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簡介】
有道是人不輕狂枉少年,
即便他是奉命來捉拿亂黨首領月剎 ,
也不忘找那江南第一名妓風流快活一番﹐
怎知這廂嘿咻辦事中,那廂卻嗚呼鬧人命,
敗性緝兇又遇到個貌如天人的臭儒酸,
美得教他直想吃了“他”?!
啐!他這風流貝勒啥時變得饑不擇“性”,
不行,他得好好去重振一下“雄風”,
啊!亂了,真的亂了,浪妓當前,
他竟不舉,性性念念的全是“他”,
豈知“他”竟是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女月剎 ,
為了那該死的反清大計,她不惜用性命一搏,
愛上敵人的他該如何是好……
我被騙了
我被騙了!
真的,真的,我真的被騙了。
“寄秋,來寫本套書吧!”
徐姊甜得像蜜的嗓音一傳來,傻瓜秋就被黏住了,笨笨的給她回道:“好呀!現在滿流行套書的。”
我咧……髒字不能髒,咧是語助詞,無義。
嗚!我真的被徐姊拐了,她居然叫我寫清朝的貝勒爺吶!
清朝,一個我最痛恨的朝代,人家喜歡唐朝嘛!人家要寫唐朝嘛!可是……
“就是‘京華四貝勒’,二月底把稿子給我。”
哪……哪有人這樣,人家不依啦。
可耳邊仍縈繞著徐姊那句“二月底交稿”,於是神算秋掐指一數才發現那時剛好是過年前幾天,為了過一
個舒舒服服的好年,我拚命地在年前趕出來,然後好放心的賭博……呃!是賭後秋自家兄弟姊妹湊一桌休閒一
下。
結果,我居然是第一個交稿的人。
板子拿高些,打光照我右臉比較漂亮,本人快手秋實在太慚愧了,怎麼可以對另外三位作者沒道義呢?
高處不勝寒呀!(喂!走快點,你們三個是龜在爬呀!快二月底了,我等得手都凍紅了。)
不好意思吶!早知道她們是屬烏龜的,我這只兔子就先冬眠一下,總不好改寫龜兔賽跑的結局,這樣會教
壞小朋友的。
咦?等一下,我好像是來吐苦水的嘛!
徐姊,你知道清朝多難寫嗎?莫名其妙的滿州姓和官名快叫我想拔草。(總不好拔自己的頭髮吧!我又不
是白癡。)
好在我們這種鄉下地方有號稱全縣藏書最豐的圖書館,抱了兩本又厚又重的滿清史冊才解救了可憐秋。
(有空多去看看書。)
嘿!在此我要出賣新月的鎮山寶──徐姊和陳大哥,一解心中怨。
看過美女與野獸……呃,講錯了,是小黃雀和大水牛吧?因為徐姊人長得小巧可愛,看起來就像沒三兩肉
似的,可是我告訴你們一個可怕的事實。
她是妖怪!
哪有人年紀一大把了還長得像小女生,簡直是……非妖即怪,她一定是妖怪。真嫉妒呀!
然後小巧可愛的小黃雀身邊伴著一頭大水牛。
天呀!陳大哥就像一座小山一般的魁梧,兩個徐姊還不夠做他夾心派裡的餡泥呢!
套句我老爸、老媽的話:“他一定很有錢。”
陳大哥,你可別偷笑到得內傷,錢太多不是好事,很容易被綁票,現在的治安哦!不是杞人秋在憂天,真
不是人在過的。
不過呢,貪心秋比較不怕死,陳大哥怕錢多沒處擱,麻袋秋可以借你放,反正自古誰無死,留待鈔票……
嘿嘿!我拚了命幫你……花。
千萬別客氣呵!
對了,徐姊,套書要送贈品哦,那……那我可不可以要,人家也要啦!
“去,羞不羞人呀!一團圓餅裝可愛,想害我吐光地獄果啊。”
嗯!
暫停一分鐘,殺手秋去清理門戶。
砰!啪!鏘!
一分鐘過後,可愛秋家的牆壁多了一幅黑色的抽像畫,標題是──不知死活的小惡魔。
“你……你……你是美麗、優雅,集天地靈秀於一身的美女秋,天、地、人、魔、冥五界無雙之艷。”顫
著白羽毛的小天使狗腿地說道,頭頂金環正隱隱泛著烏氣。
天使也懼怕惡勢力。
誰說我是惡勢力來著?美女秋的視線一冷,所有人都開始和泥土聊天。
嗯哼!我就是惡勢力如何?
徐姊,我也要贈品。
不然……
我要釘草人了。
楔子
“大阿哥恭喜你了,這會皇阿瑪很賞識你在春季狩獵場上的表現。”
“哪裡,你們表現得也不錯。”大阿哥胤禔對向他道賀的四阿哥、八阿哥賀道。
八阿哥胤祀笑笑的諂媚,“大阿哥表現得好,理應得到獎勵。”
“還是二阿哥命好,生下來就被立為皇太子。”四阿哥胤禎有點嫉妒的說。
“是啊,阿瑪最疼他了。”胤禔口氣頗酸。
二阿哥胤礽是康熙爺最鐘愛的兒子,平日在宮內胤礽即有感於他的幾個兄弟,對他一出生便被立為皇太子
很吃味,不僅排斥他,私下更是常找名目構陷,甚至不惜派人暗殺他。
處於兄弟間明爭暗鬥的情況下,胤礽感到憂心不已,加上國內政局仍未穩定,時有反清復明逆賊謀反。
為此,他下定決心晉用忠良,不僅想穩固自己的地位,更想共體時艱,安內攘外。
在別稱玄武的海影灝貝勒,同時也是他堂弟的引薦下,青龍棣樊貝勒、朱雀煒烈貝勒、白虎鋆鋒貝勒,這
四名皇室人中豪傑,感於他仁德召喚,傾力擁護他,幫胤礽完成一統江山霸業。
煒烈火爆濫情,頭腦清明靈敏、身手迅捷矯健,是一流密探高手。
雖然個性風流輕佻,流連美人窩,但絲豪不減其明智的判斷力。
胤礽要其擔負探查南方叛亂份子行蹤,確是實至名歸。
序幕
一場火,如惡虎般燃燒,錦繡河川迅速失去光華。
一場悲切的戰爭,造就了多少孤兒寡婦。
一個年僅三歲的小女娃跪在半毀的祠堂中央,屋樑隨時有倒垮之虞,但是她無懼於危險,清冷的稚幼雙眸
不見浮氣,一徑咬著泛血色的下唇、忍著盈眶的淚光,直望三尺青鋒劍橫掛在猶沁斬木味的牌位上方,更顯出
淒涼。
她孤獨地看著牌位上的名字,不聞娘親低嗚的輕泣聲。
這是她的爹呀!一個自她出生就鮮少見到面的爹親。
畢竟他是為了大愛才捨棄小愛,一個令人敬重的英雄俠士。
如今,卻成了屍首未全的烈士,被人高掛在城樓上方。
“鄭夫人,節哀順變,我們會想辦法把鄭大哥的屍首弄下來。”
明理的韋芙蓉強抑傷痛。“宮大哥,先夫是求仁得仁,走得不愧天地,你不要平添無謂的犧牲,別讓他走
後還為弟兄擔心。”
宮群難掩悲傷地望著嫻雅的嫂子,心中感慨萬分,若不是清犬入關,他們何需放著優裕日子不過,拾起封
刀抵禦外侮?
一切都是時勢逼人。
“韃子不除,日月不明,你要為鄭大哥好好保重,男兒畢竟還小。”
韋芙蓉淚眼蒙蒙地將女兒擁入懷中。“我可憐的女兒,身在亂世要認命。”
“夫人──”
“宮大哥,你我也不必客套,我尊你一聲兄長,你喚我一句妹子,先夫的遺願還望你來承繼,芙蓉感激不
盡。”她倏然一屈腿。
“快起呵!夫……芙蓉妹子,別折煞大哥。”他連忙上前一扶。
“男兒,來。”她牽起女兒的手。“宮大哥,把她帶進教吧!這是我唯一能為鄭家做的事。”
“這……”宮群遲疑了一下。“何必為難個孩子?”
“不,她的命便是如此。”雖然不忍,但是她語氣堅定道。
“她還小,再過幾年……”
韋芙蓉淚中含著決絕神色取下銀簪,用力地在女兒粉嫩的白玉小臂刻上一個半月形。
驚愕的宮群來不及阻止,只見猩紅的血水從那不哭不鬧的小女孩臂膀上流滑整臂。
那一雙清瞳是出奇的冷僻,如同無星的月,他在心中激起一陣贊賞。
這娃兒了得,虎父果真無犬女,小小年紀已見日後的不凡。
“日在上,月在身,日月合鳴,清滅明復。男兒,這是使命,知道嗎?”
面對生、離、死、別,小女娃的心智比一般同齡的娃兒來得早熟,她如璨的瞳孔散發出慧黠光彩。
“娘,我們不流淚,該哭的是我的敵人。”
是的,她此言不假。
在十七年後,她成了令清廷頭痛的人物,一位人稱月剎的女諸葛。
熾天使書城
【第一章】
康熙三十年 三月
位在胡同口盡頭,有一幢氣勢雄偉的大宅昂然矗立。灰色高牆兩旁是一尊尊傲氣的石獅,綴漆上朱紅顏
料。
銅門簷頂鑄立剽悍的海東青,以青龍、朱雀、白虎、玄武五行之力位護衛中土之主。
宅內滿園的牡丹盛放,杜鵑、紫薇迎風招搖,海棠伴著笑靨嬌貴地展現風情,如同此處的王人。
而在這一片祥和春色下,暗藏著一場波濤洶湧的皇位爭奪戰,致使人人各懷詭計。
“貝勒爺,來嘗嘗波斯進貢的香甜葡萄。”
妖艷的回族美女雲姬使著媚術,眼中流露出饑渴的欲望,她仗勢著天生的狐媚與美貌,在宮中可是吃香得
緊,一干王公大臣、皇親國威、貝勒、親王莫不成了她的入幕之賓。
身為進獻的舞伎,她深諳魅惑人心的風騷手段,所以至今仍難有人能逃得過她的挑逗。
她自知身分低微撈不著元配地位,故退而求其次,至少當個侍妾也不錯,何況向來有寵妾更勝於正妻之
說,只要她懂得取悅男人的需要,日子定當比元配過得更加舒服快活。
“雲姬,你找錯對象了,風流鬼在那呢!”一個順手推,溫文儒雅的棣樊為自己化解“女禍”。
被點名的男子笑得邪氣,他輕佻地攬上雲姬的小蠻腰,下流地揉搓她呼彈欲出的碩大香乳,甚至不忘狠狠
地貪口香。
“人不風流枉少年,女人嘛!不就用來排解、排解世間的無味。”
雲姬輕嗔的呻吟一聲,側坐在煒烈的大腿上,早已春水大泛的她根本不在乎在誰的懷中,此刻她只求一晌
快樂。
“說得好呀!南火,深得我心焉!”剛從海上歸來的海灝豪氣大笑。
一旁飲著酒的西金鋆鋒狂傲的一睨。“紅顏多禍水,小心當個牡丹花下鬼。”
“你在嫉妒我有美人在懷。”煒烈一臉得意的愛撫雲姬豐盈多汁的嫩白雪峰。
“對呀!我看下回爺得多招些舞伎來作樂,免得有人吃味。”
棣樊笑看海灝取笑自個兒兄弟,搖著頭倒了杯酒,逕自欣賞起庭園初春爭艷的牡丹。
東木棣樊人稱青龍,乃政經雄才,個性儒文爾雅,瀟灑柔情,負責主子所指派有關沿海一帶的事務。
南火煒烈隸屬朱雀,為人風流輕佻,個性火爆濫情,來去的女人不計其數,正負責剿滅南方叛徒,亦即是
打著反清旗幟的流寇。
白虎鋆鋒是謂西金,征戰名將的他個性落拓不羈,為人狂傲霸情,如此狠厲的人物自然勝任平定西南任
務。
而玄武海灝不遑多讓,北水當之無愧,海上雄風無人能擋,聰穎隨性,放蕩豪情,一個大海般的血性男
子,掌握著海上霸權。
東木、南火、西金、北水以生命輔佐似友似主的中土胤礽二阿哥,如同五行,缺一不可。
“南火,適可而止。”
煒烈無趣地打發雲姬,他有些不捨地捏了她臀兒兩把,並吩咐下人把她帶至廂房,以等待會兒再與之銷
魂。
“爺,又不差這一時半刻,半路攔腰斬實在有損男兒威風,況且我可是在造福可憐的大清怨女。”他大言
不慚的說道。
“喔!那敢情是大清女子的福分嘍!”胤礽眉頭微挑,打趣地淺酌溫酒。
“女人似花,好像沒有一個男子會嫌園中的花兒過密吧!花嬌本來就供人把玩的。”神農氏嘗百草的精神
值得傚法,而他煒烈只是易草為花罷了。
“風流有理,摧花無罪,女人生來就是男人的配件。”鋆鋒狂霸言之。
棣樊微微地一笑,口氣冷淡道:“咱們難得聚首,非要把話題掛在風花雪月上嗎?”
性烈如火的煒烈冷嗤一哼。
“阿哥們私底下鬧得很僵,爺在朝中必是難伸手腳。”尤其是對上四阿哥胤禎貝勒,兩人由於實力相當更
難分軒輊。棣樊說中了胤礽的心口事。
好個青龍。胤礽投以一記贊賞的眼光。
“有你們四位在暗地輔佐,我夜夜睡得安穩,只是……”
只是什麼?
四人同時浮起問號的目光,望向位居中位的俊逸男子。
“手足相殘並非我所願,各位阿哥互相較勁,期能在父王面前博得贊譽。”江山多嬌,人人爭之,他亦不
例外。
“爺,心軟成不了大事,必要的犧牲是免不了的。”棣樊眼神頓時十分銳利。
鋆鋒語氣輕蔑的說:“放眼大清,有能力的皇子除了爺以外,也只有胤禎尚能一提而已。”
“此言差矣,八阿哥胤祀為人陰險,大阿哥胤禔心胸狹隘、狡猾無比,此兩人如丘漠黃狼,不可不防。”
胤礽頷首一點。“他們確是一根芒刺。對了,南方叛亂份子處理得怎麼樣?”他話題一轉地看向煒烈。
“有我出馬還有什麼問題,該殺該砍的無一倖免,看誰還敢和朝廷作對。”只要是叛亂份子,他煒烈從不
輕饒。
“是嗎?”鋆鋒不以為然。“我聽說江南有個專門和朝廷作對的玄月神教,明著是以拜月為神來招攬人
心,實際上處處打擊朝廷的各項法規,蔑視大清律法。”
煒烈收起輕佻地斂眉。“玄月神教是個十分神秘的反清組織,我已派人前去探查,相信很快就會有回
音。”
“我不這麼認為,民間百姓相當推崇玄月神教,真要查起來,你非得花費一番工夫不可,而且這組織的頷
導人物,尤其是日魂的奪情劍已臻出神入化,快到叫人不及眨眼。”鋆峰一直想會會這位傳聞中的人物。
“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一個日魂我還不放在眼裡。”他的眼中帶著狂妄的神色。
輕敵。鋆鋒瞪他一眼,接續道:“日魂倒是其次,聽說賽諸葛月剎才是玄月神教的中樞人物,與他交手過
的人從無命歸來。”
“一個玄月神教算什麼,你認為我會捉拿不了這群小小賊子?”一股慍火燃上煒烈的眼。
“你們提起的月剎是何人?”
胤礽的一句話問出棣樊及海灝的不解,因為他們兩人的任務主要在近海,以致對於江南局勢不甚熟悉。
煒烈看了一眼眾人疑惑的表情,輕慢地將手下回報的消息說個大概……
近年來是有聽聞玄月神教日益壯大,而且這股聲勢主要是出自教內兩位靈魂人物,一是日魂,一是月剎。
兩者合之則為明,企圖十分明顯。
“這麼說,月剎這個人不簡單。”未見其人,胤礽已倍感壓力。
“不過是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妄想以螳臂擋車,爺別擔心屬下的能力。”他才不信逮不住月剎。
“南火,你的本領我很清楚,但是凡事要謹慎,能被江湖人士冠上‘賽諸葛’這名號,其人必定有過人之
處。”胤礽揣想著,若此人能為他所用豈不快哉,可惜“他”是大清的肉中刺,非拔不可。
“見面不如聞名,道聽途說的消息多半誇大的成分居多,況且老百姓無知又迷信,最容易遭特異份子蒙
蔽。”
煒烈一張冷沉的怒顏突地戴上邪笑,他會說出這般因過度自信而淪為自大的言辭,主要是在他從事密探任
務以來,這還是頭一回他的能力遭人質疑,所以心中的不快逐漸膨脹。
但礙於對方是他效命的主子,於是一口氣硬生生的忍下,而將這股難紓的怒氣轉嫁只聞其名不見形蹤的月
剎。
他發誓一定要逮到“他”,再加以剉骨揚灰,以洩不平之氣。
“南火,不是我要打擊你的士氣,南方可是玄月神教的地盤,要生擒月剎恐怕不是件易事。”故意要扯後
腿的海灝嘴咧成一直線。
“玄武──你想和我干一架嗎?”他正愁找不到替死鬼練劍。
“雖然硬繃繃的泥地叫人不舒暢,不過我不介意與你玩上兩招。”海灝早就想活動、活動筋骨,煒烈這一
吆喝正合他意。
“把你的褲腳綁緊點,這可不是你的甲板……”煒烈一出言,鷂鳥身影一躍而起。
兩道如雷身影陡地竄起,雙劍在空中交會發出銀色電光,隨即落於中庭。
一身紅衣的煒烈揮動凌厲狠絕的劍招逼進,如蛇一般滑溜的海灝豪氣大放,一一迎向那看似狠毒實則留情
的劍勢,沉著應對。
一來一往的“表演”看得人心蠢動,東木棣樊及西金鋆鋒均被挑起興趣,大有下場攪和之意。
“青龍、白虎,你們也要學他們一般放縱?”胤礽不疾不徐地張口。
已起身的兩人一聞主子不悅的口吻,只好訕然坐回原位,他們瞭解他只有在生氣邊緣才會直呼四將的代
號,否則大部分時間皆以五行之名喚之。
若是由他口中喊出某人的名字,那表示……那個人要大禍臨頭了。
“爺,你在擔憂南方的反清份子嗎?”細心的棣樊看出他眉間的憂慮。
他微微一喟。“能不憂心嗎?近來這些漢民的動作頻頻,令人十分頭疼。”
“亡國之奴何以權之,他們只是在做垂死之前的掙扎,南火自會為爺掃除煩憂的。”驍勇善戰的鋆鋒不當
一回事。
“希望如此。”
眉宇間的王者氣勢叫人不能小覷,金線繡龍的黃衣更顯尊貴,二阿哥胤礽睿智中帶利鋒的黑眸一瞇,視線
落在已過百招仍不見汗光的煒烈。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南火的光彩在日後會熄滅,成為一攤死水。
也許是他多慮了。
五行不可缺呀!
★ ★ ★
數日後 杭州醉花塢
一場激烈的歡愛後,佈滿汗水的強健身軀一翻身,凌亂散發的頭枕在兩座雪峰上,不安分的手指猶在一小
撮毛髮內撩撥。
即使已縱情一夜,艷美豐胸的女子仍低聲輕嚶地微張雙腿,而剛平復的欲望此刻又被輕易地挑起,涓溢而
出的淫水是她體內欲求貪歡的情火。
宋憐星著迷地望著她身側的男子,深情的美眸殘餘歡愉,貪戀他那一絲絲的溫暖。
她的先祖乃是明末知名的學者宋應星,一本《天工開物》闡述全國重要產業,並附上圖標加以詳細說明,
極力推崇機械生產的便利,包括農業、工礦及兵器等。
可惜由於文人儒酸氣息濃厚,到了她父親那一代,因不慎失言開罪某位八旗將領,硬是以判亂之嫌被論
刑,以致一干男丁全充軍邊關。
而女眷亦難逃悲慘噩運,妻妾、女兒皆打入官妓之列,開始不見天日的送往迎來,曲意承歡悍莽的滿清將
士。
該說她幸或不幸,在她被狎玩了半個月後,遇到皇太子的愛將煒烈,從此改寫了她的生命。
她由人盡可夫的官妓身分擢躍為江南第一名妓沈戀心,身價之高非尋常人家玩得起,因此得以少些責難,
只需服侍少數高官、富田賈,享受被奉承、吹捧的虛華生涯。
但是,女人總是多了份奢望,盼能尋著好郎君白頭終老,她不禁凝望著癡戀的他。
“最近玄月神教有何動靜?”
是了,這就是她的悲哀。
她並不是單純出賣肉體的煙花女子,而是肩負使命的大內密探之一。
以美艷不可方物的容貌及酥軟的身段迷魅男子,在酒酣體熱之際套取秘密,藉以查探叛亂份子的藏身之所
和動向。
美麗成為她的一項武器,這身白玉般胴體佈滿了污穢與不潔,而她為了一份不可貪求的愛戀出賣自己,出
賣大明義士,這是她的幸也是不幸。
不是每個官妓都能有此殊榮擺脫不堪的日子,她算是幸運的一員,因為絕艷的外貌使她避過老死在營區紅
帳裡。
只是以一個“背叛者”而言,她還是付出了代價,愛上了煒烈這個處處留情、風流不專的“刑罰”。
不幸呀!
“玄月神教的行蹤詭譎,很難查清他們的正確動向。”倏地一陣痛楚使她眼一睜。
煒烈懲罰性地捏緊她硬挺的雪乳,以齒在她柔若無骨的香肩上烙了血口子,邪魅地舌舔唇上的血腥溫液。
他不接受這毫無進展的報告。
“戀心,你想回到紅帳內伺候貪婪的大清兵將嗎?”他不用廢物,該絕情時,他絕對是殘酷的狠厲。
她微微一怔,強烈的撕痛再次撞擊千穿百孔的心。“屬下已盡了全力追查……”
“你的敷衍太空洞,我要的是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他使力地箝住她的下巴,不念情地吻破她紅艷雙
唇。
“玄月神……神教並非一般烏合之眾,他們的教派嚴謹而有組織,外人鮮能打入核心之中。”她當真已盡
了力追查。
“推托之辭。”他毫無憐惜之色地板開她大腿,用力地戳入一指。“你忘了張開大腿吧?”
意在諷刺她妓女裝閨女,故作矜持壞他大事,不肯淫蕩地放開千人枕、萬人嘗的美妙身軀。
宋憐星,不,她是艷名遠播的沈戀心。“烈,我是你的女人呀!”
“憑你還不配喚我的名字。”他殘忍地退出手指,讓她在情慾中痛苦。
“貝……貝勒爺。”她不敢要求憐寵地泛著緋紅臉色,守住她僅剩的尊嚴。
“杭州的地頭蛇陳大富不是迷你迷得暈頭轉向,還有鹽幫的張貴、南北船運的主事黃老爺……他們可全是
你的入幕之賓,你會套不出半點有關的消息?”
煒烈不信任的語氣讓沈戀心手腳冰冷,他口中的人名叫她不自覺地打個哆嗦,噁心的酸臭便在胸口強噎下
腹。
一口黃牙的陳大富滿身腥味,在床第間需索無度,每每令她痛不欲生,一夜過後至少得休息個三、五天才
能下得了床。
鹽幫的張貴力大無窮,即使他有心惜花,但在情慾的勃發下常常無法控制力氣,以致抓得她渾身全是青紫
不一的傷痕,久久不能接客,無法打探各方訊息。
而黃老爺年事已高,辦起事來力不從心,偏又好色,極盡凌辱之能事,常要她以羞恥的姿態滿足他的變態
心理,甚至命其貼身小廝代為苟合,然後眼眶發紅地赤著身在床上觀看。
她身不由己的苦他可知曉,難道她的輕賤得不到一絲好言?
“當初把你從紅帳保薦入朝為探子營效力,可不是讓你養尊處優地當個夫人,認清自己的身分,用上天賦
予的好條件去掙個運氣。”
“是的,貝勒爺。”苦在心底的沈戀心黯然一應。
“記住,把玄月神教的一切給我調查仔細,尤其是日月聖使。”他恢復輕佻地揉搓起妍美的曲線。
女人在於他是一種娛樂,而非必要。
他喜歡女人多肉的嬌艷身軀,呢喃噥軟地嚶酥聲調,但不代表他會沉溺於女體的歡欲之中。
而他絕對是個善於擺弄女人的情慾聖手。
“爺兒的意思是指日魂、月剎?”
沈戀心愕然的牽強表情引起煒烈冷酷的一瞥。
“沒把握?”
她無視胸前那道血回道:“日魂人如其名,日間奪魂不見影,而月剎……更是高深莫測,無人識其真面
目。傳聞中,兩人都是俊美無儔的翩翩男子,日魂桀驁冷僻,孤傲如死城中的幽冥,叫人望而生畏,不敢與之
為敵。
“月剎的傳聞更是甚囂塵上,有如神龍見首不見尾,為人機智、冷靜,面如冠玉,美若天上謫仙,一舉手
一投足皆是令人心動的風釆。
“月剎擅長玩弄人心,洞悉凡夫俗子的細微舉止,在談笑間不費一兵一卒即能置人於死地。
“年歲不知,性別無解,武功路數奇特,地位僅次玄月神教教主,有可能繼承下一任教主之位。”
沈戀心的解說讓煒烈的眼神變得格外深沉,內心湧起一股莫名的蠢動。
“月圓之夜,我要得知月剎的落腳處。”他要親自會會月剎這個傳奇人物。
月圓?!那不是三十天不到?
“日魂呢?”
“戀心,你跟在我身邊快三年,不要表現出愚呆來,聰明人休問蠢話。”
“是。”她螓首低垂,以烏髮掩住眼底的受傷。
“不論是日魂、月剎還是玄月神教,只要敢與朝廷為敵的亂臣賊子,一律殺無赦。”他的職責就是讓大清
基業能永保萬年。
“爺兒的旨令,屬下當全力以赴。”她的命是為他而生的,即使再多犧牲她也甘願。
煒烈滿意地吻吻她的紅唇,一個翻身覆上她。“這才是我的好女人,讓我再疼你一回。”
駕馭女人的手法不外是馴服她的身心,尤其在他心情愉悅時,對待女人的溫存更是絕對火熱、狂野,將女
人的身體逗弄到極樂之地。
欲望強烈的他不在意展現雄性威風,他弓起她的細足架在兩肩上,以其雄偉挑逗她已腫大的花核,來回地
在花核上摩擦,故意不進入。
這是他的另一種殘忍,以人性最基本的需求來控制女人的意志。
“貝……貝勒爺,屬下……求你……”她發出近乎貓般的泣音。
“求我什麼?”
“要……要我。”
為了滿足體內的空虛,她沒了羞恥心。
“保證能在月圓前查采到玄月神教的消息?”他進了一分又退了出來,故意吊她胃口。
激情難耐的沈戀心抓住他的腰臀要求道:“是的,貝勒爺,我一定……為你辦……辦妥……我要……”
“你真是天生的小蕩婦,都濕成這樣。”他探入一指沾滿黏濕的薄液塗在她唇瓣。
指一撤出,男性的堅挺隨即取代其位置,填滿女性的濕熱處。
一進一出的撞擊聲和著女子喜悅的尖吟聲,使警覺的煒烈幾乎要錯聞門外的高呼聲量。
“抓刺客呀!有刺客刺殺了護軍都統……”
瞬間他平息了欲望,以驚人的速度套上衣物,見一道黑影掠過緊閉的門扇,他起而追出──
★ ★ ★
“噢……嗯……我的小寶貝……你真是可人……哦……”
跨騎在妓女身上的護軍都統濟爾納哈一身是汗,滿臉紅光地朝滑潤小穴衝刺,充分享受女人的陰柔。
殊不知窗外有道昂藏黑影等候著,允許他在臨死前享樂一番。
一陣急喘聲後是熊般的吼聲,虛軟的濟爾納哈趴在昏死過去的女體身上,對殺氣逼進毫無所察,直到劍身
由後背直沒入心臟,他那圓睜的兩眼驚愕地閉不了目。
那劍透過身體傷著濟爾納哈的老相好秋娘,她才在痛中驚醒,高喊著,“有刺客,快來人抓刺客呀!有刺
客刺殺……”
“該死的女人,多嘴。”刺客抽出劍,復補上一劍在秋娘的心口。
他聽見急匆匆的腳步聲於是破窗而出,沿著步道往後門奔去。風中有股不尋常的波動,他知道有高手緊追
在後,不自覺吐了幾句不雅詞彙。
刺客仗著對地勢的熟知,七彎八拐地在人群鼎沸處穿梭,卻始終擺脫不掉身後的追兵。
他後悔思慮未周地握緊手中的劍,正打算與來者一較高下,突然一只詭異的手從暗巷伸出,粗魯地拎住他
後領往後拖。
他用不著去猜想,此人定是男姊的貼身影子──阿彌。
“輕點,阿彌,你快扭斷我的頸子了。”
身材魁梧的阿彌不置一語,恭敬地讓身後的主子上前。
“馭弟,你又闖禍了。”
一身飄逸的秋香色長衫,文人慣使的一把水墨折扇,在黑暗中仍見其出塵的容貌,宛如天上神仙下凡塵。
“男……月剎。”宮馭慚愧地低下頭。
月剎淡漠地一點,用手中折扇敲敲他的肩。“總是不聽話,玩出問題了吧!”
“我……我才沒有。”沒對上一仗,他可不認為技不如人。
“逞強。”
她太瞭解他的衝動行為,打從他一出生就注定要惹麻煩。
“我是為民除害。”
“除害?!”月剎利眼一橫。“這種事還輪不到你出頭,小鬼。”
“什麼小鬼,我都十六了。”他不服氣被看小。
十六歲是不算小,但對早已在江湖走動的月剎而言,仍是小鬼一個。
“既然如此,你何需跑?”
“我……我是不想濫殺無辜。”宮馭為自己找藉口,其實心中有數。
他功夫不濟已是教中笑談,唯一可以一提的,是他獨步武林的家族絕學──輕功,所以要在高手眼底下開
溜絕不成問題。
“你殺了一名妓女。”她的意思已明指他濫殺無辜。
“我……”有愧於心的宮馭不敢反駁。“她看到我的臉。”
月剎以扇柄挑起他的下顎。“這張臉十分俊秀,還見得了人。”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他賭氣地躲開扇柄。
他可不想被繪成圖形滿街追捕。
本來他是以黑巾蒙著臉的,但他自以為兩人雲雨之後必定陷入沉睡之中,於是撤去黑巾。
加上敗在他劍術不精,一個力道沒控穩,誤傷了狗官身下的花娘,所以他心一狠才下了毒手,多添了一條
亡魂。
要是他有仇大哥一半的功夫就好了。
“我很愚昧,不懂你這回的多事所謂何來。”她若不好好提點他,只怕這小子年少輕狂不經事呀!
提起此事,宮馭的火氣就直冒上來。“那個狗雜碎欺凌街口的豆腐娘,害得人家三口子人都快上吊了。”
“喔!是長相白白嫩嫩的晴兒……她姊姊受辱了。”月剎故意兜耍著他。
“呃!這個……她們母女三個孤苦無依……我輩中人應該挺身相助。”他說得有些心虛。
“馭弟小小年紀就有憐花之心,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呀!天下的女人有福了。”她輕喟道,這小子果真不知
死活。
宮馭臉色泛紅,聽出嘲諷之意。“她們真的很可憐嘛!”
“在清犬高壓的統治下,哪個漢人有快活日子可過?”她要他清楚國亡民賤的道理。
“所以我想幫忙殺光滿清韃子……唔……”
月剎一指點向他的啞穴。
“有人來了,阿彌先帶馭弟回去,我去測測對方的底。”不輕估對手才能使穩舵,是她一向的處事原則。
“是,小姐。”
“阿彌──”
“對不起,小……公子,阿彌失言了。”與外型不符的甜柔嗓音是上天對阿彌的補償。
“別再犯了。”
身形一閃,月剎被夜色掩沒。
【第二章】
“哎呀!我的傳家寶扇可別污了。”
月色雖昏暗,對習武者而言與白日無異,一石一木了若指掌。
煒烈正全神專注追捕誅殺護軍都統的兇手,著實詫異怎麼突然會撞上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是他太疏忽還
是兇手故意丟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阻擋去路。
“好在,好在,先祖的庇佑。”佯裝成書生的月剎吹散扇面細砂,一副寶貝地像拾回萬金難易的珍藏。
儒酸。
這是煒烈腦中浮現的字句,他眉頭皺如小山,望著一直擋路的身影,這人似乎不把他放在眼裡,自顧自的
護起一柄舊扇。
這對一向受人注目的他來說,此種漠視簡直是項屈辱。
“一只破扇算什麼,我府裡古董多得是,個個價值都勝它千倍。”
月剎故意一臉迷惑地四處瞧瞧,不確定地指指自己的鼻頭。“公子與小生交談嗎?”
“除非這裡有鬼。”他臉色嫌惡地噴著氣。
“不會吧!子曰不怪力亂神,生平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擋路,你沒做壞事吧!”
沒種,抖成那德行。煒烈不屑地拍了“他”一下。
“鬼呀!鬼……呼!兄台,是你,人嚇人可會嚇死人的,我上有父母,下有兄弟,若我兩腿一伸找誰盡孝
養家去?”月剎配合身分虛弱演出地撫撫胸口。
“膽子小就別學人家半夜遊蕩,小心……你是男人嗎?”月娘一露臉,他頓時口乾舌燥。
真見鬼了,這是什麼對話?“小心和你是男人有關聯嗎?小生倒是不解。”
“收起你的之平者也,一副窮酸書生味,叫人看了就生氣。”煒烈心底不住地贊歎著,男生女相,好俊的
書生。
月光下的容顏出奇俊美,若為女子該是何等的仙姿,陌生的悸動衝擊煒烈未及設防的心窩,頓時他驚心地
板起兇惡神色,以鄙夷目光掩飾失控的慌亂。
可是,真是好美的書生。
此時月剎低頭瞧瞧身上蘇織的長衫。“會嗎?我這身衣物可是花了百兩銀子從錦繡坊購得的。”
蘇杭的織繡天下聞名,尤其是御封的錦繡坊一衣難求,多少王公大臣不惜重金搶購,宮中嬪妃、龍子龍女
一律是錦繡坊的織品,而且只有受寵者才有幸多得幾匹織布裁成衣。
尋常人家若無恆產在手,就是半匹錦繡坊的肚兜布也是買不起的。
“我指的是你的口氣一副儒酸味,小生小生地轉個不完。”他的視線很難從這張出色容貌移開。
“原來是小生多禮了,公子聽得不順耳。”浮躁的男人呵!又是被假像所惑。
還小生,真刺耳。煒烈不遜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生姓岳,名破塵。”
“岳破塵?”連名字部取得如此出世,幻如謫仙。
“公子尊號?”月剎平淡的眼波藏住一抹狡光。
“不要咬文嚼字,賣弄文人涵養,我是煒烈,你喚一聲烈哥好了。”語一出,他被自己的坦然震住。
煒烈?!南火煒烈?康熙的皇太子胤礽手下的四大將之一?
這……是巧合吧!
假借岳破塵名諱的月剎也陷入一陣思考中,一把折扇瀟灑地經搖,似愜意地審視眼前的男子。
身高六尺有余,方耳大眼,兩眼炯炯有神,鷹鼻俊挺孤傲,劍眉深濃似烏木,五官深邃蒼悍,北國男兒的
鷙猛氣勢表露無遺。
他來南方有何目的,是為肅滅反清義士而來嗎?
不查個分明,令人寢食難安哪。
“烈哥深夜不歸所謂何事?”她的鼻翼間傳來一陣濃郁的脂粉味,想來他在妓院流連總不會是吟詩品茗
吧?
啊!該死,忘了正事。煒烈懊惱地橫瞪“岳破塵”。
“你可有撞見一位匆忙提劍而行的夜行人?”
“你算不算?”她眼神畏縮地凝睇他手中的三尺寒劍。
“我是指我以外的人。”接收到“他”駭怕的目光,煒烈下意識地將劍置於身後。
月剎睜大無知雙瞳。“會有人半夜不睡覺,無聊地提劍夜奔嗎?”
“你指我無聊?”他略微提高音量,警告“他”三思而後言。
可惜“他”硬是試上一試。
“四更山吐月,殘夜水明樓。塵匣元開鏡,風簾自上鉤。兔應疑鶴發,蟾亦戀貂裘。斟酌姮娥寡,天寒耐
九秋。”
煒烈睨問“他”,“這是杜甫的詩句,你念來何用?”這個弱書生莫名其妙,竟選在大半夜吟詩。
“烈哥好修為,知曉這首‘月’出自杜甫,小生……呃!小弟敬佩。”月剎口出贊言,看來這煒烈是有點
墨水。
“你尚未回答我的問題。”他單手環胸等候一句解釋。
月剎莞爾的笑意在眼中流轉。“因為無聊嘛!隨興吟上一段古人文學。”
“喔!無聊……”煒烈猛然領會“他”話中的謔意。“你好大的膽子,敢嘲笑我。”
明明是怯弱文人,此刻卻在談笑間將他一軍,不經細察的煒烈被一股怒火遮了眼,兩目如炬地瞪向那張玉
筍般美顏。
若以他平日作為,一個小小漢民的生命不足為惜,為何嗜血的長劍抹不上這傢伙粉嫩的細頸。
要命,一切都亂了。
他不該是個男兒呵!
南火的定性未免……月剎眼藏笑意,口出歉言道:“烈哥莫要生氣,小弟一見你倍感親切,才敢開個小玩
笑,請勿怪罪。”
“你……你別畏畏縮縮冠上別死人的禮數,我是……嚇唬你而已。”他言不由衷地斜睨他。
“是是是,小弟受教了。”太有趣了,這只朱雀竟如此隨便地在半路與人結交。
折扇下的朱唇微勾,月剎不懷好意地諷笑,面對強大的敵人猶不自知,看來密探高手的美譽該改寫了。
玄月神教耳目眾多,三教九流都有其弟子在,暗地裡收集滿清韃子的動向,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以回報,
好將其弱點握在手中,再一一誅殺,趕出大明土地。
貪求富貴的漢人雖不在少數,但大部分人是有良知的,再加上滿清狗入關以來輕待漢民,反清志士才會如
波濤洶湧,置個人生死於度外地加入驅逐韃子的行烈。
因此,手下的情報網密如蟻穴,得以輕易地探知朝廷皇子的激烈鬥爭。
如果玄月神教行動不幸失敗的話,其中以胤禎與胤礽兩位阿哥最有可能登上帝位。
“破塵,你半夜在街上溜躂什麼,像你這種軟棉花似的小白臉最易受覬覦了,你沒有半點危機意識呀!”
一想到“他”如玉的身子被人侵犯,煒烈心口猶如揪著千斤鐵,口氣不自覺地冷厲起來。
再惡也惡不過女真人。抑住內心的想法,月剎口氣和順地響應,“烈哥教訓的是,小弟太不長智了,只是
家母急著繡線用,以致一時疏忽了。”
“買著了?”煒烈一見“他”認錯,暴烈的語氣無形中放柔。
“尚未。”
“好吧!我陪你去買,反正我也沒事。”
這實在有違他密探高手平日的作為,殺護軍都統的兇手還沒逮到,這會竟僅想多陪著“他”一時半刻……
罷了,經這一攪和,兇手大概早已潛逃。
“你陪……我?”一個大男人逛繡莊?月剎沒料到他會來這招。
他冷眼一射。“瞧你瘦骨薄肩的模樣,我可不放心你走夜路,最近柳木價格上揚得很。”
死當死在柳州,因為柳州出柳木,最適合用來釘棺裝死人,世人皆知。
“烈哥好生有趣,小弟不敢先行一步,你先請。”月剎笑裡藏刀地拱起“請”的手勢。
“我……你……”他明知被反捅一刀,卻找不出話予以痛擊。“這麼晚了,繡莊大多關門,還是你帶路
吧!”
“烈哥在前頭領路,小弟在後指引,免去世人不當的猜測。”月剎用兩人同行易引起非議為由,堵住他反
應迅速的利嘴。
煒烈氣悶地瞪了“他”一眼,再次落於下風。
偏偏那張俊美無比的容貌叫人生不起氣,他只能郁結在胸中發酵,釀成一杯苦不堪言又必須下肚的餿酒。
“你行,我認栽了。”
月剎嘴角的笑意未達到眼底“只不過買卷繡線,烈哥的言辭過於深奧,小弟惶恐。”
“閉嘴,不要逼我毀了你的‘花容月貌’。”咬牙切齒的煒烈在掙扎中青筋浮動。
他在考慮是一把掐死這傢伙一勞永逸,還是違背倫常地吻上那比女人還鮮艷欲滴的香唇?
香唇?!
真是令人心動……咦!他在想什麼下流念頭?難道女人玩過頭,上蒼派了個男神來報應他的絕情?
唉!就算他肯,人家也不一定肯,少想些胡事,回頭再上沈戀心的床溫存幾回,把這突生的怪念頭趕出腦
海中,繼續當他的風流浪子。
只是他為什麼不是女人?
月剎打破沉默,“烈哥,你在想什麼?”要殺他何其容易,看他失神的模樣一點也不像精銳的南火。
“休要問,小心我姦了你的屁眼。”
“嗄?!”
月剎差點被嚥喉間的唾液梗岔了氣,男人奸男人?!
他他他……到底知不知道口出何種駭人之言?
“還不走,你是娘兒們呀!”
我本來就是娘兒們。月剎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趕緊虛應道:“是,就來了。”
“哼!”
煒烈生著自己的氣冷哼一聲,率先邁開步伐。
回頭望了“他”一眼,那嬌俏的玉容又狠狠地敲擊他的理智,以至於他竟出現不可思議的溫柔舉動,縮短
步伐地配合“他”走。
他不禁再一次在心裡低歎——
他為什麼不是女人?
★ ★ ★
“你說五行中的南火陪你上繡莊買繡線?”
無法置信的低沉嗓音出自一位冷顏男子口中,他拭劍的手停滯不動,銀光四射的劍身似在呼應他的遲疑。
不只是他,偏廳內的一乾弟兄亦是瞠大詫異的雙眼,直視著斜倚貴妃椅的絕色美女,全都傻楞楞地瞧著她
以不疾不徐的姿態,一派優閒地飲著熱茶。
她那眉似彎月分掛兩端,星眸含笑不帶邪媚,清靈得宛若幽谷的深潭映月,俏挺的鼻樑在染楓的薄唇上輕
擰,好一個落塵的人間仙女。
見慣了她的美麗,能讓文月神教眾弟子一致失神的好玩事,如今又添了一樁。
“月剎堂主,你在開玩笑吧!”
“冷冷,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她眉笑、眼笑,連如雲烏絲都染上笑意,卻沒人懷疑她話中的真實性。
冷傲臉一沉,不太高興她拿他當笑話。“請不要叫我……冷冷。”
“好吧!傲傲乖,待會姊姊拿糖給你吃。”她一副哄小孩的無謂樣。
“你……可惡。”他手一揮,偏廳外的一棵杏花轟然之下只剩粗干。
“嘖!冷傲,你的脾氣要收斂些,在自個人面前使點小性子倒無妨,要是出了教還這麼任性,外邊的百姓
當教裡無大人管事呢!”
“鄭、可、男,你別欺人太甚。”
這小子脾氣真壞。月剎斜睨他一眼,隨即扯聲怨道:“仇恨,勸勸你的拜把兄弟,他太不尊重我了。”
先前的冷顏男子將劍入鞘,肅寒的面容有著細微的笑波。月剎的伶牙俐齒他又不是今日才見識,誰鬥得過
素有女諸葛之稱的她,連那朱雀還不都自承栽了跟頭。
大家鬧歸鬧,還是不敢開罪於她。
“冷冷,請你尊重一下月剎堂主,她是下一任的教主。”
噗!
“要死了,你想害死我好奪權嗎?”
“日魂,我不想跟你決鬥。”
一口茶噴得老遠的月剎和面色一陰的冷傲同聲開口,兩人箭頭指向同一人日魂仇恨。
日魂的家人原是莊稼漢,不問世事地耕作薄田,養活幾口人。
誰知一日來了個多尼貝勒在附近林區打獵,見著了他年輕貌美的小姑姑,一時色心大起地強暴她,並在事
後欲強行帶她回府邸侍寢。
仇家人當然不肯坐視不管,拚了命也要救回自己的親人,結果一家七口同時殞命,唯有偷溜出去玩的仇恨
避過一劫。
當時被強擄而去的小姑姑獲悉家人已殉難後,強忍創傷曲意迎合多尼貝勒,她一方面找機會報仇,一方面
乘機打探何處有名師,好將仇家的遺孤送上山鍛煉。
她想,與其讓侄子當個手無寸鐵的無助老百姓,倒不如讓他學得一身武藝,既可護身又可救國。
多年後,仇恨學藝已成欲報親仇,他小姑姑已早一步手刃仇人,並自縊而亡,死在仇家人的墓前。
她的屍骨還是鄉裡人代為掩埋立碑。
不過仇恨原本名字並非恨字,是他心中被仇恨壓得成魔,自行將父母取的小名遺忘,以恨獨活於人世間,
直到他入了玄月神教。
“月剎,你該提提那件事。”冷傲不死心地問道。
“哪件事?”她故意裝傻。
“南火。”
寡言不見得是美德,看來眼前這伙弟兄擺明是不懂得欣賞了。
“噢!那件事呀!”她吶吶地響應。
“對,就是那件事。”
月剎一臉鄙夷地勾起唇角。“是男人就別像三姑六婆地問個沒完,僅是買個繡線就這麼值得大驚小怪。”
她一句話罵了所有人,害得大家敢怒不敢言,只有苦笑地等她消遣個過癮。
冷傲更是追根究底,“如果買繡線的男人是神教的死對頭,那又另當別論。”
偏廳的一伙男人聽了,全有默契地點頭。
“南火是個有意思的傢伙,和傳聞不盡相同。”她收起嬉鬧嘴臉,轉為正經地說道。
“與你比起來如何?”冷傲指的是南火的武學修為。
她低吟了一會兒。“沒較量不清楚,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的武功很高,不下於日魂。”
“我不如他?”日魂輕撫常年為伴的長劍,眼露殺氣地問。
“伯仲間。”
“你如何看得出?”
“我也是習武者。”她眼含精銳地分析,“南火的步履輕不出音,呼吸吐納緩淺似無,也唯有頂尖高手才
有這般境界。”
為了繼承父親的遺願,她拜生性古怪的天山二佬為師,日夜苦練偏邪武功,完全沒有個人時間。
當一般同齡的孩童還窩在父母懷中撒嬌時,她只有一把重得握不住的銅劍,以及幾本啟示智能的奇書陪她
度日,稚嫩的生命過程找不到半絲該有的溫暖。
就因她善於觀察人的面相、表情、習慣,以掌控別人的喜、怒、哀、樂,人們贊她是精於運聽帷幄的女諸
葛,其實她只想擺弄所有人。
她哭在心底,所有人都不覺地陪她齊嚎。
她笑在臉上,所有人自然的反應是暗笑。
活在別人期望下的她,深知雪恥國仇家恨的路是無限的遙遠,看不到盡頭,除非死亡。
冷傲漠然地說道:“女裝動人,男裝勾人,你真是不折不扣的禍害。”
“怎麼,是嫉妒還是羨慕?我不介意借你幾套宮裙,不過以你的尺碼,大概只能穿阿彌的留仙裙。”
阿彌?!
一想到她那高大魁梧的貼身女侍,那壯碩昀身軀套上不協調的留仙裙,神教內的弟兄都已露出受不了的神
色,更何況是個大男人。
臉色一陣青白交接的冷傲雙唇緊閉,僅用他足以殺人的眼波橫掃氣定神閒的月剎。
“嗯!我明了了,冷冷喜歡當女人。”她眉勾眼笑地眨了兩下。
“鄭、可、男──”
月剎微蹙蛾眉。“這是你今天第二次叫我的名字,看來你很不滿我哦!”
“如果沒人反對,你會發現你的脖子是多麼脆弱地不堪一折。”冷傲被她惹惱了,手指異常蠢動。
不過意氣話容易出口,當真要他下手,死的最後一定是他──被教中弟兄以眼刀砍死。
畢竟美人是比較吃香的,尤其擅弄權勢的女魔。
“我倒是想嘗試看看,到底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七尺綾紗象樣。”她的武功向來詭譎而無生息,且毫不
留情。
而一伙人聽聞七尺綾紗,抽氣聲十分整齊,當下不約而同地退了十步遠。
日魂利眼半瞇地瞅著她撩耍一截白綾,不禁提聲警告,“不要妄想拆了玄月神教,我打算在這裡養老。”
月剎笑得嫵媚。“仇恨哥哥,你的心願還真是小,要不要小妹為你送上嬌妻美妾?”
“別玩我,辦正事要緊。”他依舊冷沉著一張陰森的閻王臉。
“純靖親王率三旗一千多名的驍將南下,意在誅殺反清義士,據探子回報,朱清一家百來余口無一生
還。”
月剎臉色一斂,淡淡哀色浮在眉心。
朱清乃是明朝皇裔一支遠親,和清廷對抗十數年,私底下早已聚集精兵數萬,可惜他為人高傲,擺脫不了
皇室驕縱的氣焰,猶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親國威。
他目空一切,不屑與民間力量結合,高估自己實力輕忽蠻子的剽悍,以致功敗垂成,死無全屍。
同情無濟於事,可憐的是那庶出的兒女,她再也見不到他們用崇拜的眼神,甜甜嫩嫩地喊聲──鄭姊姊。
恨嗎?
這是改朝換代必有的犧牲,她能怪罪大明皇帝的無能,平白斷送大好江山?
物換星移,千百年後十尺見方還不是一堆白骨。
“你沒去通知?”
苦笑的月剎目光一寒。“來不及,驍騎營快得無聲無息,兩方的消息幾乎是同時傳達。”
“南火是來探路子?”日魂推論道。
“還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我可以猜得出,他是衝著咱們玄月神教而來。”她的直覺從不失誤。
月剎說明狀況,“純靖親王和胤礽阿哥是甥舅關係,兩人向來合作無間,我已經以暗語傳予各地弟兄,要
他們密切注意驍騎營的動向,並與各方義士保持聯繫,以防情況有變可以及時支持。”
日魂眉頭一舒。“不愧是女諸葛,已早一步作好防備,是義軍之福。”
“我受不起這等贊譽,朱清一家終究救不了。”少了一份力量等於是削掉義軍一翅呀!
“怪不得你,是朱王爺瞧不起咱們這支民間義軍,他們才會導至滅亡。”
“噢!你這個棺材臉也會安慰人,有長進哦!”她不忘取笑兩句。
日魂冷言道:“月剎,我的劍在悲鳴。”意在警告她別惹火他,嗚嚥的劍身渴血。
“天怒人怨了吧!”冷傲低語地落井下石,冷傲毫不同情她。
眼波流轉的月剎閃著狡色,正想算計這對冰字輩的兄弟,霎時阿彌高大的紫影已然入目。
“是我娘嗎?”
對方不必開口,她已料事如神。
“是的,夫人請小姐回月居一趟。”
“嗯!我知道了,通知夫人我正在商討義軍一事,稍晚再去見她。”
“是的,小姐。”
阿彌頷命退下。
“你連義母都欺騙,好個孝女。”
月剎不理會日魂的諷刺。“我們確實在商討大事,義軍的興亡難道不重要?”
他被劈得無語應答。
“當前第一要務是掌握住南火的動靜,他是我們的窺天儀。”也是她感興趣的一個探子頭。
“他不是簡單的人物。”日魂幽黯的眼底有幾許不安的起伏。
“我看起來好欺負嗎?”
“你──”
是的,你看起來好欺負,卻是可怕的女人。這是眾人擱在心底的話。
“有意見嗎?我不反對有人提出更好的辦法。”只是接不接受在於她。
冷傲侷促地耳後微紅。“我不放心。”
“有什麼好不放心,一個古怪的男人而已。”不過出奇地對她的眼就是了。
“玄月神教多得是能人,用不著一個女人出頭。”他多少會擔心她的安危,因為深藏已久的情愫。
“我比較閒。”
一句平淡無奇的話語,讓一群急於護花的弟兄吐不出半句話。
日魂當下得啟程刺殺安南郡王,瓦解他駐兵臨安的勢力,救出身陷在那的百來位義軍弟兄。
而冷傲得南下蘇州保護史將軍的後人,以防遭到清犬的殺害。
其它稍有地位的弟兄亦有任務在身,唯有在教內指派任務的月剎最閒,隨時可以找個人打發時間,順便探
采虛實。
捨她其誰呢?月剎以眼光四處環顧眾弟兄。
“你要……小心。”日魂不習慣地表露關切。
“她是禍害,該小心的是南火。”不善表達的冷傲氣憤地說反話。
月剎淡然一笑,不置一語,她想起尚不知情的南火。
一個獵物。
★ ★ ★
醉花塢
名妓沈戀心的繡閣傳來粗嘎的喘息聲,滿室春色整夜不歇。
深銅色的肌膚不斷沖撞身下如玉般的雪顏,似要將她揉進骨子裡,永不靨足地搾取那一份女性溫暖,藉以
忘卻縈繞在心底的那抹身影。
儘管沈戀心的身體已不堪折騰,但為了心愛的男子,她還是以燈蛾之姿撲上他這盞大火。
“吼──”
再一次獲得滿足,煒烈的心反而更空虛,牽牽掛掛地居然是那個滿口孔孟的俊美書生。
他真是瘋得厲害。
“烈……貝勒爺,你有心事?”他從來沒有連續三天只要她,而且是近乎粗暴的對待。
煒烈瞧都不瞧地一把推倒她,逕自將她粉嫩的玉腿撐到極限,毫無前戲地挺進她已然紅腫、且過度摩擦受
傷的女性幽道,不顧她已汩汩而流的痛苦淚水。
他要佔有,因為他是男人。
可是──
看在他眼裡,沈戀心艷麗的容貌早已被一張俊美無儔的俏臉取代,他要那傢伙呀!
在瘋狂的作樂後,煒烈的熱液雖全留在她體內,但那份渴望愈燒愈熾,無人能填滿。
“他為什麼不是女人?”
他挫敗地低吼一聲,風似的身影瞬間離開碎花塢,離開一個身心受創的女人。
然而他的前方,卻是如此惘然。
【第三章】
宜人的風,清淡的雲,似草非花的環紅繞紫圈住月牙形的荷塘,含葩的白蓮低首面水,游魚荷葉下來去嘻
食,三三兩兩。
矮叢的七里香獨自吐蕊,雀兒花問尋巢。
本該是太平盛世,卻鎖住一抹放不開過往的芳魂,娉婷的姿容不減當年美色,只是歲月的無情使烏絲染上
輕霜,有了滄桑的美感。
她是多愁的芙蓉花。
“癡兒,你今年幾歲了?”
可愛、乖巧的癡兒文靜回道:“十七了,夫人。”
“好快,都十七了。”她摯愛的丈夫已離開十七年。
十七年前癡兒的父母是對忠心的下屬,在一次的反清行動中雙雙以身殉主,留下一個剛滿月的女娃兒。
沒爹沒娘的孩子是可憐了些,她才托奶媽養大了癡兒,帶在身邊多個伴,以慰自個女兒常年不在身側的孤
寂生活。
韋芙蓉喃喃道:“男兒有二十了吧!是到了該找婆家的年紀。”鄭家的香火就剩她這女兒了。
“對呀!她早該嫁人。”
“該把她許給誰呢?傲兒或是仇兒。”她沒注意有個男子突兀的響應。
“我如何?”
“喔!你……昱兒,你幾時來的?”
俊朗的宮昱孩子氣地一靦。“蓉姨,你都沒考慮到我。”
“可是你比男兒小兩歲呀!我以為你爹已為你選好親事了。”她覺得不妥道。
“爹是為我安排了一門親事,是文家的千金,不過我拒絕了。”他的心中早已駐進了一抹絕塵倩影,再也
容不下旁人。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胡塗?文家的可人是個溫雅、賢淑的美人兒,多少公子哥兒求都求不到。”
可人太溫吞。宮昱垂眼歎道:“當我福薄吧!”
韋芙蓉規勸他,“都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腦子在轉些什麼,尋常百姓家的閨女可不敢嫁進咱們‘亂黨
窟’。”一般人家的姑娘可不想守寡啊。
畢竟時局動盪,滿人強橫,稍微反抗清廷暴虐的漢民,一律斬首示眾,誅連九族,入教的弟兄不時有犧牲
的危險,誰願意和“亂黨”扯上關係,一進門就守望門寡的。
雖然滿清不滅,無以為家,但是孩子們都長大了,多少要計量一番。
她人老了,就盼著兒孫繞膝,儘管他們的身分有多麼不適宜婚嫁。
唉!都是時勢弄人吶。
他乘機表白,“我也不想娶個膽小怕事,歸服清人的大家閨秀。”
“不是蓉姨愛潑你冷水,你和男兒青梅竹馬十八載,要真有個什麼,早就發生了……”何必等到現在她來
操心。
“男姊平日忙於教務與反清,一旦我們成了親,相處時間久了自然有感情。”他非力爭到底不可。
從小他就愛慕英氣勃發的男姊,視線總是隨著她打轉,孩提時便已打定主意,除非不娶妻,否則唯一晨昏
相伴的人選只有男姊。
男姊不僅聰明、慧黠,在教中地位更是高不可攀,月剎之各揚威武林,聞者無不豎起拇指敬佩她的神機妙
算。
撇去傲人的成就不提,她絕世的容貌非一般庸脂俗粉足以比擬,眉挑含媚,眼鑲黑玉,櫻唇流動,如雪地
粉頰細緻似天女,叫他如何捨棄得了擁仙同眠的綺思。
無可救藥地愛上她是他的宿命,因此不願對她松了心。
“昱兒,你想得太天真。”男兒是何等聰慧,豈會屈身於他。
不是她自滿,女兒的出色是大伙有目共睹,而且更勝於她父親的作為,成為反清復明在南方的領導人物之
一,主導一件又一件反清行動,至今從未有過敗績。
“求你成全,蓉姨。”宮昱只差沒跪下來磕頭請求。
左右為難的韋芙蓉揉揉發疼的額側,期盼有人來化開僵勢。
“成全什麼呀!小昱兒。”
“男……男姊。”一見到心上人,他馬上興奮地說不出話來。
“你不去教練場和弟兄們練練拳腳,無端跑來騷擾我娘可是條大罪哦。”月剎當他是弟弟般戳他腦門。
“騷……騷擾?!”宮昱當場傻眼。
韋芙蓉無奈地經喟。“男兒,莊重些,姑娘家不可輕浮、妄為。”
“此言差矣!我是在叫這小子不要調戲我美麗的娘親,他這可是在侵佔我的權利。”她順手勾挑起母親的
下巴。
“你這孩子怎麼淘氣得緊,連娘都戲弄?”真拿她沒轍。
“大概是男子扮多了,學得太唯妙唯肖。”她花容一燦,神情自若地在圓桌前坐定。
天地無懼的月剎果然視探母為畏途,傳出去真是有損她威名。
每回見了母親,心裡壓力無形中就加重幾分,老一輩的期勉是一座四方的字,緊緊地困住她那顆渴望在天
際翱翔的游心。
儘管她再努力去付出,只要滿清一日不減,她肩上的重擔就無卸除的可能。
她是月剎,一個領導南方義士反清的女諸葛,完全沒有自我可言。
“最近局勢還好吧!殺了狗皇帝沒有?”
她在心底苦笑,大明朝氣數已盡,此時是滿人天下,想要弒殺那皇帝,談何容易。
“又有弟兄犧牲了。”
“怎麼會這樣?你爹生前一心盼望驅逐韃子,收復大明江山,熬了十幾年,難道真動不了分寸。”一想到
是滿人當皇帝,韋芙蓉的恨意就浮上眼底。
“娘,別談掃興的事,你上大覺寺參了大半個月的佛,說些禪理來開悟開悟女兒。”她有意引開話題。
韋芙蓉果真臉色一緩。“圓通大師是個得道高僭,這些天來,娘受益不少。”
“可讓你放下仇恨?”她不希望母親被恨纏上一生。
眼界寬,心胸寬,過往恩怨方能化為塵土飛揚而逝。
“男兒,國仇家恨不共戴天,豈能輕易或忘,你爹在天之靈豈能瞑目……”
不該再提的,都是她犯的錯。
韋芙蓉足足念了半盞茶的訓言,耳根不得清靜的月剎用眼神暗示同樣受不了的宮昱。
“蓉姨,你剛才不是說要把男姊許配給我?”他有點小人心態地乘機勒索。
“有嗎?我是說過要替男兒找個婆家……”
“娘,大仇未報,談兒女親事未免言之過早。”她投以一個令人心寒的笑容,讓宮昱不安地偏轉頭。
好個宮昱,竟敢算計到我頭上,嫌日子過得太清閒吧。
“你都二十了,若在太平盛世已是好幾個孩子的娘了,這會娘總要為你合計合計……”至少也要為鄭家香
火著想。
月剎出言打斷,“娘,像我們這種不知何時會犧牲的人,是沒有資格談論婚嫁的,否則只有誤人又誤
己。”
“可是……”
“娘,自古忠孝難兩全,你不想女兒承爹遺志,為大明朝貢獻一己之力?”
是誰多口舌的?她一個利眼掃去,嚇得宮昱立即打了個寒顫。
“我……鄭家的香火……”男兒這番反駁的言辭,挺叫她這娘親為難。
月剎以對付敵人的口吻笑著安撫母親。“國為重,家為次,就算女兒嫁人也不能繼承鄭家香火呀!”
“你可以嫁給我,家父會同意過繼一個宮家子孫為鄭家延續香火。”急切的宮昱抓住機緣開口。
韋芙蓉心動地望望女兒,唇片才剛想蠕動就被一潭冰湖凍熄了。
“當個鰥夫很有趣吧!反正三妻四妾人之常情,娘親托你照顧行嗎?”月剎一臉笑意道。
“我……我喜歡……你。”他吶吶地吞吐出幾個字。
“喜歡呀!”她趁著母親不注意時彈出銀扣,點了宮昱的啞穴。“等你斷奶再說。”
“唔……唔……唔……”
“娘,這小子無話可說,我先帶他去教練場,你回房休息,別累壞了身子!”
不等母親反應,她笑容燦爛地勾推著宮昱走出月居。
風是宜人的,雲是清淡的,而荷塘的花苞笑開了。
★ ★ ★
“男姊,我真的很喜歡你,嫁給我好不好?”
白色綾紗飛掠過宮昱頰邊,削斷他鬢角發辮。
“想要我再點你一次啞穴嗎?”
他縮了縮頸項,摸摸差點被毀的皮肉。“我不夠好嗎?我會用這一生來愛你,照顧你……”
“話多。”
如夢似幻的白光如蛇般地纏上官昱的身,在他尚未回過神時,雙腳已然凌空,高掛在老榕樹幹上,被包得
像春蛹一般。
“男姊──”
月剎頭也不回地截斷一段綾紗。
“等你武功高過我再說,小鬼。”
他憤慨地搖著身體。“我不是小鬼,我愛你,你聽到沒有?”
“大……大哥,男姊走遠了。”宮馭出言提醒。大哥這愛的告白,全教的人可都聽得一清二楚。
“宮馭,快把我放下來。”他惱羞地命令小弟。
宮馭打了個哈欠伸伸腰。“男姊的綾紗是百毒谷的玉蠶絲織成,你想以我的功力解得開嗎?”
活該,凡夫俗子妄想向仙女求愛,吊到發臭好了,他才不幫“情敵”解套。
“宮馭,你幸災樂禍。”可惡。宮昱惡狠狠地看向他。
“好說,好說。”他作勢要離去。
“等一下。”
他無趣地挖挖耳朵。“有事嗎?”
“去替我找仇大哥或是冷大哥。”宮昱算計著,等一下一定要打得小弟滿地找牙。
“不在。”
“什麼?!”難……難道他真要吊到令眾人取笑?
“大哥,不是小弟瞧扁你,男姊是玄月神教第一美女,連仇大哥、冷大哥那般高手部不敢妄想摘月,你算
老幾。”
“他們……也對男姊動了心?”這下宮昱的信心大受打擊,這兩人隨便一人都比他稱頭。
“咱們教裡的男人哪個不傾戀男姊?就只有你呆呆地表白。”他這大哥有夠笨的,也不稱稱自個兒的分
量。
被嘲笑的宮昱扭動受捆緊的四肢。“你夠了吧!難不成你也是……天呀!你真的……”
“犯天條呀!我又不是你這個笨蛋。”宮馭臉紅得像熟透的桃子。
“唉!我的確是個笨蛋。”
心冷了,思慕仍在,宮昱在樹上歎氣,不敢再妄想摘下眾星拱著的一輪皎月。
月是眾生的,不屬於個人。
但,誰會是幸運的伴月者?
他低頭凝望一卷卷的白色綾紗,無語。
★ ★ ★
高傲、冷艷的月剎被宮昱惹得一肚子火,她換下一襲女裝,打扮成翩翩俏公子的模樣,帶著即使不改裝也
像男人的阿彌出教。
她一身月牙白般的儒衫,手握勾繪仕女半裸圖的折扇,即使未照清律剃頭,在人群中依然暢行無阻。
只因姣好的皮相,總是佔了先天上的便利。
“喂!”一聲大喝吸引住街上路人視線。“這賣曲的姑娘本大爺瞧上眼,老頭可別擋路。”
“爺兒行行好,小老兒就只有這麼個閨女,還指望她來養老。”
“嗟!滾開,少來礙眼。”
“小老兒給你磕頭,求您放我們爺倆一條生路。”
“找死。”
枯癟的老頭子不住地拿腦門敲地,聲音響動四方卻無人敢出頭,只因對方是兵馬司副指揮使庫滿。
眾人眼看著一把亮晃晃的大刀就要削丟老人家的項上人頭,哪知卻憑空出現一朵芍藥“種”在庫滿兩眉中
央,他雙目大睜如牛眼地往後一翻,臨死前仍帶囂張。
而他的一干隨從驚如弓中鳥,拔刀四下慌砍,嚇得百姓們紛紛走避,唱曲的父女趁亂溜走,沒人在乎躺在
地上的兵馬司副指揮使。
煒烈適時從旁路過,抓住一位小兵。
“發生了什麼事?”
小兵緊張地揮刀亂舞,被他一把奪下棄於地。
“不……不要殺我,小的只是吃糧頷薪的小兵而已。”
“沒用。”他拖著小兵來到庫滿屍首旁。“死的是何人?”
“他……他是兵馬司副……副指揮使庫……庫滿。”
“誰下的手?”
小兵滿身直打哆嗦,“不……不知道,一朵花飄過來……然後副指揮使就……就死了。”好恐怖,竟有人
能以花奪魂。
“一朵花?”煒烈彎下身檢視庫滿前額的“致命武器”。“好俊的功力。”
摘葉掠魄,揚瓣抹魂,此人的內力深不可測,就算是他也尚未達到如此爐火純青的境界,真叫人不由得發
出敬語。
但是無來由得憂心攏上他眉頭,這樣的人實力十分可怕,殺人僅在一瞬間,若是敵人……他不敢想象自己
是否有勝算,一朵芍藥——
倏然,一抹似曾相識的身影在珠玉攤前晃動,煒烈還來不及深思,足下即已一躍。
“破塵。”
月剎假裝很茫然地回過頭。“兄台是……”
“你不記得我?”他猛然驚艷地問。天呀!自己都快忘了他有多俊俏。
“小弟曾與兄台見過面嗎?”她一手托著扇作揖,故作不解地問道。
煒烈心中五味雜陳,不過仍是喜多於怒。“前些日子,我才陪同你為令堂上繡莊挑購繡線。”
“喔!瞧我這拙眼,原來是烈大哥。”她恍然大悟的神色著實取信人。
他不禁贊歎,“你還是一樣的美,不……更美。”月光下的他恍若天人,而太陽底下的他更美如精靈。
月剎一副迷惑的裝蒜表情。“烈哥在說什麼?”
“呃!我是在喃喃自語。”煒烈回過神來悖然一笑。“你在挑玉?”
“家母的壽辰將至,買個佩玉討她歡喜,討個吉祥沾喜氣。”她的謊言是七分假來三分實。
娘的生辰是在近日沒錯,只是自從爹過世後,就再也提不起心惦著這日子。
“上回半夜買繡線,今日趕巧挑個暖玉,你真是個孝子。”連帶他也想起自個兒的額娘。
“為人子女盡點孝道是人之常情,烈哥不也是如此?”她溫和地笑笑。
一笑傾城,煒烈的神魂失了控,差點當街吻上“他”。
“咳!用過膳了嗎?大哥請客。”
“怎麼好意思呢?烈哥來杭州城做生意,理應由小弟來作東。”未時剛過,他還真有胃口。
“我哪有做……呃!杭州我常來,算是半個此地人。”他及時縮口,一時間忘了臨時謅編的身分。
煒烈自嘲自己的驚惶失措,一個似女人的書生居然亂了他一向的鎮定,老是做出些叫人可笑的舉動。
面對他,傲人的自制力一再失控,心被他的一顰一笑牽動,彷彿是無知覺的木偶,由著他扯動手中線。
這太不像原來的自己,怎麼應有的能力全鎖在他星眸瞳孔中,無力施展?
是中了蠱吧!一種難解的蠱毒。
他不得不感慨,上天真愛捉弄人。
“咦!你身上怎麼有股花香味?”煒烈疑問,而且還發現和庫滿眉心的香味相似。
好敏銳的觀察力。月剎頓時不敢小覷,開始聲東擊西,“我不好說人是非,事關一位姑娘家的閨譽。”
“你的……心上人?”煒烈像是打翻了調味料,心裡很不是味道。
“是心上人倒好說話,唉!全是爹娘生就這張臉惹的禍。”她很“無奈”地以扇子指著俊容。
一聽不是心上人,他寬了一半心。“說來聽聽,我不是碎嘴之人。”
“這……實在難以啟齒。”
她愈是做作愈是吊人胃口,深知世人劣根性的月剎以虛亂實,擾亂煒熱的判斷力,引導他往她設下的圈圈
兜轉,造成假像。
那朵致命的芍藥確實是出自她之手,調戲民女的狗宮本就該死,平日作威作福魚肉百姓,她早就想為民除
害,只是一直抽不出空來。
如今被她撞上了,豈有輕饒之理,唯獨沒算計在內的是他的出現。
“我想我大概知曉個一二,你別苦惱擔心會壞人貞節。”煒烈看著“他”那張芙蓉面……唉!
月剎非常“驚訝”地壓低嗓音。“你晌午去找過我?”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王家千金趁我午憩時侵犯……呃!睡上我的床?”
王家千金的浪名全城皆知,是個貪戀男色的花癡女,如今借來一用當是積她福澤吧!
“我去教訓她。”煒烈提腿欲行。
月剎連忙拉住他,“給姑娘家留點薄面,我沒吃什麼虧。”讓他去了還得了。
“她摸了你哪裡?”
嗄?!不會吧!他問這麼仔細幹麼,難不成想拿劍去砍人手腳嗎?
她納悶地回道:“手臂和胸。”
“我去砍了她的賤手。”
“你……”月剎驚訝他該不會……愛上男人了吧?“你千萬要冷靜,斬人手臂是犯大清律法的。”
“你未剃發不也犯了大清律法?”他雖回了一句,卻捨不得見“他”落發。
她連忙扯出藉口,“我……我服喪。”這人管得真精。
“喪?!”
“前些年家祖過往,以漢人民俗是三年蓄髮帶孝,然後先父又跟著辭世,因此小弟至今剃不了發。”
“噢!”
煒烈提了劍往前走,月剎當他要找間飯館或客棧用膳,誰知他愈走愈奇怪,略過街上的食堂,一直……
“烈哥,你向來都這麼衝動嗎?”她主動握住他的手往另一條街上行去,手心竟傳來一陣酥麻感。
“她不該碰了你,你是我的……兄弟。”對“他”的那股莫名佔有慾,竟強得令他驚駭。
一個如花似玉的……男人。
自己居然對個男人起了憐惜、疼寵之心,恨不得把他揉在掌心裡呵護,為他阻擋所有風雨。
這是什麼心態?莫非是──愛?
不。煒烈極力地把這個可能性排出腦海,他怎麼可能愛上個男人,他一直喜歡的是女人呀!
望著小小白細的嫩手覆在他大掌上,一股異樣的情愫在他體內流竄,這小手如此特殊卻又非常切合地與他
互握,似乎生來就該應於這位置。
那小巧的纖指當真秀麗誘人,叫人忍不住一口吞了。
而他果真在上頭落下一記深長的吻。
“於禮不合呀!烈哥。”一向泰山崩於前不動其色的月剎,霎時被他敗德的舉止嚇了一跳。
她的反應並非害羞,而是此刻她扮演的身分是位貴公子。
兩個男人在街上行男女間才有的親密事,是會被衛道人士亂石打死的。
她是很珍惜生命的。
“我在幫你吃掉手上的髒東西。”煒烈毫無愧色地握緊“他”欲掙脫的小手。
男人的手不該細如白玉,這全是他自找,恕不得人輕薄。
“我的手很乾淨,是阿彌幫我洗的。”該死,看來她惹上大麻煩了。
身後的阿彌點頭附和。
煒烈瞧了一眼貌不驚人的阿彌。“以後我幫你洗,用不著小廝。”
“不……不好吧!”用口水洗?她可禁不起他這般嚇人,“我們都是男人。”
“囉嗦,我說了算。”他霸道地宣示。
月剎算是遇上了對手,完全不吃她軟調的好言策略。
其實她要掙脫他的掌握易如反掌,只要施些腕力即可。
但唯一作繭自縛的是,她是個該死的“書生”──一個武功全無的軟腳蝦。
“可是我們不住在一起,實在不方便。”她的用意是為了打消他的怪念頭,誰知竟弄巧成拙。
煒烈強勢地決定,“你搬來和我住。”嗯!好主意,自己可以一睜開眼就看到他的美麗。
“我搬去和你住……”一發現有原形畢露之虞,月剎趕緊壓低嗓音。“小弟家中有老母侍養,弟幼難以肩
負家業,烈哥美意小弟心領了。”
“說完了沒?”他不耐煩地等“他”背書。
這南火脾氣真壞。“小弟講完了。”
“那好,你想吃哪家的菜色?”
抬頭一望,她正站在兩家比鄰相連、菜色迥異的客棧中央,一家是江浙菜,一家是廣東小炒。
“客隨主便,全憑烈哥的意思。”她根本不餓,只是隨口圓謊罷了。
“就這家吧!”煒烈指著廣興樓的招牌。
“這家的價格不便宜。”是玄月神教名下的產業,她自然清楚。
“我銀子太多想散財,你放心的吃。”
至於先前的問題,煒烈選擇讓步了嗎?
其實不然。
結果就在這頓飯後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