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團認識的佳昇學長問我要不要去夜遊看夜景時,我一口就答應了,大一新生的我也剛考到機車駕照,怎麼能放過這種機會?而且佳昇學長還在電話裡色瞇瞇地跟我說:「會有一些沒車的女孩子去喔,嘿嘿嘿……」
「喔,那真是太好了,嘿嘿嘿……」我也像淫魔似地回應。
「味道一定是草莓味的呢,呵呵呵……」
「靠,學長你夠了。」
但,當天晚上在校門口集合的時候,我才發覺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因為有車的男生來了十一個,女生卻只來了四個。在經過女生抽鑰匙的選拔後,我很悲哀地只能看著佳昇學長載著正妹,自己跟其他籤運不好的同學們則孤零零地跟在後面。
原本要去看夜景的地方預定是望高寮,但有幾位學長說那地方人太多、龍蛇雜處,所以由他們帶頭去另一個夜景也不錯、人又少的地方。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騎上山頭,到了差不多就在望高寮隔壁的另一條道路上,果然沒有什麼人,夜景也漂亮。
大家將車停好後,幾個豬哥的男生馬上跟女生們聊天打屁要電話地址三圍,我自認比較保守,便點起了菸跟另一個同學到旁邊默默一邊抽一邊看夜景。
該聊的差不多都聊完了後,一個不怕死的女生竟然起鬨道:「欸,說說鬼故事吧!那個鬧鬼的東海古堡不就在這附近嗎?」
佳昇學長聽了便笑道:「對啊,東海古堡就在這附近,不過已經封住了,妳想進去也進不去。不然我說另一個鬼故事吧,這是我之前一個學長來這裡夜遊時發生的。」
學長此言一出,有幾個女生便低聲尖叫了一下,我跟其他的男生則只是笑笑,因為我們知道這不過是佳昇學長為了要嚇女生而瞎掰的。
「那我要說囉,」佳昇學長表情嚴肅,講的真有其事的樣子:「就先稱我學長叫葉大雄好了,喂這是鬼故事,不許笑。這個葉大雄有一天跟三個同學一起來這裡看夜景,當大家騎車下山要回家的時候,他邊騎邊想,今天回去以後明天還有整天的課要上,真煩吶,要是可以在這裡繼續玩就好了…… 」
看佳昇學長說的津津有味,幾個女生都緊靠在一起,其中那個起鬨說鬼故事的女生還擠在最中間。靠,妳既然會怕那妳還起什麼鬨。
佳昇學長繼續說道:「葉大雄一邊想,一邊透過後視鏡看了一下山頭,結果他看到有一盞燈在他後面一閃一閃的,一般人都會想應該是有同學騎在他後面,而且大燈還壞了,所以才一閃一閃的。可是葉大雄覺得很奇怪,他就算了一下在他前面的摩托車,不多不少正是三台,他是騎在最後一個的!那麼騎在他後面的是誰?」
到這裡,幾個女生終於忍不住發出了幾聲短促的尖叫。只不過一旁的其他學長還吐槽道:「可能是其他騎車下山的人吧,幹嘛那麼大驚小怪的?」
佳昇學長瞪了講話的人一眼,繼續說:「葉大雄也想說會不會是其他要下山的人,可是他想不對啊,因為剛剛在山頭上沒有別人啊。那麼說騎在他後面的人到底是誰呢?只見葉大雄後面的『人』越騎越快,那盞燈越來越逼近葉大雄,當那個『人』騎到葉大雄旁邊的時候,葉大雄看到那竟然是一個騎著軍用越野摩托車的人,但那個人沒有頭,因為他的頭正掛在車燈前面搖來搖去,所以他的車燈才會一閃一閃的……」
如果說要評分的話,我給佳昇學長這個鬼故事零分,不過配上我們所處的環境跟氣氛,就勉強給個十分吧。
佳昇學長接著又連說了幾個鬼故事,有些是瞎掰的,有些是我在網路上看過的,像是穿紅衣站在機車後架上的女人、深夜會提款的鬼魂、電梯中面壁的乘客等等……佳昇學長說的天花亂墜,我們也聽到耳朵快長繭了。
直到山頭上漸漸起霧,大家才決定要回去了。按照慣例,當然是再給女生們抽鑰匙一次,但很悲哀的,我又是無緣被女生抽到。早知道就不來了,槓!
在下山的時候,不知怎麼搞的,霧竟開始濃了起來。有多濃?我只能看見前方摩托車的車尾燈在霧中朦朧的閃著,而完全看不到車身。再看看後視鏡,騎在我後面的機車的大燈也只有一點點燈光可以照到前面來而已。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那就是騎在我後面的到底是不是人,我很確定是,因為我確認過在我後面還有兩個同學跟著。
所有人的車速都放慢至三十五左右,小心翼翼地在山路上前進著。
在忽然間,我聽到了一種聲音,一種像是老舊金屬摩擦的金屬聲,雖然說山路上充斥著我們的引擎聲,但這金屬聲聽在我的耳朵裡卻清晰無比。
我皺著眉頭,開始擔心是不是機車出問題了才開始發出怪聲音。但我錯了,隨著車子的前進,我看到右前方出現一個模糊的影子,那金屬聲正是由那影子發出來的。
我漸漸清楚看到那竟是一台三輪車,一個人正坐在上面緩慢地踩著前進。
幾點了還出來騎什麼三輪車啊,神經病。我心裡啐唸著,一邊要從三輪車的旁邊騎過。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我忍不住看了一下三輪車騎士。
看身材應該是個普通的阿伯,他似乎注意到我在看他,因此他也轉過頭來看我。
呃……
臉呢?
雖然霧很濃,但我還是看到阿伯的臉上並沒有任何東西,平平的一片,沒有任何五官。
「夭壽!」我嚇的猛一催油門,咻的飆過了前方的機車群,直接飆到了山下。
不要問我如何是在濃霧中飆下山,因為我忘了,還好我忘了。
直到飆到山下不遠的麥當勞,我才停下來休息,佳昇學長他們也在麥當勞追上了我,然後幾個人輪流罵我:「你剛剛衝三小!很危險知不知道!」
「你擦到我的車身了知不知道?我差點就犁田了!」
「啊不然你是被鬼追喔,騎那麼快要死喔。」
當然,我不知道該不該把那個無臉阿伯的事情告訴他們,只能偷偷跟佳昇學長說:「你們下山的時候,有看到一個騎三輪車的阿伯嗎?」
「什麼三輪車?」
「你沒看到?」
「……你該不會見鬼了吧。」
「可能吧……我想。」
三輪車無臉阿伯,我已經知道未來幾年網路上會多出怎樣的一個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