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倫敦白金漢宮大街五十一號
這裏是全英國最著名的管家學校,許多優秀的管家皆受訓於此,在密集嚴格的訓練下,成為一名能力著越的超級管家。
邱致鐸,這一名來自臺灣的年輕男人,在一群金發碧眼的西方人中特別顯眼。
他所以引人注意的不只是他黑發、黃皮膚的東方種族特性,還包括了他年輕和俊秀的外貌。
當時接受報名受訓的承辦人在見到他時怔楞了住,還笑笑的對他說:「抱歉,我們這裏不是模特兒訓練中心。」
「我知道,而且我也不是來這裏當模特兒的,我是一名管家。」在說到他是管家時,他一副自傲的模樣讓人不禁傻眼。
他以他的工作為傲,他喜歡他的工作,雖然他有些嚴肅了點,就像皇家古堡裏的資深老管家一樣不茍言笑。
今天是他結訓的日子,他帶著受訓成果準備回國管理主人的宅邸及生活,沒想到,當他自信滿滿的踏進國門,回到他居住了二十五年的家園,同時也是他工作的地點,會接到這麼一個青天霹歷的消息……
第一章
「致鐸,你當管家真是太可惜了!」看著手上的企劃書,範帝斯臉上滿意的笑容不曾稍減。
「少爺請別這麼說。」聽見侍奉了十幾年的少爺這麼誇講自己,他內心又得意又欣慰。「這是我應該做的。」他恭敬地微微鞠了個躬。
範帝斯看著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卻一直謹守主僕之分的童年玩伴兼大學學弟,心裏有很深的無力感。
致鐸是一個非常有商業頭腦的年輕人,他在聯考時卻想放棄填寫志願表,決定報考獨立招生的餐飲科係。
範帝斯知道他的心願,他想像他敬愛的父親一樣,當一名稱職的管家,替主人分憂解勞,並在主人因公忙碌時親自烹調營養又美味的餐點當宵夜,他喜歡照顧別人,所以從小就把他當成主人在尊敬、伺候,任憑範帝斯說破了嘴,他還是依然故我,讓範帝斯常常是又好氣又好笑。
不過,對他的任何要求,致鐸倒是不曾反對過,像報考大學的事,他一句,「我比較需要一個能在日後幫我分擔公事的總管。」就讓他放棄報考餐飲專校,以該科係榜首的優秀成績入學,成了他的大學直係學弟。
雖然邱家世代在範家工作,但範帝斯不認為致鐸應該走向和他父親、祖父一樣的路,他不反對致鐸離開範家,更不會介意致鐸沒有像他父親一樣照顧他們範家的大大小小事。
不過顯然的,致鐸自己卻非常在意。
「致鐸,你知道我一直把你當親弟弟看待,你一直做得很好,我很感謝你多年來為我做的一切。」範帝斯感慨地道。
自從他的助理兼好友背叛他後,他工作上的瑣事就越來越多了,多虧了致鐸的幫忙,他才能無後顧之憂的工作,可惜……
要不是他找不到更好的人選,他也不會選擇把這麼一個事業和生活上的好幫手讓給那個大麻煩。
「少爺,你有煩心的事?」邱致鐸敏感的發現少爺面露憂愁,這可不得了,當管家除了要讓主人生活舒適,也要讓主人心情愉快,他得查明是什麼原因讓他一向敬愛的少爺苦惱,並想盡辦法解決才是。
「是啊,我有件事情想麻煩你。」範帝斯苦笑了下。
「少爺別這麼說,只要能讓少爺寬心的事,致鐸都會去做。」
聞言,範帝斯喜出望外地笑了開來。「致鐸,你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不給他詢問的機會,範帝斯連珠炮的一口氣說完。「芊芊下個月會到英國自肋旅行兩個月,就請你幫我看著她、照顧她,別讓她一個女孩子在英國生活,太危險了。」
邱致鐸聽了不禁傻眼。
「少爺……」他一定是聽錯了,少爺怎麼可能把他推給那個……那個魔女!
「致鐸,我找不到人可以幫我這個忙,要不是不得已,我也不願意讓你離開,可是……唉!」範帝斯揉著太陽穴,頭痛地道。
「少爺,範家人才何其多,為什麼會選上我?」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範家家大業大,不可能區區一名貼身保鏢都請不起,加上楊芊芊是楊氏企業的獨生女、掌上明珠,更是範家老太爺範鐵雄唯一的外孫女,沒道理讓他一名小小的管家陪同她大小姐到英國去,她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原因很簡單,因為如果不是你陪芊芊去,就是我家甯兒陪她去。」說到甯兒,範帝斯不禁嘆息。
羅甯兒,他親愛的未婚妻,也是他未來孩子的媽,這女人打算懷著身孕跟表妹一起到英國去玩,說什麼他也不肯,孕婦耶!加上她孕吐之嚴重,還想踏出國門?哼,休想!
但甯兒是他的克星,給了他兩條路走,一是讓她和好友兼大學同學一起去英國過暑假,二是他說服致鐸,讓致鐸陪芊芊去,照顧她、保護她。
是致鐸太小看自己了,他不是一般的管家,他是受過嚴格武術訓練的保鏢總管,他的身手和專業,在歐美上流社會裏十分的受歡迎,甚至有許多人願意以年收入十萬美金以上的高價來聘請他為自己服務。
不論是上百人的大型宴會還是隆重的家宴,他都能一手包辦,且做得有聲有色,而附加價值,就是他不形於色的了得身手。
所以,有他跟著芊芊一起到英國,絕對沒有人會擔心或反對。
「少奶奶?」提到那好動得不像一名孕婦的年輕女孩,致鐸的眉頭皺了下。
每天下床前吐得死去活來的女人,還想搭長途飛機到英國去?也不想想她肚子裏懷的是範家的寶貝金孫!
「是啊,要不是甯兒給我出難題,我也不想在我現在最忙的時候讓你離開。」
沒錯,少奶奶是少爺的罩門,搞不定她,少爺就一天無法開心。
身為一名管家,就是要主人無後顧之憂,雖然他不想照顧那個鬼靈精怪的大小姐,但為了少爺他只好委屈點,反正兩個月忍忍就過去了。
「少爺,請放心,這件事就交給我,我會好好照顧大小姐的。」
「致鐸,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範帝斯欣慰地點點頭。「芊芊就麻煩你了。」太好了,這樣一來,甯兒就沒有理由再跟他吵了,可以天下太平嘍!
「這是我應該做的。」致鐸正經地說,接著,欠了欠身,踩著穩健的步伐離開書房。
致鐸剛闔上門,書房內另一扇通往範帝斯起居室的暗門便立刻被打開,迎面走出兩名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
「我的天!他竟然答應了!」甯兒抱著一桶軟糖驚訝地低呼。
她自動的走到範帝斯面前,一屁股坐在他腿上吃著軟糖。
不知道為什麼,懷孕之後她好喜歡吃軟糖,只要讓她吃軟糖,孕吐的徵狀就會平緩些,但一般市售的軟糖多半含有人工色素,所以範帝斯特地請萬能的致鐸,替她做了許多手工水果軟糖。
「我要跟他去英國?」芊芊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的,讓人摸不著頭緒。
「你又想幹麼?」看到她的表情,範帝斯不禁提高音量。「致鐸願意跟你去英國照顧你,你不要又給我搞出什麼花樣。」
芊芊無辜的眨眨眼。「帝斯哥哥,你怎麼這樣說人家?」
「你的意思是說我誤會你嘍?」他瞇起眼,輕柔且危險地低問。
「什麼啊?帝斯哥哥,你不要嚇我。」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啊?」少根筋的甯兒來回看著他們倆鬥嘴,卻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今天寶寶乖不乖啊?」範帝斯立刻溫柔又多情的抱緊懷中的嬌小身軀,大手輕放在她的肚子上,一臉幸福的模樣。
「噢,我受不了。」芊芊見表哥和好友又開始不由自主的上演火辣養眼鏡頭,不禁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甯兒,英國呢,就等你把寶寶生下來再跟表哥去嘍,我先去倫敦血拼可愛的小寶寶衣服給我未來的侄子哦!」
「啊……可是人家想去。」甯兒的臉哀怨的垮了下來,以企望的眼神看著她孩子的爹。
「甯兒,我們說好了,致鐸陪芊芊去你就不跟了。」範帝斯變得正經起來。「懷孕初期,不適合坐長途飛機,等你把寶寶生下來,我們再去補渡蜜月,好不好?」他好聲好氣的勸道。
「好嘛。」甯兒泄憤的用力咬著香Q軟糖。
「我要去準備行李了。」芊芊突然大吼一聲,轉身一溜煙的跑了,留下一頭霧水的範帝斯和甯兒面面相覷。
「阿帝,芊芊不是下個月十號的飛機嗎?她那麼早準備行李要幹麼?」甯兒不解地問。
「我也不知道,乖,這跟我們沒有關係,你睡午覺的時間到了,走吧。」他輕柔的抱著心愛的女人住房間走去。
「我想芊芊可能是等不及了吧,總算有人可以陪她去英國了,上個月她說她要一個人去的時候,爺爺還發了好大的脾氣,說不準她去呢!」
「是啊,你說你要跟的時候爺爺就不說話了,只是馬上叫我從公司趕回來,把我臭罵了一頓。」說到這個他也很哀怨。
現在爺爺心中的寶不再是他這個長孫,而是甯兒了,她會跟爺爺聊天、下棋,甚至陪他老人家去散步,加上她現在又懷了爺爺期待己久的曾孫,爺爺的眼裏根本只有她和芊芊了。
「對不起嘛,我以為爺爺不說話是答應我和芊芊一起去英國,沒有想到惹他更不高興了。」她吐了吐舌頭。「差點害芊芊去不成英國,還好致鐸願意幫忙。」
「是啊,所以你要乖乖的在家裏安胎,給我生一個健康的寶寶,等你把寶寶生下來,我們再好好去渡個蜜月!」
「跟你在一起每天都像在渡蜜月了……」甯兒酡紅著臉說。
聽見這話,範帝斯笑了,眼神充滿了滿滿的柔情,從他的笑容中可以看出,他覺得自己──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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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陪她去英國!
芊芊興奮得全身顫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從小她就喜歡鬧他對他惡作劇,因為她想知道他除了那一百零一號的嚴肅表情外,還能有什麼樣的表情。
每次看到他,他總算是穿著管家的制服跟在他爸爸身邊,學著他爸爸的動作服侍範家人。
在她跟在表哥們屁股後頭一起玩耍的時候,他沒有跟著大家一起鬧、一起玩,他甚至連看也沒看喧鬧的他們一眼,神情專注得像個小老頭兒,以不符合他年齡的態度,一絲不茍的做著管家的工作。
她承認,自己不是個乖巧的女孩,她也有淘氣的一面,像小時候,每回來到外公家,她最愛的事情,除了黏著疼她的大表哥範帝斯外,就是趁人不注意時捉弄他。
故意在他捧著骨磁茶具送茶給訪客時絆倒他,害他在事後被他父親狠狠的教訓一頓,再不然就是把他修剪好的花草全給拔了,害他被園丁臭罵。
是的,她就是那麼頑劣的小女孩,她承認,那時候她真的很不懂事,但也奇怪,就算她做了那麼多惡劣的事情,卻一點也沒有打消他當一名管家的念頭,他意志之堅定的讓人刮目相看。
當然她的惡作劇不只這些,她還拿水槍和空氣槍射過他,也拿石頭丟他……總之,所有惡劣小孩會做的事情她全對他做過了,但她卻從來沒有看過他臉上出現任何嚴肅以外的表情。
只有唯一一次,就在她十四歲,而他十七歲那年──
明知道宴會上有很多客人,明知道他得幫忙不足的人手,充當宴會的侍者,雖然當時他才十七歲,卻已長得高大挺拔、帥氣有型,一點也不輸她那天子驕子的大表哥。
但她硬是要在那時候找他麻煩──
「不給你過。」當時的芊芊穿著母親大人精心挑選的粉紅小禮服,打扮得像個小公主,但行徑卻像個小上匪,擋在路中間,不讓身穿侍者制服的致鐸過。
他看了她一眼。「我在忙。」
「你忙我還是不給你過。」她氣焰高張的道,抬高小巧的下巴,套著白緞手套的手指指著他手上端著的銀制托盤。「那是什麼?」
「老爺交代要送去餐廳裏的魚子醬。」他恭敬的回答。
「我要吃。」一聽到魚子醬,她的眼睛都亮了。
致鐸眉頭皺了皺。「這是要招待貴賓的。」
「我不管,我要吃。」一聽他拒絕,她立刻發起大小姐脾氣。
「大小姐,老爺在等我送餐點過去,你要吃魚子醬,可不可以等我送完餐點回來再幫你準備一份?」他以商量的語氣詢問。
「我不要!」她一聽更生氣了。「我就要吃你手上拿的,你去跟外公說我要吃,而且我還要拿給哥哥們吃!」
「大小姐,你別為難我了。」嚴謹的面具開始崩裂,露出為難的表情。
一見他的表情有所轉變,她可樂了,更不可能輕易放過他。
「我就是要為難你,怎麼樣?」她雙手叉著腰,一副潑辣刁鑽的模樣。
「大小姐,我不想怠慢了客人。」
「哦,不想怠慢客人,就可以怠慢我啊!」她得理不饒人的說,「那好啊,你也不用送什麼魚子醬去招待貴賓了。」話還沒說完,她小手一伸,搶過他手上的拖盤,一把往地上摔,廚師們精心烹調的魚子醬料理,就這樣被糟踏了。
「我看你要怎麼辦,哼!」芊芊得意的笑看他蒼白的表情。
致鐸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蹲了下來,撿拾散落一地的高級料理。
這……他該怎麼向老爺交代?
正當她興高採烈的欲數落他兩句時,一道石破天驚的吼聲讓她噤了聲。
「你在搞什麼鬼?!」邱總管氣呼呼的走了過來,看著散落一地的魚子醬,氣得眼都紅了。
「我沒拿好,不小心打翻了。」致鐸輕描淡寫的對父親說明,沒有說出他被她刁難一事。
「什麼叫不小心打翻了?你是這樣做事的嗎?居然連這一點小事都做不好,你……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她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一向溫和的總管叔叔出手打人,那麼重的一巴掌,就那樣打在他臉上,總管叔叔的手勁大得嚇人,打得他嘴角都流血了。
「你說你犯了多少次錯,啊?交代到你手上的事情你有幾件做得好?你這樣怎麼接我的棒子管理好範家大宅?我今天要打醒你!」氣瘋了的邱總管順手抄起庭園中的木棍,出手就毫不留情的打。
「不要!管家叔叔,不要打他。」芊芊嚇壞了,尖叫著阻止邱總管,但她的力量太小,根本沒有辦法阻止一個壯年男子,致鐸因此挨了不少棍。
她的尖叫聲引起了在庭園中聚會的範家年輕一輩的注意──以範帝斯為首的兄弟會。
聽見她的尖叫聲,範帝斯立刻趕到,「怎麼了?」他看著一臉驚慌的表妹關心的問。
「帝斯哥哥,嗚……」看見大表哥,她的眼淚馬上掉了下來,撲進他懷裏痛哭失聲。「你叫管家叔叔不要打致鐸,他會痛,他都流血了……」
看了看現下的情勢,範帝斯心裏已經有了底。
他責備的低頭看了她一眼,她心虛的縮了縮身子,仍不斷的抽泣著。
「邱叔,別打了。」範帝斯開口阻止邱總管的教訓。
「少爺,致鐸犯了錯,他給範家添了麻煩,我實在沒有臉見你。」
「只是一些魚子醬打翻了而已,沒必要讓致鐸因為這些小東西受罰,我個人覺得致鐸比這些東西重要多了,邱叔,看在我的面子上,這回就別跟致鐸計較,爺爺那邊我會負責的。」
「少爺,這……」
「邱叔,以後致鐸是要幫我做事的。」這句話就表示範帝斯認定了致鐸,他同意讓致鐸跟在他身邊,照顧他的生活起居,當他的管家。
「少爺,這……」
「致鐸,把東西收一收,你先下去。」範帝斯不理會邱總管的遲疑,逕自對致鐸下命令。
「是,少爺。」致鐸二話不說,迅速將地板清理幹凈,捧著拖盤走了。
臨走前,他朝芊芊拋去一記狠瞪。
被他這一瞪,芊芊又哭了出來,不過這回不是驚慌的哭鬧,而是傷心的低泣。
任憑表哥們如何安慰、如何詢問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有範帝斯莫測高深的看著這一切。
她好難過,數年來她一直想看他嚴肅以外的表情,卻沒想到,會是看到他對自己的深痛惡絕,他的眼神透露出他強烈的不滿,訴說著他不會感謝她,也不會原諒她。
最讓她心痛的是,在她發現他對她的痛恨之後,她才驚覺自己對他惡作劇,只是希望他能注意到她。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好喜歡、好喜歡致鐸,可惜,一切都被她搞砸了。
從那天起,她不再追著他跑,她躲著他、避著他,就是怕再見到他對自己露出嫌惡的眼神。
這幾年來他變了不少,雖然她仍避著他,但她卻常常忍不住相思的煎熬,偷偷跑去看他。
他還是一樣,那麼嚴肅,那麼不茍言笑。
這一回和他去英國,她得好好表現,不能讓他對她的印象再差了!
芊芊暗暗對自己說著,並默默的乞求上蒼──讓他多看我一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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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會那麼倒楣?
致鐸俊秀的臉龐爬滿無奈,挺拔的身子佇立在窗前,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開滿花卉的美麗庭園。
都避了那麼多年,想不到他還是躲不掉。
那個魔女……雖然他並不想這麼說她,但她給他的,一直都是不好的回憶。
她的任性、惡作劇、大小姐脾氣,都帶給他許多麻煩。
他很想問她為什麼特別喜歡鬧他?為什麼老是要找他麻煩?但他從沒有問出口。
她是個千金大小姐,而他只是一名總管的獨生子,不管怎麼樣,他都不能冒犯到少爺最疼愛的表小姐,所以,他將所有的不滿都隱忍下來,面對她的百般刁難,他忍氣吞聲不置一詞。
少爺的請求他無法推辭,但其實他的內心是百般不願的。
他一點也不想照顧那個驕縱的大小姐,他可以預想到他們一定會相處的不愉快,更可以預見她對他的百般挑剔。
雖然他已有好多年沒有正面見過她,但他想,她應該一點也沒變才是。
沒想到他才剛從英國回來不到一個月,又得整裝再踏上那塊土地,倫敦很美,但是同行的人讓他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想到未來將會跟她一起生活,照顧她的生活起居並保護她,他就覺得他的好日子不多了。
第二章
時間殘酷的流逝,在尚未察覺時就已走到你刻意遺忘的那一刻。
早已把打點範家大小事的重擔放到獨生子肩上的邱總管,臨行前對致鐸叮嚀了幾句。
「致鐸,你得好好照顧表小姐,一切都要以表小姐的立場為考量,懂了嗎?」
「我知道。」致鐸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還有,你得牢記自己的本分。」邱總管嚴肅的道。
「父親,致鐸一向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他不卑不亢地回答。
「表小姐是金枝玉葉,從小沒受過什麼苦,憑我們的出身高攀不上人家……」
「爸!」他忍不住打斷了父親的話,以著堅定且不容抗辯的語氣反駁,「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高攀表小姐。」
他避她都來不及,怎麼會想去高攀呢?實在太可笑了!
看著他堅定的眼神,邱總管嘆了口氣,傻兒子,那是你不知道表小姐對你情有獨鍾。
好幾次他都看見表小姐躲在柱子後紅著臉看著致鐸工作,他內心又驚又急,就怕兒子高攀了人家金枝玉葉,範家對他們邱家恩重如山,表小姐又是老爺最疼愛的外孫女,說什麼也不能讓表小姐受委屈。
所以他故做不知情,以為不說出這個秘密他們就不會有任何發展機會,可人算不如天算,少爺的請求致鐸從來不會拒絕,這回少爺要他陪同表小姐到英國去,就不曉得活潑好動的表小姐會不會給他難題,又主動示好了。
「我話說完了,你一路小心。」邱總管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說太多反而會讓兒子起疑心罷了。
要是他也對表小姐心動,那事情就極為不妙了。
看著父親漸漸走遠的背影,致鐸的心裏有股莫名的傷感。
二十多年來,父親挺直腰桿的身影,一直是他追祟的目標。
範家總管的身份在一般人眼中是下人階級,但父親卻一直以打理範家的一切為傲。
那在商場上奮勇斯殺的範家悍將們,在外頭氣意風發、不可一世,回到家裏,都是由他服侍,是他讓範家的男人沒有後顧之憂的在前線拚命,且所有範家的大小晚宴,每一場都是由他一手策劃的。
所以為了他想成為像父親一樣的總管,他拚了命學習,並努力吸收最新的資訊,還自願到英國管家學校受訓。
而他的野心在這幾年變大了,現在他不只要走跟父親一樣的路,還要超越父親,成為一名更出色的總管。
可惜他學成歸國後還來不及展現訓練成果,便被少爺指派到英國就近照顧表小姐。
這一去,就是兩個月……反正也只有兩個月,忍忍就過去了。
致鐸在心中這麼告訴自己,隨後轉身將行李丟上後車廂,發動車子往機場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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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久哦,怎麼那麼慢啊?我以為要等到飛機起飛了才會看到你呢!」芊芊嬌滴滴地抱怨著。
看著朝他奔來的女孩,致鐸有一絲閃神。
這個穿著白色T恤、石洗白牛仔褲,臉上脂粉未染仍氣色紅潤的女孩是誰?
「喂!邱致鐸,你看傻了啊?」她的小手在他眼前揮舞,好笑地道,「怎麼,那麼多年沒見,你不認得我啦?」
「表小姐。」致鐸恭敬地喊了聲。原來,這個穿著簡單,但氣質不凡的女孩是楊芊芊,真想不到,她也會有T恤牛仔褲這種「平民」的打扮,印象中她一向是穿著正式服裝,從沒像這樣輕松簡單過。
表小姐……芊芊氣悶的努了努嘴,有在心裏嘀咕抱怨,叫人家一句芊芊會死喔。小氣鬼。
「喂,打個商量好不好?出門在外,不要喊我表小姐啦,那很丟臉的。」其實是她一點也不想聽到他喊得那麼生疏。
致鐸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看到他點頭,芊芊樂得眉開眼笑,接著出人意料的勾住他的手臂。
「快登機吧,飛機要起飛了。」
他的心猛然跳快了下,但仍面無表情的任她牽著走。
她怎麼跟以前都不一樣了?沒有指高氣揚的指使他提行李、沒有給他臉色的抱怨他遲到,只有笑容滿面的熱情,這讓他非常的不習慣。
「你的行李呢?」像這種千金小姐出遠門,不大包小包的才奇怪。
「在這裏。」她亮出背後背著的藍色運動背包。
她全身上下的行頭,包括她背著的運動背包,全都是跟甯兒借來的。
她們的身材相當,所以衣服都能交換著穿,原本她的行李不是這麼一小包的,但她母親替她準備的三大箱行頭,簡直嚇得她目瞪口呆。
哪有人自助旅行是帶小禮服、套裝、小洋裝的,準會被人笑死,而且還沒出國門,帝斯哥哥已經先笑過一回了,所以她不顧媽媽的反對,硬是把那些沒用的留下,只帶了幾套像今天這樣的輕便休閒T恤和牛仔褲。
「就這樣?」致鐸不禁驚訝的問。
「當然還有啊!」芊芊笑著,「筆記型電腦和數位相機。」她亮出另一手拿著的黑色提袋。
一個包包、數位相機和筆記型電腦,這些就是她全部的行李?
致鐸有點不敢相信,她竟然會有這麼純樸的一面,她的行李甚至比他還少,這……她究竟在搞什麼鬼?
雖然心裏滿腹疑問,但他仍不動聲色,伸手接過她的行李,一言不發的背在肩上,逕自往登機處走去。
芊芊被他體貼的舉動感動得楞在原地。
她能感覺出他依舊很討厭她,也仍有戒心,但她相信,她一定會讓他對自己改觀的。
下定決心後,她邁開步伐追了上去。
入了關,登上飛機,致鐸拿著兩人的護照和機票跟在空姊身後,看見空姊示意他們的位置時,他不禁的詢問,「你確定這是我們的位置?」他一定是看錯了,楊大小姐怎麼可能好好的頭等艙不坐,跑來跟人家擠經濟艙呢?
「謝謝,麻煩你了。」芊芊朝一頭霧水的空姊甜甜一笑,搶回致鐸手上的機票和護照,一屁股坐進靠窗的位置。「致鐸,快坐下,你高頭大馬的擋到後面的人了啦!」她笑著朝他招手。
他依言坐進她身邊的空位,仍是一臉的疑問。
「表小姐,你能受得了坐經濟艙?」他在她耳邊低問。
「自助旅行嘛,哪有那麼豪華的?」她微微一笑,「這也算是體驗人生的一種嘛,你說對不對?」
「你喜歡就好。」對她的論調,他不予置評。
飛機起飛了,飛向全英物價最高的城市──倫敦。
致鐸閉上眼,不想在這長達數十小時的飛行裏和她大眼瞪大小眼,於是他選擇了假寐,以至於沒有注意到她臉上露出詭譎的笑容。
還有更大的驚喜在英國等著你喔,等你醒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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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間、潮溼的窗廉、老舊的家具和看起來不覺得暖和的床,還有拴不緊的水龍頭一直發出滴滴答答的水聲,一走進這個房間,致鐸就皺起了眉頭,空氣中散發出的 味讓他非常不滿意。
「比我想像中好多了嘛。」芊芊隨手在門邊丟下行李,衝到窗邊拉開窗廉,陽光頓時照進室內,視線也隨之明亮起來。
她打開窗戶,深吸了口氣──嗯,倫敦的空氣並沒有比臺北好到哪裏去。
「Hello!」對面大樓的住戶朝芊芊打了聲招呼。
「Hello Nice to meet you。」她甜笑著回應對面大樓的年輕男子。
「Hello!Girls, where are u from?」
「Taiwan……」芊芊興高採烈的和對方聊起天來。
看眼那個挂在窗前和人聊得正起勁的小女人,再看看眼前這糟得不能再糟的環境,致鐸忽然覺得頭很痛。
現在是什麼情形?表小姐她不應該跟他解釋一下嗎?
他沉著一張臉,無聲無息的走到她身邊,讓那位正打算約她去喝咖啡的年輕男人噤了聲。
「Your Housband?」
芊芊但笑不語,沒給對方回答。
現在不是,希望以後會是,她心裏這麼希望著。
「我有話問你。」致鐸沉著臉,以淩厲的眼神逼退那個想進一步追求的男人。
「嗯,你問啊。」她旋過身子,離開窗前來到門邊,提起自己的行李,走到沙發上一屁股坐下。
她一坐下,沙發立刻揚起漫天灰塵,惹得她咳嗽連連。
「這房子真老舊,咳咳……」她邊咳邊笑。
「沒錯,你還知道房子老舊。」他板起面孔。「連電梯都老舊得發出咿呀聲,你怎麼找這種房子住?」
「因為便宜啊!」她理直氣壯的回答,「一個月才三百英磅,這裏還有十五坪大耶,比我想像中好多了。」顯然的,她大小姐對這裏很滿意。
「因為便宜?!」致鐸不懂這話的意思。
她大小姐會在乎房子的租金多寡?
「這一次來英國自助旅行,我的預算不多,房租一個月三百英磅含水電費,加上旅行要花的車票錢、吃飯錢、住宿費,我算了一下,錢有點不太夠,我的預算是兩個月花六千英磅,而且我的信用卡和旅行支票都沒有帶來,所以我會去打工存旅費。」她說得興致高昂,而致鐸聽了則是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的意思是說,你來英國,身上沒有帶足夠的錢,連信用卡和旅行支票都沒有帶?」他隱著怒氣詢問。
「我有帶錢來啊,只是可能不夠用而已。」她解釋道。
「你在搞什麼鬼?!」他忍不住咆哮出聲。
芊芊害怕的捂著耳朵,小聲又委屈說的:「我想試試看自己行不行嘛……」
「你一個女孩子竟然敢這麼亂來。」致鐸越想越生氣。
她有沒有想過,在倫敦這高物價的城市裏,怎麼會有這麼便宜的房子出租?
是因為房子老舊、出入份子復雜,她一個來自異地的年輕女孩在這種地方進出,會引起多少有心人士的覷覦?她有沒有為自己的安危著想過?
「我哪有一個人亂來?我本來要找甯兒跟我一起來啊!」
這本來是她們兩個女生的英國冒險之旅,結果因為甯兒有了身孕而讓她一個人成行。
「你找少奶奶一起來?!」致鐸瞪大了眼。
他終於知道少爺的心聲了,也他了解少爺之所以這麼擔心的原因了。
這個女人,她……簡直是笨蛋!
「都快畢業了,想留點年輕的回憶嘛。」芊芊無辜的說。
年輕的回憶?伯是你死前的記憶吧!
「一點大腦都沒有。」他忍不住批評。
「你說什麼?」她瞇起眼,雙手叉著腰瞪他。
致鐸沒回答,深邃的眼盯著她。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現在?」她被他那句話氣到了,什麼叫一點大腦都沒有?甯兒都說她有勇氣耶!太過分了。「睡覺啦!」
說完,她孩子氣的抱著運動背包走到床邊,一掀開棉被──當然免不了被灰塵給嗆咳個半死,然後躺進充滿 味的被窩裏。
致鐸意外她沒有對他大呼小叫?沒有對他拳打腳踢,她……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她,已經不是昔日的刁蠻千金了。
她沒有非頭等艙不坐沒有住進倫敦當地華美大廈,也沒有一進門就指使他打掃房子,就連聽見他的惡意批評也沒有大發雷霆,只是躲進被子裏生悶氣。
不知道為什麼,她這舉動讓他莫名的想笑。
笑?他也會笑?!致鐸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嘴角稍稍上揚了。
他有多久沒笑了?像是從他十歲跟在父親身邊學習管家工作開始,他就不曾笑過了。
真奇怪,以前她總是氣得他想一掌掐死她,現在在聽完她那些荒謬的自助旅行計劃和看見她悶在被窩裏生悶氣時,想笑的衝動便不由自主地冒出來。
他搖搖頭,輕嘆了聲。
走向室內唯一的床,他一把掀開被單,看著蜷縮成一小團的芊芊。
「你幹麼啦!」她兇巴巴地瞪眼質問。
「打掃。」他語調平穩,不喜不怒,輕柔的將她抱起坐到一旁椅子上,接著手腳俐落地剝下床單走到浴室。
還好,這裏有洗衣機,他把床單、枕頭套全丟進洗衣機裏清洗,開始搜尋室內所有的電器用品是否能用。
冰箱是好的,但要清洗,裏頭一塊不知道何年何月放進去的面包散發出嗆人的氣味,由此可見,這房子很久沒住人了。
風扇壞了,修一修還能用,電視看起來很老舊,但畫質還不錯,沙發雖然破了幾個大洞,還好是布質的,他還能縫縫補補湊合著用。
總之──算她楊大小姐運氣好,租到一間租金便宜、出入份子復雜的房子,但房子裏的東西都還能用,在她打算省吃儉用的大前提下,這讓她省下了不少添購的開銷。
有廚房就是好事,兩個人煮花不了多少錢,這可稱了她大小姐的意。
「你在忙什麼啊?」芊芊看著他忙進忙出的,好奇的跟著他來到陽臺。
致鐸回頭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漠的道:「曬棉被。」
「噢!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她一臉企盼的看著他。
「你想做什麼?」他反問。
「什麼都好啊。」她興致勃勃的說。
「做你會做的事吧。」
「好!」芊芊高興的回答,剛轉過身去,突然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回過頭來。「喂、我什麼都不會耶,你……你教我好不好?」她可伶兮兮的拉扯他的衣角。
看她可伶的模樣……
「過來。」他轉身來到小廚房的洗碗槽前,看了槽裏滿滿的碗盤和身邊的她一眼。「洗碗,會不會?」
芊芊頭搖得像波浪鼓,很明白的告訴他,她不會。
果然是千金大小姐,致鐸嘆了口氣。
「看著,這很簡單,我幼稚園就會了。」
又暗示她比幼稚園小朋友不如了,真過分!她噘著唇,看他洗著那一堆堆滿是灰塵的碗盤,然後接手,笨拙的嘗試她生平做的第一件家事。
一個從沒動手打掃過的千金大小姐陪著自己一起打掃,還有什麼怨言呢?
致鐸著實於心不忍,好幾次想叫她放著不要做了,尤其看到她不小心打破一只磁盤,慌張的蹲下來撿拾碎片而被劃破手指,他差點就吼出聲,叫她不要動了。
但她的表情實在太認真了,害他無法阻止,只能任由她繼續做著她不拿手的家事。
一整個白天的時間,就在兩人分工努力的打掃下──雖然芊芊是越幫越忙,但終究還是打掃完了。
將曬得暖暖、膨松的棉被塞進洗凈的被單裏鋪平,最後一件工作總算結束了。
她驚嘆的看著煥然一新的景象,有點不敢相信現在這個窗明幾凈的地方會是他們剛來時那個又暗,又溼、灰塵又多的房間。
「好棒哦!哇啊──」她興奮的整個人撲進床褥之間,抱著棉被在床上打滾,十足孩子氣的模樣。
但打掃完了,真正的問題才正式浮上臺面。
致鐸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個房子裏只有一張雙人床。
「你租這房子的時候,沒有考量到隨扈的問題?」
整個無隔間的空間,只有浴室是有門隔阻的,客廳,床、廚房,都一覽無遺這樣太不安全了!
「我沒有打算讓隨扈跟我一起來。」芊芊的回答很有意思。
「那我算什麼?」致鐸反問,「管家身兼保鏢,我跟隨扈沒有兩樣。」他陳述著事實。
「你噢……你跟其他人不一樣。」她紅著臉回答。
因為她喜歡他,所以她不會避嫌,哎喲!難怪甯兒說她是豪放女,要是讓帝斯哥哥知道她租了什麼樣的「寄宿家庭」,他肯定非剝了她的皮不可。
她的回答把他考倒了。
他跟別人不一樣?是怎麼個不一樣法?
他想問個清楚,但直覺告訴他,不能問,絕對不能問!
可是……他不解的看著她酡紅小臉的嬌態。
為什麼他會覺得她臉紅的樣子好可愛、好可愛呢?
這……這又是什麼情形?
就這樣,他帶滿肚子的不解,在勉強稱得上是客廳的沙發上渡過了他和世仇楊芊芊來到英國的第一個夜晚。
從小到大第一個和平共處的夜晚。
第三章
芊芊對致鐸的喜愛,在發現他烹飪的高超技術後,又多了一分崇敬。
當她早上睡醒時,就看見他抱著滿懷的食物踏進家門,他依舊是酷酷的一百零一號表情,對她沒有好臉色,連一句基本的「早安」也吝於開口。
反正她也習慣了他的冷漠,她聳聳肩,走進浴室裏梳洗,待她踏出浴室時,便看到準備好的食物及聞到食物的香氣。
香蒜面包配上濃鬱的奶油玉米濃湯、一份煎得漂亮的荷包蛋和火腿培根,簡單的食物散發出誘人的香氣,鮮傃的色澤引人食指大動。
「這是早餐嗎?」她感動的望著致鐸。
「可以吃了。」他淡淡地回答。
「謝謝!」芊芊一等他說開動,便立刻坐在餐桌前,拿起叉子雙手合十,禱告了下才小心的切開滑嫩的荷包蛋──鮮黃的蛋汁隨著切口溢出,她拿起一塊烤得酥軟的香蒜面包沾了些許蛋汁,再一口咬下……
「好好吃哦。」她感動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怎麼會有那麼好吃的東西呢?這是致鐸第一次做菜給她一個人吃,真的好好吃噢。
面對她熱情的讚美,他只是微微頜首,便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芊芊被他冷漠的態度給傷了心,她靜靜的看著他背著自己在小廚房裏忙碌的高大身影,幽幽的嘆了口氣。
他還是不肯接受她,還是那麼謹守主僕的界線,她好想告訴他她真的好喜歡他,但就不知道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只怕到時是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搖搖頭,搖去腦中動搖自己心志的念頭,她打起精神,露出最美的笑容,語調輕快地道:「喂,你一早去了哪裏啊?」
「市場。」他簡短的回答。
「這附近有市場嗎?」她有些驚訝。
當初租的時候根本沒有向房東問詳細,沒想到竟然有市場,算她撿了個便宜。
「巷子底轉個彎就看到了。」
「那麼你很早就出門嘍?」
「嗯。」他以一個單音節結束兩人的對話。
她挫敗的咬著面包,腦子飛快的打轉著,想著要以什麼話題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
「那……你那麼早出門,早餐吃了沒啊?」她好不容易才擠出這一個問題來。
致鐸聞言身形僵了僵。
她在關心他?他沒有誤解吧?
「你一定沒吃對不對?」芊芊很高興自己找對了話題,她輕巧的站起身走向他,一手勾住他粗壯的臂膀,拖著他到餐桌前坐下,沒注意到他表情由嚴肅突然轉為震驚,再轉為八風不動。
「一起吃啊,快吃。」她拿起一塊面包塞進他手裏,嬌笑著催促他用餐,殷勤的模樣像個新婚的小妻子。
這一定是錯覺!致鐸暗暗告訴自己,不要被她刻意偽裝的柔情給騙了,她只是為了在日後狠狠的恥笑他,才放下身段對他好的。
安靜的進食著,致鐸連用餐時的動作都顯得一絲不茍,就如同他的性格一樣,嚴肅得像個小老頭。
她皺著眉頭,看著他恍若禮儀規範上所描述的用餐正確姿勢,就覺得頭痛。
為什麼他要這麼拘束呢?明明只有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沒有別人,輕松一下有什麼不好的呢?為什麼他老是要把自己繃得那麼緊,連吃飯的時候也不放過自己?
再看看他的穿著,深色的正式服裝,燙得筆直挺拔,他住在一個月不到臺幣五千塊的簡陋小套房,才十五坪大的空間內擠了一張雙人床,兩人座沙發、一臺舊型電視,一間浴室和廚房及一張小餐桌。
這麼簡陋的環境,甚至可以說糟糕,怎麼看都覺得他的打扮和這裏格格不入。
「喂,我問你哦,這兩個月你準備了什麼樣的衣服來?」她忍不住問道。
致鐸連看也沒看她一眼,簡單的回答她,「制服。」
這回答讓她差點從椅子上跌下。
「制服?!」他指的是他這一身的正式服裝嗎?
「在範家工作時穿什麼,來到這裏我就穿什麼。」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你連一件休閒服都沒有嗎?」她頭大的問,「輕便一點的衣服,像是T恤或是牛仔褲都好。」
「沒有。」他沒有時間和適合的場合穿那種衣服。
打理範家花掉他大半的時間,他忙得連休息的時間都快沒有了,怎麼會想到休閒這種事?
「你這種打扮出入這裏會引起人家注意的。」芊芊著急的道。
「我沒有想到你在英國會選擇住在這種地方。」他語氣淡淡的回答。
一個出入有司機接送的千金小姐,到英國自助旅行不是住在高級住宅區或租下一棟古堡當棲身之所,而是選擇這個接近貧民窟的邊緣地帶。
他實在搞不懂她腦子裏在想什麼,如果只是要整他,那她這麼做還真是委屈大了。
「就是因為這樣,帝斯哥哥和我媽咪才不準我一個人來。」當她媽媽一看到她自助旅行的行程,差一點就暈了過去。
但媽媽拗不過她的堅持,只好把她的自助旅行驚人計劃告訴唯一治得了她的範帝斯。
範帝斯向來疼寵她,當然說什麼也不肯讓嬌滴滴的她到國外過這種算是半流浪的生活,在他大力反對之下,她才脫口說出甯兒也要一起去的消息,這內幕更讓他傻眼。
說什麼要到英國自肋旅行闖一闖、找尋自己,小表妹去他就不肯了,怎麼可能讓懷了孕的親愛未來老婆跟著去呢?
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甯兒知道自己的狀況不適合做長期飛行,在被範帝斯禁止出境後,為了不掃好友的興,向未來老公提出要求──
讓近一年來已成為他左右手的邱致鐸和芊芊一起到英國就近照顧,否則她羅甯兒就要跟著好友一起去勇闖天涯了。
有異性沒人性絕對不是女生的專利,範帝斯就是一個最好的見證。
他利用了致鐸對他的忠心,讓致鐸跟著芊芊來到英國,照顧她、保護她。
「我大學都快畢業了,卻一直沒有真正獨立生活過,我想知道我能做到什麼樣的地步。」身為家中的獨生女,從小她就在父母的羽翼下成長,雖然雙親很開明,但唯獨對她的行動有很大的約束。
致鐸十分懷疑她這話的真實性,看著她的眼神不禁充滿了疑惑。
「所以啊,我希望你穿得……嗯,平易近人一點。」她說得婉轉。
他的穿著考究,一看就讓人覺得他這人氣勢不凡,加上他嚴肅的表情,讓人不懷疑他們的身份都難。
哪有人住在這種房子裏還穿得那麼正式的?想讓人綁架她也不是用這種方法。
「早餐吃完了,那好,我們出門吧。」芊芊見他吃光了盤中的食物,高興的宣布。
「出門?」致鐸滿腹疑惑。「你不是打算明天才到劍橋去嗎?」照她的計劃,他們明天才要坐火車一路到西岸去。
「是啊,在出門前總要有些準備吧!我想到市集去添購一些東西。」說著,她起身走到床旁,拿著背包坐回餐桌前,從背包裏找出紙筆,開始寫採購清單。
「你想添購什麼東西?」看她認真的模樣,他忍不住好奇的問了。
聽到他的問題,她抬頭給他一記甜得不能再甜的燦笑。
「我想買的東西很多,幹糧、簡單的衣物之類的,我想一路走走看看,會買的東西一定不少,不過呢,我現在最想買的東西是……」她突然頓住不說,笑笑的看著他。
「是什麼?」
「你的衣服啊!走吧,我們去買。」芊芊急驚風的拉著他,拎著她的背包,一路往外衝。
被她拖著走的致鐸又再度怔楞了住。
為什麼?在他好不容易告訴自己她這麼做都是有目的,也說服自己相信她是一個驕縱的大小姐時,卻偏偏冒出這麼多讓他深覺自己這些想法很不該的意外呢?
他依然不懂,她倒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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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那麼好看呢?
芊芊右手拿一件淺灰色斜紋襯衫,左手拿一件黑色立領襯衫,不停在他身上比對著,猶豫要買哪一件才好。
她替他添購了數件輕便的T恤、牛仔褲,幫他買衣服的費用已經超出她的預算太多了,但她仍忍不住再看了這兩件襯衫。
灰色斯文、黑色酷帥,兩件都各有特色,她都好喜歡,但是如果再買下這兩件衣服,她的手頭就會很緊,六千英磅是他們兩個人這兩個月唯有的開銷金額,在英國這高消費的國家要以六千英磅過生活,會很辛苦的。
昨天已經給了致鐸兩千塊買菜錢,現在她又花了一堆……到底該不該買呢?
芊芊生平第一次為了錢該怎麼用而煩惱,她現在才知道她以前過得有多幸福,生活在富裕的環境裏,她從來不曾為了錢這種事情猶豫不決,今天,在為她喜歡的男孩子買衣服時,她嘗到了難以解釋的奇妙感覺。
「怎麼了?」致鐸不知她時而皺眉、時而苦笑的表情是為了什麼,難道是因為想像著他穿上這些衣服的狼狽樣?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你穿上這衣服的樣子而已。」很帥!很好看,所以左思右想之下,她還是咬牙忍痛買了。
請商家結帳,付錢了,將打包好的大袋衣物交給他,芊芊才想著總算大功告成,這才發現他腳下踩著光潔鑒人的黑皮鞋,她不禁一楞。
如果他帶來的衣物都是正式的西裝,那麼,他唯一穿來的鞋子,只有腳下這一雙黑皮鞋,她是可以理解的。
他們這一路為了省錢,一定會盡量少花計程車費用步行的,他會需要一雙舒適的鞋子的。
替他買這些制作粗糙的成衣已經很對不起他了,總不能為了省錢而隨便買一雙鞋子,所以,她拖著逛得有些不耐煩的致鐸,就近來到一家知名運動品脾的專櫃。
他以為是她要買她想要的東西,便不以為意的跟著進入店家,但他出色的外表及高大的身軀一走進店內,立刻引起店員及一些顧客的注意。
「喂,你喜歡什麼顏色?」她在他面前揮揮手,笑著問。「藍色還是黑色?」
「灰色。」他回答了一個完全不同的答案。
「噢,我知道了。」芊芊高興的轉身往店裏頭跑去,對著對店員咬耳朵。
直到店員捧著幾個鞋盒朝他走來,有禮的請他坐下試穿鞋子,致鐸這才知道,她想替他買鞋子。
截至目前為止,她所添購的東西都是與他有關的,舉凡衣服、褲子到現在的鞋子,明明是她說想買東西,卻又都是為了他而買……
他被她搞迷糊了,她為什麼要為他設想那麼周到,甚至這麼體貼?
「果然還是灰色好看,這雙會不會太緊啊?」她蹲下身子,以食指按壓他穿著的球鞋前端,看看鞋子是不是符合他的腳型。「喂,你起來走兩步看看,看走起來舒不舒服。」她抱著膝蓋笑著看他,鼓勵他走兩步。
他依言起身走了兩步,輕松的步伐讓人一眼就看出這雙鞋子沒有給他帶來任何不適。
「就這雙了。」芊芊決定了後便走向櫃臺,在聽到價錢後她楞了一下,但沒有再多考慮便從皮包裏掏出了錢來付帳。
沒有錯過她的一閃而過的怔楞,致鐸這才想起她昨天說打算在這期間只花六千英磅,不夠的部分她要去打工賺取旅費。
昨天她才拿了兩千英磅給他,說是買菜的錢,他告訴她開銷可以從他這裏支出,回國再向範帝斯請款便成,但她堅持,他也就沒有拒絕了。
她挪出生活費的一部分,就為了要替他買東西……
「好了,大功告成,我們回去吧!」提著店員包裝好的新球鞋,她快樂的宣布。
「你呢?你的東西還沒有買吧?」
「我嗎?」她指指自己,笑道:「嗯……那些東西,我想我可以在路上慢慢買,不急的啦!」她以過於燦爛的笑容掩飾她內心的擔憂。
「是這樣嗎?」他明明在她所寫的採購清單上看到她想買一件長袖T恤、一件短褲和運動涼鞋,但剛才都沒有看到她為自己添購任何一樣,且連挑選的舉動都沒有。「你的T恤呢?」
「我有帶來啊,我想四件夠我替換了。」她說得有些心虛。
「短褲呢?」他繼續質問。
「倫敦的太陽好大,穿短褲一定會把我的腿曬黑,到時候回臺灣穿裙子就不漂亮了所以我決定不買了。」她越說越覺得自己編的謊話很蹩腳。
「好,那你的涼鞋呢?」
「我有休閒鞋啊,穿涼鞋好恐怖哦,要是搭地鐵的時候被人踩到肯定會痛死。」她吐了吐舌頭,一副害怕的模樣。
怎麼所有她想買的東西她都能舉出一堆缺點來?
「那麼買個防曬乳液吧,你也知道今年天氣反常,歐洲的夏天熱得不得了,也該為自己買一瓶防曬乳液吧,你不是怕曬黑?」
今天夏天,倫敦甚至出現了第一支電風扇廣告,這怪象怎麼不叫人驚奇?
「我昨天幫你整理行李的時候沒看見你的保養品。」女人家出國不都是大包小包的嗎?怎麼她的行李少得可伶?這就算了,她竟然只帶一瓶洗面乳,和在臺灣三天上一次護膚沙龍相比,她來英國這次未免也太寒酸了。
「防曬乳液?!」芊芊怪叫出聲。
那很貴耶!尤其她慣用的品脾隨隨便便一罐都得花掉她現有現金的三分之一……對現在的她來說,那是奢侈品。
「對,防曬乳。」致鐸附和。
「我天生麗質,倫敦的太陽曬不黑我的。」她硬掰出一個不買的理由。「我們回家吧,你晚上要煮什麼好吃的給我吃啊?」
「奇怪了,你剛才說不買短褲,是因為太陽會把你的腿曬黑,怎麼現在又說你天生麗質,倫敦的太陽曬不黑你呢?」致鐸指出她的前後矛盾之處。
「你──」芊芊瞪著他,鼓著腮幫子說不出話來。
她心裏雖高興他有注意在聽她說話,卻也煩惱他太過精明,她要怎麼圓謊呢?
強烈的自尊不容許自己在他面前出糗,她想在他面前表現出最好的一面,而替他買這買那,讓她有一股強烈幸福感,雖然這可能讓她手頭緊一點,但絕對不是問題,她不想讓他知道現在有金錢上的問題。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他咄咄逼人的問,
「本小姐不想買不行嗎?」芊芊被逼急了,開始口不擇言。「那種東西我怎麼看得上眼?我是什麼身份?我要用當然要買最好的嘍!」
致鐸被她的回答給嚇得瞪大眼,他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他以為……
「我晚上要吃你煮的大餐,回家吧。」她轉頭走向通往他們住處的小路。
看著她倔強的嬌小背影,他深深的嘆了口氣。
這趟行程中,她如他所願的發了大小姐脾氣、以身份壓人,但竟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住在破舊的小套房裏忍受 味和灰塵,她不埋怨,以簡單的濃湯和蒜味面包當早餐,她甘之如飴。
就連他們今天的中餐,也是在路邊花三塊錢英磅買一個巨無霸潛艇堡,兩人分著吃,她並沒有要求非要去高級餐廳不可。
可她發了大小姐脾氣,卻只是要他閉嘴,別再問她為什麼不買她想要的東西。
致鐸原本對她的疑心,因為這一小段插曲完全化解。
她是徹頭徹尾的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頤指氣使的驕蠻千金,她變得體貼、善解人意。
這時,他腦海裏浮現昨天初見到他們所租賃的房子時,她的神情不是嫌惡也不是為難,而是一臉的躍躍欲試。
好似她真的決定要獨立,決定在這裏體會不同的人生,不再是捧著香檳穿著名家設計的小禮服大啖魚子醬的貴族生活。
不知道為什麼?她躍躍欲試的神情和她剛才猶豫著替他挑衣服的模樣重疊在一起,最後,強烈刻印在他腦海裏的,是她在替他買球鞋時,聽到超出她預算太多的價位,但仍毫不考慮的掏錢買下的畫面。
致鐸明顯的感覺到,他原本冷漠的心,逐漸發燙,那是他完全陌生的情緒。
第四章
芊芊懊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抱著棉被,她難過的快要哭出來了。
下午的時候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對他發脾氣的,但……在那種情況之下,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她其實也很想為自己買一些東西,但是在替他購買衣物的時候花掉太多錢,又替他買了一雙不便宜的球鞋,所以所剩不多。
且她對鞋子有著一定的堅持,衣服可以不那麼講究,但鞋子卻一定要買好的,人活著就是要走動,好的鞋子除了帶給人舒適之外,也會在走動時讓姿勢正確,如此一來,疾病就會減少許多了。
她不知不覺把自己的堅持套在他身上,所以才讓預算超支,讓她不敢買自己想要的東西。
對他發脾氣她也很後悔,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和他這麼近距離的相處,她想要給他奸印象,但是……
都怪她的自尊心作祟,她惱羞成怒的發了大小姐脾氣,他一定對她很失望,她慘了。
「吃飯了。」端上最後一道菜,致鐸朗聲喊道。
「噢。」芊芊煩惱的嘆了口氣,掀開被她捶打了幾百下的棉被,姍姍然走到餐桌旁。
美味的食物香氣讓她精神為之一振。
「英式烤牛肉!」天吶!牛肉烤得外皮焦黃,香氣引得她食指大動,尤其在他一刀切下時,那滿溢出來的肉汁,她看得目不轉睛,直嘆他的廚藝精湛。
他是神!只有一個小火爐和一個小小流理臺的廚房,他是怎麼弄出這道復雜菜色的?
「坐下來吃吧。」致鐸在餐桌擺上兩副刀叉──在她的堅持之下,他同意與她一同用餐,接著催促著她趕快趁熱吃。
她迫不及待的坐下,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口牛肉放進嘴裏,鮮美的牛肉在她嘴裏化開,肉質軟得不可思議,芊芊覺得幸福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好好吃噢!」吃到了好吃的東西,她馬上忘了剛才所煩惱的事,以崇拜的眼神注視著他。「你好厲害哦,沒有烤箱,你是怎麼做出這道菜的啊?」
「一點小技巧。」只是看起來像英式烤牛肉,可他卻不是用烤的,而是用煎的。
「天哪!致鐸,我真不敢想像如果今天是甯兒跟我一起來英國,我會過什麼樣的日子。」甯兒的廚藝只比她好一點,她是什麼都不會,而甯兒的拿手好菜則是蛋炒飯和煮泡面。
越說越覺得自己幸福,她情不自禁的傾身在他頰邊印下一吻。
致鐸被她這主動的舉動給嚇著,他驚訝的轉過頭去看她,握著刀叉的雙手因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發展而放松,匡啷一聲,刀叉掉落桌面。
直到這刺耳的聲響傳進芊芊耳朵裏,她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
噢!天吶!她怎麼做得出這種事?!
紅霞飛快的染紅她白皙的小臉,她連忙低下頭,假裝忙碌的吃著自己盤中的牛肉,不敢抬頭看他一眼。
致鐸是個憨厚的人,他雖注意到她所流露出的小女兒嬌態,卻沒有想到女孩子的臉皮比較薄,比較會害羞,還傻傻的問:「你為什麼親我?」
「我……」她窘得無地自處。雖然她想這麼做已經很久了,但那也只限於想像,想不到她的動作比她的想法快,他離她那麼近,所以她想也沒想的就親了。
「這是你感謝人的方式嗎?會不會太熱情了點。」他的語氣再正經不過,一點挖苦的意思都沒有。
說不上來心裏頭的感受,想到她都是這樣表示對人的感謝,他心裏就出現一種悶悶的感覺。
「才不是呢!」芊芊聽他這指控可不高興了,她才不是那麼隨便的女生。
「是因為對象是你我才這麼做的……」
「為什麼?」他抬起頭來,以不解的眼神望著她。「為什麼是我?」
她是想戲弄他嗎?這手段太下流了,一點也不高明。
「因為……因為……」她手足無措的不敢看他,不經意的瞟向他,看見他那不解的神情,她沒好氣的道:「哪還有什麼為什麼?就我喜歡你這麼簡單啊!」
她突如其來的告白讓致鐸彷佛被雷劈到一般,驚詫的說不出話來。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致鐸語氣沙啞的說:「這個玩笑一點也不有趣。」
「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耶!」一片真心被人扭曲成這副德行,芊芊可不甘心了。
「你是千金小姐,我只是一名小小總管,你不可能會喜歡我的,你別再戲弄我了,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邱致鐸。」他力持淡漠,但微顫的語調還是泄漏了他的情緒。
這個衝擊實在太大了,今天中午之前,他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她小時候不斷對他的惡作劇和刁難,認定她之所以百般針對是他是因為她看他不順眼,更認定多年不見的她脾氣仍和當年一樣,幼稚、刁蠻、任性和無可救藥。
「就算我是千金小姐那又怎麼樣?」她不喜歡他語氣中的疏離。「誰規定我不能喜歡你?」
「這太可笑了!在昨天之前我們足足有八年沒見面,今天你竟然開口說喜歡我?我實在無法不把你在八年前的形象和現在重疊。」他擺明了不相信她說喜歡他的這種話。
「我是真的喜歡你啊!」芊芊急得快哭了,她好後悔小時候對他做那些幼稚的舉動,她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沒錯,她是讓他注意到了,但卻是反效果。
那時候年紀太小不懂事,等到她發現自己是喜歡他時,卻已經造成了無法彌補的錯誤。
「你都不理人,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你這麼說的意思是,你之所以處處刁難我,只是因為想吸引我的注意?」他實在無法相信她所說的。
怎麼想怎麼怪,難道她為了戲弄他連喜歡他這種事都能扯上邊?她以為他會和信嗎?
「我知道我很幼稚,我也後悔了。」她低著頭懺悔。
越想越好笑,致鐸不禁冷哼了聲。「是嗎?那麼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她偏頭想,紅著臉說:「大概……是我第一次拿石頭丟你的那一天吧。」
她第一次拿石頭丟他?!
那是哪一天啊?他的腦子裏一堆漿糊,根本不記得她是從哪一天開始找他麻煩的。
「我記得那天是你的小學畢業典禮,你穿著制服回來,沒有把衣服換下來就跑到廚房幫忙,我還拿泥巴把你的白襯衫給弄臟了。」不得不承認她小時候是個野丫頭。
聽她這麼一說,致鐸也漸漸回想起來,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
老天!為什麼她會記得那麼久遠的事情?
「那時候你才九歲!」一個九歲的小女孩懂什麼?
「我早熟不行嗎?」芊芊理直氣壯地回答,「我就是笨嘛,九歲就喜歡上一個老是冷著一張臉的小男孩,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有病?明明那麼多小男生喜歡我,我偏偏喜歡一個對我不理不睬……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喜歡他的笨蛋!」她越想越委屈,眼眶不禁泛紅。
說了那麼多,他還是不相信她是真的喜歡他,好悲慘也好可笑!
哪有人告白是像她這樣的?被拒絕就算了,還不被信任得像在法院被律師質詢的犯人一樣,一一舉出她話中的可疑點反擊她!
「你……」他一向嚴肅的臉上出現慌亂的神情。
見她掉下眼淚,致鐸手足無措了起來,笨拙的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才好。
他把她惹哭了!他煩惱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比起讓她掉眼淚,他倒情願她生氣的對他大吼大叫,甚至像小時候一樣拿石頭丟他都好,就是別哭。
天吶!他現在才知道,他對女孩子的眼淚沒轍。
「別哭了。」笨拙的胡亂抹去她頰邊挂著的委屈淚水,他輕嘆一聲。「我相信你就是了。」
只要能讓她停止再掉眼淚,就算現在叫他吞下一個盤子他也會照做。
「真的?」芊芊不敢相信的瞪大了水眸。
她哭得鼻頭都紅了,讓人看了好心疼。
心疼?!這……這是什麼形容詞?他不會……不,他不會的!
致鐸在心底嚴正的否認所有可能性,他不敢也不能去想。
「你相信了,那我們……」芊芊用企盼的眼神望著他。
她的想法很單純,既然她都告訴他她喜歡他了,如果他對她也不討厭,那他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那麼她想親他就可以親他,再也不用不好意思了。
「我目前沒有談感情的打算,而且,你不是我能高攀得上的。」父親的話猶言在耳,他現在知道父親擔心的是什麼了。
沒有一個男人能抵擋得住這麼一個俏生生的美人對你告白,大男人的虛榮都被滿足了,加上她雄厚的身家背景,若是別的男人,怕不早就急著答應和她交往了。
他拒絕的理由讓她氣得杏眼圓睜。
他不是不喜歡她,而是高攀不上和沒有談感情的打算,這兩種爛理由,她不能接受!
「喜歡就說喜歡,不喜歡就說不喜歡啊!你這種說法好討人厭。」她不接受這種吊人胃口的答案。
面對她的指控,致鐸不發一語猶豫了下,他伯說話不得體,造成往後見面的困擾。
「你討厭我也沒辦法。」他無奈地道,「我能回答的只有這樣。」
「很好,那就跟你不接受我一樣,我也不接受你的拒絕。」芊芊理所以當然的說。「反正我已經告訴你我喜歡你了,你再拒絕也沒有用,我就是要喜歡你。」
「你……」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會聽你的。」她孩子氣的阻止他發言,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是說一些勸她想開一點之類的屁話。
如果她想得開,她會到現在還這麼喜歡他嗎?
「我怎麼會喜歡一個這麼正經八百的豬頭啊?氣死我了!」她扼腕的捶心肝。
見她皺著小臉咕噥的模樣,致鐸不禁莞爾,他覺得她其實還滿可愛的。
暗自嘀咕的芊芊眼角不意瞄到他對著自己微微一笑,不禁看傻了眼,他竟然會笑……
正當她想看再清他的笑顏時,他的笑容不見了,彷佛南柯一夢,一切都不存在。
頓時,她心裏有了新的目標。
「嗯,就這麼做!」她鼓勵自己,有志者事竟成,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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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英國的第三天一早,致鐸以為他們今天會啟程,照芊芊預定的行程開始旅行一個月,沒想到當他睡醒,走到廚房要準備兩人的早餐時,才發現她已經在門前穿球鞋了。
「你起床啦,怎麼不多睡會?沙發一點都不舒服吧!床讓給你睡好了,我有事要出去。」
「不是十點的火車嗎?」致鐸狐疑地問,「你還要去哪裏?」
「嗯……我們暫時不離開倫敦,等過一陣子再說。」她閃爍其詞的道。
「改變計劃?」他皺著眉。「怎麼這麼突然?」
「這……這很正常不是嗎?計劃趕不上變化啊!我先出去一下嘍,你自己找事情做哦,拜拜!」芊芊不給他任何詢問的機會,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致鐸來不及詢問她要上哪去,就讓她給逃了。
屋子裏突然只剩下他一個人,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才好,習慣了照顧別人,突然的獨處讓他覺得怪怪的。
原本想替她做一頓美昧的早餐只好放棄了,她說的沒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失去了做菜的興致,他從購物袋中翻出昨天她替他採購的衣物一一整理好,挑了他看最順眼的深色牛仔褲和黑色襯衫,進入浴室裏換洗。
穿上休閒的服飾,看見鏡中的自己,他微微一楞。
鏡子裏這個看起來輕松愜意的年輕人,是他嗎?
他有多久沒有穿T恤,牛仔褲了?伸展修長四肢,柔軟的布料讓他覺得舒適,心情頓時放松。
他感到有些動容,在有限的預算下,她沒有隨便替他挑選衣物,在舒適為前提之下,還要兼顧美觀以及符合他的個性,她煞費苦心了。
致鐸覺得心頭熱熱的,他知道自己因為她不經意的體貼動容了。
「她去哪裏?做了些什麼?」他不禁反問自己。
相處三天以來,她不斷翻新他對她以往的印象,她對他好,且毫不保留的表白自己的心意,完全沒有一個千金小姐該有的架子,而他,卻一點也不了解她想要的是什麼。
「不對!」他後知後覺的想起,這裏是英國,她人生地不熟的,會有什麼事要出去辦?「她騙我。」憤怒霎時盈滿胸口,他想也不想的衝出門。
她一個女孩子就這樣出去,實在太危險了,他怎麼沒有想到呢?實在太失職了,他的工作就是照顧她、保護她,如果她出了什麼意外,他難辭其咎。
衝出大樓來到空無一人的巷道,他直覺的往右邊跑,心急的欲追回她。
沒有,她不在市集裏!
一向嚴肅的臉出現了著急,他心焦的四處找尋她的身影,大街小巷的來回穿梭,卻始終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她到底去了哪裏?
就在他苦無對策之時,不經意在一處露天咖啡座裏,看見了熟悉的身影。他怔楞在原地,久久說下出話來。
一個帶著甜笑的美麗東方女孩穿著圍裙,笑著詢問顧客想用點什麼,並在菜單記下顧客所點的餐點,然後轉身回到咖啡坊裏。
五分鐘後,她小心翼翼的捧著擺滿咖啡和餐點的托盤,維持臉上的笑容一一將咖啡分送給露天咖啡座裏的客人們。
一個從小沒提過什麼重物的千金大小姐,怎麼會紆尊降貴的跑到這裏來服伺別人?
看著她那張快笑僵的美麗容顏,他的心頓時糾成一團。
她之所以這麼拚命,是不想告訴他她手頭有困難,更是她的骨氣,她不想替他帶來困擾。
但是她這麼做,已經帶給他莫大的困擾了。
他到現在才明白,他一直停留在以前對她的印象,卻從來不肯打開心門去試著了解真正的她。
「先生,請不要這樣!」嬌脆的討饒聲拉回致鐸神遊的思緒,他定睛一看,迅速不眼前的景象氣得快要捉狂。
「摸一下有什麼關係。」輕佻的中年男子趁機摸了芊芊柔嫩的小臉一把,像只偷了腥的貓似的低低竊笑。「我在這裏等你下班,我請你吃晚飯。」邊說,狼爪邊不客氣的襲上她的臀部。
她尖叫著閃躲,無奈手腕被他握住,而她的力氣太小,始終無法掙脫。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只粗壯的手阻止了那只祿山之爪,將之緊握,拉離座位。
「致鐸!」她驚訝的低呼,在看見他臉上出現前所未有的肅殺之氣時,不禁心一沉。
他生氣了!芊芊頓時手足無措的不知道手要往哪擺。
噢,偷偷打工被他看到就算了,更糟的是她被性騷擾也被他看到,他臉色又那麼難看……這下她死定了,就算裝傻也不會有好結果。
「他用哪一只手摸你的臉?哪一只手握你的手?哪一只手想摸你屁股?」他一臉陰沉的問。
「我……我不記得了!」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芊芊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胡亂說一通。
「很好,那就是兩只手都有份。」致鐸點點頭,雙手一收,男人凄厲的慘叫和關節分離的「喀」聲同時響起。
她臉色發白的看著他野蠻的舉動,他……竟然這麼輕易就讓一個高頭大馬的外國人兩手脫臼,他……他好恐怖!
「該死的!你竟然這麼對我。」中年男子一邊慘叫、一邊咆哮著,惡狠狠的瞪著表情陰鬱的致鐸。
呃……男人被他森冷的狠厲嚇得有些退卻,但他很快的告訴自己,眼前這個高大的東方男人,只是外表好看而已!根本不算什麼。
為了爭一口氣,男人撂下狠話,「我們走著瞧!」得不到漂亮的東方小美人讓他心情惡劣無比,臨去前他啐了口口水。
中年男人離去後,致鐸便將視線轉向低著頭的芊芊。
「你說的有事,就是來這裏?」他隱忍著怒氣,以淡漠的語氣問道。
她會留在倫敦就是為了要籌旅費而去打工,且上工第一天就被性搔擾,她腦子有問題嗎?放著好好的舒服日子不過,偏偏要來這裏活受罪,害他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剛才看見她被欺負他的火氣就上來了,簡直無法想像,如果他晚一步出來找她,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想到這他心情就不好!
「我……」芊芊小手絞著圍裙,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為什麼瞞著我?」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一點。
「因為……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說啊,而且就算我告訴了你,你一定會反對我出來打工的。」她就是要避免這種情況,才沒告訴他的,只是沒想到才第一天就東窗事發了。
沒錯,他是絕絕對對會反對她出來工作的。
不為什麼,他就是認定她不適合,打工賺錢這種事不是她應該做的,她唯一該做的事情就是待在家裏,乖乖的等他回來。
等等,他在想什麼?乖乖的等他回來?!
致鐸驚恐的看著她,不敢相信他潛意識裏所想的。
「就是他!」一道粗啞的男性吼聲打破了兩人間的迷思,他全身戒備,將芊芊護在身後,警覺的看著將他們兩人團圍住的彪形大漢們。
原來是剛才對芊芊上下其手的中年男人心有不甘,找了幫手來教訓太過囂張的致鐸。
「你到咖啡坊裏去,把門鎖上,我沒有叫你不準出來。」他低聲交代著,以不容許她反駁的語氣道。
她知道現在情況危極,也不敢在這時讓他分心,乖乖的走進咖啡坊內,將門關上,隔著玻璃窗看著他。
咖啡坊內早己擠滿了看戲的人潮,連老板都興致勃勃的趴在玻璃窗前,等著看即將上演的全武行。
一張椅子突然朝致鐸飛去,他長腿一抬,輕輕松松的化解了這招小人步數。
這些人真把他給惹毛了!
他被芊芊完全無法預料的舉動給激得想大吼大叫,這些人又來雪上加霜。勾勾手指,他好整以暇的向圍著他的數十名壯漢挑釁。
有人想當人肉沙包呢,很好!他會打得他們滿地找牙的。
禁不起挑釁的壯漢們見他那副看不起人的模樣,一時怒火攻心紛紛涌上。
他一拳打飛最先靠近他的壯漢,打得對方鼻血直流。
其他人見著了他看似無力卻狠勁十足的拳頭,不覺一楞,有些退怯,但仗著人多勢眾,仍一同衝向勢單力薄的致鐸──
第五章
「我真搞不懂她腦子裏裝了些什麼?」力持冷靜的男中音控制下了激動的情緒,原本平穩的語調荒腔走板的發顫。
電話彼端傳來低沉的吃吃竊笑,聽得出來電話那頭的人心情愉悅。
「致鐸,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你用這種口氣說話。」半夜被一通越洋電話吵醒的範帝斯沒有露出不耐的神色,好眠被打擾的惱怒在聽到他這類似抱怨的語氣後轉為玩味。
有意思!
芊芊何德何能,竟然把八風不動的致鐸氣成這個樣子?不愧是他範帝斯最疼愛的表妹,有前途。
「可見芊芊真的把你給惹毛了,是不?」範帝斯覺得有趣的問道。
他這問題把致鐸給問倒了。
話筒那頭沒有回音,範帝斯知道他玩笑得開得太過火,老實的致鐸不會回答。
唉!他這種個性怎麼能招架得住芊芊的鬼靈精怪呢?不要說致鐸了,有時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芊芊腦子裏在想什麼,常常會有出人意表的言論發表,像她這回計劃到英國自助旅行,其行程之精採讓全家人擔心得七上八下,紛紛阻止她一個女孩子家冒險。
不過她卻非常堅持,還說就算他們不答應她還是會去,加上甯兒又在他耳邊煽動,他才百般不情願地把致鐸調離身邊。
沒想到他們才到英國不過三天,就發生了那麼多趣事啊!不錯不錯,不愧是芊芊,真可惜老實說,他還真想看看致鐸變臉的模樣呢。
「我覺得,繼續待在這裏不是辦法。」致鐸堅定的道。
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發瘋。
堂堂一個千金大小姐,居然為了賺錢被人吃豆腐,這會,竟然拿眼淚來對付他,更妙的是他竟然吃她這一套!
為她打了一場架,他以一敵十,成功的讓前來尋仇的中年男人挾著尾巴逃走,當他怒氣騰騰的走到她面前──其實說怒氣騰騰指的是他的情緒,他顯露於外的態度還是那樣嚴肅、不茍言笑又冷冰冰的。
他一開口不是安慰她的話,而是要求她立刻回家,不準再打工了。
接著,她眼睛一眨,眼淚就掉了下來,咖啡坊裏圍觀的客人見了莫不投以譴責的瞪視。
結果,他又變成壞人了!
他按捺住脾氣告訴她,不用為錢的事煩惱,這些他可以想辦法,但她聽了卻哭得更兇,還說這樣就失去她來英國的目的。
他媽的,他真想罵臟話,他居然因為這爛理由和她妥協了,讓她繼續在咖啡坊裏打工。
「你想提前結束行程回臺灣?」範帝斯挑挑眉,好笑的問。「芊芊是不會肯的,和她相處三天,你多少也了解了她的脾氣。」
他知道,所以才打電話給範帝斯,他說的話在範家一向有影響力,他相信只要他開口,她一定會乖乖聽話回臺灣,別再英國給他找麻煩了。
「那是你不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事。」
「哦?有什麼趣事嗎?說來聽聽。」範帝斯的興致被挑了起來,很有心情聽他說故事。
致鐸把在咖啡坊發生的事從頭倒尾說了一遍,包括芊芊被性搔擾的那一段,而他為芊芊打架那一段,他則輕描淡寫的帶了過去。
「噢,被人握住小手?臉也被摸了?」範帝斯語氣輕柔地重復。「而你非常的生氣。」
「沒錯。」致鐸老實地回答。
「你教訓了對方?」
「是的。」
「那很好啊。」範帝斯誇道。「我相信你會好好照顧芊芊的,你們在英國應該可以待到兩個月後。」
「少爺!」致鐸憤怒的喊。「這樣下去,芊芊小姐很可能會出意外的。」
「我當然知道意外總是在發生,不過這也是你之所以在她身邊的原因,不是嗎?」範帝斯輕笑著。「憑你的身手,我想擺平幾個大漢應該不是問題。」
致鐸的身手了得,柔道、劍道、自由搏擊和太極拳,他都是個中高手,保護芊芊綽綽有餘,他常常和致鐸開玩笑,說他哪天不想當總管了,可以考慮改行當保鏢。
「少爺,話不能這麼說,事情總有個萬一。」
「唉!致鐸,你想躲芊芊可以明講,不用這麼拐彎抹腳的。」範帝斯受不了的仰天大笑。
芊芊到底是用什麼方法把致鐸逼到這種地步的?真是太神了!
「少爺……」致鐸皺起眉頭,他一點說笑的心情都沒有。
「怎麼?芊芊喜歡你的事情給你太大的衝擊了?」
「少爺,為什麼你……」致鐸懷疑他家少爺有讀心術。
「呵,問我為什麼知道嗎?這你就要去問芊芊了,不要每回到老家來眼睛都偷偷瞄著你,還有,你告訴她,女孩子要含蓄一點才可愛。」範帝斯說完後爆笑出聲,笑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少爺,我不想傷害芊芊小姐,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勉強?!」範帝斯誇張的挑高量。「致鐸,這個勉強不勉強,你就要捫心自問了。」
「這話怎麼說?」他不解的皺起眉頭。
「問你啊,為什麼芊芊被吃豆腐你會那麼生氣?你是她的什麼人?」範帝斯咄咄逼人的問。
「我……」致鐸被問倒了,他從來沒想過,為什麼他在看到那一幕時,他會氣得想殺人?
「還有,你的職責只是保護芊芊、照顧芊芊,至於她想打工賺旅費這件事,應該不在你的職責範圍內吧!」範帝斯一針見血的指出他的矛盾處。「難道說,你是心疼芊芊去打工賺錢?呵,這你就得自己去衡量你勉強不勉強了吧!」
「少爺,這不妥。」就算他敬愛的少爺說了那麼多,他仍堅持自己的主見。
「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如果一個星期後,你仍然堅持你和芊芊之間很勉強,那麼我就親自己去把她揪回來。」範帝斯詭笑的道。「並且,我會讓你從此沒有顧慮,把芊芊送到你看不見的地方。」
「還要一個星期?」致鐸顯然很不滿意這結果。
「呵,我知道你很迫不及待,不過你總得給芊芊一個機會。」
「少爺,為了芊芊小姐的安危著想,還是請您盡快來接她回臺灣吧。」致鐸不敢有非分之想,現在的他只想和她保持距離,不然再這樣下去,難保他不會發瘋。
「一個星期後再說吧,我要睡了。」範帝斯不給他任何說情的餘地,說完便馬上挂斷電話。
瞪著發出嘟嘟聲的話筒,致鐸不敢相信少爺竟然挂了他的電話。
算了,唉──致鐸幽然長嘆。
就一個星期,他就忍這一個星期,然後,他就可以跟她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就這一個星期而已,忍忍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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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在告白那天驚鴻一瞥他的笑容後,芊芊便被他比鳳毛鱗角還稀少的笑容給迷得昏頭轉向。
所以,努力惹他笑是她近期來的目標,只是效果都不彰,任憑她使出渾身解數,他嘴角就是不願意向上揚。
不過如果她這樣就放棄,那麼她就不叫楊芊芊了。
「你很小器耶!」芊芊嬌嗔道。「人家拚命的逗你,你笑一個給人家看會怎樣?」
「為什麼要笑?」他很正經的問。
「你……我的天吶!我講了那麼多打工時發生的趣事,你一點想笑的衝動都沒有嗎?」芊芊不禁挫敗地垂下肩膀。
「我不懂那有什麼可笑之處。」他一本經的回答,臉上的表情像是上了漿似的硬邦邦,一點柔和的線條都沒有。
芊芊運氣很好,上工第一天就上演全武行,老板不但沒生氣,更沒要求賠償,還讓她繼續在咖啡坊打工,她感動的要命,果然人間處處有溫情,她遇到了好人。
不過對於咖啡坊老板的心思,致鐸沒那麼天真的以為老板是好人。
如果他沒記錯,那家咖啡坊自從芊芊開始上班以來,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以往很少客滿的店內,現在不時被一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們佔滿。
而只要芊芊走到客人身邊問一句,「請問要續杯或再吃點什麼嗎?」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會聽話的乖乖再點餐,這種情形老板怎麼會再跟她計較呢?
要不是他替她打的那一架太出名了,否則,怕她不每天哭著回來才有鬼。
每一個地方都有色狼,不是換了個國家,吃豆腐的色胚們就會變得比較有格調。
「那你都不覺得我耍寶的樣子很可愛嗎?」芊芊鼓著腮幫子問,她孩子氣的模樣可愛的要命,但看在致鐸眼底卻是波瀾不興。
「表小姐,晚餐還合你胃口嗎?有沒有需要改進的進方?」致鐸答非所問。
芊芊被他的死腦筋氣得發抖。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芊芊,叫我芊芊啦!」她不喜歡聽到他喊她表小姐、芊芊小姐,那讓她覺得他們之間隔了一條跨不過去的鴻溝,她想過去他的世界,而他卻一直將她推拒在外。
「禮儀是一名管家應有的教養。」他不卑不亢地回答。
「在我眼裏你不是管家啊!不要老拿這一套跟我相處,我不是帝斯哥哥。」她有話直說,語氣中充滿了對他的在乎。
面對她毫無保留的示好,致鐸不禁皺眉。
這不是他應該接受的感情,來英國前父親在他耳邊提醒的話猶言在耳,他還記得他的回答──他沒有非分之想。
怎麼可以一趟英國行,他就違反了他的承諾?他們也才相處沒幾天,他甚至還不了解她,怎麼可以就這樣淪陷……
「禮不可廢。」他的回答依然冷漠。
「你就是不把我當一個平凡的女孩子就對了。」芊芊難過的紅了眼眶。「如果我今天不是範帝斯的表妹,不是千金小姐,你是不是就會接受我了?」她多少也察覺到他的心思,她的身家背景雄厚,而他並不是攀龍附鳳之人,面對她的示好他當然會避嫌。
然而,對她所提出來的問題,致鐸選擇沉默以對。
他不回答,就是默認了!芊芊這輩子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出身,她的家世背景竟然成了致鐸不能接受她的理由。
「生在楊家不是我所能選擇的,我愛我的家人,不能拋下我的父母,可是為什麼你……我都不在乎了,為什麼你卻不肯接受我?」她好累、好難過,他總是把她丟在後頭,從來不看她一路跌跌撞撞得有多辛苦。
她從小被嬌養長大是事實,但她願意吃苦啊!為什麼她會來英國打工,就是不想當溫室裏的花朵,她想告訴他,她能陪他一起吃苦的。
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他拒絕去接受?
芊芊默默的垂淚。
看見她的眼淚,致鐸微微一顫。
他最無法招架的就是她的眼淚,每回看到她流淚他的大腦就會失去作用,連話都不會說。
「別哭。」他笨拙的安慰著,想輕撫上她肩頭的大掌僵在半空中,改為拿了張面紙給她,然後默默的退開,把室內留給她,一個人出門去透透氣。
看著闔上的門,芊芊眼淚克制下住的飆落。
見她哭了,他連多安慰兩句都沒有,也沒有心疼的把她抱在懷裏,他根本就不喜歡她嘛!
她拿著面紙,一路抽噎著定到屋子裏唯一的雙人床旁,拿起包包,取出來到英國後就沒再開過的手機,開機後撥了電話回臺灣。
「怎麼,來求救啦?」範帝斯一看來電顯示知道是她,開口便忍下住調侃。
「我不要找你啦!」芊芊鼻音濃重的道,「我要找甯兒。」
「你在哭?」範帝斯清楚的聽到她正抽泣著。「致鐸呢?把他給我叫來!」他怒氣騰騰的吼著。
「我要找甯兒啦,嗚……」聽到致鐸的名字她便忍不住放聲哭出來。
「芊,你怎麼了?」在旁的甯兒及時搶回笨未婚夫手上的手機,白了他一眼,捧著手機,躲到房間裏去講悄悄話,順道把門鎖上,不讓範帝斯打擾。
「甯兒,我好難過。」芊芊吸了吸鼻子,可伶兮兮的道:「我是不是真的很差?為什麼他不接受我?」
「誰不接受你?」甯兒聽得一頭霧水。「芊,你有喜歡的人了哦,誰啊?為什麼我都不知道。」
「就是邱致鐸啦!」芊芊語重心長的吐出這個折騰她不已的名字。「我從就喜歡他,好喜歡、好喜歡。」
聽見芊芊的心聲,甯兒這頭一陣沉默。
難怪她老是捉到芊芊偷看致鐸,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她太遲頓了,早該發現才是。
「芊……這個,我想你喜歡的人,不好喬耶。」甯兒憑良心說。「致鐸是一個好幫手、好管家,但卻不見得是個好情人,他責任感太重了,對範家他有股無可救藥的責任感。」甯兒沒有問她怎麼會喜歡致鐸,好朋友就是這樣,沒有必要什麼事情都打破砂鍋問倒底。
「我就是喜歡他這點啊。」芊芊再吸了吸鼻子。「甯兒,為什麼我都這麼明白表示了,他還是無動於衷?」
「芊,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如果他不愛你卻接受你,這樣的感情是你要的嗎?這樣你會幸福嗎?」甯兒比較理性,站在中立的立場給她建議。
「可是他也從來沒有正面拒絕過我。」芊芊苦惱地道。「他老是拿我們之間的身份來拒絕我,我沒有辦法接受他那一套什麼禮不可廢的道理,我們又不是活在古代,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耶!」
甯兒可以想見致鐸像個小老頭,用那嚴肅的嘴臉說出「禮不可廢」這四個字的模樣。
「嗯,芊,我能不能問你到英國之後都做了些什麼?」甯兒左思右想了下,覺得事有蹊蹺,打算從他們的生活互動旁敲側擊。
「我在打工。」
「什麼?!」甯兒驚呼。「你去打工?!我聽錯了吧!」
她從大一就認識芊芊,在同學們下課後忙著趕赴打工或家教時,她大小姐是讓司機接送回家的。
聽芊芊說過,她從小到大不曾打過工,原因是她媽媽不準,說是怕她被歹徒盯上綁架,但她一直很羨慕同學們的打工生活。
「真的啊,我在一家咖啡坊裏打工哦,我很笨,上班第一天什麼都不懂,打破了很多咖啡杯,而且還被性騷擾,致鐸為了保護我和當地流氓打了一架,把露天咖啡座的桌椅都打壞了,可是老板人很好,沒有要求我賠償,今天還給我獎金哦!」芊芊說得興高採烈,甯兒則是聽得張口結舌。
天吶!芊芊的自助旅行會不會太刺激下點?打工、被性騷擾、打架……我的媽呀!
「為什麼你會去打工?」甯兒疑惑的問。
「我不是說過了嗎?要用六千塊英磅在英國生活,不夠的部分就要去打工。」
「那奇怪了,你剛到英國,手邊的錢應該還夠,為什麼你要那麼急著去打工?」甯兒算過了,她手邊的錢足夠他們兩個人玩到兩個星期後再打工,怎麼才去不到一個星期,芊芊已經在咖啡坊端盤子了?
「因為……因為致鐸沒有輕便的衣服和鞋子嘛,整天都穿著西裝、皮鞋,很不舒服耶!」
「哦,原來你是幫男人買衣眼,所以生活費不夠了。」甯兒調侃著。
「甯兒!」芊芊被糗得臉紅。
「咦!那你去打工,致鐸沒有反對嗎?」依他對範家的責任感,應該不會答應她這荒謬的決定才是。
「當然有啊,我上班第一天他就叫我不要去了。」
「為什麼?」
「因為性騷擾啊!他看起來很氣的樣子,還跟我說錢的事情他會去想辦法。」芊芊訴說當時的情形。
「致鐸的個性不會那麼輕易妥協,芊,你用什麼方法讓他答應你繼續打工?」甯兒發現她真是太小看芊芊的毅力了。
「我跟他說如果讓他去想辦法籌錢,就失去我來英國的目的了。」
「就這樣?」甯兒不相信這麼簡單就讓他妥協了。
「當然還加了幾滴眼淚。」芊芊吐吐舌頭,
「哦哦哦哦……」甯兒一陣怪叫。
「喂!孕婦,你不要亂叫,小心教壞我的侄女。」芊芊聽到甯兒那沒氣質的鬼叫立刻斥責。
「你怎麼確定我肚子裏這個一定是女生?」甯兒好笑的問。
「因為我要她是女生啊!女生才好玩。」芊芊理直氣壯的道。
「你怎麼跟阿帝一樣?」她笨老公也要她生一個女兒來疼,還也女生比較可愛,如果這一胎她生的是男的,那麼他們就再接再厲,努力做人。
「開玩笑!我買那麼多漂亮的衣服要給寶寶穿,女生的衣服才多、才可愛啊!」
「怎麼扯到這邊來了,芊,我剛剛鬼叫是因為啊,呵呵!我發現你不是那麼的沒有希望。」甯兒神秘的呵呵笑著。
「怎麼說?」芊芊不解的反問。
「為什麼你哭他就答應讓你繼續打工?致鐸是那麼容易心軟的人嗎?」甯兒問。「你不是很喜歡他、很了解他嗎?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經甯兒這麼一提,她才想起,她曾經看他責備過一名犯錯的女傭,人家女生都哭了,他的表情還是一樣兇,繼續狠狠的罵人。
「可能……因為我是楊芊芊的關係。」芊芊不敢相信那種可能性,加上致鐸對她的態度非常嚴謹,她不灰心都難。
「是嗎?」甯兒的看法和她完全相反。「致鐸對阿帝的態度你也知道,阿帝說什麼,致鐸就聽什麼,對吧?」
「嗯,我知道。」芊芊喪氣的嘆口氣。
在他心中,帝斯哥哥說的話永遠比任何人有力,真好笑,她竟然還要跟自己的表哥吃醋。
「你也知道自從去年發生那件事之後,阿帝身邊就沒有幫手可以幫他分擔公事。」甯兒刻意避開提到那件事。
那是一生順遂的範帝斯,首次遭到被叛、陷害,也進而促成他和羅甯兒相識、進而相戀的故事。
「那時候致鐸剛好從碩士班畢業,阿帝就把他拉到身邊替他做事,你一定不知道,對阿帝言聽計從的致鐸,在面對公事的時候會有多嚴肅,他並不盲從,好幾次阿帝都跟他吵得像要打架一樣。」甯兒興奮的告訴芊芊她所知道的內幕。
「真的嗎?」芊芊不敢相信的低呼。
她以為致鐸對帝斯哥哥是不會發脾氣的,原來她錯了。
「當然是真的啊!芊,你想嘛,連阿帝他都不買帳了,為什麼你掉幾滴眼淚他就妥協?這一點也不像他。」
「可是……可是剛剛我也哭了啊!」芊芊嘟著嘴抱怨。「他什麼話也沒說就跑出去了,哪有像對我有意思的態度。」
「相信我,芊,你可以做個實驗。」甯兒奸笑著傳授秘技。
「什麼實驗?」芊芊好奇的問。
實在沒辦法了,她只好死馬當活馬醫,只要能逼出致鐸的心意,她什麼事都願意做。
「芊,你平時很精明的,怎麼現在變笨了?」甯兒大嘆她沒慧根。
最常拿她和範帝斯當笑話來看的人就是她了,還常調侃得她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怎麼現在這麼一點小事都要她來教?
「不用你說,我也覺得我越來越笨了。」芊芊悶聲道。
甯兒翻翻白眼,忍不住嘆息。
邱致鐸倒底有什麼能耐,讓芊芊魂不守舍就算了,還變得這樣後知後覺?
「芊,我給你幾個建議,你考慮考慮要不要用。」
「嗯。」芊芊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就是啊……」甯兒開始嘰哩呱啦的為好友出餿主意。
第六章
芊芊沒有辦法接受甯兒提的第一個色誘法,她做不來,所以只好使出第二招──苦肉計!
讓他感動的不得不對面自己。
她一直覺得自己這麼做很陰險,可是,在爭取愛情的時候君子有什麼用呢?
今天她特別央求老板讓她提早下班,領了今天的工錢和額外的小費後,她盤算了下這一個星期以來所賺取的打工薪資,哇,只要她再繼續努力,不用一個月她的錢就已經足夠他們兩個人到法國玩一趟了。
這件事情值得慶祝,所以她才提早下班,到市集買了一些菜,打算照著咖啡坊廚藝精湛的老板娘所教的菜單,下廚煮一頓豐盛的晚餐。
回到家裏,她沒有看到致鐸在屋子裏,頗感意外。
「他不在家裏,那他是跑去哪裏了?」芊芊這時才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平常我去打工,那他都做些什麼消磨時間啊?」
噢哦!她這才發現大事不妙,只顧著打工賺取旅費,都忽略了他一個人會無聊。
頓時,濃濃的愧疚感盈滿心頭,洗菜、切菜的動作更顯殷勤,但因為是第一次進廚房,總免不了手忙腳亂。
沒多久,她的手就讓刀子給劃出數道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傷口來。
等到她弄完簡單的生菜沙拉、凱撒醬及一道乾煎牛小排,區區兩道菜,就讓她從來沒做過什麼粗重工作的白嫩小手貼滿OK蹦。
致鐸一進門就聞到屋子裏彌漫著一股食物燒焦的氣味,他皺起眉頭,尋著焦味來到餐桌前。
「咦?你回來了。」芊芊驚喜的朝他笑。「你跑去哪裏了啊?回來都沒有看見你的人?」
致鐸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看著餐桌上簡單的兩道菜,眉頭攏起。
切絲的生菜大小不一,凱撒醬拌得不夠均,牛小排則煎得太焦了,整體看起來似乎不怎麼美味。
但這些菜是她做的?
「你做了晚餐?」他有點不敢相信的問。
「嗯!我今天領很多小費哦,我想可以開始我們的旅行了,我向老板請假了,明天我們去劍橋走走好不好?來英國那麼久了,都還沒真正看過這個國家。」芊芊笑容燦爛的計劃著。「所以今天算是慶祝,不過我煮菜的可能不好吃,跟你的廚藝比起來,可能得委屈你了。」
聞言,致鐸很難解釋自己的心情。她替他做菜、去打工賺取兩人的旅費,這種事晴都不是她這個千金大小姐應該做的,她這些舉動,讓他心頭熱熱的。
他知道自己並不像表面那樣無動於衷,她對他的好,他一直都知道,可是卻無福消受。
「只需熟了就能吃。」致鐸脫下外套,到流理臺前拿了餐具,擺在餐桌上。「快坐下來吃吧。」
「好!」芊芊高興的也坐了下來,捧起裝有沙拉的盤子撥了一半進自己的盤子裏。
突然,她的手被緊緊握住,她嚇了一跳,手勢收不住,盤子就這樣掉落,生菜全散落在餐桌上。
「你的手怎麼回事?」他沉聲問。
她這才想到自己傷痕累累的手,連忙想收回,可是他的力道太大,緊握住她兩只手,她怎樣也抽不開。
「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他忍不住咆哮。
她被他的怒氣嚇到了,睜著眼不敢說一句話。
「工作的時候弄傷的?」他質問著,但她卻什麼話也下回答,這讓他更加火冒三丈。「從明天開始,不準你再去打工!」他強勢地命令著。
「為什麼?」一聽他不讓自己打工,芊芊立刻據以力爭。「我的手又不是在工作的時候弄傷的。」
「那是怎麼弄傷的?你說啊。」他強勢的要她說清楚講明白。
「我笨嘛!連做個菜都不會,才弄成這樣……」她小小聲的回答。
她也覺得很哀怨啊,看咖啡坊老板娘做的時候都覺得很簡單,誰知道當她自己動手時,會有那麼多困難。
一下被刀子割到,一下子被濺起的熱油噴到,連洗個鍋子都會被燙到,她也不懂為什麼她會這麼笨手笨腳的。
「煮個菜你也會把自己的手搞成這樣?!」致鐸又氣又……心疼,著急的他一時措詞不當,傷了芊芊的心。
芊芊難過得眼眶泛紅。「我只是想給你一個意外驚喜,每次都讓你準備晚餐我也很過意不去,我只是想幫你分擔嘛。」她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
「我沒有什麼重責大任好讓你替我分擔。」他口氣不善的道。
剛才因為她煮了一頓晚餐而感動不已,現在又看到她為了做菜而受傷的小手他心情更加復雜。
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唉!他該拿她怎麼辦?他拚命的退,她卻拚命的追,一點也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難道是他話顯得不夠重的關係?
「可是我覺得你很辛苦啊!」芊芊哭著說,「我心疼你難道不行嗎?」
「你把你自己照顧好就夠了。」她根本是生來折磨他的。
「你每次都這樣!」她指控道。「每次提到感情的事情你就避重就輕的回答,你不能這樣一點表示都沒有。」
「我以為我說的已經夠清楚了。」他表示的很明白不是嗎?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你有當我的面拒絕過我嗎?」她咄咄逼人的問。「你說啊,你說你不喜歡我,我就不再纏著你。」
她的質問讓致鐸一楞。
是的,他從來不曾在她面前說過什麼重話,只要她提起,他就一本經的扯到別的話題上,避重就輕的回答。
為什麼會這樣?他的個性向來不是如此,為什麼他沒有嚴正的拒絕她的示愛?
「你說啊,你看著我說你不喜歡我。」芊芊來到他身前,抬起小臉,勇敢的注視著他。「只要你說,我就一定做到,只要你說你不喜歡我,我從此我就不在你面前出現。」然後她會就這樣死心。
看著她美麗堅定卻滿是淚痕的小臉,他梗在喉嚨的狠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媽的!邱致鐸,你是豬嗎?不是告訴你不能動心的,為什麼你還那麼豬頭的喜歡上她?
定定地看著她梨花帶淚的小臉,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你說啊,你說嘛……」芊芊已經是在哀求他了,他不給她一個明白的答案,讓她一直這樣胡思亂想,她已經快要不能承受了。
然而,致鐸的回答很妙,他什麼話也不說,一屁股在餐桌前坐下,大口吃起桌上早已涼掉的晚餐。
對於他這突然如其來的舉動,芊芊簡直傻眼。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是這樣逃避!他在顧慮什麼?千萬不要是因為她身份的關係而不敢拒絕她,這樣她會覺得自己更可悲。
「喂,你倒底要怎樣嘛?」她的眼淚不停的流,語調顫抖著說。
她都這麼卑微的問了,他卻還是不予以理會,埋頭苦吃,他……怎麼這樣啦!
芊芊越想越覺得自己可伶,最後索性,衝到床邊一屁股坐下,放聲的大哭起來。
吞下最後一塊燒焦的牛小排,致鐸臉色難看的打了個嗝,他告訴自己,以後絕對不準她再踏進廚房,這簡直是災難。
抬起頭,看見她依舊坐在床上哭得傷心,他幽幽嘆息。
不善表達的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告訴她他的心意,只好以行動表示──不論她做的菜有多難吃,他還是會全部吞下去。
不過他們顯然沒有心有靈犀一點通。
是他太難懂了嗎?可為什麼這麼怪的他,她卻偏偏喜歡呢?
將桌上的餐盤收拾好,放到流理臺待洗後,他舉步走到她身邊。
這是他到英國以來,第一次靠近她所睡的床,他向來是睡沙發的。
「為什麼又哭了?」致鐸幽豳的問。
芊芊別過頭去,不回答他繼續只是更賣命的哭著,
他長長一嘆。「你煮的菜那麼難吃,我都咬著牙全部吞下去了,你還想怎樣?」
這是什麼話?而且……這話是他說出來的嗎?
芊芊的哭聲暫遏,不明所以的轉過頭來,呆呆的看著他。
「你說什麼?!」她既生氣又疑惑,他怎麼可能說出那種像是開玩笑的話?他一向正經八百的,怎麼會懂什麼叫開玩笑?
「以後你要吃東西跟我說一聲就是,別再自己動手下廚了。」他正經八百的說著。
芊芊對於他這完全陌生的一面感到不知所措,傻傻的看著他,一臉的不明所以。
看她傻傻楞楞的模樣,他不禁被逗得笑出聲來。
他笑了!這怎麼可能?
芊芊揉揉眼睛,她一定是眼花了,他怎麼可能會笑,而且還笑的露出淺淺的酒窩,又帥又可愛。
「你笑了。」揉完眼睛他還在笑,這……這不會是夢吧?
「傻瓜。」他笑著摸摸她的頭。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芊芊不解的問。
「你說呢?」他笑著反問。
「我……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笑。」她一直希望再次看見他臉上出現笑容,但今天她看見了,卻不懂他為什麼會笑,是發生了什麼讓他開心的事?
她哀怨的瞪著他,剛才她哭得那麼難過,他沒有安慰就算了,還一直笑……
「因為你讓我想笑。」
「什麼意思啊?」說話沒頭沒尾的,她又不是他肚裏的蛔蟲,怎麼知道他在講什麼?
「我幫你做晚餐。」說完他轉身離去,來到小廚房,打開冰箱,就著簡單的食材,打算煮一碗美味又營養的什錦面。
「喂!」芊芊跟在他後頭,緊追不放。「你說清楚啊,這樣沒頭沒腦的我怎麼聽得懂?」
她直覺那好像是一個很重要的訊息,如果今天她不問出個所以然來,她─定會後悔死的。
致鐸莫測高深的看了她一眼,才緩緩開口,「答應我你從此不進廚房,我就告訴你。」再讓她拿一次菜刀跟鍋鏟,他一定會被她嚇到心臟病發。
「好。」她什麼也不管的點頭答應。
「手伸出來。」他一個命令、她一個動作。「兩只手。」
「噢。」她乖乖的伸出兩只手。
致鐸看了她的雙手一眼,輕輕嘆了口氣。
原本這麼一雙漂亮的手,卻多了數道刀子的割傷,也有被熱油燙到的燙傷,看她這麼辛苦,那他忍耐著吞下她煮的那些難吃的菜,也算是對她的補償。
拉著她的手到沙發前坐下,他取出急救箱,皺著眉頭把她隨便亂貼的OK繃給一一撕下,重新消毒、上藥再包扎。
他難得這麼溫柔的對待她,芊芊一顆心被捧得老高,如果這是一場夢,那就讓她永遠都不要醒。
「我會照顧你,」他突然在這靜謐的一刻出聲。「直到你對我厭倦的那一天。」
「什麼?!」芊芊不解的眨眨眼。「什麼意思?」
「需要我解釋的清楚一點嗎?」看她認真可愛的表情,他興起捉弄她的念頭。
「要要要。」她忙不迭的點頭。
「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這樣解釋夠明白了吧?
她被他的要求嚇得張口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來,然後她小臉泛紅,手足無措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你……」
「你的決定怎麼樣呢?」他好笑的問。
芊芊覺得全身輕飄飄的,像踩在雲端上似的不真實。
看著他帶著不符合他嚴肅形象的酒窩笑臉,她心裏這才踏實了些。
「我……」她看著他,一臉的欲言又止,最後她紅著臉,怯怯的將柔軟的唇印在他的頰邊,以最曖昧不明的方式,表達了彼此的心意。
這種方法也是因為致鐸的嚴肅個性使然啊!不過,她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就是了。
苦肉計──這一招還真的滿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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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醒來,芊芊就看見她最愛戀的臉龐出現在面前。
「該起床了。」致鐸站在她床邊,溫柔的喊她起床。
芊芊看著天花板一會,再把眼珠子轉到他帶笑的臉,接著對上他的眼。
她突然紅著臉用被子蓋住頭。「你不要看我啦!」
「為什麼?」他好笑的問。
「人家剛起床沒刷牙洗臉,連頭發都沒梳,醜死了!」她悶在被子裏回答。
「我覺得可愛就好,起來。」他笑著掀開棉被,引來她一陣尖叫。
她尖叫著迅速起身跑進浴室裏,「砰」一聲把門關上。
好……好尷尬哦!她靠著門,紅著臉喘息。
她突然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該怎麼說呢?她能感受到致鐸對她的無微不至及體貼和以前差了很多,他投注了感情,就連昨天晚上吃的那碗什錦面,她都覺得吃到了他的心意。
可能是一時不習慣吧!習慣了他對她的冷漠,可今天一醒來,他就在她床邊溫柔的喊她起床吃早餐,她一時沒辦法適應,加上他的笑容電得她雙腳發軟,她只好很沒用地紅著臉躲起來。
「你再不從浴室裏出來就來不及了。」致鐸在門外喊著。「你今天不是想去劍橋走走?」
「我馬上好。」她快速的梳洗並打理好自己走出浴室,一出來就看見他穿著黑色襯衫配上黑色牛仔褲的帥氣打扮,她不免一陣驚傃──雖然用這兩個字形容男人很奇怪,但她就是被他電到了。
就知道她替他挑的衣服非常適合他的,果然沒錯!他穿起來實在帥得令人屏息。
「吃完早餐我們就出發。」他和她說話的同時手也沒閒著,一邊在土司上抹上她最愛的藍莓醬。
「嗯!」芊芊在餐桌前坐下,幸福的享用早餐。
在飽餐一頓之後,兩人愉快的出了門。
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出門,芊芊把這一次出遊當成他們的第一次約會,心情不禁緊張了起來。
走在大街上,這一對出色的男女自然引起路人的注意,芊芊覺得很不好意思,跟在他後頭走的步伐越來越慢,還沒走到火車站,他已經忍無可忍了。
致鐸沒有辦法忍受她離自己太遠,他回過頭,找尋她嬌小的身子,然後伸出手,牽住她緊張的冒汗的小手。
「你怎麼越走越慢?」
「人好多,而且你走得好快,我跟不上。」她低著頭,不好意思的說。
「那你要跟好一點。」他柔聲交代著。「握緊我的手,知道嗎?」
「嗯。」她嬌羞的點點頭。
他這才滿意的牽著她的手,往車站走去。
倫敦車站到處都是搭車的旅客,大廳內擠滿了人,他不忍心她跟著一起擠到車站裏買票,於是交代她在外頭的廣場前等。
「別人來問你問題,你要裝成你不懂英文。」他嚴肅的交代著。
「好。」她笑著點頭。
「有人來跟你說話,你通通不準回答,我馬上回來,要是有人對你不禮貌,你就大叫──」
「好好好,我知道,我會乖乖在這裏等你回來?」芊芊對他的窮緊張感到好笑。
「記住我的話。」他不放心的再三交代,才甘心的到車站裏去買票。
芊芊坐在廣場前的噴水池旁,悠閒地抬頭看著天空上的藍天白雲。
她伸出手,陽光從手指的細縫灑落,她不禁為今天的好天氣而開心的笑。
老天真好,知道她今天第一次約會,給了她這麼一個不太熱的好天氣。
當致鐸買完票回來,看到的就是她悠閒自在的仰望天空時,他不禁露出會心一笑。
他站在遠方,以欣賞的角度看著她,雖是穿著簡單的T恤和刷洗得泛白的牛仔褲,但她天生的嬌貴氣息是怎樣也掩飾不了的。
在陽光下,她的肌膚粉嫩透明,飽滿的柔嫩粉唇上揚,彎成一個極美的弧度。
沐浴在陽光下的她,像個不染塵煙的仙女,老天!她怎麼能這麼美?
在發現她的美後,致鐸皺起眉頭,他不懂自己為什麼那麼遲頓,竟然到現在才發現她是那麼出色的一個女孩子?不論是外在還是內在氣質,她是那麼美好。
他何德何能,竟然讓她這一個不論內、外在條件都優的女子傾心?
突然,他欣賞的心情消失無蹤,他警覺到在他讚嘆著她的美好時,也有人正虎視眈眈的覷著他的女人,這讓他很不爽。
看來他得有些表示,才不會有人敢輕舉妄動。
他沉著臉,邁開步伐朝芊芊走去。
「你回來了,票買好了嗎?」遠遠的看見他朝自己走來,芊芊不自禁的展露笑容。「你怎麼了?為什麼臉色那麼難看?」看見他臉上嚴肅的表情,她擔憂的問。
他站在她面前,二話不說的一把將她拉向自己,芊芊驚呼一聲,不意撞進他懷裏。
「對、對不起!」她紅著臉道歉。「喂……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你臉色好難看噢。」她擔心的輕撫他僵硬的臉龐,臉上所浮現的擔憂沒有絲毫造假。
握住撫著自己的小手,他眼神如鷹股,充滿侵略的注視著她。
「怎……怎麼了?」芊芊被他的眼神給嚇得語無倫次,她不懂他為什麼會用這麼恐怖的眼神看她。
她很乖啊,沒有理陌生人,也有乖乖聽他的話,可為什麼他的眼神好像在生氣呢?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緊張的伸出舌頭,潤了潤幹燥的嘴唇。
突然他低下頭,如禿鷹獵食般精準,吻住了她粉嫩的唇。
芊芊被這一記猛烈的吻震得全身顫抖,她無助的攀住他,讓他支持著她的重量。
太意外了,她從來沒想到他會在大庭廣眾下吻她。
微喘的靠著他胸膛,罕芊顫抖著,整個人埋進他懷裏,不敢抬頭看他。
看她靠著自己,下意識的全然信任,讓他大男人的自尊被滿足了,他滿意的微笑,大手攬著她往月臺走去。
他完全不意外看到路人投以驚訝的目光,尤其在看到幾個毛頭小子瞪大眼的滑稽模樣,他心裏頭只有一個爽字可以形容。
第七章
「過兩天我有個會要開,會到法國一趟,順道去英國把芊芊帶回來,免得你困擾。」
接到範帝斯打來的電話,致鐸的心情已經不一樣了。
如果在三天以前接到這通電話,他會認為那是救贖,但現在聽到少爺打來說要接芊芊回去的電話,他只覺得煩。
「致鐸,你說怎麼樣?你能再多忍耐兩天吧?」沒有得到回應,範帝斯又繼續追問。
「不用麻煩了。」致鐸悶悶的拒絕。
這種時候他怎麼可能讓她離開他身邊?門都沒有!
他對她的佔有欲與日俱增,他不能忍受她不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
「怎麼會麻煩呢!給你添麻煩的是我們才對。」範帝斯在電話另一頭偷笑到快內傷。
你再裝、你再躲啊!我就不相信你能忍多久。
甯兒今天偷偷告訴他,芊芊和致鐸好像有譜了,害他嚇得眼睛都快瞪突了,想不到他們發展的那麼快,當下便興起捉弄致鐸的念頭。
「芊芊不會再給你任何困擾,我會跟她說,也會要求她不再見你,芊芊很聽我的話,你放心。」
為什麼他總覺得精明的少爺刻意找話來刺激他呢?
「不用麻煩你特地多跑一趟了。」他努力壓抑怒氣,才沒有發脾氣用吼的。
「怎麼會麻煩?一個是我最疼愛的表妹,一個是我最忠實的朋友,我怎會覺得麻煩?」範帝斯煞有其事的說。
「少爺。」致鐸深吸口氣,以慎重的語氣道:「這裏沒有需要您煩心的事。」
「是嗎?」範帝斯悶笑不已,但仍演技超群的扮演好他大少爺的角色。「你怎麼這麼說呢?芊芊不是讓你很困擾嗎?我這就去帶她回來,讓她不再煩你。」
「她並沒有造成我的困擾。」致鐸忍無忍可忍的強調。
「是這樣子的嗎?」泛帝斯故做疑惑的問,「怎麼才幾天的光景,芊芊就不再是你的困擾了呢?」
他的問題引來致鐸一陣沉默。
再也受不了了,範帝斯驚天動地的爆笑出聲。
他……他媽的!致鐸在內心咒罵連連,長年對範帝斯順從的習慣一時難以改變,導致他只能忍氣吞聲。
其實他很想把恥笑他恥笑得正爽的範帝斯捉起來,一把丟進海裏喂鯊魚。
「你總算開竅了,不錯不錯。」範帝斯笑到流眼淚,並欣慰的道。
「少爺早就知道了。」致鐸平靜的陳述事實,他早該知道,沒有什麼事情能瞞過神通廣大的範帝斯,少爺今天之所以打這通電話來,純粹只是想戲弄他而已。
「沒錯,你的答案也在我的預料之中。」範帝斯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聰明才智。
「少爺不反對?」致鐸忍不住問。
「反對什麼?」範帝斯不以為然的反問。
「反對我和……的事。」
「反對你和誰的事?」範帝斯存心和他貢上了。
「還能有誰?」致鐸嘆了口氣,知道一直苦無機會挖苦他的少爺,這回是吃了秤坨鐵了心,要看他出糗就是了。「芊芊。」
「哦,是芊芊啊!」聽到他喊芊芊的名字,範帝斯忍不住微笑。
致鐸願意喊芊芊的名字,不再叫她「小姐」、「表小姐」這些生疏的稱謂,表示他已沒那麼介懷他們兩人之間的身份了。
致鐸這個人什陘都好,就是固執這一點和他老爸一模一樣,說到他老爸,範帝斯這才想到還有個棘手的問題。
如果說致鐸的職性是固執,那麼他老爸的個性就是固執中的固執,致鐸和芊芊在一起,相信最反對的人絕對是邱總管。
雖然這是他們兩個人的問題,他不便插手,不過在必要時,他還是會適時的伸出援手,推他們─把。
「我為什麼要反對?男未婚女未嫁,還是你嫌我們家芊芊配不上你?」
「是我配不上她!」致鐸激動的反駁。
「哪裏配不上?」
他悶悶的道:「背景。」
「嘿!你這話的意思是我們範家人只注重門當戶對,狗眼看人低嘍?」範帝斯刁鑽的質問。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致鐸微微動怒。
惹致鐸發火真是一件有趣的事!好玩。
「好,說正經的,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他笑著說,「身份並不是那麼重要的一件事,今天你和芊芊在一起,我想辛苦的人會是你,芊芊她什麼都不會,唯一的專長就是讓人養,而不論當一名管家還是獨當一面管理一家公司,你都有足夠的能力應付,你說,兩相比較之下,你覺得誰配不上誰?」他以中肯的立場表達,沒有因為芊芊是他疼愛的表妹而偏袒。
「但我不認為她應該工作。」致鐸大男人的表示,「她有我就夠了。」
「唉!這樣是不行的。」範帝斯搖頭嘆息。「現在的女人沒那麼荏弱,需要靠男人生活,雖然芊芊從小被限制行動,但她也一定有想要做的事情,連甯兒都說她生完小孩要到外面找工作,說什麼也不肯我在公司替她安排一個職位,再說,你問過芊芊沒有?你問過她以沒想要做什麼嗎?」
致鐸被問得啞口無言。
他沒有,他以為只要他把家裏安頓好,並給她優渥的生活,對她就是最好的安排。
「看來是沒有。」範帝斯涼涼的道。「那麼這就表示,你還不了解芊芊的個性。」他故意在他的傷口撒鹽。「有機會呢,你坐下好好和芊芊聊一聊,別顧著約會談情說愛忘了正事。」
「少爺……」致鐸無奈的喊,有時候私底下的範帝斯真的很不正經,害他經常被搞得一個頭兩個大。
「接下來的一個半月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讓你們奸好去過兩人世界。」最後還要調侃兩句範帝斯才甘心收線。
聞言,致鐸簡直哭笑不得,他不懂少爺打這通電話來是來提點他還是恥笑他的?
他笑著搖搖頭,將手機收進口袋裏,走到玄關處套上舒適的球鞋,準備出門去。
這兩天只要到中午,他就會到芊芊打工的咖啡坊,點一杯咖啡和一份午餐,接著用隨身的筆記型電腦,一邊處理手邊的工作,一邊坐在露天咖啡座裏看著她忙進忙出的身影。
她在經過他身邊時,會給他一個甜蜜的笑容,然後他的心情就會很好,他會一直得到下午她下班的時候,兩人再手牽著手一起回家。
對於兩人目前這樣的相處方式,他很滿足。
想到她柔美的臉龍在看見他時展現的美麗笑靨,他便加快動作,迫不及待的趕緊出門去。
少爺雖然討人厭,但至少他說對了,他是該好好和她聊聊,多了解她一點,畢竟她與七年前的印象相比,差了十萬八千裏。
現在除了喜歡她、疼她、寵她,他還多了一份想了解她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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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很好奇耶,平常你都在忙什麼啊?」忍了好些天,芊芊終於受不了好奇心的趨使,在晚餐時提出她的疑惑。
致鐸一邊把菜夾進她面前的盤子裏,一邊調侃,「到現在才開始關心我平常忙什麼,不會有點太晚嗎?」
「哎喲!你怎麼這樣說?」芊芊噘起嘴,嬌嗔道,「要不是那天提早下班回來沒在家裏看到你,我可能到現在還一直以為你待在家裏沒有出去咧。」
他哪有那麼傻?一個人待在家裏可是會悶瘋的。
「難不成我真的等你賺錢回來啊?」致鐸不禁搖頭失笑。「我可不想等到頭發都白了。」
她大小姐的想法還真是奇怪,好似他等她賺錢回來養他是很正常似的,可惜他不是那種吃軟飯的男人,所以他另有出處。
否則依她那種賺法,他們這兩個月大概都得待在英國打工,哪裏也去不成了。
「你笑我。」芊芊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指控。「你以前都不會這樣笑我的。」
「以前你也老愛找我麻煩,不是嗎?」他微笑道。
「那……那個又不一樣!」她紅著臉反駁。
「哪裏不一樣?」他好笑的問。
「不找你麻煩的話,你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她語氣之哀怨,好像她很無辜似的。
「哦,原來如此。」他注視著她的雙眼,「那麼我現在看著你,眼裏只有你一個人,補償你當年受創的幼小心靈。」
噢……天吶!她完全被他的外表給騙了,她從來沒想過,個性那麼一絲不茍的他,說起情話來這麼肉麻,害她不禁害羞了起來。
「討厭啦!」紅霞飛上白皙的臉龐,芊芊羞得無地自容,不敢抬頭看他一眼。
「快吃吧。」寵溺的微笑著,他無法克制自己喜悅的情緒。
自從坦然面對她的感情後,在兩人摸索彼此一切的同時,他發現了許多她不為人知的一面。
她鬼靈精怪、刁鑽卻不失淘氣,溫柔沒有大小姐的驕氣,對事情的態度非常認真,性格中唯一的缺點就是太愛惡作劇。
他昨天就被她假哭給嚇得差點心臟病發,事後才知道她是鬧著玩的,依他看,她根本就是在測試她的眼淚對他的影響力有多大。
像是每天都有不同的驚奇在等著他,因此他期待每一天與她相處的時光。
「鐸,你還沒說你白天都在幹麼呢?」芊芊沒因為他深情的注視就被迷得忘了今夕是何夕,她還記得剛剛問他的問題。
「跟你一樣。」他輕笑的回答,「我也在打工。」
「真的假的?!」芊芊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你在哪裏打工?我怎麼都不知道。」改天她也要去他打工的地方看看,以免有人覬覦她的鐸。
「我到哪裏打工都可以。」他硬是不說他打的是什麼工。
「真的嗎?我還是不懂耶,你在英國能做什麼工作?總管嗎?可是你每天都有回來啊。」她知道依致鐸的資歷在英國上流社會是非常受歡迎的,一定有許多名門貴族願意花大錢聘請他,她相信只要他放風聲出去,說他要找一份總管的工作,一定會有數不清的工作會機會,等著他挑選。
「我會做的不只是總管而已。」他低低竊笑。
「你笑得好奇怪。」她皺起眉頭。討厭,她老是猜不到他的心思,他怎麼那麼難懂呢?芊芊氣悶的想著。
「別生氣,至少我的薪水還不錯,足夠我們倆玩完英國再玩到法國去。」他興致勃勃的提議。
芊芊聽了不禁傻眼。「什麼打工的工作薪水那麼高啊?」
「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他故意吊她胃口。
「你!」芊芊被他的無賴氣得杏眼圓睜,但她實在太想知道了,只好犧牲一下,在他的頰邊印下一記香吻。
「就這樣?」不過,顯然嘗到甜頭的人不怎麼滿意。
「不然呢?」她拿喬的反問,洋洋得意的露齒而笑。「吃飯吧你!」
一頓晚餐在兩人一來一往的鬥嘴中輕松渡過,飯後,他一如往常的清洗碗盤,而芊芊則在一旁看,她現在連動手幫忙都不被允許。
那是因為她前幾天吵著要洗碗,結果一連打破了數個碗盤,看得致鐸連連搖頭,事後則花更多時間去清理。
所以他學聰明了,不讓她動手才是最有效率的好方法,有人天生不善做家事,而芊芊就數這種人,他可以預料往後她若再一次進廚房做菜給他吃,很可能會燒掉整個廚房。
做完例行的家事後,致鐸正打算進浴室洗個澡,卻發現衣角被一雙白嫩小手給扯住。
「喂……」芊芊嘟起嘴,一副可伶的模樣。「你說不說嘛!」
「那你親不親?」他很有原則的反問。
兩人大眼瞪小眼,比誰比較有毅力。
比固執,芊芊是敵不過他的,所以她敗下陣來,只好紅著小臉,羞澀的踮起腳尖,主動吻上他向上揚起的薄唇。
他滿意的露齒而笑,看他露出那種像偷腥的貓笑,芊芊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誰會想到平時不茍言笑又嚴肅固執的致鐸,在她面前會那麼無賴,偷吃豆腐絕對不會嘴軟,他真是個表裏不一的人。
「來,給你看樣東西。」他牽起她的小手來到客廳,兩人坐在唯一的沙發裏,親密的兩相依偎著。
致鐸從茶幾底下拿出他的筆記型電腦,再取出口袋裏的手機,接著打開電腦電源,以手機連上網路。
芊芊楞楞的看著他開啟信箱、網頁和檔案,發現那些資料全都來自範氏集團。
「這……這就是你在打的工?」難怪他每天中午都到她打工的咖啡坊,一坐著坐到她下班,原來他早就利用電腦完成了許多大Case?
「沒錯。」他微微一笑。
範帝斯無法親自來英國處理的Case?都讓身在倫敦的他「順便」處理了,他和對方簽了合約後再把合約以國際快遞寄回臺灣,所有經他手談成的Case?他都「酌收」一點打工費。
「那帝斯哥哥讓你抽多少?」芊芊不禁好奇的問。
「不多。」他比出兩根手指頭。
「百分之二?哇,帝斯哥哥好大方哦。」每筆利潤的百分之二,累積下來也是筆不小的財富。
「不,是兩成。」他微笑著更正。
芊芊則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兩……兩成!」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利潤的兩成,帝斯哥哥一定很心痛,致鐸根本就是獅子大開口。
「所以我們有足夠的錢能夠在英國境內盡興的玩了。」
「可是那是你的錢啊。」芊芊堅持不用他從範帝斯那裏污來的打工費旅遊。
「芊芊,你有雙重標準。」他嘆息道。「我能動你辛苦賺來的錢,為什麼你不能用我的?」
芊芊啞口無言,她覺得他用她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她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所以認為她的東西也是他的,不過致鐸對她的愛不會比她少,會想讓她過的好一點是正常的事。
芊芊頓時覺得心頭暖暖的,這種為彼此設想的感覺,真好,她好慶幸她喜歡上的人是他,雖然他嚴肅了點,但她相信,他絕對是個好男人、好老公和好爸爸。
「而且讓你出來打工也不是長遠之計。」他心疼的牽起她日漸粗糙的小手,在唇邊吻了吻。「你說我大男人也好,我不希望你那麼辛苦,你只要依靠我就可以了。」他有足夠的能力為她阻擋一切,他要她快樂無憂的在他羽翼下受他的保護。
「可是我喜歡這種充實的感覺。」芊芊說出她的心聲。「工作讓我覺得我不是那麼沒用的人。」
「芊芊……」
她伸出食指放在他唇上,阻止了他即將脫口而出打消她念頭的話。
「雖然我是學商的,但我對商場上那一套不感興趣,我不像帝斯哥哥和你一樣,認為那是挑戰,並且樂在其中,可是我又不想當溫室裏的花朵,總被父母、被表哥,甚至是你嬌養著。」她幽幽的嘆息道。
致鐸靜靜的聽她說,所有勸她打消念頭的話全數吞了回去。
愛她,不是給她不虞匱乏的生活,而是給她一個生活重心。
他默默的告訴自己,並且接受這個想法,他嘆了口氣,「那麼你想做什麼?」
聽到他這麼問,芊芊喜上眉梢,知道他答應了!
「我覺得煮咖啡好有趣。」她甜笑的說著在工作期間發現的趣事。「每一種咖啡豆都有不同的待性,把這些不同特性的咖啡豆以不等的比例搭配在一起,味道又出奇的好,稍微調整其中一種咖啡豆的比例,煮出來的咖啡味道又不一樣……」
「你喜歡?」致鐸沒想到她會喜歡這個。
「嗯,我想學。」她點點頭。
「如果你喜歡,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些基本的。」
「哇!好棒哦!致鐸,我好愛你。」聽到他要教她,芊芊高興的不顧一切撲上去抱緊他,軟軟的唇主動獻上無數個香吻。
仰著頭承受美人恩,他像感染了她的愉悅般,揚起笑容。
「先說好,我可是很嚴格的老師喔!」他把醜話說在前頭。「學得不好我可是會罵人的,到時候你不準掉眼淚。」她一掉眼淚他就沒轍了。
「哼!我那麼聰明,一定是一學就會,你沒有機會罵我的啦!」芊芊對自己極有信心。
「你哦。」致鐸沒轍的嘆息,一把將她擁進懷裏。
明明看起來那麼柔弱的她,為什麼會有那麼固執的一面呢?
他以為她不夠堅強、不夠有主見,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她很有自己的想法,和一般時不禁不起挫折的年輕女孩差很多。
唉,越了解她一分,他的心就更淪陷一分,怎麼辦?他越來越愛她了……
第八章
時間進入尾聲,來到英國已經一個月了,兩人在短短幾個星期內感情持續加溫。
不過楊媽媽思女心切,下了十二道金牌,要芊芊趕快結束行程回臺灣,還叫她不要玩太瘋了。
「啊……討厭,這樣人家都沒有玩到。」芊芊孩子氣的嘟起嘴。
看著母親發來的mail,上頭明白的表示要她盡快回臺灣,頂多再讓她玩一星期,然後回臺灣的機票就會請專人送到她手上。
芊芊沒有辦法違抗母親大人的命令,只是覺得可惜,她來英國一個月的時間都在打工,連玩都沒有開始玩就要離開了。
「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不是嗎?」陪著她一同收信,致鐸當然也看到楊夫人給芊芊的最後期限。「你明天就去把咖啡坊的工作辭了,我把房子整理整理交還給房東,我們就離開這裏,到其他地方去走走看看。」他很有條理的交代接下來該做的事。「一個星期的時間內要玩遞英國境內是有點倉卒,不過我想還是可以看到不少東西,如果一個星期之後你覺得還玩不夠,那我們再找時間來一趟。」
英國是他們的訂情之地,對他們有一份難以忘懷的特殊意義,若他們有幸走到紅毯的那一端,相信英國會是他們蜜月旅行最先考慮的地點。
「好!」芊芊聽從他的安排,主動靠著他的胸口,耳邊傳來他有力的心跳聲。「好快哦,我們在這個房子住了一個月。」她不禁感慨。
「是啊,一個月前我們也不是這種關係。」他微微一笑。
他這話說到她心坎裏了。
她想起一個月前剛到這間房間的時候,被灰塵重得嗆人的沙發和棉被給嗆得咳嗽連連,是他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打掃,加上這一個月來添購的小東西,才讓這個十五坪的小套房漸漸有了家的感覺。
從一開始他對她的冷漠,到現在對她的熱情如火,其間她又因為他的死腦筋而哭了多少次……這些,將會是她記憶深處最美的回憶。
他們沒有住在豪華的古堡裏,三餐吃的也不是什麼高級料理,就連身上穿著的衣服也是市集買來的便宜T恤和襯衫,她甚至還跑去打工賺取旅費。
雖然沒有奢華的排場,也不是她從小過著的豪華生活,但她深深覺得,這間破爛的房子、簡單營養又美味的三餐,和身上質料粗糙的T恤,讓她有置身幸福的感覺。
而營造這幸福感的大功臣,就是因為有他和她一起生活。
「我舍不得這裏。」她嘆道。「這裏有太多太多的回憶。」在這個房間裏,發生了好多好多的事情,每當回想起來,她就不禁想笑。
「傻瓜,我們還有機會制造更多的回憶。」他笑著摸摸她的頭。
他的意思是,他會一直在她身邊嘍?
芊芊因他這近似承諾的言詞,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她點點頭,小手抱住他結實的腰際,小頭顱更加偎進他懷裏無聲的微笑著。
他們時常這樣,同坐在一張沙發裏,什麼話也不說,只靜靜的聆聽彼此的心跳,然後再交換幾個甜蜜又熱情的吻。
通常是平常在外頭以一張嚴肅表情示人的致鐸主動,但偶爾她也會鬧鬧他的主動親吻他薄薄的唇,不過每回只要如此,吻到後來都會慢慢變質,擁抱著對方的手也會遊移到其他部位,連原本相互依偎的姿勢也會變得曖昧。
兩人相視凝笑,情不自禁的吻上彼此,單純的吻逐漸變得火辣,她撐起身,跨坐在他膝上,紅著臉嬌喘著,小手抵住他胸膛,而他的大手也從她腰際探進T恤底下,逐漸向上攻略城池。
他喉頭發出一聲粗啞的低吼,在瞬間停下從甜蜜轉為情欲的吻。
她不滿意這個吻被打斷,小手捧住他的臉,急欲吻上。
「不能再玩下去了。」他沉聲阻止她再度貼上來的軟嫩嘴唇。
理智讓他選擇當個聖人,但其實他最想做的是將她抱到床上,脫光她的衣服佔有她,讓她名副其實成為他的人。
明明他有很多的機會這麼做,但他沒有,或許是因為心底深處那份珍惜她的心意所致他才沒有衝動行事。
「為什麼?」她的眼與他平視,微喘的質問透露著被打斷的不滿。
看她嘟起嘴表現出不悅,可愛的模樣若是平常他肯定會笑出聲,但現在的情況不允許,且他也笑不出來。
他全身肌肉緊繃的一觸即發,他相信只要她任性的撲上來吻他,她的衣服一定會立刻被他剝光。
他渴望她,但卻因為忍耐而全身疼痛,現在她最好不要再做出惹得他欲火中燒的舉動來,否則難保他不會獸性大發。
他清了清喉嚨,以嚴肅的口吻說:「再繼續下去,我們會做的不只是親吻而已。」
他的眼眸幽黯深沉,充滿了欲望,她一眼就明白了他之所以躊躇的原因,她羞澀的笑了笑。
「我想要的也不只是親吻而已。」她大膽的迎上他驚訝的眼。
「你說什麼?!」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種話怎麼會是他那容易臉紅的芊芊說的?每回只要他專注的盯著她瞧,她就會臉紅的低下頭來,和當初追求他時的勇氣比起來是差遠了。
「我想要你。」芊芊大膽且露骨的說出她對他的渴望。「今天晚上,你不要再睡沙發了。」她紅著臉繼續說。
奸幾次看到他高大的身子委屈的睡在窄小的沙發裏,她只覺得心疼,一直想叫他不要再睡在沙發上了,可要她主動提起這個,感覺上很奇怪,加上她沒膽,所以每回到口的話都會被她吞回肚子裏。
但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就要離開這裏了的關係吧!一想到回臺灣後又要過那種出入有專人接送的日子……一想他們見面的機會變得少之又少,她膽子不禁大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他皺起眉頭,不確定的問。
她的回答則是伸出一只小手,在他胸前不停的畫圈圈。
他又被撩撥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他粗啞的吼。
她都表示得這麼明顯了,他還問那麼多幹麼?
她很想罵他不懂得把握機會,可想到他那嚴謹的小老頭性格,不禁暗暗嘆口氣。
她雙手捧著他的臉,吻住他的唇,以他教她的方式,纏綿且誘惑的伸出丁香小舌,引出他的深沉欲望。
她停止了吻,引來他不滿的咕噥,她輕笑著跳下他膝蓋,伸手拉起他走向屋內唯一的床。
她坐在床沿,仰起頭甜甜的笑望他。「不能回頭了,對不對?」
他喉頭滾動著,氣息紊亂。
她明明穿著T恤和牛仔褲,全身上下包得緊緊的,一點裸露都沒有,為什麼他會覺得她性感的要命呢?
「沒錯,你沒有說不的機會了。」話說完,他便低下頭吻住她帶笑的唇,有力的雙手握住她顫抖的雙肩,將她壓向床,高大的身軀也隨之覆上。
主控權在他手裏,他一邊親吻一邊伸手探進她T恤底下,除去覆住她柔軟渾圓的胸衣,再俐落的除去貼著她修長雙腿的煩人牛仔褲。
她完全無招架餘地的躺在他身下,任他除去身上所有的遮蔽物,直到她赤裸的嬌美身子逞現在他眼前……
他的理智崩潰了,再也無法溫柔的進行,他瘋狂的除去自己身上多餘的衣物,急切的投入她香軟身軀帶給他的迷咒。
這一晚,他卸下嚴謹的面具,熱情、狂野的投入這一場令他神魂顛倒的歡愛。
她則在他的帶領下由女孩蛻變為女人,也發現了他不為人知的一面,總在人前嚴肅拘謹的他,在床上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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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個星期的旅程,他們簡直像在渡蜜月。
白天,他們手牽著手,帶著輕便的行李遊邐各個名勝古跡,有時候經過精品名店,致鐸便會停下腳步,不顧她的反對與堅持替她添購衣物。
所以,芊芊的穿著也從廉價的T恤、牛仔褲,換成舒適合宜又大方的高級休閒服,她從頭到腳,都是他親手打點的。
當然,他也為她買了一雙舒適又美觀的女鞋,雖然花掉他不少錢,但看見她穿著他買、他挑、他付錢的衣服,一股幸福感油然而升,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她就算手邊的錢不夠,也要替他買這、買那的原因了。
就算往後要花費更多的心力在工作上,才能負擔起她的開銷,他也會拚了命去做,只求她有更好的生活環境。
到了晚上,就是他們兩個人的獨處時間。
通常他們會住宿在特別一點的飯店──這一點是致鐸的堅持,比如古堡改建的飯店或英國古老有口碑的高級飯店,這些飯店的住宿費當然也都不便宜,而芊芊的信用卡都沒帶來英國,所以只能乾瞪著眼讓他去付帳。
這種感覺很新奇,她就像個依附丈夫的小妻子一樣,不知道飯店的櫃臺人員看到他們兩人會不會以為他們是新婚夫妻啊?
在飯店裏他們一同享用燈光美、氣氛佳的燭光晚餐,然後捧著香檳和紅酒在飯店房間的陽臺看星星,通常幾杯黃湯下肚後,他們最後都會滾到床上去。
甜蜜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一轉眼,一個星期就過去了,芊芊敬愛的母親大人果真信守諾言,昨天打了通電話問了她位置,今天便派人把兩張回程機票交到她手中。
「討厭,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芊芊嬌聲抱怨著。「今天晚上的班機,媽咪好狠哦,讓人家鄉留一個晚上會怎樣?小器鬼。」她披著被單坐在致鐸大腿上,不難想像被單下的她全身赤裸著。
只穿著一件抽繩休閒褲的致鐸坐在沙發上,抱著嬌小的她,寵溺的笑著揉揉她柔細的發。
「我們遲早要回去的。」
「可是人家想多留一點時間嘛。」她膩著他撒嬌抱怨。
「同樣的話你一個星期以前已經抱怨過了。」他笑著搖頭。
「哦!你笑我。」她伸出食指戳他結實的胸肌,再戳他敏感的腰際,果然他怕癢的縮了縮身體。
「別鬧了。」他板起面孔嚴肅的喝斥。
「哼,我偏要。」芊芊笑著繼續對他毛手毛腳。
發現他怕癢是個意外,她也沒想到外表那麼陽剛的他,竟然會怕癢,這一招對付他非常好用,只要他不答應她的某項要求,她就會搔他癢,不擇手段也要達到目的。
他笑著閃躲,無奈她就坐在他腿上,他就算想閃空間也很有限,最後他只好捉住她搗亂的兩只手。
沒想到這麼一捉,裝有機票的信封和遮蔽她赤裸嬌軀的被單一同滑落,見狀,他的笑容突然僵住,眼神裏的欲望讓人一眼就看穿。
感覺到坐著的雙腿間鼓起的陽剛,芊芊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
「你……不會又來了吧?!」才剛剛結束,他那麼快又……怎麼可能?!他體力有那麼好嗎?「你……行嗎?」
這句話絕對是質疑,而男人是最禁不起性能力被質疑的。這是奇恥大辱。
「你可以試試看。」他邪邪一笑,抱著她面向自己,讓她雙腳跪在沙發上,接著,他緩緩的拉下褲子……
芊芊目瞪呆的看著他邪氣的舉止、一時反應不過來,就在沙發上,讓他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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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塵僕僕的回到臺灣,芊芊第一個回去的地方不是家裏,而是外公家。
一坐上專程接他們的車,母親便打電話來交代她,回來要先去看看外公,順便把致鐸還給帝斯哥哥,還要好好謝謝他。
芊芊則在電話中差點忍不住頂嘴。
致鐸是她一個人的,為什麼要還給帝斯哥哥?不還,她說什麼都不還!
可是如果這時候說出來,時機似乎並不恰當,母親一定會被她和致鐸在一起的消息給嚇壞。
「瘋丫頭,舍得回來了?,」範鐵雄見芊芊平安回來,一顆心這才放下。
「舍不得又能怎麼辦?是媽咪要我回來。」她的語氣顯得哀怨。
「怎麼?原來你還不想回來啊!」範鐵雄在心中大嘆她的心玩野了,竟然會不想回家。
「對啊,我玩得正開心呢!」
「不像話,也不會體貼一點,你還嫌給致鐸惹得麻煩不夠多啊?」範鐵雄被她的任性給氣的吹胡子瞪眼。
「表小姐沒給致鐸添麻煩。」致鐸一回到範家,又恢復那嚴肅拘謹的一百零一號表情,不但服裝正式,連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茍。
嗚……她想念那個笑起來有可愛酒窩的致鐸、會穿著她買的休閒服的致鐸,還有會牽著她逛街的致鐸啦!一回到臺灣他就不再牽她的手了,習慣掌心有他的體溫,一下子變成這樣,她感覺好失落。
「對嘛,外公你看,致鐸也說我沒給他添麻煩,那就是說下次我要出國,再找他一起去也沒關係。」
範鐵雄皺起眉頭。「你是麻煩致鐸上癮了?人家可也有正事要做,總不能老是陪你這丫頭東奔西跑的。」他搖頭嘆了口氣。「好了,快回家去,讓你媽媽看看你。」
「好,可是外公,我要致鐸送我回去。」她突然開口要求。
範鐵雄大感意外的挑了挑眉。「為什麼一定要他送你呢?」
「當然啊,他是跟著到英國保護我的,總要把我安全的送回家門才算任務達成啊!」芊芊理所當然的道。
而在一旁聽他們祖孫談話的致鐸,則是憋笑到快得內傷。
叫他送她回去?沒那麼簡單,芊芊一向鬼靈精怪,她一定有什麼特別的企圖才會做此要求。
「你這丫頭歪理特別多,去去去。」範鐵雄揮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外公再見。」芊芊噙著笑,和致鐸退出範鐵雄的書房。
「你在想什麼?」待四下無人,致鐸立刻打破沉默,雙手環胸一臉興味的質問。
「你剛剛都沒有牽我的手。」她哀怨的指控。
「什麼?」他皺著眉,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你剛剛沒有牽我啦!我不喜歡。」她任性的嘟起嘴。
原來是這樣,他忍不住搖頭失笑。「總要避嫌嘛。」
「避什麼嫌?哦!你想吃了不認帳啊?」她得理不饒人的說。
「當然認,我還想再吃呢。」他順著她的話往下接。
芊芊聞言不禁臉紅,這麼滑……討厭啦!
看她臉紅的模樣,他不禁笑出聲來。「說吧,你的用意到底是什麼?」絕對不只是送她回家這麼簡單。
「人家不想偷偷摸摸的和你在一起,我要光明正大的和你交往。」她露出甜美的笑容。「所以,我要跟我媽咪說,我們在一起了。」
這才是她的真正用意。
第九章
貴氣的婦人優雅的交疊雙腿,腰桿挺直,端正的坐在沙發上,舉止優雅的啜飲伯爵茶。
在聽見剛從英國回來的女兒爆出的天大消息,她沒被嚇到,只是挑了挑眉,唇瓣帶笑,然後將骨瓷茶杯緩緩的放在桌上。
「在一起?你們兩個?」
芊芊緊張的看著母親大人,小手則緊抱著致鐸的手臂,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看著母親大人高深莫測的表情。
「媽咪,你不會反對吧?」
致鐸這小子怎麼老是這個樣子呢?他那麼嚴肅,怎麼招架得住她那鬼靈精怪、人前人後兩種形象的好動女兒啊?
「我沒有不相信啊。」楊夫人光是想到女兒和他的相處情形,就不禁噗哧一聲笑出來。
真想知道他們是怎麼相處的,她相信依致鐸的個性,他可以一天都不說話,可是芊芊的個性太急,哪可能忍受他如此呢?
不過說也奇怪,怎麼他們才去了一趟英國,就發展到這種地步了?
一定是她女兒主動,楊夫人直覺地想,絕對不可能是致鐸主動,他太在意身分的差距,就算他喜歡芊芊,也會壓抑自己不表現出來,不過芊芊是她女兒,她了解自己的女兒有著無人能比的毅力,她想必死纏爛打好一段時間才讓致鐸軟化,呵,真好玩。
「媽咪!」見母親沒形象的笑出聲來,芊芊瞪大了眼。
「在一起就在一起嘛,有什麼大不了的?」她斜著眼,瞥了眼目瞪口呆的女兒。「怎麼認為我會反對呢?芊芊,你媽咪我還沒那麼古板,致鐸很好,我沒有反對你們在一起的理由。」
「真的嗎?」芊芊不敢相信的低呼。
「謝謝夫人。」致鐸情緒激動的開口,他沒有想到他和芊芊之間會被認同。
「還叫夫人啊!該改口了。」楊夫人忍不住對他的一板一眼翻了翻白眼。
致鐸一楞,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媽咪!」
「幹麼?你心疼啦?」她再瞪了女兒一眼,唉!真是女大不中留。
「我……我哪有?!」被母親看穿心思,芊芊紅著小臉嬌嗔否認。
「沒有?那你把致鐸的手放開啊!」楊夫人伸手指著小倆口。「一進門你就抱著人家,真是一點也不害臊。」
「媽咪,你討厭啦!」芊芊嘟著嘴,埋怨的瞅著母親。
「別討厭了,我有話跟你們說,坐下。」
兩人依言坐在楊夫人對面的沙發上,但芊芊的手仍沒離開致鐸粗壯的臂膀。
「致鐸,我們家芊芊什麼都不會,你確定要跟她在一起嗎?」楊夫人帶著疑惑的語氣詢問。
其實她也不太明白,像致鐸這麼一個有能力的年輕人,怎麼會喜歡上她這嬌滴滴的女兒呢?
說起來是他們做父母的不對,她和丈夫就芊芊這麼一個獨生女,從小就嬌寵著她,不讓她受一點苦,對她的生活也有諸多限制,好在女兒沒被他們教養成沒有主見的女孩。
「媽咪!」芊芊不敢相信母親大人竟然這樣拆她的臺。「你怎麼這樣說啦!」
「夫人,芊芊只是不曉得她的目標在哪裏,我相信她很快就會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致鐸對她信心滿滿。「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會。」
聞言,楊夫人感興趣的挑挑眉。這麼護她家芊芊,看起來挺認真的嘛!
「哦?那麼她會找到嗎?」
「我會協助她找到的。」致鐸誠懇的說。
「那照你這麼說來,只要是芊芊的事你都會幫嘍?」楊夫人突然眼睛一亮。
芊芊太明白母親大人那種眼神代表什麼意思了,那是一種算計的眼神。
雖然她媽咪不涉足商場很久了,但寶刀末老;心機依舊深沉,只是結了婚的她染上了無可救藥的裝扮癖,像現在她就裝扮成中古世紀的貴婦。
「是的。」芊芊來不及阻止,致鐸已經點頭答應了。
「那麼這樣好,我就把話挑明講吧。」楊夫人滿意點點頭,嘴角向上揚起。「芊芊沒有兄弟,所以楊家的產業最後還是會留給芊芊,不過依她一點商業腦筋都沒有,把我們夫妻打拚了大半輩子的心血交到她手上,沒多久一定被她給玩掉。」
她非常了解女兒的能力在哪裏,芊芊太直,不適合爾虞我詐的商場,雖然她還不知道女兒未來想做什麼,但她相信,有致鐸在她身邊,她不會出什麼亂子的。「到頭來還是要她的丈夫替她扛,反正你也不是外人,你的能力我十分欣賞,我倒是覺得你可以開始適應楊氏的環境。」
「這……」致鐸不敢相信楊夫人所說的。
她就這麼信任他?他甚至還沒跟芊芊結婚,就要讓他開始接手?
楊夫人的信任讓致鐸心頭一暖,她沒有反對他們,不在乎他的身份只是範家一名小小總管,就這麼誠心的接納他。
「沒什麼這啊那的,就這麼說定了,我會跟芊芊她老爸說,他一定會很高興有你這麼一個得力助手。」楊夫人可以想見丈夫的興奮,他一直想要一個像致鐸一樣的左右手,幾次向帝斯要人他都不肯,現在好了,機會來了,他們夫妻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最佳女婿人選。
「如果有我能幫到忙的地方,我一定會幫。」致鐸語氣真摯的承諾。
「太好了!」楊夫人對他點頭微笑。「致鐸,以後就把這當成自家裏,不用拘束。」她儼然一副岳母大人的模樣。
「媽咪,你跟帝斯哥哥搶人,他會不高興的。」芊芊直覺道。
「我女婿幫我有什麼不對?」楊夫人理直氣壯的說。
芊芊臉一紅。「我們又還沒有結婚。」
「結婚前分擔一下會怎樣?你就那麼小器,還是你心疼我和你爸虐待你未來老公?」楊夫人戲謔的揶揄。
「我哪有這麼說。」芊芊臉紅脖子粗的反駁。
「我看你是怕你和致鐸約會的時間縮水了吧!」知女莫若母,楊夫人一下就猜中女兒的心思。
「媽咪!」被母親說中,芊芊臉紅得跟煮熟的蝦子沒兩樣。
「別叫了,今天你叫了我幾次啊?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楊夫人搖頭嘆息。「芊芊,你這樣動不動就害羞,見到邱總管你要怎麼辦呢?」
經楊夫人這麼一說,致鐸心頭一震,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
出發到英國前,父親叮嚀的話猶言在耳,要他認清自己的本分,他們高攀不上範家、楊家。
「邱總管什麼都好,就是太古板、太頑固,跟他說了三十幾年,他還是堅持照料範家當一名總管,範家可沒人當他是下人呢。」楊夫人說這話一點都不假。
在範家,老一輩的倚重他、信任他,就如她老爸,根本就已經把邱總管當成親生兒子對待,不過邱總管卻老把「禮不可廢」這四個字挂在嘴邊。
年輕一輩把他當長輩尊敬,就連帝斯都不曾對邱總管說過一句重話,還敬重的喊他一聲邱叔。
而她這一輩的,把邱總管當成大哥般尊重。
不過他就是太古板了,把祖先留下來的那一套奉為圭皋,都二十一世紀了,還在遵守一生為奴,終生為僕的觀念。
「想不到吧,真正的難關不在我們,」楊夫人詭異一笑。「而是邱總管。」
「不會吧,邱叔一向很疼我的,他應該不會……」這下連芊芊也不確定邱總管會不會反對了。
「他一定會反對。」致鐸眉頭蹙得更緊,他肯定父親絕對不會答應他和芊芊交往的,甚至還會逼他和芊芊分手,這是他最不樂見的情形。
如果……一頓打能讓父親答應,那麼他願意挨這皮肉痛,他從十八歲以後就再也沒被父親嚴厲的教訓過,但他懷疑,這樣就能讓父親息怒?
「那……那怎麼辦?」芊芊一臉愁容的望著他。
「放心。」致鐸握緊她發涼的小手,安撫著她。「一切交給我。」
「嗯。」她信任的點點頭,朝他露出笑容。
真是甜蜜蜜,果然,女大不中留,楊夫人搖搖頭。
希望他們能得到邱總管的認同,雖然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
總之,祝他們好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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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身的西服燙得一絲不茍,腰桿打直,邱總管眼神銳利的審視著清潔工作整理的情況,他挑剔的審視著範家上下的一物一景,不容許有任何的不完美,連一點塵埃都不放過。
「父親。」致鐸走到父親身邊,恭敬的道,「我回來了。」
邱總管轉頭看他一眼,點點頭,應了聲,「回來就好。」
「我有事要告訴您。」致鐸直視父親冷峻的眼神,臉上毫無畏懼。
邱總管面無表情,卻以眼神示意他說,但致鐸的無言和眼神中出現不願公開談論的訊息,讓他微微皺了下眉頭,隨即很快的恢復。
「你想說什麼?」
致鐸沒有回答父親的問題,只轉身邁開步伐離開。
邱總管滿腹狐疑,但完全沒有表露在臉上,腳跟一旋,跟著兒子後頭走出大廳。
父子兩人一定出大廳,負責清潔的傭人們不禁松了一口氣。
一座冰山在旁邊的壓力已經很大了,兩座冰山同時出現,害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就怕被他們父子的冷眼一掃。
不過今天小邱總管的態度給他有點不一樣,大家交頭接耳的互咬耳朵。
範家的僕傭們以邱總管和小邱總管來分別兩父子。
真想知道他們父子有什麼事好聊的,不過大家都很明白,範家上上下下誰的八卦都能打聽,就是他們父子倆的八卦一點都不能提,所以大家還是認命的繼續未完成的打掃工作。
兩人走出大廳,越過長長的走廊,來到造景優美的庭園,在一棵高聳入天、枝芽茂盛的百年老樹下站定。
「你要說什麼?」
致鐸抿了抿唇,對上父親嚴厲的眼神,他長嘆一口氣,開口緩緩道:「我對未來有些迷惘。」
「迷惘?」邱總管眼睛瞇了起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口氣變得嚴厲,因為兒子不成材的迷惘。
只有不確定自己目標的人,才會感到迷惘。
而沒有目標則代表這個人依賴、沒有主見和成事不足,在他眼中,這是無法原諒的怠墮。
「父親,我有意中人了,也在交往中。」
聞言,邱總管瞠目結舌。「女朋友?」
「是的。」致鐸點頭承認。
太令人意外了,他以為獨子這一輩子會單身一人,沒想到一趟英國行回來,他就有了交往對象,他總算放心了。
原本因他所說的迷惘而肝火上揚,現在聽到他說交了女朋友,心中那把怒火頓時消失無蹤。
原來是因為交了女朋友而感到迷惘,這點他可以理解。
「為什麼迷惘?」他關心的問。
「我覺得我們之間困難重重。」致鐸簡單的道。
「有人反對?」
「是有人強烈的反對。」致鐸語重心長的開口。「說我和她不配。」
「不配?」邱總管皺眉。「怎麼個不配法?」
「身份的差距。」致鐸深深的望進父親眼底。
太奇怪了!
致鐸說的話一直兜著圈轉,不像提到重點,卻聽起來每個都是重點……等等,他忽略了什麼?
他迷惘,他和女友之間困難重重,而且有人強烈反對他們交往,因為他們的身份不配……
綜合以上他所提出的重點,邱總管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的意中人是誰?」他發現他忽略了這個重要的環節,致鐸並沒有告訴他女友的身家背景,卻直接點明他們的戀情被反對,他沒說,表示他的女朋友也是他認識的人。
致鐸沒說話,只是將視線轉向走廊。
原本躲在柱子後頭的芊芊看到他的暗示,微微探出頭來,帶著甜甜羞澀笑容走到致鐸身邊,親密的摟著他的手臂,有禮的喊了一聲,「邱叔,好久不見了。」
邱總管見表小姐出現在眼前,微楞了下,也立刻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
「父親,這就是我女朋友,楊芊芊。」
「我以為我已經告誡過你了!」邱總管隱忍著咆哮的衝動低吼。
「邱叔,你是不是不喜歡我?」芊芊的臉垮了下來。「我知道我小時候很不懂事,可是現在我已經改了。」
「表小姐,這跟你沒有關係。」他安撫著芊芊。
「那為什麼你要生氣呢?」芊芊不解的問。「既然邱叔你喜歡我,那我跟致鐸在一起不好嗎?」
「表小姐,你是金枝玉葉啊!」
「千金小姐也是人啊!」芊芊覺得很難過。「你怎麼遺是叫我表小姐呢?叫我芊芊嘛。」這種感覺和一開始的致鐸太像了,她一點也不喜歡。
「父親,你為什麼反對呢?」致鐸不解的問。
「你還敢問。」邱總管現在對獨子的心情只有憤怒兩個字可以形容。「範家對我們恩重如山,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來。」
「我並沒沒有始亂終棄。」致鐸為自己抗辯。「我會對芊芊負責。」
「你拿什麼負責?」邱總管語氣尖銳。「你拿什麼照顧表小姐?你有那種能力嗎?」
父親的話像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他臉上。
「或許你從英國接受管家訓練,加上保鏢的身份讓你總管的資薪水漲船高,但你認為憑你那點薪水能給表小姐什麼樣的生活?」
父親說的沒錯,或許他的薪水能讓芊芊過著比一般人寬裕的生活,但比起她現在的生活,那真是差太遠了。
而他,不容許自己給她太差的環境,這是他身為男人的傲氣,他從來不否認自己有大男人的想法。
「可是我不在乎啊!」芊芊急著道。「我一點不在乎那些。」
「但是致鐸在乎。」邱總管了解自己的兒子。
「沒錯。」致鐸點點頭,他非常在乎他給不給得起她應有的生活,但他相信,憑他的能力他絕對給得起,但父親卻不這麼認為。
「那你還敢跟表小姐交往!」邱總管厲聲斥責。「想當表小姐的男朋友,你也得有那本事,所以我絕對不答應。」他明白表示他的立場。
「說得好,當我妹婿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這聲音……芊芊驚訝的轉頭,看見範帝斯一臉似笑非笑的朝他們走來。
「帝斯哥哥……」
他怎麼會在這時候來?而且……他來幹麼啊?芊芊有不好的預感。
「邱叔說得對極了。」範帝斯點頭稱道。「要當我們家芊芊的男朋友,沒幾兩重是不行的,憑致鐸現在一份總管的薪水,恐怕養不起我們家芊芊哦。」他語氣挖苦的說。
聞言,芊芊馬上板起臉,他根本是來鬧場的,邱叔已經很難說得通了,他還在一旁煽風點火。
「帝斯哥哥,你怎麼這樣說?!」
「我說的都是實話,連致鐸自己都無法反駁。」範帝斯微微一笑。
芊芊為之氣結,轉頭看向身邊的致鐸,卻發現他神情有異,心裏不禁打了個冷顫。
少爺不會說這種話,致鐸非常肯定,而且他在少爺身邊這麼久了,少爺的一些習性他都很了解,對他說這種挖苦、打擊、刻薄的話,絕對不是少爺會做的事。
他一定有所意圖。
「你以為事情有這麼簡單?實在太天真了!」範帝斯詭異一笑。
看到那笑容致鐸就知道了──他果然有企圖!
「連少爺都這麼說了,你還想說什麼?」邱總管眼見少爺都表示意見了,暗示兒子做一個了斷。
「我絕對不會放手。」這是他唯一要說的。
「你憑什麼不放手?」範帝斯咄咄逼人的質問。
「憑我愛芊芊。」
範帝斯冷笑一聲。「愛能當飯吃嗎?你給得起芊芊優渥的生活嗎?」
「我會讓她過和以前一樣的生活。」他自信的道。
「你憑什麼?」範帝斯繼續逼問。
「這就要問少爺您了。」致鐸反擊回去,眼神直直的望進他眼底。
兩個男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示弱的將眼神調離。
「你們兩個……」芊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著急的不知道要怎麼化解這兩個男人突然的敵對。
「少爺……」連邱總管也不明白為什麼情況會變得如此,為什麼他們會像兩頭公牛一樣對對方充滿了敵意呢?不是談得好好的嗎?
「邱叔,如果您不反對的話,這件事情讓我處理,好嗎?」範帝斯徵詢邱總管的意見。
「是。」少爺都開口了,他也沒有置喙的餘地。
「你們兩個跟我來。」範帝斯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芊芊雖滿頭霧水,但還是跟上前。
必要時,她會不顧一切跟帝斯哥哥爭取的,絕對會!
第十章
「你到底想怎樣嘛?」芊芊手叉著腰,臉紅脖子粗的對著坐在書桌後方,一臉興味的範帝斯咆哮。
「我從來不知道你有那麼討人厭,叫我們來幹麼呢?你想做什麼快點說好不好?你以為我們時間很多嗎?」她還要想辦法說服邱叔答應他們在一起,不能在這裏乾耗下去。
「火氣那麼大做什麼呢?」範帝斯不疾不徐的捧起咖啡杯輕啜一口。
唉!果然還是致鐸煮的咖啡合他的胃口。
「我火氣那麼大……」芊芊好想朝她一直很敬愛的表哥比中指,不過良好的教養讓她做不來這種粗魯事,「讓我火氣大的人是你耶!」
芊芊作夢也沒想到,一向疼愛她的帝斯哥哥,竟然會在這時候扯她後腿!
邱叔已經很反對了,從致鐸說出他們在交往的事後,他的臉色一直沒有好看過,可是如果帝斯哥哥在這時候能幫他們說兩句話,邱叔或許會軟化下來,不會讓場面變成這樣,可他偏偏要火上加油,說那些話落井下石。
「怎麼?怕嫁不出去嗎?」範帝斯微笑道。
「帝斯哥哥,你在說什麼啊?!」芊芊忍無可忍的大吼出聲。
這是她此生以來做過最沒有大家閨秀風範的事了──對她的表哥大吼大叫。
「芊芊,我相信少爺,而且,我想你誤會他了。」致鐸把芊芊抱回摟在懷裏,輕聲安撫。「你冷靜一點些,難道你沒發現帝斯少爺的態度極不尋常?」
聽他這麼一說,芊芊這才發現表哥的態度太奇怪了。
帝斯哥哥不是那種會以身份地位仗勢欺人的人,加上他一向把致鐸當成自己的親兄弟,沒道理會說那些話來貶低他,除非……
芊芊想通了,她防賊似的看著笑容詭異的範帝斯,以防他又搞花樣。
範帝斯哥哥常常做出出人意料的事,就像她當初也沒料到她也不過帶甯兒參加過一次範家的宴會而已,她表哥就恐怖的盯上人家,短短幾天摸上甯兒的床,將她拐到手。
其實她知道這是有內幕的,但她故意選擇跳過……
「不愧是致鐸,這麼了解我。」範帝斯欣慰的點點頭
「帝斯哥哥,你在想什麼?」芊芊防備的問。
「我沒在想什麼,只是在煩惱你往後的生活。」
「有什麼好煩惱的?」芊芊不覺得這是什麼大問題。
「是嗎?就算你能忍受過那種為生活忙碌的日子,但不見得致鐸就能忍受。」
「沒錯,我不能忍受。」致鐸同意他的話。
既然他選擇了和芊芊在一起,他已經有所領悟了。
其實有不少年青企業家對芊芊示好,但她都不予以回應,不管對方的條件有多好、身家如何與她匹配,她大小姐不要就是不要,但她今天放棄了優渥的生活,選擇了跟他這個小總管在一起吃苦,看好戲的人自然不少。
他當然知道芊芊能夠吃苦,她的毅力在英國時他就看出來了,但他仍然心疼,而且不願她成為上流社會的笑柄。
一定會有許多人好奇她和他在一起的生活是不是能依舊那樣光鮮亮麗,所以他給芊芊的,只能比現在的環境更好,而不能再差,這是他的骨氣。
「阿帝。」甯兒一臉睡眼惺忪的打開門走了進來。
「甯兒!」芊芊瞪大眼睛,看著肚子已微微隆起的甯兒。「你的肚子跑出來了。」
「芊,你總算回來了。」甯兒抱怨的道,「你去英國多久我就多久沒出門了,我在家裏好無聊。」
「甯兒,你怎麼醒了?」看到甯兒朝自己走來,範帝斯一顆心都化了,溫柔的把她抱在腿上。
「因為你好吵。」她埋怨的瞪了擾她安眠的罪魁禍首一眼,「你在刁難致鐸和芊芊啊?」
「我沒有。」範帝斯立刻舉起雙手發誓。
「明明就有。」芊芊小小聲的嘀咕。
「芊芊說有。」甯兒抬頭瞪他一眼。「雖然鬧致鐸很好玩,但你不能老是欺負他。」
「好吧,下回我鬧他的時候會等你一起來。」
「這還差不多。」甯兒滿意的點點頭。
致鐸被這一對夫妻的對話給搞得哭笑不得。
「少爺、少奶奶,說明你們的用意吧。」
「致鐸,其實對你我一直有別的計劃。」範帝斯詭譎一笑。
剛才呢,他那姑丈很臭屁的打電話來向他炫耀,說致鐸將來會是他的女婿,所以他要把人帶走啦!
開什麼玩笑!他範帝斯的人哪可能那麼容易被帶走,在姑姑、姑丈利用致鐸對芊芊的愛前,他會要致鐸先簽下賣身契,期限是一輩子,哇哈哈哈,一輩子啊……聽起來很美妙,只要想到姑丈氣得漲紅的臉,他的心情就很好。
比奸,他絕對不會輸人。
「計劃?」致鐸皺著眉頭,直覺少爺的計劃一定一點也不有趣,至少對他來說。
「對啊,我也覺得阿帝的安排很棒哦!」甯兒笑道。
人盡其才、物盡其用,這安排當然棒。
「什麼安排啊?」芊芊好奇的問,她實在搞不懂甯兒和帝斯哥哥葫蘆裏賣什麼藥?
「好安排,交給阿帝吧!芊,我問你,明年我們就畢業了,畢業後你想幹麼?」甯兒問道。
「我啊,我想開一家小小的咖啡坊,有露天咖啡座的那種。」芊芊瞇著眼笑道,腦子裏想著她的店要怎麼布置才舒適。
「你會煮咖啡嗎?」甯兒懷疑,她連開水都不會燒,怎麼可能會煮咖啡?
「致鐸會慢慢敦我,我相信名師出高徒,我一定會青出於藍的。」芊芊對自己煮咖啡的技術還滿有自信的。
「哇!想不到才去英國一個月,你對未來已經有計劃了。」甯兒不禁訝異好友的轉變。
「當然嘍!那麼你呢?你畢業後想做什麼?」芊芊好奇的問。
「坐月子。」甯兒氣悶的回答。「預產期為什麼會在那時候?討厭!」
芊芊不禁笑出聲來。「這你就要去怪孩子的爸為什麼不選好時間。」她擠眉弄眼的暗示。
「嗯,那我也希望致鐸時間選對一點,以免你到時候跟我一樣抱怨連連。」甯兒臉不紅氣不喘的反擊回去。
啊哈!這回換芊芊小臉全紅了。
「臭甯兒!」芊芊當然明白甯兒在指的是什麼,可惡!這個不良孕婦。
「這個請少奶奶放心。」致鐸一把攬住芊芊的肩頭。「我不是那麼莽撞的人。」
他一板一眼的當然嘍!不過他話的意思,不就是說範帝斯是一個莽撞的人了嗎?
範帝斯聽出他的暗喻,不禁搖頭失笑,致鐸會挖苦人,還真是讓人萬般想不到。
他清了清喉嚨道:「你們不想聽我的安排嗎?」
「你說啊。」芊芊急著要他說。
「我的安排嘛……」他沉吟了下,詭異的笑了開,以最清晰的咬字道:「邱致鐸,你被開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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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總管靜靜的站著,臉上沒有因為聽見兒子被開除而顯露出一點情緒,只是默默的接受。
「邱叔,我希望我這安排不會令你難過。」範帝斯嘆口氣。「我這麼做是為了芊芊好,你能體諒我吧?」
邱總管表面上雖然平靜,但內心卻是波濤洶涌。
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向倚重致鐸的少爺會將他開除,兒子再也不是範家的總管了,他不敢想像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致鐸從小就對少爺言聽計從,小時候就以成為少爺不可或缺的左右手為目標,他拚了命的學習,好不容易學有所成,卻因為和表小姐的戀情而遭到解雇的命運。
「少爺只管下決定,不需經過我。」
「我這是尊重您,邱叔,我一直把您當長輩的敬重。」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從小就跟著爺爺和邱叔一起生活、長大。
在他眼底,邱總管不只是管家而已,他的存在就像父親一樣。
可惜啊!邱總管仍然堅持傳統的那一套,任憑他說破了嘴也沒用,他們倆父子都一樣,對他所有的要求言聽計從,卻偏偏對身份這一點死心眼的在意。
「少爺這是折煞我了。」
「邱叔,您還是老樣子。」範帝斯搖頭失笑。「致鐸回來時,請您別苛責他。」
「是。」邱總管恭敬的應答。
「以後家裏還得仰仗您了,邱叔。」範帝斯略帶歉意的笑。
「這是我應該做的。」邱總管仍然一板一眼的回答。
「噢,對了,邱叔,我差點忘了告訴你一件事。」範帝斯像想到什麼突然開口。「我解除了致鐸總管的職務,卻給了他另一項工作。」
「工作?!」邱總管訝異的瞪大眼,他沒想到少爺還替致鐸安排工作,這太令人意外了。
「是的,新工作的職稱是……」範帝斯再次揚起唇笑。「我的特別助理。」
邱總管聞言一楞。「這……」
「從今天起,他不是範家的小總管,也不再零星的幫我處理公事,他將在公司擁有一間個人辦公室,他所有的決策都直接向我負責,而且他每談成一件CASE,我都讓他抽取利潤的百分之五。」範帝斯說得興高採烈。「依致鐸的能力,我想他很快就能獨當一面,而且依他以後的收入,我想讓芊芊過富裕的生活不是難事,邱叔,你能體會吧?我讓致鐸進公司是為了芊芊的將來著想。」
才怪,其實他老早就想把致鐸拐到公司幫他,這不過是個機會而已,而且他還馬上與致鐸簽約,以防奸險的姑姑、姑丈搶人。
不過,就算他們來搶,致鐸也還是他的人,哈哈哈!
「少爺,這……」為什麼他有被少爺欺騙的感覺?
「所以邱叔,你就別再反對他們了。」範帝斯語重心長的道:「致鐸總得對我們家芊芊負責吧!可不能吃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您說是嗎?」
「什麼?!」邱總管眼睛瞪得老大。「致鐸他……他……」他沒想到兒子已經和表小姐發展出這麼親密的關係。
「邱叔也不想您的孫子流落在外吧?」範帝斯故意在老人家最在意的弱點狂。
「孫子!」邱總管倒抽口氣,噢天!孫子……他心都快飛起來了。
「是啊,孫子。」範帝斯竊笑連連。「我有事先走了,邱叔,我們改天再聊。」
當範帝斯轉身離開走到走廊時,便看見致鐸以「真服了你」的眼神看著他。
「奸商。」
範帝斯對他挑挑眉。「我從來都不否認我是。」
聽他這麼回答,致鐸不禁笑了出來。
「噢,你笑了!」範帝斯看得目不轉睛,他還是頭一次看到致鐸笑。
真奇妙!
他笑的時候臉上會出現兩個酒窩,一下子,他嚴肅的表情就柔和得像個年輕大男孩,帥得讓人臉紅心跳。
範帝斯嚴重懷疑,他的芊芊表妹就是被他的笑容給電暈的。
「少爺也是頑皮的人。」致鐸搖頭失笑,少爺的舉止讓他想到芊芊,一樣的鬼靈精怪,他們不愧是感情極好的表兄妹。
「生活樂趣,你遲早會知道的。」範帝斯拍拍他的肩膀後離去。
致鐸深吸了口氣,才踏進大廳裏面對父親。
「父親。」他輕輕的喚了一聲。
「你過來。」邱總管的表情已不再嚴肅,他雙手顫抖,語調不穩的交代,「你要好好對待表小姐。」
聞言,致鐸不禁挑了挑眉,想不到父親軟化的速度那麼快。「我一定會的。」
「你總得對人家負責。」
「我明白。」
父子倆的對話陷入一陣沉默。
好半晌,邱總管才清清喉嚨開口,「你們什麼時候把婚事辦一辦?」
太快了吧!至鐸瞠大眼。「我打算等芊芊畢業再談。」
「是嗎?會不會來不及……」邱總管喃喃自語著。
「什麼來不及?」他沒頭沒腦的問。
「你做了什麼好事自己心裏清楚。」邱總管怒聲斥責。
致鐸想起了剛才少爺和父親的對話,不禁在心底咒罵了聲,他那一向精明的父親被誤導了,而且還是這麼蹩腳的謊話。
他會不懂得避孕嗎?
不過由此看來,他父親非常想要嘗試含飴弄孫的樂趣。
「父親,您多慮了,我想短時間內不會讓您當年輕爺爺的。」致鐸現在敢跟父親開玩笑了。
「那就好。」邱總管的表情很復雜,雖是松了口氣,卻又有點失落。
致鐸微微一笑。「但我想也應該不會太久。」他回去得問問芊芊,打算什麼時候讓他父親當爺爺,當然不是現在,他只是為了未來而詢問。
致鐸看到父親聽見他說的那句話後,表情雖然依舊嚴肅但帶了點欣喜。
「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們自己決定,我不管了。」邱總管丟下這句話後轉身就走,留下致鐸一個人站在大廳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他一定是看錯了,因為父親的步伐為什麼看起來有點輕快?
呵!也許他內心是高興的,但內斂慣了的他,一時無法將情緒表現出來。
頓時,他明白了父親的心情……
尾聲
華麗的水晶吊燈垂吊在大廳上方,輻射出耀眼的金色光芒,賓客們盛裝赴宴,三五成群的談笑著,喝著侍者捧來的上等香檳和陳年紅酒,或者品嘗範家大廚精心烹調的精致餐點。
今天是範帝斯與羅甯兒結婚的日子,隆重而簡單的婚禮引起政商界的重視,紛紛前來祝賀這對新人,更期待範家的第四代出生。
邱致鐸身為範帝斯的特別助理,從他一接手這個職位開始,範帝斯就把這個大任務交給他──範家大少爺的婚禮,他親自籌備、計劃,除了賓客名單以及婚紗他沒插手之外,從基本的餐具到儀式的流程,都是他一手包辦的。
這場婚宴雖然簡單,卻十分精致,致鐸要求完美,連今天的餐點也是他與大廚商討了一個多星期才決定的,務使今天的宴會盡善盡美。
從賓客們臉上的表情看來,致鐸知道他成功了。
「致鐸,你把婚禮辦得那麼好,等輪到你的時候會不會比現在更完美?」賓客好奇的問。
致鐸和芊芊交往的消息已傳了出去,不再是秘密,大家都好奇他這個鍍了金的楊家未來駙馬,什麼時候要把楊家的公主娶回家?
「那是當然。」致鐸理所當然的道。「自己的婚禮當然要更求完美。」
「是嗎?那我期待你的婚禮嘍!」賓客哈哈大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致鐸在大廳內遊走,不時與生意上有來往的客戶打招呼,連政府高層他也都關照到了,可是……怎麼他在大廳裏來來回回走了不下數十趟了,都沒看到芊芊?
她今天不是伴娘嗎?怎麼那麼會跑。
「少奶奶,芊芊呢?」
「叫我甯兒啦!」穿著美麗白紗的甯兒嘟著嘴,不悅的糾正。「你怎麼老是改不了口啊?」
「這是長年的習慣,我很難改。」就連少爺好幾次要他改喊他帝斯,他就是開不了口。
除了他們因為公事吵架的時候,他會非常憤怒的吼出少爺的全名,而這時候少爺也不會讓他,兩個人總是吵得天翻地覆。
甯兒翻翻白眼。「她說大廳裏的空氣太差,要去庭園透透氣,你去把她叫回來吧,我等不要把捧花丟給她。」
「我去找她。」致鐸一得知芊芊在庭園裏,立刻轉身朝廚房走去,打開暗門,沿著長廊來到庭園。
在滿是薔薇花濃鬱香氣的庭園裏,致鐸四下梭巡芊芊的身影。
突然,背上的寒毛直豎,直覺背後有人,他轉身欲制伏對方,但迎面而來的熟悉香氣讓他收回攻勢,改箝為抱。
「你好忙噢。」芊芊用著含怨的語氣抱怨。「大半天都不見你的人。」
其實她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看到他了。
自從他接受了表哥的安排,進入範氏企業工作後,他就忙得團團轉,每天和表哥加班到三更半夜,害她跟甯兒都成了棄婦。
他們自英國回來之後,就沒好好約過會了,連周休二日他也忙著工作,真是氣死她了。
因為她爹地不甘心致鐸讓帝斯哥哥拐了去,硬是要他接了一個業務主任的職務,雖然是小主管,但手上的工作量卻多到讓人想哭,她好怨恨這些搶走他時間的多餘公事。
他明明可以不這麼累的,卻為了給她優渥的生活,拚命熬夜加班,看了她好心疼。
「你這伴娘不也是亂跑?」看著她身上穿著的水藍色小禮服,低胸的設計半露者她形狀優美的胸部,雖然禮服的長度及至腳踝,但卻開高叉到大腿,他一看就眼紅。
致鐸粗聲質問:「為什麼穿這麼暴露?」如果他知道她選的伴娘禮服是這種款式,他絕對不會讓她穿著這身禮服出現在賓客面前。
「勾引你啊!」芊芊對他誘惑一笑。「怎麼樣啊,先生,心動了沒?」她撩開裙擺,露出修長白皙的大腿。
「如你所願。」他抱著她,動情的深吻她帶笑的唇。
分別太久了,這對熱戀中的他們來說是酷刑。
久別的吻十分激情,吻著吻著,原本一個訴說相思的吻變了質。
芊芊喘息著,額頭抵著他的,氣息不穩的問:「你還要回到裏面嗎?」
「不,我父親會處理接下來的瑣事。」他與她一樣氣息不穩的喘息著,沿著她性感的鎖骨一路吻到裸露在外的渾圓。
唉!他的定力真是退步了。
「那太好了。」芊芊歡呼著。
「你呢?不進去接捧花?」他邊吻邊問。
「不要,我現在只想跟你在一起。」芊芊大膽的提議。「去你房間,好不好?」
致鐸笑了出來。「只有我房間才不會被打擾到,這當然好。」
「可是我有一個難題。」芊芊欲言又止的說:「你能不能幫我解決?」
「什麼難題?」
「我腳軟了,走不動,你抱我。」她被他吻得全身發軟,膝蓋都快支撐不住了。
致鐸聞言一楞,隨即哈哈大笑。
「沒問題,小事一樁。」他攬腰一把抱起她,任她的小手如水蛇般勾住他頸項,然後他邁開步伐,朝遠離主屋的後方小屋快步走去。
那裏是他房間的所在位置,此刻大廳裏人聲鼎沸,沒人會注意到他們消失而前來尋找他們,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安靜不被打擾的私人空間。
「咦?致鐸和芊芊怎麼不見了?」範帝斯一身白色燕尾服,高大的身材因而更加出色、引人注意。
他剛跟客戶聊完回到甯兒身邊,奇怪怎麼連芊芊這個伴娘都不見了。
「芊芊說她要去透透氣,而致鐸去找她回來接我丟的捧花。」甯兒笑著說。
範帝斯驚訝的瞪大眼。「什麼?你讓致鐸去找芊芊回來?」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甯兒奇怪的問。
「沒什麼不對。」範帝斯微微一笑。「只是呢,我想你不用等芊芊回來才丟捧花了,她注定接不到的。」
「為什麼?!」甯兒瞪大眼。
「因為她根本不會回來了。」範帝斯挑挑眉,朝老婆擠眉弄眼。「致鐸和她在一起。」
「哦……」甯兒了解了,露出會心一笑。「也好啦,反正他們最近都沒有時間約會。」
範帝斯微微一笑,他當然知道,因為不巧的,他正是他們不能約會的罪魁禍首之一,哈!
大廳這頭開始了丟捧花的重頭戲,未婚女性搶成一團,逗笑了在場與會的嘉賓。
而另一方面,離範家主屋有段距離的小洋房裏,正上演著激情的情欲戲碼。
透過射進窗內的月光,致鐸褪下芊芊身上那件引人遐想的禮服,驚訝禮服下的一絲不挂。
他丟開禮服,以惡虎撲羊之姿撲上她,暗暗在心底提醒自己,絕對不能再讓她穿那麼暴露的服裝了,簡直是在引人犯罪嘛!
而現在,他正在滿天星辰的見證下,熱烈的犯罪中……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