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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在這世上有個人,妳愛他更甚愛妳自己

在這世上有個人,妳愛他更甚愛妳自己

 

【王竹語作品◎尋找一首詩】
02. 在這世上有個人,妳愛他更甚愛妳自己

美國短篇小說家歐亨利(O. Henry,一八六二〜一九一○)擅於描寫小人物的生活,他的一篇〈聖誕禮物〉我很喜歡:

有一對年輕夫妻,妻子名叫黛拉,丈夫吉姆,他們很窮。

聖誕節快到了,黛拉想買聖誕禮物送給吉姆。但她沒有錢,很煩惱。
    黛拉照鏡子,看著自己的飄逸長髮,柔柔亮亮,閃閃動人。想起了吉姆有一只金錶。這只金錶是吉姆家傳三代的寶貝,也是吉姆最珍貴的物品。黛拉想到什麼是給吉姆最棒的禮物了。
    滿心歡喜的黛拉立刻上街,走進一家假髮店,出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短髮;原來,她把一頭美麗的長髮剪了,賣給假髮店,換得不少錢;她又走進一家鐘錶店,買了閃閃發亮的白金錶鏈,希望能配上吉姆的金錶。
    晚上吉姆回到家中,看見黛拉的短髮,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黛拉告訴吉姆,她賣掉心愛的長髮,買了白金錶鏈當聖誕禮物,想讓他驚喜一下。

沒想到,吉姆更驚訝了。
    吉姆從口袋中拿出一份聖誕禮物給黛拉,黛拉打開禮盒,看到了一組鑲有寶石的梳子。吉姆說,他賣掉心愛的金錶,買這梳子,是為了給心愛的妻子梳美麗的長髮。
    他們一心一意只為對方著想,兩人都願意為對方割捨自己心愛的東西,這種真愛,讓他們過了一個最快樂的聖誕節。

這種感覺一定很棒吧!在這世上有個人,妳愛他更甚愛妳自己。《詩經.衛風.有狐》也為我們展現這種溫馨、甜蜜、永恆又珍貴的人間真愛:

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
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心之憂矣,之子無帶。
有狐綏綏,在彼淇側。心之憂矣,之子無服。

這首詩描寫一位獵人在野外看到一隻狐狸,心中所想,意念所及,全都是為了愛人添新的服飾:

獵人緩步而行,淇水橋上,見一狐狸,毛茸茸的。

他默默思念愛人:「我可以幫她添件新外套了。」

狐狸慢慢走,過了河灘。

他默默計畫:「也許做一條新腰帶更好。」

狐狸走近,來到岸邊。

他又改變主意:「說不定她喜歡新袍子。」

如果你買過禮物送心愛的人,你一定知道那種心裡的三層變化:挑禮物時,想著他會不會喜歡;送禮物時,看著他的表情;送完禮後,期待他的回饋。不只是挑禮物的甜蜜,後續所帶來的心緒波動,實在不下於盤算送禮的初衷。

尼可拉斯.凱吉演的電影《蘭花賊》(Adaptation,二○○二),主角說:「我從小就立下志向:要愛我愛的人,而不是等別人來愛我。」愛一個人要用對方喜歡的方式,這是愛情與生活的共同秘訣。

大學時,我送了一副耳環給學妹。她沒有特別驚喜,只是默默收下。當我注視著她,當我深情地注視著她,她的雙眼顯得更加清澈,更加明亮。隨著我深深的凝視,她緩緩地閉上了雙眼。雖然閉上了雙眼,我相信,卻有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在她心中擾動,一種令人無以名之的情愫在她腦中蘊釀;她閉上了眼,看不到我的注視,可她感受得到,用心去感受,用生命去感受;於此同時,我也感受到她的心正注視著我。閉上了眼,眼前是黑夜,但她內心充滿著陽光,溫和而不刺眼。她讓我世界停止了。我因為美好的理由被愛神拯救,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哪裡美好。

幸福的秘訣,是讓自己知道有特別的人在某處等著自己;也許,人類已經發展出一種可以為他所愛的人做任何犧牲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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