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輛八年老爺車……還真會選地方壞耶,
害馬路變成停車場她也不願意,
多虧這個人帥心腸好的萬能天神來解救,
她才免於被路人駕到臭頭,干譙到耳聾,
人家只是日行一善,她感動得不敢或忘,
芳心一暗許就是五年,不管恩人是無名氏,
正想今生無緣時,他再次在她車壞時出現,
老天,她一定喝到茫了,
竟吐了他一身,不過也賺到和他共度一夜,
當下破車變媒人公,她鼓起勇氣向他告白,
他卻說她她想太多,讓她覺得自己像笨蛋,
笨到丟了工作、沒了愛情、壞了車子,
幻滅是成長的開始,
現在就算他每月十九萬請她當助理,
她都要考慮、考慮……
楔子
她更不敢相信,再試了一次,結果依然——引擎喘了幾聲,然後是一片令人抓狂的寂靜。
車子又壞了!而且這次更慘,竟然壞在正值下班時間的市中心主要幹道上。
「真他媽的王八蛋!」張詩芸火大的下了車。
她強迫自己對週遭發出抗議的喇叭聲充耳不聞。
「我要把你送進廢物處理廠,不過我懷疑他們會要你這個老東西。」她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皺眉打開了引擎蓋。
這是一輛車齡近八年的車,原本是她哥哥的,不過在他決定接受其公司的派遣到國外工作,而父母抱著養兒防老的心態也跟著去了泰國之後,這輛車便成為她的財產。
對於她這個大學生而言,有輛車原本該是很好的享受,但若是輛破車的話,那可又另當別論了。
在她接手這輛破車三個月後,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後悔。
她已經在這堆鐵上花盡了她一個大學生微薄的積蓄,而它依然不思振作,最近她真的在嚴肅的思考將其給報廢掉,不過在她付諸行動之前,沒想到,它竟然那麼有個性的壞在交通要道上。
「我真是不敢相信!」她再一次喃喃自語,一臉的茫然。
其實這車也有風光的時刻。她歎了口氣,要自己去回想當初這輛車全新時的風光時刻,要不她鐵定會棄車而逃。
她聽到有人開車經過時對著她丟出一串髒話,讓她原本就皺起的眉頭,這下鎖得更深。
現在的人果真是越來越沒有水準了,她又不是故意讓車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拋錨的,她也很無奈啊!
她看著引擎蓋裡頭黑漆漆的零件。她能做什麼嗎?想了想,自己當然什麼都不會做!她歎了口氣。
就如同天下絕大部份的女人一般,她對車子一竅不通。對她而言,車子不過是種會跑的箱子。
看來她已經別無選擇,只能打電話叫修車廠,不過她懷疑在這個交通的尖峰時刻,拖吊車趕來這裡需要花費多久的時間,更別提說接踵而來的賬單費用,若她運氣差點的話,過幾天可能還會收到一張紅單子……
想到這個,她又歎了口氣,或許她該把車給賣了,然後在寒假打工這段日子裡搭公車上下班。
「今天塞車特別嚴重。」江雲昕從文件中抬起頭,看著外頭只能以龜速行進形容的車陣,淡淡的說。
「是啊!」司機李志遠回答,「不過今天塞得那麼嚴重,可能是因為前面有人車子壞了。」
「前面有車子壞了?!」江雲昕微皺起眉頭,「你的意思該不會是告訴我,如果我想趕上跟王宏集團董事長的餐會,我最好下車用走的吧?」
「應該不需要吧!說不定一下就解決了。」李志遠保守的道,不過口氣一點都不肯定。
「我早該騎車來的。」他歎道,要不是他大哥江復陽的堅持,他情願騎他的機車。
遇上這種狀況,機車可方便多了。
「二少爺,」李志遠帶笑的目光透過後視鏡看著一臉苦惱的江雲昕,「現在的人很注意門面這東西,我想,若你騎著重型機車去談生意,那些老古板可能會被你嚇掉半條命。」
江雲昕聞言聳了聳肩,自個在退伍不久之後,便到歐洲待了一兩年,這之間,他做了許多工作,借此磨練。
在兩個多月前,他回到台灣,進入自家的公司服務,而今天是他回國後第一次獨自一人與客戶談生意,他當然冒不起遲到的風險。不管怎麼說,他都要漂亮的打一仗。
他考慮了一會兒,約定的地點就在不遠處,用走的過去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算了,我還是走過去好了,我可不能冒險沒有趕上這個餐會。你待會兒把車開到飯店給我,就可以下班了。」
「是的,二少爺。」
江雲昕注意了一下車況,小心翼翼的開門走下車。
回到台灣的生活,幾乎不是單用忙碌兩個字就能形容的。
自從他們的父親過世之後,龐大的家業便落在他們三兄弟身上,不過他與小弟江書尉因為有個萬能的兄長,幸運的逍遙了幾年。
而今,他回到家中面對自己的責任,不過若要他選擇,他情願要以前那種悠閒的日子。
他實在不應該管閒事。緩緩的走在人行道上,看著馬路中的紅色小車,若讓他的家人知道他在繁忙的車陣中,幫了個顯然智商不高的女人的話,他可能會被恥笑。
雖然是這麼想,但江雲昕還是不自覺的停下腳步。往來的人很多卻沒人停下來,顯然沒有一個人願意對她伸出援手,而偏偏這女人一臉困惑似乎正在尋找協助,這樣的無助牽動了他的心弦。
他可以幫她打通電話,這不過是舉手之勞,花不了他太多的時間。
他看了眼鏡,在心中斟酌了一會兒,還有時間應該不會遲到。看著她優雅的側面,他考慮了一下,走了過去。
「需要幫忙嗎?」
這句溫和的問話對張詩芸而言就如同天籟一般,她一愣,緩緩的轉過身,看到來人,她嘴微張。
江雲昕黑白分明的雙眸疑惑的對上她顯得呆滯的神情,又問了一次,「需要幫忙嗎?」
天啊!她真是不敢相信,有一刻她懷疑自己身在夢中,這人肯定是上天派來解救她的天使。
她就算做夢也沒見過那麼好看的男人,高大又英俊,就連臉上的微笑也透露著溫暖。
「你好帥!」她忍不住喃喃自語。
江雲昕一愣,黑眸閃閃發亮,外貌一向是他們江家人的驕傲,他的眉毛淘氣的挑起,「是嗎?謝謝。」
「不客氣。」張詩芸知道自己的表現像是一輩子沒看過男人的花癡,但她就是忍不住。
「你的車出了什麼問題?」他比了個手勢問。
「它突然熄火了。」她聽到他的問話,連忙回過神,看著自己的車子,口氣滿是無奈,「其實我早就知道這車有問題,是我太大意了。」
「意思就是它不能發動。」
張詩芸無奈的點頭。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江雲昕被身旁突然響起的喇叭聲嚇了一跳。
看到他受驚的神色,張詩芸一股氣升了上來,她衝著那輛車便罵,「王八蛋,你不按喇叭會死啊!」
江雲昕錯愕的看著她,原本的她一派優雅,此刻卻像個潑婦一般。
「現在的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她像尋求後援似的看著他,「我又不是吃飽撐著讓車壞在這裡,你說對吧?」
他遲疑的點了點頭。
「你還好吧?」
他有些困惑的看著她,「什麼意思?」
「那個喇叭聲有沒有嚇到你?」
江雲昕一愣,看到她一臉關心的神色忍不住笑了出來,「就我所知,我的膽子並沒有那麼小。」
「那就好,」張詩芸低頭看了眼車子,戲劇化的歎了口氣,「你是我這一陣子遇到的第一個好人。」
這樣的恭維似乎言過其實。他一笑,「就我看來,我似乎什麼忙都還沒幫上。」
「你願意走過來就是幫我一個大忙了,」她露出一臉感動的模樣,「我剛才還不曉得該怎麼辦,不過一看到你,讓我冷靜了點。」
「是嗎?」江雲昕一點都看不出來她哪裡冷靜了,她盯著他看的樣子好像想把他吞了。
「沒錯。」張詩芸肯定的點點頭,「至少我現在有點頭緒了,你可以幫我看一下車子嗎?」
「這——」他低頭看了眼表,他的時間已經不多。
「拜託!」她雙手合十的對他哀求著,「只要一下子就好。」
看著她,他再一次心軟,「如果是一下子的話應該沒問題,可是你要做什麼呢?」
「我要去打電話。」她翻出皮夾裡的電話卡,「前面有間便利商店,應該有電話,我去叫拖吊車。」
「你等等!」他伸出手拉住她。
「做什麼?」她抬頭看著她生平所看過最漂亮的一雙黑色眼睛。
「要打電話的話,我有。」江雲昕拿出自己的行動電話,在她面前晃啊晃的,「不用跑那麼遠。」
「真是謝謝你。」她忙不迭的接過來,這男人不單長得帥、脾氣溫柔,就連心腸都好。「你真是萬能的神。」
「什麼?」他再一次笑了,因為她誇張的語調。
張詩芸沒有理會他,逕自鑽進自己的車子裡。
又怎麼了?他疑惑的跟著她的步伐,就見她從自己的皮包中翻出一個小本子。
「我記得我把修車場的電話抄在這裡……」
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樣子,江雲昕搖了搖頭,他這一生最大的弱點,便是抱著男人應該保護並且幫助那些無助的女人或孩子的信念,而顯然眼前就是一個需要他幫助的女人。
「電話給我吧!」他歎了口氣將自己的行動電話給拿過來。
「可是我還沒——」
他對她做了個手勢,「你別急,我來處理。」
他打電話給李志遠,請他打電話給熟識的修車廠派拖吊車過來。
「好了!」江雲昕很快的結束電話,對呆若木雞的張詩芸眨了眨眼睛,「一切都搞定!」
「好了?!」她不解的重複了一次。
「待會兒就會有拖吊車來,你的問題就解決了。」
「真的嗎?」
「我不騙人的。」他對她笑了笑,「對不起,我有事,已經快遲到了,你自己小心了。」
她愣愣的點點頭,看著他走遠。
「喂!」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她鑽出車子,對他的背影喊道,「你叫什麼名字?我要怎麼謝謝你?」
江雲昕只是對她揮了揮手,表示不用放在心上,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張詩芸失神的看著他走遠,然後歎了口氣,這個男人或許很英俊,或許性格很好,但顯然他們之間的吸引力不是雙向的,他對她只是好心的日行一善。
她看了眼自己的老爺車,「看來你也不是毫無用處,畢竟你讓我認識個大帥哥!」
***
「你在發什麼呆啊?」林庭怡從張詩芸的背後出現,拍了拍她的肩。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使原本含在張詩芸嘴巴裡的蘇打餅掉了出來。
「你要嚇死我啊?」張詩芸瞪了她一眼。
「你幹麼?」林庭怡坐到她的對面。
兩人是同一所大學,趁著寒假,找了份短期工讀,進了同一家公司還很巧的被分到同一個部門,座位面對面。
「沒有啊!」
「別騙我,很少看你這麼失神的樣子。」
「我沒事。」張詩芸啜了口茶。
「少來,到底怎麼回事?」
她考慮了一會兒,「你信不信一見鍾情?」
「幹麼?你小說看多啦!」
張詩芸搖了搖頭,然後戲劇化的歎了口氣,「我就說嘛,像你這麼沒有浪漫細胞的人就是不懂。」
林庭怡聽到她的話不禁皺起眉頭,「你幹麼?春天還沒到,就開始思春了?」
「喂!你講話非要那麼難聽嗎?」張詩芸將手中的蘇打餅吃完。
「不然呢?到底怎麼回事?」
「昨天我的車壞了。」
「是嗎?「林庭怡的口氣一點都不驚訝,張詩芸那輛足以進博物館的老爺車,三天兩頭送修去也不令人意外。
「昨天下班的時候,就壞在南京東路上。」
「哇!」林庭怡只能發出這麼一個驚呼聲,她單是想像便能知道——當時真糗。
「對啊!本來我很生氣,但是——」張詩芸的腦海中不禁浮起江雲昕那男性的優雅及無法形容的帥性。
「但是什麼?」看到她的表情,林庭怡不由得跟著好奇。
「我遇到了一個男人,他挺身幫忙我。」
「讓我猜猜,」林庭怡笑了,「那個男人很帥?」
張詩芸一副陶醉樣的點頭。
「很溫柔?」
她再點頭。
「講話還輕聲細語!」
她這次更是點頭如搗蒜,「你怎麼知道?」
「能讓一個女人如此發花癡的,想也知道大致就是這副德行。」林庭已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他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
「不知道?!」她有些驚訝,「你不知道?」
張詩芸搖頭,「我本來想問的,但他已經走掉了。」
林庭怡歎了口氣,「看來沒下文了。」
「是啊!」她不得已的承認,「若下次有機會再看到他,我一定會問清楚他叫什麼名字。」
「你不會吧!」林庭怡推了推她的頭,「他只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
「你不會明白的。」張詩芸意味深長的歎了口氣。
她是不明白,林庭怡愛莫能助的聳了聳肩,只當張詩芸不過是一時的意亂情迷罷了。
第一章
五年後
「我們舉杯慶祝江家的小麻煩要訂婚嘍!」江書尉戲劇化拿起桌上的紅酒,一副萬幸的模樣。
「小哥,你講話客氣點。」江雨竹皺起眉頭,瞪了他一眼,身為江家上下的掌上明珠,她的脾氣可不小。
「我只是想表達我很開心你要結婚了。」江書尉一臉的無辜。
「媽,你看他啦!」江雨竹不悅的跺了跺腳。
陳宜珍的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她是個優雅而美麗的中年婦人,多年前喪夫時,她沮喪得幾乎活不下去,是四個孩子讓她撐了下來,而她在三年前也找到她幸福的第二春,嫁了個已經退休的腦科醫生。
「別取笑雨竹了,」陳宜珍輕聲道,「她年紀最小,現在都有歸宿了,你們呢?」
江復陽打算夾菜的手一停,瞄了陳宜珍試探的眼神一眼,「媽,我自己有我自己的打算。」
「老實說,我覺得我現在談結婚好像還嫌早了一點!」江雲昕緊接著說。
「二哥都這麼說了,那我更不要講了。」江書尉更是四兩撥千斤。
「我明白你們都很有主見,一向不用人操心,但是——」陳宜珍輕歎了口氣,「你們的年紀都不小了,我在想——」
「媽,我跟你說,女人啊!想多了容易老,你就不要想了。」江書尉打斷了她的話。
陳宜珍一時語塞,她看向自己的丈夫。
林佳玄在無奈之餘也只有清了清喉嚨準備說什麼。不過老實說,跟他妻子的三個兒子說話,帶給他某種程度的壓力。
「我不是你們的親生父親,你們也那麼大了,照理說,我是不該管你們私事,但是,你們媽媽真的很擔心你們的婚事。」
「叔叔,我們都自有打算,不用你們操心。」江復陽儼然一家之主的開口,他明白母親急切的心態,但目前,他並沒有結婚的打算,更沒有一個有讓他衝動想結婚的女人出現。
「可是——」陳宜珍的口氣顯得有些沮喪,「我們這個家已經太久沒有小孩的聲音了。」
「媽,關於這個,你就別擔心,」江書尉再次開口,「雨竹會生,你叫她生個一打,到時你會被孩子的聲音給煩死。」
「江書尉,我不是豬好嗎?」江雨竹火大的瞪著他,這人當真狗嘴吐不出象牙。
江書尉嘴一撇,「這麼不溫柔,真不知道允中當初到底是看上你哪一點而決定要娶你?」
「看我美麗、活潑又大方!」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回答。要不是歐允中現在有事在大陸忙不能前來,她就不會被江書尉出言諷刺了。
「或許吧!」江書尉聳聳肩,不以為然的表示。「可是我實在覺得你不怎麼樣,憑允中的條件,他值得更好的。」
「江書尉,你有種再說一次!」
「你要我說一百次我也敢啊!」
「你們兩個夠了吧!吃個飯有必要這麼吵吵鬧鬧的嗎?」江復陽一臉陰鬱的瞄了他們一眼。
聞言,這兩人才不甘心的閉上了嘴。
江雲昕靜靜的吃著飯,他一向是這個家中的好好先生,對所有人的要求幾乎是有求必應,而他也很會看情況,他是不會加人混亂之中的。
「復陽——」
「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江復陽不著痕跡的打斷了陳宜珍的話,「我會仔細想想。」
「真的嗎?」陳宜珍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她的孩子是她的驕傲,他們也一向孝順,所以她相信他們不會令她失望。
「你們兩個吃完飯到我書房一趟。」江復陽朝兩個弟弟吩咐道。
江雲昕點點頭。
「包括我嗎?」江書尉有些不情願的問。
「當然,你有事嗎?」
若他老實說他今晚打算去PUB狂歡,肯定被刮一頓,所以他只好昧著良心搖搖頭。
「媽,我知道你想抱孫子,我會想辦法。」江復陽一點都沒忽略陳宜珍眼底因為他的話而閃過的歡喜光亮。
江雲昕的反應則是對天一翻白眼,不會吧!他可不想被人逼著去找一個女朋友出來……
***
「真討厭!」張詩芸一甩長髮,火大的將文件給丟在桌上。
「幹麼那麼大火氣?」林庭怡遠遠的就見到她不快的神情。
「我問你,你會不會覺得我們兩個很像笨蛋?」張詩芸抬頭看著她,氣沖沖的問。
「為什麼這麼說?」
「我們兩個還在大學的時候,寒暑假就在這間小公司打工,畢業後進了公司更是做牛做馬,領他一個月兩萬八的薪水,盡心盡力卻還被批得一無是處,這樣我們還不夠笨蛋嗎?」
「怎麼了?」林庭怡看著自己的指甲,不甚熱衷的問,「又是哪個不怕死的惹毛你?」
「還不就是新來的那個花癡!」張詩芸火大的說。
「你說盧佩姍?」
「除了她還有誰,她的學歷不見得比我們好,但是職位和薪水都高我們一級,為什麼?」
林庭怡笑了笑,「因為她長得漂亮啊!」
張詩芸皺起了眉頭,「真是夠了!我也不差啊!」
「你是不差,但是你別忘了,我們老闆追你,你卻不甩他。」她一針見血的指出兩人的差別。
「拜託,感情這種事要憑感覺的。」
「小姐,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吃都吃不飽,還在想精神戀愛?!」林庭怡對天一翻白眼,「你到現在還記著五年前那個在馬路中解救你的小白臉,這種事說出去會笑死人的。」
張詩芸聞言,臉色大變。「我不喜歡你拿這件事開玩笑。」
她聳了聳肩,「好吧!對不起,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個花癡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生氣嗎?」
「這是她的Case,」張詩芸打開卷宗,「明明不關我的事,她卻要我處理,然後將整理好的文件送給她,而且今天晚上就要。」
林庭怡看了眼手錶,「今天晚上就要?!可是現在都四點了。」
「對啊!」她不悅的表示,「她說,今天她要和董事長去參加一個訂婚宴,我若弄好,就送到會場去給她。」
「你還真倒霉。」
「沒錯!」抱怨歸抱怨,張詩芸還是乖乖的打開了電腦,開始工作。
雖然這份工作沒什麼好的,但她就是離不開這個環境,她也不明白為什麼。
就像她租的小套房,一住五、六年,現在遇上雨天還會漏水,老舊的五樓沒有電梯上個月還要她八千塊的租金,她早該搬了,但是她也搬不開,她就是這麼一個念舊的人。
「本來今天晚上我想請你去吃飯的。」林庭怡的口氣有著遺憾,「看來你是去不成了。」
「就算我有空我也不要去。」張詩芸對她揮了揮手,「我對做電燈泡實在沒什麼興趣。」
「你啊!就是這麼死腦筋,」她無奈的搖了搖頭,「我男朋友公司最近來了個業務員,長得不錯,而且——」
「停!」張詩芸對她做出拜託的手勢,「你不要再幫我介紹男朋友了好嗎?我沒興趣。」
「可是——」林庭怡無奈的露出一個笑容,「你老大不小了耶!」
「我不過二十七歲。」
「二十七歲也不年輕了,而且已經五年了,夠了吧?」
張詩芸瞄了她一眼,存心裝傻,「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少來了,咱們倆明人不說暗語,那個沒有名字的陌生人,你現在還在想著他!」
她抿了抿嘴,沒有答腔。
「你自己心知肚明,我實在很好奇,不過見了一次面,怎麼會把你迷成這副德行!」
「我就說,你這個沒有浪漫細胞的人是不會懂的,而且你若見過他一面,就會知道為什麼我忘不了他。」
林庭怡對天一翻白眼,「我不認為,除非他很有錢,不然我第二天,翻個身就把他忘了。」
「你這女人實在是利慾熏心,滿腦子錢、錢。錢!」
「可是你不可否認錢很重要吧!」她不以為然的反駁,「老實說,你想著那個男人可以,但你那輛老爺車實在應該報廢了吧!你有沒有算過,自己花了多少錢在那輛破車上啊!」
「關於這個你不用管,我自有打算。」盯著電腦,張詩芸頭也不抬的回答。
林庭怡看著她埋首工作的頭顱,滿心的愛莫能助。
老實說,若有機會,她倒想見見那個沒有名字的陌生人,看他有何種能耐可以將張詩芸迷得團團轉。
不過這個世界這麼大,要再遇到這麼一個萍水相逢的男人可比大海撈針還要困難。
「我想,你總有一天會再見到他。」
「真的嗎?」張詩芸聞言有些驚訝的抬起頭,這可是她第一次從林庭怡口中聽到鼓勵她的話。
「對啊!」她忙不迭的說出下文,「難道你不知道上帝專門保佑醉鬼跟笨蛋嗎?」
「你是什麼意思?」張詩芸沉下了臉。
「意思就是你是笨蛋。」林庭怡直截了當的說。
這不是讚美,張詩芸白了她一眼,低頭不再搭理她。
***
在九點前,張詩芸將文件給處理完。
她看了眼時間,飛車趕去應該還來得及,儘管這對她的老爺車而言可算是項艱巨的任務。
她不敢多想,冒著車子可能會第N次進修車廠的危險,連忙趕到訂婚宴會場。
今天晚上是迪芮集團副總裁與英達集團董事長的妹妹訂婚的大日子,全台北幾乎有頭有臉的人都被邀請出席。
張詩芸拿著文件有些緊張的走進了矗立在黑暗中的大宅。
一進到屋內,她便走向與盧佩姍約定的角落,但卻看不到她人,她不敢離開這裡去找人,只是不安的走來走去。
在這種場合她是個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她很明白這一點,而周圍的氣氛也讓她這個來自南部鄉下的平凡女孩感到不自在。
遠遠的,她看到一個穿著粉紅色禮服的美麗女人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一個高大的男子迎了上去,她肯定那就是這場訂婚宴的主角。
雖然離得那麼遠,但她幾乎可以聽到她悅耳的笑聲,舉手投足間的自信緊緊的吸引著她的目光。
「怎麼這麼晚才來!」
耳際響起了個女性的聲音,她嚇了一跳,連忙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聲音來源。
「課長!」張詩芸將文件交了出去。雖然對眼前這個女人有不服,但盧佩姍畢竟是上司,她還是得顧及禮貌。
盧佩姍上手拿著酒杯,一手接過文件,連翻都不翻,「等我回去再好好看仔細,你可以走了!家偉!」她的表情因為看到李家偉走近而一變,連忙扶住他,「你喝多了。」
「我開心啊!」李家偉拍了拍她的臉頰。「今晚遇到很多老朋友,也認識了很多新朋友。」
李家偉是他們公司的董事長,今年三十七歲,多金,最重要的是未婚,所以是公司裡眾女職員眼中的黃金單身漢。他曾經暗示過想與張詩芸交往,但她裝傻的躲過了他的追求。
顯然他現在與盧佩姍成了一對,張詩芸在心中歎了口氣,她實在不怎麼喜歡盧佩姍當她的老闆娘。
「你拿著酒幹麼?」李家偉好奇的盯著盧佩姍手中的酒杯,「我以為你不會喝酒?」
「喔!」她假笑了聲,「是是詩芸要的,」說著,她便將酒杯給塞進了張詩芸的手。
張詩芸錯愕的接過了酒。
「你怎麼也來了?」李家偉對張詩芸笑了笑,這種小家碧玉型的女孩子是他喜歡的典型,不過她從不太搭理他。
「董事長。」張詩芸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她送東西來給我。」盧佩姍認識李家偉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她明白他眼底閃爍的光亮代表的意思,連忙擋在兩人的中間,她當然不會允許到手的獵物被奪走,「我們去跟迪芮的副總打聲招呼。」
「好。」李家偉點了點頭。
「你也不要再喝了。」盧佩姍將他手中的酒杯給拿開,交到張詩芸的手裡,「你可以走了!」她冷冷的表示。
「是的。」張詩芸悻悻然的聳了聳肩,看著兩人相偕離開。
她看著手中的兩杯酒,她不會喝酒,對酒也沒什麼興趣,但竟然來了,不吃點東西再回去,好像有點笨蛋。
這麼一想,她遂仰口將兩杯酒一口一杯的給吞下肚。入喉的辛辣令她咳起嗽來,她皺起眉頭,苦著一張臉,看著已經空了的酒杯。
這酒實在不怎麼好喝,她吐了吐舌頭,真不知道為什麼有人喜歡喝酒,還有人會因為喜歡酒而變成酒鬼。
她往門口的方向走去,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她的腳步已經因為酒精作祟而顯得蹣跚。
第二章
「今天是我妹妹訂婚的日子,我不談公事。」江雲昕禮貌的拒絕了對方遞上來的名片,「對不起。」
累了一天,他懶得再去煩公事。
他走出大門外,吸了口煙,外頭的寧靜跟裡頭的人聲鼎沸有著極大的對比。
宴會已經接近尾聲,有些賓客已經離去,他靠在柱子上,仰望星空,享受難得的安靜。
突然黑暗中傳來一聲詛咒,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側著頭仔細聆聽,果然沒多久,又是一聲詛咒冒出……
他站直身軀,走向聲音來源。
「真是好極了,我累得半死,你還在跟我鬧脾氣!」張詩芸火大的下了車,嘴裡不停的咒罵著,「我真該把你給賣了,是我笨,還以為留著你可以等到什麼奇跡!」
她低頭看著黑漆漆的引擎蓋內部,感到沮喪襲上心頭。
揉了揉太陽穴,覺得頭痛,才不過兩杯酒,不可能會造成什麼影響,她深吸了口氣,覺得胃部一陣翻攪。
她扶著引擎蓋,強打起精神,她當然不會遜到倒在這裡。
「你沒事吧?」
身後的聲音使張詩芸的身軀一僵,她緩慢的直起身,轉身抬頭,覺得彷彿一腳踩了個空。
她看到了那雙她夢了無數回的溫柔眼睛,她懷疑自己因為體內的酒精作祟,眼花了。
「你…」
江雲昕不解的回視著她,這女人似乎激動得像要昏倒似的。他伸出手扶住她,「你沒事吧?」
「我,我……我沒事,我好極了!」她興奮得只想摟著他不放,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她比想像中的還想見到他。「怎麼是你?」
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一手扶著她,一手扶著引擎蓋輕聲的問:「你的車出了什麼問題嗎?」
「它……」她覺得困難的吞了口口水,好像時光倒流一般,他再次在她車壞的時候出現,「它不會動了。」
「不會動了?!」他笑了笑,「看來你需要一輛拖吊車,而你——」他看著她的醺然臉色,「需要的是張床。」
「對啊!我是需要一張床,但我需要的東西可不只有這個,」張詩芸深吸了一口氣,原本不過是個平凡的一如往常的夜晚,卻因為再次遇見他,使一切都變得不一樣。「我喝了一點酒,所以現在有點踩在雲端的感覺。」
她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幸運,雖然內心深處期盼再見他一面,但她明白希望渺茫,可現在……
「我知道喝醉的感覺,待會兒你會非常難受。」
她才不在乎,張詩芸眼巴巴的望著他。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江雲昕注意到她的目光,好奇的問。
「沒有。」她忙不迭的搖著頭,「你好極了,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上千百倍。」
他不懂她的話,只是禮貌的笑了笑。
「我幫你打個電話叫拖吊車,不過這麼晚了,說不定得等到明天才有辦法處理。」
「沒關係、沒關係,我才不在乎。」張詩芸看著他喃喃自語,「我只要能再看到你就好了。」
他不解的看著她,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實在有些古怪。
「我可以碰你嗎?」
江雲昕有些錯愕的看著她,在他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之前,她的手已經撫上他的臉頰。
「是熱的!」
他因為她的話而笑了出來,「我當然是熱的。」他連忙扶住了腳下又是一顫的她,「我懷疑你所說的喝了點酒是多少?你已經醉了。」
「或許。」她喃喃自語,「但能見到你真的很好!我連做夢都會夢到你,你知道嗎?」
她的口氣似乎與他熟識,但在他的印象中,他並不認識這麼一個人。
「你可能認錯人了。」這是江雲昕可以想到的惟一一個解釋。
「我不可能認錯。」她低喃。
「你能自己走嗎?」他低頭看著她問,「我們可以進去打個電話叫拖吊車,順便我給你——」
他話還沒說完,她一個反胃,吐在他的身上
「我的天啊!」閃避不及的江雲昕驚呼了聲,他對天一翻白眼,真不知道今天是什麼好日子。
「真是糟糕,對不——」張詩芸的話還沒說完,又吐了一口,不過這次是吐在他的皮鞋上。
「算了!」他搖了搖頭,連忙扶住她不停往下滑的身體,「你別再說話了,以免又吐了我一身。」
「我——」她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已癱在他的懷裡。
江雲昕只好抱起她,為了避免驚動客人便帶著她從後門進去。看來今天他撿了個麻煩。
***
今天比她想像中的還要熱!
江雨竹才換好衣服,打算到樓下去送客,卻意外的看著江雲昕抱著一個人從廚房的樓梯爬上來。
「她是誰?」她擋在他面前,一雙迷人的大眼睛眨了眨,看著他懷中的女人。
江雲昕聳了聳肩,「一個喝醉的女人。」
「名字?!」
他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底下有一大堆客人等你去應付,拜託你別來煩我。」
「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我都不認識,我幹麼去應付?」江雨竹的嘴一撇,「她到底是誰?」
「我也不知道。」無奈之餘江雲昕只好老實的說,「她喝醉了,我又不能把她丟在外頭,所以……」
「我瞭解,你是好好先生,不能容許弱小被丟在一旁嘛!」她打斷了他的話,打量著他,「你這一身,不用說也是她的傑作。」
他歎了口氣,「沒錯,所以我說女人不該喝酒,你若喝醉了變成這副德行,我會打你屁股。」
江雨竹爽朗一笑,「二哥,我已經不是你的責任了。」
「我知道你要結婚了,」江雲昕不以為然的瞄了她一眼,「但你還是我妹妹,一輩子都是。」
她哼了聲,不想回應他這些諮,「你打算把她安置在哪裡?」
「隨便一間客房吧!」他輕描淡寫的回答,越過她打算就近找一間空房。
「可是——」
「可是什麼?」他停下腳步轉身看她。
「可是,客房已經給幾個從國外來的客人住了耶!」江雨竹一副看戲的模樣說。
他皺起眉頭,「你是什麼意思?」
她慧黠一笑,走快了幾步,打開了江雲昕的房門,「只好讓她睡你房間嘍!」
他眉頭皺得更緊,「這不是個好主意。」
「但卻是惟一的辦法。」她開心的表示,「說不定媽媽明年就可以抱孫子了!我說的是內孫,抱孫子這種事不要扯到我的身上。」
「我不想坐牢,我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二哥,你別來這套,你不會以為我會天真的相信跟不認識的人上床就會被警察捉吧?」
跟心目中長不大的小妹妹談這種事實在令他覺得尷尬,江雲昕皺起了眉頭,「你扯太遠了。」他想了想,「她睡你房裡。」
「不行!一張床三個人太擠了。」江雨竹想也不想的拒絕。
他一愣,「三個人?!你是什麼意思?」
「允中要在這裡過夜。」
「有沒有搞錯,你們還沒結婚。」
「但是訂婚了。」
「我要告訴大哥。」
「隨便你。」她依然一副天塌下來都不怕的樣子,「底下很多人,如果你不怕讓大哥丟臉的話,你儘管去講,反正,我一點都不在乎在一大堆人的面前跟你們吵架。」
「雨竹——」
「二哥,你不是那麼八股的人吧?都什麼時代了,你不會以為我跟允中到現在還只是牽牽小手。你可別忘了,我在英國就跟他住在一起了。」
「沒錯,但是……」江雲昕知道自己一向拿這個小妹沒轍,「你自己看著辦,我懶得管你。」
沒有辦法,他只好將懷中的女人抱進了自己的房裡。
「她需要換件衣服。」他喃喃自語的說。
「你也是。」江雨竹還跟在他的身後。
「沒錯!你可以——」
「不可以,我很忙,要換你自己幫她換。」
「江雨竹,我要生氣嘍!」他轉身面對她低吼道。
「奇怪耶!我為什麼要為你做牛做馬?」
江雲昕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有那麼嚴重嗎?我只是請你幫我替她換個衣服而已。」
「可是我很忙。」
「你少來了,」他毫不留情的批評,「你最忙的是你那張嘴,從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該閉起來。」
江雨竹朝他吐舌頭,「幫你換就幫你換,幹麼損我。」
她不甘願的回自己的房裡拿了件衣服,又折了回來。回來時,江雲昕正好將襯衫給脫下。
「二哥,你有女朋友嗎?」
他不以為然的瞄了她的側面一眼,「幹麼?對我的私事突然有興趣了起來?」
「大哥不是要你找個女人結婚嗎?」
他從衣櫥拿出一件新襯衫,聽到她的話,手一頓,「你從哪裡聽說的?」
「小哥說的。」江雨竹一點也不在乎的回答,「媽想要抱孫子,而大哥給了你這項任務不是嗎?」
江雲昕歎了口氣不想回答,在這個家中,他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有求必應,但這次大哥的要求實在太強人所難,所以他並沒有答應。
「你怎麼不等我出去再幫她脫衣服。」驀地,他一個閃神,等回過神時,江雨竹已經當著他的面將那名陌生女子的上衣褪到腰際,她上半身赤裸的呈現在他的眼前。
「有差嗎?」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小哥說,你跟大哥玩女人玩得不要玩了,女人的身體你們應該不陌生才對。」
「這……」該死的江書尉!江雲昕懶得答腔,急急的走避,這非禮勿視的道理他還懂。
他在門外等了一會兒。
「好了。」江雨竹走了出來,手上拿著髒衣服,「還要怎麼處理?」
「拿下去給劉嫂。」
「我拿下去?!」她懷疑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不然呢?」他推了她一把。
「我是訂婚宴女主角——」
「也是我妹妹。」江雲昕打斷了她的話,「而且你已經消失太久,該下去送客了。」
「可是——」
「我等會兒就會下去。」他進了房,將門給帶上,順便也阻擋了江雨竹的抗議。
他走到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躺在他床上酣睡的女子。雨竹替她換上一件寬大的長睡衣,肩膀一半露在外頭。
他真的不認識她。撥開她散在頰邊的黑髮,仔細審視,肯定自己並沒有見過她。
她呻吟了一聲,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手竟無意識的撫著她裸露的肩膀,他連忙縮回手。
他真不知道是著了什麼魔,她是長得很漂亮,但他遇過比她更美的……方才碰觸她的感覺十分美好,竟然使他有更強烈的衝動想要再碰她一次。
江雲昕緩緩的站起身,輕聲的退出了房間,看來今晚他得另外找個地方過夜了。
***
雖然頭痛欲裂,但奇異的,她有個好夢。
張詩芸再一次夢到了那個男人他對她好心的伸出援手,就如同上天派來的使者一般。
她呻吟出聲,翻了個身,這個床真舒眼,聞起來有薰衣草的味道,她的床從來沒有那麼舒適過。
她掙扎的睜開了眼睛,窗外射入的陽光使她瞇起了眼,她悶哼一聲,臉埋入枕頭中,她該起床上班,雖然她覺得還沒休息夠。
等等,有事情不對!
她猛然睜開眼睛,她的小套房裡沒有窗戶。小小的房間裡看不到陽光,永遠都是漆黑一片,就連在白天都得要點燈才行,那現在的陽光是……
她慢慢的翻身,坐了起來,入目的是陌生的環境。她撥開散在臉頰的發,然後她看到了他!
江雲昕穿著襯衫與背心,側著身打著領帶,最後拿起外套穿好。她瞇起了眼,不確定是什麼刺痛了她的眼睛,是陽光還是他……她眼眶濕潤了起來,心中滑過悸動。
「早安!」他轉身看到她已經醒了,對她露出一個笑。
「早……早安!」張詩芸的聲音因為剛睡醒而顯得有些沙啞和濃濁。
「已經八點了,你要起來上班了嗎?」
「八點?!」她的大腦因為看到他而反應慢了好幾拍,「要,我當然要上班。」
「那你就該起來了。」江雲昕好脾氣的笑了笑,「你昨天醉了,我抱你上樓,這是我的房間,我請我妹妹幫你換衣服。大概在十點左右會有車來拖走你的車子,修車廠的人會派人跟你聯絡,你記得留一下你的電話和名字,大致就是如此,還有什麼問題嗎?」
她只能愣愣的看著他搖頭。
「很好,那你該起來了,不然你真的會遲到。」
張詩芸現在才不在乎她會不會遲到,她飢渴的想將他的影像給清楚的記在自己的腦海中。
「你叫什麼名字?」她迫切的問,這個問題藏在她的心中多年。
「江雲昕。」他爽快的回答,「你是男方的客人嗎?」
「男方的客人?!」
「對啊!昨天你不是來參加我妹妹的訂婚宴嗎?」
她遲疑的望著他,「昨天的女主角是英達集團董事長的妹妹。」
江雲昕點頭,「沒錯。」
她聞言,心跳慢了半拍,「你現在該不會是告訴我,你是英達集團的董事長吧?」
他笑了笑,「我不是。」
「那就好。」張詩芸鬆了口氣,她喜歡上的男人當然是個白馬王子,但她可不希望是跟她相差那麼懸殊的白馬王子。
「我是英達的總經理,董事長是我大哥。」
她錯愕的瞪著他,總經理——個上流社會的英俊企業家,她的心迸發出沮喪的感覺,看來她要死心了。
她想哭,雖然很蠢,但她真的想哭,為了一段根本就沒有開始的感情而哭,他怎麼有可能會看上她,而他的反應似乎一點都不記得曾經見過她。
「你怎麼了?酒還沒醒嗎?」江雲昕坐上床沿,床墊因為他重量而陷了下去,「你的臉色不太好看。」
「沒什麼。」她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你記得我嗎?」
他困惑的回問她,「我們見過嗎?」
這句話讓她失望,她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沒有,昨天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有人敲門,在江雲昕還來不及回應之前,江復陽已經將門推開,快步走了進來。
「今天早上的會報資料我大致看過,你也先看……」江復陽的話因為看到床上的兩人而停住。
「大哥!」江雲昕連忙站起身,他當然明白眼前的情況容易使人誤會,「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樣。」
「是嗎?」江復陽對他揚起一邊的眉毛,「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心裡在想什麼?」
「這……」江雲昕一時語塞。
「我先下去了,弄好了就快下來。」江復陽看都不看床上的張詩芸一眼,逕自離開。
「他好像誤會了。」張詩芸連忙從床上爬起來,她的身上穿著一件鵝黃色的連身睡衣。
這或許是屬於他妻子或是女友的,這麼一想頓時使她的心涼了半截,像他這麼優秀的男人肯定名草有主。
「沒關係。」江雲昕的口氣顯得不是太在乎,「我們兄弟一向不管彼此的私生活。」
「是嗎?」她尷尬的站著,手足無措的左右看了看。
「有什麼不對嗎?」
「我的衣服……」她現在只想穿好衣服走人。
她的白馬王子有名字,他叫江雲昕,還是國內前十大貿易公司的總經理,真是太好了!她竟然暗戀一個身邊肯定不缺女人的男人,而且一暗戀便是五年,而他早把她忘得一乾二淨。
「笨蛋!」她喃喃自語的罵著自己。
「你說什麼?」
「沒有。」她猛然的搖了搖頭,一臉的沮喪。
「你到底怎麼了?」他拉著她的手,要她抬起頭看著他,「若是煩惱衣服的話,大可不必。你可以先穿我妹妹的衣服,我想,」他打量著她,「你們兩個人的身材應該差不多,不過她比你高一些,但這應該不是問題。」
「謝謝。」只是一個簡單的碰觸,竟然又引起她心頭一陣悸動。
「我去找她,叫她拿件衣服給你。」江雲昕走了出去,「對了,你身上這衣服也是她的。」
「是嗎?」不是她太太或女友,這使張詩芸的心一下變得開朗起來。她乖乖地站在房裡等他拿衣服回來。
「拿去。」他拿了件粉藍色的短洋裝,「這件可以嗎?」
「應該可以。」她接過了手,「你有女朋友嗎?」一股衝動湧起,她脫口而出地問道。
「今天沒有。」
江雲昕還沒回答,從他身後冒出一個不識相的聲音。
「書尉!」江雲昕不悅的皺起眉頭。
「你門沒關好。」江書尉無辜的聳了聳肩,「不小心看到的。」他對張詩芸揮了揮手,「你好。」
她不自在的露出一個笑容。
江雲昕注意到弟弟的目光,他一個轉身將她的衣服給拉好,把她裸露的肌膚給包得密不通風。
他佔有的舉動使張詩芸的臉色微紅。
江書尉見狀,無聲的吹了聲口哨,「二哥,沒想到你手腳那麼快,偷偷交了這麼個女朋友。」
「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江雲昕一副懶得解釋的模樣,「你下去吃飯,快遲到了。」
「我知道。」江書尉的目光看向張詩芸,「我二哥目前沒有女朋友,不過倒追他的女人不少,你自己看著辦。」
「江書尉!」
「我走了。」他手一揮後連忙閃人。
「他是你弟弟?」張詩芸輕聲的問。
江雲昕點點頭,「走吧!吃完早餐再走。」
「不好吧!我已經麻煩你那麼多了……」
「既然知道你已經麻煩我那麼多了,也不差這一件。」他好脾氣的笑了笑,「我到樓下等你,換好衣服就下來。」
「好。」張詩芸癡癡的看著他離開。
他看著她的目光幾乎使她喘不過氣,稍後,她才興奮得像要飛起來——她再次遇上了他,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她還是遇上了他。
世界那麼大,他們兩人再次聚首,雖然他似乎忘了她,但她不在乎,她會好好把握這一次的機會,至少,她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雖然他們身份有差距,但若是他喜歡上她,那就不會是問題了,她信心滿滿的想。
***
「謝謝你。」
「不要一直跟我說謝謝。」江雲昕無奈的說,「你開口閉口的都是謝謝,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張詩芸露出一個笑容,在半推半就下,她在他家吃了早餐,還讓他送她來上班。這麼樣的一個好男人,就如同她初識他那時一般,英俊、溫柔而好脾氣。
「還不下去嗎?」江雲昕提醒,「現在已經快九點了,我是不知道你,但我已經遲到了。」
聽到他的話,她連忙回過神,「真是對不起浪費你的時間,其實我也已經遲到了。」
她的手放在把手上,欲推開車門下車,但她似乎想起什麼頓了下,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轉身看著他。
「還有事嗎?」江雲昕好奇的看著她。
「我可以請你吃晚飯嗎?」
他一愣。
「不能嗎?」她的口氣裡有著失望。
「我不確定。」
他的回答使她洩氣,「我明白。」她強迫自己笑了笑,自己這只醜小鴨是別肖想變天鵝的。
「我這一陣子都在忙一個企劃案,沒什麼時間,但若是吃午飯的話,或許可以挪出一到兩個小時的時間。」
張詩芸聞言,整個人彷彿重新被注入了新的活力,「真的嗎?那你這個星期幾有空?」
「我也不確定,我再跟你聯絡好嗎?」他反問。
「當然好。」她立刻手忙腳亂的從自己的皮包中拿出名片,「打電話給我。」
「沒問題,我會記得。」江雲昕將名片收了下來,看她下了車,對她揮了揮手,踩下油門離去。
張詩芸看著車子直到消失了蹤影,這才心情愉快的哼著歌進了辦公室。
第三章
「你這幾天怎麼回事?」林庭怡第一個發現張詩芸的不對勁,「一直盯著電話瞧,你小心點,花癡已經在盯著你看了。」
張詩芸聞言,連忙收回自己的視線,她的心情這幾天起伏很大,時時期待著江雲昕的來電。但是幾天過去,他音訊全無,而她的心情也由原本的期待轉為沮喪。
「沒什麼。」她將頭低下,看著卷宗上的資料,「你上次說你男朋友公司的同事現在怎麼樣?」
林庭怡看著她的表情彷彿看見新大陸,「你終於想開了,知道迷戀一個萍水相逢的男人是件蠢事了嗎?」
「對啊!」張詩芸振作起精神,「反正我也不差,」她一撥長髮,「該給別人一些機會。」
「好極了!」林庭怡點頭,「我安排你們見面。」
「那就麻煩你了。」她笑了笑。
確實,人是應該活在現實裡,像江雲昕那種上流社會的人,是她這個市井小民碰不得的。
他沒有打電話來,就證明了某些事他那天只是不好意思當面拒絕她,所以找了個理由搪塞,她早該知道,他是個好人,不會隨便傷害人,儘管她現在已覺得受到了傷害。
「今天下午跟我去英達走一趟。」盧佩姍突然丟下一疊資料,對張詩芸交代道。
她被從天而降的文件嚇了一跳,連忙抬起頭。
「聽到我說的話沒?」
張詩芸點點頭。
「真拽!」林庭怡看著盧佩姍踱離的背影,不由怒道。
她沒有答腔,心中只想著盧佩姍方才說的話。去英達會再見到他嗎?
「不過她怎麼會找你去?」林庭怡翻了翻資料,「這本來是陳百慶負責的嗎?」
陳百慶是他們業務部的另一位同事。
「他老婆生了,他請假陪產,可能是因為這樣,課長才會找我跟她一起去吧!」張詩芸回答。
「別說我沒提醒你,你自己最好小心點。」林庭怡為她出著主意,「花癡一直以來就很想抓你的小辮子,我看你最好跟她說你人不舒服,叫她找別人陪她去比較好。」
張詩芸搖頭,她才不要,她要去英達,雖然未必會見到江雲昕,但她想去他工作的環境看看,至少可以與他再接近一點。
她在心中歎了口氣,不過這該是最後一次了,她對他而言,只是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不該花太多心思在他身上。
她又瞄了電話一眼,他沒打電話來,她不應該再做夢了。
***
進人英達,張詩芸的心境是複雜的,一半是興奮,一半是害怕,她當然知道她未必會遇到江雲昕,今天她是跟盧佩姍來英達談一份代理權,出面的人該是英達的業務主管。
這幾天她就像呆子一樣,等著電話鈴聲響起,等著電話彼端傳來朝思暮想的聲音,但結果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猛然大歎一口氣,渾然不知道有多少雙眼在注視她,好奇她不尋常的出神。
盧佩姍清了清喉嚨,張詩芸立刻回神。
看到自己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她的臉一紅.連忙將頭低下,拿出企劃書,交到盧佩姍手裡。
接下來她的注意力全被公事給拉走,她專心的協助盧佩姍解釋企劃書的內容,她知道這份代理權對公司下半年的營運十分重要。
「很好!」英達的業務部經理林東雄將企劃書給交給秘書,「我們公司會盡快決定。」
「好的。」盧佩姍站起身,「謝謝。」
「佩姍有空嗎?一起吃個午飯。」林東雄提議道,他的口氣透露出他們的熟稔。
「好啊!」盧佩姍大方的同意,她轉身面對著張詩芸,「我要跟林經理去吃飯,你把東西收一收就自己坐車回去。這是公司重要的文件,小心別弄丟了,不然可有你好受的。」
「是的。」
一下子,會議室清空,只剩下張詩芸一個人,她將資料收好,放進公事包裡。
英達集團的辦公大樓很氣派,剛踏進來還會被其氣勢給震懾,而她暗戀的男人此刻正在這大樓的某一角落。
但那又如何他忘了他們的約定,而他們是注定無緣了。她失神的抱著公事包,等著電梯下樓。
電梯門一開,裡頭的人使她一愣……
「上樓嗎?」江雲昕眼睛看著手中的文件,頭也不抬,退了一步,讓門外的人進來。
「沒有。」她愣愣的回答,「我要下樓。」
他長手一伸要按關門鍵,目光短暫的從資料中移開,入眼的人使他露出意外的笑。
「嗨!」他連忙按下開啟鍵,「怎麼是你?」
她對他露出一抹遲疑的笑容。
「你要下樓?!」他問。
「對。」她回答。
「我要上樓。」
「我知道。」她退了一步,「拜拜!」
江雲昕點點頭,讓電梯門緩緩闔上,但就在門要闔上之際,他突然再一次按下開啟鍵。
「你怎麼在這裡?」他的頭探了出來。
張詩芸有些意外的看著他的舉動,「談公事。」
「是嗎?」他一笑,「吃飯了嗎?」
她搖頭。
「那進來。」他的長手一伸,將她拖進電梯裡。
她有些訝異他的舉動。
「這個星期我很忙,因為我們公司要在答裡島建渡假村,我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所以沒有空找你吃飯。」
聽他這麼說,張詩芸心中忍不住冒起一個又一個的興奮泡泡,「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沒什麼。」她搖了搖頭,電梯門在頂樓打開。
「今天我沒辦法好好請你吃一頓,若你——」
「我不介意。」張詩芸急急的回答,只要能看著他,她根本就不在乎吃的是什麼。
「好。」他打開他辦公室的門,「請進。」
她率先走了進去,裡頭氣派又明亮。
「請坐。」他打電話要秘書替他多買個三明治。
她坐在黑色的沙發上,打量著他的辦公室。
「你的車子呢?」
「修好了。」她忍不住露出一個苦笑,而且還花了她一大筆錢,她在心中加了一句。
「那輛車應該開了不少年了。」
她點頭,「嗯,很久了。」
「你不換車嗎?」江雲昕好奇的問,「我看,修車應該花你不少錢,夠換輛新車了吧?」
「是夠,但是這輛車對我很特別。」她抬頭望著他,露出微笑,「我捨不得換。」
「有機會可得告訴我,是怎麼個特別法。」秘書將三明治送了進來,他交代她可以去吃午餐。
「你常這麼解決一餐嗎?」
「對啊!」他將三明治打開,二個三明治、一杯咖啡,簡單又快速。我改天再好好請你吃一頓。」
「不,應該是我請你才對。」她輕聲的說,「你幫了我那麼多。」
「只不過都是些小事。」他要她不要放在心上。
她緩緩的吃著三明治,只要接近他,她胸口就會一陣陣熱熱的,她不知道他是否也是有這種感覺。
「你有女朋友嗎?」
江雲昕準備拿咖啡的手一停,「這是你第二次問我這個問題。」
「可是上次你並沒有回答我。」她對他一笑,正經八百的看著他,「回答我的人是你弟弟。」
她還記得那個叫江書尉的帥哥是個耍寶大王。
「我有沒有女朋友?!這個答案對你重要嗎?」
「當然。」她點頭。
「為什麼?」他看著她將手中的三明治放在桌上。
「因為我喜歡你。」張詩芸鼓起勇氣道。
他看著她沉默了好一會兒。
「為什麼不說話?」這樣的沉默令她感到不安。
「你喜歡我?!」他側著頭打量她,「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我的身份?」
「你是什麼意思?」
「我是英達集團的總經理,太多女人對我投懷送抱、表明心跡,你有什麼特別?」
她明白他話中的意思,臉色頓時一僵。
「沒有任何特別。」她的神色一冷。
「我並沒有惡意。」江雲昕表示,「我只是陳述事實。」
「我明白。」她眉頭一皺,在他的心目中,她跟一般的女人一樣,沒有任何特別。但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她不知道他是誰之前,她已經喜歡他喜歡了五年。
「我勸你不要花太多心思在我身上。」江雲昕的口氣轉為冷淡,「我對你沒有興趣。」
她一僵,他的話語直接而傷人,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自己是該覺得生氣、震驚或是受傷。
在她還理不清自己的情緒之前,她衝動的將桌上的咖啡杯拿起,然後伴著她的尖叫聲,將咖啡直接潑到他的身上,她要自己不去想他那一身的行頭可能要她一個月的薪水。
「該死!你搞什麼鬼啊!」江雲昕冷不防從沙發上跳起來,他萬萬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招。
「我喜歡你,但你一點風度都沒有,你真該下地獄去!」她拿起皮包要走人,「我決定我不喜歡你了。」
她預期中的告白結果不該是如此,她不奢望他一定要接受她的心意,若他真不喜歡她,她可以笑笑的接受,但不是這樣。他侮辱了她,她因為他的話而覺得眼眶有淚。
五年,她不敢相信,她竟然花了可笑的五年在這麼一個男人身上,她真是個大笨蛋。
江雲昕震驚的看著撒了他一身的褐色液體。慢半怕的,他追了出去,但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電梯裡。
他詛咒了一聲,他並沒有什麼惡意,但真的,此刻的他沒有定下來的打算。雖然大哥已經明白的表示希望他早日結婚,生個孩子給母親開心,但他並不準備照辦。
老實說,他對她印象很好,一直以為她是那種害羞的小家碧玉,她突如其來的告白使他愣住,儘管自他懂事以來,他一向不乏女伴,但處理起感情的事,他實在不怎麼聰明。
他折回辦公室,看到了她沒有帶走的公事包。他拿出裡頭的文件,看了看,肯定是她公司的重要文件,而她竟然氣得忘了,看來下午他最好親自跑一趟交還這些東西。
***
「你是幹什麼吃的,怎麼會把企劃書給搞丟了?」盧佩姍火大的發飆。
張詩芸低垂著頭,沒有答腔。
她衝出江雲昕的辦公室,忘了提走公事包,她當然不會折回去拿,不過不回去拿的結果,就是得承受上司的責罵。
「我還特別交代你,那些文件對公司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安全的帶回來,可是現在呢?」
她的頭垂得更低。
「公司怎麼會請你這麼一個飯桶!」盧佩姍撫著額頭一副受夠了的樣子,「你給我出去,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不會吧!」這還得了,張詩芸聞言,猛然將頭一抬,「課長,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被炒魷魚了!」她口氣嚴厲的表示,「你犯了那麼大的錯誤,我還有可能留你嗎?」
「拜託!課長,事情有那麼嚴重嗎?」
「你說呢?」盧佩姍瞪了她一眼,「跟英達合作的案子對我們很重要,你是明白的,不是嗎?」
「可是——」
「沒有可是,你立刻給我滾出去,」她手指著大門,「明天我不想再看到你。」
「你——」
「我怎樣?」盧佩姍雙手插腰看著她。
「你好樣的,不做就不做,你以為我希罕!」張詩芸也火了,反正她也忍了她一肚子的氣,走就走!
好極了!江雲昕,你這個大渾蛋竟然害我丟了工作!她忍住尖叫的衝動,若是有機會,她一定要狠狠潑他幾十杯咖啡洩恨。
發現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不是那麼完美,又丟了工作,今天真不是她的好日子,她自嘲的想。
第四章
「你在幹什麼?」林庭怡看到張詩芸氣沖沖的回到辦公桌收東西,緊張的問。
「我被炒了!」
「什麼?」
「我要回家吃自己!」她火大的重複一次,「這樣聽懂了沒?」
「為什麼?」
「因為我天才的把公司的企劃書給弄丟了。」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答。
「把企劃書弄丟了?!就因為這樣?!」林庭怡覺得可笑,「我們公司難道沒有備份嗎?」
「有,但顯然有人看我不順眼,早想要我走路。」張詩芸冷哼一聲,「算了,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這一輩子,她就是太念舊,所以看她落得什麼下場,一個暗戀多年的男人,一份做了多年的工作,一夕之間全沒了。
「你不等董事長回來再說嗎?」林庭怡問,她相信李家偉不會允許盧佩姍叫張詩芸走路。
「等他回來幹麼?」她啐道,「反正這份工作我早就不想做了,剛好趁此機會重新做人。」
「張詩芸,你在做什麼?」盧佩姍走出自己的辦公室,看到她的動作,不悅的問。
「你沒長眼睛看嗎?我正在收拾東西,準備走人!」張詩芸瞪著她,口氣不馴的回答。
「我說的是明天,你明天才可以走,現在才幾點?還沒有下班,你給我做完今天才准走!」
「我都被你炒了,還要聽命於你,這是什麼世界!」她對她罵了句粗話,轉身便走。
「張詩芸,你給我站住!我警告你,若你現在走,這個月的薪水我一毛錢都不會給你。」
她對身後的叫囂聲充耳不聞,坐著電梯離開了自己堅持多年的工作崗位。一出大樓,外頭的大太陽曬得人眼花。
方纔的氣魄突然消失,她腳軟的坐在人行道的椅子上,不顧曬在身上的炙熱陽光。
她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或許她該到泰國去投靠哥哥,至少有家人在身旁,她一個人在台灣太久了,她想到江雲昕,為了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男人,她浪費了太多時間。
她的眼眶又是一紅,要哭她可以等到回家再哭,在這裡,她得要堅強,就算死撐也得撐住,她是絕對不能當眾在大街上出醜。
張詩芸深吸了口氣,拿著紙箱,故作堅強的站了起來。
遠遠的,江雲昕便見到了她。
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街上,也不管現在的太陽正烈,一臉的茫然,她臉上的神情似曾相識,他似乎見過這樣的她……但這並不可能。他沒多想的緩緩走向她。
「你怎麼了?」他輕聲問。
張詩芸的腳步一頓,抬起頭,一看到是他,臉色一凜,打算繞過他。
他擋住了她的去路,「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你竟然會問我怎麼了?」一看到江雲昕那張俊臉,她的眼眶又是一陣泛紅。
他看著她的神色滿是無辜,「是因為我之前對你說的話嗎?我可以道歉,我實在很過分。」
「道歉?!你跟我道歉?!我打你一巴掌,再跟你說對不起,你會不會原諒我?」她的口氣激動。
「別這樣。」他好脾氣的擺出笑容,對她伸出手。
「不要碰我!老天到底還要整我到什麼時候?難道我還不夠倒霉嗎?」她再次繞過他,逕自往前走。
江雲昕連忙跟上她。
「你有東西留在我的辦公室裡。」他對她晃了晃她的公事包。「這應該很重要吧?」
「是很重要,所以麻煩你拿到我公司去交給一個姓盧的花癡!」張詩芸冷淡的回答,「然後請你永遠消失在我的眼前。」
他拉住她,臉上有笑意,「我惹你生氣了?」
她瞪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還笑得出來,他的話狠狠的傷了她對他的愛戀,而他卻像沒事人似的。
「沒錯,你讓我氣得快要爆炸了,這樣回答你滿意嗎?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我不想再跟你說話。」
「那可不行。」他對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我突然覺得你是個很有趣的女人,第一次見面吐了我一身,第二次見面又把咖啡倒了我整身,你總共毀了我兩件西裝。」
「我可以賠你。」她火大的回答。
「是嗎?」
「廢話!」她瞪了他一眼,「多少錢,我立刻給。」
「要賠我也行,總共十九萬。」
張詩芸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十九萬?!」她沒好氣的對他嗔道,「你乾脆去搶好了。」
「是你自己說要賠的。」他的口氣裡有著無辜。
「一萬塊,看你要不要。」她不悅的看著他。
他因為她的話而輕笑出聲,隨即搖搖頭。
「不要?!那你一毛錢也不要想拿!」
她想甩開他的手,但他卻堅持不放,兩人拉扯著,她一個沒注意,手中的紙箱掉在地上,東西散了一地。
「看你做了什麼好事?」張詩芸抹去頭上的汗水,眼淚快要掉下來了。「你到底想怎樣?」
「只是想道歉。」他的手輕揉了她的臉頰一下。
「不用!」她火大的拍掉他的手,「你現在害我沒了工作,我死都不想原諒你。」
她蹲了下來,一古腦的將東西給丟進紙箱裡。
「我害你沒了工作?!」他跟著她蹲下來,看著她氣憤的舉動,好奇的問:「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被炒魷魚了,因為你把我氣得忘了拿走你手上的這個公事包。跟你講那麼多你也不會懂,反正你這種大少爺永遠不會瞭解我們這種小老百姓的心情,你只會恥笑和踐踏我們的自尊而已。」
有那麼嚴重嗎?看著她氣沖沖的背影,他搖頭跟在她的身後,她將車子停在不遠處的停車場裡。
到了車子旁,張詩芸將東西給丟進後車座,然後坐進駕駛座。
車子裡頭就如同烤箱一樣熱,而那冷氣便是所謂的「黃昏牌」,只有在黃昏的時候才能稱之為冷氣。
「你上來做什麼?」張詩芸一個轉頭,看到江雲昕的舉動,感到震怒。「你給我下去!」
「等我說完想說的話,我自然會下去。」他微微一笑,一點都沒把她的怒氣看在眼裡,「你說,我害你失業,雖然我還搞不清楚狀況,但這不是什麼大問題,我可以幫你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
他高大的身軀有些可笑的擠進她一千西西的小車裡,虧他還能正經八百的跟她說話。
「不需要!」她防衛的說,「我自己可以找。」
「但絕對找不到那麼好的。」他呼了口氣,「該死的,這裡熱得不像話,你可以開冷氣嗎?」
她沉下臉,「我已經開了,還開最強的。」
「是嗎?你確定你開的是冷氣不是暖氣嗎?」
「我看起來像白癡嗎?」她火大的瞪了他一眼。
他連忙舉起雙手,「我沒有惡意。」
「或許你沒有,但我不想跟你說話。」她比了個請他下車的手勢。
「我真的想道歉,也真的想幫你。」
「好啊,你想道歉是嗎?」她轉身面對著他問。
他點點頭。
「好,如果你幫我找到一份月薪十九萬,可以賠你那兩套西裝的工作,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江雲昕聞言一愣,「哇!你說真的嗎?」
「我看起來像開玩笑嗎?」張詩芸一雙美目瞪著他不放,「若做不到,你現在就給我滾下車!」
「你真是獅子大開口。」他歎道。
「我學你的!」她衝著他咆哮,「兩套西裝要我賠十九萬,我要份十九萬月薪的工作有什麼過分!」
他愣了好一會兒,然後大笑,笑不可遏。
「你笑什麼?」她瞪著他問。
他沒有理會她,只是笑得更誇張。
「喂!你最好告訴我你到底在笑什麼?」張詩芸不喜歡現在的情況,好像她是個大白癡似的。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你真的很有趣!好吧,我給你一份月薪十九萬的工作。」
這下愣住的人變成了她……她遲疑的看著他,好奇他到底說真話假話?
「我可以以我的人格發誓。」江雲昕微笑以報,牙齒在他健康的膚色襯托下,潔白照人。
縱使她在氣頭上,她還是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很好看的男人,不過這個好看的男人拒絕了她的告白,這點她也沒忘。
「明天來找我報到。」他對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對他的安排感到滿意,「我現在得回去公司安排幾件事。」
「你說真的嗎?」看著他下了車,她不放心的又問了一次。
「當然。」他肯定的對她點頭。
她愣愣的目送著他離去。
「對了!」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江雲昕折了回來,「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這輛車,你真的該換了。」
「你不會明白的。」看著他走遠,她一時失神。
張詩芸好奇他到底在搞什麼鬼,他明明就拒絕了她,現在卻——她不希望他想跟她發展的是一段沒有束縛的短暫關係,這不是她要的。
***
「嗨!」
「滾開,我對你沒有興趣。」張詩芸頭也不抬,冷著聲音說道。
「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說對我沒興趣。」她身旁的座位有人坐了下來「這對我的自尊可是一大打擊。」
她忍不住抬起頭來,瞪了對方一眼,然後雙眼大睜。
「看來,你認出我了。」江書尉露出一口白牙,愉悅的說。
「江先生。」
「別叫那麼生疏。」江書尉的身軀隨著震耳欲聾的音樂而搖擺,「叫我書尉就好,我們來這裡是來玩的。」
「我不是來玩的。」她的嘴一撇。
「那你來幹麼?」他好奇的問。這間Disco PUB越夜越High,人聲鼎沸如同白晝般。
「心情不好,來這裡看看。」她回答。
他笑了笑,「為什麼心情不好?可以告訴我嗎?」
「我對一夜情沒興趣!」她瞄了他一眼,淡淡的表示,「所以別花時間在我身上。」
江書尉聞言一愣,然後哈哈大笑,笑聲都被淹沒在音樂之中。
「你笑什麼?」她皺起了眉頭。
「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看到了嗎?」他指了指舞台中央一個舞得火熱、穿著緊身黑色小可愛的女人,「那才是。」
張詩芸看了眼,「男人的眼光……去!」
「講話別這麼不客氣。」江書尉招來侍者請她喝了杯酒,「只要是人都是喜歡美麗的事物,不過當然,我並不是說你不漂亮,只不過小家碧玉不適合我這個浪子,你這種女人比較適合我二哥。」
提到江雲昕,她的臉沉了下來。
「為什麼臉色突然變得那麼難看?」他敏感的注意到她臉部表情的轉變,「難不成真是我二哥惹你嗎?」
「他要我去你們公司上班。」
「是嗎?」他的表情有點驚訝,「我怎麼沒聽說?」
「他今天才跟我提的,」她的笑容有些諷刺,「我因為他而丟了工作,所以他給了我一份工作,月薪十九萬。」
「十九萬?!」江書尉聞言,雙眼大睜。
「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對不對?」她火大的將酒一口飲盡,「他還真當我是白癡,十九萬不是小數目,他根本就是在騙我。」
「話不能這麼說,」江書尉直覺的替自己的二哥說話,「我二哥一向說話算話,若他說要給你十九萬,他就一定會給你,不過……」他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她,「十九萬?!」
「你幹麼用這種眼光看我?」
「他有附加條件吧?」
「什麼附加條件?!」張詩芸一愣,然後露出防衛的神情,「我可什麼都沒有答應他,是他自己求我去你們公司上班的。」
「是嗎?」江書尉撫著下巴,口氣有著懷疑,「為什麼?就只因為他害你丟了工作?」
「不然呢?」她瞪著他。
他聳了聳肩,「我二哥有很多女人倒追他,我倒是第一次聽到他想要包養女人——」
「包養女人?!」她吼道,「你說這話是在侮辱誰?」
他的脖子一縮,「對不起!我不是……」他一個聳肩,「對不起嘛!當我說錯話了。」
張詩芸一雙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瞪著他,最後頭一甩,選擇不看他,默默的喝著自己的酒。
「其實,我第一次見你,我就看得出來,你挺喜歡我二哥的,對不對?」江書尉試探的問。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沒有回答。
「別這麼冷淡,你就當我是萍水相逢的朋友,聊聊心中的煩惱事,不是很好嗎?」
他輕輕推了推她。
她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面對他,「你真的想知道?」
他點頭。
「那你今天不獵艷了嗎?」她指了指舞台中央的性感美女。
他轉頭看了看,然後搖了搖頭,露出一口白牙,「我現在比較想聽故事。」
「好,我告訴你。」張詩芸又喝了一口酒才開始說,「五年前,我還在念大四,我全家人因為我哥哥的工作而決定舉家移民泰國,只有我因課業的關係要留在台灣。
「當時我哥哥有輛車留給我,那是輛已經開了八年的老爺車,毛病很多常拋錨。就在我考慮把它給賣掉之前,它又拋錨了,而且還壞在下班時候的南京東路上。那個時候,我想我沒有被吐口水就偷笑了,根本也不指望有人來幫忙,可是他來了。我看到他時,還以為他是天使,那麼高大、英俊……」
「等等!」江書尉不識相的打斷她,「天使……是男的?」
她點頭。
「我還以為天使只有女的,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天使長得渾身是肌肉會很噁心。」
張詩芸瞪著他,「你一定要那麼色慾嗎?」
「對不起。」他吐了吐舌頭,做了個請的手勢,「繼續。」
「總之,他很好心的把電話借給我,還請人幫我叫了拖吊車,然後不求回報的走了。我喜歡他五年,從第一眼開始,可是從那一次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他。」
「你知道他的名字?」
她搖頭,「不知道。」
江書尉露出一臉的不可思議,「都什麼時代了,你還在玩這種一見鍾情的把戲,我真不知道該說你浪漫還是蠢。」
「以前我覺得浪漫,現在我覺得蠢。」
「為什麼?」
「因為就在我想該放棄的時候,我遇到了他。」
「是嗎?恭喜!」他歎道,「天公疼憨人!」
「可是——現在的我情願不要遇到他,」張詩芸的眼眶紅了,她不悅的將滑落眼眶的淚水給擦掉,「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很好的人,可是現在才知道,他既驕傲又自以為是,還害我丟掉工作。」
「等等!」江書尉皺起了眉頭,「這話怎麼聽來有點熟悉,你現在該不會說,你五年前遇到的那個男人就是現在要給你十九萬工作的那個人,而他就叫江雲昕,還那麼剛好是我二哥吧?」
她點頭。
他霎時陷入沉默。
「幹麼不說話?」她瞄著他問。
「我在想若有個女人連我名字都不知道便暗戀我五年,我會有什麼感覺?」他歎道。
「你會有什麼感覺?」
他考慮了好一會兒,「娶她。」
「騙人!」張詩芸想也不想的就低喊。「你喜歡遊戲人間更甚於安定的生活。」
「別這麼不給我面子。」江書尉好脾氣的笑道,「不過聽了這個故事,我覺得挺感動的。」
「是嗎?你不說我笨嗎?」
他搖頭,「我二哥可是人中之龍,你喜歡他五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你現在遇到了他,為什麼不把握?」
「當我知道他還是單身的時候,我也想把握,但是他說他對我沒興趣,還說喜歡他的女人不少,我不過只是其中一個罷了。」
「這是實話,」江書尉不得不承認,「但他還記得五年前你們萍水相逢的事嗎?」
「他早忘光了。」張詩芸想到這個忍不住露出一個苦笑,「所以我越想越覺得自己真的很像笨蛋。」
「其實我覺得你該告訴他。」
她搖頭,「不要。」
「為什麼?」
「我為什麼要自取其辱?」她反問,「我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然後再讓他恥笑我一次?」
「別這麼悲觀,我二哥人很好,他從來就不會取笑人。」
「看來我們的體認不同。」
「你叫張詩芸對不對?」江書尉問。
她點頭。
「好極了,我就叫你芸芸。」
「不要。」她一點面子也不給的拒絕他,「你這麼叫我讓我覺得很噁心。」
「喂!」他覺得面子有些掛不住。
「你可以叫我詩芸。」她強調。
「好吧!隨便你,」江書尉聳了聳肩,「其實我二哥從以前就很受歡迎,喜歡他的女人確實很多,你確實只是其中一個而已。」
「對。」張詩芸同意,「所以我幹麼去自取其辱?考慮了之後,我決定不去你們公司上班,然後,或許再過一陣子,我會接受我一個朋友的安排去相親。」
「相親?!」
「對啊!說不定我可以找到一個不錯的男人。我在你哥哥身上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她一口將侍者再次送上來的酒飲盡。「很可悲,但現在夢該醒了。」
「事情或許沒那麼糟。」江書尉打量著她,猜測她喝了多少杯酒,「我二哥願意給你一份十九萬的工作,或許代表了某些事。」
「什麼事?他想包養我嗎?」她冷哼了聲。
「你們女人的想法真是奇怪,」他歎道,「若他不喜歡你,他包養你幹麼?他願意花錢在你身上,就代表你不同於其他女人,我二哥可不隨便把錢給不相干的女人。」
「聽你的口氣是不是代表我現在應該覺得驕傲?」她火大的瞪了他一眼,離了座想走。
「別這樣!」江書尉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她,「我並沒有侮辱你的意思,也或許我二哥只是想要幫助你,畢竟你是因為他才丟了工作,他的想法說不定真的是很高貴,是我們太齷齪了。」
「搞清楚,」她的食指不客氣的指了指他的胸膛,「有這種齷齪想法的人是你不是我!」
「好,是我、是我!」江書尉無奈的點頭承認。「可是不管如何,你都應該去我們公司上班。」
「為什麼?」
「其實我二哥也到了適婚年紀,我媽又很想抱孫子……」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我看你挺不錯的,至少你是真心的喜歡我二哥的人而不是他的身份跟錢,單就這點而言,你就比很多女人好多了,等我二哥明白這點之後,他一定會有所改變。再說,我也挺喜歡你的——」
「但我不喜歡你。」
江書尉愣住,「其實我也不錯耶!」
「我喜歡的人不是你。」她堅持。
「好!」他呼了口氣,跟這女人講話真是重重的打擊了他的自尊心,「我想說的是,我贊成你當我二嫂。」
「二嫂?!」她的眉頭皺起,「你好像講得太早了點。」
「沒錯,是早了點。不過若你現在選擇離開,那你跟我二哥就真的完全不可能了。」
「我也不敢指望。」她的眉頭越鎖越深,「你們是高高在上的一群,我太平凡,深知自己的份量。」
「芸芸——」他勾著她的肩膀。
「詩芸!」她打掉他的手,指正他親暱的口吻。
「隨便。」他大而化之的表示,「記住一件事——要對自己有信心,每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有他的價值在,一個很棒的人配上一個很差的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所以——」
張詩芸深吸了口氣,「你說我很差?」
他的笑很尷尬,「不是,我是說,凡事要互補,所以相信我,你非常適合我二哥。」
「才怪,我不相信你,我也不打算相信江雲昕。」她惱怒的說,「江雲昕是大混蛋。」
「你怎麼這麼說?我還以為你喜歡他喜歡了五年。」
「可是誰叫他侮辱我,這輩子我最痛恨人家侮辱,所以他王八蛋,他該下十八層地獄被割舌頭。」
「這世上果然最毒婦人心。」江書尉爆出一陣笑聲。
她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芸芸,你有沒有想過,一個月十九萬的薪水,你要去哪裡找?」看著她打算離去的背影,江書尉道。
張詩芸因為他的話而停下了腳步。
他緩緩的走向她,繼續舌燥蓮花的遊說,「你為什麼不趁此機會好好的撈一票回來,反正你也在我二哥的身上花了五年的時間,從他身上拿點錢回來,好像挺公平的。」
她轉身抬起頭看著他英俊的五官,「你說的是你們家的錢。」
「是這樣又如何?」他對她笑道,「反正我家很有錢,所以給你拿一點走,我也不是很在乎。」他鼓勵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考慮一下吧!我希望明天可以在公司看到你。」
她打量了他一會兒,PUB吵鬧依舊,老實說待在這個地方令她頭痛,不過她不知道她現在的頭痛是因為吵還是因為酒,或是因為遇上了江書尉。
不過她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喝多了,她酒量一向不好,而顯然今天她又喝得過量。
她朝他揮了揮手,搖搖晃晃的走向自己停車的地方。等她賺夠錢之後,她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這車給賣了。
內心深處,她似乎是想借由這個舉動,斷了自己對江雲昕的一切想像。
第五章
帶著忐忑的心,張詩芸再次踏入令她震懾的大樓,終究,她被江書尉給說服了,她是沒必要跟錢過不去。
但她來只是為了錢,她在心中一再說服著自己,她不是為了江雲昕而來,她不再當笨蛋了。
她直直的走向了英達集團的接待處,「對不起,小姐。」
『你有預約嗎?」接待小姐翻了翻手中的資料。
「沒有,」她皺起了眉頭,「但是是江雲昕叫我來的。」
「江總?!」接待小姐臉色一變,「請問你貴姓大名?」
「張詩芸。」
她快速的再翻了翻資料,語氣略比方才恭敬的說:「有,張詩芸小姐,總經理交代如果你來了,就直接上他的辦公室等他,他的秘書會在那裡等你。」
「謝謝。」張詩芸沒想到會那麼順利,她在接待小姐的指示下搭上電梯,直上江雲昕的辦公室。
「張小姐,你早到了。」幾乎是電梯們一開,一個黑髮梳得一絲不苟、戴著黑框眼鏡的女人迎了上來。
張詩芸先是一愣,「你好。」
「你好。」對方伸出了手,是個三十出頭的年輕女性,「我們見過一次面,我叫嚴俞君,是江總的秘書。江總現在正在董事長辦公室,等一下才會過來。」她打開了辦公室的門,「請進,你要喝點什麼嗎?」
「不用了。」她搖了搖頭,她可不是來這裡作客的,但她懷疑江雲昕的秘書是否明白。
「那你自己請便,我還有事要忙。」嚴俞君對她點了下頭,便輕關上辦公室的門。
張詩芸不自在的坐在沙發上,等著江雲昕的到來。
「你很準時。」
沒預警的門被推開,江雲昕一見到她便露出笑容,看來他今天心情愉快。
「上班當然要準時。」她還算得體的回答。
嚴俞君跟在江雲昕的身後進來。
「你先坐會兒。」他對她說,然後坐到辦公桌後,聽著嚴俞君報告一天的行程。
張詩芸愣愣的坐在一旁,看著對話的兩人。江雲昕的樣子似乎很輕鬆,但看他的眼神,她可以看得出他的專注。
突然間,他彷彿察覺到她正在注視著他,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加深臉上的微笑,才又將注意力轉向自己的秘書。
張詩芸不悅的收回視線,對自己在不自覺中又被他吸引感到生氣。
「在想什麼?」
耳際響起的聲音讓張詩芸嚇了一跳,她抬起頭,才發現嚴俞君已經離開,辦公室裡只剩他們兩個人。
「沒什麼。」她坐直自己的身軀,要自己一副公式化的樣子,「請問總經理我的工作是什麼?」
「我的助理。」他簡單的回答。
「工作內容?」
「你將會很忙。」他站起身,打開一格抽屜,「希望你能盡快在最短的時間將這些資料給看完。」他將東西遞給了她。
「有英文?」她翻了翻。
「沒錯。」江雲昕微笑的點點頭,「我們是家貿易公司,英文當然是必備的語言之一。」
她沉下了臉,「我英文不好,簡單的可以,但這些——」她再翻了翻,搖了搖頭,「我沒有辦法。」
他的表情有些驚訝,他家四個兄妹都在外國念大學,像他別說英文,甚至連日文都能琅琅上口,他沒想那麼多。
「後悔了嗎?」她將手上的資料結推到他的懷中,她就知道,他只是叫她跑這一趟為羞辱她的,「如果你後悔了,那就另請高明吧!」
「只要你願意學就沒有問題。」他連忙拉住打算離去的她,對她氣沖沖的神情感到不解。
她甩開他的手,「你還要想耍我?」
「我沒有要耍你。」他的口氣有著驚訝,「為什麼你之前很迷人,現在卻像刺蝟一般,讓人無法靠近。」
她深吸了口氣,沒有回答。
「不願意說話?」他側頭看著她,溫柔的微笑,用拇指撫過她的面頰,「老實說,我喜歡你喋喋不休。」
「我從來不會喋喋不休。」她皺眉,躲過了他的碰觸,「我在這裡工作只想跟你維持單純的主雇關係。」
他露出困惑的神情,「可是你之前說你喜歡我?」
「那又如何?」她反問,「喜歡你的人也不只我一個。」
她拿他之前說過的話回敬他,他愣了一下,「我還以為你已經準備接受我的道歉了?」
「你憑什麼以為?」
他的手一攤,「因為你來了。」
「我來是因為你一個月給我十九萬的薪水。」她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成功的隱藏對他的一切好感,「我已經不會做夢高攀了。」
「詩芸——」
她看著手中的文件,躲過他迷人雙眸散發出來的吸引力,「我會試著翻譯這些文件,搞清楚這些該死的英文,但若真沒辦法,我也不會霸著這個工作不放,到時自然會走,請你再自己另請高明。」
他沒有答腔。
「我的辦公室在哪裡?」她不在乎他的沉默,逕自問道。
「這裡。」他指了一旁比他的辦公桌小一號的空桌子。
「這裡?!」張詩芸猛然抬起頭,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你是說,我跟你共用一間辦公室?!」
「似乎是如此。」他對她微笑。
「你到底想搞什麼鬼?」她對他皺眉,「我張詩芸可不是你所想像中的那種女人。」
「哪種女人?」這下換江雲昕搞不清狀況。
「就是那種女人!」她一個跺腳,抱著厚重的文件,坐到那個小號的辦公桌前。「書尉說,你要包養我。」
「書尉?!」他皺起了眉頭,「你什麼時候遇到他的?」
「昨天在PUB裡。」她不以為意的回答。
「你去PUB?!」
「幹麼?不行嗎?」
他的笑容有些勉強,「你是個好女孩。」
「你也幫幫忙,去PUB就不是好女孩了嗎?」她冷哼一聲,「沒想到你那麼老古板。」
「這……」江雲昕被她說得一愣一愣,「書尉跟你說了什麼?」
「他說你會付我十九萬薪水是因為你想包養我。」
「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他有些氣急敗壞。
「他是不是胡說八道我不知道,但我很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給我十九萬的月薪,當然不會是真的只想要我當你的助理,不過我老實告訴你,現在本小姐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你別把腦筋動到我身上來。」
他站在她的辦公桌前,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無奈的表示,「你的電腦下午會送到。」
「知道了。」張詩芸翻開第一頁,入目的英文使她頭痛。從小她的英文就不好,老實說,她對數字還比較有概念。可是現在可好,看著密密麻麻的英文,她忍不住對天一翻白限。
「有不懂的可以問我。」江雲昕好心的說。
「那你最好每一篇都幫我翻譯好。」她咕噥。
「你說什麼?」
「沒有。」她振作精神,開始工作。
其實,她真該感謝他給了她這麼艱難的工作,這使她暫時得以將注意力從他的身上移開。
她皺眉研究著手頭上的文件,渾然不知江雲昕的目光總是似有若無的飄到她的身上。
他發現,他幾乎無法將自己的目光自她變化萬千的臉部表情移開,對她,他越來越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他若有所思的凝視著她。
張詩芸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注意到他的目光,抬起頭與他四目相接,她的心跳加速,緊張的吞了口口水,要自己的口氣冷靜。
「總經理沒事好做嗎?」她的口氣比她想的還要來得冷冽。
「當然不是,」江雲昕好脾氣的笑了,對她的口氣不以為杵,「我很忙。」
「那就不要盯著我看。」她咕噥,他看著她的眼神好像喜歡她似的,搞不好,他想的或許是一段短暫的親密關係。
一想到與江書尉的那一席談話,她連忙要自己保持冷漠對待江雲昕,她在他身上浪費五年思念也就算了,她不能再讓他影響她更久。
***
「好,我一定會記得。」用肩膀夾著行動電話,一手倒著咖啡,張詩芸不甚認真的回答。
「我一定會準時到達。」講到最後,她的口氣已經有些無奈,「我記得,這個星期天中午,在蕊心餐坊,對不對?」
終於!張詩芸將行動電話切斷。是林庭怡打來的電話,跟她確定相親的日期。
拿著咖啡,她一個轉身,因為看到江雲昕而一愣。
「你站在那裡多久了?」她質問。
「我只是來倒杯咖啡。」他沒有回答她。
她皺起眉頭,有些不快,她不喜歡這種好像被窺視的感覺。「你有秘書可以幫你,不然也可以等我回去再交代我幫你倒。」
「倒咖啡是小事,我可以自己來。對了,你星期天有事?」江雲昕倒著咖啡,口氣平淡的問。
「有沒有事都和你無關。」她回答得有些心虛。
她覺得可笑,她去相親根本就不關他的事,她幹麼覺得心虛。但她還是覺得內疚,不敢直視他迷人的雙眼。
「我是你上司。」他提醒她說話的口氣太沖。
「對不起。」她忙不迭的回答,離開茶水間。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星期天是不是有事?」他追了上來。
她皺起眉頭,「沒有。」
「真的嗎?」他的口氣裡有著懷疑。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乾脆停下腳步,轉身面對他。
「其實沒什麼。」他聳肩,「一起吃飯?」
「沒空。」她簡短的兩個字回絕了他,然後轉身回到辦公室。
雲昕愣愣的看著她的背影,對她直截了當的拒絕感到不可思議。
「你發什麼呆?」從電梯出來的江復陽看到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哥!」江雲昕擠出一個笑容,「沒什麼。」
「有空嗎?」江復陽問。
他看了眼表,「我有十五分鐘。」
「好極了,來我辦公室一下。」江復陽率先走向自己的辦公室。「我有點事問你。」
江雲昕立刻尾隨。
「人事部給我一份資料。」一進辦公室,江復陽就抽出一個卷宗丟在桌上,「張詩芸是誰?」
「我的助理。」
「助理?!」江復陽將卷宗打開,「這薪資是不是打錯了?」
他瞄了一眼,然後搖頭。
「沒錯?!」江夏陽皺起了眉頭。
「是的,沒有錯。」
江復陽深吸了口氣,控制自己的脾氣,「十九萬?!你那個助理是幾個博士學位幾個碩士學位,值得你付如此高薪?」
「她什麼都不是,」他歎了口氣,「甚至連英文都很破。」
江復陽沉默了好一會兒,「你該明白,如果今天是書尉這麼做的話,他早被我罵得狗血淋頭了。」
「我知道。」江雲昕淡淡的回答。
「可以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我覺得她是個很有趣的女孩。」
江復陽一愣,然後露出一個微笑,「你一個月花十九萬請個你覺得很有趣的女孩做你的助理,你是日子過得太無趣是嗎?」
「或許吧!」江雲昕順了順自己的黑髮,「她的薪水我會自己給她,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
「困擾不至於,對了,她是不是雨竹訂婚那天,喝醉了睡在你房裡的那個女孩子?」
他點頭。
「她不錯。」江復陽點頭,「比起莉莎,她更適合你。」
莉莎是他們公司在英國一個大客戶的掌上明珠,倒追江雲昕多年,到現在都還未放棄。
「沒錯,所以莉莎這次來台灣,我希望你派書尉招待她。」江雲昕順勢將燙手山芋丟出去。
「這……沒問題!」江復陽點了點頭,「但如果莉莎只願跟你談的話,我也愛莫能助。」
「我明白。」
「好了。」江復陽將人事部的卷宗闔上遞給他,「這件事你自己搞定,我當不知道。你去忙你的吧!」
江雲昕拿著卷宗離開,為了詩芸,他確實做了蠢事,他只希望值得。他在心中歎了口氣。
他實在不懂,為什麼詩芸要對他那麼冷淡,她明明就喜歡他的,他不過說錯了幾句話,值得她氣他那麼久嗎?
他真不明白女人為何如此小氣?
***
「芸——芸——一起吃飯!」江書尉連門都不敲,自以為帥氣的靠在張詩芸的辦公桌沿,親熱的說。
張詩芸不悅的抬頭瞄了他一眼,「叫我詩芸,要不然張小姐也行。」
「幹麼越叫越生疏?」他看了江雲昕的辦公桌一眼,「我二哥呢?」
「不知道。」
「我以為你是他的助理。」他覺得好笑。
「助理沒有權利問他他要去哪裡吧?」她沒好氣的回答。
「那好吧!我們不要理他,陪我去吃飯。」他拉著她的手親熱的說。
「我沒空。」她煩躁的表示,接下這份工作剛剛邁入第三天,但她還沒有搞定那一大堆該死的英文。
「你有什麼不懂的嗎?」江書尉繞過辦公桌,在她身旁彎下了腰,看著文件,「這都是我們公司以前的企劃書內容,我哥哥要你翻譯嗎?」
「他是要我搞懂。」她火大的回答,「我覺得他在找我麻煩。」
「怎麼說?」
她火大的將卷宗一丟,「我的英文破得要死,這幾天光查字典就花了我老半天。」
「你……不會英文?!」他的口氣裡有點吃驚。
「不是不會,只是不太好。」她強調。「我的英文至少可以打招呼。」
「真是不可思議。」江書尉搖頭,「那日文?」
「英文都不會,怎麼有可能會日文?」她沒好氣的回答。
他歎了口氣,「真是左看右看都不知道你哪裡值十九萬!」
她發出被侮辱的聲音,「你給我講話客氣點!」
「對不起。」他忙不迭的道歉,隨即又嘻嘻一笑,「反正工作永遠做不完,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
「不要!」
「為什麼?」
「因為我們已經買了三明治。」江雲昕替她回答。
「二哥!」江書尉連忙站直身軀。
「別在我的辦公室泡妞。」江雲昕語帶警告。
他眨了眨眼,「我沒有。」
「那你現在在幹麼?」他對書尉與詩芸之間的距離感到刺眼,「給我站過來一點。」
「我只是想找芸芸吃飯。」江書尉的口氣挺無辜的。
「芸芸?!」江雲昕皺起了眉頭。
張詩昕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她跟江書尉才沒那麼熟,是那傢伙自作主張,說也說不聽。
江雲昕懷疑的目光打量著兩人。
「別這麼看著我。」張詩芸感到惱怒,「是他自己要這麼叫我,我已經跟他說過很多次,叫他別叫得那麼親密。」
「但是,我們是朋友——」
「顯然人家不這麼以為。」江雲昕瞪了他一眼,「以後叫人家張小姐。」
「啊?!」
「啊什麼!」江雲昕口氣難得嚴厲,「給我出去!」
「二哥——」
「出去!」
「可是現在是午休時間。」
「這裡是我的辦公室。」他瞪著他要他離開。
江書尉帶著戲謔的神情看著他。
他的眼神使江雲昕不自在,他清了清喉嚨,「還不走?」
「走就走!」江書尉踩著輕鬆的腳步往門口移動,「那我可以找你的秘書去吃飯吧?」
「可以,不過人家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江書尉聞言,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你也拜託點,我只是想找個人陪我吃個飯罷了。」
「最好是如此。」自己的弟弟他怎麼有可能會不瞭解。
江書尉走了出去,還細心的將門給帶上。
「他不適合你。」江雲昕走向張詩芸的辦公桌。
她不以為然的瞄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
「他喜歡遊戲人間,不會安定下來的。」
「你在說的可是你弟弟。」她提醒他。
「沒錯,所以我瞭解他,他不適合你。」
她冷哼了一聲,「但他對我很好。」看到他的表情,她心中生起一股邪惡念頭,「至少他不會侮辱我。」
「詩芸——」
她看著他,奇怪他震驚的表情沒有帶給她任何快感,有的也只是難過。
「本來就是,他對我很好,至少我可以肯定,他不會是那種我把心給了他,還把它擊得粉碎的人。」張詩芸緩緩的伸手拿她的皮包,喃喃自語,「我想,我還是出去吃飯好了。」
「你要我跟你道幾次歉才可以?」
她故意對身後的聲音充耳不聞,今天星期五,她還有半天要熬,然後她有兩天的休息時間可以不用見他,好沉澱自己的思緒。
一股無精打采的情緒向她襲來,老實說,要抗拒他真的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第六章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子,張詩芸差點被口水嗆到。
「你可以在這裡,我為什麼不能?」江雲昕好脾氣的說,「我跟書尉來吃午飯。」
她皺眉看著他,不想去猜測他來這裡是巧合還是故意,他該不會是聽到她跟林庭怡講電話吧?!
「書尉。」基於禮貌,她跟江書尉打了聲招呼。
「嗨!」強壓下打哈欠的衝動,江書尉對她一抬手。「芸芸。」
假日他這個人是非得狠狠睡到日上三竿才會甘休,但今天偏偏被二哥硬拉起來,說要帶他來天母吃飯,原本他還搞不清楚為什麼,但一見到張詩芸,他明白了大半。
「對不起,我遲到了。」林庭怡小心翼翼的走近張詩芸,一雙眼不停的打量著站在桌旁那兩個令人眼睛一亮的大帥哥。
「沒關係。」張詩芸不自在的挪了挪自己的身體,站起身,尷尬的替彼此介紹,「庭怡,這位是我的新老闆江雲昕先生,另一位是我們公司的副理江書尉先生。」
「你們好。」林庭怡連忙跟兩人握手,原來是大老闆,難怪氣度和打扮都那麼得體。
「你是——」江雲昕迷人的眼睛看著林庭怡,彬彬有禮的發出詢問。
「我叫林庭怡,」她被他的眼神看得暈陶陶的,「是詩芸大學的同學,大學時代就在一起打工,一直到她去你們公司上班前,我們還維持著良好的同事關係。」
江雲昕坐了下來,比了個手勢請林庭怡也坐下。
她坐下時,還瞄了張詩芸一眼。
張詩芸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想也不想的要到別桌坐。
江雲昕眼明手快的拉住她,讓她坐到他的身旁,他的手緊握著她的手腕,臉上卻噙著微笑的看著林庭怡。
林庭怡有些詫異眼前的這一幕。
「坐吧!林小姐。」江書尉也發揮其迷人的風采。
「喔,好。」林庭怡坐了下來。
「聽你這麼說來,你跟詩芸認識很久嘍!」江雲昕的手指在桌下無意識的把玩著張詩芸的手掌心。
張詩芸惱怒的想要將手給抽回來,但他根本就不放。
「對啊!好多年了。」
「那——你該很瞭解她?」
「這是當然,別的我不敢說,她的個性我一定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林庭怡信誓旦旦的說。
江雲昕露出好奇的神色,「那你可以跟我談談她的個性嗎?我覺得我的助理小姐常對我發脾氣,這是為什麼?」
「不會吧?!」林庭怡懷疑,「她的脾氣一向很好的,她這個人就是死腦筋,好險遇上了你們這麼好的上司,所以真的要請你們好好關照她。老實說,她是不懂得照顧自己。」
「是嗎?」
「對阿!就拿她那輛破車來說,你有沒有見過?」
他點頭,用眼神鼓勵她繼續。
「你看過,那你覺不覺得那輛破車老得應該可以進古董店了。」
「庭怡!」張詩芸有些不悅的喚了聲。
「你閉嘴,讓我說完,」她說得興味正濃,這個帥哥顯然很喜歡聽她說話,看著他英俊的五官,她彷彿被蠱惑似的欲罷不能,「你知道她為什麼還留著那輛破車嗎?」
「為什麼?」
「因為五年前,她的車壞在馬路正中央,然後出現了一個男人幫她叫了拖吊車,她便暗戀人家五年,你說她蠢不蠢?!」
「真的嗎?!」江雲昕轉頭看著張詩芸,目光若有所思,「你說過那輛車對你很特別,原來是因為一個男人?」
張詩芸的臉色潮紅,「不關你的事!」
「不過,現在這些都已經是過往雲煙了,」林庭怡繼續道:「反正她已經想通了。」
「怎麼說?」他好奇的問,「她打算把車賣了嗎?」
「這倒不是,是因為她答應我來相親。」
「相親?!」他的表情有些錯愕。
「她今天是來相親的?!」江書尉嘲笑的看著江雲昕,「你聽到了嗎?她來相親的——」
「不關你的事!」江雲昕冷冷的瞄了他一眼,冷冽的眼神令他安份的閉上了嘴。
「他們來了!」林庭怡指了指窗外一輛車走下來的兩個人,「你們看,就是左邊那個男的!不錯吧?!」
「跟你不能比。」江書尉在江雲昕的耳際說。
他的話又惹來江雲昕一個白眼。
「詩芸,你到底有沒有在看?」林庭怡轉頭看到張詩芸心不在焉的樣子,喊了她一句。
她這才回神,將自己的目光從江雲昕的俊臉上移開。
「不錯吧?」林庭怡笑著問。
「比你的差了點。」她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
「別這麼說,我替你介紹的也不差。」林庭怡連忙對自己的男友揮了揮手。「智岳,我們在這裡。」
簡智岳見狀,露出一個笑容走向他們。
「怎麼第一次見面就讓人家等,真是沒禮貌。」他們一走近,林庭怡立刻大發嬌嗔。
「對不起,我們的男主角總要打扮一下嘛!」簡智岳將身後的同事給推了出來,「陳柏豪。」
「她就是今天的女主角。」林庭怡指了指好友,「張詩芸。」
「你好。」陳柏豪一面對張詩芸便露出一個有禮的笑容。
「你好。」張詩芸伸出手與他一握,她不知是否是自己多心,她總覺得一旁的江雲昕看著她的眼神很犀利。
「這兩位是——」簡智岳疑惑的問。
「是詩芸的新上司,可都是大老闆喔!」林庭怡笑道,「好巧,他們也剛好來這裡吃飯。」
「那要一起吃嗎?」簡智岳有禮的問。
「不要。」
「好。」
張詩芸和江雲昕同時出聲回答,兩人的回答引起眾人側目。
江書尉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強忍著笑意看著張詩芸和江雲昕,對眼前的情況感到有趣。
「你不想跟我吃飯嗎?」江雲昕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問。
張詩芸一愣,也跟著起身,「也不是!只是——不想打擾你跟副總,而且,這是張四個人的桌子。」
「別理會我,我一點都不會覺得被打擾,而且桌子小是小事,」江書尉回答,「一起吃飯好,我喜歡熱鬧,更喜歡看戲。」
「坐下。」江雲昕再次坐了下來,還一把將張詩芸給拉坐下。
這可尷尬了!簡智岳跟林庭怡對看一眼,不知道要將陳柏豪安排坐在哪裡。
「不如你跟我坐一起吧!」江書尉站起身,將自己的位子讓給簡智岳,然後大方的拉著陳柏豪坐到另外一張桌子。
「這……」陳柏豪莫名其妙的跟今日相親的女主角分坐兩桌,一雙眼求助似的看著簡智岳。
簡智岳更是一臉茫然。
張詩芸無奈的看著眼前的情況。
「我去跟副總坐一桌。」她打算站起身。
江雲昕的手一伸,阻止了她,「坐下,陪我吃飯。」
「你——」她怎麼從不知道他有這麼不講理的一面,「你搞清楚狀況好不好,江雲昕,你在害我丟臉!」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他神色自若的招來侍者,「今天我本來就要你陪我吃飯,是你不肯,我才出此下策。」
「破壞我的相親,對你有什麼好處?」她咬牙切齒的問。
「沒好處,」他聳肩,「但也沒壞處。吃牛肉嗎?」
她沒有答腔。
「不說話,」他無所謂的將菜單給交給侍者,「牛小排、德國豬腳,不吃牛的話就吃豬,設想周到吧!」
「我吃素。」她瞪了他一眼。
「無所謂,待會兒我的沙拉給你吃。」他面不改色的回答。
「王八蛋!」
「好女孩不該講髒話。」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轉身對她一笑,此時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對不起,你們現在有人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林庭怡鼓起勇氣詢問。
「我知道就好了!」張詩芸悶悶不樂的回答。
「我可是要幫你相親,介紹對象,現在——」林庭怡一臉莫名其妙,「我要怎麼跟人家交代?」
張詩芸嘴巴開了開,最後無奈的一歎,閉上了嘴。
「她那麼好的女孩,不需要人家替她介紹對象。」
「是嗎?」林庭怡皺起眉頭,「可是她好不容易答應讓我替她介紹對象,這幾年來我一直勸她,她都拒絕了我,現在好不容易她肯了,怎麼……怎麼會突然冒出你這號人物?」
「你可以暫時不要理會我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來,」江雲昕喝了口水,「我倒是比較好奇那個解救她那輛可悲車子的男人?你可以告訴我更詳細的情況嗎?」
「庭怡不要告訴他!」張詩芸忙不迭的說。
江雲昕沒有理會她,逕自看著林庭怡,「麻煩你。」
「也沒什麼,」林庭怡想也不想的回答,一下就背棄了多年的好姐妹,「就是大四那年的寒假,我跟詩芸在她剛離職的這家公司打工,有一天下班的時候,那輛老爺車壞在馬路中央,有個如神一般的男人出現了,幫她解決了問題。這幾年來,她對那個男人念念不忘,不過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人家,哪是那麼容易,可她就是這麼死腦筋。」
「原來如此。」江雲昕點了點頭,瞄了詩芸一眼,「你倒真念舊,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
林庭怡對天一翻白眼,「我們知道就好了。」
他轉頭看著一言不發的張詩芸,「你為了一個不知道名字的男人花了五年的光陰?」
張詩芸的臉霎時漲紅,「我現在知道不值得了。」
畢竟她將人家掛在心上多年,而對方卻早將她忘得一乾二淨,她若還覺得值得,那她真的是只大笨豬。
「對啊!」林庭怡答腔,「就是因為她想通,現在她才會在這裡,不然以前要她相親,求她她都不點頭。」
「很感謝你,林庭怡小姐,是嗎?」江雲昕對她露出一個足以融化冰山的笑容。
「叫我庭怡就好。」他的笑容看得林庭怡暈陶陶的。
「好的,庭怡——」江雲昕點頭,「以後詩芸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至於對象,我有一個非常好的對象打算介紹給她,而那位先生——」他指了指跟江書尉坐在一起的陳柏豪,「你叫他死了這條心。」
林庭怡因為他的話而顯得有些錯愕。
「江雲昕!」張詩芸火了,「你現在是想怎麼樣?」
「跟我交往嘍!」
「我不要!」
「為什麼?」
「我為什麼要和一個擺明看不起我的男人在一起!」她火大的回答,「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高攀。」
「為什麼你還在為我以前說的話生氣?」
「我為什麼不生氣?若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而你卻傷了我的心的話,你就會知道我為什麼那麼生氣。」她猛然站起身,不在乎自己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你最好滾離我遠點。」
說完,不待眾人反應,她衝了出去。
「哇!第一次有女人給你難堪。」鄰桌的江書尉見狀發出不可思議的讚歎聲。
「你給我閉嘴!」江雲昕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隨即跟了出去。
「喂!你走掉,我怎麼回家啊?」車子鑰匙在他那邊呢!他急忙站起來,把面面相覷的三個人丟下,跑出了餐廳。
***
轉角的地上有些不平,衝出去的張詩芸沒有注意,腳一扭,整個人跌坐在人行道上。
「該死的!」她火大的詛咒著。
江雲昕見狀,連忙上前要扶她。
「你不要碰我,」她拿著皮包打著他,「都是你害的!」
「好!我害的,現在隨你高興怎麼樣!」他好脾氣的安撫,「可是先起來好不好?」他硬把她給拉了起來。
她深吸了口氣,忍著淚水站起來。
「怎麼這麼不小心?」他替她拍了拍沾了灰的裙擺。
「地不平!」她惱羞成怒的回答。
「自己走不好,還怪地不平。」他無奈的說。
「你混蛋,誰說我走不好,是地不平!」
他微笑無言的看著她。
「幹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張詩芸的手指著人行道,堅持己見,「本來就是地不平。」
「好吧!」他強忍著笑意,「是地不平。」
「你覺得我是呆子,」她聽出他口氣中的取笑,眼眶泛紅,「你一定很想恥笑我對不對?」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他的拇指滑過她的紅唇,連忙收起臉上戲謔的神情問。
「先是跑去跟你告白,被你拒絕,然後厚臉皮的跟你朝夕相處,故意把你當隱形人,不理會你。」
「你沒有厚臉皮跟我在一起,是我要你來跟我一起工作的——」
「可是這份工作是我跟你要來的,而且你還要給我十九萬的薪水。」
他笑了笑,「我心甘情願啊!」
「為什麼!」她忍不住問,「你現在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我跟你說我喜歡你的時候,你對我說的話好難聽,現在對我的態度卻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你是搞什麼?難道自己送上門的就不值得珍惜,得不到的你才會想追求?這是男人的劣根性嗎?」
「不!」他搖頭,「你是個很有趣的女人,我真的喜歡你,很抱歉之前對你說了些混賬話,我一直希望你原諒我,但你好像打算記恨一輩子。」
「我是這麼打算。」她皺了皺鼻子,「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我很怕你會跟書尉說的一樣,只是想花錢包養我,從我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之後就一腳把我踢開。所以我情願我們從來沒有開始,當朋友比較好。」
他皺眉,「可是我不想跟你當朋友。」
「不,我只打算要跟你當朋友。」她眨了眨眼睛,「書尉說,當朋友比當情人來得長久。」
「若要我說,我會說那個小子欠揍。」她無助的神情使他忍不住伸出手輕撫她的臉。
接下來,毫無預警的,他充滿濃情蜜意的吻住她的嘴唇,溫柔得令她難以看信。
這一吻沒有她所想像的那樣竄出熊熊火焰,有的只是深情款款,還有希望時間永遠停留的深切渴望。
她愣住了……他竟然會吻她,而且就在大庭廣眾之下。
她的手臂不自覺的繞過他的脖子,感覺他的手指滑過她的髮際,把她的頭固定在他的嘴唇下。
她曾幻想過很多次他碰觸她的情況,但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深刻與甜蜜,為了這個,她可以付出一切。
「這是大馬路旁。」雖然嘴巴是這麼說,但張詩芸的心中可一點都不介意。
「誰在乎!」他低聲說,「你願意原諒我了嗎?」
她垂下眼瞼。
「為什麼不說話?」
「你曾經說過很傷人的話。」可儘管她依然沒有鬆口,但她的眼神卻柔情似水,像無言的告訴他,過去的事,她會試著將它給丟到腦後。
突然,他們聽到一陣掌聲!
兩人一驚,同時將目光移向聲音來源。
「恭喜你們盡釋前嫌!」江書尉殺風景的擠到他倆中間。「這樣代表你們是一對了嗎?」
「這不關你的事。」
「要你管。」
兩個主角異口同聲的回答,張詩芸更把他的手給直接拍開。
「別再趁機摸我!」她語帶譴責的指控。
「喂!天地良心,我是個君子……」
「偽君子!」她打斷他的話,糾正道。
「芸芸——」
「你叫得太親熱了。」江雲昕乾脆將張詩芸一把給拉到自己身旁。
他對她充滿佔有慾的舉動使張詩芸整個人像是輕飄飄的浮在地上。
「真是,一副暈陶陶的樣子!」江書尉見狀,忍不住取笑,「當初在PUB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那都已經過去了。」她瞪著他,他現在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下午我帶詩芸去逛逛。你怎麼來的?」江雲昕看著她問。
「開車。」
他皺起了眉頭,「那輛破車?」
「它是舊了點,但是它還能動。」說到她的車,她忍不住替它說話,畢竟是因它才讓她認識了他。
「你開回去!」江雲昕對江書尉吩咐道。
「什麼?」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順便將它處理掉。」
「你是什麼意思?」她緊張的問。
「你該換車了。」
「不!」她堅定的表示,「它還會跑,我暫時不換。」
江雲昕皺起了眉頭,老實說,他對那輛車有些耿耿於懷,她留著車是否代表她心中還有另外一個男人,另外一個連她都不知道名字的男人。
「你們自己慢慢為這個問題吵,」江書尉對張詩芸伸出手,「鑰匙拿來。」
她搖頭,她不想他們自作主張真將她的車給賣了。
「你放心吧!沒你的同意,我不會擅自作主的。」他給了保證。
在他的目光示意底下,張詩芸將手中的車鑰匙交了出去,遲疑的告訴他,她停車的地點。
「你要小心點。」她不放心的交代。她的車很脆弱,可禁不起任何一丁點的蹂躪。
「放心吧!大不了賠你一輛!」
「那才不一樣。」她嘟起了嘴。「你應該很明白。」
江書尉對天一翻白眼,「我是很明白。」他瞄了江雲昕一眼,「因為一個迷人的男人嘛!」
「不要亂說。」她有些氣急敗壞的說。
江書尉笑著對兩人揮了揮手離開。
「為什麼不把車賣了?」半晌不吭聲的江雲昕拉過她問,神情嚴肅。
「它還會動,」張詩芸皺眉,「而且我現在也沒錢換車。」
「我可以——」
「拜託!別讓我覺得自己像是被包養的女人。」她知道他想說什麼。
「我只是先借你錢。」
「不用。」她拒絕,「總之我要留著我的車。」
「為什麼?你還忘不了他?」
「他?」看著他的表情,她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嫉妒嗎?」
「我從不嫉妒人。」他死鴨子嘴硬。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管我想怎麼處理我自己的財產。」
「那輛破車也能稱之為財產?!」
她指了指他的胸口,「不准你侮辱我的車。」
江雲昕有些不悅她的堅持,有機會,他會私下處理掉她的車子,反正那輛車也老得該休息了。
「那男人是怎麼樣的人?」
她笑著搖頭。
「為什麼不說話?」
她吻了他一下,「跟你很像的一個男人。」
他愣愣的看著她,「我不懂?」
「或許有一天,我會告訴你吧!」她得意的看著他惱怒的神情。
她為他失神了五年,現在換他吃點苦頭,也不怎麼過分吧!
第七章
一下班,江雲昕帶張詩芸吃了個飯,接著就像獻寶似的帶她來這裡,她一臉茫然的站在一棟大樓的中庭裡。
「這裡是哪裡?」
「我在這裡有間房子!」他拉她進了電梯。
「你住在這裡?!」
「偶爾。」他等電梯門開才回答。
「你帶我來這裡幹麼?」她好奇的問。
他沒回答,她聳聳肩不再多問。
稍後,當她站在客廳中央環視周圍的豪華環境,她覺得自己像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似的,一點都不適合像這樣的富裕環境。
「喜歡嗎?」他將鑰匙丟在桌上,輕聲的問。
她有些困惑的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喜歡又如何?」
他替她拿走手中緊捏不放的皮包,放在桌上,他看出她的不自在,把她拉向自己的懷中。
「這只是間房子而已。」
「沒錯,」她同意,「可是卻是一間我買不起的房子。」
「你想太多了,」他笑了,「你可以住在這裡,它可以是屬於你的。」
她聞言,震驚的雙眼大睜。
「為什麼這種表情?」他微笑的問,「因為驚喜嗎?」
「是驚嚇!」她推開他,「我為什麼要住在這裡?」
「因為你不懂得照顧自己。」他對她搖頭,「你有一輛破車還住在一間破房子裡。」
「那房子是租的。」
「那又如何?」他覺得好笑,「它還是一間破房子,而且它會漏水。」
「它會漏水是因為你送我回家那一天正好在下雨。」張詩芸努力的替自己的住處辯駁。
「詩芸,」江雲昕的口氣有著無奈,「念舊該有個程度,該換的就換了。你看看這裡——」他的手指了指四周,「明亮又寬敞,而且我敢保證絕對不會漏水。」
「這裡是很好,但我不想住在這裡。」
「為什麼?」
「因為我不喜歡現在的情況。」她緊緊瞅著他的俊臉。
「為什麼?」他吻了吻她,不愛她現在不悅的神情,「我倒是覺得好極了。」
「我雖成了你的女朋友,但不代表我就得要照著你的方式過活,」她嘟起了嘴,「一切按著你的期望進行,卻不是我要的。」
江雲昕有些訝異的看著她,他還以為女人喜歡被照顧。
「可是我真的不放心你住在那間房子裡。」他皺起眉頭,「太老舊了。」
「那一棟大樓裡有十幾戶住戶,」張詩芸覺得好笑,「若那大樓真的很老舊,那些住戶怎麼辦?」
「我管不了那些人,我只要你不住在那裡。」
她歎了口氣,「好,我答應你,我可以搬出來,但我要自己另外找地方住。」
「為什麼?」
「因為我不要住在一間由你負擔的房子裡,那種感覺很差勁。」
「為什麼?」他覺得困惑極了。
「我愛的是你的人。」
「所以——」
「我不要接受這些。」她拿起皮包,「我們走吧!」
「詩芸!」江雲昕的口氣滿是無奈,「你在介意我以前說過的話嗎?」
「或許。」她不肯定的表示,「總之我不想住在這裡,好像自己變成你包養的女人似的。」
他雙手抱胸的看著她,她鑽進了死胡同裡,而他卻不知道該怎麼樣說服她而不惹怒她。
「不然,你跟我租好了。」他說了個折衷的辦法。
「租?!」
「對!你不用花時間找房子,我當你的房東,你付我租金。這樣總可以了吧?」
她轉身背對他,重新打量著這間公寓,謹慎的考慮著,若是她付他錢,這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他從背後抱住她,手臂緊緊環住她的纖腰,把臉埋入她的發中,「反正你有一份高薪,我又不會租你太貴。」
他祈求的口氣使她笑了出來。
「說到工作,我覺得我跟你拿的薪水實在太高了。」她轉身面對他,就事論事的說。
「關於這點,我們毋需爭辯,當初我們談好怎麼樣就怎麼樣。」他拍了拍她的臉頰,「至於這公寓,我租你五千塊。」
「五千塊?!」
「有種撿到便宜的感覺對不對?」他大笑。
他令她無法拒絕他,但內心深處,她實在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不過,你偶爾可能要收留我。」
她不解的抬頭看著他,正好與他的雙唇相觸。
他激動的吻住她的嘴唇幾乎使她透不過氣來,發覺到自己的激情似乎嚇壞了她,他略略鬆手,但依然沒有放開她。
「答應嗎?」
「你要我答應什麼?」她臉紅心跳的問,「答應要住在這裡,還是答應要收留你?」
「都一樣。」他輕笑,眼睛直盯著她看,將她如絲般的長髮給撥到臉後,「怎麼樣?」
他在用他的魅力蠱惑她。
「你這樣讓我無法思考。」她想推開他,對他們之間的吸引力感到害怕又興奮的矛盾著。
「為什麼要思考?」他的身體緊貼著她,感到她身上起了一陣戰慄,「只要憑感覺決定。」
他迷人的雙眼似乎刺穿她靈魂深處,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溫柔的吻住她的嘴唇,世界彷彿靜止了。
「我真的覺得我們以前見過面,」江雲昕一邊輕吻著她,一邊說,「而且我早就被你吸引,我只要看見你,腦中就全是你的影子。」
他的話使她幾乎透不過氣來,她的夢想成真了,誰在乎她跟他是不是屬於同一個世界,他在乎她就行了。
張詩芸回抱住他,「我愛你,比你知道的還要深、還要久!」
他的臉上充滿愛意,她感到快樂極了,她仰起臉對他嫣然一笑。
「我答應你!住在這裡,跟你在一起!」
她急切的吻著他,兩人的慾望交融在一起,沉浸在狂亂的歡愉之中,沒有再交談。
這樣的熱情幾乎使她無法承受。
他把她抱進房間,抱到床上,然後解開自己的衣服。
她瞄了一眼,臉紅的將視線給移開,可還沒打量完房間裡的擺設,目光又被他給佔滿。
他躺在她的身邊擁抱著她。
「我永遠不會放你走!」她緊抱著他,一點也不隱藏自己對他的愛意。
雖然他並沒有說出什麼承諾,但她相信,他終有一天會完全的屬於她,她會做盡一切,把他留在她的身邊。
***
「你不是那個——」
張詩芸一臉莫名其妙的回望著從電梯裡走出來的美麗女子,她很眼熟,但她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對不起!」她有禮的問道:「小姐,我們見過面嗎?」
「我們當然見過。」江雨竹興奮的點點頭,「我還幫你換過衣服,你身材很好喔!」
她的臉色一僵,「你說什麼?」
「我訂婚那天,你喝醉了,睡在我二哥房裡,我二哥就是江雲昕啊!是我幫你換的衣服。」
「原來你是江小姐,」張詩芸聞言,鬆了口氣,「真是不好意思,那天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你別這麼說,」她揮了揮手,「原來你在這裡工作。」
「嗯。」她點了點頭,「我來這裡沒有幾個月。」
「難怪沒見過你,對了,我要結婚了!」
「我知道,聽江總提過。」她溫和的說。
「說到我二哥,他人呢?」
「在辦公室裡。」張詩芸回答,「嚴秘書請婚假,過幾天才會來上班,我是江總的助理張詩芸,由我暫代她的職務。江小姐,需要我替你通報嗎?」
「好啊。」江雨竹點頭,「不過你不要一直叫我江小姐,嚴秘書都叫我雨竹,你也這麼叫我。」
「好的。」張詩芸緩緩的走向江雲昕的辦公室。
「你跟我二哥——」
她回過頭,疑惑的看著江雨竹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什麼話,你可以直說。」
「也沒什麼,只不過我訂婚那天幫你換衣服的時候,我二哥也在一旁,我看到他看你的眼神……」
「你說什麼?」張詩芸的腦袋突然轟了一聲,「你幫我換衣服的時候,江雲昕在場?」
「對啊!」江雨竹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有什麼不對嗎?」
「有什麼不對嗎?」她一改溫和形象大聲嚷道,「當然不對,大大的不對!他是個大男人耶!」
「對!可是——」江雨竹有些驚訝的看著上一秒還非常迷人的她突然變得跟個潑婦一樣。
張詩芸想也不想的就衝進了江雲昕的辦公室。
江雲昕被突如其來的開門聲嚇了一跳,連忙抬頭,一看到來人,無奈的搖頭,「你該重新學習辦公室禮儀。」
「去你的,我要跟你算賬,還要顧到禮儀問題嗎?」
他皺起眉頭,「我又做了什麼?」他已經很久沒看到她那麼生氣了,「今天你做的早餐很難吃,但我還是吃完了,不是嗎?」
「該死的,誰在跟你提早餐。你妹妹幫我換衣服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迴避?」她衝到他的辦公桌前問。
「我……我有啊!」他的口氣很無辜,不明白怎麼她會突然提起這事。
還有,奇怪,她全身上下都給他看遍了,現在才跟他吵這個,好像太遲了點。他看著她怒氣沖沖的神情感到好笑。
「可是你妹妹說——」
江雲昕這才注意到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江雨竹。
「你給我進來!」他對她揮了揮手。
江雨竹悻悻然的走了進來。
「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問。
「昨天。」江雨竹剛去歐洲玩了兩個月,準備收心好嫁人了。
「才回來就開始興風作浪!」
「我才沒有。」她無辜的說,「我只是實話實說。」
「我懷疑你說了什麼。」
她聳肩,「不過實話實說罷了!」
「江雲昕——」張詩芸大嚷。
江雲昕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我真的有迴避。」
「你的意思是說你什麼都沒看到嗎?」江雨竹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你敢發誓?」
「江雨竹!」他的口氣裡已經有了警告,「你明知道情況是怎麼一回事,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揍你。」
「幹麼?你惱羞成怒了嗎?」江雨竹哈哈大笑,「其實你只要老實說,你只是不小心看到她的胸部,而你覺得她的胸部非常迷人,我想她會諒解的。」
「你——」張詩芸震驚的目光對上江雲昕的錯愕。
「我跟你說,事情不是這樣的,而且,現在這個對我們而言很重要嗎?」他的口氣很苦惱。
「話不能這麼說,」張詩芸跺腳,「你看了我的身體還對我說對我沒興趣!」
他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可是我現在對你非常有興趣!我愛死你了,這樣可以嗎?」
江雨竹無言的看著兩人,看來他二哥跟這個姓張的小姐果然不簡單。
「不要敷衍我!」張詩芸不悅的說,「你要跟我道歉。」
「對不起。」他毫無困難的表達歉意。
她本來還想說什麼,但門大開的辦公室衝進了一個亮眼的紅髮美女,她連忙一閃以免被撞倒。
「凱斯——我好想念你!」
張詩芸一愣,看到江雲昕將衝進來的紅髮美女抱個滿懷。
江書尉一臉疲累的跟在後頭。
「這女人跟以前一樣的難纏!」在經過張詩芸和江雨竹的身旁時,他喃喃的抱怨著。
「看得出來。」江雨竹的口氣也擺明了她並不喜歡她。
「黛安!你也在這。」莉莎禮貌性的對江雨竹點了點頭,雙手還是掛在江雲昕的脖子上。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沒骨頭。」江雨竹一點都不留情的批評,不過她臉上依然掛著禮貌性的笑容。
江書尉因為她的話而大笑。
「你們在說什麼那麼好笑?」莉莎眨了眨她迷人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兩人問。
「沒什麼。」江雨竹對她露出一個笑容,用英文說:「只是想對你說——好久不見了!」
「是好久不見了。」莉莎緊靠著江雲昕,一步都不願意離開。
江書尉轉向江雲昕,「莉莎交給你了。」
他一愣,不著痕跡的將莉莎的手拉開。「這次她來台灣,不是應該由你負責。」他用中文說。
「沒錯,但她對我沒興趣,吵著要見你。我跟大哥說,大哥叫我帶她來找你,我只好帶她來了。」江書尉一臉愛莫能助。
江雲昕用中文詛咒了一聲,然後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面對莉莎。「坐了那麼久的飛機,怎麼不先回飯店休息?」
「我想你想得都快病了!我一顆心都在你身上,情願先來看你,也不要花時間在休息上。」莉莎壓根不在乎有他人在場,逕自忘情的擁吻著江雲昕。
張詩芸見到眼前這一幕,眼睛眨啊眨的,愣在當場。
「喂!你在幹麼?」江書尉推了她一把,「有人侵佔你的私人財產,你別像呆子一樣站在這裡啊!」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張詩芸的臉很臭。
「少來了!一臉妒婦像!」江書尉取笑她。
「副理,」她火大的瞪了他一眼,「有時候我覺得,你真的不是普通的討人厭!」
江書尉愣住了,看著她走出了辦公室,用力的甩上門。
「哇!出去的那是誰?真是太沒禮貌了!」莉莎被江雲昕給推開,一副受驚的樣子。
「回頭我替你教訓她。」江書尉一點都不認真的回應。
「凱斯,」莉莎聞言,滿意的點頭,轉向江雲昕用甜得會膩死人的語調說:「送人家回飯店好不好?」
「我很忙。」江雲昕擺出一臉遺憾,「我請書尉送你。」
「對不起,我待會兒要開會。」再對著這麼一個大花癡,他會瘋掉。
「我送你好了。」江雨竹自告奮勇。
「可是——」莉莎當然知道江家的小公主不是什麼好欺負的角色,她被她諷刺過很多次,對江雨竹她是敬而遠之。
「有什麼好可是的,」江雨竹一點都不溫柔的拉著她,「走吧!我的哥哥們是很忙的。」
「可是公事——」
「公事明天等你休息好再談。」她強行將莉莎帶走。「你看,你累得連眼角的細紋都跑出來了。」
「真的嗎?」莉莎慌張的摸著自己的眼角。
「對啊!」江書尉立刻附和,「趕快回飯店敷點面膜,休息一下,明天肯定迷死人。」
「那——凱斯,我明天再來!」莉莎對江雲昕送上一個飛吻,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
「真不知道麥克家到底在想些什麼,」江雲昕無奈的坐了下來,「每次都派莉莎來談公事,可是她明明對公事一竅不通,連中文都不懂,只會拖著人陪她購物。」
「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江書尉笑道,「你應該很明白她這幾年來心思都在你身上,方纔她那一吻——天啊!真令人熱血沸騰。你說,你喜歡的那個小家碧玉會有什麼感覺?」
「該死!」江雲昕被莉莎一攪和都忘了方才張詩芸在場,他不理會江書尉看好戲的眼神,逕自走了出去。
第八章
果然!江雲昕這個男人是不能相信的!
張詩芸火大的一口氣喝了一大杯水,第一眼見到他時,他看來是那麼的純情,結果——她一想到方才在辦公室,江雲昕跟那個女人親熱的那一幕——
一個轉頭又倒了一大杯水,一口氣飲盡。
江雲昕靠在茶水間門口,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回頭看到他,嚇了一跳,手上的杯子掉了下來。
「怎麼這麼不小心?」他彎腰幫她撿起,「好險是塑膠的。」
張詩芸忍不住瞪了江雲昕一眼,他嘴上還有明顯的口紅印,「總經理有事吩咐嗎?」
「沒有。」他聳肩,「剛才那個外國女人叫莉莎,每半年會來台灣一次,都是談公事。」
「是嗎?」她故意讓自己的口氣顯得一點都不在乎,「有什麼需要我協助處理的嗎?」
「你願意替我接待她嗎?」
她看出他的故意,因為他眼底閃的笑意是不懷好意的。
「如果總經理交代,我這個小職員當然是沒有第二句話。」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回答。
「是嗎?」看到她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一回事,你在生氣。」
「我為什麼生氣?」她忍不住又再瞪他一眼,對他愉悅的神情感到氣憤又討厭。
「你幹麼不大方的承認自己在生氣?」他側頭吻了她一下,「這樣會使事情容易多了。」
她可不認為。眉頭皺起,「我想,喜歡你的人果然不少,就連外國妞都有,」她聳了聳肩,「看來那個外國女人對你很不錯,你考慮、考慮。」
江雲昕露出一個淡笑,「她是追了我很多年,」關於這點,他一點也不諱言,「可是我對開放的外國女人沒什麼興趣,我一向鍾情於內斂的東方女於,例如,你這位姓張的小姐。」
他的食指滑過她的臉頰,她頭一側,嘴巴一張就要咬下去。他一愣,連忙將手給縮了回來。
「你咬我?!」
「沒咬到!」張詩芸哼了一聲,「反正你那個外國貴賓,我會好好伺候,不過醜話先說在前,我的英文很破,這點你是明白的,她的中文最好不錯,以免我們兩個最後變得雞同鴨講。」
「她恰好一句中文都不會講。」
「那好極了!」她開心的一個擊掌,「你把她交給我最好,我一定會好好招待她的。」
他懷疑她口中的招待是什麼意思,但老實說,他一點都不在乎,反正他也實在是受夠莉莎了。
「今天去吃日本料理好不好?」
「不要。」張詩芸想也不想的拒絕,「本小姐今天要一個人吃飯,還有今晚我的房門會鎖起來,你別自己跑進來。」
江雲昕聞言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那你乾脆今晚準備加班,順便在公司過夜好了。」
「江雲昕,我覺得你很過分!」她氣憤的跺了跺腳。
他對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不顧她的抗議吻著她的唇,一點也不介意可能會被公司的員工看到。
「該死的你!」她不悅的一捶他的胸膛。
「別生氣了,莉莎不重要。」
「是嗎?」她懷疑,「你跟她真的沒什麼?」
「就算有——我也不可能老實說。」他似真似假的看著她說,然後不顧她叫嚷的走回辦公室。
「真討厭!」張詩芸瞪著他的背影,最後卻忍不住嘴角揚起一個笑容。
她喜歡他們現在的相處模式,好像朋友又好像情人,但是那個叫莉莎的……她得要查清她的底細。
再怎麼說,江雲昕是她的,她可不允許任何一個女人越雷池一步。
***
「你到底要幹麼啦?」一個下午,張詩芸就緊跟在江書尉身後,搞得他實在受不了了。
「那女人到底是誰?」
「我不說了嗎?」江書尉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她是我們公司的客戶,每半年都會來台灣一次。你很奇怪,難道你在公司沒事幹嗎?」
她一愣,「這不是重點。」
「那什麼才是重點?」他從身後的公事櫃抽出一疊文件,「真不知道我二哥在想什麼,竟然花十九萬請你這麼一個人,你知不知道,我做牛做馬一個月的薪水也沒你多。」
「副總——」
「別叫我叫得這麼生疏,叫得我怕死了,」江書尉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你到底是想怎麼樣?」
「那女人跟江總是什麼關係?」
「她喜歡江總啊!」他學著她的口氣道。
『那江總呢?」她問。
「這你要自己去問他了。」
「拜託!我怎麼有可能去問他,偷腥的男人是不會自己承認的。」她說了句至理名言。
江書尉聞言覺得好笑,「芸芸,你現在跟我二哥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你一副他對不起你的樣子?他得手了嗎?」
「你在說什麼東西啊?」她皺眉看著他,「什麼得手了嗎?」
「就是成功追到你了沒?」
張詩芸考慮了一會兒,「我只能告訴你,我非常滿意我們現在的樣子。」
江書尉俏皮的推了推她,「看來發展得不錯!你知道嗎?我二哥現在常常沒有回家睡。」
「這不關你的事。」談到她與江雲昕,她顯得有些尷尬,「反正,你只要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他跟那個外國女人到底發展到什麼程度,我會給你好處的。」
「什麼好處?」他反問。
她考慮了半天,也舉不出什麼實質利益來,說錢,他比她有錢太多了;說成就,她要仰仗他才對。看來,她是沒什麼好處可以給他。
「不然這樣好了。」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江書尉從辦公桌抽屜裡拿出幾封信,「你幫我把這些信拿去給會議室的人。」
「會議室的什麼人?」張詩芸好奇的問。
「反正裡頭有個人就對了。」他不想透露太多,「如果你願意,我就告訴你有關那女人的事?」
「好。」她答應得爽快,「反正替你送東西只是小事一件。」
「那就成交了。其實你一點都不用擔心莉莎,我二哥退伍之後曾到英國待過一段日子,他在英國時工作的地點就是莉莎家的關係企業,她對我哥是驚為天人,從此倒追了很多年,但我哥一點都不喜歡她。」
「他們認識那麼久了?」
「對啊!算來,不少年了。」江書尉點頭,「可是我哥真的不喜歡她,現在會應付她,是因為我們公司跟莉莎家有公事上的來往,所以就算他想跟她保持距離也沒什麼辦法。老實說,莉莎這個人不錯,只不過驕縱了一點,我想要不是因為你的出現,我二哥不一定真會娶她。」
「是嗎?」
他肯定的點頭,「對啊!因為我大哥要我和二哥趕快結婚。」
「為什麼?」
「因為——」他一愣,「因為年紀到了。」他隨便給了一個理由,當然不能說是因為他們媽媽想抱孫子,那太丟臉了。
「那董事長為什麼自己不先結婚?」
「因為他是老大,我們得聽他的,他不用聽我們的。」江書尉的口氣滿是無奈。「好了,我已經告訴你那個女人是沒有殺傷力的了,現在快點幫我拿去吧!」他將牛皮紙袋塞進她手裡。
張詩芸愣愣的被推離了他的辦公室。
她直直的走向會議室,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瞧見裡頭的人,害她差點被口水嗆到。
「你?!」江復陽抬頭看著她,有些意外,「你來做什麼?」
「副總叫我拿來的。」她將牛皮紙袋放在他面前。
這近二十坪大的會議室就他們兩個人,氣氛實在有點沉悶,江復陽什麼都沒做就會讓人肅然起敬。
「他為什麼自己不來?」他的口氣有著怒氣。
她搖頭,「他叫我幫他拿來。」
他突然用力的拍了下桌面,「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叫他親自來的嗎?」
張詩芸被他嚇了一跳,退了一步。
這男人翻臉跟翻書一樣快,怎麼一下子就怒髮衝冠?
「我……」她囁嚅的表示,「我不知道。」
「公司有公司的規矩,什麼人做什麼工作,你是什麼職位,為什麼現在出現在這裡?」
「我只是幫他拿東西來而已。」她的口氣滿是無辜。
江復陽將牛皮紙袋的東西抽出來,全都是一些紅單,不是闖紅燈就是不按道路規則駕駛的紅單。
「哇!」見狀,張詩芸只能這麼讚歎出聲。
「這全是書尉的傑作!」他用力將東西一甩,「你幫他送來是什麼意思?你要代表他讓我指責嗎?」
「王八蛋,他陷害我!」她喃喃詛咒著江書尉,還以為他是個好人,沒想到也是壞蛋一個。
「去把他叫來,如果你找不到他人,你就不用來了。」
「你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被Fire了!」江復陽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喂!」張詩芸難以書信的看著江復陽的背影,這江家男人怎麼一個比一個還可惡,這麼看來,那江雲昕還真是裡頭最上選的一個。
***
「一個下午你跑哪裡去了?」江雲昕一看到張詩芸,立刻從文件中抬起頭問。
她沒有回答他,逕自道:「幫我找江書尉!」
「他不在辦公室嗎?」他不是很認真的問,低下頭又埋首於公事。
「不在,他的秘書說他出去開會,今天不回來了。」
「是嗎?」他將文件簽好名交給一旁等候的業務部的人拿出去,「你有什麼急事非找到他不可?」
「因為他陷害我!」待人走後張詩芸將們給關上,火大的走向他,「他叫我拿東西去會議室給一個人……」
江雲昕聞言,頭抬了起來,「別告訴我,你答應了他。」
「對啊!」她皺眉,「這是小事啊!」
他歎了口氣,「因為你口中這件小事已經有至少三個人被開除了,而你可能是下一個,對不對?」
「對。」她氣憤的跺腳,「現在怎麼辦?」
「這書尉每次都搞這種飛機。」
「現在怎麼辦?」她可沒耐性聽他批評江書尉。
「誰叫你那麼蠢?」他拍了拍她的頭,拉她坐在他大腿上。
「快幫我!」她不悅的說。
「你放心吧!你不會有事,我會跟我大哥說,不過你以後不要再答應書尉做什麼事,他這小子一向不安好心眼。」
「不用你提醒,現在我已經知道了。」
「你這一個下午都跟他混在一起?」他的額頭抵著她的問。
她皺起眉頭,「說混這個字眼好像不太好聽。」
「不然該怎麼形容?」他側著頭問她。
「我去問那個女人的事。」她也老實的回答。
「那個女人?」
「莉莉啊!」
「莉莉?!」他失笑,「她叫莉莎。」
「我要叫她莉莉。」她堅持。
「隨你。」他一個聳肩,不甚在意,「問出來了嗎?我跟她是不是真的沒什麼?」
「現在是沒什麼,誰知道以後怎麼樣。」
「你在吃醋啊!」他捏了捏她的鼻子。
「是又怎麼樣?」這次她大方的承認,「你最好注意點,那女人真的開放得嚇人,你最好要和她保持一公尺的距離,明白嗎?」
「我很明白,」他吻了吻她,「但她不明白。」
「我會說到讓她明白的。」
「你的英文不是很破嗎?」江雲昕取笑她,「你要怎麼跟她說?」
她捧著他的下巴,用力的吻了他一下,「我可以用做的,他們公司的文件在哪裡?」
他指了指擺在一旁的卷宗。
「給我點時間,我會處理。」她從他的腿上滑下來,回到她的位子上,主動面對她最頭痛的英文,為了避免那外國女人接近江雲昕,做點犧牲也是在所難免的。
看著她專注的樣子,江雲昕搖頭失笑,低頭辦公。
第九章
「你就是那個沒有禮貌的女人!」一大早,莉莎就到英達報到,一進辦公室便對上了張詩芸。
「莉莉小姐,早安!」縱使百般不願,張詩芸還是擠出了一個禮貌性的笑容,用不甚熟練的英文打著招呼。
江雲昕去停車,要她先上樓來替他倒杯咖啡,誰知道她就這麼倒霉,一來就遇上了莉莎。
莉莎戲劇化的對天一翻白眼,「我叫莉莎,不叫莉莉。有沒有搞錯,連英文都不會講。」
張詩芸雖然不是很懂莉莎的話,但仍能輕易的從她的口氣中察覺她的不滿。
「莉莉小姐要喝什麼嗎?」
「我叫莉莎!」莉莎皺起了眉頭,懷疑這台灣女人是故意找碴。
「莉莎?!」
「對!莉——莎——」她故意拖長語調,「跟著我說一次,你這個笨蛋。」
張詩芸沉下了臉,她聽得懂這句。
「說我笨蛋,你才是蠢蛋,外加大花癡一個。」用中文罵人,她可從沒輸過。張詩芸火大的說。
「你說什麼?」莉莎露出困惑的神情。
「說你是花癡啊!」張詩芸知道她聽不懂,逕自大放厥辭,「一大早臉就塗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你幹麼?還沒七月半就出來嚇人啊!」
「你說什麼?」莉莎火了,「我聽不懂,我要你說英文。」
「本小姐高興說中文,不爽說英文。」
「你到底——」莉莎氣憤的一跺腳,眼角瞄到一個人影,她立刻撲了過去,「凱斯,她欺負我!」
張詩芸一愣,轉過身,就見江雲昕強忍著笑意,站在辦公室門口,不知道他來了多久,又聽了多少她的話。她在心中扮了個鬼臉。
「總經理。」她吞了口口水,囁嚅的說。
他對她輕搖了下頭,對她的做法感到不以為然。
「凱斯!」看到江雲昕的注意力不在她的身上,莉莎連忙拉了拉他,「這個人欺負我!」
「真的嗎?」他看著張詩芸,不著痕跡的離開莉莎一步之遙,以免觸怒了張詩芸,「你做了什麼?」
她聳了聳肩,「我可什麼都沒做,只不過我一直忘了她的名字,而顯然的,她很不高興。」
「只是如此?」他懷疑。
張詩芸轉移視線不敢看他,「不然呢?」她心虛的反問。
江雲昕搖了搖頭,轉身安撫莉莎,「別這樣,她叫詩芸,是我的新助理。現在我的秘書請婚假,所以她暫代她的工作。她不太會說英文,跟你產生了一點誤會,你別放在心上。」
「不會說英文?!」莉莎好像聽到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竟然呼天搶地了起來,「你怎麼會找一個不會說英文的傢伙當助理,你該知道英文是國際語言,不會說的人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競爭力。」
「她說什麼?」張詩芸瞪著江雲昕問。
他一笑,「沒什麼,她只是說英文很重要。」他保守的回答。
「中文也很重要啊!」她也不甘示弱的表示。「中國人口可佔了世界人口的四分之一強。」
「她說什麼?」莉莎立刻巴著江雲昕問。
他對天一翻白眼,用中文對女友說:「你們兩個在為一件很愚蠢的事情爭吵。」
「一點都不愚蠢。」張詩芸生氣了,「你最好把我的話翻譯給她聽。」
「我懶得理你們。」江雲昕將莉莎拉開,逕自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後。
「奇怪,一大早怎麼就感覺火藥味十足?」江書尉才進門,就看到兩人互瞪的女人。
江雲昕無奈的搖了搖頭。
「凱斯,她非常不禮貌,你應該開除她。」莉莎不悅的道。
「這句話我聽得懂。」張詩芸火大的說,她銳利的眼光看著江雲昕,「她憑什麼要你開除我?」
「她是我們公司很重要的客戶。」江書尉打岔道。
「可是她是個花癡。」
「原來你也這麼覺得。」他一副英雄所見略同的口氣,「其實從以前我就覺得她是大花癡一個,只有雲昕受得了他。」
「江書尉!」江雲昕皺起眉頭,他不想連他也陷入這兩個無聊女人的混戰之中。
「她不會說英文。」莉莎跺腳。
「這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啊!」江書尉聳肩用英文回答。
「可是英文很重要。」
「中文也很重要。」張詩芸在一旁強調。「你不認為嗎?」
「廢話,中文是我的母語,我當然覺得很重要。」江書尉無奈的搖頭。
「還有你告訴她,」她拉著他道,「我會說英文,Good moring、Good afternoon、Good night。你問她,她會用中文說這些嗎?」
江書尉一愣。
「她說什麼?」莉莎拉了拉他。
「你會用中文打招呼嗎?」江書尉轉身問她。
莉莎一臉困惑的搖頭。
「這就對了!事實證明,我還會一點英文,她連一點中文都不會,我比她強。」張詩芸露出一臉驕傲的神色。
江雲昕揉了探發疼的太陽穴,打開電腦,選擇沉默是金,明哲保身。
「凱斯!」莉莎看得出江書尉不是站在她那一邊,她立刻轉向江雲昕尋求援助,「答應我,你會開除她。」
「公司一向有公司處理事務的原則,你不該插手。」江雲昕有禮的回絕,「至於我助理的不禮貌——」他看了張詩芸一眼,「我替她向你道歉。」
「你為什麼要替她道歉?」莉莎皺起眉頭,「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的助理。」
「只是那麼簡單?」她的口氣裡有著懷疑。
「莉莎,我們是多年朋友,但有些私事,我應該可以選擇不告訴你。」江雲昕給了她一個軟釘子。
「你——」她轉身瞪了張詩芸一眼。
張詩芸也不甘示弱的回視她。
「我待會兒再來。」她氣憤的轉身離去。
「好極了,現在東方小家碧玉一分。」江書尉等辦公室的門一關,立刻鼓掌,「恭喜、恭喜!」
「江書尉!」江雲昕冷著聲音喚了一聲。
江書尉立刻停止自己忘情的掌聲。
「你——」江雲昕指了指了張詩芸,「給我坐下!你——」他看了眼江書尉,「警告你,以後不准再叫詩芸幫你做任何事,她是我的人不是你的。」
「知道了。」江書尉對天一翻白眼。
昨晚他已經被大哥罵得狗血淋頭,還被張詩芸用電話施以疲勞轟炸,除非他是呆子,不然他不會再去動她的腦筋。
「你來我辦公室幹麼?」
「跟你說聲,下午宏福有人要來,我要跟他碰面,可是我同時間有個會議,要麻煩你抽空幫我出席。這是資料。」
「好,我知道了,資料放著,你可以出去了。」
他也不多說的轉身離去。見到他走,張詩芸連忙跟著站了起來。
「你給我坐下。」
她又坐了回去,如坐針氈的坐在江雲昕的對面。
「總經理有什麼吩咐?!」她被盯得渾身不自在,硬著頭皮問。
「你到底搞什麼鬼?」出乎她的意料,他開口沒有怒氣,只有無奈,「一大早就跟公司重要的客戶吵架,你跟她語文不通還吵得有模有樣,我真是服了你。」
「是她先惹我的。」
「她是公司的客戶,」他跟她強調,「而且是很重要的客戶,你不能得罪她,明白嗎?」
她咬著下唇,不發一言。
「公司自有公司的規矩,逞口舌之快對你不會有任何好處。」江雲昕歎道,「今天是我在場,我可以容忍你,但如果改天在場的人變成我大哥,你真的就準備回家吃自己。」
「你對我說這些話幹麼?你在威脅我嗎?」
「不是。」他看出她已經動怒,但他還是得要讓她明白公司的立場,「我也不是在幫莉莎。」
「可是你擺明了就是在幫她,」她不悅的說,「她長得那麼漂亮,你真的對她一點好感都沒有嗎?」
「我已經說了,我對外國女人沒興趣。」
「興趣是會改變的,尤其是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的男人。」說完,她起身就要出去。
「你要去哪裡?」
「倒咖啡。」她頭也不回的回答。
江雲昕只能無奈的自送著她的背影。
***
張詩芸一雙眼睛瞪著江雲昕和莉莎,他們兩人說說笑笑的,似乎打算一起下班。
「要一起吃飯嗎?」江雲昕看著張詩芸問。
「不要。」她悶悶的回答。
「你」
「走吧!凱斯!」莉莎拉著他往門口的方向走。
「你先到外頭等我。」他輕推她出了辦公室,然後將門給關上落鎖。
「你要幹麼?」張詩芸瞪著走回來的他。
「你在生氣,」他捏了捏她的臉頰,「不安撫你,我怎麼走得安心。」
「你無聊!」她對他皺起眉頭。
「隨便你怎麼說,只要你開心就好。」他已盡可能的縱容著她。
「為什麼你要跟她去吃飯?」
「來者是客。」他回答得很簡單,「你總不能真叫書尉應付她吧!書尉根本不想理會她。」
她垂下眼臉,考慮了一會兒,「好吧!」然後抬起頭看他,「你去吧!你今晚會去我那裡嗎?」
「如果不太晚的話,我會過去。」他對她笑了笑,低頭吻了吻她,「不然你跟我一起去陪莉莎吃飯。」
「我不要!」她怕自己到時又出言不遜,得罪了公司的大客戶,她對江雲昕沒有幫助就算了,可不能還幫倒忙。
「那好吧!忙完早點回去,好嗎?」
她點了點頭,看著他離開。
***
回家的路上有一小段路燈光微暗,這原本不是什麼大問題,但若張詩芸的車很有個性的壞在這裡的話,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過停個紅綠燈,她的車就掛了!
她無奈的下了車,對於車子拋錨,她早就已經見怪不怪,練就金剛不壞之身。
而且說實在的,她很感激這輛車,因為它使她認識了江雲昕,所以縱使它真的跑不動了,她還是會把它留在身邊。
她拿起行動電話,叫了輛拖吊車前來處理。春天的夜晚還是有點涼意,她雙手抱胸等著拖車。
行動電話響了,她接了起來,電話被端是嘈雜的音樂聲,然後江雲昕的聲音傳來。
「你回家了嗎?」
「還沒。」她回答。
「為什麼?」
「因為我的車壞了。」
電話被端沉默了好一會兒。
「喂?!」要不是有音樂聲,她還以為電話斷了。
突然音樂聲沒了,卻傳來了他的咆哮,「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叫你換車,你就是不換!」
「修一修就好了,它還能再開個幾年。」
「才怪!」他詛咒了一聲,「你現在人在哪裡?」
「回家的路上。」
「我馬上回去!」
「不用麻煩了,我已經——」電話斷了線,張詩芸無奈的將行動電話給收進包包裡,覺得江雲昕真是小題大做了點。
第十章
「你幹麼那麼生氣?」看著江雲昕沉悶的坐在客廳裡,張詩芸就連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他沒有回答。
「莉莎呢?」
他還是沉默。
「喂!」她遲疑的伸出手推了推他。
「這次我不管你說什麼,你的車都得換!」突然之間,他捉住她的手,霸道的說。
「可是我的車還沒壞。」
「全世界可能只有你這麼以為。」江雲昕毫不留情的批評,反正他早就看那輛車不順眼了,剛好趁這個機會要她換了它。
「我不要!」關於這點,她會堅持到底!
「我不管你!」他站起身,不悅的說,「你有沒有想過,這輛車有一天可能壞在一個更偏僻的地方,你可能會因此而出意外。」
「你想太多了。」
「總之,我不管,現在你那輛破車由我處理。」
「我不要!」她喊道。
他沒有理會她,逕自進房去,拿了衣服準備洗澡。
「江雲昕,你聽到了沒有!我不准你動我的車子!」
他還是沒有回答她,走進浴室裡,將門關上。
「江雲昕,你若對我的車怎麼樣,我就要你好看!」
他猛然將門拉開。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退了一步。
「為什麼你那麼在意那輛車?」
「我——」
「因為那個男人嗎?」
「我——」
他的眼神很可怕,讓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她第一次看到他的這一面,如同撒旦一般想要取走她的靈魂似的可怕。
「你最好不要再說什麼,不然我真的生氣了。」他用力的將浴室門給甩上。
張詩芸坐在床上,無奈的盯著浴室的門,或許她該找個機會告訴他,他就是當年解救她的那個男人,這樣或許他會願意放過她的車。
***
「我的車呢?」張詩芸如同一陣風似的氣沖沖的回到辦公室,瞪著辦公桌後的江雲昕問。
「我怎麼知道?」他頭也不抬的回答。
她冷哼了一聲,「你少來了,一定是你搞的鬼。」她跺了跺腳,方纔她去修車廠拿車,裡頭的人卻說車子被一位姓江的先生開走。
「是我搞的鬼又如何?」江雲昕終於願意抬頭看她,他打開抽屜拿出一把鑰匙,「你有一輛新車了。
「我不要!」她將鑰匙用力的甩到他的身上,「我只要我原本那輛車,它在哪裡?」
「報廢了吧!」他的口氣一點都不在乎。
「報廢?!」張詩芸覺得她的心彷彿有一處空了,「你怎麼可以在不知會我的情況下這麼做?」
「它本來就該報廢了。」他根本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事。
「什麼叫做它本來就該報廢了,它是我的車耶!」她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你的新車就停在停車場我專屬的停車位,」江雲昕淡淡的說,「等你看了,就會忘了那輛破車。」
「我才不會,你是個混蛋!」她生氣的將滑落至臉頰的淚水抹去。
「為什麼哭?」他站起身,走向她,「不過是輛車罷了!」
「你根本就不會明白,」她哽咽的對他表示,「它對我而言,不單單只是一輛車子。」
「我怎麼會不明白!」江雲昕的聲音有點冷,「它還代表著一段你放不開的回憶,關於一個男人,對吧!」
「對!」她火大的衝口而出,「而你就是那個該死的男人!」
「你說什麼?」他的表情有點困惑。
「凱斯,我看到你的新車,真美!」莉莎沒有敲門就直接闖了進來。
「聽到了嗎?」江雲昕對張詩芸道,「就連莉莎都稱讚你的新車。」
「她喜歡,你送她好了。」
「詩芸,不要鬧脾氣!」他捺著性子,「反正車子只是代步的工具——還有,你說我是那個該死的男人是什麼意思?」
「那不重要,」張詩芸激動的說,「我只要我的車,它現在在哪裡?」
「我不知道。」他也生氣了,他盡可能的想哄她開心,但她卻一點都不領情。
「你——」她踢了他一下,「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蛋!」
「我不准你這麼說我。」他緊緊的拉著她,對她說話的口氣感到氣憤難當。
莉莎看著眼前這一幕一愣一愣的。「凱斯,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疑惑的問。
「他把車送給你,」張詩芸掙扎的甩開他的手,拿起鑰匙塞進莉莎的手裡,「這個混蛋男人我也送給你。」
「詩芸!」
她衝了出去,江雲昕急急的跟在後頭,但是莉莎卻拖住了他。
「這是什麼東西?」她問。
「下面那輛車的鑰匙。」他拉開她的手,追了出去。
現在的他可一點也不在乎把莉莎這個嬌客就這麼丟著。
***
三更半夜,微酣的江書尉從外頭回家,一個高大的陰影突然籠罩住他,他嚇了一大跳。
「二哥,你要嚇死人啊?」他被嚇得酒醒了大半。
「詩芸有沒有跟你聯絡?」江雲昕一臉陰鬱的問。
江書尉搖頭。
江雲昕見狀,轉身要走。
「等等!」江書尉擋住了他的去路,「你們幹麼?吵架了?」
「不關你的事!」
「別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說不定我可以幫忙。」
「你能幫什麼忙?」江雲昕甩開他的手,「你能相信嗎?她竟然因為那輛破車跟我鬧脾氣。」
「我可以理解啊!」江書尉表示,「那輛車對她很重要。」
「為什麼?她已經有了我,還對那個不知名的男人念念不忘嗎?」
他露出困惑的神情,「難道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江雲昕不悅的問。
「五年前在大馬路上幫她的那個男人,其實就是你啊!」
他大感錯愕。「什麼?」
「芸芸沒告訴你嗎?」江書尉感到不解,「是她跟我說的,說她喜歡你五年,從第一次遇見你開始,但是你卻傷害了她,她恨你恨得要死。那時,還是我叫她去公司上班,才讓你們現在有機會在一起。我還以為你們會在一起,是因為她告訴了你這些事,怎麼?她沒說嗎?」
他愣了愣,「沒有,如果她說了,我根本就不會打那輛車的主意。」
天知道!他錯得多麼離譜。
「打那輛車的主意?!你是什麼意思?你對她的車做了什麼?」
「我跟她說,我把她的車報廢了,她的車現在變成一堆廢鐵。」
「真是好極了!」江書尉驚訝的說。「她知道了,所以生氣的跑了。」
他點頭。
「她的車你真的報廢了嗎?」
「還沒,」江雲昕搖頭,「我把它停在我大樓的地下室裡,我已經約好人明天來把它開走。」
「還好,車子在,事情還不算太糟。」
「可是詩芸人不見了。」
「她會出現的。」江書尉淡淡的說,「要不然就算要走,也要回家收拾行李才對。」
江雲昕聞言,轉身火速的離開。
「戀愛中的男人一個個都是笨蛋。」搔了搔頭,江書尉轉過身,又嚇了一跳,「大哥,你搞什麼鬼,我一個晚上被嚇兩次,明天要去收驚了啦!」
站在樓梯口的江復陽看了他一眼,「雲昕要結婚了嗎?」
「或許。」他聳了聳肩,「我不清楚,但可能性滿大的。」
「那女孩好嗎?」
「不錯,比莉莎好。」
江復陽點了點頭,轉身上樓。
江書尉詛咒了一聲,這大哥也真是的,嚇到了他,卻連聲對不起都不會說。
***
一直到天亮,張詩芸才敢回家。她不能冒被江雲昕撞見的危險,今天他要跟莉莎簽合約,所以她肯定他會去上班,現在家裡一定沒有人,她打算趁著這個時候一走了之。
這個該死的男人,竟然報廢了她的愛車!她紅著一雙眼,打開大門,進入屋子,準備收拾行李走人。
「為了一輛車離開我,你不覺得可笑嗎?」江雲昕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正好整以暇的靠在房門口看著她。
她看到他嚇了一跳,手上的行李箱應聲而掉。
「打算去哪裡?」他走向她,彎腰替她撿起了行李箱。
「不關你的事。」她悶悶的回答。
「要我幫你嗎?」他問。
她的反應像被雷打到似的,錯愕的盯著他,他竟然不留她,還打算幫她收拾行李。
她一把將行李箱給搶了回來,「不用!我自己來就可以。」
「那好。」他退了一步,「你走了,還會搬來另一個女人,你說找誰來陪我比較好,莉莎?」
「隨便你!」她恨恨的說。
「我只是想聽聽你的建議而已,畢竟你算是我前任情人了。」
張詩芸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她當然不能對他發火,一旦她生氣就中了他的計。
「你可要記得把東西收拾乾淨,我不希望我下個女人發現有你的痕跡,要解釋很麻煩的。」
「你混蛋!」她忍不住捶了他一下,然後又是一下,「你是想怎麼樣?惹火我讓你覺得很愉快嗎?」
他抓住她的手,「對不起!」
他的道歉來得突然,讓她驀然失了神。
「對不起。」他再重複了一次,「你的車其實一直停在地下室的停車場裡,我並沒有對它怎麼樣。」
「真的嗎?」她懷疑的盯著他。
他點了點頭。
她連忙衝了出去。
他跟在她身後;一同坐電梯到停車場。
張詩芸看到了她的愛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別開心得那麼早,」江雲昕在一旁道,「它真的已經不能跑了。」
她不解的轉頭看著他。
他對她點了點頭,「真的,它已經太老了,零件很難買到,修車廠的人說,已經修不好了。」
「其實它能不能跑我根本就不在乎,」她摸了摸引擎蓋,「我只要能看得到它就好。」
「你一直想保有這輛車是因為我嗎?」他在她身後輕聲的問。
她的身軀一僵。
「為什麼不說話?」他伸手環住她。
「你知道了?」她沒有轉身看他。
「嗯。」他點頭,「書尉告訴我的,難怪我一直覺得你似曾相識,原來我們早就見過面了。」
「見過面又怎麼樣?」她低下頭,「你還是忘了我!」
「但最後我們還是在一起。」他將她轉過身,輕聲的說,「你真該打,讓我吃自己的醋!」
「誰叫你讓我等了五年,一見面還侮辱我。」她一點都不認為自己有錯。
「對不起。」他吻著她微啟的雙唇。
「我可以原諒你,」她拉了拉他的頭髮,「但是,我要保留我的車。」
「以前我會覺得花個空間停輛用不上的車是件很浪費的事,但只要你開心,隨便你。」江雲昕再次吻她,大方的說:「我們可以再去買輛車。」
「你已經買了不是嗎?」
他失笑,「你忘了嗎?你把車送給莉莎了。」
「才怪!」她嚷道,「我只是說說而已,她不會真的接收了我的車吧?」
他點了點頭,「人家可一點都不知道你只是說說。」
「這個貪心的女人!」她想也知道江雲昕買的車一定不便宜,「你去把車要回來。」
「何必呢?我們再買一輛就好。」
「不行!」她在他的耳際嚷道,「我的東西我要拿回來!」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買昂貴的禮物!」江雲昕取笑的說。
「那是以前,」她拉著他走向他的車,要他載她去找莉莎,「現在我們是一體的,我就算要你去摘星星給我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江雲昕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沒想到這女人的貪心還挺大的。
「這麼說來,我們要結婚嘍?」他問。
張詩芸考慮了一會兒,「我確實也該結婚了,我想生你的小孩。」
他抱了抱她,「如果你要的話,我們可以生一屋子的孩子。」
她瞪了他一眼,她才不會跟著他一起瘋,「兩個就夠了。」
「我還是那句話,」他用力的吻了她一下,「你喜歡就好。」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