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們一個秘密,這是我個人相當隱私的一部分,如果你們知道這秘密後,千萬不要再傳出去,我希望這秘密到此為止,以後我不會說也不想說了!老實說33年前我是一隻精子,也許你們會覺得不可思議,但這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你們不要問我怎麼可能?說真的,我也不知道,我只能把我所知道的告訴你們。
記憶中那時我同梯的有幾千萬個,住在一個堪稱寧靜的池子裡,每天悠哉悠哉,無所是事,主人告訴我們:如果我們想變成人,平時一定要多運動,游泳能力更需多加強,不能有所怠惰,而且還說我們幾千萬個同梯中可能只有一個能如願。並指示我們若有遇到大地震,投胎的機會就來了,一定要把握契機,屆時要立即丟掉手邊工作立刻游到對岸去。不能稍有遲疑,誰能撐到最後,擁有水晶球,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
聽到主人這麼講,說真的,我有些洩氣。雖然我自認游泳能力尚可但那時候有幾千萬個同梯的,認識的就週遭那幾個要好的,也沒做過學測,根本不知道自己和別人的實力。還聽說要成為人比被雷擊中的機率還低,那幾天我心情都很差。心情差自然就失眠了好幾天,說話口氣也比較衝,還因此常跟一些同梯的起口角。其實也都是一些小事,諸如集合時被撞到頭、在游泳池的更衣室被插對、覺得有人在我背後說我壞話等等,大致跟你們人類一樣的小事情。後來我自己也覺得這樣不妥,大家都是不起眼的精子,應該要團結,人類看不起我們,老是說我們頭重腳輕。
我們不能讓人類看不起,我就一一的向他們賠罪,並邀請他們去喝下午茶。但是因為其中一個沒空,他下午要趕三點半,沒辦法,後來只好改去吃宵夜,事情就這麼敲定了。記憶中那天大家聊的很開心酒也喝了不少,杯光斛影間我還一個一個敬酒。大約喝到凌晨一點多,大家酒酣耳熱意猶未盡時,說時遲那時快,突然感覺酒杯在搖晃,後來吊燈也跟著搖晃起來而且很有節奏感,約一秒鐘震動一次,斷斷續續。同桌中有的大喊地震!哇咧!不會吧!真會挑時間,我第一個念頭就是立即丟掉手邊工作,顧不得是我請客,也沒買單,立即奮不顧身游向對岸。
當我還在慶幸我反應快時,一看,奈安呢,前面後面都是同梯的密密麻麻,大家擠來擠去。可能是大家都是第一次遇到地震吧,都非常惶恐而且互不相讓。我心想,唉,我可能沒機會投胎了!同桌的都游散了,週遭都是一些不認識的,大家都使盡吃奶的力氣拼命游,只為了傳說中的那一顆水晶球。游了許久,慢慢的有些勝負的徵兆,分為幾個領先群,還好我屬於第一領先群,距離第二領先群有一段距離。因為同是第一領先群,多多少少會聊聊天打打屁。我便問其中一個,地震都是晚上嗎?他說:「應該吧,以前流傳下來也說幾乎都是夜行軍,十次有九次如此。」聽完後我才稍微釋懷,因為當過兵的都知道夜行軍真的是有夠累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也不知游了多久,我發覺只剩三個同梯的!頓時覺得,天啊!我真的有機會被雷擊中了!曾幾何時,我竟然如此接近人類!是眼前這兩個高個子看似神勇(他們身高都比我高出一個頭約0.0000001mm)!絕非等閒之輩,而我肚子又餓死了。肚子餓其實也還好,心想應該還能撐下去,但是不幸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不知是不是之前太講義氣,空肚連喝了五杯"八八坑道",我竟然口吐白沫。正當我心急如焚而萌生退意之時.我發現,那兩個落腳仔好像也跟我有同樣的現象,這時我才想起主人有說過:口吐白沫是自然現象,是因地震惶恐之故,無關操勞,歷屆各梯的每一份子都會如此。這時我才放下心中那塊大石頭,心情一好,我便跟另外兩個聊起天來。
「喂!落腳仔!你們兩個都不累啊?好像志在必得耶!」
「唉!大頭仔!說來話長,有機會再跟你說。」其中一個滿臉橫肉如是說。
老實說,當我一聽到他叫我大頭仔,我心裡就給他很不爽了!他們兩個頭也不比我小,烏鴉都希望人家稱讚他聲音美;豬也希望人家誇他有葫蘆腰,連蜈蚣都希望人家說他腳修長。你憑什麼叫我大頭仔?正當我想玕醮他時,想想算了識時務者為俊傑,小不忍則亂大謀,眼前兩個體型身高都比我魁俉,我是要投胎的,何必跟你們吵架。我便建議:「反正後面的也跟不上來了,乾脆我們三個休息一下吧!」其中一個看似斯文滿腹經綸的,好像也滿認同我的提議,便說:「汝等敲定即可唯不准有偷跑行為之發生。」挖咧!還文言文咧!另一個看似沒讀過書滿臉橫肉的,就說「芹菜!」我想他也是累了,於是,我們三個就坐下來,聊了一下。
「呵!呵!落腳仔大哥!您剛說說來話長,是什麼意思啊?」我笑的很牽強也很虛偽,誰叫我瘦小咧。只見他口沫橫飛、囉哩八嗦、臭屁得說了一堆,大致上是說他等這天等很久了,每天蛙式、狗爬式、自由式從早到晚不斷練習,就是為了雪上幾輩子之恥!他還說他以前差點投胎成功,結果竟然迷路,根本沒有所謂的水晶球,我問他山洞裡就只有這條路,怎會迷路?他倒是很不好意思的說:「唉!是整梯全部迷路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你不懂就算了!」我也就沒繼續追問。反正我主要是休息,我隨便問問,他隨便說說,根本不屑繼續問。哼!迷路還敢說。
「啊大哥,您呢?怎麼這麼志在必得啊!」我細聲地問滿腹經綸那位。
「數輩以來,吾乃首次有投胎之契機。」說著說著他流下了男兒淚。原來他歷屆的主人對不起他了,每次一地震他都攜老扶幼往前衝,可是每次到達目的地,他都會很遺憾的說:「哎又是馬桶!」(這句話倒是用白話文)聽他這麼說我差點噴飯,可是又不好意思太明顯但也感動他攜老扶幼的精神。於是在我的內心深處就想,有機會我一定要幫他,不讓那個叫我大頭仔滿臉橫肉的得逞。一會兒,滿臉橫肉的就說:「大頭仔,休息夠了吧!出發了!」
「喔!ok,落腳大哥!」我落英文不知道他聽不聽的懂。於是準備出發,正當我要起身時,突然在我的眼前出現一股滔滔洪水,氣勢磅礡聲勢驚人,沛然莫之能禦。我的直覺反應是立刻拉起斯文大哥,趕緊躲在大石頭下,橫肉的那個因面對我而沒注意到洪水來襲,剎那間他已經被滔滔洪水沖走了。我心想:「唉!世事難料,寒窗苦讀十年書,只待今朝狀元時!」想不到轉眼間他的命運竟然跟斯文哥以前一樣,到了他最不喜歡的國度安養天年,令人不勝唏噓。目送他離去後,我們也正式出發了,出發不久後我突然發現斯文哥落後我一段距離,正當我想奮力前進時我內心竟然開始起了掙扎。像斯文哥這麼好的同類,應該讓他投胎的!我下輩子有的是機會。「讓他吧!」心裡這麼想著,於是我化成行動,毅然決然回頭找他。
問他是怎麼了?他說:「他第一次游這麼久,尾巴抽筋。」
哇咧!尾巴也會抽筋喔!我心想。
我也告訴他我之前的想法,把投胎機會讓給他起初他也婉拒,我說我心意已決。以我的實力有的是投胎機會他才不再堅持了,就在此時四周突然金光閃閃,瑞氣千條、萬丈光芒!傳說中的水晶球竟緩緩出現了!我兩都是第一次看到水晶球,瞠目結舌了好一陣子。「去吧!斯文哥!好好做人,我祝福你!有機會的話,下輩子我們一定是好朋友!」我先說話了,在短暫的道別後,我含淚看著斯文哥慢慢離去,正當我回不知去向時,我愣住了,眼前竟然有另一顆幾乎一模一樣的水晶球在我眼前對我招手。我流下了當精子以來的第一滴眼淚……我被雷擊中了……。
幾年後,自從我懂事以來我就有一個雙胞胎哥哥,他長相斯文,飽讀詩書,唯不擅長游泳。我問他為什麼不喜歡游泳?他的答案是:「怕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