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情。是有情,還是多情?
冰清如玉,飄香寒梅,好一株不在花國爭艷的挺立芳妍,就像是她,我曾經心儀的好女孩,…。
年輕時候的感情,一不留神就易放難收,總是不了解現實距離與心靈距離的危機,往往被猝斷的距離長線,綑得像木乃伊,讓自己失去活動能力,終至有新體認,才破繭而出。因為孵繭時期,就像是閉關修練,不斷的孵繭;不斷的修練,從心靈波濤到平靜,得到一股無明的啟示--人的感情,就像是化學實驗,加了其他材料、元素(愛、關懷),經過化學變化(心靈作用),就會徹底的改變。
從小對護士阿姨的親切有一份特殊好感。她,由另一位護士介紹認識,第一次見面約在公館,兩位亮麗護士同座,她,清新、白皙、嬌小、柔弱,言談中,目光泛著淡淡哀傷,眼神有點憂鬱,好惹人疼惜、好想保護她。送她回永和後,自己坐公路局回新店老家,一路享受晚風拂面的快意,有位可人在腦海裡徘徊不去,我心上鎖了。
在日後交往中,發現可人的心,也上了一道道死鎖,在淡淡哀傷的眼神背後,有一股濃濃的、生離死別的高貴愛情,介紹人偷偷告訴我這段故事:她,是緬甸華僑來台留學,緬甸淪為赤色政權後,舉家才遷居台灣。她,和那位男孩在學時,就是眾所週知的學生情侶,有一群「死黨」糾在一起,祝福著他們,後來無意中得知,有我二重國小同學在內。男孩的才氣與志氣,令她托付終身,構思著美麗的未來,學校畢業後,男孩是預官,這位國家授階的優秀軍官,在服役期間,卻不幸被一位亂性的士兵槍殺身亡。她,如墜入嚴寒的極地,一切都凍結了,連時間也停滯在回憶裡,永遠封存著美好。她,從原本應是男孩家的媳婦,變成婆婆的乾女兒。她,唯恐週遭的人擔心,將一切重重包裹,沉入心湖,久久不再言情。
知道愈多愈心疼,心疼老天對她的不公平,心疼她心靈自囚的苦痛。一股騎士精神呼喚著,叫我愛她,為她解除枷鎖。輕鬆的通電話、幽默的書信往返,成了我逗她開心的必要功課。我還記得唯一一次,為她寫的暗示小詩:
心結,結。
心結有情解。
心鎖,鎖。
心鎖有情鑰。
心有有情人,
情心解情結。
心有有情鑰,
情心開情鎖。
也專程選條打製成鑰匙狀的金項鍊,一起寄給她,沒想到令她敏感的質問我,是否知道什麼?我將知道的都誠實告訴她,看她皺眉的眼神,也警覺不大對勁了。
她幽幽的說,長久以來,都不與知道她過去的人交往。我一再為知悉她的過去而道歉,倆人似乎恢復得像往常一樣,我也就不以為意。
「仍和她家人一起欣賞電影。」
「她生病住院,因我陪伴,引起護理站的騷動,結果被她趕出來。」
「她值班我探班,她削蘋果招待我,將一顆大蘋果,削得像個柳丁般大,倆人笑成一團。」
「端午節到她家吃前所未有、很香、很特殊的粽子--包香蕉的粽子,糯米呈現好漂亮的淡紫色。」
「有一天晚上電話聊天時,發現她心情不好,我即趕到台北,在她家門口,從半夜等到天亮,想一大早予她一份驚訝與感動,以彌補不能及時給她的安慰。」
最後一次約會,她說見面給我一個驚喜,一個我傻眼的驚喜--那是她的訂婚喜餅,不過,最大的欣慰是,她眼理不再有哀傷。另一位護士介紹人的哥哥搖著頭恥笑我:「爭不過死人也就算了,連怎麼輸的都不知道,遜。」,事後很久,這段感情的創痛才得沉澱,對她的感情,或許只是不捨她所受的傷害,所產生惻隱之心的移情作用。當然,她的生命再次活躍,她的心靈甦醒,若因我陪她而有所貢獻,那付出這段懵懂的情感真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