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多人啊?《英雄》的炒作可真是不得了。”走在主樓的後花園,已經是晚上,卻依然熙熙攘攘,我不禁搖頭感嘆。
“就站在這兒吧,別往前走了,cliff和xy過來能看見咱們吧?”菜菜看著主樓後樓門口那一群人眼暈。
“對了泡泡,你不是說買北方劇場的票麼?怎麼買工大的票了?”泡泡衝我瞪眼睛,“事兒還不少,買什麼你看什麼得了。”
雨蝶一如既往,滿面幸福的輓著鬍子看著我們微笑。鬍子則在向我抱怨,“cliff和xy怎麼回事,還不過來,你們家小誰呢?”
“在路上吧。”我揣測著。“急什麼啊?不是17:50開演麼?現在才17:30。”忽然,一樣東西吸引了我的目光。“呀,你們快看!花花!!”
主樓的燈光下隱約可見一只可愛的花慄鼠站在路上,翹著兩隻前爪,腦袋不是轉動一下,仿佛不怎麼怕人。
菜菜嗤之以鼻,“我去!太誇張了吧?就你前年養那隻老鼠能活到現在?那不成妖精了!!”
哼~~“和你說過好多遍了是花慄鼠不是老鼠。肯定是花花,你看它鼻子上還有傷疤呢!”“你什麼眼神啊?這也能看到?服了!”
不理菜菜,我悄悄的靠近著那隻花慄鼠。哇,它好敏感,扭頭就跑,追!“快!泡泡!幫我截住他!”“我是泡泡,又不是貓貓!”
氣死我了!它居然跑跑停停的逗我,倒好像我是老鼠他是貓。我只是要好好看看它是不是花花嘛,它太過分了。
跑著跑著腳下一滑,刺溜順著一個小雪坡滑了下去,摔倒在地上。第一反應居然是把我的筆記本翻在身體上面。看了看本子沒事,想站起來。。。“哎呦~~”真背,腳扭了。“誰來拉我一把?”
聽到菜菜的聲音在附近,“你在哪兒呢?”“這邊!”“那邊?”這個rr,“這邊!”“啊呀~~”真弱!我本來剛努力站起來,又被他撞倒了。“還真是滑誒~~”“廢話!趕快拉我一把啊!”
“他們好像都在這邊摔倒了”碟兒姐姐的聲音越來越近,我慌忙喊,“小心好滑~~”我的話音未落,蝶兒姐姐的驚叫,“小心!”鬍子師兄的聲音。兩個人都摔了下來。
地上的四個人面面相覷,菜菜說,“你看我多智慧,就知道你們要摔,我都沒起來。”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說,“你們快點兒起來,也把我扶起來,一會兒泡泡過來看到笑死了。”
“我看他過來也得摔。”蝶兒姐姐邊說邊起來過去扶鬍子師兄起來還不忘了給她撣撣衣服,sigh,腳扭了的是我啊,我真苦命。一直等到大家都撣乾淨衣服才被拽起來。
“什麼地方這麼滑啊?”我憤憤地四處看著,大家也四處看。奇怪,這是主樓後面哪兒呀?這麼多樹,啥時候種的?
鬍子師兄突然說話了,“你們不覺得周圍有點太靜了麼?”我們一愣,凝神細聽,除了風聲,周圍什麼聲音都沒有。明明剛才還熙熙攘攘。。。
“搞什麼鬼啊?電影開演了麼?”話一出口,我心裡不覺咯■一下。。。說什麼不好,偏要提那個。。。。。我們面面相覷,良久都沒有再說話。很想確認一下自己的位置,卻又不願意去確認,生怕會確認出什麼可怕的答案。
雨蝶溫柔的笑著,也許是想緩和一下氣氛,“不知道cliff和xy還有你家小誰到沒到。”可是她的聲音有一點點抖,在這奇怪的寂靜夜裡又帶著些許的回聲,更加劇了大家的緊張。
我忽然想起,“我給小誰打個電話。”拿起手機,發現自己手都有些抖了,真是沒用。好在有快速撥號,要不真不知道怎麼撥出那一長串號碼。
嘟~~嘟~~電話接通了,我緊張地抓著電話,“喂,你在哪裡?”電話裡起初寂無聲息,然後一種凄厲的聲音漸強,仿佛是風聲,又仿佛是女人的哭聲,我奇怪的把電話拿在眼前仔細看了看,沒撥錯號啊,再仔細看看,渾身毛孔一緊,感覺鼻尖已經冒出了冷汗。手機根本沒有信號!但是明明是掛通了。。。
我咬著嘴脣把電話又放到了耳邊,一個女人的笑聲清晰地在耳邊響起,我飛速的按下了掛斷鍵,掛不斷!這個破電話!!關機,關不掉!!!本能的反手卸下了電池,翻過來看看屏幕,有那麼一瞬,好像屏幕還在亮著,定睛再一看,滅了。我長出了一口氣。
抬起頭,發現大家都在看著我,雖然夜裡看不清表情,但可以感覺到他們的疑惑。我努力壓製著亂亂的心跳,“沒信號了!”天!這是我的聲音麼?又細又尖。我拼命的咳嗽掩飾著。
大家不約而同的掏出了手機——都沒有信號!
這次,是菜菜打破了沉默。“在這兒傻站著沒用啊,轉一轉吧,沒準轉彎就看見主樓了也不一定!”這種時候,有人提議,大家就會響應。鬍子走在前面,雨蝶拉著我走在中間,菜菜走在後面。奇怪,剛才扭的腳居然沒有什麼感覺了,簡直讓我懷疑它到底有沒有扭過。
走了不知道多久,半個小時?五十分鐘?四周還是一片片的樹,我忽然發現,這些樹都不是常青樹,卻都枝葉繁茂。我沒敢說出這個發現,不過我想他們也都注意到了吧。
突然,鬍子站住了,疑惑地看著四周。“我怎麼對這裡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偏著頭仿佛在努力的回想,“是了,這裡很像我讀本科時的主樓後花園。那時就是這樣,到處是樹。”
“嘻嘻,”我傻笑,發現嘴裡乾得很,“好在咱們主樓後花園從來沒死過人。。。”
鬍子回頭看了我一眼,“誰說的?有過的。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們驚異的望著鬍子在黑暗中的輪廓,我很害怕,不想讓他講,卻不知為什麼,有很好奇的想要知道。
不知道菜菜和雨蝶是不是也是一樣的心理,誰都沒有出口阻攔。黑暗中只有鬍子低沉的聲音,“那時我還剛上大學。。。”“我大一一入學就進了學生會,那時的學生會主席是校裡的傳奇。非常有能力,還非常有才華。雖然我剛入學不久,已經聽說了很多他的故事。”
“所有這些故事裡,大家最喜歡說的還是他的愛情故事。其實現在看來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故事。他家是北京的,據說父母還是高幹。但是他愛上了一個陝西的女孩,那個女孩很漂亮。當年他也是擊敗了眾多的追求者,有一個還是那個女孩子高中青梅竹馬的男朋友。”
“當時他和女孩都要畢業了,他們兩個費了很大力氣也沒有辦法把女孩子辦到北京去。他決定陪女孩一起去陝西,他的父母當然不同意,特意跑了過來,還驚動了系裡的老師,老師也和他談過,當然是出於替他的前途考慮。他堅持己見,他的父母生著氣走了,但仍表示不會任著他的性子。”
“這件事當時傳得很凶,我們都很佩服他,也很替他可惜,畢竟那年頭在我們眼裡,去陝西和去北京差別太大了。正好那天晚上我和他一起在學生會值班,聊天時我就問起這件事。他和我說,等你到我這麼大,你就會明白,有一個好的愛人,比什麼都重要。”
鬍子師兄長長地嘆了口氣,“現在還能記得他當時的神情,眼裡的光彩。我們正聊著,有個女孩子敲門進來,好像認識他的樣子,扔下一封信就跑了。他很詫異地拿起信拆開了。”
“我呆著無聊,就翻著桌上的《讀者》,過了一會兒聽到對面沒有聲音,奇怪的抬頭。看到了一張截然不同的臉,傷心、絕望還有一絲不相信,一種很複雜的表情。突然,他站了起來,沒有和我說話,快步走了出去。”
“我很好奇,那時年紀也小,沒多想,看到那封信還在桌上,就拿了過來。沒想到那居然是他女朋友寫給他的分手信。大意是女孩子高中的那個男朋友做生意做起來了,在北京買了房子,還找到了門路,可以把女孩子也辦到北京去。所以女孩子要和我們主席分手。裡面還說,本來女孩子和他在一起就是為了去北京,既然去不成,在一起也就沒什麼意義了。女孩子約他到主樓後花園見一面,要把他以前送女孩子的東西都還給他。”
“我看完了之後很氣憤,很鄙夷女孩子的為人,覺得這樣的女孩子真不值得我們主席那麼投入。那天晚上一直到我走,他也沒有回來。我怕別人看到那封信,就暫時把那封信收了起來。”
“第二天,聽學生會其他成員說,早上有人在後花園發現了他們兩個的屍體,派出所懷疑是殉情,也不排除遇到歹徒的可能。。”
“我反覆再三的考慮,最終把我手裡的信交到了系裡。過了幾天,工大派出所的領導找我談話,說我們主席是先把女孩子掐死然後自殺的。因為我已經知道內情,所以才告訴我,要我一定嚴守秘密,對雙方家長只說是出了意外。對其他學生要嚴格封鎖。這件事就這樣被壓了下來。”
“就是這麼一個開頭簡單而普通的故事,誰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鬍子師兄的故事講完了,大家都不做聲。我們早就圍成個小半圈坐在了地上。鬍子和菜菜面對面,我和雨蝶在中間。本來就是冬夜,這時更覺得寒冷了。蝶兒姐姐輕聲抱怨,“你看你,這個時候講這麼嚇人的事。”
我看著旁邊的樹,不由得想到,也許就是在這棵樹下,男孩子掐死了女孩子,然後,嗯?不對!!!
“師兄!你的故事漏洞好多啊。一看就是編出來的,而且是男孩子編的。這樣的故事,如果讓女孩子來編,就一定是男孩子負心。聽你的故事,那個男孩子為人很好而且很愛他的女朋友,這樣的男孩子,即使女朋友另有所愛,也只會笑著祝福,他會那麼想不開麼?自殺都不可能,更不要說親手殺死自己愛的人。”
“而且,男孩子聽起來不像那種淺薄的只注重外表的男孩子,能那麼吸引他的女孩子,一定有著獨特的內涵。會是你的故事裡說的那種僅僅為了進京才和男孩子交往的人麼?”
“還有,最大的漏洞,就是一開始派出所的態度。如果是男孩子殺了女孩子然後自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吧?怎麼開始還會懷疑是遇到了歹徒或者殉情?”
鬍子師兄遲疑地說,“人嘛,不好說,總有想不開的時候。”
我敏感的覺察到鬍子師兄在迴避著什麼,那麼,他的故事裡面一定隱瞞了什麼,一定是的!
菜菜打著哈哈,“老鬍子又在嚇人,如果這是你本科時的主樓後花園,總應該能看到點兒樓啊!這一望無邊的大樹林,咱們別都是在做夢吧。”(ft~)
師兄笑了,“那時候哪有逸夫樓這些樓啊,從主樓那邊過來走進這個樹林,往對面看倒的確是看不到樓的。”
菜菜就喜歡胡攪蠻纏,“那我回頭總能看到主樓了吧?”他說著回過頭去,眼睛定定的看著我們後面,隱約還能看到他的嘴巴張得大大的。
那一瞬間我覺得脖子都僵硬了,眼睛向兩邊溜著卻不敢回頭,“菜菜你別嚇我,後面有什麼啊?”
“自己看!”
我回過頭,樹木黑魆魆的影子上面,隱約能看到主樓的輪廓。
不會吧?我們剛從那邊走過來的!哪有什麼主樓?主樓,這個剛剛我們還在迫切尋找的建築,這一刻突然出現在視線中,卻讓我發根倒豎。
蝶兒姐姐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過去看看吧,也許我們剛剛轉暈了。能走回去總是好的。”
我們面面相覷。那就去吧。。。。
這次倒很順利,繞過了那幾棵樹,就看到了眼前的樓。看輪廓,還真的是主樓。只是過於安靜,過於黑暗。是不是我們轉得太久了?我掏出手機想看看時間,怎麼不亮?哦,把電池也掏出來,裝上,開機。。。
鬍子師兄注意到了我的動作,“沒有用的,我的手錶還有手機的時間都早就停了。”是麼?我盯著手機的屏幕,紛亂的動畫過後,手機顯示時間17:35,果然應該是早就停了。
“你們看!通往電影院的門好像沒關!”我們順著蝶兒姐姐指著的方向看去,隱約能看到那兩扇門有一扇好像的確是看著的。
大家不約而同的望向鬍子,“要不?”菜菜咳嗽了一下,接著說,“要不我們進去看看?”
“我看成,”蝶兒姐姐的牙齒好像在打架,“至少裡面能暖和一點兒。在外面轉了這麼久,冷死了。” 讓蝶兒姐姐一說,我也感覺好像腳都有一點凍麻了。“好啊。我也同意!”
“誰都不能去!”我們詫異的看著鬍子師兄——他的聲音很嚴厲得說。。。
“怎麼了?外面很冷啊!”蝶兒姐姐居然有點撒嬌的口氣,@_@,女人還真是奇怪的動物,剛才好像還害怕呢。
我偷偷轉了過去吐舌頭,不經意地向上看了一眼,呀,“有燈有燈有燈了!燈在閃,那邊!”我在說什麼呢亂七八糟的?
大家抬起頭,在五樓或者六樓的某一個房間,日光燈一下下的閃著,然後,亮了。
“屋裡有人!”我興奮地喊著。終於看到其他的人了,感覺心裡輕鬆了很多!不顧一切地向門口跑了過去!
“站住!”我一愣,停住了腳步,回頭看著鬍子師兄,“可是……”
“我說誰都不能去!”鬍子聲音提高了音量。
我望著他,“那就把你剛才瞞著我們的那一部分告訴我們啊!”我的聲音也大了起來。直覺告訴我,這兩件事一定有聯繫。
“瞞著?鬍子瞞著我們什麼啦?”菜菜居然問我,暈。我只是看著鬍子師兄,菜菜和蝶兒姐姐也轉而看著鬍子師兄。
鬍子師兄沉默了片刻,“其實也沒什麼,該說的都告訴你們了,只是最後的一個細節,怕嚇到你們,所以沒說。”
“問題就在於剛才你說的最大的漏洞,警察為什麼一開始沒看出女孩是被我們主席掐死的。知道為什麼麼?”鬍子師兄顯然沒想要回答,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因為兩個人在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幾乎被摔成了一攤肉泥。所以屍檢的時候才會忽略了女孩脖子上的淤青。我們主席的指紋也根本無法提取,後來是在他的書上提取出他的指紋才證明了女孩子脖子上的指紋確實是他留下的。”
“他們幾乎摔成了一攤肉泥,可是他們死在主樓後花園的中間,周圍方圓幾十米內都沒有任何建築物。屍體也沒有任何被移動的痕跡。周圍樹上掛著的兩個人的些許衣物,還有旁邊石頭上濺落的血漿,都證明那裡的確是第一現場。”
“這件事情這麼古怪,也是它被封鎖得那麼嚴密的原因。現在,在這種古怪的情況下,你們還想上樓麼?”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敞開的門後的黑暗,感覺那仿佛是一張嘴,要把我吞噬。忽然,黑暗中仿佛有些什麼晃動了一下,我尖叫了一聲跑回了他們身邊,身體在不住地發抖。“我們,我們還是會林子裡吧,林子裡好像沒這麼可怕。”
“哪裡有林子?”鬍子師兄沉穩的聲音。
抬頭望向剛剛的來路,是啊,哪裡有林子?一片灰濛濛的空曠的荒地。我們,就站在荒地中,周圍,只有這張著嘴的主樓。“我去!往前看茫茫一片,回首是鬼影憧憧。我們還真是背~”
“不要說啦!”我和蝶兒姐姐幾乎是同是衝著菜菜大喊。本來心裡就打鼓,他偏偏還要提那個字。
鬍子師兄還在抬頭看著主樓的上方,我也抬頭看了過去,血液一下子變得冰冷,那裡又是一片漆黑了。剛剛亮著的燈,一定有人關掉了。或者,或者不是人。。。
一陣冷風襲來,不是那種冬日的寒風,是一種透骨的冷風,一下子卷住你,從頭到腳都仿佛浸在冰水中,最壓抑的還是心中沉重的壓迫感。風聲也怪怪的,仿佛哽咽著,帶著凄厲的笑聲,在耳邊圍繞。
我在黑暗中發著抖,羡慕得看著蝶兒姐姐——還有人抱著她哦哦。回頭再看看菜菜,哈,比我還慘,讓他總說他腰好穿那麼少!
“不成啦鬍子,有點不對勁啊。”菜菜的聲音中還夾雜著牙齒的得得打架聲,“這樣下去先凍死了。”
“我們哪裡都不走了,大家靠的近一點兒,在這裡等天亮吧。這是我們目前唯一的辦法。”鬍子抱著蝶兒,向我們伸出了另一隻手。
可是周圍的寒意仿佛越來越濃,仿佛還多了一些黑色的霧包圍在我們周圍。
“怎麼會是唯一的辦法呢?有英明神武的我在!哈哈。看我給你們擺個八卦陣。”菜菜笑得一點都不自然。
我扁了扁嘴,“就你?還會擺八卦陣?那我就會掌心雷了。”雖然嘴上這麼說,我心裡可是真希望這次菜菜不是在信口胡說。
“你會掌心雷?那就更沒問題了!等著我別亂走啊!我去找石頭”菜菜說著跑開了。
我被他氣死了,“你別亂跑!回不來怎麼辦?”他卻頭都不回,“不會!你們等著我!我跑一跑正好暖和。”
鬍子鬆開雨蝶,“你自己一個人不成!”“你看著她倆,我腰好~~火力壯~~陽氣旺~~我能挑更重的擔子~~”
他說什麼啊亂七八糟的?看著他慢慢被黑暗吞噬的身影,心都提在了嗓子眼,真怕他不再回來了。
鬍子和蝶兒姐姐走到了我的身邊,蝶兒姐姐伸出手來抱著我,感覺到蝶兒姐姐身上的暖意,所有的恐懼暫時退去,一種無名的委屈涌上心頭,我忍不住靠在蝶兒姐姐的懷裡在黑暗中慢慢的小聲抽泣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也值得哭?瞧你丫那點兒出息。”我抬起頭,菜菜抱著一個大包站在我們的面前,“你們哪個快點兒來接一下啊,我要凍死了!”
“你敢說你不怕?”我抹了抹眼淚。“不怕!”“那你聲音抖什麼?”
鬍子走過去接過了菜菜手裡的包,菜菜在鬍子手中掀起包的一個角一抖,嘩啦好多石頭散落了一地,趕緊抖著把包抖開穿在了身上。還不忘和我鬥嘴,“你把大衣脫了出去轉一圈試試?”
原來他是把大衣脫了下來包了一堆石頭回來,難怪凍成這樣。
我走了過去看著一地的石頭,充滿了好奇。這個菜菜還真弄回來一堆石頭,“你真會擺八卦陣?”“艘歐得寺內,瓦塔西瓦,諸葛桑~~VV”菜菜又開始賣弄他的半吊子日文並擺出了他的招牌姿勢。
哼!“看你也是吹牛!”“吹牛?我?怎麼科能!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所謂八卦乾為天,兌為澤,離為火,震為雷,巽為風,坎為水,艮為山,坤為地。由此衍生孔明所布之八卦陣,共有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乾轉風開坎入澤,是休門,震離相生,不說了,說了你們也不懂。”菜菜一邊拿著一塊塊的石頭在我們身邊跑來跑去一邊磨叨著。
“是後面記不住了吧?”我輕聲嘟噥著。卻也忍不住好奇地看他把那些石頭亂七八糟的擺來擺去。這傢伙,到底這次是不是裝的?
直到轉得我頭都暈了,地上的石頭也只剩一快了,菜菜才滿意的停了下來,亂七八糟的石頭已經把我們團團圍在中間。菜菜看著剩下的一塊石頭,“我還真是智慧,撿得正好。這塊,誒,不對,這陣中……那這樣,這塊放在這兒,那就……還差一塊啊。”
菜菜有點惱,抬起頭來,“我再去找塊石頭回來,你們在這裡千萬別動,這次是千千萬萬別動。記住我出去的這個地方,這是開門,最利遠征跋涉的,只有開門、生門、休門可以走。別的可都不成。”
看著他左轉一下右轉一下就出去了,我希奇地看著一地亂石頭,哪有這麼誇張?不就是一堆石頭麼?可是向外面看去,卻發現菜菜上一次離開時圍繞在周圍的黑霧已經不見了,可以隱約看到菜菜在邊走邊四處找著石頭。還真有點兒意思。
“哈,這兒就有,不用走遠了。”還真沒走遠,都能聽到他說話。隱約看到他彎下腰。。。。我睜大了眼睛。。。。。沒了!沒了!菜菜突然就消失了!“沒了!菜菜沒了!”我張著半天嘴巴愣了半天才喊了出來。
鬍子師兄嗯了一聲,“我也看到了。”拍了拍懷裡的蝶兒姐姐,“你們兩個在這裡別動,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蝶兒姐姐一把拉住鬍子師兄,“別走,萬一你也沒了,我倆怎麼辦?”鬍子師兄看著她,“我能不去麼?”
蝶兒姐姐愣了一下,鬆開了手,微笑依然那麼溫柔,“好吧,你要小心,Jinni有我照顧,我倆不會有事的。”
鬍子師兄抱著蝶兒姐姐,輕輕地在她額頭吻了一下,毅然轉過了身,沿著菜菜剛才出去的方位走進了石頭堆,也是同樣的左一轉,右一轉就出去了。@_@ 想不到鬍子師兄剛才這麼心細,連在什麼地方轉一下都注意到了。
鬍子師兄一走,我一下子覺得周圍冷了下來,剛才被八卦陣驅走的寒意好像又回來了一些,黑霧也有些濃了。我轉頭看著蝶兒姐姐,“你有沒有覺得……”“嗯,我想是他們兩個都不在,咱們兩個女孩子陽氣太弱了。也可能是陣沒有擺全的緣故。”
“那怎麼辦?菜菜又沒了。”一陣陣寒意襲來,黑霧好像要侵入到陣內,我有些絕望了。
“其實,其實剛才菜菜布陣時念的那首詩,我以前也背過。是小時候家裡一本很破的雜詩書上的,我連著什麼千里江陵一日還一起背的。就是我對八卦一竅不通。”蝶兒姐姐的聲音越來越小。
“是麼?”我驚喜得抬起頭,“八卦我會一點,至少八卦和八門是什麼我都知道,就是不知道八卦怎麼變化組成八門。要不我們兩個試試把這個陣布完?姐姐你快把詩背一下。”
“嗯……”蝶兒姐姐努力的回想,“乾轉風開坎入澤,震離相生艮落宮……”
“慢點兒慢點兒,”我走到剛才兩個人走出去的方位,我們已經知道這裡是休門了,還知道那句“乾轉風開坎入澤”是休門,就先拿這裡對照一下。”
蝶兒姐姐也走了過來,“你知道八卦都長什麼樣麼?”“現在還不知道,要想想才知道!”
蝶兒姐姐訝然,“什麼叫要想想才知道?”“我只知道乾三連,坤六斷,震下陽,艮上陽,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巽下斷。”我不好意思地說。
“那可費勁了,我幫你看吧,陽是什麼意思?”“陽是實,陰是虛。”“不對啊,全對不上……”我也覺得好像很亂,這裡是乾,這裡是坎沒錯,可是這裡怎麼會有巽?啊!“乾轉風開,還有個風,巽為風!記得菜菜剛才提過這個,這是八卦和五行的關係。那這裡,這裡是兌,坎入澤嘛,兌為澤,這就對上了。下一句是什麼?”
“震離相生艮落宮!”“艮落宮?那應該是生門,休生傷杜景死驚開,生門應該在這裡。震,離,艮,這個簡單,對上了,下句呢?”
找出規律了,我們兩個興致有點高昂起來了,倒是很快就對到了最後的開門,“沒錯,這個也對了。”蝶兒姐姐高興得說。我也笑了,一晚上,終於有點輕鬆的心情了。
嗯?我又擰起了眉毛,“不對,都對了就錯了,菜菜不是說還差一塊?”“啊!是啊,哪裡差一塊呢?咱們都對過了啊,沒差。”蝶兒姐姐也皺起了眉頭。“菜菜剛才走之前說是陣中……”
蝶兒姐姐站起來走到了陣的中間,“啊,我想起來了,他是把最後一塊石頭在地上畫了點什麼然後放在了這裡。”我走了過去,那裡確實有一塊石頭,不過菜菜當時左轉右轉我都暈了,真沒注意到這是不是最後一塊。
我蹲在地上仔細看石頭旁邊荒地上隱約的痕跡,看不清,只好把手放在地上感覺著石頭劃出來的土溝的走向。恍然大悟,“菜菜是要在陣中畫太極壓陣,這塊石頭如果是陽中之陰,就還缺一塊陰中之陽。”
我抬頭看著蝶兒姐姐苦笑,“蝶兒姐姐,你怎麼不早想起來最後一塊石頭是放在陣中了?咱倆就省著數那一堆石頭了,頭都三個大了。”“你一開始就說要對八卦陣,我就被你誤導了,嘻嘻。”原來還是我的錯。555。。。
“希望鬍子師兄帶著菜菜回來時還能帶塊石頭。”我站起身來由衷地說。一直忙著在查石頭,倒把他倆忘了,也忘了害怕了。這時四處看去黑霧已經隱約浸入到陣的一半了,只是休、開、生三門還很正常。“這麼重的霧,他怎麼還不回來?”蝶兒姐姐顯然有點著急了。我站起身來走到了休門前,剛才低頭只顧看石頭,現在走到這裡一站,才發現眼前的石頭清晰的擺著一條出去的路。除了這一條路,別處都是零亂。難怪剛才鬍子師兄出去的時候毫不猶豫。
“我想出去看看,”我對蝶兒姐姐說。“你別去,他走的時候要我們不要動了。”“可是他還沒回來!”“那也別去,這個時候咱倆不能再落單。”
正焦急著,忽然看到鬍子師兄從濃霧中走出,出現在陣的外面,正好站在我面對的小路的出口,我興奮得差點跳起來,“師兄回來了,菜菜呢?”鬍子師兄搖了搖頭,“周圍都找遍了,沒看到。剛才我們都能看到他,他沒走出多遠啊。”
“這個傢伙,他還說他走的門最利遠程跋涉。”我又沒出息了,聲音哽咽了下來。
蝶兒姐姐嘆了口氣,柔聲安慰我,“沒事的,他那麼智慧,不會有事的。還有你,快點進來啊!”
“從哪兒進?”鬍子師兄苦笑了一下,“這個陣還真有點兒門道,我已經繞一圈了,看見一條路進去結果拌了一跤,差點磕破頭。”啊?我吃了一驚,“哪條路?”“我剛站起來走兩步你就看到我了,就是我右邊兩步遠那條。”
我望過去,還好,那只是驚門。如果是傷門或死門……“你現在站的這裡就是你出去的路。”“不是吧?根本看不到路啊,不是我出去的時候路很清晰地感覺。”
那是怎麼回事?休門出得入不得?難道是……“師兄你往左繞,看到的第一條路和第二條路都別進,走第三條!”“好的我試試。”我和蝶兒姐姐都緊張得看著鬍子師兄在陣外繞了小半圈,然後右一下左一下就進來了。
蝶兒姐姐歡呼了一聲,“Jinni 你怎麼知道那裡能進?”我臉紅了,“我只是想起了三國演義,司馬懿對部下說,你們從生門打入,休門打出,再從開門打入,就能破陣。所以我想可能休門只能出陣,入陣要走生門和開門。”
蝶兒姐姐ft中,“這也行?司馬懿可是敗了啊!”“嘻嘻,菜菜哪會有諸葛亮聰明?而且其實,我剛才根本沒想司馬懿敗沒敗的問題。”我的聲音越來越小。
蝶兒姐姐也顧不上理我,高高興興地拉著鬍子師兄的手,“你猜你走的這半天,我和Jinni 做什麼了?”這讓鬍子師兄上哪兒猜去啊?@_@
“你管保猜不到,我們兩個找出來哪裡缺一塊石頭了。你看,就是這裡。這個太極圖缺一個陰中之陽,哎呀,你有沒有順道找塊石頭回來?”“沒有,我根本沒想石頭的事,就找菜菜了。要不我再出去找塊石頭回來?”“不要!”我和蝶兒姐姐同聲喊道。等人的心情太難受了,可不要再嘗試。我靈機一動,把身上背的包放在了地上,解開大衣的紐扣,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身上的紅玉護身符。“我這有塊玉石,應該也算石頭吧?”
鬍子師兄接過去看了一眼,“紅玉的?太極圖是黑白兩色,紅色怕犯衝啊。陰中之陽應該是白色的,你提醒我了,我也有一個護身符,是白玉的。用我的吧,你的還是自己戴上。”
想了想師兄說得也有道理,我接過了我的護身符又戴在了脖子上,然後把玉從領口扔進了貼身的衣服裡,忍不住吐了吐舌頭,“好涼啊!”
鬍子師兄解開衣扣摘下了護身符交給了我,我蹲下身去摸索著陣中地上的圖案,將玉石放在了陰中之陽的位置。說也奇怪,玉石剛剛落地,立覺寒意頓減。抬頭看看周圍的黑霧也在隱隱退去。
“陣法有效了!”我高興得站了起來。長出了一口氣。“現在我們在這裡等著天亮就好啦!但願菜菜也平安無事!”
蝶兒姐姐靠著鬍子師兄也長出了一個口氣笑了。sigh,我還是沒人靠。
呤~~呤~~誰的手機?我們面面相覷,哦,是我的,聽聲音是陌生人打得,這種鈴聲我很少聽到。拿出來看了看,好古怪的號碼,居然是一堆0。
心情正好,我也沒多想,就按下了接聽鍵,“喂!”“喂!”啊!我蹦了起來,“nanhai你在哪裡?”“我在找你啊,你跑到哪裡去了?”
我感覺就像一下子見到了親人,已經有點嗚咽了,“嗚嗚,你快點來找我,我要被嚇死了。”“別哭別哭,怎麼回事?”
“嗚嗚,一下子說不明白。”“你要急死我啊?誒~~我怎麼好象能聽到你說話?”嗯?“怎麼會呢?”我耳朵離開聽筒稍遠了一點,“真的能!”果然,他的聲音不只是在話筒裡傳出,好像就在旁邊。
我有些興奮,突然又有些害怕,對著話筒大喊,“你站在那裡不要走了!”“哎呦~~”“怎麼了?”過了片刻,“沒事,不小心滑倒了。嗯,這是哪兒?”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拿著手機四處張望。
那邊,nanhai突然出現在陣外,手裡也拿著手機,茫然的看著周圍,突然看到了我,“呀,原來你在這裡。”
我真是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驚慌了。先讓他進陣再說吧。“你往右走……”“等一下!”鬍子師兄打斷了我,“看看你的手機,不是一直沒信號的麼?”
我訝然,低下頭看了看手機,依然還是沒有信號。那nanhai是怎麼和我通話的?我望著陣外的nanhai,忽然明白了鬍子師兄的意思,那是nanhai麼? 我望著陣外的nanhai,不知所措。他卻仿佛一點也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四處看著,“這怎麼一地石頭啊?還都尖稜尖角的。”他往右轉了轉,“哦,這有路!”
“別走!”我忍不住喊了出來,因為那條路分明是死門。萬一,萬一那真的是nanhai怎麼辦?剛才鬍子師兄剛剛進了驚門就摔了一跤,誰知道這個陣法的死門進了會怎麼樣?
nanhai站在陣外茫然的看著我,我求助的望著鬍子師兄。鬍子師兄想了想問到,“你怎麼打通Jinni 的手機的?”
“啊?”nanhai的聲音好像很詫異,“這是她的手機麼?怎麼號碼怪得很?我剛到工大正門下了出租車就接到一個電話,拿起來一看號碼都是0 ,接通了有什麼聲音都沒有,就掛掉了。到了主樓後面找不到你們就給Jinni 打電話,結果打了幾個都說不在服務區。我想剛才的電話會不會是她電話沒電了用你們誰的電話打的,而你們那個電話可能申請了什麼保密功能?就從手機的已接電話裡找出那個號碼一撥,就通了。”
我和鬍子師兄對視了一下,誰都想不通。也許,是我們在的這個地方本身磁場比較特殊,恰好我的手機頻段發射出去再受這個地方的磁場影響就變成那一堆0了?誰知道呢。我想了想,繼續問nanhai,“你第一次吻我是什麼時候?”“你問這個做什麼?****年*月**日啊,你沒事兒就提醒我一遍。”鬍子師兄的看著我,我點了點頭,幸好天黑,大家都看不到我臉紅。
“那我第一次去你家,你媽媽給我做了幾個菜?”我緊張的看著nanhai,“嗯?你還沒去過問我家呢啊。”nanhai打了一個哆嗦,“怎麼突然這麼冷了?”
我看過去,發現黑霧已經快將nanhai包圍,不由得緊張起來。“師兄不會錯了,這些都是只有他知道的事,別人不會知道。nanhai你往右走……”
“等一下!”鬍子師兄的聲音也有點猶豫,“這些事情並不是只有他知道。”“啊?”我張大了嘴巴。
“你自己也知道,不是麼?你問問題的時候有沒有在心裡想答案?”這個……當然有……“那你怎麼能肯定他不是從你的思想中獲取的答案?”這……
nanhai在那邊已經敏感的覺出了一些什麼,“你們在懷疑我什麼?”我看著他,就是我熟悉的極端敏感的性格,就是我熟悉的口氣,不會錯。
我回頭看著鬍子師兄,“不會錯的,我出去領他進來。”我走到了休門處,沿著清晰的路形,左一下右一下走到了陣外。
站在nanhai的對面,經歷了剛才的那些驚嚇,真有點兒百感交集的意思,忍不住就想抱住他。
手指剛剛搭到他的肩膀上,,忽然,一個冰涼的感覺從我的胸口滑到了腹部。我心頭一顫,抬起頭,努力平靜的笑著,“你愛我嗎?”
nanhai看著我溫柔的笑著,“我當然愛你!”
世界仿佛一下子崩潰了。恐懼緊緊抓住了我。剛才那冰涼的感覺分明是我的護身符裂開了。而nanhai,從來沒有對我說過“我愛你”這樣的話,每次我問他,他都說,“不知道啊,但是我很喜歡你啊。”
那麼,這不是nanhai,這是?
我呆立著,想要跑開,腿卻仿佛被釘在了地上。面對著近在咫尺熟悉而又陌生的nanhai,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快跑!我的內心在大喊,回到陣裡就安全了!不行!另外的聲音,那樣他就知道進陣的路了,大家都會有危險!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怎麼了?”熟悉而溫柔的聲音響起,他的手溫柔的環在我的腰上,我緊張而僵硬的抬起頭,就在那一瞬,nanhai的眼中不再是我熟悉的溫柔,一種探詢而警覺的凶光稍縱即逝。
不!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掐死他!要不他就會殺了你!”無暇思索,我本來搭在他肩上的手順勢扼住了他的咽喉,他大吃一驚,眼中流露出了不解,收回了手想要拉開我的手。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拼命的努力拉開著我的手。我的思維停止運轉了,只知道用力用力再用力。他反抗的力氣漸漸小了,我想,只要再堅持一下…… 突然,一種不安的感覺籠罩了我。一定有什麼不對勁,一定有,不對!真的不對!天啊!我要鬆開他。怎麼松不開!我的手,好像不是我的了,我想要鬆開,它卻還在拼命地扼緊。
我抬起頭,才發現黑霧已經完全把我和nanhai籠罩在裡面,我不覺喊出聲來,“不!!!”無濟於事,nanhai的力氣越來越小,我要殺了他了!!!
我正在絕望中看著自己的雙手拼命地用力,看到nanhai的手開始鬆開……突然,耳中傳來一陣自然祥和的樂聲伴著很多人吟唱的聲音,身邊的黑霧陡然散開,啊!還有我的手,我一直在拼命要鬆開的手,一下子甩到了兩側,nanhai跌坐在地上,拼命的咳著。
我呆呆得站在那裡,看著我的手,動了動,又是我的了?又是我的了!可是我還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聽著耳邊的歌聲,明淨清澈、柔和安詳,我恍然——這是眾僧的梵唱。回過頭去,鬍子師兄晃了晃手裡的手機,“你前天給我傳的金剛經。”(dopod 686,居家在外,斬妖除魔的必備利器!)
呵,幸虧,否則……哎呀,nanhai!我慌忙俯下身,看著他還在不停的咳,定定地看著我,“你,你,”我心疼得拍著他的背,“對不起對不起……”
“不是,你,你,你後面……”霍然轉身,身後一團黑霧正在迅速凝結,起初是淡淡的虛線般的影子,很快就凝成了一個黑衣的半透明的女子。面上若有怒容,“小小伎倆!若不是我分神操縱兩個人,根本奈何不了我!”
她抬起手,在空中劃了個古怪的符號,梵唱的聲音陡地弱了下來。她輕彈中指,鬍子師兄的手機鈴聲大作,梵唱已然停止,轉而一個凄厲的笑聲響起,越來越大,笑聲中還夾雜著一些刺耳的磨擦聲,我的身上每根毛孔都不覺豎了起來。
突然,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了,我轉頭看去,鬍子師兄的手機已經分成兩塊,看來鬍子師兄不得已已經把電池卸了下來。
那黑色的影子輕哼了一聲,“佛經本可驅邪,但你們心中無佛,也是枉然。”她轉過頭看著我,“你是怎麼發現他不是他的?”
我有點緊張,“他從來沒說過他愛我。”“哈哈哈~~”她古怪的笑著,“男人!那你為什麼不掐死他?為什麼在最後要放棄?”語調一轉,她嚴厲地逼問著。
我努力使自己的聲調平穩,“從我開始扼住他的咽喉那一刻開始,我就有些不安。在他的力氣越來越弱時,我終於明白了自己的不安——他的肌膚是有溫度的!最重要的,是我突然想到,鬼能被掐死麼?鬼不呼吸的啊!”
她愕然,轉而又笑了,“就這麼簡單?”我有點憤然,“即使沒想到這些,我想我也做不到,看著是自己的愛人,誰能真的……”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咽下了後面的話。
她笑著,凄厲地笑,“你想到了?哈哈……就是我,多麼可憐的我,被自己最愛的人掐死了,毫不留情的!哈哈……愛情,是什麼啊?就是荷爾蒙驅使下的一種謊言,是一攤色澤艷麗的狗屎!”
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我憤怒的看著她。她也看著我,“小妹妹,你一定在想,我為什麼要殺你的男朋友是吧?”我不自覺地點著頭。“傻孩子,我是為了你好,我不殺了他,總有一天,你會被他騙了,他現在對你好,騙你全心全意地對他,為他著想,可一轉身,他就會視你如陌路的,甚至殺了你!”
“你這麼說不公平!”我忍不住打斷了她,“你的男朋友對你哪裡不好?你愛他嗎?你不是說你只是為了進京麼??不是你說要分開的麼?”
她聲音冷冷的。“是啊,他對我真好,好到殺了我。”我啞口無言。”她眯起眼睛來仔細地看著我,“你怎麼知道這些?”我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正在張口結舌之際,她卻又笑了,“無所謂了。既然你知道了這麼多,我就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其實,我從來都不想和他分開的……”
我愕然,她卻抽泣了,“真的,我真得很愛他。因此,不希望他為了我毀了自己的前程。我在寢室哭了一個晚上才寫的那封信。本來不想再見他,卻又舍不下,沒想到他居然那麼狠心。。。我恨他!”她泣不成聲。
我也不覺凄然,她卻突然變色,“所以,男人都該死!”只見黑暗中她的衣袖一揚,黑霧源源不斷地涌來,一剎那漸已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陣陣黑霧籠罩了周遭的一切,我不知道四周發生了什麼,卻聽得身邊突然傳出nanhai痛楚的呻吟。我根據剛才的感覺摸索著伸出手拉住nanhai,“跟我走!”
聽她說話的時候,我一直在暗自留意自己的方位和生門的位置,這時憑著記憶,我拉著nanhai向左走了五步,感覺應該到了到了生門,然後按照剛才看到的鬍子師兄的步法右一下左一下。
應該已經到了陣中了吧?我暗想。可是黑氣卻不見減少,怎麼會這樣?她的黑霧一向進不了陣的啊!再往前走一步?只覺腳下一絆,一塊石頭被我踢開了。
我大吃一驚,慌忙彎腰去摸索,不覺暗自叫苦,滿地的石頭,可怎麼知道哪塊是我踢開的那塊。完了!陣亂了!
我突然意識到了我剛才犯的錯誤,我看著鬍子師兄進陣時的步法是右一下左一下,那麼現在我走進來就應該是左一下右一下!既然走錯了,我就是一直在陣外打轉,我這個白痴加弱智!
驚慌之下,我大喊,“師兄和蝶兒姐姐小心啊!我把陣踢亂了!”我的話音未落,就聽到了蝶兒姐姐的驚叫聲。
“哈哈~~~”耳邊是她凄厲的笑聲,“你們的陣法,本來在我眼裡就是一堆破石頭而已,一直能制住我的靈氣的,是你們對這個陣法的信心,這個結界本來就是虛幻,幻由心生,你們對它的信心才賦予了這個陣法辟邪的力量,你現在說破了,他們兩個信心全無,還有什麼能擋得住我?哈哈哈哈~~~~”
我後悔不迭,卻也無法補救,身邊又傳來了nanhai的忍痛聲,他無力地放開了我的手,我感覺他仿佛蜷縮著倒在了地上。我又驚又怒,“你個白痴,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憑什麼遷怒別人?你以為你自己很偉大嗎?你犧牲了自己的幸福去成全愛人的未來?結果又怎麼樣?你給你愛的人幸福了嗎?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你憑什麼自己決定?你根本就是膽小鬼,就是懦夫!”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扯離地面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怒氣衝衝的出現在了我的身邊,“你胡說!”我咬牙忍痛,“你就是膽小鬼,你對自己對他根本就沒有信心。為什麼一定要去北京才有前途和幸福啊?你根本沒有勇氣和膽量和他一起面對未來的一切!你所謂的高尚所謂的犧牲一點意義都沒有,最終把兩個人都害了,你還在這裡顧影自憐。其實你根本就沒有理由去恨別人,即使什麼都沒有發生你帶給他的也將是終生無法抹去的傷害!”
我忽然停住了——身邊的霧已經漸漸散去,而她站在那裡,呆若木雞,嘴裡喃喃的重複,“是我的錯?真是我的錯?”
“沒有人錯!”我回過頭去,nanhai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掙扎著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了我的身邊,“只是,愛她,就勇敢的和她一起承擔起兩個人的未來,不能逃避,相信你會給她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她愣愣的,“我一直都恨他,就是這絲恨意,讓我一直留在這個結界……”我望著她,幾乎忘卻了她剛才差點殺了兩個人,心裡只有憐憫,“世人千般苦,皆為執著故。由愛故生嗔,由嗔生怨怒。你已經脫離了凡俗的世界,卻為這一絲執著滯留在這裡,又何苦呢?”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nanhai,突然,笑了。“我明白了。我想,我在這裡已經呆得太久了。”
她轉過身去抬起頭,看著主樓的上方,我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那個房間的燈光又在閃爍著。“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恨他。我知道他還在那裡,但是我從來沒去找過他,可是,他也沒出來找過我。我真想親口告訴他,我已經不恨他了,不過好像來不及了……”我詫異的看向她,才發現她的影子已經變淡了。
她看著我,微笑著,我發現,她真得很美。“謝謝你,我想通了。想通的那一瞬間,我就知道,我要走了。走之前,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她伸手指著nanhai,“我附在他身上的時候,我能看到他的思想,他說的話,都是我根據他的思想,通過他的口說出來的。”
我有些愕然,她想說什麼?她眨了一下眼睛,神情竟有幾分調皮。“我要走了小妹妹,謝謝你,再見!”她的影子已經若有若無,我忽然想到了什麼,“等一等,我們怎麼離開這裡啊?”
眼前已經看不到她,只能在耳中聽到她的聲音,“這個結界是布在現實的空間中,真實世界的東西偶爾處在結界的磁場中時,就會被掩飾在結界的某個地方,成為一個鑰匙,如果你能在那一刻觸摸到它,磁場的漩渦就會引領你們出去!”啊?讓我們去哪裡找啊?
隱約又聽到她的聲音,“有機會看到他的話,麻煩你們告訴他,我已經不恨他了!”我在心中暗想,天哪!誰要有這種機會?側耳聽去,周圍了無生息了。黑霧已經盡數散去,踏入這結界後絲絲入骨的寒意也已消失殆盡。
回過頭,蝶兒姐姐和鬍子師兄從陣中小心得繞了出來,大家默然相視片刻,一種劫後重生的喜悅,卻笑不出來——我們還是身在幻境。怎麼離開這個所謂的結界,這是現在最大的問題。總不成上樓去問問那個“他”,順便捎個口信?我打了個寒噤,還是不要沒事找事的好,那怎麼辦?
鬍子師兄打破了沉默,“我們現在努力去找鑰匙吧!”我苦著臉,“怎麼找啊?我看根本找不到的!”
“菜菜能!我們也能!”我訝然的望著鬍子師兄,“師兄你是說菜菜他……呀!我怎麼沒想到?他去撿石頭……”我回身就往陣裡走。
蝶兒姐姐一把拉住我,“你去做什麼?”“我去撿石頭!”“傻妹妹!那些石頭哪塊咱倆沒碰過?”“這……”
我懊惱地把一綹頭髮放在嘴裡不停地咬著,忽然,我鬆開了拉著頭髮的手放在嘴邊,“噓~”大家都不解的望著我,我伸手朝地上指著,大家順著我的手指望了過去——偉大的,可愛的花花正站在地上,抱著一個什麼努力的啃著。
我伸出手向大家示意,很默契的,nanhai拉住我,蝶兒姐姐拉住nanhai,鬍子師兄拉住蝶兒姐姐。我則蹲下顫抖著伸出了另外一隻手,心裡說,“花花乖,不要動。”花花偏過頭警覺地看著我。我慢慢地伸手,緩緩的撫摸到了它柔軟的背,繼而把它捧在了手裡。
周圍一下子熙攘了起來,我直起身,那麼多人,站在主樓的後花園,噪雜得不知道再說些什麼。我抱著花花,差點熱淚盈眶。終於,回來了!
“真受不了你!”泡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哪兒都找不著你們,你到底把這隻老鼠抓到了。”我回過頭,感激地看著他,“泡泡,你說對了,真的多虧你救了我們,雖然你沒有披荊斬棘,但是要是沒有這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我們回不來的。”
泡泡納悶的看著我,“你,感冒了?說什麼呢?”呵呵,你這個泡泡當然聽不懂了,另一個泡泡會懂。^Q^ “還有,最後告訴你一遍,這是花慄鼠,不是老鼠!”
“你們也出來了?我正發愁怎麼會去找你們呢?我剛才去摔了好幾跤都不成。哈,我智慧吧?我就說我選的路,最利遠程跋涉,你看,說出來就出來!不行了吧你們?”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鑽出來的菜菜幾乎手舞足蹈。泡泡看著菜菜,“你又說什麼呢?”
“你們幾個太磨蹭了,去哪兒了?都17:46了,電影快演了,快點進去吧。”cliff和xy打斷了正準備滔滔不絕的菜菜。才17:46?我看了看表,可不是?我們不過才離開了一刻鐘。
擺手送走了花花,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說謝謝。我和nanhai落在了眾人的後面,向主樓的電影院走去。
“喂!”我晃著他的胳膊,“你說那個女孩子走之前說的關於你的話是什麼意思啊?”“不知道啊。”
“那,你愛不愛我呀?”“不知道啊,喜歡你就成唄!哎呦!你怎麼咬人?”
“哼!咬你怎麼了?”“你剛才差點掐死我,現在還咬我?”
“那又怎麼了?”“哎!還能怎麼樣?你這麼凶的女孩子,我不能讓你再去殘害別人,我就犧牲自己吧!哎呦!”
……
結界中,樓上小屋的燈還在閃爍著,有一個靈魂在燈光下充滿歉疚,無法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