我對股票運行情況的關注並不帶有哲理性。我是個交易商,因此 就待尋找內部收購跡像。但還沒有這種跡像。我不必知道為什麼在下跌時內部人員不充分考慮去買這種股票。瞭解到他們的市場計劃沒有包括促使股價上漲操作就足夠了。 這一點就足以使得他們的賣空勢在必行。公眾買下了差不多五百萬股股份,在股票所有權上帶來的唯一變化可能就是,從一夥懷著停止損失的希望拋出股票的無知的公眾手裡轉到另一夥懷著發財希望可能買進股票的無知的公眾手裡。
  我對你講這些並不是想就公眾買進圭亞那公司股票而虧本或者我做空獲得了利潤而進行說教,我是想強調研究一類股票的運行情況是多麼重要。而且從中獲得的教益又是在多大程度上被那些沒有得到充分訓練的大大小小的交易商 忽略,行情記錄不僅僅是在股票市場上向你發出警告。在期貨市場它照同樣如此。
  在棉花期貨交易中我有過一個十分有趣的經歷。當時我在做空頭,平緩地拋出。與此同時,我拋出了五萬包棉花。這筆股票交易賺了,卻忽視了棉花期貨了。後來,我瞭解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我那五萬包棉花損失二十萬美元。我說 過,期貨交易十分有趣,而且我以前幹得十分漂亮,因此我不想就此罷手。只要一想到棉花,我就這樣想:「我將 等待一個反彈機會,到時再平倉。」在我剛剛決定撈回損之前,價格會反彈了,然後又上漲得比以前更高。因此,我又決定再等一會兒,我要重新進行期貨交易,要集中精力去幹。最後,我拋出期貨獲得了一筆可觀的利潤,然後我就到哈特溫泉去休息和度假了。
  這次度假是我第一次真正不去管棉花期貨交易中受損這一難題。行情一直與我作對。有些時候我似乎就要賺了。我注意到無論別人什麼時候大量拋出市場都有好的反應。而且幾乎馬上價格就會止跌,而且開始新的上漲。
  最後,就在我到哈特溫泉幾天之後。我虧損了一百萬,而且在價格上漲趨勢中還在虧。我認真思考自己的所作所為,最後得出結論:「我一定錯了!」覺得自己錯了,我就 立刻決定退出。因此,我就平倉,損失大約一百萬。
  第二天我打高爾夫球,沒想什麼別的事。我在棉花期貨上失策了。我已經為失策付出了代價,收據還在衣袋裡呢。此刻,我對棉花期貨的興趣更大了。當我回去吃午餐時,我在經紀人事務所停下,看了一眼行情記錄。我看到棉花以五十點賣出。這並不意味著什麼。可是,我還注意到價格不像幾周來那樣,只要特別的拋出壓低價格的壓力一緩 和,價格就反彈,現在已經停止反彈了。這表明最小阻力價格在上浮,視而不見已經使我損失了一百萬。
  然而,使我平倉遭受重大損失的理由不再是個充足的理由了,因為已經不存在通常的那種迅猛的止跌反彈了。因此,我拋出了一萬包棉花,然後等待時機。不久,價格已跌了五十點。我又等待了一段時間,還是沒有回穩,這時我已經飢腸轆轆了,因此我走進餐廳,點了一份午餐。在服務員還沒上菜之前,我一下子就跳了起來,跑到經紀人事務所,看到沒有回升,因此又拋出了一萬包。我等了一會兒,高興地看到價格又跌了四十多點。這表明我的操作是正確的,因此我返回餐廳,吃了午餐後,又回到經紀人辦公室。那天棉花沒有回升。就在當天晚上我離開了哈特溫泉。
  打高爾夫球會令人愉快。可是我在賣出和平倉棉花頭寸時都出了錯,因此,我必須著手工作,必須回到我可以舒適地交易的地方。市場吸收我第一次拋出的一萬包棉花的方式又使我第二次拋出一萬包,而且市場吸收我第二次拋出的方式使我肯定利潤已經來了。這就是市場行為運行中的差額。
  我到了華盛頓,去了我經紀人的事務所,是我的老朋友塔克爾在負責管理。我呆在那兒的時候,價格又跌了一些。 我現在更加比以前確信自己做得正確了。因此拋出了四萬包,市價又跌了七十五點。這表明市場沒有支撐力量。那天晚上收盤時價格仍然很低。原來的購買力明顯消失了。說不清楚市場將在哪種水平上再發展起來,但是我對自己聰明的主見十分有把握。第二天早晨我坐汽車離開華盛頓到紐約。用不著著急了。
  我們到達費城的時候,我開車去了一個經紀人事務所。我瞭解到棉花市場根本沒什麼支撐能力。價格暴跌,引起了小小的恐慌。我等不及回到紐約了,我給經紀人掛了長途下令拋出。我一接到報告,發現我實際上已經彌補了以前 的損失,我就繼續開車到紐約,一路上沒有停車去看任何行情報告。
  一些同我一起在哈特溫泉度假的朋友談到那天我從午餐桌前一下子跳起來去第二次拋出一萬包棉花的情形。不過,這也肯定不是預感。這是一種來自於自信的推動力,確信不管以前出過多大的錯,拋出棉花的時機終於到來了。我必須利用這個機會。這是我的機會,下意識活動可能一直在進行,直到為我找到結果。在華盛頓的拋出是我觀察的結果。多年來的經驗告訴我,最小阻力的走向是由高到低。
  我並不對棉花期貨市場使我損失一百萬而耿耿於懷,我既不因自己犯了大錯而虧損自怨自艾,也不因後來在費城成 功地將損失彌補回來而沾沾自喜。我的頭腦中思考的是交易中遇到的問題,我想我有理由斷言,因為我有經驗和記 性,所以彌補了當初的損失。
  (完)

(美)愛德溫·李費佛           股票作手回憶錄      第 4 頁 共 12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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