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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之 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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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之 罪

索菲穿好她漂亮的晚禮服,還在鏡子前左右照。"你已經打扮的夠好了。"她表妹茜蘿婭說。"可是這次是參加大衛先生的舞會呀!" "隨你。"茜蘿婭說,走下樓去,不想讓索菲看見自己難看的臉色。
  大衛先生,有權有勢的美男子呀!她多想……不能想!她只是個父母雙亡,寄居在別人家裡的孤女,沒機會奪人所愛的,她不配。
  可是她很想呀!外面的花園裡空氣很好,她走過去,一棵美麗的樹的後面長著那棵難看的草,這草真的能實現她的願望嗎?
  四顧無人,茜蘿婭咬破手指,將血滴到草上。"我要,"她低聲說,"索菲死掉。"那草冒出黃煙,隨後變成藍色。"喵!"一隻黑色小貓爬上茜蘿婭肩頭,是她的貓,她通常管它叫做"夜",和它玩耍慣了的,不過現在,她心很亂,把貓扔下去。
  跟著索菲出門,茜蘿婭又看見那個鷹勾鼻的老太婆了,就在門口,捧著另一盆那樣子的難看的草,陰陰冷冷的細眼睛盯了她:"你的願望……會實現的。" "別發愣!茜蘿婭!"索菲的招呼打斷了她的思維,向汽車跑去,上了車她忍不住回頭一看,老太婆不見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汽車飛快向前,索菲拿出一面金色的小鏡子來照。"好別緻的鏡子!"茜蘿婭忍不住贊道,"能給我看一看嗎?"索菲毫不猶豫的把鏡子塞到表妹手裡,風從車窗吹進來,"今晚的月色真好呢!"她說著,茜蘿婭就在那時去看那鏡子。
  鏡子裡是一張慘白猙獰的面孔,她看到自己的一對眼球向外翻,舌頭長長的掛出來。
  巫婆隱在暗處念咒語,一瞬間,那兩盆草互相換過來了。她拿起茜蘿婭的鮮血染過的那根,快樂的說:"機會來了……"
  "啊!"茜蘿婭嚇的大叫,索菲就在她身邊,望著窗外,居然沒有理她。
  她摸摸自己的臉,並沒有變形,那麼……鏡子已不在她手裡,她聽到自己優雅的說:"還給你,索菲!可要收好了。"是另一個自己。她傻了,湊過去,碰不到索菲,索菲也看不到她了。她全身無力的癱下去。難道那是古老傳說中的攝魂鏡嗎?她的靈魂是被那鏡子收走了?可是如果是那樣,她應該被關在鏡子裡面,而不是像個游魂一樣瞅著假的自己乾瞪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她想著,那個還在說著話的茜蘿婭扭過頭來,對她詭異的一笑。
  宴會很熱鬧,茜蘿婭穿過身邊的人們,假的自己正小鳥依人的偎在大衛先生的身旁,聽他高談闊論,她很的牙根直癢。
  "為什麼這樣生氣呢?這就是你當初的願望呀!"茜蘿婭左轉,右轉,再左轉:"你是誰?"哦,分明是那個老太婆的聲音,可是在哪兒呢?"我在你的身體裡。"遠處,假茜蘿婭向她舉杯致意。"啊?索菲呢?" "她死了,我替你把她殺了,用勒的。在大衛先生的園子裡。"茜蘿婭只覺到胸中有股氣往上撞,馬上腳不沾地的向外跑:"索菲!"她叫。
  可憐的索菲小姐果然在園子裡,兩眼翻白,直挺挺的躺著,脖子給一根極細的線勒的幾乎斷了,殷紅的鮮血噴了一地。茜蘿婭企圖扶她起來,索菲的上半身剛抬起一點,腦袋就咕嚕嚕的掉了,滾開去。
  雷聲隆隆響,下雨了。茜蘿婭跑回屋檐下,無助的注視身首異處的索菲。
  死了,真的死了。她蹲下,縮成一團。
  "喵——"夜在她身邊叫,這隻討厭的貓,它什麼時候跟來了?茜蘿婭沒精打采的拍拍它。貓不緊不慢的叫著,眼裡似乎燃著一團火。
  "你怎麼了?親愛的。"大衛先生走過來,拍拍她。
  茜蘿婭站起來,做夢一般的,有身體了?她茫然的應著,再找那貓,不見了。
  "大衛先生!"女僕驚慌失色的跑進來,"花,花園裡……"屍體被發現了。
  大家心情沉重的呆在大廳裡等待著警察的來臨,大衛最好的朋友加卡安慰他說:"不會有事的!" "這可是一條人命呀!死的又是索菲小姐。" "可是事已至此,無可輓回。不如好好分析分析,說不定凶手就在我們之中。"加卡眨巴著一對小眼睛,狡猾的說:"我打算再去看看那具屍體,現在警察還沒來,又下著雨,衝跑證據就不好了。這樣吧,你跟我一起去。" "我?" "事關重大,我們每一個人都不能單獨行動,以免嫌疑。"茜蘿婭心跳的厲害,但是她臉上寫著鎮定的說:"我陪你去。"園子裡,索菲的屍體仍是那樣躺著,加卡仔細的察看周圍,最後在一從野草上撿起一根很細的線。這是一跟鋼琴線,上面好像還沾著血跡。"凶器嗎?"大衛很緊張的問。
  "應該是吧!"加卡說,找個口袋裝起來。
  這根線的一頭拴著一枚戒指,另一頭有切斷的痕跡。加卡想著,皺一皺眉頭:"我們回去吧!"其餘的人點頭,大家回去了。誰也沒注意大叢的花草後面,一雙陰冷的細眼睛盯了他們的背影,在笑。
  巫婆腳邊,夜憤怒的一口咬去。
  它只咬破了一層衣服。巫婆獰笑,把它踢開去。
  夜摔在草叢裡,很無助,很傷感的,叫。天上一輪模糊的月照著這隻受傷的貓。
  "你有線索了嗎?"大衛問。
  "我想,我有了一個辦法可以知道凶手是誰了。" "是誰?快說!"加卡想了一下:"據女僕說,索菲小姐今天就沒進到大廳裡來,那麼就是說,她是下汽車之後由門口到大廳之間的路上遇害的,而這期間在她身邊應該至少有一個人。這個人就算不是凶手,也應該看到了她遇害或是被劫持的經過,但是她什麼也沒有說。這是明擺著的事情!"大衛先生臉色發白:"不會吧?她可是,可能會是我的未婚妻呀!"加卡說:"趁你還沒愛上她,還是揭穿了的好,我想,我已經有證據了。"他剛才一直盯著不遠處的茜蘿婭,現在揪了大衛走過去,大聲的說:"我想,我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大廳裡一下子安靜下來,每個人的眼睛都定格在他身上,加卡很得意,繼續說了剛才那番話。茜蘿婭臉上發燙,再也忍不住說:"什麼!你是說是我殺害索菲的了?證據呢?我要你拿出證據來!" "你不要著急,證據就在這裡!"加卡用戴了手套的右手高舉那條鋼筋線,"你們看,這個就是勒死索菲小姐的凶器,根據傷口看,她是被人從身後一下子勒死的。由於這條線又細又刃,索菲小姐幾乎是一瞬間的被勒斷脖子而死,完全沒有掙扎。能有這麼大的力量,凶手應該是這樣用勁。"他做了個有點像曲臂懸垂的姿勢,"但是如果凶手是比他高大的男人,傷口應該是傾斜的才對,但經我的檢查,傷口可以說,是平行於地面的。所以凶手一定是和她一般高的。也就是你,茜蘿婭小姐!"茜蘿婭頭皮發麻說:"我,我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勁呢?再說,我用那個勒死她,手上也該有勒過的痕跡才是。" "你原本考慮過這個,所以你事先準備了兩個戒指,把線的兩頭分別綁在兩個戒指上,趁索菲小姐不注意的時候戴上,從後面勒死了她!"她覺得自己的確是這樣幹過了。
  "但是,後來出了事故,你殺完人之後,摘下一枚戒指,另一枚卻怎麼也摘不下了。情急之下你用隨身帶的小刀切斷了鋼琴線,慌忙之中,把凶器留在了當場。"茜蘿婭一句話也說不出,加卡在這時舉起她的右手:"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你的右手上的這枚戒指上系著的一小截線又做何解釋?還有,是什麼力量讓你這枚戒指上被勒出了個小小的槽來?"她完全癱了。
  人們議論紛紛的看著她,她已經是凶手了。大衛先生惡狠狠的看著她。"不是我……真的不是……"她說,又覺得沒有用。
  加卡憐憫的說:"你怎麼反駁呢?事實就是這樣的呀!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選了這樣一個時間殺人?你不覺得這樣太笨了嗎?就算不被發現也是要被懷疑的呀!並且你一個女孩子確實不該有這麼大的勁才是。對了,你的那把刀,放在什麼地方了?" "我不知道,我沒有刀。" "喵——"夜凶猛的躥過來,撲到大衛身上。大衛慌忙躲閃,身上掉下一把寒光閃閃的小刀來,刀上還有點點血跡。
  從別處任何一個地方發現那把刀,都會認為是茜蘿婭的銷髒。可是這刀偏偏是在大衛身上!加卡有一兩秒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雖然他總是覺得自己是明白一切的人。這個凶殺案總還是有點不清楚。這時他的朋友大衛不對勁了,竟撿起刀,紅了眼說:"我要你死!"那刀戳向茜蘿婭……
  她甚至沒來得及想閃開,夜擋在她身前。
  等一切瘋狂都過去,那貓已經奄奄一息了。它的身體像一灘水一樣散開,變大,很快成了個青年的樣子。他臉色蒼白而急切的說:"快,把你的手給我。"茜蘿婭想也沒想就滿足了他。
  大衛呆了,身上,什麼東西浮出來,黑黑的,一團煙霧,很快是一個人的樣子。開始很像那個巫婆,結果變成了個年輕女郎。一個很傷心的年輕女郎。
  "夜!"她哭道,"為什麼會這樣?你為什麼替我們的仇人擋那一刀?" "你不記得嗎?幾百年以前我們是兩個自由相愛的地靈,是她,她這個巫婆拆散了我們,還在你身上下了咒語讓你生生世世變成貓被她奴役。你跟著她輪迴轉世,我就躲在一旁苦練功夫,終於有了法力可以報復。結局,竟然是這樣!"
  夜已經快死了,他出的氣比進的氣多:"雅沙,你不明白,我已經……愛上她了。""怎麼會?我不信!" "你知道的,我天生不是一個能夠忍辱負重的人,這麼多年輪迴轉世,過去的事情她忘掉了,可是我沒有,我還能怎麼辦呢?如果不愛她,我都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不愛上她我還能做什麼?" "那麼我呢?你不愛我了嗎?"雅沙叫道。
  "可是你是一個巫婆呀!如果你愛我的話,心裡應該有我呀,可是你只是伺機報復她,對我連看也不看一眼,所以你還不如經常陪我玩耍的她!"雅沙盡量看了看自己,其實不用看她也明白,她已經是個巫婆了。在她漫長的復仇中,她竟然只記得仇恨,卻忘了那緣由。夜,她的愛人,就要死了,她麻木的心應該有什麼感覺的。她努力的想使自己變得傷心……利用茜蘿婭的身體殺了索菲,那麼不論如何仇人都遭到報應了。centurys網際論壇
  "我不管!我不管!我成功了!哈哈……"她突然笑起來,跑出去。
  茜蘿婭依舊茫然:"夜?"她說,"你是夜?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的夜?" "是的。" "你愛我?" "是的。"夜熱切的說:"但是我從不奢求你的愛,這麼多年,我只是一隻貓,愛你是我為自己能找到的活下去的最好的理由,在我想象的時候,天地間只有我們兩個人,那種美妙,你感覺不到的。"茜蘿婭也沒想感覺的到:"我殺了人,用我的手,並且,證據確鑿……怎麼辦?怎麼辦?" "躲開吧!"夜說,"看著我的眼睛。"茜蘿婭就看過去,夜烏黑的眼睛,自己冰綠色的雙眸。
  慢慢的,夜的眼睛越來越大,後來似乎成了整個天宇,把她包容起來。眼前開始模糊,再看,眼前竟是自己。
  不對呀,自己的眼睛不是黑色的!她想叫,竟然是:"喵——"
  "她怎麼樣?"大衛問,加卡搖了搖頭,"死了。" "怎麼辦?是我殺了她!我怎麼會這麼做!" "你是被魔鬼俯身了。" "警察不會相信這麼荒謬的事情的。"加卡皺一皺眉:"那麼就說她畏罪自殺好了,放心,這裡可都是你的朋友呢!"大衛看一看四周,每個人都對他笑著,這笑……空空盪蕩的,令他絕望。
  然而又有什麼別的辦法呢!
  茜蘿婭奔跑在街上,她是一隻貓了。綠色眼睛的黑貓!
  一隻貓的生活該怎樣度過呢?她沒有激情:"還不如死了的好呢。"而死,又是那麼遙遠的事兒……片刻,她想到了。
  "我要去修煉成巫女,讓雅沙那婊子生不如死!"有了目標,她快樂的叫著,搖搖黑色的尾巴,衝向不遠處的垃圾堆。
  應該有一兩條鹹魚吧?
  ……
  我們,都應該有生存下去的理由的。
  所以你不能嘲笑我。
  我對你的愛,雖然是為了活下去。
  可也是因為愛才愛上的。
  我知道你會很快忘了我的。
  我並不傷心。
  因為我死了,我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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