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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川次郎]華麗的偵探們

赤川次郎>>華麗的偵探們

  我的名字叫鈴本芳子,日幣四億圓的遺產,就要在我二十歲生日的今天繼承,叔叔嬸嬸、堂兄、律師,都聚在我家。一邊喝著嬸嬸沖泡的咖啡,一邊也漸漸無力地結束了談話。我渾身發熱,救命啊!但發不聲來。等到稍微清醒後,才知道已進了精神病院了。這醫院的第九棟病房住的儘是些高手怪人,由他們的幫忙才查出了陷害我的真相。我們這一票人樂此不疲地一再接案子,也很不客氣地一一破案。可是,第九病房裡的這幾位破案高人,卻沒有人願意飛越杜鵑窩,寧可專心住在裡面,將破案當作課外活動。
  
  1
  準是那杯咖啡裡摻了藥!
  「我來弄點飲料,芳子,你想喝什麼?咖啡?可可?還是紅茶?還是來點別的?」和江嬸嬸問。
  我毫不考慮地就說,我要咖啡。
  客廳裡包括我在內一共有五個人。
  年齡上我是最年輕的。剛剛滿二十歲。沒錯,就是這樣今天是我二十歲的生日。
  二十歲對我而言,並不只意味著長大成人,它使我一夕之間從每個月支領一定數目生活費的身份,變成了擁有數億元遺產的大富翁。
  三年來,自從爸爸去世以後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遺產的確實數目是多少?」堂哥鈴本仁志問道。
  他老哥已經二十七歲了,卻連個工作也沒有,成天遊手好閒,自命不凡地裝出一副花花公子風流倜儻的調調。不過,卻也沒瞧見哪個女人跟他拍拖過。
  我呀,要不是看在他是堂哥的份上才不想理他呢。
  「不是說有四億左右嗎?」他母親和江嬸嬸答說。
  「哇塞!」仁志大叫。
  其實根本不需要嬸嬸回答,他老哥心裡此誰都清楚那個數目。瞧他們一搭一唱,裝腔作勢的,真討厭!
  「拿來玩玩都花不完呢!」
  叔叔鈴本志郎逕自地倒酒說。這個老酒仙哪,雖然是個醫生。但是賺錢的腦筋倒是動得特別快,所以似乎收入不惡。
  不過,老婆和江是個花錢不眨眼的人,獨生子仁志又是紈褲子弟,可想而知他賺錢賺得滿辛苦的。
  「你打算怎麼花?環遊世界、買車子、遊艇、別墅這些呀,我都可以當你的顧問,沒問題。」
  仁志心懷鬼胎地笑著說。
  「這些我都沒興趣。」我聳聳肩。
  「就是嘛!」叔叔接腔。「四億元要花光也是一下子的事。我看哪,還是投資好,錢滾錢,愈滾愈多!」
  「是呀芳子,你叔叔的生財之道比他的醫術還高明。全權委託他準沒錯。」嬸嬸道。
  「我沒這打算。」我實在耐不住性子了,「這筆款子的用途早就決定了。」
  叔叔嬸嬸面面相覷。
  嬸嬸走到吧台去沖咖啡。
  「我說芳子呀,」叔叔向我靠了過來。
  他雖然是爸爸的弟弟,卻一點也不像爸爸。他們簡直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從小,我就跟他親不起來。
  「難道你要把四億元全部捐給慈善機構不成?」
  「有何不可?」我回他。「這本來就是爸爸的遺願呀。」
  「大哥也真是的,」叔叔搖搖頭:「人生應該及時行樂、享受享受嘛。你還年輕,大可不必傚法他那種古腦筋哪。」
  「我已經決定了。」
  仁志走了過來,「哎呀,你這是何必呢?如果是為了應付稅金的話,多少捐獻一點也就夠了嘛!別傻了,你以為這些錢捐出去,就一定會被用在慈善事業上嗎?」
  「是呀是呀!」叔叔接著唱和:「捐出去的話,也未必能被有效地運用,這種慈善團體有些都是騙人的,掛羊頭賣狗肉的一大堆」
  「我也正擔心這個問題。」我說。
  「那?」
  「我想成立一個財團法人來處理這筆錢,盡可能有效地運用它。」
  「何必呀……」仁志話還沒說完,叔叔就搶道:「不不,等等,這主意不錯。芳子如果決定要這樣做的話就這樣子好了。」
  「叔叔瞭解我的心意了,真好!」我說。
  「不過,辦財團法人這些事你都沒有概念,叔叔我呢有個好主意。仁志目前正好賦閒在家,不妨把財務管理這些事情委託他辦理。」
  「是呀!太好了。」嬸嬸在吧台後面說:「我們仁志啊是大學畢業的,處理這些事情呀綽綽有餘。」
  「我的朋友裡面,律師、財經方面的專家一大堆。我幫你介紹幾個。」叔叔說。
  瞧他們講得眉飛色舞的,好像一切他們都已經做主安排好了似的。哼!休想。把錢交給你們,那不等於是丟塊肉到檻欄裡喂老虎一樣,三兩下就清潔溜溜了嗎?
  「謝謝你們的盛情安排,」我說。「但是,不敢勞您的大駕,這些事我自有打算。律師,我已經請來了。」
  我剛剛提到,客廳裡包括我在內有五個人。我、叔叔、嬸嬸、仁志堂哥,還有一位白髮的老先生,他正在沙發上打盹兒呢!
  他就是爸爸的法律顧問,高木律師。
  「哎喲!老公公一個嘛!靠不住的啦!」仁志說。「你小心一點,別上了人家的當哪!」
  「我信得過他,至少比仁志哥哥可靠多了。」我回了他一句。
  仁志臉色一變,瞪著我看。不過他很快就又恢復了慣有的嘻皮笑臉,「別這樣嘛,太過分了吧!」
  「是呀,芳子,」嬸嬸端來了咖啡,「我們一直都很關心你的,咱們是自家人,你應該相信我們才對呀!」
  「謝謝您的關心。叔叔嬸嬸對我好,還不是看在那四億遺產的份上。今天如果我不名一文,死在荒郊野外你們也不會來替我收屍的,是不是?」
  我慢慢地喝了口咖啡。
  叔叔嬸嬸面面相覷。叔叔聳了聳肩,說:「如果你硬要這麼想的話我也沒辦法。看來,我們只好打道回府了。」
  「謝謝你們專程來看我。」我說,「我跟高木律師商量商量,細節方面等決定了以後再通知你們。」
  三人起身出去。我送他們到玄關。
  「你可別後悔!」
  嬸嬸臨出門的時候,用她冷若水霜的口氣丟下了這句話。不過,我已經很習慣這種語調了。
  「不勞您費心!」
  送走了他們,我把玄關的門帶上。
  「真是累人。」我喃喃自語。
  這偌大的宅邸,從今以後就是我的了。其實我一個人也住不了這麼多房間,住個小公寓就夠了呀!
  把這裡處理掉算了。
  不!或者是把財團法人辦公室設在這裡。嗯,也許這樣比較好吧。
  到底這是我長大的家呀,盡可能不要轉手給別人。
  爸爸過世三年了。媽是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所以長久以來都是我們父女倆相依為命的。
  爸爸是位企業家,很賺錢。但是對於金錢他絕對不是個只進不出的人。在我的記憶裡,只要是慈善事業爸爸從來沒有說過一個不字。我當然也打算秉承父志羅!
  該把高木律師叫醒,跟他好好商量商量了。時候也不早了呢!
  才剛剛踏入客廳,我突然覺得整個人搖晃了起來。天旋地轉的。好暈哪!
  是地震嗎?不是呀。好可怕!暈死人了!
  房子整個扭曲成一團,天花板好像掉下來了,就壓在我頭頂上。
  救命呀我會被壓爛的,救命呀!
  我趴在地板上。全身像著了火似的,好燙!眼前就像遮著濾光鏡一樣,一切都變成火紅了!
  著火了、著火了呀。
  地板斜了,連地板都斜了,我一直滑下去,會掉到哪兒去呢?有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正把我吸進去。糟糕了。
  不,不要,不要,救命呀!救救我呀!
  我緊抓著地毯,但是地毯卻滑走了。不!
  誰救救我,救救我!
  一股無法抗拒的力最像吸盤一樣吸住我。慢慢地,慢慢地,整個人都被那駭人的黑暗給吞沒了
  「只有這個辦法了。」
  「就說是為了怕傳出去影響了鈴本家的聲譽。」
  「對外的話……」
  「對外的話就說是宵小入侵,見財起意!」
  腦子裡雖然一片空白。但是這些對話我倒是聽得一清二楚。這是什麼談話呀?好奇怪。
  我好像是在車子裡面嘛!搖來晃去的。
  沒錯,是真的在車子裡面哪。
  去哪裡呢?
  剛才那些講話的聲音是叔叔嬸嬸的。我很想開口問:「你們要把我載到哪兒?」
  但是嘴巴根本不聽使喚,我沒辦法說話。這下子我才發覺,雖然意識恢復了,可是身子卻動彈不得。我使盡了吃奶之力想把身子撐起來,但是,沒有用,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
  車子好像在郊外奔馳。夜大概很深了吧。四週一片漆黑,從窗口幾乎見不到人家的半點燈火。
  他們會把我載到哪兒去呢?我好害怕。但是身體無法動彈,只好這樣直愣愣的躺著。靜觀其變了。
  不久。車停了。
  腳步聲近了,門打開。
  「喂,她醒了呢!」我偷看一下,是一個陌生男人。
  「醒是醒著,沒有意識的啦!來幫忙吧!」
  見你的大頭鬼,什麼沒有意識!討厭!我怎麼講不出話來呢?
  我好像是被擱在一張有輪子的床上,卡啦卡啦的被推走了。
  這裡,好像是醫院。不過這醫院有點兒怪怪的。
  終於我被送進一個看起來像是設備新穎的現代化辦公室。坐在對面那張很有派頭辦公桌後面的男人,起身向我哦。不,向叔叔嬸嬸迎了過來。
  「我是這裡的負責人,久米院長。請坐請坐。這位就是您說的」說著,俯身望了我一眼。
  「是的是的。這孩子一直很堅強,從來不讓人家操心的,可是……」叔叔說。
  「可是近親裡頭,有人有過精神分裂的紀錄……」嬸嬸說。
  亂講,胡說!你們到底想把我怎麼樣呀?
  「總之,就是突發性的精神錯亂,」叔叔狀似無奈地搖搖頭。「一刀就把家裡常年的法律顧問給刺死了。」
  什麼?高木律師?我殺了高木律師?
  「原來如此。」院長點了點頭。這傢夥尖嘴猴腮的愈看愈不像醫生,倒像哪兒的推銷員。「我明白了。您是心疼這麼可愛的侄女,所以……」
  「是呀!捨不得把她交給警察。在牢裡日子難過哪!」叔叔說。「所以,我就想起以前聽朋友談過貴院,想請院長您幫個忙,務必收留一下這個可憐的孩子。」
  「那這件兇殺案您對外做何處理?」
  「我們是向警方說強盜殺人劫財。萬一警方調查到這兒來的話,還麻煩您多費心。」
  「這沒問題。」那個叫久米的傢夥拍胸脯保證地說:「住院的日期,我會把它提早一個禮拜的。」
  「實在太感謝你了!當然,多出來的日期,我們錢會照付的。」
  「這個好商量。我們這裡並不便宜,不過,病患都可以享受到無微不至的照顧。」
  「那麼,一切就拜託您了。」
  開玩笑!你們在搞什麼鬼呀?我想大叫。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高木律師!
  搞錯了,搞錯了啦!
  可是,仍然發不出半點聲音。
  「哦,對了。想請問您……」久米院長問道:「這位小姐要在我們院裡住多久呢?」
  叔叔看了嬸嬸一眼,說:「一輩子!」
  
  2
  兩個穿著白上衣的男人,一左一右的拖著我走過長長的走廊。
  「送到哪裡?」其中一人問道。
  「第九棟。」
  「呀,第九棟!這麼年輕多可惜!」笑著說。
  「廢話少說!」
  到了室外,藉著月光我看清楚了週遭的環境。這是個自然風貌的森林,林子深處還隱隱約約地閃著黃燈。
  這兒大概是醫院的庭院吧!
  「馬上到了。」其中一位說道。
  其實,我大致手腳都可以自由活動了。不過,我還是裝得全身軟綿綿地,讓他們拖著走。
  因為,我想找機會逃開。
  這一切我都知道了,是叔叔他們的陰謀。
  他們在我的咖啡裡下了藥,趁我失去意識的時候殺了高木律師,然後嫁禍於我,又把我囚禁到這個鬼地方來,還打算讓我一輩子待在這裡呢!
  金錢實在是罪惡之源哪!如果我失蹤了,叔叔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繼承那一大筆遺產了。為了錢,竟然狠心對我下這種毒手。唉!
  從這兩名彪形大漢的手中,我逃得出去嗎?
  「放下來吧!」
  「放到板凳上去。」
  眼前是一座黑黝黝的、好像是教堂一樣的建築物。我就被擱在入口前石階上的板凳上。
  「叫門。」
  其中一名走上前去,用力地敲那扇大木門。我偷偷地擡起頭看這幢大屋子。
  夜裡,這房子看起來叫人打心底發毛。大門上寫著個「九」字。
  這裡大概就是所謂的第九棟吧!我想到剛才他們的對話,「這麼年輕。多可惜呀!」天哪,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裡面在幹嘛!」那個人不耐煩地敲打著門。
  「搞什麼鬼呀!」另一個也去敲門,「喂!快來呀,開門哪!」
  嗯,好機會!我跳起來,往林子奔過去。
  「呀,跑掉了!」
  糟糕,被發現了!我死命地衝進林子裡去。
  我是很能跑的。不過,大概藥力還沒有退盡吧,才沒幾步,腳就不聽使喚,倒下來了。
  咬著牙,撐起身子,正想跑開的時候,手電筒的亮光照得我幾乎睜不開眼睛。
  「臭婆娘,看你往那兒逃!」
  一個好像吃了炸藥似的男人,狠狠地往我的小腹揍了一拳。剎那間,眼前全黑了,我想我大概死定了。
  之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覺得怎麼樣?」一睜開眼,身邊竟然是個陌生的男子。
  我平躺在床上,下腹的疼痛使我皺緊了眉。
  「那傢夥揍了你,是不是?真過分!我去幫你弄個冰毛巾來,好不好?」
  「不用了,謝謝你!」我說,「這是什麼地方?」
  「第九棟裡面。」那男子答道。
  往前一看,哇!好寬敞的房間哪!
  「這裡是醫院嗎?」
  「說是這麼說,其實,是個終生監禁的地方!」
  「可是難道沒有病房呀什麼的嗎?」
  「這裡整棟建築物就是間病房。門窗都是堵死了的,完完全全與外界隔離。大門還有警衛,時間一到就送飯進來。還拿著槍,全副武裝呢!」
  「好過分!簡直就是監牢嘛!」
  「不過,在這幢屋子裡倒是挺自由的,」男子答道。「吃得也不錯。我想,送咱們進來的那些人,大概也花了不少錢吧!因為在裡面如果待遇不好,自然就會想逃走,如此一來,久米院長對外就無法交代了。所以,只要安安分分的,不打逃走的主意。他都盡可能地讓我們舒舒服服的!」
  「可是我還年輕哪!難道你要我一輩子待在這裡面?我不要!」
  眼前這位男士,看起來四十五、六歲左右,穿一件蘇格蘭風味的斜紋呢料上衣,十分穩重。
  聽了我這麼「沖」的回話,他抿了抿嘴,肩一縮。手一攤,表現出無可奈何的模樣!
  「對不起!」我抱歉地說,「我不該對你發脾氣的」
  「沒關係,我瞭解你的心情。」他點了點頭。「好了!打起精神來。站得起來嗎?我帶你到你的房間去。」
  「謝謝!」我慢慢起身,肚子好像好多了。
  「女生的房間。在二樓的最裡側。」
  「這裡也有女生嗎?」
  「當然有。不過,有些挺彆扭的。」
  「彆扭?」
  「就是不怎麼好相處啦。你嘛,大概可以跟南丁格爾處得不錯!」
  「南丁格爾?是當護士那位南丁格爾嗎?」
  「是呀!你很清楚嘛!」
  「這個,大家都知道的呀!在克裡米亞戰爭中,她滿腔熱血地去照顧受傷官兵」
  「對對對。她呀。現在就住在這裡。」
  「啊!」我懷疑地盯著他看;但是他一本正經地,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那,其他還有些什麼女生呢?」
  「哦。女明星瑪麗蓮夢露啦、海倫凱勒啦,還有維多利亞女王也在,不過,她不怎麼好相處,架子大得不得了!」
  「喔……」
  遇到這麼一位紳士,我還以為得救了呢,沒想到。唉!
  「對不起,」我說,「還沒請問您的大名呢!」
  「我呀!」他風度翩翩地步上樓梯,微微偏著頭說:「我叫福爾摩斯,請多多指教。」
  我的房間,比一般旅館的單人房還稍微窄一點,設備大致還可以;但是,窗子都被石頭給堵死了,感覺好冷清,有點像監獄一樣。
  福爾摩斯先生走了以後,我呆坐在床上,一股山窮水盡的絕望感湧上心頭。
  那位福爾摩斯先生人是不錯,但是腦筋不怎麼正常。唉!難道沒有人能救我出去嗎?
  難道我就注定要在這裡,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老死在這個鬼地方嗎?
  「爸爸!爸爸……」口中喃喃喚著爸爸,卻早已是熱淚滿腮了。
  突然,眼前遞來了一條手帕。猛一擡頭,竟然站了位蓄著小鬍子的男士。
  他很年輕約莫三十歲左右。很帥,給人感覺好舒服!雖然留著小鬍子,但是整理得很好,反倒覺得更加出色。
  「有什麼困難我可以幫忙的嗎?小姐。」他問。
  「……」
  「你好像是新面孔嘛!不過,我的教養告訴我,不能坐視年輕的小姐傷心、哭泣。請告訴我,你受了什麼委屈?」
  「你是?」我怯怯地問。
  「我專為弱者伸張正義,我是正義之劍!」他拍拍胸脯,器宇軒昂地說。
  「是怪俠羅賓漢嗎?」
  他百般委屈地反駁說:「不,我是達爾塔尼安!」
  (法國小說家大仲馬筆下的傳奇劍客,見《三個火槍手》)
  我一邊擦著淚,一邊忍不住地噗哧笑了出來。
  「原來如此,」他手叉著腰,在我的房裡踱來踱去。
  「可惡的傢夥!也就是說,你的叔叔嬸嬸為了謀奪你所繼承的遺產,所以把你關進這裡來的,是不是?」
  「嗯!」
  「而且,他們還為此殺了人!」
  「嗯!」
  「簡直無法無天嘛!我要教訓教訓他們!」他義憤填膺地揮著拳頭說道。
  一副像是法國大革命時,人權鬥士的演說神情。
  「謝謝你。雖然沒辦法做什麼,但是能夠說出來,透透氣,我就很高興了。」我說。
  「你說什麼?只是說出來,透透氣,沒辦法做什麼?」達爾塔尼安緊湊著我的臉說。
  我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以為我是光說不練的人嗎?你還不夠瞭解我!達爾塔尼安是有名的行動派哪!我要用這雙手,讓那些惡徒受到該得的懲罰!」
  光在這房子裡揮拳踢腳的還不是白搭!不過,難得他這麼熱心!說出來透透氣我就很滿足了。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說。
  他卻好像沒聽到我的話。
  「等一等!」說著便衝了出去。
  我趕忙也跟著他衝出了走廊。只見他身輕如燕地順著樓梯的扶手滑了下去,而在中途又像彈簧似地一躍而起,剎那間便站定在一樓的樓梯口了。
  他擡頭對我笑了笑,作了個手勢招呼我下去。
  說起來也奇怪,我竟然毫不考慮地就跟著他下來了。
  達爾塔尼安一直往一樓的最裡側走去。兩側是一扇又一扇的房門,好冷清的長廊呀!就在那最裡側,有一扇石門,門一開,哇!竟然有石階直通地下。
  「地下室嗎?」
  「正是。這裡雖然陰冷潮濕,空氣汙濁。但還是有些有趣好玩的事物呀!」
  「要下去嗎?」
  「對!請跟我來。」
  地下室很寬,沒有隔間。角落零亂地堆積著一大堆舊箱子、破椅子。牆上燭台閃著幽幽的燭光。
  就在這燭光下,坐著一個長髮長鬚的男子。
  「這位是?」我問道。
  「愛德蒙·鄧蒂斯!」
  好耳熱的名字呀!是誰呢?我偏著頭拚命想。
  「啊!基度山恩仇記的基度山伯爵!」
  「那是後來的事,目前他仍是階下囚,所以是愛德蒙·鄧蒂斯!」
  雖然長髮長鬚,但還真的是挺年輕的。瞧他一副披頭散髮的模樣,倒真像愛德蒙.鄧蒂斯哪!
  「你們在幹嘛?」樓梯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嗨,老哥!」達爾塔尼安說。
  「叫我福爾摩斯偵探!」福爾摩斯先生皺了皺眉。
  他們三人愉快地打招呼。
  身置其間的我也覺得心情開朗了不少。哎!杜鶻窩裡也有魅人的春天哪!
  「我一定要為這位小姐討回公道。」達爾塔尼安說。
  「我也幫忙!」福爾摩斯道:「被人陷以殺人罪嫌囚禁到這裡來,神探福爾摩斯我豈能坐視不顧!」
  「哇你很清楚嘛!」
  「你的袖子上有血跡,」福爾摩斯道:「但是,你並沒有受傷,可見是沾到了別人的血。但是,你又不像有置人於死的力氣,所以,可能是別人故意讓你沾上的。那麼,那人的目的是為了錢!一定是嫉妒你繼承大筆遺產的叔叔或嬸嬸干的。怎麼樣,我大膽的假設對嗎?」
  「哇塞!正是如此呢!」我真的是嚇了一跳。
  「這只是我的推測啦,沒有什麼根據啦!」福爾摩斯不好意思地說。
  「能不能請你從頭再講一次?」
  我又再次地描述了一番。福爾摩斯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你是在意識被藥物控制住時,被嫁禍殺人的。這一點沒問題。不過,他們殺死高木律師,就只為了要嫁禍於你嗎?這一點理由倒是有點牽強。何況你叔叔也不是什麼萬惡之徒,不可能隨便下得了手的。一定還有其他的原因!」
  「其他的原因?什麼原因?」
  「這我就不知道了。」福爾摩斯搖搖頭。「得調查看看才曉得。」
  我歎了口氣。
  「調查!一輩子都得關在這裡了,到那裡去調查?唉!一切都免談了……」
  福爾摩斯看了達爾塔尼安一眼。
  「不到最後關頭,切勿輕言放棄!」達爾塔尼安說。
  「只要你想出去,我們就能讓你走!」
  「啊?」
  我睜眼一看,達爾塔尼安捅了捅靜坐在一張毛毯上的愛德蒙·鄧蒂斯。鄧蒂斯有點不耐煩地站了起來,達爾塔尼安很快地掀開那張毛毯,朝著毛毯下的石地板用力一按。
  說時遲那時快,重似千斤的石地板突然「卡」一聲轉動了。地板上出現了一個大洞。我呆呆地盯著那個大洞,半天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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