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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縱橫六道

縱橫六道 作者:印象


第一章 從今天開始不同(上)

  清冷的月,斜懸在天際,偶爾有彩雲流過,襯得夜色輕柔若水。風淡淡的吹著,搖曳著月影和樹的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森林裡,安靜的詭異,只聽見一棵參天古樹上,傳來喃喃的夢囈。

  恰好透過月光灑落的枝葉縫隙間,看見樹叉上躺著一個十四五歲,衣衫襤褸的小道士,抱著一把桃木劍,睡的正香甜。

  他那張滿是油汙的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彷彿做著什麼好夢一樣。

  遠處,模糊的山頂傳來一聲淒厲的狼嚎,小道士打個冷戰,醒了過來。

  「三更半夜鬼嚎什麼,攪了老子的好夢!」小道士嘟囔道,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肚子忽然咕咕的叫了起來。

  「唉!本來以為睡了就忘掉餓了,剛才還在夢裡大吃了一頓,現在倒好,什麼都沒了!」小道士拍拍肚皮道,「真羨慕那些神仙啊,喝風就好了!我也喝兩口試試!」說著,張大嘴巴用力的吸氣,然後晃晃腦袋,巴巴嘴道:「果然沒那麼餓了!」

  嘴上這麼說著,肚子卻叫的更加厲害,小道士跳下樹,舞動兩下桃木劍,得意洋洋的道:「還好啦,還有一手我師傅真傳的劍法,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該有天下第二了,打點野味吃吃!」

  小道士邊說口水邊嘩啦啦的淌了下來。

  他小心翼翼的撥開蒺藜叢,向叢林深處行去。

  森林的光線暗的很,小道士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不知道摔倒了多少回,本來破爛的行頭更加破爛了。

  「可惜了我這身衣服啊,好容易從道觀偷出來的,還憑它替人算命,風光了一陣子,那時候的日子真美好啊!」小道士邊可憐著自己的衣服,邊摸索著前進,眼睛漸漸適應了越來越深的黑暗,雖然依舊不很清晰,但是大概可以看出事物的輪廓。

  夜中行走的動物大多都是隱忍而狡猾的,小道士尋了半天,依然一無所獲,回頭望望來路,卻又不記得了。

  「居然迷路了,呵呵!算了,反正以天為那個什麼來著,對了,師傅說過那叫以天為席,以地為被,不對,是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反正都差不多了!這樣也不錯,憑我的絕世劍法,當個山大王,殺殺老虎估計不成問題!」小道士想著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

  忽然一個黑影從樹叢裡竄了出來,小道士先是一驚,仔細看去,居然是一隻兔子。

  「哈哈,別怪我無情,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古人說守什麼待兔來著,可見兔子從很久以前就很笨!」

  小道士心中自語,揮動桃木劍衝了上去。

  眼看桃木劍要劈中那兔子的工夫,那兔子卻靈活的躍起兩丈,後腿蹬在小道士的臉上,小道士頓覺的面頰上傳來一股大力,痛的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麼可能,憑我絕世的劍法怎麼可能打不過一隻兔子!」小道士叫嚷道。

  不甘心的用力握住桃木劍,再次衝了上來,使盡全力,重重的向那隻兔子斬了下去。

  那兔子的黑眼睛在黑暗中發出幽綠的光芒,在木劍及身的一瞬間,閃開。

  小道士一時間用力過猛,收不回來,撲倒在地上。

  「呸!呸!」吐出滿嘴的泥,小道士坐起來,死死的盯著那隻兔子,那兔子也同樣在打量他。

  「你真的是兔子嗎?唔!你是不是一隻會武功的兔子啊,不然憑我的絕世劍法,不可能收拾不了你的!我明白了,人類裡面有大俠,兔子裡面應該也有,你大概就是兔俠吧!」小道士歪著腦袋道。

  那兔子忽然發出類似少女的嬌笑聲,小道士嚇的連滾帶爬的往後退,手指發顫的指著那兔子,戰戰兢兢的道:「你是妖怪!」

  平地流光幻起,那兔子原來所在地方,白茫茫的氣中漸漸顯出一個衣著暴露,臉上有兩個甜甜酒窩的雙十女孩來。

  小道士兩眼一翻白,嚇暈了過去。

  兔子女孩拍拍他的臉,惡聲惡氣的道:「你再不起來,我就吃了你!」

  小道士立刻靈活的爬了起來,扭頭就跑,兔子女孩虛空伸手一抓將小道士吸了回來。

  「妖怪,你可別胡來,我師傅很厲害的,你如果傷了我,他一定把你打的元那個滅的!」小道士色厲內茬的道。

  「是嗎?你師傅是誰啊?」兔子女孩饒有興趣的問道。

  「說出來嚇死你,我師傅就是人稱老不死的於家村首席大武師!打遍於家村,從未遇過敵手!怎麼樣,怕了吧!還不放開我!」小道士掙紮著道。

  兔子女孩笑的直不起腰來道:「是啊,是啊,我好怕啊!」

  「那你還不放了我!」小道士喜出望外的道。心想,「師傅果然沒有騙我,只要報出他的名號,江湖上的人都會給幾分面子!」

  「怕你個大頭鬼!」兔子女孩狠狠的彈了一下小道士的腦門,「你師傅在哪啊,那麼厲害,你叫他出來啊!」

  小道士聞言神色一黯,道:「我師傅他死了,村子裡的人都得瘟疫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兔子女孩口氣緩了緩,道:「那你還嘴硬!放心,我不會吃你的!這片林子好久沒有人來了,你可是寶貝!」

  小道士扯緊自己的衣服,神色戒備的看著兔子女孩道:「難道你要玷汙我的清白!」

  兔子女孩又給了小道士一個爆栗,嗔道:「誰稀罕!」

  不給小道士說話的機會,抓住他的肩膀,禦風而去。

  不到片刻,就在一個深邃的洞口前,停了下來。

  兔子女孩拍拍手,瞬息間,洞口消失了,出現一片大宅子,亭台水榭無一不全。

  小道士張大嘴巴,吃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半餉才道:「其實當妖怪也不錯啊!」

  兔子女孩氣惱道:「什麼妖怪啊,人家有名字,我叫玉思凡!」

  「玉思凡?好難聽的名字啊,我以前聽村裡說書的老說什麼尼姑思凡,原來妖怪也思凡啊!」小道士不知死活的道。

  玉思凡倒也沒生氣,問道:「那你又叫什麼好聽的名字啊!」

  「我叫于歪歪,我爹叫于不正,我們村裡學堂的先生說上粱不正下樑歪,所以我就叫于歪歪!」小道士頗為自得的道。

  玉思凡又花枝亂顫的笑了起來,胸口的兩團軟肉搖搖擺擺,引的於歪歪狠嚥了一口口水。

  「我已經好久沒有笑過了!」玉思凡的俏臉上忽然籠上一層深深的憂鬱。

  於歪歪脫口而出道:「既然這樣,我就天天逗你笑啊!」

  「真的?」玉思凡的緊簇的娥眉雖然舒展開來,但是眼神裡的落寞卻絲毫未減。

  「當然!」於歪歪挺挺胸膛道,畢竟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初時的恐懼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覺的玉思凡說不出來的好看。

  正表現英雄氣概的時候,五臟廟不配合的敲鑼打鼓起來!

  於歪歪臉一紅,尷尬的笑道:「那個.....有沒有吃的啊!」

  玉思凡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領著於歪歪進了宅子。隨手在桌子上一揮,各種山珍海味就出現在於歪歪面前。

  於歪歪腹飢難忍也不顧的形象,雙手亂抓,吃了起來,吃的八分飽,才問玉思凡道:「你是怎麼變的,教教我啊!以後我就這麼手一揮,也不怕會再餓肚子了!」

  「這世上哪有憑空變出來的東西啊,這是我用搬運法偷的!損修行的!」玉思凡看著於歪歪誇張的動作,又現出一絲笑意道。

  於歪歪也傻傻的跟著笑了起來。

  「你想學妖術嗎?」玉思凡有些猶豫的問道。

  「你肯教我嗎?」於歪歪目光迫切的盯著玉思凡問道。

  「如果你肯叫我一聲姐姐,我就教你!」玉思凡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雖然露出笑容,但是眼神卻多了幾分不捨!

  「那有什麼,姐姐!姐姐!姐姐!......」於歪歪一口氣喊道。

  玉思凡摸摸於歪歪的頭道:「弟弟真乖!」說著將於歪歪擁在懷裡,於歪歪那曾接觸過女孩子的身體,呆若木雞!

  他沒看到,玉思凡的眼角滲出一滴淚水!

  「冷寒!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啊!你知道嗎?」玉思凡心裡輕輕的道。
第二章 從今天開始不同(下)

  於歪歪此時的心情就彷彿到了天堂一樣,待玉思凡放開手,還楞楞的呆在那裡,「什麼感覺?心跳的好厲害!是妖法嗎?」他心中暗想。

  玉思凡引於歪歪來到一間丹室,指著一個蒲團道:「那是一個臭和尚的法寶,在上面修煉會比平常快很多!你今天晚上就在那裡打坐睡吧!」

  「打坐?好累的!不過不管了,姐姐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於歪歪嘻嘻笑道。

  玉思凡正色道:「修妖有八個階段,分為,妖魄,內丹,通靈,變化,得法,逆天,王道,至尊!只要修出妖魄,就會有上萬年的生命供你修煉!」

  「那豈不是長生不老!」於歪歪興奮的道。

  「也算是吧!你是人,修妖其實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要比真正的妖怪快很多!你真的決定要修妖?」玉思凡再次問道,只要於歪歪說一個不字,她就放棄自己的計劃。

  「當然了!現在皇上搞的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當人有什麼好的,還不如當妖怪呢!」於歪歪憤憤的道。

  「好吧!」玉思凡將牆上的一個搗藥杵拿了下來,讓於歪歪坐在蒲團上,搗藥杵幻起一屋子清冷的銀輝,於歪歪只覺的眼前無數的文字,一絲絲的往他的腦袋裡鑽。

  他大愕道:「這是怎麼回事!」

  玉思凡將一粒丹藥彈在他的嘴裡,喝道:「閉上眼睛,什麼也別想!」

  丹藥入口即化,於歪歪只覺一股說不出的舒服從丹田上湧,那些進入腦袋裡的文字雖然不認識,卻從心底說不出的明白,所有經脈裡的氣都順著這些文字的流轉而流轉開來。

  三魂七魄像是吹氣球一樣膨脹起來,直欲脫體而出!

  於歪歪眼前紛至沓來了各種以前從未有過的記憶,有著無數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和人。

  最後,停留在一個荒涼的原野上,空中有著會飛翔的巨大怪鳥,地上密密麻麻的跪著各種或大或小的野獸,於歪歪甚至覺的自己可以看出他們目光中懼怕,崇敬,以及妒嫉!

  這是怎麼一回事,於歪歪恍惚看見了自己又不全是自己,一個不大,通體純白,頭上清楚寫著個金色「王」字的小老虎,蹲坐在那裡看著他,一雙血紅的眼睛,不怒自危。

  於歪歪只覺的說不出的親切,伸手去摸那白虎的額頭,那金色的「王」字卻閃動起奇異的光華將他融了進去。

  於歪歪大叫一聲,驚醒過來,卻看見自己盤膝坐在蒲團上,外面已經有陽光絲絲照了進來。

  「怎麼回事,難道是夢?」於歪歪有著無數疑問盤旋在腦袋裡。

  「你醒啦!」玉思凡一臉笑意的看著他。

  「我在夢裡看見好多怪物還有一隻奇怪的老虎,然後有金光,然後我就醒了,到底那些是真的還是夢啊?」於歪歪忍不住疑惑問道。

  「人要修妖的話,一定要追溯到他還是動物的那一世,選一個最強大來作為本體,才能煉出妖魄!你吃了我的一千前世丹,所以回到了你的一千個前世之前,那時候身為動物身的你是最為強大的!」玉思凡解釋道。

  「難道就是那隻老虎!」於歪歪不爽的道,「那麼小,一看就知道厲害不到那裡去!」

  「你可不要小看那隻老虎,我也算是撿到寶了!那隻老虎就是在畜生道里,四大至尊之一的白虎始祖!後來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被元始天尊打的形神俱滅!沒想到居然還有殘念能夠投胎轉世!」玉思凡興奮的道。

  「你的意思是很厲害啦!」於歪歪也被玉思凡的笑容感染了,跟著笑道。

  「嗯!白虎始祖可是萬獸之王!光是它的氣勢就不是一般妖精可以承受的了!」玉思凡像個小女孩似的道。

  「沒想到我現在連飯都吃不飽,以前咱也風光過,哈哈!」於歪歪得意的笑道。

  玉思凡正要說什麼,一隻幻著五彩光芒,極小的鳥這時飛了進來,那鳥兒只有蜜蜂那麼點,說話的嗓門卻極大,「不好了,狼王快要打破結界了,看樣子只能支撐兩三天了!」

  「天鴉,真的嗎?」玉思凡緊張的道。

  「嗯!怎麼辦啊!」天鴉急急的問道。

  「這鳥兒真有趣,是寵物嗎?」於歪歪伸手去摸天鴉,天鴉象蜜蜂一樣叮了他一口,痛的他大蹦大跳。

  「我才不是寵物呢,我是思凡的好姐妹!」天鴉氣嘟嘟的道。

  「怎麼辦,怎麼辦!」玉思凡在丹房裡晃來晃去,忽然擡眼看了一下於歪歪,下定決心道:「只有這樣了!你坐下!」

  「幹什麼啊,姐姐,又要坐下!」於歪歪納悶的問道。

  玉思凡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單掌擊中他的背心,一大團清藍色的光華將於歪歪籠罩起來。

  天鴉在旁邊驚叫道:「不要啊!」想要衝上來,卻被玉思凡一隻手指定住。

  如有實質的勁力,源源不斷的在於歪歪已經半透明的身體裡遊走開來。

  玉思凡的樣貌卻迅速老化起來,一直到皮包骨頭,滿頭白髮,才癱倒在地上。

  於歪歪只覺丹田有一團球急速的旋轉起來,涼涼氣融入他的氣海,眼前的事物都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一類灰塵運動的軌線。可是他沒有時間去注意那些東西。只是抱住玉思凡哭道:」姐姐,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這樣啊!」

  「姐姐想求你一件事可以嗎?」玉思凡聲音沙啞的道。

  「嗯,有什麼事情,姐姐你說啊!」於歪歪抱緊玉思凡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自從他一個村子的人都死光以後何曾有人對他這麼好過!即使是妖怪,於歪歪也當她是親姐姐一樣。

  「姐姐想讓你去偷一樣東西!」玉思凡斷斷續續的道。

  「什麼?是什麼?」於歪歪看著玉思凡越來越虛弱的呼吸,大聲喊道。

  「我要你去偷星滅城裡地藏王菩薩廟裡的輪迴珠,它掛在主持的脖子上,你一定要在十天之內偷到,如果偷到了,你就把它送給星滅城城主的女兒,如果偷不到,你就盡力阻止狼王去碰那珠子!你明白嗎?」玉思凡喘息的厲害。

  於歪歪含淚點點頭,他不問為什麼,因為姐姐說的一定不會錯的!

  「那裡面有一個葫蘆,裡面有我煉製的所有丹藥,還有那個搗藥杵和蒲團你也一起帶走,時間不多了,你快走啊!」玉思凡催促道。

  於歪歪拗不過玉思凡,拿起葫蘆,心底莫名浮現起一段咒語,念動起來,將搗藥杵和蒲團一起收進葫蘆。

  雖然取了東西,於歪歪卻如何也不肯擡腳。玉思凡無奈中,催動殘餘的妖力,藍光霎時籠罩著於歪歪,將他帶到不知名的地方。

  玉思凡對天鴉道:「你去告訴狼王,就說我快要死了,讓他來見我最後一面!只要他一進來,你就在門上貼上太虛符!知道嗎?」

  天鴉悲切的道:「你這樣為他值得嗎?」

  「沒有什麼值不值得!我心裡高興!太虛符只能困他七天,到時候他一定會衝破這個林子禁妖結界。你就去找剛才那個孩子,但是千萬不要把輪迴珠真實情況告訴他!你明白嗎?」玉思凡的聲音越來越小。

  天鴉輕輕的點點頭,飛了出去。

  玉思凡躺在地上,從懷裡摸出一塊,雕著狼形圖案的玉珮,蒼老的臉上露出最後幸福的笑容和淚水。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妖生死相許!冷寒,該為你做的我都做了,你自己保重!」

  遍佈皺紋的手,滑落!玉珮「噹」的一聲在地上碎裂開來!

第三章 陰女貓兒

  於歪歪糊裡糊塗的被傳到虛空中,「嘭!」的一聲,摔在地上。他從地上爬起來,茫然的打量四周,居然是在禁地森林的外面。

  「姐姐!」於歪歪想起玉思凡,猛的又往森林衝了進去。

  因為他現在已經修出妖魄,禁妖結界的力量發動起來,一片碎銀的光芒將他打了回來。

  於歪歪反覆試了無數次,卻怎麼也衝不破禁妖結界,干坐在地上半天,大約也哭的累了,想起玉思凡的囑咐,衝著禁地森林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才收拾一下行囊,向星滅城出發了。

  玉思凡的洞穴已經恢復了深邃的樣子,一個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子,隨著天鴉,幾個閃身出現在丹房中。

  站在玉思凡屍身的旁邊,那男子從地上拾起碎成兩半的玉珮,剛猛的臉上也顯出哀傷的線條,「天鴉,這是怎麼回事!」

  關門的聲音和那男子冷冷的語調一起響起,男子猛的一回身,整個丹房已經被兩個巨大的「太虛」紅字封住。

  那男子咆哮一聲,現出狼的姿態撲了上去,太虛兩個字飛快的旋轉起來,一股巨大的朱紅光華將那男子定在那裡。

  「對不起,狼王!你要體諒思凡的一片苦心啊!」天鴉的聲音充滿無奈。

  「我明白了!我什麼都明白!」狼王冷寒,一頭長長的銀發,無風飄起。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你要叫我恨你!還是愛你!」冷寒的吼聲在禁地森林的上空迴蕩開來。

  一滴淚,從他有著鐵一樣輪廓的眼角流了下來。

  「仙兒,誰也阻止不了我!我一定會去救你的!」冷寒仰天長嘯起來。

  星滅城離禁地森林只有半天的路程,以於歪歪現在的速度,很快就到了城門處。

  幾個守衛正在那收關卡費,於歪歪摸摸兜,絕對比他的臉乾淨很多,看著玉思凡留給他的葫蘆,心想,「要是能變出錢來就好了。」

  心頭方動一念,葫蘆上青煙一縷,就見一個包裹出現在他手上,打開一看,居然全是金燦燦的金葉子。

  於歪歪不由大喜過望,仔細看向那葫蘆,分明寫著「心想事成」,這四個字他還是認識的,以前村子裡,逢年過節的貼對子都有這麼四個字。

  心中底氣一足,走到守衛那裡,氣勢自然不一樣,一個守衛迎了上來道:「叫花子道士,去!去!我們城主最新規定,外來的乞丐一律不許進城!」

  「你娘的才是乞丐呢!」於歪歪隨手撇給他一片金葉子,頭也不擡,就要進城。

  另一個守衛目光中貪芒一閃,卻上來一把奪過他的包袱,用槍竿將於歪歪打倒在地,待看見一包裹金子,才喝道:「你一個叫花子哪來這麼多錢,一定是易容的強盜!」

  兩個守衛眼神交匯一下,也不通過城守,直接將於歪歪送進大牢。

  於歪歪修妖日短,又見兩個官兵凶神惡煞的,他一個十五歲的小孩子哪裡敢反抗,任由兩個守衛押著他。

  兩個守衛跟牢頭竊竊私語一陣,那牢頭忽然大聲道:「我知道了,原來劉學儒叛逆的同黨,我這就把他關進死牢!」

  於歪歪糊裡糊塗就被人拗進一間黑漆漆的牢房中。

  被獄卒推的跌坐在地上,於歪歪嘴上憤憤的道:「哼,要不是說老百姓不能和當官的斗,憑我的絕世劍法又怎麼會被你們逮住!」

  「可是姐姐囑咐的事情怎麼辦啊!我現在又出不去了!」於歪歪嘆了口氣,向後一躺,卻感覺頭枕在一個軟軟的東西上,驚的回頭一看,卻見一個滿臉灰詬看不清長相的人,正用驚恐的目光看著他。

  於歪歪爽朗的一笑道:「沒想到還有人,你腿還蠻軟的嘛!」

  「下流!」那人的聲音說不出的膠脆好聽,還有些稚嫩。

  於歪歪像是吞了砒霜,一臉苦相道:「怎麼會是個女的呢!我們村的老夫子說過非什麼勿視,還有什麼勿聽的!還說碰了女孩子的身體就要娶她!我可不想娶你這個醜八怪啊!」

  「是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你才是醜八怪呢!」那女孩撲哧笑了起來!

  「我這樣不算非禮你吧!」於歪歪小心的問道。

  那女孩氣惱的道:「你說話好沒學問,不和你說了!」

  「不說就不說!」於歪歪倒向另一頭,心裡面記掛著玉思凡的囑咐,一時間煩亂異常!

  「喂!你真的睡了!」那女孩輕聲問道。

  「沒有,什麼事啊!」於歪歪背對著那女孩道。

  「陪我說說話吧,我在這裡好悶啊!」那女孩可憐兮兮的道。

  於歪歪心中不忍,轉過身來道:「那說什麼呢?」

  「說說外面是什麼樣子的啊!」那女孩聲音裡充滿嚮往的道。

  「外面?難道你從來沒有出去過!」於歪歪詫異的問道。

  「是啊,從記事起,我就一直呆在這裡和我娘在一起!我從來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樣子的!我娘總說外面全是壞人!」那女孩幽幽的道。

  「那你娘呢?」於歪歪問道。

  「我娘幾年前就被帶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什麼地方了!」那女孩悲慼的道。

  於歪歪想了想道:「我現在不跟你講外面的事情,等我帶你出去以後,你自己去看吧!」

  「這裡怎麼可能出的去啊!」那女孩疑惑的看著於歪歪。

  「我有辦法你放心吧!」於歪歪神秘兮兮的道。

  「可是......還是不行!」那女孩吞吞吐吐的道。

  「為什麼?」

  「我娘說的,說我一定不可以見陽光,她說我是純陰之體,只是一團氣,並不是人!」那女孩猶豫了半天才道。

  於歪歪好奇的摸摸她的臉道:「不會啊,你怎麼會是一團氣呢?」

  那女孩被於歪歪摸的有些忸怩,半天才道:「我爹死的早,我娘有一天在庭院裡的大石上小睡,醒了就懷上了我!算命先生說我是秉地氣而生的純陰之體,是不詳之物,終生見不得陽光 !當天我爺爺就因為得罪了朝廷的權貴被汙為叛逆,一起關了進來!」

  「那他們人呢?」於歪歪環顧四周問道。

  「除了我和我娘都被問斬了!」那女孩低泣道。

  「你別哭啊,都是我不好!」於歪歪一見那女孩流淚手忙腳亂道。

  「不關你的事!」女孩擦擦眼淚道。

  「對了,說了半天你叫什麼名字啊?」於歪歪問道。

  「我娘一直叫我孩子,從來也沒叫過我的名字,我叫什麼名字啊?」那女孩苦惱的道。

  於歪歪看她滿是眼淚混著灰詬的臉,笑道:「你像個小花貓似的,就叫貓兒吧!」

  那女孩不依道:「好難聽啊!」

  於歪歪少年心性,這時候玉思凡的死給他帶來的創傷已經輕微了許多,不僅逗她道:「就叫貓兒!貓兒!」

  那女孩見擰不過他,只有許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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