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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壇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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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壇嬌妻

說起來真是很慘。像我這種剛過而立樣貌不俗身材壯碩收入豐厚算得上是有為男士的人竟然至今還是單身漢。而我的個性又絕非討人厭型害羞型……這樣一來很容易被人懷疑我是否太監或者同性戀……但相信我,絕對不是。
  原因自然從頭說起,從我和玲的交往說起。玲是我已確定關係了的女友。
  那天約玲出來其實是居心叵測,因為我有個很重要的秘密告訴她。後果可大可小,足以決定我們以後是同床共枕還是分道揚鑣。
  結果我等了足足一小時也不見她出來,辛苦準備的台詞白費心機了。很意外,玲的個性是不可能爽約放人鴿子的。我想她可能出事了,於是馬上去電詢問,果不出所料,玲她生病了。
  “我去看你。”我關切地說,語氣誠摯得令沒關係的人都感動。
  “不,不,你……不要來……不要來!”玲仿佛聽說恐怖組織要來拜訪。
  由於她反應強烈,我沒再堅持,又再叮囑了幾句就收線了。
  如是者,一連三天我們都沒見面,甚至無法電聯。這不是好現象,我們都快談婚論嫁了正該是情濃到化不開無時無刻不如膠似漆的時候,而現在幾乎是冷戰時期,惡兆……我受不了這種冷落,我甚至猜想是自己的秘密敗露了,她生我氣了。我開始不安,我本來已經打算坦白從寬了竟來不及嗎?我假設到這一地步後再也無法坐失良機了,我不請自來沒有事先通報地擅自去了玲的家。
  我敲門,我想玲應該在的,但一直沒人開門。直到我敲門聲響的分貝指數超標地讓鄰居也怒目時,門終於開了。
  “是你?”玲對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竟好像已將我忘記。
  “玲,你沒事嗎?我……很擔心啊。”我感趨勢不妙。
  “我不是叫你不要來找我嗎?”玲忽然大聲疾呼起來。外人看了會以為我們吵架分手已久而我是還死皮賴臉纏著人家的一方。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說?”我也不甘示弱地大聲問。
  “……進來說吧。”玲見現場已圍了不少收看直播的鄰居,於是家醜不可外揚採取閉門造車戰術。
  進了門,我預計會有很不愉快而莫名其妙的爭執,但門一關上仿佛有人一聲令下般,玲馬上投入了我的懷抱。她抱緊我。哭得全身顫抖。
  “別哭,到底怎麼了?”玲的舉動使我明白她並非移情別戀了,而是有更惡劣的事發生在她身上了,我不安地安慰她,並抱緊她給她力量。
  “我們……也許不能在一起了。”玲出口不凡嚇了我一跳,情人間最可怕的對白被我聽到了!我急忙大問此話怎講。
  “我說了你不會信的。”玲說。
  我說你說。
  “我被鬼纏上了……鬼威脅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否則我們一定沒有好結果……”玲哭著說出的話竟是如此荒謬!我哭笑不得。玲受了什麼刺激?怎麼會有這種事?
  接下來我們倆開始了辯論,一方堅持己見信誓旦旦說自己真見鬼了,我方堅信是她的錯覺和神經過敏。氣氛開始向不愉快方向過渡。
  “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才找了這樣的藉口?”我一時情急竟口不擇言。
  “你認為我是這種人?”玲的反應比任何時候都激動,我馬上知道自己作了個多麼蠢的判斷,玲的淚雨開始呈洪水趨勢。
  我猛抱住了她,為我剛才的話也為她對我的感情道歉。我說:“玲,什麼都別說了,管它什麼鬼不鬼的,誰也不能拆散我們!我要娶你,我們馬上結婚!你別怕,有我。”我的話很老土,任何一部愛情小說和電視劇裡都能聽到。但確實是真摯告白。
  玲緊緊抱住了我:“對,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了。”她的話更土,可我聽著舒服。
  “玲,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其實我早想說了,但……你別生氣。”我很順理成章地把我要對她傾訴的秘密講了出來,本來我以為玲近來不理我是因為知道了這事,現在看來不是。
  這秘密就是:我曾結過婚。我的前妻叫紅。
  所謂“曾”不是說我和前妻已離婚,是她紅顏薄命,不顧我的苦苦哀求和揮淚輓留,早早撒手人寰了,連孩子這一遺產都沒給我留下。
  這種傷害的打擊力比失戀不知強了多少倍,沒體會過的人就好比原始人看微積分,無論如何都不能理解。我的個性使我在當時真的心灰意冷想學情聖那樣終生不娶什麼的。但所謂想和做是兩回事,我確實悲傷了好久,但時間確實是最好的藥,我漸漸恢復了。也開始打算自己未來仍舊漫長的人生之路。也許有人會說我這個人實在很薄情這麼快就忘了故人,不能這麼說吧,按你的邏輯每個喪偶的人都該去當和尚嗎?愛需要的是珍重,不是麻木。
  而我的親朋好友比我更著急,早幾年我還未恢復過來時他們就忙著給我介紹對象了,由於我的條件實在不壞所以身邊也真可以說是候選人不斷。後來我重新振作起來了,於是就有了現在的女友玲。
  我人生難過的那時候常常去墓前陪伴紅,後來認識了玲後也有去,但次數卻仿佛數學拋物線的減函數圖,不斷銳減。本來我有每周定期去看望她的習慣,玲改變了我的習慣。
  但玲一直都不知道這事,直到現在。
  “上次我們約會到一半,你忽然坐立不安,說有件重要事忘了辦,是不是沒去看你太太?”玲平靜地問。
  “是。”那是我第一次對紅的“失約”。
  “我不怪你。你對我坦白,我很感動。而且這也證明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好男人。”玲諒解地依畏著我說。聽得我心花怒放,欣慰非常。
  玲就是這樣體貼的好女孩。其實當初我想告訴她時就料到她會這麼反應了。我很幸福。這幸福每個人一生都會有一次。我有了兩次。以前和紅一起時我們也是情比金堅,紅的好表現在她對我的占有欲上,她很會吃醋,這是讓我格外疼愛她的理由,因為愛所以愛。人生有此兩段情真是夫復何求。
  我和玲擁抱著,接吻……
  事到如今,我已把玲最初那“見鬼”而不願和我結婚連累我的事情忘得光溜溜了。相信玲也不在意了。
  次日,我們真的開始籌備婚禮了,玲忽然提出要和我一起去紅的墳前拜祭一番。說是覺得對不起紅,我愛憐地同意了,於是我們到了那公共的大型墓場。
  “這裡的氣氛……很怪……”玲拉著我的手邊走邊怯怯地說。
  “墓地嘛,你還指望有車水馬龍的熱鬧?”我逗她。
  玲和我到了紅的墓前,玲端詳著紅的遺照,喃喃道:“她很美麗……”
  我也瞻仰著紅的儀容,深情地說:“是。你也是。我相信有你陪我,紅也會高興的。”
  玲看著我微笑,我點燃了一束香遞給她:“給你紅姐上柱香。”
  玲接過香虔誠地插入紅的遺相前的香爐,我在背後看見她忽然全身震動。“怎麼了?”
  “香……一下子……全滅了……”玲指著熄得一根不剩的香束髮抖。
  “沒事,意外吧。”我安慰她。
  她忽然站起來抱住我,驚恐地說:“我……我還看見……剛才照片上的紅姐……在怒視著我……”
  我被她營造的氣氛也弄得心寒起來:“別胡說……算了,我們走吧。”
  我們匆匆離開了。玲受驚不輕,我未能確定她究竟是否真的神經過敏,只有不斷安撫她水波般動盪不安的情緒。
  “玲,不要想太多,我們一定會按時完婚的。”送玲到家終須一別時,我再度對玲重申立場。
  之後,我開始籌備有關婚禮的事,忙碌使我感到滿足。
  這天,我來接玲去試婚紗。
  又是敲門無人理,我便用玲給我的鑰匙開門,才一開門,我就魂飛魄散——我清楚看見玲躺在血泊中!玲死了!
  玲身邊的地板上有一個“鬼”字。還有一個寫了一半的字——一個絲字旁部首,很明顯是她沾血而書。但卻令人不知所云,只覺陰風四起。
  我崩潰了。我的幸福憧憬在剎那間像泡沫般破滅。
  接下來,婚禮變成了葬禮。玲的蹊蹺死亡引起軒然大波。我嫌疑最大,但在重重調查審訊過後我還留得清白在人間。玲的命案沒有結論。
  我卻已想到了凶手是誰,相信你也想到了。
  那晚,我一人在客廳裡借酒澆愁。我手裡拿著玲的照片,痛苦地看著那張美麗天真的臉。
  “你很想她?你不是隻愛我一個嗎?從你第一次沒來看我,我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了……你們不能在一起,不能……”一個哀傷而熟悉的聲音憑空響起。我不覺意外。臥室裡傳出聲響,我向那裡走去。
  “果然是你……我早就想到了……真的是你……”
  臥室的床頭仍然掛著我和紅的結婚照,而床上,坐著紅,她回過頭看著我,眼神還是那麼哀怨,一如當初,她看到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時就顯露出的表情。
  我慢慢向她走了過去,伸出手,掠著她冰冷的秀髮……一如當初,我哄她時的動作……
  一直到現在,我還是單身。我想,可能永遠也是這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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