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的無頭冤魂
寫一篇唸大學時聽老師講的阿飄故事吧!那個老師姓方,中國南京人,是一個跟著蔣介石敗逃到台灣的教授。教的是文心雕龍。文心雕龍是中國南北朝時的文學評論家劉勰所著,為中國最早的一部文學評論,是用當時流行的駢體文寫成。老實說,鄉音濃濁的方老師在講這門課時我是一個字都沒聽懂,但他講過的故事說也奇怪,我不但句句都聽得清清楚楚甚至到現在30幾年過去了,每一個故事都還記憶猶新,哈哈!
故事發生在1946年左右,中國南京的秦淮河畔。在中國歷史上南京曾十一次定都,自古這秦淮河就是人文薈萃商賈雲集之地,歌樓舞榭連簷十里,花船歌女來往穿梭。雖然在中日戰爭期間受到一些破壞,戰後很快就恢復繁華。
1938年日軍進攻南京,據中國方面的報導說日軍進城時屠殺了30萬中國人,史稱「南京大屠殺」。有沒有所謂大屠殺,死亡人數是否有誇大,這是歷史學家要去研究考證的事,說故事的人不必去傷這個腦筋,但既然是戰爭雙方軍隊互有傷亡那是難免的事,尤其是秦淮河是南京重要防線,當時在這裡死了不少人倒是真的。
且回到正題說說方老師那姓張的朋友遇見的怪事吧!
張先生當時年紀不到30歲,是一個接受過新式教育唸到大學的所謂新時代青年,對一些「怪力亂神」之類的傳說他一向是嗤之以鼻。雖然也曾聽人說起半夜時分常有人在秦淮河畔碰到無頭鬼迎面而來的故事,他都是瞪大著眼睛說:「你才是無頭鬼,淨說這些沒頭沒腦的荒唐事,世間哪有鬼!若真有鬼,你去給我抓一隻來瞧瞧,我就把它炸了來下酒。」
那天是農曆七月十五,一輪滿月,照著秦淮河畔有如白晝一般明亮。張先生和幾個朋友聚會喝酒,不知喝下了多少黃湯,已有七分酒意的張先生和朋友告別後,就想走路回家去,但一邁步就覺得腳步輕飄飄的,像踩在雲裡沒個底似的。實在醉得不行了他就坐在路邊休息,一陣酒意上來,「嘔..嘔…」帶著腥臭的酒菜全從胃裡翻了出來,吐得路旁一地狼藉。這時頭腦已重得像戴上千斤的鐵頭盔,眼睛也快睜不開來了。「先生,坐車嗎?」一輛人力車停在他身邊。勉強站了起來,在車伕的攙扶下登上了人力車,報上了住址,張先生放心地瞇起眼睛想小睡一下。
人力車飛快地跑在秦淮河畔,一陣涼風迎面而來,加上先前嘔出不少黃湯,酒意已清醒不少。張先生睜開了眼,瞧著午夜秦淮河邊的景色。已經晚上11點多了 ,河畔行人很稀少,路燈也無精打采的像在瞌睡一般。這時一個人從前面跑了過來,張先生心裡想:這人也真有雅興,那麼晚了還出來跑步嗎?等那人從車旁錯身而過時,「奇怪?那人怎麼沒個頭?」是眼花了嗎?張先生心中狐疑,轉過頭去想再看個清楚,那人已消失在薄霧中。
回到了家,付了車錢,就準備進門去。「先生,還要向您討個喜錢哪。」「車錢不是已經給你了?」「不是的,先生。剛剛在秦淮河畔您沒看到那個無頭鬼從我們車邊跑過嗎?我們這一行的規矩是在載客時如果碰到這些不乾淨的東西,都要向乘客再討個喜錢,買些香燭祭拜,去除一下霉運。」一股涼意由背脊升起,「原來剛剛我不是醉眼昏花,是真的看到了那個東西了!」登時嚇得魂不附體的他,張嘴撟舌老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半晌才恢復平靜,默默地掏出幾個銅板付給了車伕。
從此,張先生再也不敢說要炸了鬼來下酒的那些話了,更不敢譏笑人家是無頭鬼,沒頭沒腦淨說一些無稽之談。畢竟世上自己未知的事還是很多,對於自己未知的事還是保持著敬畏的心才好。以後在聊天中碰到有人談到這些「怪力亂神」之說時,張先生總是笑笑的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朋友們雖然都很好奇他為何會有如此巨大的轉變,但不管如何追問,他總是笑笑地回應,卻一句話也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