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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天下系列(第二部傲視群雄) 作者: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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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天下系列(第二部傲視群雄) 作者:憶文

第 一 章 芳蹤何處

  金風送爽,桂子飄香,這應該是一年中最宜人的時光。
  但是,在北嶽恆山的方圓百里內,卻異常地飄著雪花!
  有人說,瑞雪早降,這是豐年之兆,也有人說,天現異象,萬靈遭殃,更有人說,四時
反常,主刀兵血光!
  寒風陣陣,雪花紛飛,原野一片死寂。田間、道上,更是看不到人蹤,僅偶爾傳來一聲
覓食饑鴉的淒啼,益增肅殺氣氛。
  就在這時,遠處卻突然傳來一陣嗒嗒的快馬急奔聲,根據蹄聲的雜亂,顯然不止一匹。
  隨著蹄聲的清晰接近,在通往恆山南麓的官道盡頭,正有三匹快馬,迎著寒風,冒著雪
花,急急向著這邊馳來!中央當前馬上一人,年約十八九或二十歲,生得劍眉星目,挺鼻朱
唇,是一位英氣勃發的少年俊美人物。
  隨著快馬的馳奔,寒風吹起了他罩在身外的藍絨大披風,露出一襲藍衫和佩劍。
  他的劍是用藍布劍套包裹著,看不出他佩的是一柄什麼劍,他頭上的藍絨風帽,絲帶系
在他圓潤的下顎上,一圈的白羚毛,壓在他溫玉般的前額上。他目光炯炯,熠熠有神,緊蹙
著劍眉,一瞬地盯著二十里外的濛濛恆山。
  這位英挺的少年人,正是武林後起之秀,近年才崛起的少年俠客許格非。
  左側馬上的綠衣少女,正是美貌如花的丁倩文。
  丁倩文穿著墨綠亮緞勁衣,外罩上一襲綠絨羚毛大氅。頭上戴了一頂披肩綠絨大風帽,
她那柄綠鞘綠絲穗的精鋼劍。已由背後斜插在鞍頭上。
  右側馬鞍上坐著的是位白髮老婆婆,手拿鐵鳩杖?正是小眼炯炯、面色紅潤的單姑婆。
  又是一陣寒風吹來,雪花一陣急撲,直吹三人臉上,丁倩文在馬上,不由側了側嬌軀和
轉了一下頭。
  之後,立即望著單姑婆,埋怨道:「個把月前還在炎陽如火的西南邊關,個把月後,卻
跑到這兒來過冬天!」
  單姑婆立即感慨的道:「這就是江湖生活.今天還在這兒活蹦亂跳,說不定明天就橫屍
荒山了……」
  丁倩文卻不高興的嗔聲道:「單姑婆,你今天是怎麼啦?剛到恆山第一天,你就說這種
不吉利的話!」
  單姑婆毫不為意的一笑道:「姑奶奶,你也太迷信了,如果照你這麼個講求吉利法,你
最好別走江湖!」
  丁倩文覺得也不無道理,但心理上意是不太舒服。
  心念間,又聽單姑婆自顧自的繼續說:「所謂望山跑死馬,這麼大的一座山,看似近了,
其實,還有得馬兒跑呢!」
  丁倩文一聽,立即舉目看向恆山。
  恆山為五嶽之一,古稱玄岳,歷代帝王每年均前來設壇祭祀,山勢奇雄,聳拔嵯峨,飛
泉奔巖,綺景特多。
  但是,這時看來,除了濃布的密雲,再就是旋飛的雪花,恆山的雄姿,俱被雲霧淹沒了。
  丁倩文看了這情景,不由懊惱的說:「照說,現在還不到該下雪的時候,居然下起雪來
了,真掃興!」
  單姑婆立即問:「姑奶奶,你說什麼時候該下雪?」
  丁倩文毫不遲疑的說:「當然是冬天呀!」
  單姑婆哼了一聲道:「大六月的天下冰雹,個兒比雞蛋還要大,那又該怎麼說?」
  丁倩文一聽,頓時無話可答了!
  單姑婆則繼續說:「這是老天爺的興致,他愛下什麼就下什麼,咱們凡人哪裡弄得清
楚?」
  一陣沉默飛馳,丁倩文突然問:「單姑婆,你來過恆山沒有?」
  單姑婆立即得意的說:「天底下還沒有哪些地方我沒到過。」
  丁倩文聽得目光一亮,不自覺的問:「那你說說看,恆山什麼地方最好玩?」
  單姑婆一聽,不禁有些神氣的說:「恆山絕峰大茂峰,也叫玄岳峰,高插入雲,古木參
天。青蔥蒼翠,飛瀑流泉,奇景數也數不完……」
  丁倩文對這些已經看多了,因而打岔問:「還有呢?」
  單姑婆立即道:「還有恆山之巔的紫芝峪,那裡不但日暖風和,山花遍野,而且八節景
長春,四時花不謝,真稱得上世外仙境桃源!」
  丁倩文聽得柳眉一蹙,不由懷疑的道:「那麼現在呢?」
  單姑婆一聽,不自覺的說:「現在……」
  看了看漫天的雪花,以及道旁光禿的樹枝,單姑婆神色不禁有些遲疑了。 但是,她扭
動了一下兩片薄唇,只得硬著頭皮說:「當然還是鳥語花香,紅嬌綠媚嘍!」
  丁倩文不覺問:「你一共來過多少次?」
  單姑婆道:「究竟來過多少次,我老婆子已記不清了!」
  丁倩文—聽,不由迷惑的說:「照你這麼說.你對恆山應該很熟悉了呀,那為什麼恆山
有多少個庵院你都不知道呢?」
  一提到庵院,單姑婆的老臉上,不但立時罩上一層憂鬱不安的陰影,同時,她的脾氣也
變得焦躁起來。
  是以,立即老臉一沉,不高興的說:「我老婆子每次前來恆山都是辦大事的,不是前來
遊山玩水看風景的……」
  話未說完,神色驚異的丁倩文,已迷惑的問:「噫?單姑婆我只是隨便說說,你何必動
肝火?」
  單姑婆自覺失態,不由也強自一笑道:「我老婆子也是向你據實解說,希望你也不要介
意!」
  丁倩文釋然一笑道:「我不會介意的,我倒是擔心你會生氣!」
  單姑婆歉然一笑,正待說什麼,前面馬上的許格非已舉手一指前面,道:「我們就在前
面的大鎮上找座客棧寄馬吧,飯後就進山!」
  不一會,坐騎一聲長嘶,昂首已馳進了大鎮的街口。
  只見街上冷冷清清,整條街上看不到人影,風勢小了不少,雪花依然在飄,所有的商店
都關門了。
  許格非見不遠處的一家客棧的車馬大門仍開著,立即飛身下馬,拉馬走了進去。
  店伙一見許格非拉馬當前,立即哈腰堆笑,恭聲道:「爺,您住店?」
  肚裡仍在不快的單姑婆,立即沉聲道:「廢話,不住店來你們這兒幹啥?」
  其中一個店伙趕緊哈腰,陪笑恭聲道:「是的,老奶奶!」
  許格非則和聲問:「有清靜獨院嗎?」
  先廢話的店伙,立即恭聲道:「有,有,爺,請隨小的來。」
  許格非三人將馬匹交給另一名店伙後,立即隨著引導的店伙向店內走去。
  丁倩文見店內所有的房間,俱都門窗,緊閉,不自覺的問:「你們店裡好像沒住多少客
人?」
  店伙見問,不由歎了口氣道:「唉,還不都是這場雪害的!」
  單姑婆立即沒好氣的問:「這場雪怎麼了?」
  店伙無可奈何的說:「都說這場雪是不吉之兆,又降天災又鬧兵荒,沒出門的不敢再離
家,出了門的也匆匆忙忙的回家了!」
  單姑婆聽了雖不以為然,但也不敢說什麼,因為她也怕說溜了嘴,得罪了老天爺!說話
間已到了一座獨院門前,店伙立即開門將三人引入。
  進入院門,院中已積了不少雪,足證這座獨院近幾天沒人住過。
  到達上房門口,許格非三人趁店伙開門之際,抖掉身上的雪花,隨即進入房內。
  單姑婆首先關切的問:「店小二,這幾天內你們店裡有沒有來過一位一身鮮紅的姑娘?」
  店伙雖覺得單姑婆說話不客氣,但知道她的脾氣大,只得含笑回答道:「沒有過,因為
這幾天客人太少了……」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生氣的說:「我是說你天天站在店外招徠客人,有沒有看到一位一
身紅衣的姑娘,身背著寶劍,也可能騎著一匹快馬……」
  店伙也未待單姑婆話完,已無可奈何的說:「老奶奶,小的不是已經說過了嗎?這幾天
沒有客人,街上冷冷清清的刮著寒風下著雪,幹麼要站在門口挨凍呀!」
  單姑婆覺得店伙最後的兩句話有頂撞意味,因而兩隻小眼一瞪,尚未開口,許格非已搶
先寬慰的說:「單姑婆,葦妹妹沒有那麼快,說不定這時還在咱們後頭呢!」
  說罷,立即向著店伙一揮手,道:「快送三個人的飯菜來。單姑婆,先給小二哥些賞
錢!」
  既然是少主人的吩咐?單姑婆當然不敢違背。立即心不甘情不願的掏出一塊碎銀丟給店
小二。
  店伙沒想到這位少年公子爺這麼體恤苦人?真是喜出望外,接銀在手,忙不迭的連連哈
腰堆笑,恭聲道:「謝謝少爺,謝謝姑娘,謝謝老奶奶,小的這就去叫他們準備飯菜!」
  說話之間,急忙退出房門,轉身向外走去。
  單姑婆不由望著店伙背影,哼了一聲,搖了搖頭說:「真囉嗦!」
  她本待再說什麼,但發現許格非已雙眉緊蹙著坐在了椅上,只得把以下的話急忙嚥了下
去。
  丁倩文則一面落座,一面望著許格非,問:「許弟弟,你真的以為葦妹妹仍在咱們後
頭?」
  許格非只得望著丁倩文,道:「要不,為什麼一直沒有葦妹妹的行蹤消息呢?」
  丁倩文又望著單姑婆,問:「單姑婆,你知道葦妹妹也騎著馬?」
  單姑婆黯然道:「我當時沒有問,葦姑娘也沒有說。」
  丁倩文凝重的說:「如果葦妹妹也騎著馬,便很可能仍在我們後頭!」
  單姑婆卻不以為然的說:「那也未必見得,說不定她昨天已經入山了呢!」
  許格非蹙眉道:「我們是加緊迫趕,有時日夜兼程……」
  單姑婆立即道:「葦姑娘在負氣的心情下,思念姑母心切,說不定日程更緊些!」
  許格非一聽「負氣的心情下」,立時慚愧的低下了頭。
  因為,他一想到堯庭葦負氣離開他的原因,內心就感到無限愧疚。
  回想在際雲關,為了將殺父仇人堯恨天引出來,將計就計,故裝神志喪失,往事不復記
憶,這時想來,仍感後悔。
  因為,那一次雖然將堯恨天終於引出來了,但由於堯庭葦的確信不疑,痛哭阻止堯恨天,
反而增加了老賊堯恨天的謹慎小心,提高了警惕,以致他在最緊要的關頭時,功虧一簣。
  心念未完,驀聞單姑婆歎了一口氣,懊惱的說:「唉?都怪我老婆子不好,當時在邊關
山區小綠谷中,既沒有趁機問明葦姑娘姑母確址.事後在蛇谷的突崖上也沒將葦姑娘看住,
說來,這是我該死!」
  丁倩文立即寬慰的說:「這也不能怪你.你當時也不會想到葦妹妹心裡仍在生氣……」
  話未說完,院門外人影一閃,兩個店伙已各提一個菜籃,滿面含笑,神情愉快的匆匆走
了進來。
  單姑婆一見,立即起身幫著拉動桌椅。
  曾被單姑婆呵叱的店伙。立即諂笑客氣的說:「老奶奶您辛苦了一天了,請休息,讓小
的們自已來!」
  單姑婆一聽,覺得銀子對一些粗俗人的魅力真是太大了,因而也未再動手。
  「酒菜擺好,店伏再度謙恭的說:「爺需要什麼,盡請吩咐,站在院門口吆喝一聲,小
的們立即來!」
  許格非一面入座,一面謙和的點了點頭,但是,單姑婆卻不客氣的說:「那你們得隨時
豎著耳朵聽喲,我老婆子可沒那麼大的嗓門,去吧,有事吆喝你們就是!」
  兩個店夥同時一笑,哈腰應是,轉身走了出去。
  單姑婆先為許格非和丁倩文斟滿了酒,自己也斟上一杯。
  丁倩文看看院中飛飄的雪花,不疾不徐,仍是老樣子,這種雪最不容易停。
  三人默默進食,看來有些機械的向個人的嘴裡送著飯菜,顯然,三個人的心裡都有各人
自己的心事。
  丁倩文身為少女,當然更為敏感。
  她知道,堯庭葦是許格非亡母遺命文定的未婚妻,而且命令許格非,即使堯庭葦沒有為
他們許家生下一男半女,也不准許格非納妾再娶。
  根據這一條遺命,她丁倩文明明知道嫁給許格非的希望很渺茫,但是她仍不願意離開許
格非而去。
  最初,她把希望放在堯庭葦身上,希望堯庭葦念她一片癡情,允許許格非娶她丁倩文為
妻。
  因為她知道,只要得到堯庭葦的允許,許格非一定不會堅持反對。
  她早已看出來,檀郎並非不喜歡她。而是礙於母命難違和堯庭葦對他的恩惠。
  許格非曾攬過她的纖腰,曾抱過她的嬌軀,曾不止一次在他的星目中流露出內心對她的
愛意。
  可是,自從在西南邊關後山的蛇谷突崖上走掉了堯庭葦,許格非的英俊面龐上,再沒有
令她陶醉的笑意。
  這顯示了堯庭葦的負氣使他不安,同時也證實了,沒有堯庭葦的日子,許格非不會有快
樂。
  其次,最令丁倩文不安的是,堯庭葦的再度離去,也兼而怨她丁倩文仍纏著她的未婚夫
婿許格非。
  果真這樣,將來走進尼姑庵的不是堯庭葦,而是她丁倩文。
  一想到將來悲慘的下場,淒苦的命運,不自覺的歎了口氣。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由關叨的看了她一眼。
  單姑婆則爽朗不解的問:「姑奶奶,又是什麼事最近也使你變得這麼多愁善感?」
  丁倩文自覺失態,只得不安的看了許格非一眼,淒然一笑,搖搖頭道:「沒有什麼!」
  說此一頓,突然又望著單姑婆問:「單姑婆,葦妹妹那天還說了些什麼?」
  單姑婆早已看出丁倩文的心事,索性爽朗的一揮手說:「哎呀.你放心,葦姑娘鬥氣不
是為了你!」
  丁倩文見單姑婆說破了心事,嬌靨頓時通紅,但心坎裡卻有一絲甜甜的感覺。
  因而,強自一笑,解釋說:「我的意思是要你想一想,葦妹妹那天究竟說了些什麼。我
們也許在她的話意中,揣出一些她前來恆山的眉目來。」
  單姑婆深覺有理,但她仍忍不住說:「可是當時我頭腦昏昏沉沉,心中又怒又急,只想
到如何找藍面判官算賬的事,葦妨娘說了些什麼,我實在沒聽進耳裡!」
  就在這時,院門口人影一閃,同時響起一連串的慌急吆喝:「少爺,姑娘,老奶奶,快
快……」
  許格非三人一驚,急忙起身,循聲一看,只見方才受賞的店伙,己慌慌張張的奔進院來,
看他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顯然發生了大事情。
  單姑婆一見,不由怒聲道:「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
  已經奔至階前的店伙,立即喘息著說:「老奶奶……快……姑娘……」
  許格非一看店伙興奮的神情,知道不是什麼嚴重事情,因而和聲道:「不要慌,有話慢
慢講!」
  店伙極端興奮的說:「爺……您要的姑娘……」
  單姑婆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叱道:「放屁,我們少主人什麼時候要姑娘來著?」
  俊面一紅的許格非,立即大聲埋怨道:「單姑婆,你不要呵叱他,要他說清楚!」
  一旁的丁倩文也望著店伙,和聲道:「喘口氣,不要慌,倒底怎麼回事?」
  店伙更加焦急的說:「爺……你們要快……不然那位紅衣姑娘就走遠啦!」
  一聽紅衣姑娘,許格非三人的腦海裡,立即直覺的掠過艷美無儔的堯庭葦的健美影子。
  是以,三人幾乎是同時脫口急聲問:「她現在哪裡?」
  店伙急聲道:「她已去了恆山南山口!」
  許格非一聽,立即催促道:「那我們快追!」
  丁倩文急忙拿起精鋼劍,單姑婆立即拿起鐵鳩杖,急急和許格非向院外奔去。
  單姑婆一面前進,一面望著連奔帶跑跟在身後的店伙,埋怨道:「你們為什麼不留住
她?」
  店伙急忙解釋說:「小的曾大聲招呼那位姑娘停下馬來……」
  丁倩文立即吃驚道:「什麼?她騎著馬呀?許弟弟,那我們得快一點!」
  許格非雖然心中焦急,但總不能大白天就在客店裡施展身法縱躍奔馳。
  只聽店伙繼續說:「那位姑娘聽見小的招呼,她還曾在馬上回了回頭,但理也沒理……」
  丁倩文急忙問:「你看她有多大年紀?」
  店伙毫不思索的說:「二十歲不到的樣子?漂亮極了……」
  正待再說什麼,一陣寒風吹來,雪花旋飛中,許格非已當先奔出了店門。
  只見許格非轉首向北街口一看,一片濛濛旋飛的雪花,根本看不見任何人影。
  丁倩文斷定堯庭葦的馬快,加之心急早一刻到達山區見到她姑母,必然不停的催馬加速,
是以,急催促道:「許弟弟快追,不然葦妹妹走遠了!」
  了字方自出口,許格非早已飛身向前追去。
  丁倩文和單姑婆一見,急忙展開身法緊跟,並回頭望著店伙吩咐道:「院子留著,好好
照顧馬匹!」把話說完,回頭再看,許格非已到了十數丈外,兩人趕緊提氣急追。 一出北街
口,風雪更大了,半山以上,盡沒雪霧雲氣中。
  南山口十分寬大,雖然距離近五里,山口內的高大樹木,依然隱約可見。
  只見前面官道西彎處,果有一匹向前飛馳的馬影。
  馬上坐著的,果然是一個肩披紅大氅,頭戴紅風帽的人,根據那人的身材,顯然是個女
子,當然也就是店伙方才看到的那個紅衣女子。
  許格非一見,猛提一口真氣,加速向前追去。
  這時他不敢冒然呼喊,一方面怕叫錯了人失禮,另一方面也怕堯庭葦聽了他的呼喚,反
而加速向南山口飛馳。
  漸漸他已看清了那紅衣女子騎的是一匹青聰梨花馬。
  許格非本待問一問單姑婆,知不知道堯庭葦是騎的什麼馬時,回頭一看,單姑婆和丁倩
文仍在身後八丈外。
  待等許格非回過頭來,前面的紅衣女子已撥馬馳下了官道,逕向南山口前馳去。
  一下官道即是亂石枯草,道路上也是滿佈卵石,紅衣女子的馬速立時慢下來。
  許格非一見,知道這是一個追及紅衣女子的好機會,因而再提兩成真力,身形如箭向前
撲去。
  想是迎風飛撲,身形奇速,立時發出了藍衫衣袂的破風聲。
  由於前面女子馬速已慢,立即驚覺到馬後有人追來。
  只見紅衣女子神色一驚,急忙回頭,一雙杏目一亮,兩道柳眉也蹙在了一起。
  許格非一見馬上紅衣女子回頭,立時凝目細看,但因天色昏沉,紅衣女子的大紅風帽又
遮住了半個嬌靨,雖然看不清楚,卻似有些相像。
  就在他心中一喜,準備再仔細判斷身段的一剎那,那個紅衣女子,竟倏然回過頭去,加
速向山口內馳去。
  許格非一見,大吃一驚,不由脫口急呼道:「葦妹站住,葦妹站住!」
  紅衣女子哪裡肯停,繼續向山口內馳去。
  許格非身法奇快,早巳馳下官道,這時心中一急,猛的一個飛撲,立即拉近了距離,同
時,焦急的大聲道:「葦妹,你聽我解釋……」
  話剛出口,前面的紅衣女子已一撥馬頭,撿了一片平坦草地,飛身下馬,順手取下了鞍
頭上的兵器。
  許格非一看紅衣女子下馬.心中大喜,待等看清了紅衣女子手中的兵器,脫口驚啊,急
忙剎住了身勢。
  他雖然急剎身形,但由於速度太快,立身處距離紅衣女子已不足三丈了。
  紅衣女子身法曼妙,身形落地,急取兵器,順手推掉大風帽,接著一抖,鮮紅的大披風
已丟在馬鞍上。
  緊接著,右手一握兵器啞簧,寒光如電一閃,兩柄雉尾刀已撤出鞘外,她順手丟掉了手
中刀鞘。
  雉尾刀寬僅寸餘,長近三尺,刀薄背厚.是一種鮮少人用的獨門的兵器。
  紅衣女子,柳眉大眼,瓊鼻櫻唇,桃形的面龐,膚如凝脂,不但生得美,身材也極健美,
確與堯庭葦有些相似,只是年紀要比堯庭葦小一兩歲。
  驚在原地的許格非,一看嬌靨罩煞的紅衣少女撤出了兵刃,急忙一定心神,急聲解釋道:
「姑娘……姑娘,這是誤會……」
  紅衣少女丟掉了手中的刀鞘,似乎才看清了面前的英俊挺拔的少年人。
  只見她神情一呆,煞白的嬌靨上,立時飛上兩片紅霞,但她仍急定心神,嗔聲道:「誤
會,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誠心準備前來欺負我的?!」
  許格非一聽,更加慌了,不由急忙一指身後,急聲解釋說:「姑娘你看,我們還有兩個
人,我們是來恆山找一位走失的人……」
  紅衣少女一看剛剛馳下官道的兩人中竟有一個美麗的綠衣少女,嬌靨立變深沉,同時,
頗含幾分妒意的嗔聲問:「那個女的是你的什麼人?」
  許格非再度回頭看了一眼丁倩文和單姑婆,立即回答道:「那是專門替我辦事的單姑
婆……」
  話未說完,紅衣少女已嗔聲道:「我不是問的那個老婆婆!」
  許格非一聽,再度回頭看了一眼丁倩文,才解釋道:「那位是在下世伯的女兒,丁倩
文!」
  紅衣少女一聽,罩煞的嬌靨,神色再度緩和了些,因而繼續問:「那麼你要迫的葦妹妹
是你的什麼人?」
  許格非尚未開口,已經馳至身後不遠,大失所望的單姑婆,突然搶先怒聲道:「是我家
少主人的少夫人!」
  紅衣少女一聽,神情一呆,嬌靨立變蒼白,不由就用手中的雉尾刀一指許格非,怒叱道:
「原來你們竟把我當作了是你的……」
  說至的字,突然住口不說了,下邊的妻子兩字,顯然覺得不便出口,因而又嚥了回去。
  但是,已經橫杖立在許格非側後方的單姑婆卻怒聲說:「常行在外,旅途匆忙,認錯人
也是常有的事,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紅衣少女一聽,更加有氣,不由怒叱道:「本姑娘卻認為你們故裝癡迷,意圖不軌!」
把話說完,一雙香腮也不由突然飛上兩片紅霞。
  單姑婆由於希望落空,因而使她的脾氣更加暴躁,不自覺的怒聲道:「是又怎麼樣?不
是又怎麼樣?」
  許格非聽得大吃一驚.不由脫口怒叱道:「單姑婆!」
  單姑婆一聽,立即住口不說了。
  丁倩文當然知道自己這方面理屈,不但用親暱的稱呼叫一個未出閣的少女,還迫使人家
停止,耽誤了歸途。
  但是,她也覺得紅衣少女有些得理不饒人.因而和聲問:「依姑娘你的意思應該怎樣?」
  紅衣少女立即怒聲道:「要你們還我個公道。」
  許格非深覺愧疚不安,趕緊拱手歉聲道:「在下一時魯莽,未曾細察……」
  話未說完,紅衣少女已嬌哼了一聲,憤聲道:「現在才認錯道歉,已經晚了!」
  許格非一聽,頓時愣了。
  單姑婆哪裡還忍耐得住,不由嗔目厲叱道:「你到底要怎樣?」
  紅衣女子冷冷一笑道:「我覺得你們必是自恃武功高絕,才會如此橫行霸道,反正沒有
人敢對你們怎麼樣,所以才……」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憤憤的頷首怒聲說:「不錯,也可以這麼說。」
  許格非覺得單姑婆最近的確有些反常,正待出聲喝叱,對方紅衣少女已怒聲道:「很好,
本姑娘我正有向你們討教幾招不傳絕學的意思!」
  『單姑婆一聽,立即飛身縱了過去,同時怒聲道:「好,我老婆子就指點你幾招不傳絕
學,看看你手裡拿的那兩件廢物,到底是啥玩藝兒?!」
  許格非知道無法再加阻止,心中雖然焦急,但卻沒有再說什麼。
  但是,紅衣少女卻傲然沉聲道:「你不是我的對手,最好你們三人一起上。」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毫無一絲不屑或輕蔑之色,他反而提高了警惕,因為沒有一套真
本事的人,絕不敢如此大膽,貿然挑戰。
  但是,自覺顏面受損的單姑婆想到她以前稱霸東南時,哪一個不敬鬼神而遠之,如今,
當面的這個紅衣少女,只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女娃兒,居然沒把她單姑婆看在眼裡。是以,
滿腔怒火頓時爆發,厲喝一聲:「小妮子氣死我也!」
  厲喝聲中,小眼圓睜,一揮手中鐵鳩杖,飛身向前撲去。
  紅衣少女一撇小嘴,一臉的不屑之色,僅斜側嬌軀,雙手控刀,冷哼一聲,左手刀迅如
電閃的—格單姑婆的鳩頭杖,右手刀像飛箭般直刺單姑婆的心窩。
  單姑婆也非泛泛之輩,一根鐵鳩杖也敗過不少成名人物。這時見紅衣少女刀法怪異,出
招如風,也不由暗吃一驚,是以,急忙哼了一聲,鐵杖高舉,閃電旋身,杖勢倏沉,再掃對
方小腹。
  再看紅衣少女,馬步輕靈曼妙,雙刀收遞不紊,看來不慌不忙,就像在表演刀杖雙打似
的,叮叮噹噹悅耳好聽。
  丁倩文一看這情形,知道紅衣少女旨在炫露,並沒有真心要單姑婆當場出醜。
  為了不使單姑婆難堪,只得大聲道:「殺雞焉用牛刀子,單姑婆,你下來,讓我來會會
她!」
  她字出口,飛身前撲,就趁單姑婆一杖逼退紅衣少女的一剎那,長劍出鞘,寒光閃處,
已一劍點向了紅衣少女的咽喉。
  紅衣少女看來極為聰明,當然知道丁倩文的武功又高單姑婆一等,否則,丁倩文便不會
在單姑婆漸漸不支的時候再出場動手了。
  是以,一俟丁倩文的長劍遞到,立即施展絕招,希望能將丁倩文打得節節後退,也好給
許格非看看。
  豈知,丁倩文一上來,果然氣勢非凡,一柄精鋼劍有如長江大河,一招接著一招,匹練
翻滾,綿綿不斷。
  所幸紅衣少女沒存輕敵之心,否則,一個不慎,雖不致喪命劍下,也要負傷殘廢。
  於是,急忙定神應敵,盡將絕招施出,依然是半斤八兩之勢。
  但是,一旁冷眼旁觀的許格非,卻看出丁倩文是佔了已搶機先之利,如果雙方重新各立
門戶再戰,丁倩文可能要攻少於守。
  許格非深覺自己理屈,犯不著和一個女孩子在此鬥氣,浪費時間,因而,突然震耳一聲
大喝道:「住手!」
  這聲大喝,猶如平地春雷,全神貫注在激烈打鬥的丁倩文和紅衣少女,都本能的嚇得渾
身一哆嗦,各自攻出一招,飛身退開了。
  紅衣少女見是許格非,不由怒聲問:「好端端你吼什麼?嚇人一跳!」
  許格非立即歉聲道:「雙方只是小小誤會,既無深仇,也無大恨,用不著拚個你死我
活……」
  話未說完,紅衣少女卻嗔聲說:「不行,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你還沒有和我交手
呢!」
  許格非劍眉一蹙道:「姑娘匆匆飛馳,旨在早一刻回去,如今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了,
再說,就是在下和姑娘交手,勝負不算,已先落了個輪戰之嫌!」
  紅衣少女一聽已耽誤了不少時間,果然面上立現焦急之色,只得哼了一聲道:「好吧,
今天就算便宜了你,下次再遇到姑娘我,一定要和你分個高低!」
  說罷,急步走至刀鞘處,俯身撿起,回頭一看,青驄梨花馬早已走得沒有了影子。
  紅衣少女並不驚奇,一聲不吭,展開身法逕向山口內馳去。
  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一看,知道紅衣少女經年住在山內,是以,她的馬匹
已自動轉回家去了。
  一俟紅衣少女的背影消失在山口內,單姑婆立即恨聲道:「該死的店小二,看都沒有看
清楚就慌慌張張去報告,害得我們空跑一趟,還鬧了一肚子的氣!」
  丁倩文立即道:「這怎麼能怪店伙,他既不認識葦妹妹,又不知葦妹妹長的什麼樣兒,
他們只知道看到紅衣姑娘便去報告!」
  單姑婆也自覺埋怨的沒道理,只得無可奈何的問:「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是先進山找
一找,還是再回去?」
  許格非立即道:「既然來了,何必再轉回去,也許就在半山的庵院裡就找到了葦妹妹!」
  丁倩文見許格非並沒有要回去的表示,只得頷首道:「好吧,但願上蒼保佑,讓我們進
山不久就找到葦妹妹!」
  許格非一聽進山不久就找到葦妹妹,精神也不由一振,立即展開身法,當先向山口內飛
身馳去。
  丁倩文、單姑婆,立即飛身跟在許格非身後。
  進入南山口,雖然山道已被積雪掩沒,但隱約仍可辨出一些痕跡,更何況還有紅衣少女
青聰梨花馬踏過的深深蹄跡。
  深入約一里多地,儘是雪嶺銀樹,漫天的雪花,濃重的雲氣,根本看不見何處有殿簷龍
脊。
  單姑婆和丁倩文,正在憂急的打量尋找,驀聞許格非驚異的問:「單姑婆,你可知道那
位紅衣姑娘的門派,來歷和底細?」
  單姑婆聽得霜眉一蹙,尚未開口,丁倩文已有些妒意的問:「你還沒有忘記她呀?!」
  許格非聽得一愣,急忙剎住身勢,立身之處,恰巧是一道橫嶺的巔頂上,下面就是一座
峰嶺拱圍的山谷。
  丁倩文見許格非突然剎住了身勢,芳心不由一驚,立顯不安之色,她誤以為檀郎生氣了。
  但是,急忙剎住身勢的許格非?卻伸手一指腳下的積雪,道:「你們兩位看,這條山道
上,只有馬蹄的痕跡,卻沒有那個紅衣姑娘的腳印!」
  如此一說,丁倩文和單姑婆也不由神色一驚,同時驚異的說:「莫非她的輕功已到了踏
雪無痕的境地?」 許格非凝重的說:「至少她的武功是不俗的!」
  單姑婆一聽,老臉不禁一紅,知道許格非的說法已給她留了面子。
  丁倩文自己也心裡有數,是以神色間並無不服,加之檀郎並沒有因為她那句話而生氣,
心裡多少也有幾分甜意。
  因而,遊目看了一眼附近的積雪,遲疑的說:「如果她不是抄捷輕回去了,便是她的輕
功的確有了驚人的造詣。」
  單姑婆則淡然道:「方纔和她打了半天的架,還不知道她是張三李四王二麻子呢!」
  丁倩文立即道:「她不問我們,我們怎好問她?!」
  單姑婆卻一攤手道:「我們不問她,她也不好意思向咱們年輕英俊的少主人自己報出芳
名來,所以雙方依然是兩眼摸瞎,誰也不認識誰!」
  丁倩文卻望著許格非,不解的問:「你的意思是……」
  許格非道:「我是說,根據那位紅衣姑娘的武功不俗,師父必然也是一位高人……」
  單姑婆聽得目光一亮,突然似有所悟的說:「少主人是說,她的師父既是高人,也很可
能認識葦姑娘的姑母?」
  許格非立即頷首道:「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
  單姑婆和丁倩文一聽,不由焦急的遊目向附近看去,同時,自語似的說:「現在要想找
到她可就難了!」
  了字方自出口,谷中深處突然傳來一聲馬嘶!
  許格非三人神色一驚,循聲一看,目光一亮,同時脫口輕「啊!」因為,原先紅衣女子
乘坐的那匹青聰梨花馬,正在對面谷底的亂石草叢中。
  看它那副機警神情,好像附近有所戒備,而它韁繩掛在鞍頭上,並沒有被拴住。
  許格非首先驚異的說:「咦?那不是那位紅衣姑娘的青馬嗎?」
  單姑婆立即道:「是呀,它怎的停在那兒?莫非那個紅衣丫頭的家,就在那邊的峰角下?」
  丁倩文則不以為然的說:「峰角下一片荒草亂石,連個屋影兒都沒有,哪能住在那兒
呀?!」
  單姑婆深覺有理,不自覺的迷惑說:「這就怪了,莫非她正隱身在那兒,暗中偷窺我們
的行動不成?」
  丁倩文卻搖頭道:「不大可能,如果她真的有意暗中偷窺,至少應該先把馬匹隱蔽起
來……」
  話未說完,許格非突然道:「小弟想起來了!」
  如此一說,丁倩文和單姑婆同時以驚異的目光向許格非看去。
  許格非繼續正色道:「如果她沒有走捷徑先回家,便是仍跟在咱們的後邊。」
  如此一說,單姑婆和丁倩文,立即凝目向身後看去。
  但見峰嶺樹木積滿了白雪,濃雲雪霧,根本看不到紅衣女子藏身何處。
  許格非立即道:「不要看了,如果她誠心跟在我們身後,她絕不會輕易讓我們發現。根
據我的判斷,至少她沒有由這條山道回家。」
  單姑婆則迷惑的說:「這就奇怪了,那她的馬為何停在那兒不走了呢?」
  丁倩文目光突然一亮道:「莫非前面的山道上有毒蛇猛獸?」 單姑婆立即道:「俺的姑
奶奶,現在是什麼時候,還有毒蛇猛獸?!」
  丁倩文正色道:「說不定饑寒難耐的猛獸?大白天裡也會出來覓食!」
  單姑婆立即道:「要是果真那樣,我們早已聽到青馬驚嘶,野獸咆哮了!」
  丁倩文覺得單姑婆說的很有道理,這當然是她多年歷練江湖的經驗,因而提議道:「那
我們過去看看!」
  許格非也正有這個意思,是以,當先向嶺下谷中馳去。
  穿過谷中,並無異樣,但準備向兩座矮峰之間的鞍部上馳去時,卻覺得上面的氣氛有些
不一樣。
  許格非雖然驚覺到了,但身形沒停,僅用手勢示意單姑婆和丁倩文注意。
  單姑婆哼了一聲,丁倩文急忙在鏢囊裡取了三支九孔梭。
  也就在三人登上鞍部的同時,山道兩邊積雪甚厚的怪巖亂石間,已緩緩站起二十人之多。
  當前一人,年約二十一二歲,一身銀緞金花勁衣,劍眉、朗目、薄唇、釵鼻,生了一幅
黃面皮烏嘴唇,因而給人的第一個感覺,有幾分頗似癆病鬼。
  銀緞勁衣少年戴了一頂絨球英雄帽,腰繫鮮紅英雄錦,銀緞繡金劍靴,佩的也是銀絲劍
穗銀鞘劍?他一面傲然緩緩站起,一面目不轉睛的盯著丁倩文看。
  其餘二十多人,俱是四十不到,三十出頭的勁衣大漢,而他們手中的兵器,竟然是清一
色的三尺精鋼劍。
  許格非一看,知道對方人等俱是—個用劍門派的門人和弟子,看情形,必然是與方纔那
個紅衣少女有關。
  因為,他許格非前來恆山尋人,事先既無人知曉,此地也沒有仇嫌,再說,他們三人到
達鎮上宿店,並不一定今天下午就來。
  心念間,距離銀緞勁衣少年已不足五丈了。
  豈知,對方銀緞勁衣少年,竟雙手向胸前一抱,傲然沉聲問:「你小子可是許格非?」
  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一聽,俱都大感意外的愣了。
  許格非這時無暇細想箇中原因,以及他離開客棧時是誰來報的信,立即劍眉一蹙,微一
頷首道:「不錯,正是在下。」
  銀緞勁衣少年傲然的深深吸了口氣,有些輕蔑的問:「聽說你是魔窟頭子屠龍天王的徒
弟?」
  許格非淡然道:「我沒有這麼說。」
  銀緞勁衣少年立即有些不高興的說:「可是江湖上都這麼說!」
  許格非也俊面一沉道:「那是他們的事,我沒有辦法管住他們的嘴巴不這麼說,也正等
於現在,我也沒有辦法使你的嘴巴不這麼問一樣!」
  銀緞勁衣少年聽得面色一變,尚未開口,手提長劍,分列左右的二十幾名勁衣大漢,已
紛紛怒喝道:「怎敢對我家少山主如此無禮……」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怒叱道:「那是因為你們少山主自己先不懂待客之道!」
  二十幾名勁衣大漢一聽,頓時大怒,暴喝一聲,紛紛舉劍就待前撲!但是,神色又趨緩
和的銀緞勁衣少年,卻緩緩揮了一個阻止手勢。
  二十幾名勁衣大漢一見,俱都馴服的退回了原地。
  但是,銀緞勁衣少年竟以輕蔑的目光斜了單姑婆一眼,理都沒理,繼續望著許格非,自
我介紹道:「在下白俊峰,本山的少山主……」
  許格非見銀緞勁衣少年白俊峰依然兩手抱著雙肩,神態傲慢,因而也淡然道:「失敬!」
  銀緞勁衣少年白俊峰則繼續說:「家師恆山老人,隱居恆山已近百年……」
  許格非依然淡淡的說:「久仰!」
  白俊峰劍眉一蹙,突然問:「你知道家師的名諱?」
  許格非淡然搖頭道:「世外高人,凡夫俗子哪能得知?!」
  白俊峰聽得眉梢一挑,面色再變,神情間顯然已有慍容。
  分列兩邊的二十幾名勁衣大漢,俱都以謹慎的目光望著白俊峰臉上的神色變化,這一次
由於聽不太懂許格非的話,所以沒有舉動。
  只見白俊峰再度深深吸了口氣,似乎強捺心中的怒火,緩緩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
當今武林中,的確很少有人知道家師的名諱,你出道不久,當然更不會知道了……」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怒哼一聲道:「胡說八道,什麼狗屁恆山老人,連我老人家一輩子
在江湖上走動,都沒有聽過……」
  白俊峰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嗔目怒聲問:「你是什麼人?」
  單姑婆也提高了嗓門怒聲說:「我老人家是單姑婆!」
  白俊峰一聽,立即滿面罩煞的回顧左右.用手指著單姑婆;切齒恨聲道:「你們記住,
少時把她那對龜睛鼠目給我挖下來……」
  話未說完,二十幾名勁衣大漢,早已春雷似的回了一聲暴喏。
  白俊峰雙手叉腰神情激動,滿面怒容,已沒有方才故作的悠閒姿態,立即望著許格非,
含有怒意的沉聲問:「聽說你的武功很高?」
  許格非淡然搖頭道:「我沒這麼說過。」
  白俊峰繼續沉聲問:「聽說你自出道以來.還沒有遇到過敵手?」
  許格非也毫不客氣的微一頷首說:「這倒不錯!」
  白俊峰聽得面色再變,但旋即冷冷一笑道:「但今天你算遇到了!」
  許格非噢了一聲,淡然—笑道:「當然,異人高足,絕學非凡,在下當然不是對手!」
  白俊峰一聽,這才面現得色的哂然笑了。
  左右二十幾名勁衣大漢,—看他們的少山主得意地笑了,也紛紛彼此對個傲然得意的眼
神。
  但是,看在單姑婆的眼裡卻非常不服氣,因而使勁的哼了一聲。
  白俊峰並沒有對單姑婆注意,也許是故裝未曾聽見,只見他有些得意的望著許格非,哂
笑傲然問:「不過,有幾件耳聞我要當面證實一下它的真偽……」
  許格非淡然一笑,道:「既屬傳說,何必認真?」
  豈知,白俊峰竟斷然道:「不,我一定要證實一下!」
  許格非僅蹙了一下眉頭,並沒有說什麼,因為他知道,白俊峰在此率眾攔道是早有預謀
的。
  許格非心念已定,正待開口,銀緞勁衣少年白俊峰,已繼續傲然沉聲問:「聽說丐幫唯
一碩果僅存的上兩代的老花子,綽號叫鐵杖窮神的杜孟三,是你殺死的?」
  許格非見白俊峰對上兩代的成名人物,出口居然毫無敬意,其自恃之心和狂妄傲氣,業
已完全表露無遺,至於他許格非,白俊峰當然更沒有看在眼裡。
  因而,淡然搖頭道:「這完全是誤會!」
  白俊峰一聽,突然輕蔑的笑了,同時有些得意的傲然沉聲說:「師父和我的判斷果然沒
有錯,因為我們一致認為,這是絕不可能的事。」
  說此一頓,特的又緊蹙眉頭,既輕視又迷惑不解的問:「可是,那些江湖上的無聊客,
為什麼要這麼說呢?」
  許格非淡然道:「那是因為杜前輩被我掌傷嘔血,坐地不起,暗中歹徒,乘我前去找人
援救之際,將杜前輩點斃之故……」
  但是,聽得渾身一戰,大感意外的白俊峰,卻不由震驚的問:「你?你說什麼?」
  許格非懶得說第二遍,因而淡然道:「你既然沒有聽清楚也就算了!」
  白俊峰卻繼續道:「你說你曾將杜孟三掌傷嘔血?」
  許格非劍眉一蹙道:「這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就是武功再高的人,總也有大意失
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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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白氏姐弟

  白俊峰被說得滿面通紅,接著又滿面怒容,傲態再露,哼了一聲,冷冷一笑問:「那麼
天南秀士呢?」
  許格非道:「那是他大意輕敵,所以才被在下廢了一條胳膊!」
  白俊峰哂然一笑道:「這麼說,玄靈元君也是因為小看了你嘍?」
  許格非微一頷首,淡然道:「可以這麼說?」
  白俊峰繼續輕蔑的問:「聽說你在東海狼沙,又大敗了銀衫劍客,這又該怎麼說?」
  許格非道:「那是因為他沒有將我置於死地而後已的決心,所以才遭了敗績!」
  白俊峰極輕蔑的哂然一笑道:「說了半天。歸根未了,還是那幾個老而不死,浪得虛名
的傢伙,都沒把你許格非看在眼裡的緣故。」
  許格非不屑回答,是以,淡然而立,聽如未聞,俊面上毫無任何表情。
  丁倩文遇事較為慎重,這時她已不敢隨便發言駁斥,深怕一句話不投機,影響了大局。
   
  因為對方是本山的少山主,不管武林中是否承認,但在恆山本地卻擁有他的勢力。
  尤其令丁倩文警惕的是,白俊峰早已對許格非注了意,對方明明知道許多上兩代的成名
人物,紛紛敗在許格非的手下,而依然敢公然擋道,指名挑釁,白俊峰的武功如何,也就可
想而知了。
  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單姑婆卻怒哼了一聲,正待說什麼,白俊峰也在單姑婆怒哼的同
時也哼了一聲道:「就因為這幾個浪得虛名的老傢伙?一時大意,自恃輕敵,因而才使得你
許格非,名聲大噪,轟動武林,把你比喻為縱橫天下的英雄人物……」
  單姑婆一聽,再也無法忍耐心頭的怒火,不由一指白俊峰,怒聲道:「姓白的小子,你
在這兒蠻橫擋道,滿嘴放屁,一張嘴巴胡謅了半天,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嗯?」
  白俊峰卻不慍不火,冷哼一聲,哂笑道:「什麼意思?找許格非爭個勝負,分個高
低……」
  單姑婆立即正色道:「那你就劃出道兒來動手哇?」
  白俊峰道:「沒弄清楚以前……」
  單姑婆冷哼一聲道:「什麼沒有弄清楚?還不是想拉關係?套交情,找個台階滾下去……」
  話未說完,白俊峰突然怒吼道:「你再敢多嘴無禮,當心小爺馬上斃了你!」
  單姑婆立即輕蔑的說:「哼,說得那麼容易,我單姑婆也不是木頭做的……」
  白俊峰一聽,更加怒不可抑的厲聲道:「告訴你,我白俊峰可不是那些浪得虛名的老東
西……」
  單姑婆譏聲道:「你說這個是浪得虛名,說那個也是浪得虛名,但那些人卻都是天下聞
名,婦孺皆知的大人物,而你呢?你是個屁!」
  由於最後那個屁字說得特別有力,特別響亮,神態又有些滑稽,惹得二十幾名勁衣大漢,
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白俊峰神情如狂,不由嗔日厲吼道:「告訴你,小爺片刻之後就要許
格非濺血此地,那時我再挖你的眼,剝你的皮,把你這把老骨頭丟進山澗裡……」
  單姑婆似乎也氣極了,不由把手中的鐵鳩杖,連連搗地怒罵道:「屁,屁,這都是屁
話!」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正待阻上單姑婆,對面的白俊峰,已望著二十幾名勁衣大漢,揮
手厲聲道:「上,把這個瘋老婆子給我拿下!」
  二十幾名勁衣大漢一聽,暴喏一聲,揮劍就待向單姑婆撲來。
  許格非一見,立即大喝道:「慢著!」
  二十幾名勁衣大漢一聽,紛紛剎住身勢。
  許格非立即淡然問:「請問白少俠……」
  話剛開口,二十幾名勁衣大漢已同時吆喝道:「要尊稱少山主!」
  許格非理也沒理,繼續說:「請問尊師可是世外高人?」
  白俊峰被問得一愣,乍然間鬧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得頷首沉聲道:「那是當然!」
  許格非一指二十幾名勁衣大漢,繼續問:「這二十幾位當家的,可都是尊師的門人?」
  白俊峰似乎已悟出許格非問話的意思,但卻不得不勉強說:「當然是!」
  許格非立即道:「世外高人的門人弟子,個個藝業超群,對付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婆婆,
也要群打圍毆,蜂湧而上嗎?」
  白俊峰一聽,面孔再度一紅,不由強詞奪理憤聲道:「那是本少山主的威風。他們雖然
喝殺喊打,但並未真的一擁而上,因為本少山主還沒問清楚你們前來恆山的用意?」
  單姑婆立即怒聲道:「告訴你也沒關係,我們今天是到此地半山的一座佛庵,找我們少
主人的未婚妻子來的……」
  話未說完,渾身一顫,面色大變的白俊峰,突然脫口急聲問:「她有多大年紀?」
  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一見白俊峰的神情,俱都心中一喜,斷定白俊峰很可
能知道堯庭葦現在哪一個佛庵裡。是以,三人精神—振,也不由同時急聲道:「大約二十
歲!」
  白俊峰聽得一愣,突然厲聲問:「可是穿著一身鮮紅勁衣?」
  許格非和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也都愣了,因為白俊峰的反應,的確令他們大感意
外,看樣子,白俊峰和堯庭葦很可能是仇家。
  也就在許格非三人一愣的一剎那,身後峰坡下的谷崖上,突然響起一聲烈馬歡嘶!丁倩
文心中—動,急忙回頭下看,發現一道紅影,正山不遠處的亂石中向那匹青聰梨花馬縱去。
  一看這情形,丁倩文立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方才在山口和她交手的紅衣少女,一直跟
蹤在他們三人身後。
  現在是看到青馬回來,急忙悄悄迎了過去,沒想到,她的愛馬竟發出了歡嘶。
  丁倩文看罷,立即望著回頭察看的許格非和單姑婆,悄聲道:「她一直跟在我們的身
後!」
  話未說完,隨著急驟的馬蹄聲響,紅衣少女已縱馬如飛的奔了上來。
  紅衣少女一看到這邊的諸人,目光一亮,立即揮動著玉手,同時興奮的歡聲招呼道:
「嗨!許哥哥,單姑婆!小妹去接你們,結果撲了個空,讓小妹等的好苦!」
  說話之間,已到了近前。飛身下馬,逕向發愣發呆的丁倩文面前走去。
  許格非,單姑婆都愣了,原來以為紅衣少女是白俊峰相識的人,沒想到,不但向他們兩
人打招呼,而且稱呼的又是那麼親暱!就在兩人心念方動的剎那,紅衣少女已走至丁倩文的
面前,親熱的說:「你這位姊姊的尊姓芳名是……噢,小妹就是鄔麗珠,請問姊姊?」
  丁倩文柳眉緊蹙,只得遲疑的說:「我叫丁倩文!」
  紅衣少女鄔麗珠,立即興奮的說:「哦,原來是丁世姊,我以前常聽我許哥哥談起
你……」
  單姑婆仍沒忘了鄔麗珠方才給她的那幾記雙刀絕招,而且,她也真怕鄔麗珠再混進許格
非和堯庭葦之間來。
  實在說,一個丁倩文已經很棘手了,何況還有一個魏小瑩還不知道如何解決。是以,她
再不遲疑,未待紅衣少女鄔麗珠話完,已沉面怒聲道:「你到底是幹什麼的?我們根本就不
認識你!」
  紅衣少女鄔麗珠毫不驚異,反而正色道:「單姑婆,你敢說你不認識我?你敢說你沒有
指點過我?」
  話聲甫落,早巳氣得面色鐵青,渾身顫抖的白俊峰,突然怒吼道:「好了,別在那裡裝
腔作勢了,不管你鄔麗珠是否和許格非有瓜葛,我今天都要將他斃在此地……」
  鄔麗珠立即爽快的說:「好呀,許格非是當今武林武功最高的人,只要你能打敗了許格
非,用不著你師徒二人天天去找我姑姑窮逼,我現在就答應你!」
  白俊峰咬牙切齒的猛一點頭,恨聲道:「好,我要你親眼看著我斃了許格非,今天晚上
你就搬進我的房裡同我睡……」
  話未說完,鄔麗珠已一指許格非,道:「廢話少說,許格非還活生生的在這兒站著,等
你把他一掌斃了再說……」
  單姑婆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叱道:「你這是怎麼個說話法?」
  豈知,鄔麗珠毫不自覺理屈,反而理直氣壯的說:「你也用不著神氣,我也不會白麻煩
你們,你們不是要找許格非的未婚妻子葦姑娘嗎?如果許格非沒有被掌斃.我自會帶你們
去……」
  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聽得目光一亮,不由同時脫口問:「她現在那裡?」
  鄔麗珠毫不客氣的道:「現在告訴你們也無用,只要白俊峰活著,你們也別想順利的找
到她……」
  許格非聽得噢了一聲,頓時想到白俊峰方才聽說堯庭葦衣著年齡,以及住在佛庵而面現
驚容的情形。
  繼而又想到鄔麗珠方纔曾說:「免得你們師徒天天去逼我姑姑」的話,因而使他閃電般
想到了一個問題,不由脫口問:「姑娘的姑母可是一位佛門高人?」
  鄔麗珠聽得一愣,不由驚異的問:「你們怎的知道?」
  如此一問,丁倩文立即面現驚喜的說:「這樣說來便不會錯了!」
  鄔麗珠柳眉一蹙,正待說什麼,白俊峰已嗔目厲叱道:「許格非,你今天已是死定了,
用不著再套交情拉關係了……」
  單姑婆一聽,立即呸了一聲,譏聲道:「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你能在我們少主人手
下走過十招,我這顆頭就任由你割走,用不著你們動手……」
  話未說完,已認定許格非可能是前來找她姑姑的鄔麗珠,已驚得花容一變,脫口阻止道:
「單姑婆,這個大話說不得,我在他的手下也很難逃過十招去!」
  丁倩文聽得花容一變,許格非也因而提高了警惕,因為他原就沒有低估了白俊峰。
  白俊峰看了一眼花容大變的鄔麗珠,尤其聽說她在他手下走不過十招去,不由傲然得意
的笑了。
  二十幾名勁衣大漢,更是神氣活現,不自覺的搖頭晃腦.彼此對了一個神氣眼神。
  但是,單姑婆卻望著鄔麗珠冷冷一笑道:「果真那樣,你在我們少主人的手下恐怕連三
招也走不了!」
  鄔麗珠一聽,嬌靨通紅,不由氣得愣在當地。
  許格非覺得單姑婆太令鄔麗珠難堪了,因而低叱道:「單姑婆!」
  但是,白俊峰卻望著二十幾名勁衣大漢,舉手一指單姑婆,厲聲道:「你們誰去把這個
瘋老婆子斃了?」
  了字方白出口,一個環眼短髭的大漢,已橫劍躬身,暴喏道:「小的願將那老婆子的腦
袋斬下來。」
  白俊峰立即迫不及待的向著場中一揮手,喝了聲好。
  短髭大漢一見,一個箭步縱向了場中。
  也就在他雙腳剛剛落在場中的同時,單姑婆已飛身而出,同時怒喝道:「誰先出來誰先
去見閻王!」
  王字出口,手中鳩頭杖已呼的一聲,照准短髭大漢的當頭砸去。
  許格非、丁倩文,以及鄔麗珠一看,立即看出來,單姑婆嘴裡說得輕鬆,但心裡卻不敢
大意輕敵。
  短髭大漢海口一撇,一臉不屑之色,哼了一聲,伸劍硬向單姑婆的鳩頭杖封去。
  單姑婆看得心中暗吃一驚,知道對方膂力驚人,大喝一聲,變砸為打,逕向大漢的腰股
掃去。
  大漢見單姑婆不敢和他的重劍相碰,愈加神氣,再度哼了一聲.疾演「定海神針」,重
劍猛的下垂,企圖再度格封單姑婆的杖身。
  單姑婆在東南武林中也算得上赫赫有名,不單單僅憑武功,她的臨敵經驗也是主要原因
之一。
  這時一見對方重劍下垂,上半身全部暴露出來。雖然對方仍可以變招急封,但因對方已
存輕敵之心,在變招換式上自然遲鈍不靈。
  須知雙方交手,破綻均在電光石火般的剎那間露出,如果能夠捕捉這種機會的一方,一
定能夠獲勝。
  單姑婆就是能夠把握這一剎那機會的人,是以,震耳一聲大喝,手中鳩頭杖閃電飛掄,
呼的一聲,照准大漢的當頭天靈砸去!白俊峰看得大吃一驚,脫口急喝道:「小心!」
  但是,已經遲了!只見短髭大漢,驚喝一聲,橫劍猛舉,重劍剛剛舉過頭頂,單姑婆的
鳩頭杖已砸中了劍身。
  由於上砸下迎的慣性作用,劍身猛的震回數寸,隨著錚然火花飛濺中,叭的一聲脆響,
腦漿四濺,蓋骨橫飛,大漢的喝聲未落,已旋身倒地氣絕。
  二十幾名大漢一見,面色大變,俱都愣了。
  白俊峰只氣得渾身顫抖,目露凶芒。
  許格非和丁倩文,雙眉緊蹙,知道這個禍已經闖大了,但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因為,即
使單姑婆不殺對方。對方也會殺單姑婆。
  單姑婆作戰經驗豐富,這種結果是她早已料到的結果,而且她也斷定了,今天白俊峰是
誠心前來找碴,無法善了。
  是以,一橫鳩頭杖,望著白俊峰,譏聲道:「高人門徒,也不過了了,最好換個本事高,
武藝強的出來,別再出來個膿包,不到三個照面就見姥姥去了!」
  白俊峰一聽,立即舉手一指一個三十歲不到的青年人,切齒恨聲道:「你!去!」
  青年人濃眉大眼,高顴骨,面龐紅紅的,一見白俊峰的手勢,早已叩劍抱拳朗喏了一聲
是!一旁觀戰的紅衣少女鄔麗珠,立即警告道:「單姑婆,這個是天字號的劍士,比地上躺
的那個高了兩級……」
  單姑婆立即哼了一聲,譏聲道:「他就是高了一百級,同樣的別想活著回去!」
  說話間,對方四個大漢已將地上的屍體移開,熱血溶化了一大片白雪,紅星點點,既醒
目又可怖!濃眉大眼的青年人,氣定神閒,毫無慍容,並不因為單姑婆的譏諷而暴怒,手橫
寶劍,目注單姑婆,一步一步的走向場中。
  丁倩文一看,立即察覺出對方青年人的劍術造詣不俗,嗆的一聲將劍撤出來,同時急聲
道:「單姑婆,讓我來請教他幾招絕學!」
  學字方自出口,對方青年似乎深怕丁倩文搶先入場,立即輕嘯一聲,寒光電閃,一個飛
身撲向了單姑婆。
  單姑婆當然也看出對方青年的劍術,可能要比方才被擊斃的大漢高出一籌,但她卻自信
能夠應付。
  這時見對方飛身前撲,而劍身已先達,心中一驚,不敢怠慢,立即揮杖急迎。
  一經交手,單姑婆立感吃力,對方青年不但劍出如風,而且奇招迭現,令她有還擊吃力
之感。
  白俊峰一見,立即恨聲道:「胡書華,我要你也把她的頭顱劈開!」
  對方青年胡書華一聽,招式立變,每隔三五招,必演一招「力劈華山」。
  臨戰經驗豐富的單姑婆一見,立即有了破敵之策,而一旁的白俊峰,仍在那裡不停的叨
齒恨聲厲喝。
  濃眉大眼的胡書華,一心只想把單姑婆一劍劈為兩片,劍勢威力因而大減!也就在胡書
華大喝變招的同時,白俊峰已面色大變,脫口厲喝道:「使不得!」
  但是,故意賣了個破綻的單姑婆,卻就地一個旋滾,手中鳩頭杖也閃電般打向了胡書華
的雙膝!胡書華反應亦夠機警,一聽白俊峰的大喝便知中計。
  於是,猛提一口真氣。足尖一點雪地.身形凌空而起。
  單姑婆一見,怒哼一聲,掃出的鳩頭杖,突然一點地面,身形猛的倒立凌空,雙腳交踢,
猛蹬胡書華的小腹。
  胡書華大吃一驚,厲嗥一聲,猛振雙臂,身形硬向斜側倒去。
  由於身在空中不能那麼得心應手,雖然躲過了小腹,雙股已被單姑婆蹬中。
  頓時,嗤嗤兩聲,隨著褲管的撕裂聲,鮮血激濺而出。
  這時,大家才看清了單姑婆的腳上暗踩著鐵弓鞋,鞋頭都裝有鋒利的尖刀。
  胡書華身形落地,不敢停留,咬牙一個飛縱,急忙縱了回去。
  附近幾個勁衣大漢,立即伸手將胡書華扶住,紛紛敷藥包紮。
  單姑婆一招得手,並沒有追擊,這一招救命絕招,想必消耗了不少真力。
  許格非和丁倩文看了單姑婆這一招雙足蹬天,也不由大感意外的愣了。
  由於單姑婆的鞋子大,鞋面低,因而使他們兩人這麼些天來生活在一起,竟不知單姑婆
腳上穿的是一雙裝有尖刀的鐵弓鞋。
  鄔麗珠看了更是暗吃一驚,想到方才在南山口和單姑婆動手。所幸沒有逼得太緊,要真
是逼急了單姑婆,也在她的小腹或玉腿上蹬上兩腳,那還得了?!白俊峰雖然也是一呆,但旋
即冷冷一笑道:「投機取巧,暗施險招,算不得什麼真才實學,這種彫蟲小技,救命時也只
能用一次……」
  單姑婆依然得理不讓人的說:「那也未必!」
  白俊峰一聽,突然轉身,一臉怨毒的一指另一個魁梧大漢,切齒道:「你!去……」
  話剛開口,鄔麗珠已譏聲道:「嗨?白俊峰,你今天冒著大雪天在這兒喝涼風,為了啥?」
  白俊峰立即怨毒的說:「當然是為了和許格非爭個高下!」
  鄔麗珠立即正色道:「是呀!人家許格非就在這兒等著你動手了呀……」
  白俊峰突然厲聲道:「我要先把這老婆子劈為兩爿,先消了我心中之氣,我才會舒
服……」
  鄔麗珠立即哼一聲,譏聲道:「簡直是癡人夢話,她有個武功絕高,天下無敵的少主人
站在這兒保護她,你能得手嗎?」
  話聲甫落,目露凶芒,一臉殺氣的白俊峰,突然恨聲道:「那我就先殺了她的少主人,
再剝她的皮!」
  皮字出口,倏然橫肘,嗆的一聲龍吟,寒光電閃中,寶劍已撤出鞘外。
  鄔麗珠看得哂然一笑道:「要想一舉成名天下知,也只有這一條路好走了,可惜,只怕
行不通!」
  白俊峰一聽,只氣得咬牙切齒,渾身顫抖,不由瞪著鄔麗珠,嗔目厲吼道:「告訴你鄔
麗珠,我殺了許格非後,馬上就殺你!」
  鄔麗珠冷冷一笑道:「要殺我在此以前早該下手了,從現在起你再沒有機會了!」
  白俊峰厲聲道:「為什麼?」
  鄔麗珠淡然道:「因為今天你死定了!」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並沒有說什麼。
  但是,白俊峰卻猛的一揮手中劍,望著許格非厲聲道:「許格非,快拔劍!」
  許格非淡然笑道:「這位鄔姑娘雖然說你死定了,但在下卻無心要你死……」
  白俊峰一聽,愈加怒不可抑,不由呸了一聲,厲聲道:「你也配說要我死?哈哈……」
  死字出口,突然仰天發出一陣哈哈厲笑,厲聲笑罷,繼續厲聲道:「你許格非能傷了我
白俊峰的一根汗毛,我就馬上舉掌自斃!」
  許格非立即道:「既然傷一根汗毛你就可自斃,在下更用不著拔劍了!」
  白俊峰聽得一愣,突然似有所悟的厲聲道:「你知道我的掌法不能勝你?」
  許格非淡然一笑道:「異人高足,自然掌劍雙絕,在下並沒有那麼說。」
  說此一頓,劍眉微蹙,繼續道:「不過,傷你一根汗毛的本事,我自信還有,而且也頗
有把握!」
  白俊峰一聽,厲聲喝了個好,手中寶劍一甩,嘟的一聲插在地上,一個箭步落入場中,
立即向著許格非一招手,怒聲道:「你出來!」
  許格非依然卓立原地,淡然道:「交手過招,何必一定要選場地,你過來給我一拳,我
自然出於還你一掌……」
  掌字方自出口,白俊峰已厲嗥一聲,飛身前撲,雙掌一分,逕向許格非攻去。
  單姑婆、丁倩文,還有鄔麗珠三人一見,紛紛縱退至兩丈以外。
  許格非一開始就沒敢大意,因為白俊峰的武功,必然自覺勝過鐵杖窮神,天南秀士,以
及銀衫劍客等人多多,才敢向他許格非挑戰下手!是以,這時一見白俊峰分掌攻到,也立即
揮掌相迎!但是,一經接觸,對方掌風竟使他感到隱隱刺痛。
  許格非心中暗吃一驚,知道白俊峰具有一種歹毒功夫,而且,威力能穿透他的護身神功。
   
  由於有了這一發現,許格非更不敢久纏,大喝一聲,掌法倏變,疾演「翻雲手」,反臂
拍向白俊峰的後肩。
  白俊峰看得目光一亮,嘴角突然掠過一絲陰笑,緊接著,猛的一個旋身,大喝一聲,飛
掌相迎。
  只聽蓬的一響,同時悶哼一聲,白俊峰張口一聲慘叫,身形有如被踢的皮球,直向數丈
以外滾去。
  二十幾名大漢一見,紛紛惶聲驚呼,飛身向白俊峰撲去。
  急烈翻滾的白俊峰,剛剛被十數大漢擋住,立即哇的一聲,張口噴出一道血箭,頭一偏,
頓時暈了過去。
  鄔麗珠一見,立即得意的笑了。
  被白俊峰掌力震得哼了一聲的許格非,只覺白俊峰的掌力有如一柄冰冷的利刃般,逕由
他的掌心,通過右臂,直達他的心室。
  是以,他在一掌震飛白俊峰後,心口也頓覺有如針刺般疼痛,心知有異,立即暗自提氣
行功,因而站在原地沒動。
  丁情文和單姑婆一看許格非不像往常交手後的神情模樣,心知不妙,不由同時驚呼一聲,
也雙雙飛身縱了過去。
  丁倩文首先惶急的問:「許弟弟,你覺得怎樣?」
  鄔麗珠一看這情形,也迷惑的急步奔過來。
  許格非略微行功,已覺平靜不痛,因而一笑道:「沒什麼,方才有些心口刺痛……」
  話未說完,數丈外的白俊峰業已甦醒,哇的一聲同時噴出一口鮮血後,立即喘息著厲聲
說:「許格非,不出三天,你便要混身抽筋,寒冷而死……」
  死字方自出口,哇的一聲,再度吐出一口鮮血,再度暈了過去。
  二十幾名勁衣大漢一見,哪敢怠慢,吆喝一聲,抬起白俊峰來,如飛逃去。
  單姑婆一見,頓時大怒,脫口厲喝道:「不留下白俊峰的狗命就想走嗎?」
  厲喝聲中,揮杖就待飛身追去。
  許格非一方面急於想早一刻見到堯庭葦,一方面不願趕盡殺絕?因而沉聲道:「單姑婆。
讓他們去吧!」
  單姑婆聞聲剎住身勢,回頭急聲道:「您可能中了白俊峰的掌毒,說不定他的身上有解
毒的丹藥或方子?!」
  許格非淡然搖頭道:「我已經不覺得怎樣了!」
  單姑婆一聽,只得走了回來,因為二十幾名勁衣大漢,抬著白俊峰和胡書華,以及短髭
大漢的屍體,早已逃至前面的峰腳下,剎那間已被飄飛的雪花淹沒了。
  紅衣少女鄔麗珠則緊張關叨的問:「許少俠,你方才真的有一陣心口痛?」
  許格非微一頷首道:「現在已不覺得痛了!」
  丁倩文則焦急的問:「鄔姑娘,你可知道白俊峰師徒習的是什麼歹毒功夫?」
  鄔麗珠既緊張又焦急的搖頭道:「小妹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得回去問我姑姑才知道!」
  丁倩文和單姑婆同時催促道:「那我們現在就快去吧!」
  話聲甫落,許格非卻沉聲道:「不,還是請鄔姑娘先帶我們去見葦妹吧!」
  鄔麗珠立即正色道:「那也得問我姑母才能知道呀!」
  許格非一聽,心中不禁有氣,因而沉聲問:「你方才不是還說自會帶我們前去嗎?」   
  鄔麗珠立即解釋道:「那是因為你們說那位葦姑娘的姑母,也是住在本山區的佛庵裡,
我想,我姑母是位佛門師太,只要我們去問她老人家,一定會問出來。」
  許格非深覺有理,因而不便再說什麼了。
  丁倩文立即催促道:「那就請鄔姑娘帶我們快去吧!」
  鄔麗珠應了一聲,又看了許格非一眼,才轉身向前走去。
  單姑婆一見,不由提醒道:「你的馬呢?」
  鄔麗珠道:「我姑母的佛庵就在前面的斜嶺下,它早已先回家了!」
  單姑婆和丁倩文遊目一看,附近果然不見了那匹青馬。
  想是由於距離佛庵已經不遠了,鄔麗珠並沒有施展身法.一直大步向前走去。
  許格非總覺渾身有些不對勁,因而也趁機暗暗運功,默察傷勢。
  但他暗提真氣,真氣暢通無阻,卻又查不出不適的原因來。
  只聽單姑婆關切的問:「鄔姑娘,你可曾注意到這個山區裡的佛庵一共有多少座?」
  鄔麗珠一聽,毫不遲疑的一笑道:「我又不想當尼姑,我注意這些於什麼?」
  單姑婆雖然碰了一鼻子灰。但卻還有話說.繼續問:「鄔姑娘,你可有其他親戚的表姐
表妹?」
  鄔麗珠搖頭一笑道:「我既沒有表姐也沒有表妹?倒真的有一位表哥!」
  說罷,不由深情含笑的轉首看了一眼走在身畔的許格非!
  丁倩文看得芳心一驚,花容立變,不自覺的暗呼道:「莫非鄔麗珠真的是許格非的表妹
不成?」
  心念方動,驀見轉首看向許格非的鄔麗珠,嬌靨一變,脫口驚啊,同時惶聲問:「許少
俠,你怎麼了?」
  丁倩文和單姑婆向來都走在許格非身後,這時一聽,大吃一驚,急忙趨前察看。
  只見許格非俊面蒼白,劍眉緊蹙,額角已滲出了汗珠,因而也同時急聲問:「可是心口
又痛了?」
  許格非已經停止前進,只得點了點頭說:「還有些渾身發冷,心口痛得也較方才厲
害……」
  單姑婆立即焦急的恨聲道:「方纔千萬不該將白俊峰放走了!」
  丁倩文卻望著神情同樣焦急的鄔麗珠,關叨的問:「你說中了白俊峰的這種掌毒,有解
藥。」
  鄔麗珠道:「我也不知道,我想玄令老怪研習這種掌法,一定應該有解救之藥?」
  單姑婆卻迷惑的問:「玄令老怪?你說的這個玄令老怪?可就是白俊峰的師父?」
  鄔麗珠焦急的頷首道:「就是他,我們要救許少俠,必須盡快去求他!」
  話聲甫落,許格非已斷然道:「不,研習這種歹毒武功的人,必是心狠手辣之輩,我寧
願毒發身死,也不願去求他們!」
  鄔麗珠一聽,不由焦急的說:「那我們就快去找我姑姑去吧,她老人家知道老怪底細,
也許有辦法醫治,可是,許少俠又不能走……」
  單姑婆立即道:「不要緊,我背我們少主人去。」
  許格非立即搖頭道:「不礙事,現在已經好一些了,這一陣過後我仍可以走!」
  鄔麗珠則焦急的道:「為了爭取時間,最好由小妹三人抬著你前去,久了也許不易治
了!」
  話未說完,突然由身後傳來一陣極速的衣袂破風聲!丁倩文和單姑婆聞聲回頭一看,只
見雪花飄飛中,一個銀緞勁衣背劍少女,肩披銀絨大披風,正飛身向這過急急馳來。
  單姑婆是久歷江湖的老人,閱人無數,一看銀緞勁衣少女,黛眉鳳目,凝脂般的皮膚,
根據她的氣質,便知是一個端莊嫻淑,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打量間,已聽焦急的鄔麗珠,興奮的說:「好了,白素貞姊姊來了!」
  說話之間,銀緞勁衣少女白素貞已到了近前!鄔麗珠立即焦急的說:「白姊姊,你來得
正好!」
  銀緞勁衣少女白素貞早巳看清了許格非等人,這時見問,急忙剎住身勢,文靜的含笑問:
「麗珠妹妹,有什麼事嗎?」
  鄔麗珠神情焦急,急忙介紹道:「這位就是許少俠許格非……」
  話未說完,白素貞已愉快的笑著說:「哦?這位就是你時常對我談起,你們自小已經有
了婚約的表哥,大名鼎鼎的許格非許少俠呀?」
  鄔麗珠一聽,神情既尷尬又不安,只羞得嬌靨通紅。
  許格非陣痛已過,神色漸復正常,但他也懶得解釋。
  丁倩文和單姑婆,方寸已亂,只想到如何為許格非療傷,更沒有心情去分辯這些。
  所幸那位一雙鳳目一直不停打量著許格非的白素貞姑娘,已看出情形不對,因而關切的
問:「麗珠妹,你表哥怎樣了?」
  鄔麗珠一聽,立即焦急懊惱的說:「方纔你弟弟在前面攔道,一言不合就和許少俠打起
來了……」
  白素貞並不感到緊張,反而一笑道:「麗珠,你一向聰明,怎麼能讓他們兩個碰到一塊
呢?我弟弟對你一往情深,他看到你表哥來找你,又是你的未婚夫婿,他怎不會妒火中燒,
大打出手呢?」
  鄔麗珠的圓潤額角早已急出汗來,羞紅直達耳後,只急得一跺腳,嗔聲道:「白姊姊,
你快不要說了,求你趕快設法救救許少俠吧!」
  白素貞依然不慌不急的問:「怎麼?我弟弟施展玄煞掌啦?」
  鄔麗珠立即頷首焦急的說:「大概是吧!少俠只覺得隔不久,就有一陣心口痛!」
  白素貞再次刻意的看了一眼垂目不語的許格非,才一笑道:「我看你表哥中毒不深,三
五天內還不會有劇烈變化……」
  鄔麗珠聽得大吃一驚,不由脫口惶聲道:「白姊姊,我求求你……」
  白素貞一笑道:「麗珠妹,看你嚇成這副樣子,我現在回去就向我師父要解藥,最多一
個時辰,我就親自為你送去,好不好?」
  鄔麗珠一聽,忙不迭的連聲道:「好好,謝謝你白姊姊!」
  白素貞再大方的向著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微一頷首,道聲回頭見,立即展
開輕功,直向深處飛身馳去。
  丁倩文和單姑婆木然望著如飛馳去的白素貞,臉上既無表情,也無話說。   
  因為,她們兩人一聽說白素貞就是白俊峰的姊姊,心頭早巳冷了半截!鄔麗珠首先羞澀
不安的說:「都是我不好,今天的後果,實在應該由我負責,我也是迫不得已呀……」
  許格非立即道:「錯已鑄成,悔之無益,還是請鄔姑娘盡快帶我們去見令姑母吧……」
  話未說完,鄔麗珠已急忙頷首道:「好,我們快走吧!」
  說罷轉身,四人急步向前走去。
  鄔麗珠為了讓許格非三人安心,一面前進,一面寬慰的說:「等白素貞一拿解藥來,我
們立即給許少俠服下……」
  單姑婆立即問:「你那麼有把握?」
  鄔麗珠先是一愣,接著正色道:「她對我很好!」
  單姑婆立即問:「比對她弟弟還好?」
  如此一問,鄔麗珠頓時無話好說了!丁倩文則憂慮的說:「我看那位白姑娘還不知道她
的弟弟已經被震嘔血,如果她回去看到白俊峰被傷得那麼重,她還會送解藥來嗎?」
  鄔麗珠一聽,更加沒有信心了,但是,她仍希冀的說:「她的為人很好,和她師父,弟
弟,都不一樣,而且,私底下也有怨言!」
  單姑婆卻不解的問:「白俊峰的師父不是叫恆山老人嗎?」
  丁倩文也不解的問:「你方才怎的又稱他為玄令老怪?」
  鄔麗珠立即道:「這是我姑母告訴我的!」
  單姑婆立即問:「這麼說,你姑母清楚他的底細了!」
  了字方自出口,許格非喲了一聲,突然剎住了腳步。
  丁倩文、單姑婆,以及鄔麗珠三人一見,俱都大吃一驚,不由同時趨前問:「可是又痛
了?」
  許格非緊蹙劍眉,咬著牙點了點頭。
  丁倩文一看,情不自禁的伸手將許格非扶住,同時望著單姑婆,焦急的說:「許弟弟痛
的次數愈來愈多,我們得趕快想個辦法才好!」
  許格非早巳想到他懷中的後半部秘籍上有一篇運氣療毒法,但他希望到達鄔麗珠姑母的
佛庵後,再參研自療。
  現在他發覺痛的程度不但加劇,而且陣痛的時間間隔也愈來愈短,是以忍痛低聲道:
「看看附近可有隱蔽風雪的地方……」
  話未說完,鄔麗珠已搶先道:「我姑母的佛庵已經不遠了,喏,那就是!」
  丁倩文和單姑婆一看,只見前而斜嶺下的覆雪松林中,果然有一段紅牆露出。
  是以,兩人同時對許格非,道:「前面就是佛庵了,我們趕快去吧!」
  許格非咬牙蹙眉點了點頭,強力支持著向前走去。
  丁倩文見許格非已繼續前進,也不便繼續攙扶。
  看看將到林前,而且已能看到朱漆紅門的佛庵和牆上的大字阿彌陀佛。
  但是許格非竟噢了一聲,—頭向前面的雪地上栽去。
  走在前側,隨時注意的鄔麗珠,神色一驚,脫口嬌呼,本能的伸臂將許格非抱住。
  嬌靨通紅,芳心狂跳的鄔麗珠,這還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摸觸男人的軀體,尤其是許格
非的面頰和肩頭,正好緊緊的壓在她的酥胸上,迫得她,呼吸幾乎有些要窒息!這時一見,
丁倩文和單姑婆撲過來,忙不迭的將許格非,交給她們兩人手裡。
  緊接著,急忙拍了拍胸部,張開小口呼了兩口空氣,但仍沒忘了說:「快,快把許少俠
抬進去!」
  但是,頭腦突然暈眩的許格非,神智已經清醒過來,立即揮手示意,趕快進去。
  丁倩文示意,鄔麗珠快些在前引導,即和單姑婆扶著許格非,逕向庵門前走去。
  尚未到達門前,呀的一聲庵門已經開了。
  只見一個十四五歲的灰袍小沙尼,一臉興奮的笑著說:「鄔姑娘,小青早已回來了……」
  話未說完,突然愣了,想是發現了鄔麗珠神情焦急,以及丁倩文和單姑婆扶著的許格非。
  鄔麗珠一見小沙尼,立即焦急的問:「小月,我姑姑呢?」
  小沙尼小月一定神道:「老師太剛剛打坐!」
  鄔麗珠立即懊惱的說:「怎麼這麼巧!」
  說罷一揮手,繼續催促道:「快去把左廂齋室清理出來……」
  話未說完,神情緊張的小沙尼已應了一聲,轉身奔了進去。
  進入庵門,單姑婆和丁倩文,無心打量庵中的建築和形勢,隨著鄔麗珠逕向左廂房似的
齋室前急急走去。
  但單姑婆已本能的看到中間一殿,殿中燃著油燈,不知道供的是什麼神,寒風中有陣陣
檀香飄出。
  左右各有相連的兩間廂房。想必就是接待香客的齋室,就整個佛庵的大小形式來看,比
起大戶人家的祠堂大不了多少。除了一個小沙尼,沒看到有其他人走動,這座佛庵裡,也許
就鄔麗珠、小沙尼,和那位正在打坐的老師太三人。
  一進入齋室,鄔麗珠立即一指懸著門簾的內室,急聲道:「快將少俠扶進內室去,我馬
上去請我姑姑來!」
  說罷,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
  鄔麗珠經過許格非的碰撞後,心事已起了微妙的變化。對許格非的安危,看來比丁倩文、
單姑婆更焦急。
  單姑婆和丁倩文,雙雙將許格非扶進內室後,立即讓他坐在床上。
  許格非見小沙尼並沒有跟進來,立即低聲道:「單姑婆在門外守著,請倩文姊少時纏住
鄔麗珠,不要讓她進來……」
  丁倩文立即為難的說:「可是,要是她領著她姑姑來呢?」
  許格非道:「那就先問她能否治療玄煞掌毒,如果不能治療,就說小弟正試著自療!」
  單姑婆則關切的問:「萬一她說她能治呢?」
  許格非道:「這種歹毒功夫,歹徒絕不肯輕易將解救的方法告訴別人,小弟認為她們不
可知道!」
  說此一頓,揮手催促道:「你們去吧,再遲她們進來了。」
  也就在兩人走出內室的同時,鄔麗珠已滿面憂急的由外面匆匆的走進來。
  鄔麗珠一見丁倩文和單姑婆由內室走出來,立即關切的問:「許少俠怎樣了?」
  丁倩文憂鬱的說:「他現在正在自己運功自療!」
  鄔麗珠聽得精神一振,問:「他能夠自療嗎?」
  丁倩文柳眉一蹙,只得說:「在沒拿到解藥前,也只好試一試了!」
  鄔麗珠一聽,不由又焦急的說:「唉,偏偏不巧,正好趕上我姑姑運功打坐,小妹又不
敢打擾她老人家進修,真急死人了……」
  單姑婆一聽,深怕鄔麗珠要求進內室看一看,是以,急忙自動的說:「我為少主人護法,
你們兩位先坐下來談!」
  丁倩文立即明白了單姑婆的意思,也急忙肅手一指座椅道:「來,鄔姑娘,我們兩人先
坐下來談,說不定半個時辰之後,那位白素貞姑娘就送解藥來了!」
  鄔麗珠無奈,一面走向椅前,一面焦急的看了一眼雪花飄飛的天空,道:「她要來還沒
有那麼快,她們是住在絕巔上的紫芝峪中!」
  丁倩文聽得心中一動,頓時想起了單姑婆午前在途中說的話,因而道:「聽說紫芝峪四
季常春,花開不謝……」
  話未說完,鄔麗珠已歎了口氣道:「唉,再好的名勝景致,也沒有人敢去欣賞了。」
  丁倩文柳眉一蹙問:「你是說,那兒已成了禁地?」
  鄔麗珠哼一聲道:「凡未經許可進入的人,輕者被打個頭破血出,重者就送了命!」
  一面聽,一面注意內室動靜的單姑婆,突然問:「這個恆山老人可能是最近幾年才霸佔
了紫芝峪?」
  鄔麗珠道:「這一點我也不太清楚,我三年前來此時,他們已經來了……」
  丁倩文立即問:「這麼說,你也沒見過紫芝峪的綺麗風景了?」
  鄔麗珠立即道:「我去過幾次,不過每次都是白素貞帶著去的……」
  單姑婆一聽,立即冷冷的說:「因而也引起了白俊峰對你的愛慕!」
  鄔麗珠嬌靨一紅,但旋即面現慍容,不由有些生氣的說:「白俊峰專橫拔扈,是一個十
足的卑鄙之徒,他不但到山下欺負婦女,甚至大膽的將一些略具姿色的女子擄到山上來……」
  丁倩文立即憤聲問:「難道他師父就不管教他嗎?」
  鄔麗珠道:「我看他師父也是這一道的人物!」
  丁倩文立即問:「既然這樣,你姑姑為何不聯合山區中的其他佛門高人將他們驅逐呢?」
  鄔麗珠一聽,不禁面現難色的說:「玄令老怪武功極高,幾乎沒有人能在他手下走過十
招,大家為了保住自己的安全和寺廟?也就任山他們師徒暗中胡搞了!」
  單姑婆淡然道:「這就叫苟安,彼此心照不宣,各自互不侵犯,只要我耳根清靜?哪管
別人是死是活?!」
  鄔麗珠一聽,不由不高興的說:「單姑婆,你這種話誰都會說。可是,一旦臨到你的頭
上,而又沒有人與你合作。你也是明哲保身,無可奈何!」
  單姑婆覺得鄔麗珠的話並非沒有道理,因而也沒有接腔。鄔麗珠則繼續道:「在我看出
白俊峰對我不懷好意時。我只好跟他說,我已訂有婚約,而且對方就是我的表哥……」
  單姑婆接口道:「於是你就說你的表哥就是許少俠?」
  鄔麗珠嬌靨再度一紅道:「正當時江湖上,盛傳許少俠掌斃鐵杖窮神,廢了天南秀士,
以及打敗了玄靈元君和銀衫劍客的事,我想用許少俠的名氣來嚇唬他,誰知……」
  單姑婆道:「誰知,白俊峰非但不怕,反而妒恨交加,非跟許少俠爭個生死,論個高下,
拚個你死我活不可!」
  鄔麗珠點點頭,正待說什麼,驀見院中殿前的小沙尼,正在向她揮手。
  於是,她神色一喜,立即興奮的說:「我姑姑打坐完了!」
  說罷起身就待離去。
  單姑婆深怕鄔麗珠的姑母一來影響了許格非療毒,因而脫口急聲道:「鄔姑娘,許少俠
正在自己療傷,待會兒再請你姑姑來也不遲!」
  鄔麗珠立即道:「萬一我姑姑可以療治,總比許少俠自療快速安全得多,再說,就是她
老人家不會醫治,我們也可以問一問那位葦姑娘的下落消息。」
  由於許格非的中毒,丁倩文和單姑婆對於尋找堯庭葦的下落,只有等到許格非毒傷痊癒
後再說了。
  是以,這時一經鄔麗珠提醒,丁倩文也急忙起身謙聲道:「這樣好了,我陪你去—見你
姑姑……」
  話未說完,驀見門外雪花飛飄中,一位面色紅潤,慈眉善目,含著祥笑的老師太,正向
門前走來。
  老師太頭戴灰瓜尼帽,身穿深灰及膝僧袍,雲鞋白襪,手裡握著—串念珠,既無兵器也
無拂塵。
  小沙尼小月,神情愉快的跟在老師太身後。
  鄔麗珠一見,立即興奮的說:「我姑姑來了!」
  丁倩文一見,知道無法阻止,只得跟著鄔麗珠,含笑向前迎去!一俟老師太走進門來,
鄔麗珠首先親切的喊了聲姑姑。
  丁倩文不敢怠慢,也急忙施禮恭聲道:「老師太您好!」
  老師太一臉祥笑,立即合什宣了聲佛號。
  鄔麗珠立即肅手一指,介紹道:「姑姑,這位是丁倩文姑娘,這位是單姑婆……」
  單姑婆見介紹到她,立即恭聲呼了聲:「老師太您好!」
  老師太再度合什,低聲宣了個佛號。鄔麗珠立即撒嬌生氣的說:「他們本來是前來找人
的,結果碰見了白俊峰……」
  老師太一聽,立即似有所悟的說:「噢,聽說還有一位小施主受了傷?」
  鄔麗珠立即道:「是嘛!是我拿來常騙白俊峰的許格非……」
  許格非三字一出口,老師太渾身一戰,面色大變,脫口輕啊道:「是他?許格非!」
  許格非三個字念得特別緩慢有力。
  丁倩文看得大吃一驚,心知不妙,斷定老師太很可能正是許格非的仇家!單姑婆更加敏
感,早已橫杖擋在內室的門簾前。
  老師太一見單姑婆橫杖擋住了室門前,立即會意的沆聲問:「他可是正躺在室內!」
  說話之間,逕向室門前走去。
  丁倩文一看情形不對,閃身將老師太攔住,依然謙恭的說:「請老師太稍待,許少俠正
試圖運功自療掌傷……」
  話未說完,老師太已怒聲道:「你們是逃到我這兒的避難者,難道我做主人的還沒有權
力察看?」
  鄔麗珠完全被這突來的變化嚇呆了,她鬧不清怎會發生這種事?
  這時一見老師太硬要闖進室內去,顯然要對許格非不利,不由慌得急忙過去扶住老師太,
一半撒嬌,一半生氣的說:「姑姑,您老人家這是怎麼了嗎?」
  老師太滿面慍容,立即怒叱道:「沒你的事,你不要管!」
  說罷,立即又望著丁倩文、單姑婆兩人,繼續怒聲道:「好,不讓我看也好,天黑以前,
你們三人馬上離開我的佛庵!」
  說罷轉身,逕向房外走去。
  鄔麗珠愣了,單姑婆和丁倩文卻本能的鬆了口氣,但她們的心中,除了焦急外,突然增
添了不安。
  丁倩文首先忍不住問:「鄔姑娘,你姑姑看來慈祥可親,應該是一位有道的佛門高人
呀……」
  話未說完,鄔麗珠也有些不解懊惱的說:「我也不知道哇?!老人家平常不是這個樣子的,
別說是負了重傷的人,就是受了傷的野禽動物,她都會細心的照顧!」
  丁倩文聽得柳眉一蹙,突然似有所悟的問:「請問鄔姑娘,你姑母的法號是什麼……」
  鄔麗珠立即道:「我姑母已有許多年對人不宣稱她的法號了,但我知道,她的法號叫了
塵!」
  單姑婆一聽了塵,目光一亮,雙唇一張,似要說什麼,但是,她又旋即保持了沉默。
  這個變化丁情文雖然看到了,鄔麗珠卻沒有注意到。
  鄔麗珠卻毅然繼續說:「讓我去問問我姑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丁倩文立即道:「我們也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鄔麗珠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她這時除了迷惑,心坎裡也有些不快,她不曉得她姑姑了塵師太,今天何以會變得如此
不近情理。
  而她自己,卻不知道她少女的心扉已開,也隨著許格非的到達起了變化。
  這時天色更暗了,雪花飛飄依舊,只是風勢更微小了。
  大殿上依然是燈光朦朧,檀香繚繞,小沙尼正在為佛燈添油,了塵師太仍回至她的大蒲
團上打坐。
  鄔麗珠一看,知道老師太還沒這麼快入定,立即走進去,同時,毫不考慮的說:「姑姑,
您老人家……」
  話剛開口,了塵師太已睜開了眼睛,同時,肅手一指身側的一個蒲團,以憂鬱的目光望
著鄔麗珠,低沉的說:「珠兒你坐下!」
  鄔麗珠一看了塵師太的憂鬱神情,立即警覺到,了塵師和許格非之間可能有極深重的仇
嫌!於是,她依言恭謹的坐在蒲團上,望著了塵師太,等候發話。
  了塵師太先吁了口氣,才憂鬱的問:「珠兒,你可知道許格非的師父是誰?」
  鄔麗珠微一搖頭道:「不知道,白俊峰也曾問他……」
  了塵師太立即急切的問:「他怎麼說?」
  鄔麗珠搖頭道:「但他沒有說是誰!」
  了塵師太哼了一聲道:「她的師父就是當代魔頭,擁有四個總分舵的屠龍天主!」
  鄔麗珠一聽,立即分辯道:「不,姑姑,您弄錯了,許格非不承認屠龍老魔是他的師
父!」
  了塵師太立即沉聲道:「他那是騙人,也許是屠龍老魔已警告過他,不要他說。」
  說此一頓,哼了一聲,繼續說:「可是,這騙不了我們圈內的幾個人。」
  鄔麗珠卻迷惑不解的問:「可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了塵師太不答反問道:「你可知道他曾掌斃了鐵杖窮神傷殘了天南秀士和玄靈元君,以
及掌傷銀衫劍客的事?」
  鄔麗珠正色道:「知道哇,江湖上不是都這麼傳說著?!」
  了塵師太,立即凝重的問:「你可知道許格非為什麼對這些人下毒手?」
  鄔麗珠因為不知,只得搖搖頭。
  了塵師太道:「那是因為他是受了他師父的指示……」
  鄔麗珠立即不解的問:「屠龍天王為什麼恨這些人?」
  了塵師太道:「因為這些人都是當初參與圍攻他的人!」
  鄔麗珠聽得神色一驚。脫口急聲問:「姑姑?您老人家可也是參與那次圍攻屠龍天王的
人之一?」
  了塵師太立即黯然點了點頭道:「不錯,但我直到今天,仍不覺得那樣做有什麼錯!」
  鄔麗珠立即道:「既然這樣,您老人家可以和許格非當面講清楚呀!珠兒看他並不像是
個蠻不井理的人……」
  了塵師太哼了一聲道:「我想天南秀士和玄靈元君等人,也都曾向他解釋過……」
  鄔麗珠一聽,立即正色分辯道:「沒有,絕對沒有……」
  了塵立即有些生氣的沉聲問:「你怎的知道沒有?」
  鄔麗珠正色道:「這是許格非親口對我和白俊峰說的,他說,他和天南秀士玄靈元君動
手時,根本不知他們兩位是誰!」
  了塵師太再度哼了一聲道:「這是推諉之詞……」
  鄔麗珠一聽,立即有些焦急的分辯道:「不,絕不是推諉之詞!」
  了塵師太霜眉一蹙,立即沉聲問:「你怎麼知道不是推諉之詞?」
  鄔麗珠道:「因為他不像那種人!」
  了塵師太問:「你看他像哪種人?」
  鄔麗珠一聽,目閃異彩,靨生紅暈,有些自語似的說:「他英俊、瀟灑,如臨風玉
樹……」
  話未說完,了塵師太已歎了口氣道:「以貌取人,必失其准,他雖然長得英挺俊拔,卻
是城府極深之人!」
  鄔麗珠一聽,不由有些生氣的說:「姑姑,他不是,他不是!」
  了塵師太一愣,不由也生氣的說:「珠兒,你實在太年輕、太天真、太幼稚了,中了人
家的計謀,受了人家的利用尚且不知……」
  鄔麗珠也不由一愣,自語似的問:「受了人家的利用?」
  了塵師太黯然頷首道:「不錯,她們利用你,終於找到了我!」
  鄔麗珠一聽,不由一笑道:「姑姑,不是,他們是來找許格非的未婚妻的……」
  了塵師太立即問:「許格非的未婚妻現在什麼地方?」
  鄔麗珠道:「據那個單姑婆說許格非的未婚妻,和我差不多年紀,也是一身紅衣,說也
奇怪,她也是住在她姑姑的佛庵裡……」
  話未說完,了塵師太已冷冷的笑了。
  鄔麗珠看得神色一驚,急忙住口不說了。
  了塵師太冷冷的問:「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如此一說,鄔麗珠再度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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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捨身換命

  鄔麗珠目光一亮,突然又似有所悟的說:「姑姑是說,許格非是來找我?」
  了塵師太立即沉聲道:「他找你作什麼?!是來找我!」
  鄔麗珠立即不解的問:「可是,他們是怎麼知道的呢?」
  了塵師太正色沉聲道:「那還用問,當然是對你癡心妄想的白俊峰,怕我是胡說騙他,
特別派人前去找許格非打聽……」
  鄔麗珠立即不解的問:「打聽什麼?」
  了塵師太不高興的沉聲道:「打聽什麼?!當然是許格非是否有個表妹住在恆山一個佛庵
的她姑姑那裡……」
  鄔麗珠一聽,滿面羞紅,不由委屈而又不高興的說:「可是,他們怎麼知道您老人家就
是了塵師太呢?」
  如此一問,了塵師太突然語塞,但是,她仍遲疑的說:「我想一定是玄令老怪把我的身
份,洩露給白俊峰了!」
  鄔麗珠立即驚異的問:「您是說,玄令老怪知道您老人家的身份底細?」
  了塵師太遲疑的說:「我想他應該知道!」
  鄔麗珠立即釋疑的道:「哦!原來您老人家也是惴測的!」
  了塵師太立即不高興的沉聲問:「要不,何以會這麼巧呢?許格非的未婚妻子,不但年
齡和你相若,而且也是一身鮮紅勁衣,而那個女子的姑母,又偏偏也是住在咱們恆山佛庵的
女弟子呢?」
  鄔麗珠立即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認為許格非的未婚妻,很可能,的確在咱們
山區中的某一個佛庵中住著……」
  話未說完,了塵師太已冷冷一笑說:「而白俊峰偏偏知道許格非何時到達恆山,何時經
過雙峰口!」
  鄔麗珠一聽,不由噗哧笑了!了塵師太一愣,沉聲道:「你笑什麼?」
  鄔麗珠一笑道:「那是因為珠兒下山時,正好在前面山道上碰見了白俊峰……」
  了塵師太立即問:「他可是又嘻皮涎臉的糾纏你?」
  鄔麗珠道:「這一次沒有,他只驚異關切的問我,這麼大的風雪天要去哪裡?」
  了塵師太也不禁關切的問:「你當時怎麼說?」
  鄔麗珠道:「珠兒當時對他可以說厭惡透了,為了免他今後不斷的再糾纏,而且也有心
氣一氣他,我就索性對他說是去接我表哥許格非!」
  了塵師太已有些相信了,但她卻仍有一點不明白,因而關切的說:「這就怪了,你又沒
有和許格非一道進山,白俊峰怎會認出前來的許格非就是許格非?」
  鄔麗珠一聽,不由歎了口氣,懊惱的說:「都是我那匹青馬!」
  了塵師太一愣問:「你的青馬又怎樣了?」
  鄔麗珠見問,立即把經過南山口外的大鎮時,先遇到店伙急聲招呼她姑娘,之後又有許
格非、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追來,繼而交手打鬥的事說了一遍。
  了塵師太一聽交手,不由關切的問:「你覺得許格非的武功,可像外間傳說的那麼厲
害?」
  鄔麗珠立即道:「許格非根本沒有和我動手!」
  了塵師太不由驚異的問:「為什麼?」
  鄔麗珠嬌靨一紅道:「一方面是許格非提醒我趕快回家,免受呵斥,一方面因為我有了
別的想法……」
  了塵師太一看鄔麗珠的嬌靨飛上兩片紅霞,便知是怎麼回事,因為含笑問:「你又有什
麼想法?」
  鄔麗珠含羞一笑道:「我要暗中跟著他們,看看他們到底是前來找誰,那個葦妹妹到底
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了塵師太一聽,立即佯樣裝生氣的哼了一聲道:「可是要跟人家比一比,看看你們兩人
誰美?」
  鄔麗珠一聽,立即紅達耳後,不由雙手掩面,撒嬌不依道:「姑姑,您老人家……」
  了塵師太慈祥的哈哈一笑道:「你那個小心眼兒,你道我不知道?好啦,快不要害臊了,
後來的事也不用說了,我相信他們不是前來找我尋仇,快帶我去看看許格非的毒傷如何……」
  鄔麗珠一聽,不由興奮的放下雙手,歡聲道:「姑姑,您真好,您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
薩!」
  說話之間,急忙起身,立即將了塵師太扶起來。
  也就在這時,風雪中突然傳來一聲淒厲刺耳,充滿了怒意的長嘯!了塵師太和鄔麗珠同
時大吃一驚,面色立變,脫口急聲道:「啊呀不好,玄令老怪來了!」
  說話之間,兩人幾乎同時飛身縱向殿外。
  一出殿門,了塵師太急忙吩咐道:「珠兒,快去讓許格非他們避一避!」
  話未說完,鄔麗珠早已飛身奔向了齋室門前。
  鄔麗珠一飛身撲進齋室房門,心頭猛的一震,便知不妙,因為丁倩文和單姑婆並沒有在
外室保護。
  內室門簾輕垂,靜的沒有一絲聲音,這情形有些不合乎常理。
  因為丁倩文和單姑婆即使都在室內照顧許格非,但聽了玄令老怪的示威厲嘯,也該出來
察看察看。
  由於有了這一想法,鄔麗珠毫不遲疑,飛身撲進了門簾內。
  進入室內一看,脫口驚啊,更加慌了。
  因為室內早已沒有了許格非三人的影子。
  由於後窗門開著,陣陣寒風和雪花正由窗外吹進來,鄔麗珠立即斷定許格非三人均由後
窗逃走了。
  於是,她急忙縱至窗前向外一看,窗外雪地上雖然腳印零亂,但她看得出,都是單姑婆
和丁倩文兩人的!根據雪地上的腳印,鄔麗珠斷定許格非的掌毒還沒有自療痊癒。
  但是,她卻不明白,許格非掌傷未癒,何以要離開呢?
  看看庵牆外的樹林和天空,積雪滿枝,天空昏黑,在這等情形下,他們人生地不熟的到
什麼地方去避風雪呢?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速的衣袂破風聲。
  鄔麗珠心中一驚,急定心神,順手關上窗門,飛身縱了出來。
  只見了塵師太,正在院中焦急的望著她。
  鄔麗珠一見,不知怎的,突然悲從中來,不由熱淚泉湧,傷心的說:「他們走了!」
  了塵師太一見鄔麗珠哭了,心知要糟,尚未來得及開口、隨著那聲厲嘯餘音,庵牆頭已
多了三個人。
  鄔麗珠和了塵師太舉目一看,當中一人,正是頭如麥鬥,濃眉環眼,一頭蜷發,一蓬蜷
須的玄令老怪,自號的恆山老人。
  玄令老怪依然是一襲淡灰寬大薄衫,徒手未攜兵刃,滿面怒容,雙目炯炯,傲然立在牆
頭上。
  左邊站著的是一個乾瘦老叟,看來年歲已超過七十歲,白髮、霜眉、蓄山羊鬍子,穿一
身土布衣褲,毛皮背心,同樣的徒手未攜兵器。
  鄔麗珠雖然去過不止一次紫芝峪,卻從來沒見過這個瘦削老人,但根據老叟的氣色和眼
神,顯然具有極深厚的功力。
  站在右邊的,即是自稱和鄔麗珠感情不錯的銀緞勁衣少女、美麗高雅的白素貞。
  白素貞柳眉緊蹙,神情憂鬱,默默的望著鄔麗珠,眼神中充滿了歉意。
  打量間,了塵師太已合什宣了聲佛號,道:「老施主何事光臨小庵?可否見告來意,貧
尼也好答覆……」
  話未說完,玄令老怪已傲然哈哈一笑道:「老師太,你是明知,還是故問?」
  了塵師太已見那個瘦削老叟出現,便已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但是,她依然佯裝不解的
合什問:「貧尼當真不知老施主的來意!」
  玄令老怪突然提高嗓音,大聲得意的說:「老夫是來救你的!」
  了塵師太佯裝一愣道:「貧尼有何急難要老施主來搭救?」
  玄令老怪突然怒聲道:「我問你,你可是了塵老尼?」
  了塵師太原以為玄令老怪早巳探出一些她的底細,這時一聽,才知他直到瘦削老叟來後,
才弄清楚。
  是以,神情鎮定的微一頷首道:「不錯,老尼正是了塵!」
  玄令老怪再度得意的哈哈一笑道:「我再問你,你為何由你居住多年的仙霞嶺搬到此地
來住?」
  了塵師太霜眉一蹙,沉聲道:「這本來是貧尼的私事,我可以拒絕答覆,但是,也不妨
告訴你,那是因為我師妹圓寂,特由我來此照顧……」
  玄令老怪立即道:「不是吧?!」
  了塵師太沉聲問:「你說是為了什麼?」
  玄令老怪突然有力的說:「你是為了避仇!」
  了塵師太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道:「簡直是胡說,貧尼搬來恆山時,許格非尚未
出師……」
  玄令老怪立即道:「我說的是屠龍老魔!」
  了塵立即哼了一聲,不屑的道:「他根本沒有報仇的資格!」
  玄令老怪冷冷一笑道:「你是說,這是當年你們圍攻他時,饒他不死的條件!」
  了塵師太淡然道:「恕貧尼不屑答覆!」
  玄令老怪突然怒聲問:「老尼婆?許格非現在哪裡?快把他們三人交出來!」
  了塵師太依舊淡然道:「他們三人早巳跑了!」
  玄令老怪,瘦削老叟,以及高雅美麗的白素貞三人一聽,俱都愣了。
  這時,那個瘦削老叟才冷冷的道:「了塵師太,你是知道的,許格非在風陵渡殺了我弟
弟甘公豹,我甘公彪無時無刻不想食許格非之肉,寢許格非之皮……」
  了塵師太哼了一聲,輕蔑的道:「你自信你的功力高過鐵杖窮神和天南秀士?」
  瘦削老叟甘公彪卻突然嗔目厲聲道:「可是現在蒼天已賜給我良機了!」
  了塵師太立即冷冷的問:「什麼良機?」
  甘公彪厲聲道:「他已中了少山主的掌毒!」
  了塵師太冷冷一笑,道:「他已經自己運功療治好了!」
  白素貞聽得櫻口一張,花容立變,看不出她心中為何有既震驚又懊惱的神情變化。
  但是,玄令老怪卻厲聲道:「胡說,我的玄煞掌毒,普天之下,沒有人能夠自己運功療
好!」
  鄔麗珠一聽,不停簌簌的熱淚,再度滾了下來。
  但是,了塵師太卻冷冷的說:「如果沒有療治,他能跑嗎?」
  玄令老怪一愣,但旋即問:「他們為什麼跑?可是怕老夫我?」
  了塵師太哼了一聲,譏聲道:「如果他怕你,便不會將你的寶貝徒弟白俊峰,重傷嘔血
了!」
  玄令老怪一聽,愈加怒不可抑,不由厲聲問:「那是為了什麼?」
  了塵師太毫不遲疑的說:「為了貧尼我!」
  玄令老怪和甘公彪也早已想到了這一層,一旦許格非知道了了塵師太的身份,在毒傷未
愈的情形下絕不敢久留,是以,兩人才匆匆的趕來了。
  但是,兩人也曾想到,了塵師太,隱蔽法號在恆山住了這幾年,不可能許格非一到來就
掀開底細,公然為鐵杖窮神等人報仇。
  也正因為這層關係,玄令老怪才惴出鄔麗珠謊說許格非是她未婚夫婿的騙局。
  這時兩人一聽了塵師太說是為了她,幾乎是同時怒聲問:「你在此隱居多年,絕少有人
知道你的真正法號,是誰告訴許格非的?」
  鄔麗珠一聽,頓時恍然大悟,何以單姑婆和丁倩文倉惶把許格非負走的原因。
  由於心中想到了原因,不自覺的哭聲道:「是我……是我告訴她們的……」
  正在思索措詞的了塵師太一聽,自然也明白了許格非三人離去的真正原因。
  當然,根據鄔麗珠的話加以判斷,決定離開佛庵必是丁倩文和單姑婆兩人的主意。
  因為,她們兩人都知道.在許格非毒傷未癒,而又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她們沒有能力對
付她這上兩代即已成名的了塵師太和武功不俗的鄔麗珠。
  在此劣勢情形了,再愚笨的人也會採取迅速離開險地的上策。
  心念電轉間,玄令老怪和甘公彪早巳對了一個會心眼神,斷定鄔麗珠是為許格非離去而
流淚,絕不是因為他們的前來而哭,是以,同時怒聲問:「許格非他們去了哪裡?」
  鄔麗珠立即流淚道:「我們也是剛剛發現他們離去!」
  玄令老怪冷冷一笑道:「你們不說也沒關係,他們三人絕對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去!」
   去字方自出口,正北方的昏黑天空中,突然升起一道火花。
  玄令老怪看得目光一亮,不由哈哈一笑道,「好,諒他們也跑不了!」
  說話之間,正北半空中,叭的一聲炸開一團火花,映照得牛空的雪花也隨著亮了一下。
  甘公彪也看得目光一亮,脫口興奮的說:「玄令前輩,我們得趕快趕去,那個單姑婆和
丁倩文都不是庸手,那些人截不住他們三人……」
  話未說完,玄令老怪早巳喝了聲走,當先向前如飛馳去。
  早巳嚇慌了的鄔麗珠,立即哭聲道:「姑姑,他們被發現了,我們怎麼辦呀?」
  哭聲之中,飛身撲向了了塵師太。
  了塵師太伸臂將鄔麗珠攬住,同時,寬慰的說:「別急,我們跟著去,只有見機行事了,
看情形,你我兩人是救不了許格非了!」
  鄔麗珠一聽,不由轉首去看如飛馳去的玄令老怪和甘公彪。
  一看之下,發現站在牆頭上的白素貞,仍神情憂鬱,暗透焦急的站在那兒沒動。
  鄔麗珠一見,立即飛身撲了過去,同時,惶急的要求說:「白姊姊,你要救一救許格非
呀!」
  白素貞則為難的說:「我師父已經知道許格非不可能是你的未婚夫了……」
  話未說完,已縱至牆下的鄔麗珠,立即仰面望著牆上的白素貞,敏感的哭聲問:「你的
意思是要我答應嫁給你弟弟?」
  白素貞立即道:「方纔我師父在這兒時你就該先提出這個問題來!」
  鄔麗珠一聽,立即毅然道:「好,只要你們能夠救活許格非……」
  了塵師太神色一驚,脫口止道:「珠兒不可!」
  但是,牆上的白素貞已在袖中丟給鄔麗珠一個白紙小包,道:「這是我在師父房裡偷到
的解藥,你最好設法趕快給許格非服下,再遲恐怕就活命無望了,我先走啦!」
  把話說完,立即展開身法,直向玄令老怪和甘公彪兩人馳去的方向追去。
  了塵師太業已飛身縱到了鄔麗珠身前,急忙握住鄔麗珠的手臂,埋怨道:「傻孩子,你
怎麼可以這麼做呢?」
  鄔麗珠緊緊握著手中的白紙包,不由投進了塵師太的懷中哭聲道:「我只知道救許格非,
我要他永遠活著!」
  說罷,突然又離開了了塵師太,急聲催促道:「姑姑,我們快去吧!」
  了塵師太卻依舊正色警告道:「珠兒,你別忘了,許格非不但已有了未婚妻子,而他身
邊還有個美麗不輸於你的丁倩文……」
  話未說完,鄔麗珠已生氣的一跺小劍靴,急聲道:「我不管這些,姑姑,我們快走啦!」
  說罷轉身,一長身形,逕向正北追去。
  了塵師太無奈,只得大袖一揮,身形凌空而起,緊緊跟在鄔麗珠身後。
  馳出佛庵,天空更顯昏暗,但有滿山的皚皚白雪,景物依然隱約可見。    進入林內,
已能清晰的看到單姑婆和丁倩文背負著許格非時留下的深深腳印。
  鄔麗珠看得心中一陣難過,更加為許格非的安危擔心。
  她在心裡不停的說:「單姑婆呀單姑婆,你們怎麼這麼傻?你看我姑姑那麼有名望的佛
門人,像個乘人之危,暗下毒手的人嗎?」
  心念間,前面一座崖下已傳來玄令老怪的吆喝聲道:「你們大家都閃開,讓我來對付他
們!」
  鄔麗珠聽得大吃一驚,不由脫口惶聲道:「姑姑,我們快去,老怪就要向許格非他們手
下了!」
  說話之間,加速向前馳去。
  了塵師太,一面加速跟進,一面叮囑說:「珠兒,少時我們要見機行事,千萬不可莽撞,
我是不是玄令老怪的對手,毫無一絲把握……」
  話未說完,前面已傳來玄令老怪的哈哈大笑,怨毒得意的問:「洞裡坐著的,可就是姓
許的小輩嗎?」
  接著是單姑婆的怒聲回答道:「不錯,正是老身的少主人許少俠!」
  鄔麗珠隨著話聲向前一看,只見她常來此地練習輕功的懸崖下,正站著丁倩文和單姑婆。
  單姑婆平橫鳩頭杖,丁倩文手仗精鋼劍,兩人正擋在那座洞口前。
  鄔麗珠雖然看不見洞中的許格非,但她卻知道洞中十分乾燥,還有她和小沙尼在裡面休
息時鋪好的乾草。
  玄令老怪,甘公彪,以及白素貞三人,中央站立,面對洞口,和單姑婆丁倩文兩人相距
不到兩丈距離。
  四周共有近三十名勁衣大漢,每個人的手中都提著一柄長劍,俱都聚精會神的站在那裡,
看玄令老怪的眼神行事。
  鄔麗珠一看這情形,格外焦急,尚未到達,已脫口怒聲道:「玄令前輩,你年高德邵,
望重武林,難道要對一個身負重傷的後生晚輩,乘機下手,遺臭武林嗎?」
  如此一說,人們紛紛轉首向她和了塵師太望來。
  附近的幾個勁衣大漢,立即提劍準備阻攔。
  白素貞卻怒聲嬌叱道:「不可無禮,退下去!」
  幾個準備前撲的大漢,立即剎住身勢,紛紛退回了原地。
  玄令老怪一見鄔麗珠和了塵師太到達,立即得意的嘿嘿一笑,道:「鄔姑娘,聽說你已
答應峰兒與你的婚事了?」
  了塵師太一聽,急忙合什念佛。
  但是,鄔麗珠卻毅然頷首道:「不錯,但必須用你們的這包解藥救活了許格非之後再
說!」
  說話之間,拿著手中的那個白色紙包,逕向洞前走去。
  單姑婆和丁倩文一見鄔麗珠手中的白色紙包,俱都驚喜麗又激動的愣了。
  但是,玄令老怪卻突然沉喝道:「慢著!」
  鄔麗珠一聽,立即本能的急忙剎住了步子。
  了塵師太也急忙跟至鄔麗珠的身旁保護。
  玄令老怪則繼續陰森的說:「老夫還有一些條件沒有交待清楚!」
  鄔麗珠立即怒聲道:「有什麼條件你儘管說,只要合理不苛,而本姑娘又做得到的,我
都會答應你!」
  玄令老怪得意嘿嘿一笑道:「很好!」
  但是,把守在洞口的丁倩文和單姑婆,卻同時激動的大聲道:「鄔姑娘,你不能答應他,
什麼也不要答應……」
  玄令老怪看也不看丁倩文和單姑婆,繼續望著鄔麗珠,得意的說:「第一,明天午前你
必須先和峰兒舉行了婚禮,才可以把解藥給許格非……」
  鄔麗珠一聽,立即怒聲道:「不,不可以,我要馬上給他服!」
  玄令老怪不高興的說:「你用不著那麼急,三五天內許格非絕不會毒發身死!」
  鄔麗珠立即斷然道:「不,我不會相信你!」
  玄令老怪道:「可是我們又怎麼能相信你?」
  鄔麗珠一指神情凝重的了塵師太,有力的沉聲道:「我姑姑是佛門高人,武林長者,她
老人家可以為我保證,只要救好了許格非,我絕不反悔!」
  玄令老怪立即道:「我也以武林長者之尊向你保證……」
  話未說完,鄔麗珠卻斷然道:「我卻不相信你!」
  玄令老怪被說得老臉一紅,頓時愣了。
  白素貞卻謙和的說:「珠妹妹,許格非的傷勢真的在三五日內再服解藥仍可有效,我認
為你要三思衡量,千萬不要倔強……」
  鄔麗珠卻冷冷的斜了白素貞一眼,譏聲道:「我對你感到非常痛心,也非常失望!」
  白素貞被說得嬌靨一紅,立即慚愧的說:「但你不要忘了,白俊峰再不好,也是我一奶
同胞的弟弟,我這作姐姐的總不能不為他著想呀……」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哼了一聲道:「這種弟弟最好不要,死了倒好!」
  玄令老怪一聽,勃然大怒,不由望著鄔麗珠,厲聲道:「還有一個條件,許格非好了可
以離去,唯獨這個雞皮鶴髮的老婆子,我今天一定要把她給斃了!」
  單姑婆毫不畏懼,依然冷哼一聲道:「大話唬不死人,要真的動手才行……」
  丁情文覺得正處險境,總該暫時忍耐,因而不自覺的說:「單姑婆……」
  話剛開口,玄令老怪已暴跳如雷的厲聲大吼道:「好,老夫就動手斃了你這老虔婆!」
  話聲甫落,甘公彪突然恭聲道:「老前輩請息怒,收拾她還用不著您老人家親自動手。」
  說話之間,立即探手腰內,嘩的一聲抖出一條亮銀索子鞭來。
  鄔麗珠一見,脫口怒叱道:「慢著!」
  怒叱聲中,趁勢飛身,立即擋身在單姑婆和丁倩文的身前,接著怒聲道:「任何人想和
他們動手,都必須先勝過我手中的雉翎刀!」
  把話說完,唰唰兩聲,兩柄雉翎刀已交叉橫在身前。
  甘公彪一看,愣了!因為他方纔已清楚的聽到,明天午前鄔麗珠就要和白俊峰舉行結婚
大典了,說來已算是玄令老怪的徒弟媳婦了,他和鄔麗珠再交手,還有便宜可佔嗎?

  玄令老怪卻嗔目怒聲道:「鄔麗珠,你可不要自恃胡鬧!」
  鄔麗珠道:「我沒有胡鬧,在許格非的掌毒未治癒前,任何人不能動他們一根汗毛!」
  玄令老怪氣得一愣,不由耐著性子,怒聲問:「鄔麗珠,你可知道甘老當家的是代表老
夫出手懲治這老虔婆?」
  鄔麗珠立即倔強的說:「我不管這些……」
  玄令老怪突然厲聲道:「你難道要逼迫老夫我親自動手?」
  鄔麗珠立即冷冷一笑道:「我也正準備向老前輩請教!」
  話一出口,場外的數十大漢不少人驚得脫口驚啊,同時掀起一陣騷動!
  玄令老怪不由一陣氣結,愣愣的望著鄔麗珠,久久才突然一揮大袖,厲聲道:「殺!」
數十大漢一聽,同時一聲暴喝,各舉長劍就待撲過來。
  了塵師太,這時才怒喝道:「慢著!」
  數十大漢一聽,紛紛橫劍剎住身勢。
  了塵師太卻望著玄令老怪,怒聲問:「玄令道友,你那雙眼睛裡還有貧尼這個人沒有?」
  玄令老怪卻反問道:「了塵,我問你,把許格非救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了塵師太微一搖頭道:「我不管這些!」
  玄令老怪突然厲聲道:「希望你不要忘了鐵杖窮神是死在誰的手,你們那夥人有多少人
已變成了殘廢,更不要忘了許格非前來恆山的目的,就是來——找你!」
  說到最後三個字,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在玄令老怪話聲甫落的同時,東面十數大漢
的身後,突然響起一個沙啞怨毒,內力充沛的蒼勁聲音說:「薩克壽宗,你又在這兒大放什
麼厥屁?」
  如此一說,全場大吃一驚,紛紛循聲望去。
  當前的十數大漢,更是驚得失聲吆喝,紛紛縱向了兩邊。
  由於十數大漢的飛身縱開,黑暗中的雪地上,立時現出一蓬金紅光芒,和一道炯炯如燈
的懾人目光。
  大家凝目一看,這才發現那人頭罩金絲軟盔,身罩金絲錦袍,除了一隻如燈獨眼,什麼
也沒露在外面。
  單姑婆一見,腦海裡閃電般掠過了一個美麗紅衣少女的影子——
  堯庭葦,她以為堯庭葦又在偽裝老魔了。
  因為,在西南邊關的時候,堯庭葦就曾偽裝過屠龍大王威嚇藍面判官,立時放出魏老夫
人。
  單姑婆雖然想到了堯庭葦,但也險些脫口呼出,而她終因久歷江湖,經驗老道,沒有呼
出來。
  但是,比較心細的丁倩文,非但沒有想到堯庭葦,反而急忙機警的回頭看一眼洞中的許
格非。
  一看之下,心中亦喜亦驚!喜的是許格非端然盤坐,閉目調息,不但週身的濛濛白氣沒
有了,而且面色也恢復了溫玉般的紅潤。
  驚的是許格非經常懸在藍衫下的那個小包袱不見了,顯然是在客棧中解下披風時,順便
也放在了一起。
  想到因為追趕鄔麗珠,許格非沒有把屠龍天王交給他的軟盔錦袍帶在身上,立即震驚的
轉首去看那個獨眼炯炯的錦袍怪人。
  她曾經在風陵渡自己的家中房面上。見過許格非穿過這襲大錦袍,同時也聽許格非模仿
屠龍天王說話的聲音。
  但是,她回想了一下,方才錦袍獨眼怪人的沙啞聲音,穩穩中卻顯得有懾人威勢。
  是以,丁倩文的想法卻是,身穿錦袍的獨眼怪人,正是真正的屠龍老魔!也就在丁倩文
心念電轉間,神情一呆的玄令老怪已沉聲道:「知道老夫真實名姓的,當然是昔年故人,但
你這樣蒙頭罩臉,故弄玄虛,顯然是不願以真面目示人……」
  話來說完,錦袍獨眼怪人依然冷冷的恨聲說:「廢話少說,留下解藥來吧!」
  玄令老怪聽得神色一驚,不由脫口問:「你?你是毛司康?」
  毛司康三字一出口,了塵師太也不由驚得渾身一哆嗦。
  單姑婆由於方才沒有注意薩克壽宗是玄令老怪的原始名字,尚以為獨眼錦袍怪人是堯庭
葦偽裝的。
  這時一聽,才恍然想起,堯庭葦是絕對不會知道玄令老怪的真實名字的。
  而丁情文這時也明白了屠龍天王的昔年本名,原來叫毛司康!但是,屠龍天王卻突然厲
聲道:「留下解藥來滾!滾!」
  最後一個滾字尤為淒厲,有如暴起的春雷,震人耳鼓,懾人心神!數十大漢紛紛渾身一
顫,甘公彪則面色大變,不自覺的退後了數步。
  玄令老怪卻仰面哈哈一聲厲笑道:「好好好,毛司康,你今天來得正好,老夫正不知到
何處找你請教,看你如此盛氣凌人,武功想必有超人之處,來,只要你勝得了老夫一招半式,
不但解藥留給你,而且馬上離開紫芝峪,永遠不再歷身江湖!」
  屠龍天王立即譏聲道:「誰管你滾到那裡去,快劃出道來!」
  玄令老怪當然知道昔年的毛司康,已是當今赫赫有名的屠龍堡堡主了。
  現在,他不必去揣測屠龍天王的武功如何,僅根據他所傳授的許格非,也就可想而知了。
  玄令老怪有鑒於此,決心以玄煞掌功傷他,是以,冷冷一笑道:「如論你我掌拳,相搏
近千招未必能分出勝負,白白浪費時間……」
  豈知,屠龍天王竟哼了一聲,冷冷一笑道:「知己而不知彼,必敗無疑,你能在我手下
走過百招,已算是當代的頂尖人物,遑論千招了!」
  玄令老怪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厲吼一聲:「姓毛的老小子納命來!」
  厲吼聲中,騰身而起,一躍數丈,疾瀉而下,逕向屠龍天王的天靈踹去。
  屠龍天王卻趁玄令老怪疾瀉而下之際,一聲厲嘯,身形凌空而起,逕向瀉至一半的玄令
老怪的小腹踩去。
  玄令老怪一見,再度一聲厲吼,猛的一個雲裡翻滾,立變頭下腳上之勢,雙腳閃電蹬出!
只聽蓬的一聲,玄令老怪的雙腳,恰巧一隻蹬中屠龍老魔的右腿,一隻蹬中屠龍老魔的鐵杵
上。
  於是,兩人同時一聲悶哼,玄令老怪疾瀉地面,屠龍老魔急驟升空。
  只聽咚的一聲,玄令老怪著實跌在雪地上。
  而屠龍老魔,仍挾著一蓬金紅光華,尚翻滾的正待落下。
  玄令老怪一看,哪敢怠慢,大喝一聲,挺身躍起,飛身再向老魔撲去!撲至近前,再度
一聲厲吼,右掌猛的劈出,一陣呼嘯狂飆,挾著雪花冰屑,逕向即將著地的屠龍老魔擊去。
  屠龍夫王似是早已有備,就在玄令老怪掇腕發拳的同時,一聲沙啞大喝,雙掌猛的懸空
一擊雪地,下落的身形,突的再度升起。
  一陣腥風狂飆,挾著呼嘯之勢,就在他的腳下翻騰滾過。
  嚓一聲脆響,正當其衝的一棵松樹,樹身應聲而斷,挾著呼呼之勢,冰屑雪花紛墜,轟
的一聲倒在地上。
  頓時,冰雪四濺,枝幹橫飛,聲勢十分驚人。
  再看屠龍天王和玄令老怪,早巳激烈的打在了一起。
  兩人一經交手,完全是硬打硬拚,各憑實力,任何一方都投機取巧不得。
  四掌翻飛,掌掌相擊,發出了輕重不一的啪啪響聲。
  但是兩人的腳步卻移走得非常緩慢,而且,每步移開,地下必留下一個深深腳印。
  屠龍天王的左腿鐵杵,更是陷地極深,但看來他似乎略佔了上風。
  這真是少見的一場硬拚力戰,在場的所有人都看愣了。
  轉眼之間,玄令老怪和屠龍天王已交過了五十招了。
  屠龍天王顯然有些急躁,因為他希望在一百招內擊敗玄令老怪。
  但是,玄令老怪的心中更是又掠又急。
  驚的是,他每次都運足了玄煞掌功,但每次對掌,屠龍天王的掌都隱藏在他的金絲太錦
袍的後面。
  顯然,屠龍天王穿在身上的這襲大錦袍,不但具有防震避刃功能,而且也有防毒的效力。
  急的是,如此打下去,必然加倍消耗真力,超過百招不但顏面有關,很可能在對方驟然
一擊的情形下而喪命。
  玄令老怪一面奮戰,一面苦思破解之策,他在想,如何才能使他的掌毒傷及屠龍天王。
  驀然,玄令老怪的目光一亮,突然怪嗥一聲,一個翻身,逕向屠龍天王的腳下滾去。
  事出突然,距離又近,屠龍大王不知是計,本能的雙臂一抖,騰身而起。
  也就在屠龍天王騰起的同時,滾至腳下的玄令老怪已大喝一聲,運足掌毒的右掌,呼的
一聲,猛向屠龍老魔的兩腿劈去。
  屠龍天王大吃一驚,頓時驚覺中計,厲喝一聲,雙臂猛震,雙腿一拳,身形猛向斜橫裡
縱去。
  一招得手的玄令老怪,反臂一撐地面,身形一鋌而起,大喝一聲,進步欺身,揮掌就向
負傷下墜的居龍天王劈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洞口前突然響起許格非的清朗震耳大喝道:「住手!」
  玄令久經戰陣,一聽那聲大喝,便知來了高人,因而本能的收掌剎住了身勢!咚的一聲
跌坐在雪地上的屠龍天王,聞聲也和玄令老怪同樣震驚的向洞口望去,在這一剎那,全場靜
得沒有一絲聲音!了塵師太,白素貞,以及甘公彪和數十大漢,一見容光煥發的許格非,傲
然卓立在洞口前,俱都驚呆了。
  因為,他們都知道許格非業已中了白俊峰的玄煞掌毒,而他真的能夠自療毒傷而痊癒,
他的功力之高,怎不令人心驚震駭?!
  最高興的要算是丁倩文、單姑婆,以及鄔麗珠三人了。
  三人一見許格非卓然立在洞口外,先是一呆,不由同時興奮的歡聲道:「許弟弟,少主
人!」
  而鄔麗珠竟脫口歡呼道:「許表哥……」
  歡呼聲出口,嬌靨通紅,立即窘在了當地,這是因為她平素說習慣了,而也常常自以為
她有一位武功高絕,震驚江湖的許表哥。
  許格非僅平淡自然的看了鄔麗珠一眼,大步越過丁倩文和單姑婆,立即面向玄令老怪站
立之處走去。
  玄令老怪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望著鄔麗珠,厲聲道:「賤婢鄔麗珠,未得老夫的允許,
你怎可把解藥給許格非服?」
  鄔麗珠立即怒聲道:「你胡說,喏!這不是白姊姊給我的解藥還在這裡!」
  說著,立即把手中的白紙包高高的捏在指尖上晃了晃。
  玄令老怪看得一愣,不由以詢問的目光,轉首去看白素貞和甘公彪。
  白素貞和甘公彪立即默默的搖了搖頭,表示許格非確實沒有服解藥。
  玄令老怪看得面色一變,屠龍天王更是震驚得由地上急忙站起來。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薩克壽宗,弟子不軌,訓徒不嚴,到處仗勢欺人,與人交手,動
輒想置人於死,具有歹毒功夫而不知自律者,不能留伊在世……」
  話未說完,玄令老怪突然瞋目厲喝道:「閉嘴,乳臭未乾,胎毛未褪,居然膽敢教訓起
老夫來了……」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我今天不是要教訓你,而是要除掉你們師徒二人,以及所有具有
玄煞掌毒的人……」
  玄令老怪先是一驚,接著厲吼道:「大膽,狂妄,目無尊長!」
  說此一頓,立即轉首望著白素貞,厲聲道:「貞兒,代為師教訓這小子一頓,替你弟弟
報仇是時候了!」
  白素貞一聽,神情不禁有些遲疑。
  玄令老怪突然厲吼催促道:「去!」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不管是誰,今天出場的,都休想活著離開此地!」
  鄔麗珠驚得花容—變,脫口驚啊,惶得急忙分辯道:「白姊姊心地善良,和她師父弟弟
都不一樣……」
  許格非未待鄔麗珠話完,立即有些生氣的沉聲道:「至少她沒管好她弟弟!」
  鄔麗珠急忙解釋說:「不,不,這包解藥就是白姊姊給你送來的……」
  許格非冷冷一笑,突然怒聲道:「那是用你終身的幸福換來的!」
  單姑婆也急忙道:「是的,鄔姑娘,你那位白姊姊方才到達時,還向玄令老怪說,你已
經答應嫁給白俊峰了……」
  話未說完,玄令老怪已再度望著目漩淚光的白素貞,厲吼道:「哭什麼?動手!」
  白索貞一聽,一陣委屈,滾落了兩顆淚珠,毅然翻腕,嗆的一聲將背後的長劍撤出來。
  就在白素貞撤劍的同時,許格非已望著玄令老怪,冷冷的問:「你自己為何不過來動
手?」
  玄令老怪當然是準備借白素貞和許格非交手之際,盡快恢復一下大量消耗的真力。
  是以,冷哼一聲,輕蔑的道:「對付你們這些後生晚輩,貞兒已經夠了。」
  玄令老怪的話聲甫落,白素貞已噙淚嬌叱道:「快撤出你的劍來!」
  許格非自從經過了司徒華的慘痛教訓和血的事實後,對美的令人眩目蕩神的少女,格外
提高了警惕。
  這時一見白素貞催他撤劍,立即回頭看了丁倩文一眼,丁倩文自然會意,急忙把手中的
劍遞了過去。
  白素貞一見,頓時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不由怒聲問:「你為什麼不用你自己的佩劍?」
  許格非淡然道:「那不是用來對付你的!」
  的字方自出口,顯然已經生氣的白素貞,突然一聲嬌叱,飛身前撲,挺劍就刺,咻咻咻,
連攻出凌利的三劍。
  許格非手中雖然有劍,卻僅用左閃右挪的曼妙身法躲過。
  白素貞氣得倏然停手,嬌靨通紅,不由怒叱問:「你為什麼不還手?」
  許格非正色道:「當然是一睹令師傅授給你的絕學劍術!」
  白素貞一聽,嬌靨突變鐵青,猛的一咬銀牙,突然挺劍猛刺!但是,就在她挺劍猛刺,
招式尚未用盡的一剎那,眼前光華一閃,寒氣已經撲面。
  白素貞大吃一驚,知道這是劍身巳到了眼前,脫口一聲嬌呼,急忙飛身暴退。
  也就在她嬌呼飛退的同時,嗤的一聲裂帛輕響,接著劍光頓斂!白素貞再度一聲嬌呼,
急忙低頭一看,她雙峰之間的銀緞衣襟,已被許格非的劍尖劃開了一道長達半尺的裂縫,直
達她的左肩。
  一看這情形,真是又羞又急,又驚又怒,不由瞪大了一雙鳳目,望著許格非,脫口顫聲
道:「你……你……」
  說至第二個你,熱淚奪眶而出,倏然轉身,如飛向來時的方向馳去,剎那間消失在夜色
裡。
  因為再度交手的一招太快了,使大家的思維尚來適應,許格非的劍尖已劃過於白素貞的
酥胸。
  任何人看得出,許格非在一劍定勝負情況下,在一個美少女的身上,只有那麼半尺不到
的範圍較為適合下手。
  下面一寸即是雙乳,再下便是小腹,如劃破衣褲勢必露出雪白的肌膚,左臂在後,右臂
又有劍相護,都不易下手。
  許格非淡淡的看了白素貞背影消失的漆黑林隙一眼,在他的俊面上看不出有絲毫的不安
與歉疚。
  因為,白素貞如果在玄令老怪前來佛庵前將解藥送來,也許便不會有這個場面出現。
  尤其令許格非不滿的是,她竟以解藥乘人之危,而脅迫鄔麗珠答應嫁給她弟弟。
  許格非不管白素貞持的是什麼正當理由,也不管她心裡原有什麼樣的打算,今後他不願
意再見到這個美麗得令人眩神的少女。
  於是,他緩緩轉身,橫劍望著玄令老怪,淡然道:「薩克壽宗,該你了!」
  玄令老怪,面色蒼白,額角滲汗,他目光怨毒的瞪著許格非,卻沒有要縱過來的意思。
  許格非一看,立即一蹙劍眉,星目斜視著甘公彪,冷冷的問:「甘公彪……」
  話剛開口,甘公彪不由嚇得渾身一哆嗦,脫口發出一聲驚啊!
  許格非繼續問:「這一次你為什麼不替你的老前輩先出來探探在下的劍路呀?」
  甘公彪早巳驚得面色慘白,冷汗直流,最初他還希望玄令老怪能夠獲勝。
  如今,一看老怪的神情,他便完全絕望了!許格非繼續冷冷一笑道:「你不是一直在找
我為你弟弟甘公豹報仇嗎?我不怪你,這是你的責任……」
  話來說完,業已身中掌毒,一直依著松樹站立的屠龍天王,—聽許格非提到了甘公豹,
突然想起來那是堯恨天西北總分舵屬下的一個掌主。
  於是,心中一動,目射精芒,脫口急聲道:「許格非,你不能殺他!」
  許格非聞聲轉首,淡然伺:「為什麼?」
  屠龍天王由於方纔的猛提真氣,心口一陣劇痛,立即張口喘氣,但仍急聲道:「我準備
命他重整西北總分舵,並運回你父親的靈櫬供祭……」
  許格非一聽,一陣心痛,頓時倏現殺機,不由冷冷一笑,道:「我殺了甘公彪,你照樣
要說出我父親的靈樞現在寄在何處!」
  屠龍天王一看許格非鐵青的俊面,知道他已動了殺機,心中一驚,脫口驚啊,一陣劇烈
喘息,渾身乏力,像溶化了的雪人般,緩緩的萎縮下去。
  在場的人一見屠龍天王震驚的萎縮在地上,俱都愣了,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
  因為,這個昔年殺人不眨眼的狂人,當今武林最具神秘權勢的赫赫魔頭,竟然會嚇成這
副樣子?
  當然,他已中了玄令老怪的掌毒也是原因之一,但他對許格非的畏懼必然也另有隱情。
  單姑婆,雖然知道許格非和屠龍天王間有不少曲折過節,但並不清楚個中真實情形,尤
其是許格非父親的靈柩被屠龍天王扣留的事。
  丁倩文自許格非一下山便秘許格非相識了,當然也知道許多有關許格非和屠龍天王之間
的秘密。
  當初大俠許雙庭被堯恨天設計謀殺後,靈柩是寄在包頭城郊外的一家大戶人家的祠堂裡。
後來,許格非在泰山丈人峰自研異人秘籍藝滿下山,前去祠堂移靈時,卻被屠龍天王派人搶
先移定了。
  當然,這是很明顯的事,屠龍天王是要以許大俠的靈柩來控制許格非,屠龍天王突然震
驚的萎縮在地上,固然是他已中了掌毒,但真正的原因,還是發現許格非的劍術遠高出他很
多倍。
  許格非自從發現母親李雲姬的墓地後,沒有哪一天不希望把父母的靈柩一併送還故鄉臨
河許家莊安葬。
  這時一聽屠龍老魔談到了父親的靈柩,覺得這正是強迫老魔交出的好時候。
  是以,劍眉一挑,冷冷一笑,緩步向前走去,同時,恨聲問:「我父親的靈柩現在寄在
何處?現在寄在何處?」
  說到最後一句,突然厲聲喝出。
  屠龍天王萎縮在地,除了看到他的獨眼中,寒芒閃爍,現出惶急,看不見他軟盔內的神
色表情。
  只見屠龍天王有些喘息的搖著頭說:「這是絕大的秘密,絕對不能在此地說出來,這對
你太不利了……」
  許格非已在屠龍天王的身前一丈處停下身來,而和另一邊的玄令老怪,正好形成一個三
角之勢,這也是許格非不敢繼續向前逼近的原因。
  這時一見老魔不肯說出,不由急切的厲聲問:「為什麼?為什麼對我不利?」
  屠龍老魔喘息著說:「因為這個秘密位置如果被別人知道了,同樣的可以利用你父親的
靈柩要脅你!」
  許格非雖然聽得心頭一震,但仍悲痛的厲聲道:「不,我不在乎,我要馬上星夜離
去……」
  話未說完,屠龍天王突然問:「你不準備再找堯庭葦?」
  許格非聽得渾身一戰,面色大變,不由倏的前進兩步,厲聲問:「你知道她在仕麼地
方?!」
  屠龍老魔仰面望著許格非,揮動著一隻手,正待說什麼,突然哎喲了一聲,整個身子立
即蜷臥在雪地上。
  許格非是中過玄煞掌毒的人,這時一見,立即回頭望著鄔麗珠.沉聲道:「鄔姑娘,請
把那包解藥拿過來!」
  但是,站立一旁等待漁利的玄令老怪卻突然厲聲阻止道:「不可以,那藥不能給他,那
不是給他的!」
  許格非立即冷冷一笑道:「藥在我們的手裡,已經由不得你!」
  話未說完,雙頰微紅,含著親切的微笑的鄔麗珠,已急步走了過來。
  玄令老檉一見,大喝一聲,飛身前撲,出手如電,逕向鄔麗珠拿著的那包解藥搶去。
  但是,許格非冷哼一聲,寒光電閃,逕削玄令老怪的雙腕。
  玄令老怪似乎早知厲害,一見許格非出劍,立即厲嗥一聲,一個騰空斜翻,直向兩丈以
外縱去。
  許格非並未追擊,立即望著鄔麗珠催促道:「把那包藥去給他!」
  鄔麗珠表現的非常溫順聽話,立即把手中的白紙包丟在屠龍天王的面前。
  屠龍天王哪敢怠慢,立即伸出一隻乾枯的手將紙包撿起,迅即拿進大錦袍內。
  玄令老怪一見不由切齒恨聲道:「許格非,你小小年紀,仗藝欺人,實在可恨!」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令你恨的事還在後頭呢……」
  玄令老怪聽得神色一驚,不由震驚的問:「你待怎樣?」
  許格非繼續冷冷一笑道:「因為你心黑手辣,賦性狠毒,你不適合具有玄煞掌這種歹毒
功夫……」
  玄令老怪卻沉聲道:「可是老夫已經具有了這種功夫!」
  許格非突然剔眉怒聲道:「那你今天就得死!」
  玄令老怪—聽,突然仰面發出一陣哈哈厲笑!
  許格非冷冷一笑,恨聲道:「你現在最好盡量的笑,片刻之後,只怕就笑不出來了。」
  玄令老怪當然已經看出許格非是個身懷絕學的少年人,在他看了許格非劃破白素貞衣襟
的一劍,就知江湖上對許格非的厲害並沒有誇大虛傳。
  但是,如果說許格非要殺他,他認為仍比登天還難,即使他不能制服許格非,但要全身
而退,仍是極容易的事。
  玄令老怪一聽,突然斂笑怒聲道:「許格非,你切不要一招得手,便目中無人,須知老
夫可不是白俊峰和白素貞!」
  許格非立即不耐煩的催促道:「廢話少說,快把你趁手的兵器撤出來!」
  玄令老怪卻冷冷一笑,切齒恨聲道:「不,老夫要和你小子對掌!」
  許格非也冷冷一笑道:「非常抱歉,不管你用什麼,我一定用劍!」
  玄令老怪聽得心頭一震,不由怒聲問:「你為什麼一定要用劍?」
  許格非道:「我剛才已經說過,因為我要殺你!」
  玄令老怪一聽,再度仰天發出一陣哈哈厲笑道:「你哪裡是想殺我,分明是怕老夫的玄
煞掌厲害!」
  許格非道:「你錯了,如果在下懼怕你的玄煞掌厲害,便不會和你動手了……」
  玄令老怪聽得一愣,不由迷惑的問:「為什麼?」
  許格非淡然道:「因為你右手持兵刃,左掌依然可以用玄煞掌傷我……」
  話未說完,鄔麗珠已驚得猛的一跺小劍靴,脫口焦急的埋怨道:「哎呀,這麼傻!」
  鄔麗珠雖然埋怨許格非傻,但玄令老怪聽了並沒有高興!因為他知道,許格非並不是傻
子,如果許格非沒有在三五招內將他置死的把握,許格非絕不會故意提出來。
  但他卻故意冷冷一笑道:「以你在武林中之聲威,江湖上之盛譽,你以利劍對老夫肉掌,
你就不怕天下英豪恥笑嗎?」
  許格非冷哼一聲道:「在下乃後生晚輩,你則是上兩代即已成名的前輩高手,我用劍,
你徒手,在下並不丟人!」
  玄令老怪一聽,不由氣得厲聲道:「老夫堅持以雙掌和你交手!」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那樣你會在一兩個照面內,雙掌便離開了你的腕骨!」
  玄令老怪知道許格非不是拿大話唬人,因為,方才許格非劃破白素貞衣襟的那一劍,直
到現在他還沒鬧清楚那一招是怎麼變化的。
  既然許格非堅決用劍,知道這場生死攸關的惡鬥已不可避免,只得咬了咬牙,猛的一跺
腳,望著不遠處的數名勁衣大漢,毅然厲聲道:「拿劍來!」
  數名大漢中的一人,立即緊張的惶聲應是,急忙奔了過去,雙手將劍捧上。
  玄令老怪憤憤的伸手將劍接過,咬牙切齒,一臉的怨毒,目光注定許格非,一步一個腳
印,緩步向前逼去。
  許格非唇曬冷笑,傲然卓立,雖然手橫寶劍立在原地未動,但他早巳想妥了對付老怪的
劍招和方法。
  這時一見老怪手提重劍,一步一個腳印的向前逼來,知道對方這一擊,必是雷霆萬鈞之
勢。
  是以,一面凝神聚氣戒備,一面冷冷一笑,故意譏聲道:「這樣一來,你勝了我並不光
彩,如果你敗了,這個面子可就丟大了……」
  話未說完,玄令老怪驀的嗔目一聲厲嗥,猛的高舉寶劍,照准許格非的當頭,狠狠劈下!
許格非表面神色自若,內心卻極謹慎,因為他知道,玄令老怪的功力,劍術,不知道要比白
俊峰和白素貞高出了多少倍。
  這時一見老怪舉劍劈下,立即運功引劍,準備搶先移形換位。
  但是,就在他心思方動的一剎那,玄令老怪劈下的一劍,突然一閃,疾掃許格非的中盤
肋腹之間。
  而就在光華一閃的中間,老怪一聲厲吼,左掌竟閃電般劈了出來!許格非雖然早已有備,
但仍吃了一驚,而已經移動的身形,閃電般一旋,手中劍光華暴漲,僅在一挑一帶之間,玄
令老怪的左掌和握劍的右手,挾著一蓬噴泉般的鮮血,只隨劍墜落,一隻直飛數丈以外。
  全場一片驚啊聲中,老怪連聲慘嗥,神情震駭,面現恐怖,雙腳一蹬,飛身暴退,轉身
狂逃,直奔漆黑的林內。
  許格非先是一呆,接著大喝一聲:「留下命來!」
  來字出口,身形飛撲中,突然響起了塵師太的急聲道:「許少俠莫追!」
  許格非聞聲一驚,急忙剎住身勢,正待轉首向了塵師太看去,又突然聽到單姑婆怒喝道:
「甘公彪站住!」
  許格非再度轉首一看,發現甘公彪已和數十勁衣大漢,亡命逃進了松林內!也就在這極
端混亂的一剎那,身後突然響起鄔麗珠的驚恐尖叫!許格非等人同時一驚,紛紛回頭,俱都
嚇得脫口發出一聲驚啊!因為,鄔麗珠的後頸已被屠龍天王緊緊的掐住。
  屠龍天王目射寒芒,嘿嘿有聲,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許格非,顯得既緊張又得意。
  由許格非和玄令老怪動手,到甘公彪率眾逃走!以及鄔麗珠被老魔擒住,這一連串的動
作,只不過是兩三句話的工夫。
  這些變化真是太快了,快得令每個人的大腦無法暇接,因而也驚呆了!了塵師太只在那
裡垂目合什,連聲念佛!許格非則剔眉厲喝道:「放開她!」
  屠龍天王嘿嘿一陣冷笑道:「老夫當然要放開她,嘿嘿,只要你答應老夫提出的條
件……」
  許格非立即怒聲問:「什麼條件,快說!」
  屠龍老魔嘿嘿一笑道:「很簡單,把你得到的後半部秘籍拿出來交給我……」
  話未說完,丁倩文突然驚得脫口輕啊!屠龍天王聽得目光一亮,立即剎住了話頭。
  許格非心知要糟,不由怒聲道:「什麼後半部秘籍,我根本不知道!」
  屠龍老魔道:「我說的是你在東海狼沙三尖島上的古洞中,獲得的那本後半部秘籍!」
  許格非再度怒聲道:「我曾說過,我在三尖島上雖然進入了那座山洞,殺了堯恨天就出
來了,什麼也沒得到!」
  話聲甫落,屠龍老魔已厲聲道:「那你方才施展的幾招奇絕劍法,是由哪裡學來的?」
  許格非毫不遲疑的說:「那是我在狼沙轉運站前與銀衫劍客交手後參悟出來的……」
  話未說完,屠龍老魔突然厲喝道:「胡說!」
  想是因為喝聲太用力,或是有意向許格非威嚇,他的右手五指一用力,鄔麗珠立時發出
一聲痛苦嬌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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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深谷俠蹤

  這時,鄔麗珠已被老魔捏拿得嬌靨蒼白,額角滲汗,嬌軀有些顫抖了!許格非一看,再
度厲喝道:「快把她放開!」
  屠龍老魔再度得意的嘿嘿一陣冷笑道:「我說過,放開她不難,只要你把那本後半部秘
籍交出來……」
  許格非立即怒聲道:「我根本沒見到那部秘籍,你叫我拿出什麼來?!」
  屠龍老魔一聽,不由氣得厲聲道:「許格非,你知道,老夫的個性向來是說一不二,你
若跟我打馬虎耍賴,我馬上就殺了她!」
  她字出口,五指上再度加了一成功力?鄔麗珠再度發出一聲尖叫!了塵師太,目噙淚光,
立即喧了聲佛號,急聲道:「許少俠,你要是果真有秘籍,你就拿出來,須知救人一命,勝
造七級浮圖……」
  許格非早已下定決心,只要屠龍老魔膽敢殺了鄔麗珠,他立即揮劍殺了屠龍老魔。
  因為,他寧願犧牲鄔麗珠一個人的生命,也不能把後半部秘籍交給這個心地狠毒的老魔
頭。
  試問,假設秘籍交給了老魔,他在學成了上面的絕學,甚或再訓練出一個替他報仇的人
來,那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裡。
  同時,他也看出了老魔心怯之處,那就是他真的殺了鄔麗珠,他許格非也不會讓他活著
離去。
  是以,未待了塵師太說完,立即為難的解釋道:「老師太,晚輩的確沒有撿到什麼秘籍,
莫說鄔姑娘還有為我索取解毒藥的恩惠,就是一個陌生人,在這種情形下。我都會毫不遲疑
的拿出來!」
  了塵師太一聽,不由感慨的歎了口氣道:「她以畢生幸福換來的一包解毒藥,沒救了她
要救的人。卻救了一個禍害……」
  話未說完,屠龍老魔已厲聲道:「老尼婆,你不要聽許格非那小子的話。如果他沒有後
半部秘籍,老夫不會逼他?不信你可以搜搜他!」
  了塵師太黯然搖頭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鄔麗珠如果該死在你的手裡。就是你得
到秘籍,她依然難逃禍害……」
  屠龍老魔急忙道:「只要你搜過許格非的身上,不管是否有秘籍,我都會放開你的侄
女!」
  了塵師太淡然搖頭道:「你是一個卑鄙無恥,反覆無常的小人,我對你知道得太清楚
了……」
  許格非為了表示自己確實沒有得到後半部秘籍,而且,他也深信了塵師太,就是在他懷
中摸到了秘籍?也不會拿給屠龍老魔。
  是以,未待了塵師太話完,立即向前一步,自動要求道:「老師太,請您來搜,只要您
發現我身上有秘籍,您儘管拿給他就是!」
  如此一說,屠龍老魔的獨眼目光暴射,立即急切的看著了塵師太。
  豈知,了塵師太竟歎了口氣道:「不用了,貧尼真的搜了,他也會說,我已經在你懷裡
摸到了秘籍,只是故說沒有,不願意拿出來罷了!」
  如此一說,許格非反而吃驚的脫口一聲輕啊,因為,了塵師太正說中了他心裡所想的。
  屠龍天王卻厲聲道:「老尼婆你胡說,你去搜,他一定有……」
  許格非不由氣得怒喝道:「我沒有,我沒有,我根本沒有見到什麼前部秘籍或者後部秘
籍,我所帶的秘籍,都是你給的……」
  話未說完,屠龍老魔已怒聲道:「這一點我相信,但你能夠自療毒傷,確令老夫我懷
疑!」
  許格非一聽,知道老魔有些快相信了,因而更加有力的憤聲道:「運功療毒,只是在絕
望的情形下,姑且試一試,我問你,方纔你自己有沒有運功療毒?我想你總不會坐在那兒等
死吧?!」
  想是說中了屠龍老魔的心事,因而使他乍然間無詞以對!」許格非一看,立即催促道:
「現在你可以把鄔姑娘放開了!」
  豈知,老魔竟連連搖頭說:「不,不管你怎麼說,老夫依然心存懷疑,如果你沒有得到
那本後半部秘籍,丁倩文那丫頭為什麼會嚇得脫口驚啊?」
  非常後悔驚呼,而又想好了說詞的丁倩文,立即憤聲解釋道:「晚輩是看到您穿著許弟
弟的大錦袍,當您提到秘籍時,我突然想起,許弟弟的秘籍就和大錦袍放在一起,大錦袍既
然穿在您的身上,秘籍當然也到了你的手裡,所以晚輩才嚇得脫口驚啊!」
  屠龍老怪一聽,立即滿意的唔了一聲,微一頷首道:「不錯,我的確拿回了那部秘籍,
但我回去拿錦袍,也是為了救許格非,沒想到,依然被玄令老狗的一招懶驢打滾而擊中了老
夫的兩腿!」
  許格非知道他和屠龍老魔之間不正常的關係,已不可能再繼續下去,因而放緩聲音道:
「錦袍你已取回,秘籍你也拿了去,現在我再把屠龍劍和小令旗一併還給你,從今以後,你
我沒有任何關係!」
  說話之間,正待解下屠龍劍,老魔突然怒聲道:「不,錦袍秘籍我可以收回去,劍和令
旗仍留給你……」
  許格非立即抗聲道:「不,我留著他們沒用,反而是個累贅!」
  屠龍老魔斷然道:「不,老大辛辛苦苦建立的四個總分舵被你已挑掉三個……」
  許格非一聽,立即怒聲道:「你有沒有憑良心說話?這三個總分舵是如何垮的。你心裡
比誰都清楚,因為你一直也都是現場的目睹者……」
  屠龍老魔微一頷首道:「不錯,都是由外力所破壞,但沒有你許格非出現,情形不會那
麼糟,歸其未了,都由你引起的,仍應由你負責!」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你所謂那些部屬,究竟對你如何,是否忠心於你,你自己都是親
眼目睹,親耳聽到的……」
  話未說完,屠龍老魔已改口道:「過去的事老夫已不願再追究了。你許格非有功也有過,
現在的事你還沒有辦好!」
  許格非聽得一愣,立即迷惑的問:「什麼事?」
  屠龍老魔突然切齒恨聲道:「殺了站在那邊的老尼婆!」
  許格非聽得神色一驚.不由怒聲問:「為什麼?」
  屠龍老魔恨聲道:「這個你不要管,這也是你曾經答應過我的……」
  許格非立即怒聲道:「我什麼也沒有答應你!」
  屠龍老魔嘿哼一聲道:「默許不吭,也就是答應了!」
  許格非一聽,不由怒極大聲說:「你偽裝墜崖而死,我如何向你解釋?」
  屠龍老魔道:「老夫偽裝墜崖,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試探堯恨天,長春仙姑和藍而判
官等人的心,現在還有一個東北總分舵,病頭陀元通那兒你沒有去……」
  許格非一聽,立即怒聽道:「你放心.我永遠也不會去!」
  屠龍老魔嘿嘿一陣冷笑,有些得意的哼了一聲道:「如果我要是告訴了你原因。恐怕你
去得比誰都急!」
  許格非聽得渾身一戰,脫口驚啊,頓時愣了。
  屠龍老魔繼續嘿嘿一笑道:「許格非,你還記得嗎?當初在狼沙轉運站的小村上,我曾
經對你說,你無法馬上轉回臨河老家去,結果怎樣?褐石谷的魏老夫人被藍而判官的女兒司
徒華劫走了……」
  許格非聽得渾身一戰,心中突然似有所悟,不由脫口急聲問:「你是說……」
  話剛開口,屠龍老魔已搖著頭道:「你不用問,這是天機,正如你上次問我一樣,我不
會告訴你!」
  許格非的腦海裡,一連掠過幾個可怕的問題,但他因為心思紊亂,都無法集中思緒去分
析!就在他準備再發問的同時,屠龍老魔卻望著他以威脅的口吻,嘿哼了一聲,繼續說:
「如果你把那本後半部秘籍交出來給我,我不但告訴你這絕大的秘密,而且,我還要協助
你……」
  許格非一聽,頓時大怒,不由狠狠的呸了一聲,剔眉怒聲道:「虧你還是上兩代的成名
人物,竟說出這種話來,實在令人齒冷!」
  屠龍老魔立即冷冷一笑,以怨毒的聲音切齒恨聲道:「好,老夫先把話說在前頭,到時
候你可別後悔!」
  許格非不由厲聲道:「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知道,逼急了我,我現在就殺了你!」
  你字出口,倏然橫劍向前兩步!屠龍老魔一見,立即動作慌張,目閃驚急,掐著鄔麗珠
的玉頸倏退兩步,同時厲聲警告道:「站住!如敢再向前一步,我就掐死她!」
  鄔麗珠這一次僅蹙眉咬牙,強忍著痛苦,並沒有發出驚呼。
  了塵師太一見,不由淚急宣佛號道:「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惡魔如此猖狂,吾佛何以
容他們如此長命久活……」
  話未說完,屠龍老魔似乎怕了塵師太太激起許格非的殺機,因而厲喝道:「老尼婆,你
如膽敢再多說?我馬上就掐死鄔麗珠!」
  珠字出口,五指故意加了一成勁力,鄔麗珠立即發出一聲痛苦呻吟!許格非一見,俊面
突現殺機,雙目如炬,脫口厲喝道:「放開她!」
  屠龍老魔也厲喝道:「休想,除非你交出後半部秘籍來!」
  許格非渾身顫抖,雙目盡赤,不由切齒恨聲道:「你逼我殺你,欺人太甚,你實在是一
個無恥無德之人……」
  說話之間,剔眉嗔目緩緩向前逼去。
  屠龍老魔一見,大感緊張,也一面緩步後退,一而急聲驚告道:「許格非站住,站住,
你如果再動前進,我馬上掐死鄔麗珠……」
  這一次老魔雖然步步後退,但掐在鄔麗珠頸上的五指卻沒敢再加勁力。
  但是,許格非充耳未聞,依然咬牙切齒,滿面殺氣的一步一步向前逼去,同時,嘴裡不
停的自語道:「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
  說話之間,渾身骨骼剋剋直響,而且手中寶劍光華暴漲!屠龍老魔一見,心中大駭,更
加慌張,他知道許格非已被殺機迷了心智,因而急聲解釋道:「許格非,許格非,你知道嗎?
鄔麗珠為你要解藥,她一心想救你,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呀……」
  許格非像耳聾了一般,繼續目注老魔,咬牙切齒,緩步前進,嘴裡不停的自語著:「我
今天一定要殺了你……」
  屠龍老魔一看情形,更加震驚,不由大聲怒吼道:「許格非,你知道嗎?我殺了她只是
五指猛一加勁的事,但是,你卻落了個不仁不義,不知報恩的小人,鄔麗珠一直把你看成是
她的表哥,心愛的人,未婚的夫婿,你知道嗎,她一直癡心的喜歡你……」
  說至最後兩句,幾乎是使出渾身的力氣厲吼著。
  但是,許格非依然緩步向前逼去,嘴裡也沒有停止說我今天—定要殺你!屠龍老魔一見,
頓時慌了,不由連連急聲怒吼道:「站住,站住!你站住我就放了鄔麗珠!」
  但是,許格非依然緩步向前逼進。
  跟在許格非身後的丁倩文和單姑婆,以及了塵師太,急忙向前將許格非攔住,同時急聲
寬慰道:「他已經答應放開鄔姑娘了,他已經答應了……」
  話未說完,依然緩步後退的屠龍老魔,繼續急聲道:「你們看好他,你們看好他……」
  單姑婆卻怒聲道:「我們已經攔住了許少俠,你為什麼還不放開鄔姑娘?」
  屠龍老魔越退越遠,但嘴裡卻不停的急聲說:「我當然會放開她,我當然會放開她……」
  許格非神智漸漸恢復,一看情形不對,不由猛推開丁倩文和單姑婆,震耳一聲大喝道:
「就在那兒鬆手,我以人格保證,絕不追殺你,快鬆手!」
  想是老魔自覺無法將鄔麗珠擄走,如果將鄔麗珠殺了,又難逃被殺的命運。
  是以,大喝一聲,猛的將鄔麗珠向前一推,急忙轉身,狂馳而去,那蓬紅光,眨眼消失
在漆黑的松林中。
  被老魔推得猛的一個踉蹌的鄔麗珠,急忙剎住身勢,哇的一聲,飛身撲進了塵師太懷裡
哭了!了塵師太一面按摩著鄔麗珠的後頸,一面寬慰的說:「快不要哭,你這條小命,總算
被許少俠給救下來了……」
  但是,鄔麗珠卻猛的一跺小蠻靴,哭聲埋怨道:「我被老魔擒住也是他害的!」
  了塵師太聽得一愣,丁倩文和單姑婆也鬧不清是怎麼回事。
  許格非正蹙眉苦思屠龍老魔方才要脅他的話,對鄔麗珠說了些什麼,他根本沒聽進耳裡。
   
  單姑婆卻不解的問:「鄔姑娘,你好好的站在那兒,是怎麼被老魔頭給擒住的?」
  鄔麗珠見問,嬌靨頓時通紅。
  當時,她見許格非出劍如風,其快如電,可說僅僅一個照面便削斷了玄令老怪的雙腕,
她心裡既驚喜,又感到甜甜的。
  因為,整個恆山區的武林同道,少男少女,沒有哪一個不知道許格非既是她的表哥,又
是他的未婚夫婿。
  當時她就在心裡說:假設許格非真的是她的表哥那該多好?
  也就在她癡心幻想之際,她的後頸突然被五個鋼叉般的手指給掐住了,頓時呼吸困難,
痛人心肝。
  這時見單姑婆問,她怎好意思直說出來,只得一臉委屈的說:「當時甘公彪率眾逃走,
大家都向甘公彪吆喝,就在那一分神的工夫,就被屠龍老魔得手了……」
  丁倩文不由恨聲道:「屠龍老魔,實在卑鄙無恥,居然用這種手段對付一群後生晚
輩……」
  了塵師太,立即歎了口氣道:「提起他的無恥行徑,講一兩天也講不完!」
  鄔麗珠雖然撲在了塵師太的懷裡哭,但她一雙又亮又大的眸子卻不時瞟一眼發愣發呆的
許格非。
  這時見許格非仍在那兒呆立,對她的脫險似乎根本無動於衷,因而不自覺的嗚咽恨聲道:
「方纔我真該死在屠龍老魔的手裡算了……」
  丁倩文立即寬慰道:「哎呀,鄔姑娘快不要這麼說……」
  了塵師太當然明白鄔麗珠的真正話意,轉首一看,發現許格非仍在那兒發呆,因而關切
的問:「許少俠,珠兒脫險了,你在那兒想什麼?」
  許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未加思索的說:「噢,鄔姑娘恭喜了……」
  鄔麗珠一聽,立即白了許格非一眼,哼了一聲,嗔聲道:「這是丟人現眼的事,有什麼
好恭喜的?」
  許格非被斥得俊面一紅,佯裝未曾聽到,立即望著了塵師太道:「晚輩方才在想,放走
了玄令老怪,將來會不會為武林留下禍害?!」
  了塵師太黯然道:「希望他的雙手已斷,自此改惡向善……」
  單姑婆道:「惡人並非沒有向善的,像玄令老怪這種人,和屠龍老魔是一樣的玩藝兒,
雖然瞎了眼睛斷了腿,照樣的作惡害人!」
  說此一頓,特的又望了塵師太問:「不知師太可否還記得昔年一個厲害人物,他的雙手
雖然已被斬斷,但他依然靠著特製在手臂上的一對鋼鉤殺人!」
  了塵師太一聽,不由黯然念了聲阿彌陀佛!丁倩文則接口道:「玄令老怪的雙手雖然已
斷,也許不會再將玄煞掌傳授給別人,但他的徒弟白俊峰傷癒之後,必然變本加厲害人……」
  鄔麗珠立即道:「白俊峰現在才二十一二歲,便到處劫擄美女少婦,無惡不作,這要等
到他成了火候,那還了得?」
  了塵師太不由憂慮的說:「唉,將來他倒真的是個禍害人物!」
  鄔麗珠一聽,不由望著許格非,鄭重的提議道:「所謂除惡務盡,走,小妹現在就帶著
你去,說不定還可救出一些年青的婦女!」
  許格非覺得這樣做未免近乎趕盡殺絕,因而有些遲疑的說:「我想……」
  話剛開口,鄔麗珠已嗔聲道:「你想什麼?你想先找到你的葦妹妹是不是……」
  了塵師太一聽,立即沉聲道:「珠兒不得無理,怎可用這等態度對待許少俠?」
  說罷,立即轉首望著許格非,寬慰的說:「根據你的說法,貧尼以為只有慧蓮庵的青蓮
師太和普航庵的淨明師太兩人較可能是那位葦姑娘的姑母?現在去已嫌遲了,明天一早,我
帶你們前去如何?」
  單姑婆較許格非更急切希望找到堯庭葦,如果有了了塵師太帶領著去找,當然要比他們
三人盲目摸索強得多。是以,不等待許格非可否,已搶先謙和的說:「一切就拜託您老師太
了!」
  鄔麗珠立即在旁催促道:「那我們就趕快去吧!」
  許格非看得出了塵師太也極希望將白俊峰除掉為武林除害,想想來時在雙峰口遇到白俊
峰的情形,心中有些氣憤,因而頷首道:「好吧,那就清鄔姑娘在前引道吧!」
  鄔麗珠一聽,立即望著了塵師太,道:「姑姑,我們去了!」
  說罷,展開身法,當先向前馳去。
  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同向了塵行禮告辭,才在了塵師太合什叮嚀聲中,
展開輕功,直向鄔麗珠追去。
  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但山風較之方才卻更烈更冷。
  許格非緊緊跟在鄔麗珠身後,寒風中混合著鄔麗珠的髮香和健美軀體上散發的特有的氣
息。
  但是,他非但沒有聞到那陣少女特有的氣息,甚至,雙目前視,對眼前數步飛馳中的鄔
麗珠,也像沒有看到似的。
  因為,他正想著少時到達紫芝峪,如何向嘔血負傷的白俊峰和雙手已斷的玄令老怪下手。
  現在,許格非不禁有些後悔,應該在交手時就該將玄令老怪斬首。
  回想當時用劍的心情,只是希望斬斷玄令老怪的雙手,而結果竟完全符合了他的心意。
  他記得在和白素貞交手時,心裡甚感焦急,既怕傷白素貞,又怕白素貞不能知難而退。
  因而,他希望最好用劍尖挑破白素貞頸下乳上那片數寸見方的衣襟地方。
  結果,不但如心所想,而且內裡未破,並未露出貼身的褻衣來。
  這是他研習後半部秘籍以來,第一次用劍,而且,自認確已達到了心、神、劍相通的境
地。
  因而,他覺得今後應多用劍,假設在雙峰口和白俊峰交手時用劍,便不會中了對方的玄
煞掌毒了。
  想到了白俊峰.因而也聯想到了白素貞。
  白素貞和白俊峰雖是姐弟,但兩人看來似乎完全不同,不過,他只是和白素貞見了兩面
而已,還不能真的清楚她的心地。
  許格非覺得心地包括的東西太多了,它包括了善和惡。
  白素貞稱得上是一個美麗而又高雅的女孩子,但是,司徒華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一想到被亂石砸死在蛇谷的司徒華,許格非立即在心理上與白素貞拉遠了距離,提高警
惕。
  少時到達紫芝峪,如果白素貞看到他追殺玄令老怪和她弟弟,她心裡有什麼想法,她會
怎麼的抗拒?
  心念未完,驀見前面飛馳的鄔麗珠,突然回過頭來,同時,揮了一個手勢。
  許格非心中一驚,本能的急忙剎住身勢,木然的站在原地不動。
  前面的鄔麗珠和跟在後面的丁倩文和單姑婆一見,也只得急忙剎住身勢。
  鄔麗珠見許格非一路上理都沒理她,話也沒說半句,心裡早已有氣。
  這時見許格非目光呆滯的從容飛馳,而看到她揮手示意,前面不遠就到了紫芝峪,他竟
突然停止了。
  由於心裡有氣,說話自然也就不客氣,因而兩手一叉纖腰,立即嗔聲問:「你呆頭呆腦
的在想啥?」
  單姑婆見鄔麗珠這麼不客氣,本待呵叱兩句,想想明天還有求她們姑侄的時候,因而改
口道:「鄔姑娘……」
  話剛開口,前面的許格非已毫不介意的舉手一指前面道:「前面不是已到了紫芝峪了
嗎?」
  鄔麗珠聽得一愣問:「你知道?」
  許格非不由解釋說:「沒有到你揮手幹什麼?」
  鄔麗珠一聽,氣得她望著許格非的俊面,久久才說:「我是要你們注意,前面那片漆黑
的深谷就是紫芝峪了。」
  許格非正色道:「我也沒說錯呀!」
  鄔麗珠一聽,頓時氣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丁倩文一見,趕緊上前圓場道:「鄔姑娘,你說前面那片漆黑的深谷就是了?」
  鄔麗珠只得無可奈何的說:「就是啦,我是覺得情形有些不對,所以才揮手向你們示
意……」
  單姑婆也覺得滿山遍野的白雪,唯獨那片深谷漆黑。這時一聽,也急忙湊近鄔麗珠身前。
關切的問:「鄔姑娘指的可是那裡沒有一絲燈光?」
  鄔麗珠立即無可奈何的說:「不錯,就是這件事情,看樣子他們已經有了防備,所以才
示意你們小心!」
  話雖然是對著單姑婆說,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卻一直看著許格非。
  許格非只得問:「那我們還要去不去?」
  鄔麗珠一聽,不由生氣的問:「你說還去不去?」
  丁倩文急忙和聲道:「既然來了,豈能空返,好歹也得進去看看!」
  豈知,鄔麗珠依然望著許格非,竟以威脅的口吻,得意的說:「我告訴你,你最好不要
得罪我,你求我的事還多著呢!」
  許格非被說的一愣,不由迷惑的問:「鄔姑娘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鄔麗珠哼了一聲,得意的說:「告訴你也沒關係,我姑姑在這個山區裡,不只認識青蓮
和淨明兩個主持,而據我所知,她們那裡根本就沒有個一身鮮紅勁衣而又特別漂亮的少
女……」
  許格非一聽,不由焦急的說:「你是說,你曾經去過那兩位師太那裡?」
  鄔麗珠得意的說:「我去過的次數太多了……」
  許格非急忙解釋說:「我是說你最近。」
  鄔麗珠立即道:「我昨天晚上還去過呢!」
  許格非大為失望,不由噢了一聲,頓時愣了。
  單姑婆不由急忙問:「鄔姑娘。你這兩天可是曾經看到過一個像你這樣衣著年歲而……」
  話未說完.鄔麗珠已不高興的問:「而什麼?而又比我漂亮的女孩子嗎?」
  老經世故的單姑婆當然不會這麼說,這時一聽鄔麗珠的口氣。趕緊改口說:「我是說,
而又比你差不多身高的女孩子……」
  話未說完,鄔麗珠已搖頭道:「沒有看到,但我的想法卻和姑姑不同。」
  許格非噢了一聲,急忙關切的問:「有什麼不同?」
  鄔麗珠道:「我認為姑母並不一定七老八十,也不一定是庵中的主持……」
  一句話提醒了許格非三人,丁倩文首先似有所悟的說:「就是呀!有的姑姑生來輩份高,
雖然小小年紀,便有人喊姑奶奶了!」
  鄔麗珠一聽,更加得意的說:「所以說,今後你們的許弟弟少主人,求我的地方正多!」
  單姑婆不由關切的問:「你可知道哪個佛庵的師太,是我們葦姑娘的姑姑?」
  鄔麗珠毫不疑遲的搖頭道:「不知道!」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道:「你既沒見過堯庭葦什麼長相,也不知道她的姑母是誰,還不
是和我們一樣盲人瞎馬的去找?!」
  鄔麗珠立即得意的哼了一聲道:「我去找和你們去找不同。」
  許格非不解的問:「有何不同?」
  鄔麗珠不答反問道:「我問你,你和你的葦妹妹是否在鬧彆扭,一氣之下分手的呀?」
  許格非只得頷首道:「是呀!」
  鄔麗珠繼續問:「那麼她氣消了沒有呢?」
  許格非有些生氣的說:「那我怎麼知道?」
  鄔麗珠以極有把握的口吻,斷然道:「我可以告訴你,她仍然在生氣。」
  許格非聽得神色一驚,不由噢了一聲,同時問:「你怎麼知道?」
  鄔麗珠毫不遲疑的說:「因為我也是女孩子,女孩子對於她心愛的人,唯恐怕別的女孩
子把她的心上人搶走,除非給她傷心傷到頂,生氣到底,她是不會輕易離開她所喜歡的男孩
子的。你知道嗎?」
  丁倩文當然心虛敏感,因而不自覺的說:「鄔姑娘,你判斷錯了,在這個世間,沒有任
何女孩子可以把許弟弟的愛奪走?許弟弟也不會去愛第二個女孩子,不客氣的說,許弟弟就
是滿心喜歡那個女孩子,也不敢去愛!」
  鄔麗珠聽得先是一愣,但旋即開朗的笑了,同時道:「不管怎麼說,我一個佛庵一個佛
庵的挨門去找,總比你們三個人去找要容易找到她!」
  單姑婆立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因而急忙附和著道:「那是當然,如果葦姑娘仍在生我
們少主人的氣,她一見我們前去便警告那裡的尼姑,我們當然無法見到她!」
  鄔麗珠見單姑婆說出了她心中所要的話,立即望著許格非得意的說:「你現在明白了
吧!」
  許格非見問他,只得同意的點了點頭。因為,他正在擔心堯庭葦,明知他們到了,而她
卻偏不見面。
  只聽鄔麗珠繼續得意的說:「只要你的葦妹的確在恆山,你們放心,我一定能找到她!」
  許格非一聽,精神不由一振,立即笑著說:「那時我一定好好的謝謝你!」
  鄔麗珠立即明媚的一笑,以炙熱含情的目光望著許格非,大方的問:「怎麼個謝謝我?」
  單姑婆一看不妙,靈機一動,舉手一指前面,脫口悄聲道:「前面有人!」
  如此一說,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含情望著許格非甜笑的鄔麗珠,同時一驚,急忙轉首
回身循著單姑婆的指向看去。
  三人舉目一看,只見前面一片白雪銀樹,百十丈外就是那片廣大的漆黑深谷,根本看不
見有人飛馳或走動!許格非首先忍不住低聲問:「人在哪裡?」
  單姑婆只得指著左前方一片積雪亂石小樹說:「我方才看到一道快速人影,飛快竄出,
直向那片深谷前馳過去!」
  許格非本待問「你有沒有看錯」?
  但是,鄔麗珠卻遲疑的說:「可能是老怪派出來的警戒哨?!」
  丁倩文神色一驚問:「怎麼?此地老怪還放有哨?」
  鄔麗珠依然凝視察看著前面那片亂石地區道:「以前他們建造房屋樓閣時,曾經在谷崖
上放了不少警戒哨……」
  單姑婆不由關切的問:「可是怕有人前去偷窺?」
  鄔麗珠微一頷首道:「不錯,據我姑姑說,可能是在建造機關密室和密道!」
  許格非和丁倩文同時驚異的哦了一聲,齊聲關切的問:「裡面還有機關?」
  鄔麗珠遲疑的說:「這只是我姑姑個人的揣測,可是,我和白素貞在他們花園中遊玩時,
看不出有什麼特殊之處來!」
  許格非立即道:「那人既然已經發現了我們,他一定是回去向老怪報告去了,我們趕快
去!」
  說罷.當先輕靈的向前馳去。
  鄔麗珠一面跟進,一面懊惱的埋怨自己道:「我認為距離他們的住處尚遠,所以才停下
來講話,沒想到,他們竟派出了警戒哨。」
  單姑婆一聽,心中不禁升起一絲慚愧,她這時才發覺鄔麗珠是一個天真無邪,心無城府
的善良少女。
  當然,每一個少女都愛爭強好勝,自尊心重,只是鄔麗珠在爽朗的性格中,又多了幾分
傲氣。
  單姑婆看得出,鄔麗珠是一個活潑倔強,又不能受委屈,又不能被冷落的女孩子,不管
她是怎麼樣刁難、胡鬧,她的心地是善良的。
  但是許格非的看法卻和單姑婆又不盡相同了,他覺得鄔麗珠是個既愛發脾氣胡鬧,又不
肯認錯的女孩。
  雖然這樣,許格非並不討厭她,覺得在鄔麗珠的身上,發現了許多在堯庭葦和丁倩文身
上看不到的風韻和情趣。
  試問,是不是有些和前去際雲關尋母的魏小瑩有些相似呢?他又說不出。
  這麼說,許格非是不是對鄔麗珠一見鍾情了呢?任何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正如他和丁倩文、魏小瑩一樣,只是雙方有了深淺不等的感情!感情是否就是愛情呢?尤
其是男女之間的感情?這是一個很難分析得清的問題。
  許格非並沒有想愛鄔麗珠,更不會想到將來娶她為妻,只是覺得鄔麗珠?活潑、天真?有
趣而已。
  為什麼會令他不敢熱情奔放的去愛?
  因為早在他母親尚未斷氣時便給他留下了一個沉重的枷鎖——只准娶堯庭葦一個。
  雖然這個枷鎖很沉重,但在他心裡從來沒有一絲反抗或感到不勝負荷?因為他敬愛他的
母親,因為他是個孝順的兒子。
  許格非默默的向前輕靈飛馳,他是不是正在想到這些?沒有,因為他並不覺得。
  到達亂石銀樹前,許格非突然猛的飛身躍起,雙掌同時蓄滿功力,凌空越過亂石小樹上
空,直向亂石的對面飛去。
  鄔麗珠一見,不由驚得脫口急呼道:「小心他們有很好的弓箭手!」
  急呼聲中,也飛身縱上了亂石中的一個較高怪石。
  丁倩文、單姑婆,更是不敢怠慢,一個撤劍,一個提杖,也飛身縱進了亂石堆中。
  但是。四人停身一看,亂石小樹中,一片寂岑,不但沒有人飛身吶喊縱起,甚至厚厚雪
地上,連個踐踏的腳印都沒有。
  許格非看得一愣,不由以詢問的目光去看單姑婆。
  單姑婆一看,只得也故作驚異的咦了一聲道:「奇怪?我方才明明看到一個人影在此地
飛般的縱出,怎的這裡不像有人呆過似的,莫非我老婆子真的老眼昏花了不成?」
  鄔麗珠不疑有他,立即爽快的說:「不要管那些啦,也許是個兔子!」
  說此一頓,舉手一指二三十丈外的崖邊,繼續說:「走?我們到前面看看老怪他們有什
麼動靜!」
  說罷,當先向崖邊縱去。
  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對鄔麗珠有了更深一層認識的單姑婆,立即謹慎的跟在鄔麗珠身
後。
  到了崖邊向下一看,許格非三人不由同時嚇了一跳。
  因為崖下極深,幾近百丈高度,而且範圍極廣,一片昏暗,隱約叫,雖然看到有樓閣房
捨.卻沒有一絲燈光透出。
  就在三人打量間,鄔麗珠已驚異的低聲道:「往常老怪的住處燈火輝煌,所以遠在數里
地外即可看到衝至崖上的一蓬燈光,看來,他們早已斷定我們今夜會來了!」
  單姑婆舉目看了東南和西南的兩道狹谷缺口,低聲問:「鄔姑娘,那兩處狹谷可是老怪
他們的進出口?」
  鄔麗珠蹙眉道:「在多少年前,那裡的確是紫芝峪的進出口,但自從玄令老怪佔據了這
片四季如春的奇特地區後?那兩道狹谷便被封死了!」
  丁倩文聽得噢了一聲,不由關切的問:「那他們自己出入呢?」
  鄔麗珠道:「他們自己出入,都靠北面削壁上的一道鐵索和半尺多的錨釘……」
  話未說完,許格非已催促道:「走,我們到那邊去看看!」
  四人來到北崖,只見鄔麗珠咦了一聲,嬌靨一變,同時驚異的說:「奇怪呀?這兒的鋼
索為何不見了呢?」
  單姑婆立即關切的問:「你確定是這兒嗎?」
  鄔麗珠一指雪地上的紊亂腳印道:「你們一看這些腳印不該明白了嗎?」
  許格非一看,立即似有所悟地說:「如果這是他們的唯一進出索道,為何這兒平常不留
一個人看守?」
  一句話提醒了鄔麗珠?立即恍然大悟的說:「不錯,我想起來了,在那邊的兩棵大樹下
是有兩個警戒的……」
  說話之間,轉首指了指身後十數丈外的兩顆高大松樹。
  許格非和單姑婆,根據眼前的情形判斷,鋼索都已拆掉了,崖上不可能再留警戒。
  是以,兩人探首向崖下一看,目光同時一亮,發現網索已拆除,但削壁上半尺多長的鐵
錨釘猶在。
  許格非看罷,立即望著單姑婆道:「把你的枴杖給我!」
  單姑婆一聽,立即將鐵鳩杖交給了許格非。
  鄔麗珠一見,不由關切急聲問:「你要作什麼?」
  許格非立即道:「我要先下去……」
  鄔麗珠一聽,立即焦急的說:「下面埋伏的一定有箭手,而且,白素貞還曾特的向我炫
耀過!」
  許格非立即寬慰道:「你放心,他們傷不到我!」
  單姑婆深知許格非的身手,因而也望著鄔麗珠,寬慰的說:「你放心,他們的弓箭尚未
射到,我少主人已到達地面了!」
  鄔麗珠立即關切的問:「我們還要不要向下丟石頭?」
  許格非急忙搖手道:「不要,那樣反而促起他們的注意,你們一聽到下面有吆喝打鬥聲
就下去好了!」
  丁倩文、鄔麗珠,以及單姑婆,俱都凝重憂慮的點了點頭。
  許格非一手提著單姑婆的鳩頭杖,一手準備輕巧的攀搭削壁上的錨釘,身形一閃,直向
崖下降去。
  鄔麗珠一直瞪大了一雙明眸,一瞬不瞬的望著身形逐漸變小的許格非,直到他完全被昏
黑的夜色淹沒了。
  鄔麗珠、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俱都瞪大了眼睛望著數十丈外的昏黑谷底.凝神靜
聽,三人準備一聽到下面的亂箭齊發和吆喝喊殺聲,三人便立即下去支援。
  但是,估計時間許格非應該已經到達谷底了,可是,下面依然寂靜無聲!鄔麗珠首先緊
張的望著丁倩文和單姑婆,壓低聲音焦急的問:「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哇?」
  單姑婆據經驗,揣測道:「也許我家少主人到達適當之處,正在觀察下面的情勢!」
  鄔麗珠也覺得有道理.立即點了點頭,繼續向崖下看去。
  但是,丁倩文卻覺得情況有些不對,焦急的看了一眼崖下,不由關叨的問:「鄔姑娘,
谷底落腳的下面可有機關?」
  鄔麗珠一看丁倩文的神色,不由嬌靨大變,因而震驚的說:「你是說……」
  話剛開口,身後十數丈外的兩顆大樹上,突然傳出一陣嗦嗦響聲!丁倩文心中一驚,本
能的轉首一看,只見方纔還是一片積雪處,這時突然站起來二三十人之多。
  而最令鄔麗珠感到震驚的是,那些人正飛身躍起,抽箭搭弓,拉滿了弓弦。
  丁倩文僅僅目光一接觸,立即想到了手無寸鐵的單姑婆,脫口尖呼道:「單姑婆快下
崖……」
  話未說完,對方一陣吆喝吶喊,弓弦聲響,羽箭已如飛射來!鄔麗珠早已一聲嬌叱雙刀
出鞘,上下飛舞,也同時急聲道:「單姑婆快下去!」
  但是,也就在說話的同時,已經僕在地上的單姑婆,已咬著牙說:「鄔姑娘,別管我老
婆子,衝過去……」
  鄔麗珠無暇回頭察看,因為對方的羽箭持續不斷的射過來。但是,她根據單姑婆的說話
聲韻,顯然已中箭。
  心念及此,不由急聲道:「丁姑娘,單姑婆可能中箭了!」
  說話間轉首一看,脫口驚啊,面色大變!因為,正在飛舞著寶劍抵擋亂箭的丁倩文,左
肩上赫然也中了一支箭!當她神色震驚,脫口驚啊的同時,單姑婆已忍痛警告道:「鄔姑娘
別分神,要想阻止他們發箭,只有衝過去!」
  去字方自出口,崖邊突然一聲震耳大喝,呼的一聲,許格非飛舞著鳩頭鐵枴杖,已聞聲
再度升上來。
  許格非飛身趕上來,自然使得鄔麗珠三人精神一振!但是,許格非的身形未停,繼續飛
舞著鐵鳩杖,逕向十數丈外的兩顆大樹下撲去。
  鄔麗珠一見,也一聲嬌叱,飛舞雙刀撲去。
  這真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許格非一聲大喝上來,對方二三十名大漢中便有人惶聲吶
喊道:「快跑,又上來了!」
  如此一喊,陣勢立時動搖,發箭相對減少。
  但卻也傳來甘公彪的厲聲怒喝道:「哪一個敢跑當心你們的腦袋!」
  許格非神情如狂,身形如飛,射向他的羽箭被砸得紛紛斷折回射。
  二三十名弓箭手一見,個個大駭,一聲呼嘯,轉身狂逃!弓箭手一逃跑,羽箭立停,許
格非和鄔麗珠一個猛撲已到了兩棵大樹下。
  許格非目光尖銳,第一眼便看到挾在弓箭手中亡命狂逃的甘公彪,於是,震耳一聲怒喝
道:「甘公彪納命來!」
  怒喝聲中,身形再度凌空而起,雙手高舉著鐵鳩杖,照准甘公彪的後腦打去。
  倉惶狂奔的甘公彪回頭一看,大驚失色,魂飛天外,不由厲聲急叫道:「許格非住手,
老夫有重要消息告訴你!」
  急叫之中,竟猛的就地一個懶驢打滾.直向橫裡滾去。
  跟在他身後狂逃的數名弓箭手,立即發出一陣驚呼嗥叫,紛紛仆倒在地!甘公彪就趁勢
抱住一名弓箭手,順勢猛的推向揮杖落地的許格非,自己也挺身躍了起來,右手一探腰間,
嘩的一聲將亮銀索子鞭撤出來。
  許格非揮杖撥開了甘公彪推過來的弓箭手,立即橫杖怒聲問:「什麼重要消息?快說!」
  甘公彪卻有恃無恐的說:「現在不能告訴你!」
  許格非心中關切丁倩文和單姑婆中箭的傷勢,恨不得馬上趕回去,這時一聽,頓時大怒,
再度猛的一舉鳩頭杖,嗔目怒喝道:「施詭計救不了你……」
  怒喝聲中,揮杖向甘公彪打去。
  甘公彪一面揮鞭反擊,一面也惶急怒喝道:「你殺了我你會後悔一輩子!」
  許格非一聽,只得再度剎住身勢,焦急的厲聲問:「到底什麼消息,快說,你今天不說
我絕饒不了你!」
  甘公彪只得道:「如果能告訴你.方才不是已說了嗎?」
  許格非怒聲道:「分明是耍奸使詐,有意拖延時間……」
  甘公彪急忙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三天以後自會有人前去佛庵找你……」
  許格非雙眉飛剔,面罩殺氣,立即怒喝道:「在下等不了那麼久!」
  怒喝聲中,一橫手中鳩頭杖,咬牙切齒,緩步向前逼去。
  甘公彪見許格非神色淒厲,再度逼來,只得急忙退步惶聲道:「我可以告訴你,這是天
王的交代……」
  許格非一聽是屠龍老魔的交代,殺饑突然沖上心頭,不由厲聲一笑道:「甘公彪,你上
當了?我今天殺了你,三天之後他依然會派人前來!」
  來字出口,鳩杖倏舉,再度向甘公彪打去。
  甘公彪一見,大驚失色.不由一面揮鞭急迎,一面惶聲急叫道:「天王不會再來,他已
趕往東北總分舵找病頭陀元通去了!」
  也就在他了字出口的同時,許格非已叭的一聲脆響,一杖砸在他的天靈上。
  頓時,腦漿四射,蓋骨橫飛,甘公彪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仰面倒在雪地上。
  也就在甘公彪屍體倒地的同時,不遠處已傳來鄔麗珠的焦急呼聲道:「許少俠快來,小
妹捉住了一個!」
  許格非轉首一看,只見雙手提著雉尾刀的鄔麗珠,腳下正踩著一個弓箭手。
  打量間,已聽鄔麗珠繼續焦急的說:「他說有的箭上有毒,有的箭上沒有毒,我正在逼
他要解藥!」
  許格非聽得大吃一驚,飛身縱了過去。
  也就在這時,崖邊已傳來單姑婆的話說聲:「你們兩位請過來吧,我和丁姑娘中的箭都
沒毒!」
  許格非和鄔麗珠轉首一看,發現丁倩文和單姑婆正在包裹傷處。
  聽說丁倩文和單姑婆中的箭都沒毒,許格非自然放心不少,於是,低頭看了一眼鄔麗珠
腳下踩著的弓箭手,見對方只不過是一個二十不到的小伙子。
  年輕的弓箭手一見許格非低頭察看,立即惶聲哀求道:「許少俠饒命,許少俠饒命!」
  許格非立即沉聲問:「我問你,下面谷中為何一片漆黑,既沒燈光,也沒動靜?」
  年青弓箭手立即惶聲道:「所有的人都逃走了,下面已經沒有人了!」
  許格非聽得哦了一聲,立即望著鄔麗珠解釋說:「方纔我到下面察看,也覺得裡面的人
可能都逃光了!」
  鄔麗珠立即沉聲問:「那麼白俊峰呢?」
  年青弓手道:「少山主是和老山主一塊先逃的……」
  鄔麗珠繼續問:「你們小姐呢?」
  青年弓箭手見問神色一驚,竟然遲疑不肯說。鄔麗珠一見,立即將手中雉尾刀向青年弓
箭手的後腦上一放,怒聲問:「快說,你們小姐呢?她可是仍在下面?」
  青年弓箭手嚇得一哆嗦,急忙惶聲道:「不不?沒有在下面,小姐正在北峰角下等候我
們的消息……」
  許格非急忙問:「什麼消息?」
  青年弓箭手見問,不禁再度面現難色的遲疑說:「等候我們去告訴她,已經將您們射掉
了崖下!」
  許格非聽得面色一變,脫口驚啊,不由得自語似的說:「莫非又遇到了另一個司徒
華?!」
  把話說完,發現丁倩文和單姑婆兩人已走了過來。於是,急忙一定心神,立即關切的問:
「傷得怎樣?」
  丁倩文苦笑一笑道:「我的還好,單姑婆的恐怕要重一些!」
  單姑婆急忙道:「不礙事!這點傷我老婆子還挺得住!」
  許格非不由懊惱不安的說:「如果我不拿單姑婆的枴杖下去就好了!」
  單姑婆立即道:「當時只想到他們在下面埋伏著弓箭手,誰曉得他們反而埋伏在上面!」
  許格非不由慨歎道:「在兵法上說,這就叫出敵意表,玄令老怪久歷江湖……」
  話未說完,仍被鄔麗珠踩著的青年弓箭手,竟插言道:「這不是老山主的主意,這是我
們小姐的主意……」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不由噢了一聲道:「你們小姐怎麼說?你站起來講!」
  說罷,即向鄔麗珠示了個眼神。
  鄔麗珠一見,立即把小劍靴移開了,同時沉聲道:「說實話今天晚上就饒了你!」
  青年弓箭手趕緊爬起來,連連頷首惶聲道:「是是?小的一定實話實說!」
  鄔麗珠立即問:「你先說玄令老怪和白俊峰逃到哪裡去了?」
  青年弓箭手一聽,立即愁眉苦臉的說:「這一點小的確實不知道,老山主滿身血漬的跑
回來,立即命令小姐為他包裹敷藥,並叫人快些放火燒了房舍,火速離開這兒……」
  許格非噢了一聲問:「下面的樓閣旁捨為何又沒有燒?」
  青年弓箭手道:「是我們小姐制止的,我們小姐說,少時許少俠等人一定會跟蹤追來,
那時再來只對付許少俠,如果把房舍燒了,許少俠就不來了!」
  許格非佩服的點點頭,繼續問:「後來呢?」
  青年弓箭手道:「後來,我們小姐留下二十八名她自己訓練的精練弓箭手,讓老山主和
少山主先行逃走……」
  鄔麗珠立即威嚴的問:「你真的不知道去了哪裡?」
  青年弓箭手畏怯的看了一眼鄔麗珠,才疑遲的說:「好像是去了天山北麓,去邀請高手
回來再找許少俠報仇!」
  鄔麗珠一聽,即和丁倩文、單姑婆,同時憂慮的看了一眼許格非。
  許格非似乎毫未介意,繼續淡然問:「後來呢?」
  青年弓箭手繼續道:「老山主和少山主走後,小姐就率領著我們二十八個登上崖來布
置……」
  單姑婆突然不解的問:「你們為什麼不守在崖下……」
  話剛開口,青年弓箭手已會意的解釋況:「當時我們的總管也曾這麼問過我們小姐,但
我們小姐卻說,許少俠武功高絕,亂箭無法射中許少俠,而且,一旦亂箭不中,所有弓箭手,
俱是死路一條,無人可以活著逃走!」
  許格非讚許的點點頭,嗯了一聲道:「這麼說,你們小姐早就為你們安排好逃命的退路
了?」
  青年弓箭手急忙頷首道:「是是,白小姐不要我們埋伏在東崖上的亂石雜林內,她說那
裡容易引起少俠您的注意,而且發箭之時,您們也有跳躍閃躲之處!」
  如此一說.許格非、單姑婆、以及鄔麗珠和丁倩文,便不由的暗讚白素貞的厲害。
  只聽青年弓箭手繼續說:「我家白小姐說,我們如果埋伏在此地,不但不會引起你們的
注意?而且進可以攻,退可以走……」
  單姑婆哼一聲問:「你們準備怎麼個攻法?」
  青年弓箭手道:「我家白小姐說,亂箭驟然齊發,你們三位可能驚惶失措,飛縱閃躲,
在這樣的情形下,你們三位不但要中箭,而且很可能有人墜下崖去跌死!」
  丁倩文卻不解的問:「我們是四個人呀,你為何只說三個?」
  青年弓箭手道:「這是我們小姐的嚴格交代,一定要等許少俠下崖後再發箭,所以小的
只說你們三位!」
  單姑婆吃驚的噢了一聲道:「她倒真的斷事如神啊?!」
  鄔麗珠哼了一聲道:「她可是不要你們用箭射許少俠?」
  青年弓箭手立即道:「不,我家白小姐命令我們,一旦得手,火速推進到崖邊去,她斷
定下崖去的許少俠必然會聞警上來支援,那時許少俠騰身空中,我們發箭卻近在咫尺,亂箭
如雨,萬無不中之理!」
  丁倩文、單姑婆以及鄔麗珠三人一聽,俱都驚呆了!因為,她們三人俱都會神的想到青
年弓箭手所說的情形,果真那樣,後果實在不堪設想了。
  但是,許格非卻淡淡笑了,同時淡然問:「你家白小姐現在哪裡?」
  青年弓箭手轉身向北一指道:「她率領著六名弓箭手在北峰角下等候支援……」
  許格非不由輕蔑的問:「支援什麼?」
  青年弓箭手道:「一旦我們事敗,她好在那裡用箭阻擋您們四位的追擊!」
  許格非哂然一笑道:「你們覺得她的話可信嗎?」
  青年弓箭手無可奈何的說:「當時因為有那位甘老英雄自願留下來督陣,小的們只好認
命了!」
  單姑婆立即問:「那個叫甘公彪的,不是原本就跟你們在一起的嗎?」
  青年弓箭手立即頷首道:「原本是的,但他隨老山主出去後,直到我家白小姐率領大家
登上崖來,他才匆匆的趕來!」
  許格非一揮手道:「你現在可以走了,不過,你見到你們白小姐時可以告訴她,下次再
碰到我許格非時,便不會像今夜這樣這麼容易活著溜走了!」
  一俟青年弓箭手走遠,丁倩文立即問:「我們還要不要下去?」
  許格非毫不遲疑的搖頭道:「不必了……」
  鄔麗珠卻關切的問:「你確定下面沒有人了?」
  許格非道:「不管玄令老怪他們是不是在下面,我已決定不下去了……」
  鄔麗珠很希望和許格非兩人一同下去看看,這時見許格非堅持回去,只得道:「天色的
確不早了,明天還要去找你們的葦姑娘!」
  說話間,轉身向前走去。
  由於鄔麗珠談到了葦姑娘,許格非和丁倩文,以及單姑婆,立即想到了他們前來恆山要
找的堯庭葦!丁倩文首先望著許格非,關切的問:「方纔甘公彪怎麼說?好像屠龍老魔交代了
他一件重大消息要告訴你?」
  許格非滿腹心事,嗯了一聲憂慮的說:「屠龍老魔心懷叵測,我很擔心他在對我無可奈
何後,會拿葦妹妹來要挾我!」
  鄔麗珠則迷惑的說:「方纔在佛庵外的松林中,屠龍老魔不是就要以一件天大的秘密換
取你的什麼後半部秘籍嗎?」
  許格非揣測道:「我想,可能就是甘公彪方才說的那件重要消息!」
  丁倩文則憂慮的說:「可是,你已經把甘公彪殺了,這件極重要消息不就斷了根了嗎?」
  許格非極有把握的說:「你們放心,我對屠龍老魔揣得非常透徹,只要是他們希望我們
知道的事,他定會想辦法再通知我!」
  鄔麗珠則憂慮的說:「可是,甘公彪方才剛說,屠龍老魔已經去了東北總分舵找病頭陀
元通去了呀?!」
  許格非道:「我認為那是計!」
  鄔麗珠立即不解的問:「計?什麼計?」
  許格非道:「設法引誘我前去東北和病頭陀元通發生衝突……」
  鄔麗珠十分不解的問:「老魔為什麼要這麼作?」
  許格非道:「當然是病頭陀元通背叛了他,要不就是老魔準備借東北總分舵的實力來除
掉我!」
  久未發言的單姑婆,突然問:「少主人,您看老魔會不會已經向葦姑娘下手了?」
  許格非斷然道:「絕對不會!」
  許格非毫不思索的說:「當然有把握,因為老魔直到今天晚上才發覺我的武功比他高!」
  鄔麗珠聽得目光一亮,突然似有所悟的問:「什麼?你的武功比屠龍老魔還高?」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頓感不妙,乍然間不知如何措詞回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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