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象一條冰涼的蛇,吐著芯子在你身體裡游走。秋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要發抖不要尖叫。墻角裡放著一張矮沙發,她抱著膝整個蜷進裡面,過了很久才覺得有點暖意。不知為什麼秋荻想起了鐲子,她把鐲子摘下來拿在手裡,放在眼前,鐲子是古樸的,打磨的很精緻,只是中間的紅色顯的有點多餘。那紅色就象一團霧一樣在秋荻的眼前暈染開來,越來越濃,紅的越來越深……
這是什麼地方呀!青灰綠瓦的房子,院裡種了兩排湘竹,隨風颯颯的響著。秋荻現在就在這院子裡,院裡還種了些花,是紫色的丁香,小小的花散髮出濃郁的香氣。屋子的窗滴塵不染,看的出屋裡女人的勤快。透過玻璃秋荻看到了一個女人。她是纖細的,穿著竹布藍的旗袍。衣服很合身,她正對著鏡子梳妝,微微低著頭,使她微突的肚子顯的很明顯。這時候門被撞開了,闖進來四個人也帶進來一股殺氣。屋裡的人顯然被驚動了,她幾乎是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秋荻感覺到了她的恐慌,可是她幫不了她,她叫了:“你們是誰呀,幹嗎呀?!”可是她發現沒有人理她,她在這個院子裡是透明的。這四個人從穿著看來象是有錢人家的打手,穿著皂黑色的綢料衣服。現在他們對著那個女人。女人的後背貼在了墻上,她已經無路可退了!秋荻看清了那張臉,她的臉是素淨的,蒼白的,小小的,也是美麗的,柔順的,不過可能是因為感到了敵意繃的很緊,嘴脣也因為緊張而顯得沒有血色。
“你們?”
“為什麼還不搬走!”顯然他們來過不是第一次了。
“我,我想再見仲直一面,我想問問他”
“呵呵,還挺風騷嗎。”這個人好象是個頭,他的臉一稜一稜的扎著。“跟你說了吧,我們就是許仲直派來的,他要取司令的千金了!”
眼淚順著女人的臉流下。“不可能!他不能不要我呀,他不能這麼決情呀!”
“要你,哈哈哈哈……要結果了你!”
“老大,這妞不錯呀。咱們……?”一個稍瘦的男人委瑣的看著那個女人,眼裡露出淫邪的光。
秋荻不想看,不想看了!可是她挪不動,跑不了。
“求求你們了,給我一條活路吧,我懷著孕呢呀!我走,我馬上就走,我不等了,我求你們了,放過我吧!”她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著。
“去看看外面有沒有人走動。小四,你去把風。”
不要!秋荻眼看著那三個流氓輪殲了那個女人。那個叫小四的沒有,秋荻知道不是他不想,而是那女人已經渾身是血了!血,不停的從她的下身涌出。
“你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幾個人顯然有些恐懼了“要恨,你就恨你先生吧,是他叫我們這麼做的,快,把她結果了。”
不要!秋荻喊著,不要,太殘忍了!這時其中的一個人走了過去。女人已經沒力氣站起來了她的頭髮披散著沾滿了血污。那個人抓住她的頭髮往起一拎向著後背就是一刀。
“啊!……”女人的臉因痛苦和憤恨而扭曲“我要報復!姓許的,你太狠了!我詛咒你,你的子子孫孫,生生世世不得好死!”女人喊完就斷氣了。她的眼睛沒有閉上,是睜著的,透過那幾個男人的身體看著秋荻——許秋荻。
“不要”
“你醒了,醒了就好了。”
眼前一片光明,白色的墻,白色的窗簾,一股來蘇水的味道撲鼻而入。秋荻定了下神,看見床前的張申正緊張的看著她“這是哪?”
“醫院呀!我早晨起來看見你在沙發上睡著了,想叫醒你,才發現你發高燒了。怎麼都叫不醒,趕緊就把你送醫院來了,都一天一夜了!”
“噢,謝謝你。”
“我是誰呀,還謝謝。對了,秋荻做噩夢了吧,你總是喊著不要,不要什麼呀?”
“噢,沒什麼,我要出院,快!我要出院!”
“在觀察一天吧,等好徹底了。”
“不能等了,我有事要辦一定要出院。”
第二天的中午,秋荻已經站在了河北燕山的地界上了。秋荻記得爸爸說過老家在燕山腳下。爸爸媽媽已經走了六年了,交通意外,雙雙送命。秋荻自從醒來後就一刻也不感耽誤,她要去找答案。那詛咒言猶在耳!那不是夢,秋荻知道,她早就過世的爺爺就叫許仲直!所以她連跟張申解釋都沒有,直接坐車就奔這來了。離定家莊還有一段距離,她已經打聽過了,那個村子還在,自民國時叫這個名後一直沒變過。那時個大村子所以問起來不是很難。秋荻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在鎮上雇了一輛車,直奔目的地。
那顯然是一個古村了,後續又沒什麼發展,還保留著原有風貌。青灰的房子,青石的台階,襯著村後不遠處的青山,就象世外桃源。得找個落腳的地方。沒費多大勁,司機就把她帶到了村辦的招待所。那地方在村子的東面,靠著山的地方,一座很大的院子,裡面有座三層小樓。安排好住宿秋荻有些累了,趕了一天的路了,也無心吃東西洗了個澡就睡了。
早晨起來後,秋荻來到了村委會。
“大爺,您好。”
“您是?”
“我呀,老家是這的。父母過世了,我過來是想尋根,看還有什麼人”
“噢,你說說。”
“謝謝您,那是大約60多年前吧,有一家姓許的,叫許仲直的。”這是秋荻推算出來的時間應該差不多吧。
“許仲直,60年前,沒有呀,沒這印象呀。”
“大爺,您在幫忙好好想想?”
“呦,丫頭,我是真沒印象,這樣吧,你去村西找五嬸老太太快90了,還挺鍵朗的呢,又是一直住著你去問問也許會有收穫。我還有事就這樣吧。”
“謝謝”
五嬸的家在村西的邊角上,有些破落了。據說老人的兒子出國了想接她去享福,老人說什麼也不肯,就留下了。院子裡有兩棵大樹,樹下面擺著一張發黑了的藤椅,上面坐著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
“你來了”
秋荻很是驚訝“您認識我?”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婆婆,我是從北京來的,您確定您認識我?”
“別看我老了,我還不糊塗,你是許家的後人吧。67了,67年拉!”老人略微抬了抬身“坐過來,那有個馬扎,我知道你是為什麼來的。”
那是67年前了,那會還打仗那。故事是這樣的,這裡住了一個胡姓的軍閥。秋荻住的招待所就是由他們家房子改建的。司令有一個獨女,看上了一個副官也就是你的爺爺許仲直。可那時你爺爺已經有了一個相好的了,就住在隔壁的村子裡。那姑娘姓李,是個屋子裡的女兒,不懂了吧,用現在的話說是個妓女的女兒。不知怎麼的和你爺爺認識了還好上了,你爺爺就把她帶了出來在鄰村僻靜的地方買了間房住下了。司令就這麼一個女兒寶貝的不得了,哪肯給人做小呀,就讓許仲直把那個姓李的姑娘給轟走。你爺爺不肯呀,就給司令關了起來,關了兩個月那。放出來司令就跟他說那個姑娘是個婊子養的,要了很多錢就走了連房子也賣了,婊子養的哪有真感情呀!許仲直不信呀,就跑回去看,屋子整個都變了裡面是家陌生人。你爺爺哀求人家問李姑娘的去向,人家說不知道,只說李姑娘給他留了一樣東西他一看就明白了。那是一隻鐲子是他送給她的定情物。你爺爺揣著這隻鐲子這叫一個傷心那,一傷心就病倒了。司令的女兒到是挺溫柔的,一點也不霸氣,照顧了他一個月。等他康復了就結婚了。可是,也怪了這姑娘,也就是你奶奶年紀青青的身體看著也很健康,可一懷孕就流產,好不容易生的孩子到不了一年準死。沒幾年,整個人折磨的不象樣了。司令心疼女兒請了好多醫生來也沒瞧出來怎麼回事。那時候幸請法師就請了一個來看。為什麼婆婆這麼清楚呢,因為那個法師就是婆婆的公公。造孽呀!法師沒進門就看到了一股怨氣,司令這時候才說出真相。原來那個姓李的姑娘說什麼也不走就被司令派去的人給殺了,而後扔在後山上了。法師說這個女人遭人殲殺又懷著孕一屍兩命,怨氣太深了,報應拉。司令就問有沒有辦法?婆婆的公公說這怨太重呀,人死的太慘了,我要是壓她會遭報應的。司令又是威脅又是求,沒辦法了法師就說,要留後也行,得找到那姑娘的屍體找塊好地給妥善安葬了,再給她一個名分讓那夫妻倆拜拜,我在寫道符鎮住她。司令這些事都是私下做的,你奶奶也不知道的。慘呀!哪還有什麼屍體呀,都被野狗叼了,就找到了幾塊骨頭就埋在那邊的山上了。
公公回來就病了,臨死的時候交代過我。他已經算出他兒子的命沒我長了,他說自己的法力是不夠的,孽太重!這女人死的太冤怨氣就深下的詛咒就越靈,我雖然寫了符壓著她過60年也就沒用了。陰間60年一輪迴到時候……哎!這件事要想徹底解決也不是完全沒辦法,這姓許的夫妻根本不知情,尤其是許仲直也完全沒想拋棄她……你記住拉,這姑娘有一件遺物是個鐲子放在許仲直那了。那鐲子是個古物有靈性的,我讓許仲直把血滴在上面了還刻了道符。60年後許家的後人會因為鐲子來到這裡,你告送她{他}憑藉這個鐲子想辦法讓他們在陰間相會,解釋清楚了也許還有救。哎!報應呀!沒過幾天公公就過世了。後來許家也搬了,現在婆婆也該走了。
故事講完了,天也黑了。秋荻的心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那個女人,死了的那個女人,做了一個詛咒。詛咒的結果婆婆不知道但是秋荻是知道的。爺爺他們搬了沒多久,司令就得了惡疾去世了。樹倒猴猻散,家境也敗落了。爺爺也因為傷心過度沒幾年就死了,再沒幾年奶奶也走了,爸爸是他們留下的唯一血脈。60年後,爸爸也出意外去了,秋荻相信那四個殺人犯也不得好死了。而現在,輪到她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