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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異界全職業大師 作者:莊畢凡 (連載中)

第四十九章 宴會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城主府內張燈結彩燈火通明。
  林立與凱文下了馬車,很快就有仆人上前迎接,神色恭敬的從兩人手中接過請柬,又殷勤的將兩人迎進府內。

  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宴會廳之外,是一片種滿奇花異草的花園,此時宴會尚未開始,還有不少賓客在花園里逗留,兩人從花園中經過,自是難免引來一陣好奇的目光。

  凱文雖然為人老實低調,但畢竟是葛瑞安的侄子,再加上從小就是加洛斯城內有名的魔法天才,在場賓客中不乏眼尖之人,才沒走出幾步,就被不少人給認了出來。

  如今魔法公會如日中天,加洛斯城又有誰不想跟他們攀上關系?此時一看葛瑞安的親侄子光臨,一群賓客又哪還按捺得住。

  只是一眨眼之間,凱文就被一眾賓客圍住。

  “凱文魔法師,您不認識我了?我是你羅德叔叔啊,就是十幾年前還來過魔法公會的那個羅德,那時候我還抱過你呢,想不到這才十幾年沒見,你都長這么高了……”一名圓滾滾的商人望著凱文,目光中充滿了慈祥與欣慰。

  林立在旁邊一聽,差點沒笑出聲來,怎么這年月胖子都喜歡當人叔叔?

  “哦哦……原來是羅德叔叔,真是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凱文哥哥,你怎么這么久都不來找人家……”凱文口中正客氣的敷衍著胖商人,卻不防一個又嬌又嗲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驚嚇之余回頭望去,正看見一名三十多歲的貴婦,正挺著豐胸往自己身上擠。

  “我什么時候找過你了!”凱文一聽這話,當真是半條命都給嚇掉了。

  一眾賓客可不管他嚇沒嚇壞,好不容易有了跟魔法公會攀交情的機會,一個個只是拼命的往里擠,就只想跟葛瑞安的親侄子多說上兩句話。

  至于躲在一旁看笑話的某人,則直接就被眾人無視了。

  自從進了魔法公會之后,林立這家伙本就很少在人前露面,再加上此時穿著一件怒焰之袍,又皺又舊,光看看就讓人覺得一臉的窮酸落魄,就算跟著凱文進了花園,一眾賓客也只是把他看成凱文的跟班,現在巴結主人都來不及,誰還有空去跟一個跟班攀交情?

  “讓讓,讓讓……”胖叔叔剛剛說了沒幾句話,就一時不慎被人擠到了旁邊,他哪里肯甘心,趕忙憑著身體的優勢將林立擠開,又湊到了凱文跟前:“凱文魔法師,宴會完了之后一起吃個飯怎么樣?羅德叔叔手上正好有筆生意想跟魔法公會談談!”

  一時間凱文真是滿頭的包,想要落荒而逃,卻發現前后所有全是人,根本連一絲縫隙都沒有,偏偏他還不敢亂動,生怕一動就碰到什么不該碰的東西,比如剛剛管他叫“凱文哥哥”的阿姨……

  “凱文哥哥!宴會上可一定要請人家跳第一支舞哦……”偏偏這阿姨還一個勁的往他身上擠,直擠得凱文寒毛都要豎起來了,他現在真是連腸子都快悔青了,為什么要答應來參加這個宴會……

  “這位小兄弟,幫個忙如何?”林立正躲在一邊幸災樂禍,卻不防有人悄悄湊了過來。

  “什么事?”林立微微一愣,回過頭來時,卻看見一個四十來歲的瘦高中年人,正從口袋中拿出幾枚金幣。

  “小小意思。”還沒等林立明白過來,那瘦高中年人已將金幣塞到了他手里,完了還親熱的拍著他的肩膀:“小兄弟年紀輕輕就進了魔法公會,又跟著凱文魔法師,以后可絕對是前途無量!”

  “承您吉言。”林立撓了撓頭,有些明白這家伙想干什么了。

  “要是我沒猜錯的話,小兄弟應該是凱文魔法師的助手吧?”本來他是想說學徒的,不過一看林立身上那件怒焰之袍,又把話給收了回去,以魔法公會的財力,凱文的學徒怎么會穿得這么落魄?

  “恩恩……差不多是這么回事……”

  “有前途!”中年人又是拇指一豎,從兜里摸出一封信:“等下宴會的時候,能不能請小兄弟幫個忙,把這個交給凱文魔法師,就說小女很仰慕他,希望改天請他到家里來做客。”

  “啊!”林立目瞪口呆的接過信來,一看信封居然是曖昧的粉紅色,右下處還印著一個鮮紅的唇印……

  “小兄弟可以放心,剛才那點小意思算不了什么,等事情辦成之后,我一定會重重的酬謝!”中年人紅光滿面,一口一個小兄弟叫得無比親熱。

  中年人神神秘秘的重謝,弄得林立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心頭還在那暗自揣測,該不會是凱文在外面搞下了什么風流債,又不敢告訴葛瑞安,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吧……

  “艾薩克城主來了!”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卻又聽見花園外一陣喧鬧。

  林立抬眼望去,正看見葛瑞安那個便宜侄子走進花園,在他身后跟著的,仍然是那兩個強者隨從。

  艾薩克身為一城之主,想跟他攀上關系的人,絲毫不比巴結魔法公會的少,此時走進花園之內,一群賓客同樣是眾星拱月般圍了上去,但艾薩克卻絲毫不顯慌亂,臉上帶著恰倒好處的微笑,一邊跟一眾賓客寒暄,一邊往宴會大廳里走去,一路之上竟是誰也沒有冷落。

  “見過城主大人。”城主大人的出現,讓水深火熱的凱文喘了口氣。

  趁真眾多賓客圍到艾薩克身邊時,凱文終于是找了個借口逃出來,一出人群,就看見林立正在那笑得幸災樂禍,凱文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費雷,你太不厚道了……”

  “你應該感謝我才對。”林立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信封遞了過去:“你看,要不是我躲在外面,又哪有機會幫你收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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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宴會大廳

  凱文接過信后,只是看了一眼上面的署名,連信都沒拆開就隨手丟進了包里,反倒是事情的經過聽得他滿頭大汗,心頭更是把那胖子罵了一遍又一遍,還事成之后必有重酬,還凱文魔法師的助手,虧他想得出來,讓這種妖孽給我當助手……

  兩人在那閑扯了幾句,正打算往宴會大廳里走,卻被眼尖的城主大人給認了出來。

  “晚上好凱文魔法師!”艾薩克臉上的笑容很親切,跟凱文打過招呼之后,又微微有些疑惑:“怎么葛瑞安會長沒來?”

  “實在很抱歉城主大人,因為公會里出了點事,需要葛瑞安會長去處理一下,今天這個宴會恐怕是趕不上了。”

  “那真是太遺憾了。”城主大人表情沉痛,心里卻是在暗爽,那老家伙不來,自己就不用尷尬的喊他葛瑞安叔叔了,從魔法公會回來之后,艾薩克都不知道后悔了多少次了,當初跟那老家伙說點什么不好,非要說父親見過他一面,這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當艾薩克的目光落到林立身上時,眉頭卻微微皺了一下,怒焰之袍實在是太舊了,艾薩克眉頭這么一皺,倒不是覺得林立有些寒酸,而是他覺得這個年輕魔法師,似乎有些不太尊重自己,這畢竟是加洛斯城主的晚宴,赴宴的人再怎么也應該將自己打扮得體面一些,想這個年輕魔法師一樣,穿著件舊法師袍就來赴宴,這好象也太隨便了一點……

  不過艾薩克畢竟是久居城主高位的人物,心頭雖然有些小小的不快,臉上卻還是堆起了熱情溫和的笑容。

  “那這一位是……”

  “這一位是公會的費雷魔法師。”

  “……”城主大人臉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魔法公會的費雷,自從葛瑞安跟老梅林一戰之后,在加洛斯已是仿佛傳說一樣的人物,即便以艾薩克城主之尊,也沒想過這次宴會他會親自光臨。他更沒想過,這個傳說中的藥劑大師,以一人之力,導演了百萬金幣拍賣會的人物,會是這么一個穿著舊法師袍,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的青年魔法師。

  但艾薩克畢竟穩重,心頭雖是驚濤駭浪,臉上卻是毫不失態,笑容微微一僵,便又熱情的伸出手來:“歡迎歡迎,真沒想到,竟能請到費雷魔法師這么尊貴的客人。”

  “城主大人過獎了。”

  艾薩克心情激動之下,也顧不得再去應酬花園里的賓客,一邊對林立表達著景仰之情,一邊熱情的招呼兩人先進宴會大廳。

  一眾賓客因為離得稍遠,先前也沒能聽清凱文的介紹,此時雖發現艾薩克熱情超乎尋常,卻也沒怎么往心里面去,只當是城主大人也跟自己一樣,希望跟魔法公會攀上交情,這才對魔法公會派來的兩個年輕魔法師異常看重。

  城主府為了這次宴會,顯然是花費了極大的心思。

  寬敞的宴會大廳里,被十二盞吊頂水晶燈映得如同白晝,地上鋪著厚厚的紅地毯,在水晶燈光下更是顯得異常華麗,林立走進大廳之中,只覺四周金碧輝煌,充滿了奢華的氣息,不時有年輕英俊的侍者托著酒盤在大廳中走過,美貌侍女如蝴蝶般翩然穿梭席間。

  初次參加這樣的宴會,林立多少有些不太適應。況且他在宴會里也沒什么熟人,神色拘謹的跟城主大人談了幾句,也大多是談些無關緊要的事。

  比如什么上次拍賣會走得太急,還沒來得及跟費雷魔法師打個招呼,真是有些過意不去云云……

  又比如什么費雷魔法師這么年輕,怎么就有這么高深的藥劑造詣,直弄得林立是頭大如斗,偏偏還不能告訴他,老子無數金幣外加一張愿望卷軸,活活砸出來的五系宗師,靠的就是金錢開路,你要有錢你也可以……

  再加上不時有賓客上來打招呼,不是拉著城主大人談些機密要事,就是想跟魔法公會攀上交情的,這么一來二去也弄得林立有些無聊,干脆找了個借口跟艾薩克說了一聲失陪,從侍女盤中端著一杯紅酒就躲到了僻靜之處。

  從宴會中抽出身來,躲進僻靜的角落里之后,他反倒有了觀察一眾賓客的興趣。

  參加宴會的多是加洛斯名流,除了十七支勢力的人外,還有不少富商名人之流,此時男男女女一個個打扮得衣冠楚楚光彩照人,在宴會大廳中如穿花蝴蝶般左右逢迎,看上去倒也熱鬧非凡。

  其中十七支勢力的人,明顯成了宴會的主角。

  比如深邃之銀項鏈的前主人,那位羅林家族族長,他也在這場宴會當中,當林立看見他的時候,他身上旁已經圍了至少五六名賓客,此時正露骨的向他獻著殷勤。

  而那位安東尼-羅林先生,似乎也很享受這種感覺,在幾名賓客包圍下正滔滔不絕高談闊論,神態間盡是春風得意的表情,林立初看之下還真沒把他認出來,這又有哪一點象昨天那個戰戰兢兢請葛瑞安估價的羅林家族族長?

  目光從安東尼先生身上挪開,卻又看見一位熟人走進宴會大廳。

  那竟是在伊娜家見過的紅發美女!

  林立剛看見那一頭如火的長發,兩只眼睛就頓時睜圓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居然會在城主府宴會上看見這個女人。

  而且這紅發美女看上去,好象還跟城主大人關系不淺,一進大廳就親熱的挽著艾薩克的手臂,神色間帶著幾分撒嬌的意思,而艾薩克似乎也對她相當寵愛,神色間看起來異常慈祥,就好象當初葛瑞安看他的目光一樣。

  看到這一幕林立就更搞不清楚了。

  麥格雷尼父女可以說是最低級的冒險者,幾十個金幣的報酬就足以讓他們在落日山脈出生入死,而紅發美女跟城主大人關系不淺,多半還有些親屬關系,雙方身份天差地遠,她又怎么會認識麥格雷尼父女的?

  正有些疑惑之間,卻忽然看見艾薩克帶著紅發美女,似乎正往自己坐的地方走來。

  一時間林立有些猶豫,老實說他不是很想看見這個叫羅琳的女人。

  可惜不管他多不想看見,城主大人反正是帶著她過來了。

  走得近些之后,羅琳也看見了角落里的林立,再一想起那天伊娜家的事,一時間俏臉上不由露出幾分尷尬。

  “費雷先生怎么一個人坐在這里,是不是在怪艾薩克招呼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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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拜師

  城主大人一句話出口,卻隱隱發現氣氛有些壓抑,以他的心思,自是很快反應過來,自己正要介紹的這兩個人,恐怕早就已經見過面了,不過艾薩克手腕圓滑,反應過來之后,臉上仍是絲毫不露,輕輕拍了拍紅發美女挽著自己的小手:“來,羅琳,爸爸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費雷魔法師。”

  “費雷魔法師,這是小女羅琳,她從小就很喜歡鉆研醫術,對藥劑學也感興趣,如果費雷魔法師以后有空的話,不妨指點指點她,也算是賣我這老家伙一個面子。”

  “城主大人說笑了,羅琳小姐的醫術高明,又哪需要我來指導……”林立打著哈哈,打算隨口把這事敷衍過去。

  但說者無心聽者卻是有意,一句“醫術高明”落入羅琳耳中,一張俏臉頓時變得煞白,雖然伊娜一直沒怪過她,但她對那天的事卻始終耿耿于懷,若不是眼前的年輕魔法師堅持,自己竟險些害了最好朋友的父親,這個念頭就象一條毒蛇,始終盤踞在羅琳心里,讓她無時無刻不陷于自責與懊悔當中。

  “羅琳……羅琳?你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城主大人發現女兒神色有異,不由關切的問道。

  “沒什么爸爸,你先去忙吧,我在這里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你好好休息。”艾薩克猶豫了一下,又有些擔心的請林立幫忙:“費雷魔法師,能不能麻煩你暫時看著一下小女?今天人來得太多,我實在脫不開身,羅琳這孩子從小身體就不怎么好,我怕她萬一……”

  “這……好吧。”林立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艾薩克匆匆走后,這僻靜角落里的氣氛,也就變得更加尷尬了。

  “對不起……”兩人誰也不說話,一直到紅發美女率先打破沉默。

  這突如其來的道歉,讓林立有些摸不著頭腦:“恩?”

  “那天的事情是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對伊娜有什么企圖,更不該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阻止你為麥格雷尼先生治療……”羅琳自小性格就如天鵝般驕傲,此時雖已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但讓她道起歉來,依舊是憋得一張俏臉通紅,聲音更是有如蚊吶。

  林立費了很大力氣,才聽清她在說些什么,一時間不由有些好笑:“你故意支開城主敵人,就是為了要跟我說這些?”

  “我……我只是想道歉……”被人一眼看穿心思,羅琳俏臉上紅暈更甚。

  “道歉就不必了,反正我跟你也不算太熟,如果你只是想求個心安的話,就把道歉留給麥格雷尼先生吧,差點被你害死的人是他而不是我。”對差點害死麥格雷尼的紅發美女,林立心頭始終耿耿于懷,此時聽見對方道歉,心頭竟沒來由的一陣煩躁,冷著臉放下手中酒杯:“要是沒什么事的話,你能不能先離開一下?我這人不太習慣跟美女獨處,怕萬一忍不住又獸性大發,干出點什么事來就不好了……”

  “我……”羅琳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人對她這么不客氣過,一時間又是委屈又是惱怒,一雙美目霧氣朦朧,晶瑩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著轉,眼看就要滴了下來。

  “你還有什么事嗎?”

  羅琳紅唇微張,卻又是欲言又止,只是神色間的委屈更甚,淚珠已是“滴答滴答”的落到了餐桌上。

  林立被他哭得心情更加煩躁,干脆放下酒杯站起身來:“你不走是吧?那我走!”

  他這倔脾氣一上來,哪管你紅發美女黑發美女,一腳蹬開椅子就往宴會大廳中央走去。

  羅琳微微一愕,這才反應過來他是真的要走,也再顧不得什么難以啟齒,銀牙一咬終于下定了決心:“我……我想跟你學習藥劑!”

“什么?”林立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厚厚的地毯上,一臉難以置信的回過頭來,盯著羅琳看了好半天之后,才吃力的重復著:“你……你想跟我學習藥劑?”

  “是的!”羅琳布滿紅暈的俏臉上,此時的神色竟是如此堅定:“我想跟你學習藥劑!”

  “……”林立在那發了足有一分多鐘的呆,才有些不太肯定的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氣糊涂了?”

  “我是認真的。”羅琳的目光異常堅定,甚至帶著一絲狂熱。

  “看來你病得還不輕,找人給你開點藥吧……”林立不敢直視那狂熱的目光,只是嘟嘟囔囔的罵了一句,就準備腳底抹油開溜,那種狂熱的目光讓他有些怕了,不敢再跟這丫頭繼續糾纏下去。

  “……”羅琳是真的想學習藥劑,她從小就學習醫術,又曾受過藥劑師指點,等到醫術漸漸精深之后,才發現很多醫術難以解決的問題,其實只需要一瓶小小的藥劑,但安瑞爾世界藥劑師如鳳毛麟角,即便是以羅琳的尊貴身份,學習藥劑也是一件虛無飄渺的事。

  一直到那天在伊娜家中,一場可笑的誤會之后,卻發現被自己誤會的人,居然是自己一直想尋找的藥劑師,當時羅琳心里真是又羞愧又悔恨,羞愧的是自己險些害了最好朋友的父親,悔恨的卻是與一位藥劑師失之交臂,有好幾次她都想親自去魔法公會道歉,卻又被心中的那一絲矜持所阻。

  想不到時隔兩天之后,卻又在父親的宴會上,看到了那個年輕的藥劑師。

  這一次羅琳拋棄了矜持,但得到的回答卻是:“你有病,而且還不輕……”

  羅琳心中說不出的委屈,晶瑩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著轉,滴答滴答的落在了紅色的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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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拒絕


  走在金碧輝煌的宴會大廳中,林立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他完全沒想到紅發美女會突然跟自己道歉,更沒想到她會提出拜師的要求,在林立看來這個要求簡直是荒謬到了極點!
  老實說林立不是一個吝嗇的人,更沒有敝帚自珍的習慣,否則早在落日山脈之時,他也不會盡心盡力的指導安度因了,真要嚴格說起來,安度因在藥劑學上真沒什么天賦可言,都一百多歲的人了,還連最簡單的藥劑公式都記不清楚,配起藥劑來也是毛手毛腳,動不動就把藥劑室炸得亂七八糟。

  兩相比較之下,精通醫術的羅琳,其實更適合成為林立的學生,醫術與藥劑,有著太多共通之處,林立甚至可以肯定,只要自己愿意盡心盡力指導的指導她一下,年紀輕輕就醫術高明的羅琳,恐怕還用不了一年的時間,就可以在藥劑學上取得不錯的成就。

  但林立一點也不想教她,因為麥格雷尼家里那件事,給他留下了太壞的印象。

  大概是因為經歷不同的關系,林立一直覺得,這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比生命更加珍貴,任何一條生命都應該得到足夠的尊重,特別是身為一名醫生,更是應該絕對尊重病人的生命。

  從根本上來說,林立其實是一個性格內向的人,他更喜歡把事情藏在心里,除非象克倫威爾一樣,反復的激怒他,甚至直接將口水噴到他臉上,不然林立一般不會有什么過激的表現。

  林立可以容忍很多事,比如羅琳那自以為是的性格。

  他甚至可以理解這種性格,自以為是本來就是美女的專利,更何況羅琳身為城主千金。

  但她卻不該將這種自以為是用在病人身上,這才是林立真正無法容忍的地方,一個自以為是的醫生,就算掌握了再高深的藥劑學,給病人帶來的也將永遠是不幸和災難。

  經歷過匪夷所思的穿越,林立的心智早已成熟,完全過了那種為美色暈頭轉向的年紀,更何況他天生就不是那種見了美女就走不動路的性格,羅琳在別人眼中可能美艷不可方物,但在林立眼里,她只是一個差點害了自己病人的庸醫。

  拒絕一個小小的紅發美女,林立干起來還是沒什么心理負擔的……

  但不管是松了一口氣的林立也好,還是正暗自垂淚的羅琳也好,他們誰也沒有留意到,這僻靜角落里發生的一幕,已落入了一名青年眼中。

  “安東尼先生,你認識這個魔法師嗎?”青年看上去二十多歲,面容英俊白皙,一頭華麗的金發,在水晶燈下陽光般耀眼,他身上穿著一件剪裁得體的禮服,從那精細的做工看來,想必是出自名師之手,身上沒佩帶什么飾物,只是右手無名指上戴有一枚鑲著紅寶石的戒指。

  他只是伸出一支右手,有些輕佻的指著林立,那紅寶石在水晶燈光下,更是折射出純凈而耀眼的光亮。

  “看起來有些面生,不過好象是跟凱文魔法師一起來的,應該是他的隨從或學徒之類的……”雖然不知道這青年的真正身份,但安東尼在交談中,卻始終保持著恭敬的態度,因為這個青年是城主大人介紹來的,說是來自法蘭王都,而且從兩人言談舉止之間,安東尼可以很清楚的看出,他們絕不是一般的關系。

  自從魔法公會崛起之后,羅林家族就有了走下坡路的跡象,眼看著已被擠到了十一魔法家族的外圍,在拍賣會上甚至就連小偷頭子都敢跟自己競爭奧法藥劑,安東尼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這一次來參加宴會,本就有些跟城主大人攀攀交情的意思,再加上聽說這青年是來自王都,安東尼言談舉止之間,就更是奉承得異常熱情……

  只可惜城主大人透出的消息太少,這青年又對自己的來歷諱莫如深,以至于到目前為止,安東尼也僅僅是知道他叫巴瑟羅爾,來自法蘭王都奧蘭納。

  “是嗎……”巴瑟羅爾點了點頭,沒再繼續多問,只是說了聲失陪,就端著一杯紅酒走到了林立面前。

  “你不覺得自己應該向羅琳小姐道個歉嗎?”

  “啊?”林立正在那心不在焉的想著心事,卻忽然聽見有人跟自己說話,而且從那聲音聽來,好象還是一個陌生人,林立不由有些疑惑的轉過頭望去,卻看見一名面容英俊的青年正站在自己面前,神色間帶著某種林立很不喜歡的東西……

  那是一種毫不掩飾的優越感,就好象當初克倫威爾告訴他,“我們梅林家族在魔法公會還算說得上話”時一樣……

  “我認識你嗎?”對于優越感這種東西,林立一向是很討厭的,所以言語之間,自然也談不上多么客氣,只是拿眼角瞄了巴瑟羅爾一眼,那神態就象是在看一件東西,又或者是在看一團空氣。

  “你不用認識我。”巴瑟羅爾神色間依舊充滿了優越感:“當然——你也沒資格認識我,象你這樣的小魔法師,有機會走進這間宴會大廳已經是天大的榮幸,為什么還不懂得自重?在糾纏羅琳小姐之前,你就沒有先照照鏡子,看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嗎?”

  “我什么時候糾纏她了?”林立一聽這話,頓時急得眼睛都睜圓了,心頭更是滿腹委屈,他很想問問羅琳,老子糾纏過你嗎?

  “你沒糾纏羅琳小姐?難道你還想告訴我,是羅琳小姐來糾纏你不成?”巴瑟羅爾對林立的狡辯嗤之以鼻,英俊白皙的面容上,更是充滿了不屑的笑容。

  “廢話!”林立翻了個白眼,決定不再理他,只是在心中暗想,這人可能是心理上有些問題,改天應該建議他去看看醫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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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惱羞成怒


  “你站住!冒犯了羅琳小姐,你就想這么走掉?”巴瑟羅爾義憤填膺,一伸手攔住了正準備離去的林立。
  “這位我沒資格認識的先生,你能不能簡單一點告訴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林立問得很無力,他已經快被這家伙給搞瘋了,自己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他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些什么,甚至連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結果卻一直被他指責糾纏和冒犯了羅琳,林立完全搞不明白,就算自己糾纏冒犯羅琳,這又跟他有一毛錢關系嗎?

  “這是艾薩克城主辦的宴會,我不想把事情鬧大,但我奉勸你一句,最好還是立刻向羅琳小姐道歉!”

  “……”對方的糾纏不休,已經讓林立有些火氣了,臉上的神色也冷了下來:“我要是不道歉會怎么樣?”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巴瑟羅爾的笑容中,似乎又浮起了那種毫不掩飾的優越感:“也許會被人揍一頓,然后趕出這場宴會,也許還會被踢出魔法公會,我想你的主人凱文魔法師,應該還不至于為了一個隨從和艾薩克城主鬧翻……”

  種種可怕的下場,聽得林立目瞪口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天才?僅僅憑著紅發美女幾滴眼淚,就能揣測出這么多的東西來,還能想象出各種可怕的下場,這需要多強的想象力才能夠辦到?這人不改行去寫騎士小說真是太可惜了……

  “想清楚了嗎?”見林立久久不語,巴瑟羅爾神色間更是有些得意,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對方屈辱的認錯,又被自己趕到羅琳小姐面前道歉時的情景……

  “想清楚了,簡單點說,就是我不道歉的話,可能會很慘很慘……”林立很老實的點了點頭,他確實是想清楚了:“可想清楚之后,我還是決定不道歉。”

  丟下這么句話,林立轉身就走,他實在不想跟一個神經病太過接近。

  “你!”巴瑟羅爾的臉色僵住了,那種高高在上的笑容,在忽然之間變得有些猙獰,林立的話就象一記耳光,狠狠的抽在了他臉上,一生處于順境的巴瑟羅爾,還從未試過如此狼狽,短暫的愕然之后,怒火瞬間吞沒了他僅有的理智。

  巴瑟羅爾右手猛的一抬,鑲嵌在戒指上的紅寶石隱隱紅光閃動。

  林立剛往前走出六七步遠,就忽然察覺到四周魔法元素劇烈扭曲,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感覺不對,想要反應卻已是有些來不及了,只好勉強撐起一面元素護盾。

  緊跟著就看見紅寶石上光芒一閃,一片耀眼的火光猛然間鋪開,就仿佛一條條火龍奔騰而去,又如一張火焰巨網從天而降。

  “巴瑟羅爾——住手!”此時艾薩克正低聲跟一名中年人說著什么,誰知道剛一抬頭,卻看見了這令人驚駭欲絕的一幕,在那一剎那間,艾薩克真是心頭涼了,那可是魔法公會鎮會之寶,若是讓他在自己的宴會上出了什么事的話,自己那個便宜叔叔葛瑞安怕是連城主府都會拆掉……

  但艾薩克的驚叫,已是來得有些晚了。

  在他開口的那一瞬間,數十條火龍已是撞上了元素護盾。

  “轟隆!”宴會大廳中,猛然傳出一陣巨響。

  一片耀眼的火光飛濺開來,無數星星點點的火花落在地毯上,在那厚厚的地毯上燒出一個個黑色的小點,兩股魔力激起的氣浪之下,四周的桌椅被掀得東倒西歪,十幾張潔白的餐巾在水晶燈下飛舞,幾名離得稍近一些的賓客,更是被氣浪推得跌倒在地。

  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呆住了。

  包括艾薩克在內,這位加洛斯城主望著那一點點濺起的火花,目光中已是充滿了絕望,伸出手來指了指巴瑟羅爾,想要開口罵他幾句,卻又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只是神色復雜的嘆了口氣,慢慢將伸出的手放了下來。

  正在那僻靜角落中,哭得梨花帶雨的羅琳,也同樣目睹了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在那飛濺的火光映照下,羅琳淚痕未干的俏臉上,充滿了驚駭欲絕的神色,紅潤的嘴唇微微張開,卻又感覺心里有什么東西堵著,在這一瞬間,她竟是替那個年輕魔法師擔心起來……

  而幾乎與此同時,凱文已經丟下了手中的酒杯,瘋了一樣的向這邊撲來。

  “怎么了,艾薩克叔叔?”巴瑟羅爾似乎是對自己這一擊相當滿意,悠閑的將一塊餐巾從頭上拿開,又拍了拍手,這才露出了一臉輕松的笑意,只是當他轉過頭來時,卻又看見了艾薩克臉色鐵青的站在那里,一時間巴瑟羅爾不由有幾分疑惑。

  “啪——!”等待他的,是一記結結實實的耳光,盛怒之下的艾薩克,神色間已再無平日的雍容。

  “艾……艾薩克叔叔……您為什么打我?”這一記耳光抽得巴瑟羅爾連連后退,他用手捂著左臉,神色間有些發蒙。

  艾薩克氣得渾身哆嗦:“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不就是一個小魔法師嗎?艾薩克叔叔你要是覺得可惜,我明天就讓家里給你送二十個魔法師來。”巴瑟羅爾長這么大,還從來沒被人當眾打過,此時挨了艾薩克一耳光,雖不敢當面反抗,但語氣間卻已是多多少少有了些怨氣。

  “二十個魔法師?哈哈哈……”艾薩克卻是氣得都笑出了聲來:“你可真大方,可惜別說是二十個,就算是五十個,也別不上人家一根頭發,算了算了,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這事我不管了,再說就算想管我也管不了,你自己給你父親寫信,希望葛瑞安回來之前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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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怒火



  “不用等葛瑞安回來了,這事我自己就能解決。”在眾人眼中已是必死無疑的林立,此時卻一翻身從地毯上站了起來。
  “我最恨的,就是有人從背后偷襲。”林立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巴瑟羅爾,手上卻已結出了一個手印,不等驚慌失措的巴瑟羅爾明白過來,一記風刃已是呼嘯而出:“因為我自己就喜歡干這種事!”

  巴瑟羅爾完全無法理解,這人究竟是怎么活過來的,可惜已經沒時間給他思考了,林立右手一抬,一發風刃已是從他手上斜斜掠過,只聽“嗤啦”一聲輕響,巴瑟羅爾頓時只覺手上一麻。

  緊跟著就是一片血花濺起,巴瑟羅爾一根無名指,已是生生被風刃切了下來,落到地毯上還骨碌骨碌的滾了幾圈,沾上了鮮血的紅寶石,在水晶燈下更是亮得有些妖異……

  一記風刃之后,林立仍不罷休,又是兩手各凝出一根冰錐,眾人只聽“嗖嗖”兩聲輕響,兩根又細有長的冰錐已是呼嘯而出。

  林立的施法速度實在太快,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巴瑟羅爾就又是發出一聲慘叫,兩根細長的冰錐鋒利無比,生生將巴瑟羅爾兩只手掌穿透,一時間只見鮮血淋漓,濺在厚厚的地毯上殷紅一片……

  這充滿血腥的一幕落入一眾賓客眼中,頓時引發了一陣驚恐的尖叫,艾薩克望著林立,神色間顯得有些復雜,他是第一次看見林立發怒,也一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這個看似無害的年輕魔法師,其實也有著暴戾殘忍的一面。

  巴瑟羅爾的慘叫聲在宴會大廳中久久回蕩,那聲音聽上去就仿佛一頭受傷的野獸,充滿了暴戾與絕望。

  “費雷魔法師……”艾薩克想為巴瑟羅爾求情,但一句話到了嘴邊,卻聽見了林立低沉的咒語吟唱聲。

  一聽這低沉的聲音,城主大人頓時心頭一緊,先前那一記迅捷無比的風刃,外加兩支霸道的冰錐,從頭到尾沒聽他念過什么咒語,此時卻忽然念起了咒語,那接下來他要放出的魔法豈不是……

  四周魔法元素瘋狂扭曲,林立雙手之上正燃起熊熊烈火。

  灼熱的氣息一浪高過一浪,四周賓客竟是無人再敢上前一步。

  巴瑟羅爾雙手鮮血直流,目光沖卻充滿了恐懼與絕望,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會死在加洛斯這樣的小地方,他更沒想過,眼前這個穿得異常落魄的年輕魔法師,竟是如此的可怕,完全不給自己一絲反悔的機會,一動手就有了致自己于死地的打算……

  “轟!”隨著最后一段咒語落下,無數條火龍呼嘯而過,比起巴瑟羅爾手上那枚紅寶石戒指來,林立召喚出的火龍更多更強,就仿佛一片滔天烈焰燃起,眼看著就要將巴瑟羅爾徹底吞沒。

  這一切實在是太快了,艾薩克完全來不及阻止,他只覺得一顆心直往下沉,心頭已是如死灰一般絕望。

  “轟隆轟隆轟隆……”剎時間只聽悶響之聲不絕于耳,無數條火龍沖撞之下,熾熱的火元素瘋狂肆虐,整個大廳之中充滿了灼熱的氣息,在巴瑟羅爾絕望的目光中,無數火龍一擁而上,瞬間用一片烈焰將他徹底吞沒。

  宴會大廳中靜得驚人,除了那一聲聲悶響之外,竟再聽不到一絲聲音。

  眾人神情呆滯的望著那一片火光,所有人心中都充滿了震撼,這個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魔法師,展現出來的實力竟已經無限接近魔導士,他們心中都有些好奇,除了凱文跟克倫威爾之外,加洛斯城什么時候又多了這么一個年輕天才?

  當然,其中也不乏心思敏銳之人,從無限接近魔導士的實力,以及不滿二十歲的年紀,聯想到了最近加洛斯城風行的那個傳聞……

  一時間這幾個心思敏銳的人,都被自己的猜測給嚇住了。

  要是自己猜得沒錯的話,眼前這個穿得有些落魄的年輕魔法師,竟是最近一段時間來,加洛斯城內最富傳奇色彩的人物——魔法公會復興的希望,還不滿二十歲的藥劑大師,一手促成了百萬金幣拍賣會,那個引發加洛斯最強魔導士之戰后,就一直被傳聞包圍著,卻極少在人前露面的魔法師費雷!

  就在眾人心思各異的時候,那無數火龍帶起的滔天烈焰,也終于是慢慢的散盡。

  這時候一眾賓客才忽然發現,本應必死無疑的巴瑟羅爾,此時竟仍然毫發無傷的站在一片灰燼當中,雖然神色間有些呆滯,手掌上也還流著鮮血,但他依然活著,這一點卻是毫無疑問!所有人當中,大概也只有少數幾個人才能察覺到,巴瑟羅爾之所以沒有死在火龍之下,全憑的是一層魔力防護。

  這層魔力防護與林立的元素護盾截然不同,就是最純粹的魔力直接釋放出來,完全沒有經過任何咒語。

  林立一記怒焰風暴出手,就感覺出了其中的異樣,那劇烈而又沉悶的爆炸聲,完全是兩股魔法元素對沖造成的,若是直接擊中巴瑟羅爾,根本就不會制造出如此浩大的聲勢,只需要一股烈焰就能將他瞬間吞沒。

  所以他放出魔法之后,連看都沒多看巴瑟羅爾一眼,就將目光挪到了宴會大廳之中,那層魔力太詭異太強大,他對放出這層魔力防護的人,興趣甚至比對殺死巴瑟羅爾還大。

  “小伙子,你是叫費雷吧?”而就在這個時候,宴會大廳的一個僻靜角落里,卻傳出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林立跟著那蒼老的聲音望去,正看見一名身穿灰色法師袍的老人。

  這老人看上去與安度因差不多年紀,同樣是白須白發滿面皺紋,只是一件灰色法師袍看上去干凈而又整潔,比起落日山脈上那個不修邊幅的安度因來,儼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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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灰袍法師


  終于看見灰袍法師出手,城主大人不由長長的吁出口氣。
  今晚這宴會實在是太辛苦他了,先前巴瑟羅爾出手偷襲,就已經將他嚇掉了半條命,生怕林立有個好歹會引來葛瑞安的報復,但是緊接著形勢急轉直下,林立一翻身從地上站起,兩個瞬發魔法重創巴瑟羅爾,甚至放出了怒焰風暴殺人。

  那一瞬間,艾薩克真是心都涼了。

  巴瑟羅爾出身顯赫背景深厚,以艾薩克城主之尊都不得不有些忌憚,若是真讓他死在自己的宴會上,艾薩克就真是不敢想象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幸虧……

  眼看灰袍法師從那僻靜的角落里走出,艾薩克一顆心才終于是慢慢放了下來,只要他愿意出手,巴瑟羅爾的小命應該是保住了……

  “費雷你沒事吧?”而就在這個時候,凱文也終于從圍觀人群中擠了進來,神色關切的詢問著林立的傷勢。

  剛才他真是被嚇壞了,看著林立被火龍擊中的瞬間,凱文真是整個人都呆住了,如今的林立對魔法公會來說,幾乎就意味著一切,他的價值甚至已經超過了葛瑞安,如果林立死在那數十條火龍之下,凱文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如今的魔法公會,絕對經不起這樣的損失。

  “我沒事。”林立搖了搖頭,示意凱文放心。

  他確實沒受什么傷害,但其中的過程細細想來,卻是不由有些暗自心驚。

  那枚紅寶石戒指的威力,竟是出乎他意料的強大,數十條火龍奔騰而來的時候,至少相當于一個八級魔法的威力,林立雖然憑著一面元素護盾抵削弱了大部分的傷害,卻還是有那么一兩道火龍突破了元素護盾的封鎖,直接攻擊到了他的身體。

  不過在怒焰之袍的強大抗魔屬性之下,這一兩道火龍并未給他造成任何傷害,只是稍一接觸,就瞬間湮滅在抗魔力場當中。

  如今想起其中的驚險,林立也忍不住有些暗暗慶幸。

  幸虧怒焰之袍附上了抗魔屬性,否則那一兩道火龍雖不足以致命,卻也有很大可能讓他受到傷害。

  說完林立又有些疑惑的望著灰袍法師:“我就是費雷,您是……”

  “我是安度因的老朋友。”

  “哦?您認識安度因?”離開落日山脈之后,林立還是第一次聽到安度因的消息,一時間不由多看了灰袍法師幾眼:“他現在什么情況,脾氣是不是還象以前那么倔?”

  “呵呵……差不多,前幾天在奧蘭納的時候,他還提起過你的事,我覺得你這小伙子很有意思,就專程跑到加洛斯看看。”灰袍法師笑容和藹,望向林立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明顯的贊賞。

  “您真是太過獎了。”林立神色謙虛恭謹,一雙眼睛卻一直鬼鬼祟祟的瞄著巴瑟羅爾,一邊分出一絲精神力對他進行壓制,一邊還悄悄在心里計算著他雙手流血的時間……

  “……”這樣的小伎倆,又怎能瞞過灰袍法師,一時間老人不由又好氣又好笑,不過以他的身份,自然不能去當面揭穿,只是面色有些尷尬的提醒林立:“這個……費雷,你能先把巴瑟羅爾給放了嗎?他要是再這么繼續流血,恐怕會有生命危險啊……”

  “您認識巴瑟羅爾?”暗地里動的手腳被人揭穿,林立卻是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只是裝出一臉驚訝的表情:“那這么說,先前那層魔力是您放出的?”

  “這個……”聽到這話,灰袍法師似乎有種被人反咬一口的感覺,不過林立既然已經問到了,他也只能開口勸解:“剛才的事我都看到了,確實是巴瑟羅爾的錯,不過誰讓我倒霉,正好認識他爺爺,為了不讓那老家伙說我見死不救,我剛才才不得不出手幫他一個小忙,再說你剛才也已經教訓過他了,能不能給我一點面子,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吧……”

  “哦……原來是這么回事。”林立答應得很干脆,毫不猶豫的就收回了那絲精神力:“小事一件而已,就照您說的,這件事就這么算了。”

  “那……我就先替巴瑟羅爾那小子謝謝你了。”灰袍法師大概也沒有想到,林立會答應得這么干脆,想想估計也是覺得有些對不起林立,于是又帶著幾分歉意保證:“不過你放心,今天這件事,我一定會讓他家那個老家伙給你一個交代。”

  “不用太麻煩了,小事一件而已,我不會跟他一般見識的。”

  林立笑得一臉隨和,暗中卻已凝聚起了一枚風刃。

  灰袍法師剛剛松了口氣,卻忽然察覺到一股魔法波動涌起,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空氣中已是傳來了一陣撕裂般的聲響。

  巴瑟羅爾剛剛擺脫精神壓制,卻又忽然感覺到手上一麻。

  緊跟著一股錐心的疼痛從左手上傳來,低頭一看又是一根無名指落到了厚厚的地毯上,再加上先前冰錐留下的傷害,一時間巴瑟羅爾一支左手同樣血肉模糊,撕裂般的疼痛一陣接著一陣,當場把巴瑟羅爾痛得暈了過去……

  “哎……”灰袍法師完全來不及出手,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望著林立:“這又是何苦?”

  “我不能容忍他從背后偷襲我,不過您是安度因的朋友,我也不想看著您為難。”林立依舊笑容滿面,就好象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所以,這是最好的辦法。”

  “安度因真沒說錯,你這小家伙真是屬狼的,誰要是惹了你,非要咬一口回來不可……”灰袍法師搖了搖頭,神色間有些好笑也有些無奈:“算了,反正都已經斷了一根手指,多斷一根正好平衡一下……”

  “您太過獎了。”林立笑得謙虛,目光卻一直盯著灰袍法師:“現在您能不能告訴我,您除了是安度因的老朋友之外,還有其他別的什么身份?”

  “我就是格林-伯恩塞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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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傳說


  灰袍法師輕描淡寫的自我介紹,卻仿佛在一眾賓客頭頂響起的炸雷。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宴會大廳中一片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格林-伯恩塞德這個名字,對加洛斯城人來說就是一段活著的傳說。

  近百年來加洛斯最出名的法師有兩個,一個是出自魔法公會的安度因,另一個就是眼前這個身穿灰色法師袍的老人——格林-伯恩塞德。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兩個魔法師有許多共同之處,比如兩人都出自加洛斯城,又比如兩人都已攀上了魔法師夢寐以求的傳奇境界,還比如……兩人都醉心于藥劑學。

  而在藥劑學這個領域里,兩人卻又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安度因天賦之差,已到令人嘆為觀止的程度,連林立這樣的藥劑學專家面對他時,心里都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再加上他倔強的脾氣,簡直就成了一場災難,想想吧,一個活了一百多歲,卻連最基本公式都搞不清楚的倔老頭,手上卻偏偏掌握著高級藥劑配方,動不動就是蠻牛之力這樣的高難度嘗試,這么多年來的實驗事故都沒把他炸死,不得不說是一個天大的奇跡……

  而與他同為傳奇法師的格林,卻是法蘭王國難得一見的藥劑天才,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已經在藥劑學上取得了不俗的成就,他的天才甚至驚動了藥劑師公會,在他三十歲成為魔導士那一天,安瑞爾藥劑師公會正式宣布,接收格林-伯恩塞德為正式會員。

  之后數十年過去,格林-伯恩塞德在藥劑學上已有大師級水準,即便是在藥劑師公會內部,也絕對算是能說上話的重要人物。

  傳奇境界的魔法師,大師級水準的藥劑師,在這兩個無比耀眼的光環之下,格林-伯恩塞德儼然已是加洛斯城最具代表性的人物,聲望甚至超過了同為傳奇魔法師的安度因。

  在加洛斯城里,你可以不知道六大地下勢力,也可以不知道十一魔法家族,甚至可以不知道魔法公會,不知道傳奇法師安度因,但卻絕不能沒聽過格林-伯恩塞德的傳說……

  當這樣一段只能仰望的傳說,活生生站在所有人面前時,他們心中有的只能是“震撼”二字。

  不管是想將女兒介紹給凱文的胖子,還是挺著豐胸的阿姨,又或者對巴瑟羅爾阿諛奉承的安東尼-羅林,在這一瞬間,他們望向格林-伯恩塞德的目光,都是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景仰。

  在格林-伯恩塞德漫長的生命當中,早已經習慣了成為眾人的焦點,在一眾賓客的包圍之下,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微笑,甚至還沖幾個相熟的家族首腦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但是他的目光,卻一直望著林立。

  事實上他之所以來到加洛斯城,就是為了要看一看這個年輕的魔法師,在王都奧蘭納的時候,安度因將他吹得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年紀尚不到二十,就已經在藥劑學上取得了深不可測的天賦,本身更是足以媲美法師之神的魔法天才。

  盡管跟安度因交情深厚,但格林還是對這段懷持著懷疑態度。

  倒不是覺得安度因在說話,只是老格林覺得,理論上不應該有這樣的人存在。

  無論是魔法還是藥劑學,都需要大量時間進行研究,特別是藥劑學,老格林本人身為藥劑學大師,對其中的艱辛自是最清楚不過,永遠也無法完全掌握的配方,天文數字一般的藥劑公式,一次次的實驗,一次次的失敗,哪怕是一丁點的進步,也需要用大量時間去堆積。

  眼前魔法師不過二十來歲,看上去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稚氣,就算他一出生就開始鉆研藥劑學,也不可能在這個年紀取得巨大突破,更何況他同時還需要大量的時間學習魔法。

  說到魔法……

  老格林倒是不得不承認,這個叫費雷的年輕人在魔法方面,確實是一個罕見的天才。

  先前那一記烈焰風暴倒也就罷了,以他接近魔導士的境界,放出一記九級魔法并不奇怪,但之前的風刃與冰錐,卻給老格林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

  嫻熟精確的魔力控制,驚人的元素排列速度,放出的雖然只是風刃冰錐,但在格林-伯恩塞德看來,卻絕對比一個十級魔法更加意外,魔力控制與元素排列,是任何一個魔法師都需要學習的基礎技巧。

  但也只有到了他這個境界才明白,這兩種最基本的魔法技巧,對于一個魔法師有多么重要,這就好象是在修房子之前,打下足夠牢靠的地基一樣,沒有足夠牢靠的地基,再高大再華麗的房子,也可能在一夕之間崩塌。

  而隨著魔法等級的提高,一個魔法師真正的實力,往往就要有這些最基本的東西來判斷,更精確的魔力控制,更快速的元素排列,可以讓魔法變化更多施放速度更快。

  就好象如今的老格林與安度因,大家同樣是傳奇魔法師,但如果真正打一場的話,老格林卻是連一點信心都沒有,他畢竟花了太多時間在藥劑學上,而安度因雖然也同樣沉迷,但他花在魔法技巧上的時間,卻遠遠勝過自己。

  在他們這個等級的戰斗中,最基礎的東西,反倒成了最能決定勝負的關鍵。

  不過對于這個年輕魔法師的藥劑水準,老格林依舊抱著某種程度的懷疑。

  他需要一點時間去驗證,看看這個年輕魔法師是不是真象安度因所說的那樣,在藥劑學上同樣是一個天才。

  如果他真象安度因所說的那樣優秀,老格林覺得自己可以稍稍指點他一下,甚至將他發展進藥劑師公會。

  身為藥劑師公會的重要成員,老格林很清楚公會眼下的情況,日漸腐朽日漸凋零,沒有一絲進取心與活力,現在的藥劑師公會,最需要的就是補充新鮮血液,才能度過那可能到來的危機,而眼前這個年輕魔法師,可能就是一個很好的補充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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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探討


  不過以老格林顯赫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象豐胸阿姨一般主動湊上前去,他身為加洛斯最富盛名的傳奇魔法師,自然也有著傳奇魔法師自己的矜持,所以在簡短的自我介紹之后,他就一直在等林立開口。
  只可惜……安度因卻忘了告訴他,眼前這個家伙根本就是個二手魔法師,別說你格林-伯恩塞德,就算是法師之神格雷斯科站在他面前,他估計都會懵懵懂懂的問上一句:“格雷斯科是什么人?”

  “這個……原來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格林-伯恩塞德魔法師!真是久仰久仰……”在老格林矜持的目光下,林立面露驚駭之色,一邊拼命在臉上擠出驚喜交加的表情,一邊卻已悄悄的捅了捅身旁的凱文,以極隱蔽極隱蔽的聲音悄悄問道:“格林-伯恩塞德到底是誰?”

  “……”一聽這話,凱文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一邊掩飾著臉上尷尬的神色,一邊將臉轉到另一個方向,希望能裝出不認識林立的樣子……

  “……”攀上了傳奇境界的魔法師,早已經超越了這個職業本身的范疇,只要是在他精神力覆蓋范圍之內,他就能掌握他想要掌握的一切東西,林立這鬼鬼祟祟的悄悄話,又怎能瞞過老格林的耳目?

  即便是以老格林的淡泊名利,此時聽見林立的悄悄話,一張老臉也是不由漲成了豬肝色……

  不過老格林畢竟是活了一百多歲的人物,雖然被林立一句話問得有些尷尬,臉上倒也沒露出多少異色,只是帶著幾分自我解嘲的表情笑了笑:“呵呵……看來安度因這老家伙,倒也沒在你面前說我什么壞話嘛……”

  “呵呵……”林立干巴巴的笑了兩聲,希望能借此掩飾自己的無知,安度因確實沒跟他提過格林-伯恩塞德這個人,再說當初在落日山脈之上,老頭天天被自己逼著背各種藥劑公式,而自己也天天被他逼著去搏殺各種魔獸,一天下來兩個人都累得快散架了,又哪來時間聊什么格林-伯恩塞德……

  老格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從這個年輕魔法師的反應中,他也算是看出一些東西來了,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誰,更不知道自己在藥劑學上的成就。

  “在奧蘭納的時候,安度因曾經跟我說過,你除了魔法天賦之外,還是一個難得一見的藥劑學天才。”于是老格林不得不主動找些話題:“湊巧我也算是個不錯的藥劑師,如果你愿意的話,說不定我們可以一起探討探討藥劑學方面的問題。”

  老格林此話一出,大廳中更是完全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就連心跳都停止了。

  今晚的宴會對這一眾賓客來說,實在是刺激得有些過分。

  先前一連兩次驚嚇,巴瑟羅爾出手偷襲,林立緊跟著進行報復,雖然異常驚險,卻也幸好沒出什么問題,但跟著就爆出了林立的身份,這個穿著舊法師袍的年輕人,竟然是魔法公會那個神秘的藥劑師!

  等到灰袍法師站出來,吐露自己身份的時候,一眾賓客更是被徹底震驚了,誰也沒有想到,自己竟能親眼看見這段活著的傳說。

  他們更沒有想到,格林-伯恩塞德竟會對一個年輕魔法師說出——“一起探討探討”這種話來。

  在場眾人非富即貴,都是加洛斯有頭有臉的人物,其中最差也至少是某支勢力首腦的親信,他們又如何聽不出,剛才老格林-伯恩塞德話中的意思?

  他們甚至已經開始妒忌起林立的好運了。

  這一句話幾乎也就意味著,老格林已經動了愛才之心,想要在藥劑學上指點指點這個年輕魔法師!

  想想吧……那可是藥劑師公會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只要有這樣的明師指點,將來就算是進入藥劑師公會,也絕非不可能的事情。

  大廳里靜得有些嚇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林立臉上,他們都很想要看看,在這從天而降的機遇面前,這個年輕魔法師是否還能繼續保持冷靜。

  “您太過獎了……”林立笑得很謙虛,卻說出了一句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話來:“不過我最近確實遇到了不少問題,如果能跟您探討探討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您現在有時間嗎?不如我們去那邊喝一杯怎么樣?”

  林立一句話出口,賓客眾當場暈了三四個。

  所有人望向他的目光,都好象是在看一個白癡,很多人都已經在心里罵開了,魔法公會怎么出了這么個白癡?這么好的機會不趕緊撲上去拜師,還真要跟格林大師探討,探討你媽個大西瓜……

  甚至還有人在懷疑,是不是剛才巴瑟羅爾的偷襲把他給打傻了?怎么看起來挺聰明一個小伙子,卻會說出這么白癡的話來?

  “呃……有時間,有時間……”老格林暗暗抹了把冷汗,已經開始懷疑起安度因的眼光了,不過話是他自己說出來的,倒也不好當場收回去,只是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等一下一定要出幾個難點的問題考考他,看他能不能提出一些有建設性的想法,如果回答讓自己滿意的話,就好好指點他一下,如果回答不滿意,那就干脆借這個借口走人算了……

  林立抬頭在宴會廳中望了一眼,卻發現剛才自己跟巴瑟羅爾互相偷襲,竟把好好的一個宴會大廳高得亂七八糟,此時放眼望去,竟是找不到一處又僻靜又干凈的地方……

  正在那犯難的時候,老格林卻伸手指了指他身后:“就去那里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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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清醒藥劑

  傳奇魔法師要跟林立單獨談談,誰還敢不識趣的湊上前去?一眾賓客雖是有些好奇,卻也不得不慢慢散去,在城主大人的吩咐下,很快就有仆人過來,將仍處于昏迷中的巴瑟羅爾扶起,并很快將宴會大廳恢復了先前的樣子。

  水晶燈依舊散發著柔和的燈光,耳邊響起的音樂依舊舒緩輕柔。

  胖子繼續向凱文介紹女兒,豐胸阿姨繼續嗲嗲的說話,市儈的賓客們依舊在拼命鉆營,一樁樁交易又接著先前的話頭談起。

  先前的混亂仿佛從未有過,一切的一切又回到了開始的時候。

  這僻靜的角落里隔著幾塊屏風,朦朧的水晶燈光下,稍稍顯得有些昏暗,正適合賓客們談一些比較機密的事情。一老一少都各自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正打算開口的時候,兩人卻尷尬的發現,這僻靜的角落里還有其他人在,一時間兩人都不由愣了一下。

  羅琳俏臉上淚痕已干,在兩人愕然的目光中,有些怯生生的喊了一聲:“格林爺爺。”

  “呵呵,原來是小羅琳。”老格林笑容和藹,望向羅琳的目光親切而又慈祥:“來,告訴格林爺爺,你怎么會一個人坐在這里?”

  “外面太吵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羅琳神色復雜的望了林立一眼,這才臉蛋紅紅的低聲說道。

  “呵呵,那干脆過來跟格林爺爺一起坐吧。”因為跟羅琳爺爺有些交情的緣故,老格林曾經教過她一些藥劑學上的知識,只不過后來又被其他事情給纏上了,就一直沒什么時間再繼續教她,但對這個精通醫術的小姑娘,老格林一直是很喜歡的,甚至還動過將她發展進藥劑師公會的念頭。

  在老格林想來,如今反正要指點林立,不如讓這個小姑娘也在一旁聽聽,說不定能讓她學到一些東西,不過盡管心里這么想著,老格林還是很禮貌的征詢了一下林立的意見:“小伙子,你沒意見吧?”

  “沒意見……”既然老人都已經開口,林立自然不會去駁他面子,再說也不是什么機密要事,讓羅琳聽聽也算不了什么。

  林立又將椅子挪了挪,給羅琳騰出位置,三人圍著桌子重新坐下,老格林這才沖林立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提出疑問了。

  “您先看看這瓶清醒藥劑。”林立從口袋中摸出一只蘭色玻璃瓶,遞給了對面的格林-伯恩塞德。

  “恩……”老格林接過玻璃瓶,打開瓶蓋湊到鼻前,輕輕吸了口氣。

  然后,一直靜靜坐在那里的羅琳就發現,老格林臉上的神色忽然變了,那是一種難以置信的神色,就好象他看到的不是一只藍色玻璃瓶,而是一只被螞蟻咬死的大象。

  “這不可能,這真的是清醒藥劑?”老格林眼睛睜得很大,望向林立的目光已是充滿了疑惑:“這在里面加了什么東西?”

  “一點虛空花,以及一點龍血草。”林立撓了撓頭,神色間有些苦惱:“最近一段時間,我一直在嘗試提高清醒藥劑的濃度,為了讓清醒藥劑更加純粹,我試過大概三十多種草藥,最后發現,如果用虛空花混合龍血草的話,可以達到類似的效果,不過……”

  “不過什么?”聽到這里的時候,老格林神色間已是有些急切了,他也是一名魔法師,他很清楚一瓶高濃度的清醒藥劑,對魔法師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更長時間的越級施法,以及更加快速的魔力恢復。

  清醒藥劑一直為人詬病的,就是它的持續時間實在太短,一瓶清醒藥劑僅僅能維持十秒效果,所以就算是藥劑師公會內部,也很少有人配制清醒藥劑,就算偶爾配上那么一兩瓶,也大多是當作施舍丟給各魔法公會。

  當林立說他“正嘗試提高清醒藥劑濃度”的時候,老格林其實是很想勸勸他的,同樣的嘗試,藥劑師公會一樣做過,可至今都還沒人取得什么成果。

  藥劑本身就是無比敏感的東西,各種沖突劇烈的藥性,在一瓶小小的藥劑中,保持著微妙而又脆弱的平衡。

  特別是象清醒藥劑這種,從黑暗年代傳承下來的藥劑配方,更早已在漫長的時間中被證明,無法再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所以,當老格林打開瓶蓋的時候,他就已經完全呆住了,僅僅是這一瓶清醒藥劑,就足以顛覆大多數藥劑師的常識。

  他一直認為,安度因口中的天才藥劑師,只是一個很有藥劑天賦的年輕人,也許會比羅琳強一些,但也絕不會強得太多,畢竟羅琳也是難得一見的天才。

  但等到林立一句話說完,老格林就意識到自己錯了,而且是錯得無比離譜。

  眼前這個叫費雷的年輕魔法師,根本就不是什么藥劑天才,而是一個已經取得巨大成就的藥劑大師——他甚至很有機會,在極短時間內超越大師的范疇。

  這時候老格林才明白,這個叫費雷的年輕魔法師,先前為什么會大言不慚的要跟自己探討……

  因為他確實有跟自己探討的資格,人家根本就沒想過要拜什么師,更沒有想過要請自己指點什么,人家只是單純的把自己當成一個可供討論的同行。

  想通這一切之后,即便是已經活了一百多歲的老格林,也是不禁覺得一張老臉微微有些發燙……感覺就好象興沖沖的湊上前去,卻忽然挨了一耳光似的,尷尬與失落混在一起,讓老格林臉上的神色無比復雜。

  但老格林畢竟不象一般年輕人,他已經活了一百多歲,很多事情早就已經看開了,那無盡的尷尬很快就被他拋到了腦后,轉而專心致志的與林立討論起清醒藥劑來。

  只不過這一次,老格林再也不敢將他當成一個需要指點的后輩,而是當成了一個有資格與自己共同研究的藥劑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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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野心


  “不過……”林立搖了搖頭,神色間有些無奈:“加入虛空花跟龍血草之后,清醒藥劑的濃度確實提高了,但也帶來了很霸道的副作用,我上次試著喝了一點點,就導致精神力無比混亂,如果一整瓶喝下去的話……”
  “這么嚴重?”老格林微微一驚,一點點就導致精神力混亂,那若是喝下一整瓶去,豈不是要讓精神力直接崩潰?

  “恩……”林立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說話。

  他最近確實在煩這件事,自從配出奧法藥劑之后,葛瑞安就一直在纏他,要他無論如何,也要弄出一些藥劑來增強公會魔法師的實力,當時林立考慮了一下,也覺得很有點必要,如今魔法公會雖然已經徹底崛起,但影響力也只在加洛斯城內。

  而在加洛斯之外,對魔法公會懷有敵意的勢力并不在少數,就比如他剛到加洛斯時,所遇到的那個中年人,他就代表著一支叫做陰影之巢的勢力。

  因為屠魔山谷內有大量稀有礦脈,不少勢力都覬覦著這片富饒的土地,其中陰影之巢最為直接,他們已數次要求魔法公會讓出屠魔山谷,甚至還刺殺了幾名公會魔法師進行威脅。

  如今的魔法公會,遠不到高枕無憂的時候。

  林立不是不知感恩的人,魔法公會上上下下對他怎么樣,他心里比誰都清楚,特別是葛瑞安,更是幾乎將公會未來都賭到了他身上,在這個時候,林立覺得自己有義務為公會出一份力。

  稍稍猶豫之后,他就選擇了清醒藥劑。

  僅從戰斗力方面看,清醒藥劑無疑是林立所知配方中,性價比最高的。

  三種廉價草藥,加上并不復雜的工序,就能產生越級施法效果,外加少量的魔力恢復。

  而在配制過程中,林立對清醒藥劑的缺陷,也有了最直觀的認識。

  當然,這些清醒藥劑給一般魔法師使用倒是夠了,特別是加洛斯魔法公會這一群人,那可是十幾年都不一定能聞到清醒藥劑味道的,有機會嘗嘗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又哪會去嫌持續時間太短。

  但林立身為一名藥劑宗師,卻絕不能就此滿足,他需要考慮的東西,遠比一般魔法師來得多。

  自從成為五系宗師之后,他無時無刻不想更進一步,踏入那虛無縹緲的神匠領域。

  以愿望卷軸那近乎無窮無盡的力量,都沒能讓他直接進入神匠領域,就是因為這個境界本身就已經超越了知識與技術的范疇,這更多的是一種玄妙的境界,所謂的“技近乎道”,大概就是指的這樣一種境界。

  正是因為這份野心,林立才從未停止過前進的腳步。

  盡管他已是五系宗師,盡管他已經達到了職業的頂峰,但林立心里很清楚,在這頂峰之上,還有虛無縹緲的神匠領域。

  這才是林立與一般藥劑師的區別。

  包括格林-伯恩塞德在內,幾乎所有的藥劑師,都是嚴格按照配方操作,他們從來不會去思考,為什么要這樣,又為什么不能那樣,被束縛了想象力,不敢打破固有規則的他們,也許有機會憑借自己的努力達到宗師境界,但卻永遠也不可能接觸到神匠領域。

  完成一百瓶清醒藥劑之后,林立就一直在想,有沒有辦法延長它的持續時間。

  而提高藥劑濃度,無疑就是最直接的辦法,于是就有了林立那一連串的實驗。

  可惜……在目前看來,他的實驗是失敗的。

  至少他現在還無法解決,濃度提高后帶來的精神力混亂問題。

  而來自藥劑師公會的老格林,自然就成了最好的探討對象。

  為了跟老格林探討,他甚至可以容忍羅琳旁聽,以林立那倔強的性格,這可是相當難得的一件事……

  老格林想了很久,卻還是無法理解其中,不得不有些疑惑的問道:“虛空花用于提純我可以理解,可為什么又要加入龍血草呢?”

  “虛空花除了用于提純之外,還有刺激精神力增長的效果,特別是通過加熱之后,這種效果還會進一步放大,但清醒藥劑中本身就有結靈草,它同樣可以刺激精神力增長,加入虛空花之后,會導致各種藥性間失去平衡,所以我加入了龍血草,當藥劑達到沸騰狀態之后,龍血草產生的寧神效果,就可以很好的遏止住虛空花的藥性……”說著林立用手蘸了一些紅酒,在桌上列下了幾條公式,以便將整個過程解釋得更清楚一些。

  老格林聚精會神的聽著,那種感覺就象回到了數十年前,自己還只是個學徒的時候,用充滿求知欲的目光望著導師,聽他為自己講解一條條神秘而復雜的藥劑公式。他已經完全忘記了林立的年紀,只是單純的沉浸在藥劑知識當中。

  羅琳一直靜靜的坐在那里,只是聽著安靜的聽著兩人交談,但她望向林立的目光,卻比先前更加復雜了。

  早在伊娜家中時,她就知道林立是一個藥劑師,但那時的羅琳可絕沒有想到,他竟然有資格跟格林爺爺探討藥劑知識,甚至在這種探討當中,還占據了某種程度的主導地位!

  以羅琳在藥劑學上的造詣,已經完全無法跟上兩人的思維,桌上列出的那一條條公式對她來說,簡直就仿佛天書一般,但羅琳卻知道格林爺爺是什么人,那可是大師級水準的人物,甚至在藥劑師公會內部,也絕對可以算得上是最重要的人之一。

  望著正虛心聽講的老人,羅琳心里有些疑惑,這真是格林爺爺?

  “如果能跟他學習藥劑知識……”羅琳又神色復雜的望了林立一眼,先前那個已經被放棄掉的想法,卻又在她心中悄悄滋生了,而且這一次,比先前更加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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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辦法



  清醒藥劑濃度提高,導致服用后精神力混亂,這本身就是一個無比復雜的問題,這中間牽涉到近乎天文數字一般的變化與沖突,除了神匠級別的藥劑師之外,恐怕再沒有人能掌握藥劑中的每一絲變化。
  在座一老一少,也算是藥劑學頂峰的人物,一個大師一個宗師,可兩人在那談了半天,也沒能研究出個所以然來,倒是一番討論讓老格林學了不少東西,以前沒聽過的沒想過的,一下全冒了出來,各種聞所未聞的新奇理論,更是讓老格林大開眼界。

  至于一旁的羅琳,更是聽得仿佛天書。

  她本就只懂得一些藥劑皮毛,而坐在她面前的,卻是一個大師一個宗師,他們談的東西,早就已經超出了羅琳的理解范圍,以至于到了最后,她根本就聽不清兩人在說些什么,只是神色復雜的望著林立,幾次欲言又止……

  “費雷魔法師,我這幾天有個想法,您看能不能行得通。”隨著談話內容深入,老格林的語氣,也從先前的探討變成了請教。

  “哦?”雖然一番談話,依舊未能解決清醒藥劑的問題,但從這談話當中,林立卻也能感覺出,老格林確實當得起藥劑大師的稱號,畢竟是幾十年積累下來的經驗,有些東西聽來,就連已達宗師級水準的他也不由覺得新奇,此時聽老格林提出疑問,林立也不由來了興趣:“您先說來聽聽,說不定可以一起研究研究。”

  “是這么回事……”

  老格林剛剛開口,卻又有一人走進這僻靜的角落。

  林立剛一抬頭,就看見一臉焦急的凱文往這邊走來,也不知道是遇上什么事了,此時的凱文看上去神色焦急腳步匆忙,一張白皙的臉上,更是堆滿了焦慮的表情。

  “費雷……出事了。”

  “怎么了?你別急……慢慢說。”一句話聽得林立心頭一緊,凱文行事向來沉穩,很有些泰山崩于前不形于色的風范,在魔法公會這么長時間,林立還從未見他如此慌張過,特別是張口說出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出事了”!

  林立心里很清楚,凱文既然這么說,那肯定是真的出事了……

  “剛才……剛才屠魔山谷那邊傳來消息,陰影之巢對屠魔山谷發動了一次偷襲,死了十幾個魔法師,連葛瑞安叔叔都受了些傷。”凱文喘了兩口氣,總算是把事情說清楚了。

  “陰影之巢?”林立眉頭一皺,低聲向凱文問道:“這件事公會里還有誰知道?”

  “只有你跟我。”

  “馬上回去!”林立拉開椅子,有些抱歉的跟老格林說了一聲:“不好意思格林魔法師,公會里出了點事,我必須馬上回去一趟,如果您改天有興趣一起研究藥劑,可以到魔法公會找我,相信如果葛瑞安會長知道您來了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

  “那我就不耽誤你辦正事了,萬一……”老格林稍稍猶豫了一下,又繼續說道:“萬一你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讓人到城主府來找我,這幾天我都會在這里,雖然這幾年年紀大了,不象前幾年那么中用,不過一般的小事,我應該還是能幫你辦到的。”

  “那多謝您了格林魔法師。”

  事關魔法公會命脈,林立也不敢再繼續耽擱,只是跟艾薩克說了一聲,就帶著凱文回魔法公會去了。

  望著林立遠去的背影,羅琳輕咬紅唇,美目中透出復雜的情緒。

  “小羅琳怎么了?”老格林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以他的閱歷,又如何看不出羅琳心里藏著心事?

  羅琳輕輕咬著嘴唇,過了很久才有些猶豫的問道:“格林爺爺,是不是所有的藥劑大師,都不愿意把自己的知識教給別人?”

  “怎么可能,一個真正的藥劑大師,一生中最值得驕傲的事永遠只有兩件,一件是配出新的藥劑,另一件就是找到一個可以傳承知識的弟子,就好象你格林爺爺我,都一百多歲的人了,還天天為收個好徒弟忙前忙后……”

  “那您今天來……”

  “還不是聽了安度因那老東西教唆,想收剛才那個年輕魔法師當弟子,誰知道到了這里一看,人家那水平估計給我當老師都夠了……”提起這件事,老格林胡子都氣得翹起來了。

  “呵呵……”盡管羅琳心事重重,聽到老格林這么有趣的說法,也是不由得笑出聲來,只不過笑完之后,神色間卻又露出幾分扭捏:“那格林爺爺您覺得,我有成為一名藥劑大師弟子的天賦嗎?”

  “小羅琳想拜師了?”老格林笑得有些狡猾:“不知道誰這么幸運,能做小羅琳的老師,讓我猜猜……反正肯定不是我這老家伙,對了,是不是剛才出去那個費雷魔法師?”

  “格林爺爺……”羅琳俏臉緋紅,聲音中卻又透出幾分幽怨:“可是人家不愿意教我……”

  “為什么?你有天賦又懂醫術,這么好的弟子上哪里找去,那小伙子為什么不肯教你,告訴格林爺爺,我明天上魔法公會找他去。”

  在老格林的追問之下,羅琳無奈將那天的事說了一遍,老格林聽著聽著,眉頭就不由皺起來了,等到羅琳把事情講完,老人也不由長長的嘆了口氣:“難怪我剛才就覺得,你們兩個小家伙好象有些別扭,原來是這么回事……不過小羅琳,這次的事情,可真是你不對了,身為一個醫生,是不能太任性的,特別是在關系到病人生死的情況下。”

  “我知道錯了,格林爺爺。”羅琳神色間有些委屈:“可是我后來已經道歉了……”

  “不如格林爺爺幫你出個主意?”

  “您有辦法?”羅琳聽見這話,一雙美目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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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內奸


  老格林究竟有什么主意,林立可是一點也不知道,他現在正急得不可開交。

  回到翡翠高塔之后,兩人就一直試圖聯系葛瑞安,但是那水晶球上,卻始終沒有出現屠魔山谷的一草一木,翡翠高塔的水晶球,是由葛瑞安親自放置的,通過上百枚巫師之言連接屠魔山谷,但凡還有一枚巫師之眼在,都不會出現眼下這種情況。

  而且巫師之眼只是十級法術,以葛瑞安十五級大魔導士的實力,順手補充一個根本就不費力氣。

  水晶球完全沒有動靜,只能說明屠魔山谷的戰斗,遠比凱文帶來的消息更加激烈。

  “怎么辦?”在公會大廳里等了一個小時,凱文臉上的神色已經有些不自然了。

  “再等等看。”林立稍稍猶豫了一下:“如果明天早上還沒有消息的話,我們就必須去一趟屠魔山谷。”

  “恩!”

  兩人在水晶球旁,等到大概凌晨時分,就在兩人都心急如焚的時候,一直沒有動靜的水晶球,終于亮了起來!

  “費雷,快看,有消息了!”

  “我看到了!”

  兩人幾乎同時撲了過去,正看見葛瑞安那張胖臉。

  影象中的葛瑞安看上去異常憔悴,往常紅潤的胖臉此時蒼白得嚇人,呼吸也顯得有些急促,這是精神力過度消耗的結果,老家伙先是拿掉幾根沾在頭發上的青草,又很勉強的沖兩人擠出一個笑容,這才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早上好……”

  “……”

  “到底怎么回事?”林立急都快急死了,哪還有心情跟他問好。

  “還能怎么樣……”葛瑞安翻了個白眼:“還不是陰影之巢那群小兔崽子找麻煩,非要跑到屠魔山谷來搞事。”

  “那現在呢?”

  “現在?老子剛剛帶人把他們干回去,估計又能消停個十幾天了,埃斯霍爾這賤人,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看著吧,老子遲早要把陰影之巢給他掀了……”

  見葛瑞安還有力氣吹牛,在大廳里等了半晚上的兩人,終于是稍稍放心些了。

  “人沒出事就好,有什么事等回來再說,等了你大半個晚上,累都快累死了,你慢慢補充巫師之眼,我先去睡覺了……”

  “叔叔,我也去睡了……”

  “喂!喂!我還沒說完呢……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太不象話了!”

  ……

  第二天剛到中午,葛瑞安就回到了翡翠高塔。

  走進公會大廳的葛瑞安一臉殺氣,四處找人打聽凱文在什么地方,可惜凱文早知道他今天肯定回來,一大早就躲出魔法公會去了,弄得葛瑞安在翡翠高塔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最后不得不無奈的敲響了林立的房門。

  “這么早?”昨天等了大半個晚上消息,今天林立一覺睡到中午都還沒醒,給葛瑞安開門的時候,還帶著一臉惺忪的睡意。

  “老子補充完巫師之眼后,就連夜趕回來了,一路上真是累得眼睛都睜不開……”葛瑞安走進門來,二話不說就往林立床上一躺,壓根不管房間主人如何抗議:“躺著可真舒服……”

  “算了,你先睡一覺,床讓給你好了……”

  “不行,還不能睡。”葛瑞安躺了一會,卻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屠魔山谷的事,我越想越不對,不把這件事搞清楚,我今天就不睡覺了!”

  “什么不對?”

  “巫師之眼。”大概是因為太過疲憊的關系,葛瑞安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媽的那么多巫師之眼,連老子都不一定能清楚記得它們每一個的位置,陰影之巢的人又怎么知道?”

  “反正這件事,肯定有問題,一百二十五枚巫師之眼,幾乎同時被破壞,之后陰影之巢的人就來了,一眨眼就殺了十幾個魔法師,要不是老子及時出手,這事還不知道要鬧到什么時候……”

  “會不會……他們也有魔法師出手?”

  “這倒是有點可能,陰影之巢這幾年確實擴張得很兇猛,多半也能招攬到幾個敗類……”葛瑞安想了想,又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不過還是不對,那可是一百二十五枚巫師之眼,就算我自己出手,都不一定能同時破壞掉,如果陰影之巢真有這么厲害的人物,那還搞什么偷襲,直接上來把我滅掉不就完了?”

  “除了巫師之眼外,還有件事也很不正常……這幾年因為陰影之巢的關系,我在屠魔山谷可以說是下了大力氣,除了一百二十五枚巫師之眼外,還另外布置了差不多二十處崗哨,可昨天晚上,這二十處崗哨就跟沒有一樣,陰影之巢的人一路潛行進來,我居然連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聽到這里,林立有些明白,葛瑞安到底想說什么了,巫師之眼突然被全部破壞,陰影之巢的人又掌握了繞過崗哨的路線,幾乎所有的跡象,都指向了魔法公會內部。

  “內奸!”葛瑞安咬牙切齒的下了判斷:“絕對是出了內奸!”

  “難怪你一大早就趕回來了……”

  “沒辦法,不處理掉這幾個家伙,我怕還有更大的禍事。”

  “你有線索了?”

  “目前還沒有,不過這事查起來不難,能夠接觸到巫師之眼秘密的,除了你我凱文三個,其他至少都需要魔導士級別,你再仔細想想,在公會眾多魔導士當中,又有哪些人最可能背叛公會?”

  “或者說,又有哪些人對你不滿?”話說到這里,林立已經有些明白了。

  “沒錯!”

  一時間兩人都有了精神,葛瑞安也不睡覺了,一老一少就在臥室里密謀起抓內奸的事情來,兩人這一商量,就一直商量到差不多傍晚的時候,等到葛瑞安都有些頂不住了,林立才幫他拉好毛毯,悄悄的從臥室里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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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逼供


  
  …………………………




  葛瑞安這一次是真怒了,第二天天剛亮,就帶著公會所有魔導士出去了。

  這么一支恐怖的力量出了翡翠高塔,頓時就讓加洛斯城抖了幾抖,各大勢力首腦拼命的打聽消息,生怕葛瑞安這一把火燒到自己頭上。城主府內更是一片緊張,都以為葛瑞安已經知道了宴會上那件事,此時正帶人上門報復,艾薩克一邊向老格林尋求庇護,一邊將巴瑟羅爾裝進馬車,當天就送回了王都奧蘭納。

  一直到大概中午的時候,一眾勢力才忽然發現,自己根本就是虛驚一場。

  葛瑞安就好象是出來散步一樣,在加洛斯城里轉了一圈之后,又不聲不響的把人給帶了回去,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調戲,十幾家勢力首腦個個氣得破口大罵,葛瑞安這老混蛋真是吃飽了沒事干,散個步也帶那么多人出來,你還敢不敢再騷包一點?

  當然,這話可沒人敢當著葛瑞安的面說,見了這胖瘟神出門,一個個躲都來不及,誰還有膽子當面招惹他去?

  于是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帶出來的那一群魔導士中,不知什么時候,又多出了一張陌生的面孔……

  “現在你可以說了,是誰讓你這么干的?”魔法公會地下室里,葛瑞安一張胖臉鐵青。

  他審問的對象,是一名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雖然眼睛已經腫了起來,不過在場魔法師中記性不錯的,大多都還認得這中年人是誰。

  記得當初林立剛來魔法公會的時候,葛瑞安為了給他開放公會最高特權,還在公會內部引起了一片反對的聲音,其中反對得最激烈的是幾個魔導士,為了威脅葛瑞安,甚至還不惜以退出公會相逼。

  誰知道最后弄巧成拙,葛瑞安倔脾氣一上來,直接就把他們趕出了公會。

  而眼前這中年人,赫然正是當初被趕出公會的幾名魔導士之一,名字好象叫盧克還是什么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不知道是嗎?”葛瑞安臉色陰沉,一雙眼睛更是仿佛要噴出火來:“那我猜你肯定也不知道陰影之巢,更不知道那一百二十五枚巫師之眼的位置,至于通過崗哨的路線,肯定也不是你賣給陰影之巢的吧?”

  “葛瑞安,我已經不是魔法公會的人了,你有什么權利囚禁我?”

  “誰他媽管你是不是魔法公會的人?”葛瑞安神色兇惡,咆哮聲在地下室內久久回蕩:“老子現在是尋仇——尋仇你懂嗎?你現在就出去喊喊看,就說魔法公會囚禁了你,看有沒有人敢為你出口,還他媽有什么權利,老子需要權利嗎?”

  “我告訴你,別以為裝死就能混過去,你還等著陰影之巢的人來救你是吧?別他媽做夢了,你就是一件工具,一件只能用一次的工具!用過一次之后,你就再也沒有利用價值了,你以為他們會來救一件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

  “你不能冤枉我……葛瑞安……你沒有證據……”

  “你想要證據?”葛瑞安想了一下,不得不承認:“好吧,老子確實拿不出證據來,不過沒關系,老子這是尋仇,尋仇是不需要證據的……”

  “……”林立在一旁聽得冷汗直流:“有你這么逼供的嗎……”

  “沒辦法,誰讓這小子不肯說。”葛瑞安答得理直氣壯:“不肯說就算了,反正這件是只能是他們幾個干的,除了他們幾個,公會里誰肯干這樣的事?”

  葛瑞安這話,聽上去雖然有些粗暴,但道理還是真的沒錯。

  如今魔法公會一統加洛斯城,連城主大人都要主動上門攀交情,公會里的魔法師隨便走到什么地方,所受的待遇那絕對是最優厚的,就算是走進了鍍金玫瑰,買魔法裝備都至少要打七折。

  自從拍賣會之后,好處更是接連不斷。

  先是一百套由曼尼斯家族提供的魔法裝備,那可是價值兩三萬金幣的精良裝備,葛瑞安就這么大手一揮,全部發給了公會內部的魔法師,只要達到魔導士級別,就可以提出申請擁有一套。

  而這才剛過不久,又是一百多瓶清醒藥劑。

  消息公布的當天,一群上了年紀的魔法師當場激動得老淚縱橫,他們都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聞過清醒藥劑的味道了,捧著一瓶清醒藥劑回去的時候,他們覺得自己簡直就象生活在天堂一樣。

  毫不夸張的說一句,只要有林立在魔法公會,就沒有哪一個魔法師舍得離開。

  陰影之巢能給他們什么?無非就是金錢裝備,可這些東西,魔法公會根本就不缺,屠魔山谷每年數百萬金幣收入,裝備一發就是一百套,各種藥劑更是源源不斷的發下來,在這樣巨大的幸福當中,又有誰舍得離開?

  恐怕也只有那幾個被趕出公會的魔導士,才會落魄到出賣魔鬼公會機密的地步。

  當然,嚴格說起來,這還真算不上什么出賣,被葛瑞安趕走之后,他們就已經跟魔法公會脫離了關系,把秘密賣給陰影之巢,頂多也只能算是報復魔法公會。

  不過葛瑞安可不管這些,出賣也好報復也好,總之就是損害了魔法公會的利益,損害魔法公會利益,就等于是損害他的利益,損害了他的利益,就必須人道毀滅——這就是葛瑞安的理論……

  “算了,這事交給我來……”林立對葛瑞安的性格,實在是太清楚不過了,生怕這倒霉魔導士幾句話沒說對,惹得老家伙一個火球轟過去,那可就什么都沒有了。

  葛瑞安聽得一愣:“你還會逼供?”

  “我不會。”林立搖了搖頭,在口袋里摸了摸,找出一只玻璃瓶來:“不過它會。”

  “……”

  “我去一下藥劑室,你暫時先別動他。”離開地下室前,林立又叮囑了葛瑞安兩句。

  “恩,這次我聽你的。”葛瑞安目送林立離去,又幸災樂禍的恐嚇那倒霉魔導士:“弱智,剛才給過你機會了,自己不懂得好好把握,現在好了,把那小子給惹了出來,你別看他斯斯文文,下手可比老子兇殘多了,逼得他親自動手,還不知道要弄出什么變態藥劑出來,說不定就是那種一瓶喝下去,就會渾身發癢潰爛,并且要痛夠一年才死的東西……

  “……”聽著葛瑞安恐怖的描述,中年魔導士不由背心一陣發涼,不過他還在堅持。

  因為有一件事,是連葛瑞安都沒有猜到的,屠魔山谷的防御布置,他并沒有賣給陰影之巢,而是賣給了其他人,那人曾經向他保證過,不用擔心魔法公會的報復,因為用不了多久,魔法公會就會被他連根拔起。

  “還不肯說?算了,你現在就算想說,老子也不想聽了,反正等一會那小子的藥劑配出來了,你肯定連幾歲夢遺都會交代清楚。”

  正在藥劑室忙碌的林立,可一點也不知道葛瑞安如何恐嚇那個倒霉的魔導士。

  他現在正小心的計算著藥劑分量,自從掌握恐懼藥劑配方之后,他這還是第一次真正配制,操作起來難免會更加謹慎一些。

  任何人內心深處都藏著一些負面情緒,而恐懼藥劑的作用,就是徹底引發這些負面情緒,并將它們無限度的放大,三種材料當中,夢魘草和惡魔之淚,都有著類似的效果,進行混合之后,這種效果更是會極大提升,而為了避免過度恐懼導致精神崩潰,又加入了一定分量的寧神花以鎮定心神。

  夢魘草的汁液,正在燒杯中沸騰,林立手上拿著一朵寧神花,一瓣一瓣的小心撕著,這是一個很關鍵的過程,寧神花過多,會嚴重降低恐懼藥劑的效果,而寧神花過少,卻又無法達到鎮定心神的目的,所以林立每撕下一瓣,都會輕輕搖動燒杯,等待寧神花完全融入藥劑,才會根據顏色判斷分量是否足夠。

  這畢竟只是第一次配制,不象奧法藥劑清醒藥劑,僅憑著經驗就可以判斷出結果。

  寧神花加到第七瓣的時候,燒杯中的夢魘草汁液開始變得渾濁,林立知道寧神花的分量已經足夠了,于是他又從口袋中摸出一枚惡魔之淚來。

  惡魔之淚是一種黑色的果實,約莫尾指頭大小,味道又苦又澀,直接食用的話,會產生各種恐怖幻境,除非服用鎮定心神的藥物,否則陷入這種幻境當中,將永無擺脫之日,直到最后被幻境折磨得徹底崩潰。

  林立從無盡風暴之戒中,又摸出了那把銀質小刀,輕輕割開惡魔之淚的表皮,看到一滴汁液將要溢出之時,迅速將它丟進燒杯當中。

  剎時間一股霧氣升騰,融合了惡魔之淚汁液的藥劑,頓時在藥劑室里彌漫起一股醉人的香氣,那是一種相當獨特的味道,就好象陳年佳釀一般,濃得化也化不開,充滿了一種致命的誘惑氣息。

  林立強忍著香氣的誘惑,將這小半燒杯藥劑,倒進早已準備好的玻璃瓶中,然后用力將瓶口塞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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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幕后



  等他回到地下室的時候,正聽見葛瑞安在恐嚇那倒霉魔導士。

  “別怪我不提醒你,你時間可不太多了,等那小子從藥劑室出來,我真怕你哭都來不及……”

  “哭什么?”林立剛一進門,就聽見葛瑞安在詆毀自己。

  “嘿……沒什么沒什么,藥劑配得怎么樣了?要是沒配好的話,你干脆再去研究研究,逼供這種事,我來也是一樣的……”

  “你還來?”林立嚇了一跳:“再被你搞兩下,這家伙就得嚇死了……”

  “我這也是為了他好!”老家伙還要恬不知恥的吹噓幾句,林立卻已經拿著玻璃瓶子走到了那魔導士身前。

  “你自己喝還是我喂你?”

  “……”被葛瑞安一番無恥恐嚇,中年人心里早就對藥劑有了陰影,此時一看林立拿著玻璃瓶子過來,頓時嚇得魂不附體,一邊拼命搖頭,一邊下意識的往后退去,可才剛退上幾步,身后卻已經貼到了冰冷的墻壁。

  中年人一顆心簡直就象身后的墻壁,瓦涼瓦涼的,空有魔導士實力,卻被葛瑞安禁錮了魔力,如今他比一個普通人還不如,只能眼睜睜看著林立打開瓶塞,讓一股醉人的香氣在地下室里彌漫著……

  “你還真要我喂你?”林立眉頭一皺,一只手已經捏上了中年人下巴:“那你可別怪我太粗暴……”

  “我……我……”中年人真是哭都哭不出來,想自己堂堂魔導士身份,平日里走到哪里不是倍受尊敬?可如今卻被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年輕魔法師捏著下巴,還揚言要粗暴的灌藥:“我……我自己喝!”

  “你真的自己喝?”林立狐疑的望了他一眼,又很好心的提醒道:“你可別有什么歪主意,這藥我一共配了十幾瓶,你要是把這瓶給我摔了,就別怪我一瓶一瓶的給你灌下去,到時候萬一灌出個好歹來我可不管。”

  “……”倒霉魔導士接過玻璃瓶剛想要摔,卻忽然聽到林立說出這么一句話,一只手頓時僵在了那里,衡量了一下其中的得失,中年人終于是顫巍巍的將玻璃瓶湊到了嘴邊,最后兩眼一閉,認命的就將一瓶藥水給灌了下去……

  “慢點喝,嗆著可不好……”林立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這才轉過身來向葛瑞安說道:“你慢慢逼供吧,我先出去透口氣,等有了消息再來通知我好了。”

  林立在大廳里坐了不到半個小時,就看見地下室的門打開了,葛瑞安帶著幾分心有余悸的神色走了出來,而跟在他身后的那幾名魔法師,在望向林立的時候,神色間都不由露出了幾分畏懼。

  “你到底給他配什么藥了,怎么這么狠?我隨隨便便一問,這家伙就什么都說了,一邊說還一邊向我求饒,讓我饒了他饒了他,媽的我也沒把他怎么樣啊……”葛瑞安找了張椅子坐下,有些后怕的向林立問道。

  “恐懼藥劑是這樣的,無限放大各種負面情緒,任何事物,都會讓他充滿恐懼,說不定在他的幻境里,你正用各種酷刑折磨著他……”林立隨口提了一下恐懼藥劑的作用,又有些好奇的問道:“他到底說了些什么?”

  “簡單的說,就是這三個王八蛋,因為不滿老子將他們趕出公會,又有人出高價誘惑,于是他們很干脆的就把屠魔山谷的防御布置給賣了。”葛瑞安說到這里,又有些內疚的嘆了口氣:“這事真要追究起來,其實也怪我自己,當初把他們三個趕出公會之后,我就應該馬上改變屠魔山谷的防御布置,當初那一百二十五枚巫師之眼,他們三個都輪流補充過魔力,還有那二十座崗哨,也是他們三個看著我安排的……可是拍賣會一忙起來,我就把這事情給忘了,再加上當時心里還有幾分僥幸,覺得陰影之巢不一定敢來動魔法公會……結果弄出這么大件事情來……”

  “這事確實是你疏忽了……”林立點了點頭。

  “除了他之外,另外兩個家伙也是同謀,不管算他們運氣好,老子今天上午出去,沒能把他們給挖出來,據這家伙說,他們好象投靠了加洛斯城內的某支勢力,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看來改天還得再搞次拍賣會,非把這兩個家伙給弄出來不可……”

  “少來打我主意!”林立一聽,就知道這老家伙在想些什么,他可不想整天窩在藥劑室里,好不容易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他還有很多地方沒去過,很多東西也沒有嘗試過,又怎么會甘心老呆在藥劑室里?

  “說說而已,算了不提這個,說正事……”葛瑞安撇了撇嘴,這才壓低聲音說道:“你肯定想不到,跟他買屠魔山谷防御布置的人是誰……”

  “是誰?”

  “埃文——馬修斯那個騷包弟弟!”

  “我靠,他膽子不小!”林立猛的一驚,不過很快又冷靜下來:“埃文-梅林有那么蠢?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隨便派個人去辦不就完了,怎么蠢得親自上陣,還被人把身份給認了出來?”

  “埃文倒是沒親自去,只是派了個低級魔法師去跟他接觸,可這家伙接觸完不太放心,就悄悄跟蹤埃文派出去的人,你想啊,他可是魔導士實力,跟蹤一個低級魔法師算得了什么,于是這么一跟蹤,就讓他把背后的人給挖出來了……”

  “這家伙倒是幫我們省了不少事……”林立仔細想想,梅林家族還真有些不正常,自從跟葛瑞安一戰之后,馬修斯銷聲匿跡不說,連克倫威爾都從沒在人前露過面,唯一一件跟他們有關的事,也只是拍賣會上那筆八十多萬金幣的交易。

  “還省事?”葛瑞安罵罵咧咧的抱怨著:“梅林家族肯定跟陰影之巢搞在一起了,媽的真是想想都覺得頭大,一個陰影之巢就夠麻煩的了,現在又弄出個梅林家族……”

  “藏在暗處的敵人才可怕,既然知道了是誰想惹事,這事情可就簡單多了,怎么……難道你害怕老梅林了?”

  “我會怕他?”葛瑞安兩眼一瞪,剛要說兩句狠話,卻又想起了翡翠高塔外的戰斗,于是又訕訕笑道:“不過他肯定也不怕我,上次要不是你那瓶喚醒藥劑,說不定我就真被他給弄出個好歹來了……”

  “一瓶算得了什么,這次我給你準備一包,你喝一瓶丟一瓶,也能把他活活累死!”林立咬牙切齒的說完,又向葛瑞安問道:“對了,我跟克倫威爾的決斗,還有多長時間?”

  “沒多少天了,不過那小子廢物一個,用不著擔心。”

  “這可不好說……老梅林可不是白癡,他既然敢提出這個要求,就肯定有自己的主意,我得抓緊時間,趕緊提升一下魔法等級,最好能在決斗之前達到魔導士水準,這樣搞起克倫威爾來才有把握,你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快速提升魔法等級的?”

  “別做夢了!”葛瑞安沒好氣的瞪了林立一眼:“要是有辦法快速提升魔法等級,你那幾十瓶奧法藥劑還能賣一百多萬金幣?”

  “不對,我想起來了,還真有這種辦法!”話剛說了一半,葛瑞安突然記起件事:“以前我曾經在一本魔法書上看到過,高等精靈有一種方法,可以強行提升魔法等級,據說最高可以達到五級,只不過強行提升之后,這個人一生的潛力也就徹底用盡了,永遠也別想再有任何進步……”

  “這辦法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到時候我還是多喝幾瓶藥劑穩妥點……”

  “你怎么突然這么重視這場決斗了?”

  “因為我不想以后對付陰影之巢時,還要擔心梅林家族在背后搞三搞三……”

  葛瑞安一聽這話,胖臉上不由露出幾分驚喜:“你想對付梅林家族了?”

  “不是我……”林立搖了搖頭,笑得一臉無辜:“要對付梅林家族的,是大魔導士葛瑞安會長,明天開始,葛瑞安會長就會全面打擊梅林家族,等到決斗的時候,老梅林多半已經氣瘋了,肯定要把火發在我身上,我看我還是多帶幾瓶藥劑自保才行……”

  “……”

  兩個賤人正在商議怎么打擊梅林家族,卻聽見一名公會魔法師上來通傳,格林-伯恩塞德魔法師來了。

  “格林-伯恩塞德!”葛瑞安就象是被雷劈了一樣,坐在椅子上呆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的吩咐下去:“快……快請……快請格林-伯恩塞德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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