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會駕車的人,都少不免有開夜車的經驗。
這裡說的開夜車,跟象牙塔時代的為了應考而挑燈夜讀無關,而是真正的在夜深人靜時,披星戴月地趕路。
趕夜路,是有很多禁忌的,例如,在路上突然嗅到異味時(一般上是腐臭如死屍的味道),不可以一直叼唸著,否則馬路上的遊魂野鬼就會跟著你。
還有,老人家也說過,駕夜車時最最重要的是心要定,不可以看倒後鏡,因為一看,往往會有讓你嚇得心驚膽戰,口吐白沫的離奇事件發生……當然,還有一點,就是不可在人跡稀少的公路上,隨便停車。
而本期,要跟大家講的這一個猛鬼區,就是因為在馬路上停車,而發生的慘事。
這宗慘事,據我一名目前已經退伍的馬來警官朋友說,在文冬警察總部,還有著這起離奇事件的檔案,只是因為事情極度不可思議,所以縱然事發當時有多人同時親眼目睹,甚至還有照片存檔,可是卻一直被束之高閣,被當成高度機密文件來處理。
有鑑於此,知道這起離奇事件的人並不多。
而這名源自沙巴州,具有華裔和當地達雅族血統的警官朋友(原名太長,且稱呼他為阿曼罷),就是其中一個事發時的執法人員,所以知之甚詳。
要認真推算起來,事情應該是發生在27年前。
馬來西亞四山環抱,逾70%的國境被翠綠的森林所覆蓋,所以在政府致力發展基本交通設施之前,從一個州到另一個州,必須翻山越嶺,穿過人煙稀少,建立在森林旁的道路,才能夠抵達目的地。
事情,就發生在銜接雪蘭莪和彭亨州的加叻高速公路上。
加叻高速公路,多年以來一直是大馬的猛鬼公路,在這裡,數之不清到底有多少宗交通意外,是在絕對不可能的情況之下發生,例如,明明是一望無涯的馬路,突然出現一群白影,讓駕車的人不由自住地將車頭一擺,撞下路旁的萬丈深淵。
還有,原本小倆口開開心心地兜風,偏就到此處時會一言不和,繼而大打出手,最後終於釀成交通意外,從此天人兩隔。生還的一方無論如何想不起來,為何如此深愛著對方,竟然會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而爭吵不休。
又或者是車子突然半路拋錨,下車察看時,隨後而來的大卡車像是視如不見地連人帶車給壓得血肉模糊……
總而言之,在此處發生的意外,大多數是都是事前絕對意想不到的情況之下發生的,涉及者,輕則血光之災,人翻人仰,重則黃泉報到,做冤死鬼。所以在這條大道於90年代初期被全面加寬和修築以前,人人談到夜遊加叻便色變。
好了,這一段開場白,相信已經足夠讓各位瞭解加叻高速公路的可怖。現在,就讓我們馬上切入正題,一起來聽聽這個到今天為止,依然被警方宣判為懸案的真實故事罷。
講到這裡,請大家注意一下,事情發展到最後,可能會像是一隻荒誕不經的廉價恐怖鬼故事,但實際上,這卻是一宗的而且確曾經發生在大路旁的離奇事件。
那一年,是1974年。
有一對在雪蘭州於定居數年的年輕夫婦,由於事隔多年,阿曼已經記不起來了,所以名字已不可考察,就暫且稱呼他們為阿剛和阿蘭罷。
阿剛和阿蘭結縭3年,恩愛有加,為人師表的太太還剛剛懷上6個多月的身孕,先生的膠園事業也發展順利,賺了個盆滿缽滿,那一年,其實可以算得上是他們的得意之秋。
“鈴鈴鈴……鈴鈴鈴……”一天夜裡10點多,他們家中的電話鈴聲陡地響起來。
當時,沒有人意識到,這其實是一通催命符。
“哈囉……”提起電話筒,跟太太習慣早睡的阿剛還是睡眼惺忪,可是,不消十秒,他的睡意馬上就被趕到九霄雲外去了,聲音裡面還隱隱的透露著驚慌。“啊?!竟然有這樣的事,好好,我馬上就回來!”
卡的一聲,他馬上就將電話掛斷了,咚咚咚的急步跑上樓去,邊走,還邊大呼小叫著:“阿蘭!阿蘭,妳快點醒來,爸爸病倒了,我們現在就馬上要趕回文冬老家去呀!”
原來,那通電話是從彭亨州文冬打來的,阿剛的父親突然發了場急病,醫生說是有性命的危險,老人家病危之際想要見兒子一面,希望他漏夜回鄉。
叫醒了太太,倆口子匆匆忙忙的收拾一番,便驅車,往加叻高速公路的方向駛去了。
20多年前,大馬經濟還不如現在這般蓬勃發展,很多基本設施都奉欠,道路凹凸不平,不好走,路的兩旁也沒有裝上電燈。除了往來車燈的照明外,四週,是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雖然心中很急,可是阿蘭畢竟是身懷六甲,臨盆在即,阿剛小心翼翼地駕駛,熟練地穿梭在加叻大道,往文冬駛去。
可是,走到半路,車子前頭突然發出卡卡卡的怪響起來……車頭燈,也像是著了邪般,突然半明半滅……車速,更是漸漸地緩慢下來……到最後,車子不但不能發動,就連車燈,也打不著了。
“阿剛,發生了甚麼事?”阿蘭的膽子本來就很小,這一下的變故幾乎把她給嚇壞了,她唰的一下就用手緊緊的抓著了丈夫的胳臂,指甲還箝到他肉裡去了。
“別怕,妳先放手,讓我下車去檢查一下……”阿剛忍著痛,輕輕的推開妻子,就開門下車去了。檢查了一番,他發覺,原來剛才出門時太匆忙,他竟然忘了打油,現在,油缸內是滴油不存了!
有閱報習慣的阿剛知道,如果任由車子停在馬路中央,在這種夜黑風高的夜晚裡是很危險的事,尤其是當碰上大型八輪羅厘時,被撞上造成車毀人亡的機率是很高的,於是,他便將車子,推到路旁。
“阿蘭,現在這麼晚了,不會有車經過的,幸好這裡離開市鎮不是太遠,我去找油站打油,妳頂著大肚子,走動不便,還是留在車子等我好了,我很快就會回來。”
阿蘭想到自己一個人留在這個荒山野地就害怕,可是阿剛說的也是實情,如果自己跟著去,可能走到天亮也還沒有找到油站。於是,她便無奈的點點頭,又聽從丈夫的勸告,將四個車門都鎖好來。
阿蘭永遠記得,那天夜裡,阿剛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襯衫。
夜幕之中,她雖然安坐在車子之中,可是卻側過身子來,頭臉盡量地向後望去,看著阿剛矇矇矓矓的白色身影,漸漸被黑暗所吞噬……
阿蘭挺著大肚子,艱辛地半轉著身子,透過車後鏡,望著阿剛一步一步的離去。
夜是那麼的黑,連一絲月光也沒有,整條大道,竟然是如此的死寂。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看著阿剛高大的身影,逐漸被黑暗所吞噬,阿蘭心中,浮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感覺,像是害怕,又像是悲傷。
一直到完全見不到阿剛的身影子,阿蘭才緩緩地將身子轉過來,擺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式坐好。她將頭重重地壓在車椅的頭包上,望著窗外黑壓壓的伸手不見五指,她發覺,最煎熬的,還是那種被困的無助心情。
唧唧唧……唧唧唧……
除了蟲聲,四週靜悄悄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真的太暗了,即使是戴著手錶,可是阿蘭還是沒有辦法知道到底時間過去了多久。
(別問我為甚麼她不看房車附配的電子鐘,因為在2、30年前,還不流行在車上裝時鐘,更何況是如今有瑩光設備的電子鐘呢?!當然,更加不會有手提電話,或是豎立於大道旁的免費求救電話亭!)
唧唧唧……咕咕……唧唧唧…嚕咕咕…唧唧唧……咕咕……
唧唧唧……咕咕……唧唧唧…嚕咕咕…唧唧唧……咕咕……
蟲聲,陡地變得越來越響起來,從原本的單調,混合了各式各樣蟲子的和鳴,似乎象徵著,夜已越來越深了。
可是,阿剛還是蹤影杏然。
不明物體掉到車頂
等呀等的,身懷六甲的阿蘭,折騰了大半夜,本就疲累不堪,如今聽著具有催眠作用的蟲聲,她的眼皮,漸漸的變得好重…漸漸的…漸漸的閉下來……
咚…碰!
隨著一聲巨響,像是有甚麼不明物體掉到車頂來,衝力之大,竟然連整輛車子都碰的一聲震動起來!
就像是被針刺到一樣,半夢半醒的阿蘭陡然彈了起來!
剎那間,被驚醒的阿蘭害怕得幾乎失聲驚叫!
她抬起頭來,茫然地睜大了眼睛,驚慌地到處張望。可是四週靜悄悄的,除了唧唧唧的蟲聲,似乎甚麼都不曾發生過,連明明是那麼清晰地感受到一度大力震盪的車子,也紋風不動了。
“難道,是我太累了,所以做了惡夢?”屏著氣息,她如臨大敵地等了好久好久,四週依然沒有一絲動靜,阿蘭開始有點懷疑自己了。
“可是…阿剛怎麼還不回來?”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久,可是憑感覺,阿蘭知道,阿剛一定去了很久,恐怕有3、4個小時了,從剛才他們停車的地方,離最近的市區其實不過5、6公里,照理說,阿剛早就應該回來了。
到底,是甚麼牽絆了他呢?該不會是碰到了強盜或是意外罷?
愈想,阿蘭心中就愈焦急,可是四處黑黝黝的,她一個婦道人家,也實在是不敢下車。可是這樣漫漫長夜獨自一人地等著,她的心,怦怦碰碰的,跳得就像是要從嘴巴彈了出來;在這樣無助的情況之下,唯有她自己,才知道害怕是如此的煎熬。
“阿剛…鳴鳴…阿剛,你快點……回來呀……鳴鳴……”
車頂不斷傳來怪聲
實在是忍無可忍了,阿蘭終於小小聲地哭了出來。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阿蘭也累了。她將頭緩緩地擱在車包上,用手帕擦拭著自己的眼淚。
就在此時,突然車頂出現了一聲聲的巨響!
碰……啪!
碰……啪!
碰……啪!
聲音好大,就像有甚麼巨大無比的怪物,在車頂上跳來跳去,而且每隨著一聲巨響之後,必定有甚麼重物重重地壓在車頭,發出“啪”的一聲悶響,而車子,也就隨聲激烈地震動一下……
“碰!”“啊……!”
“碰!”“啊…………!”
隨著一聲聲的巨響,還有車身的震動,阿蘭的驚叫聲,一聲比一聲慘烈!
她掩著耳朵,一聲一聲地慘叫著!
可是很快的,巨響消失了!
阿蘭淚流滿臉,喘著氣,如驚弓之鳥,茫然地四處張望著,害怕在黑暗之中,會突然出現甚麼兇猛的野獸,會傷害她和肚子內的孩子。
滴滴…嗒…滴嗒……
滴滴…嗒…滴滴嗒嗒……
從車頂,傳來了滴滴嗒嗒的水聲。
“噢,下雨了!”這是阿蘭的第一個感覺。
“哎,下場雨也好,如果車子外面有甚麼野獸的,下一場雨,打幾聲雷,也許可以趕跑牠們……”阿蘭一廂情願的在想。
可是很快的,阿蘭就知道自己的夢想破滅了。因為從車頂,不住的傳來各式各樣的怪聲:
吱吱…
(這真的很像甚麼怪獸的磨牙聲,阿蘭的心在顫抖著)
嘶斯…
(這真的很像甚麼動物的皮肉被撕裂的聲音,阿蘭用力的咬著唇,不讓自己叫出來)
卡…啦……卡卡……
(這真的很像甚麼骨頭被啃咬的爆裂聲,阿蘭緊緊閉上睛眼,不敢去看到底發生甚麼事)
車頂又傳來利爪爪抓的聲音,阿蘭真的怕極了,她覺得,腹部好痛哦…痛得好厲害,按著自己的肚子,她只覺得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經過車子加油飛駛
過了很久很久,天,似乎微微的發白了。
叭……
叭……
叭叭叭……
阿蘭在迷迷糊糊之中聽到了急促的喇叭聲,直覺告訴她,有救了!一定是天亮了,有來來往往的車子發現了她,於是,她掙扎著坐直身子,睜大眼睛,向窗子看去,準備求助!
從濛濛亮的天色來看,阿蘭估計,時間應該是清晨6點出了。天終於亮了,阿蘭高興之極,可是為策安全,她還是不敢將車窗整片絞下來,她只是拍打著車窗,企圖引起過路車子的注意!
可是,有一件事真的很奇怪!
這些車子,遠遠駛來時,時速正常,可是在經過她車子時,卻突然加油駛得飛快,越過房車之後才以正常的速度繼續行駛,同時,可以很明顯的看到,車上的人都朝著她指指點點。
到底發生了甚麼事?讓她連一個呼救的機會也沒有?!
阿蘭絕望地癱軟下來,這個時候,她才發覺一絲絲鮮紅色的血,正循著她的腿子,流了下來。排山倒海無窮無盡的絞痛,那種骨肉即將分離的預感,讓她幾乎要發狂了!
“天哪,有誰來救救我呀!”阿蘭痛哭失聲。
就在她最絕望的時候,一輛警車出現了。警車遠遠地停下來,用大聲公,以馬來語向阿蘭叫喊著:“鎮定,下車來,向我們走過來!千萬不要回頭看!”
阿蘭費盡千辛萬苦才走下車來,她撫著肚子,撞撞跌跌地向警車走去。到半路,就有神色慌亂的警員衝上前來,用力地將她往警車的方向拖去。她的手被警員握著的剎那,她感覺自己安全了,本能地回過頭去,要看自己和丈夫拋錨了的房車。
一看之下,她馬上就昏了過了。
遼牙妖怪啃咬屍體
一大堆,一大堆不知是甚麼的遼牙妖怪,正圍在車頂上,啃咬著一具穿著白衣的屍體。很明顯的,這些鬼怪,不但對血肉喜歡,而且還對屍體的頭顱最感興趣,你爭我搶的吸吮著裡面紅紅白白的腦漿。
屍體的肚子,早就被剝開來,內臟堆在車頂,血從車頂流了下來。
原來凌晨的滴滴嗒嗒聲,那裡是甚麼雨水?是一滴滴的鮮血,沿著緊閉著的窗子,滴了下來!整輛車子,就像是一架血車;浴在血流之中的血車!
身歷其境的阿曼說,當年他還只是個20出頭的小伙子,常常自詡膽大包天,可是見到這樣的一幅可怖血腥的畫面,還是嚇得手軟腳軟,臉青唇白。在場的警員之中,有一名超大膽的,將它拍了下來,以茲證明。
可是,這張照片最後卻被當成機密文件,收了在警局之中。
後來,據報案的人說,清晨約6點時,他路過該處,看見有山鬼在車頂上分食阿剛,大家都不敢停車,唯有召電警察來救人。後來,驗屍官在為碎屍進行解剖時,發覺阿剛的腹部,有數之不盡的手指洞。
這一點,跟警方在車頂上發覺的指孔直徑相同。證明阿蘭所聽到的“碰…啪”聲,是山鬼用尖利的手指插入阿剛的肚子,阿剛因為吃痛,而不停彈跳,以致發出啪啪聲。
經過了這樣的事之後,阿蘭流產了,6個月多大的小孩,終於胎死腹中。
據說,後來連阿蘭也瘋掉了。
阿曼言之鑿鑿,聲明這是真人真事,而且在此案之後,該處方圓5公里之內,連三接二地發生了許多離奇的車禍,死者多為獨自行駛的司機,而且死況可怕,頭臉全無,面目全非。
經查證,這些死者在出事時超速,所以發生車禍。可是奇怪的是,從車子的損壞程度來看,司機當不致馬上畢命,可是卻偏偏死了,而且身子也傾倒向司機座旁的窗子,像是被甚麼力量硬硬扯到窗邊,好讓甚麼怪物肆虐,吃食頭臉一般。
“所以駕車人士千萬不可自恃藝高膽大,橫衝直撞風駛電掣,如果可以將車速放慢,那麼出事時受的傷不會太重,即使遇上了山精和山鬼,也還是會有逃生的機會!”最後,阿曼這樣說。
這個故事是他告訴我的,至於信不信,還是那句老話;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