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分,耳邊迴響著隱隱約約的哭聲,安妮在睡夢中被嚇得魂飛魄散,腦海中經常有一群來自地獄罌粟骨狂奔飛來的鬼蝴蝶,似乎要從自己的眼瞳裡擠壓進來,她有些魂不附體了,身體疼痛得不由呻吟了一聲。
安妮流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努力擺脫從腦海裡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召喚而來的詛咒,像放電影似的一遍遍播放著各種各樣的恐怖死狀,緊接著黑暗之中懸浮著一張張死人的臉孔,呼之慾出,空洞的雙眼流著剛剛吸食完的鮮血,順著慘白的臉頰一滴滴流出來,異常恐怖萬狀。
保持內心清醒的安妮仍然在跟古怪的夢魔苦苦與之抗爭,耳邊夾雜著一陣陣撥浪鼓的魔聲,甚至還有聽不懂、解不開奧秘的咒語,彷彿自己的靈魂已經飛到了魂飛天外,似乎被什麼東西操控住了。她內心渴望結束怪異鬼魂的夢境,可是在心裡再怎麼掙扎排斥腦海裡的一切,但懼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更像已經死去的人。
突然間,安妮的房間裡的鐘聲響了,響得透徹,清亮明晰,填滿在她內心裡死氣鬼霧隨著象徵黎明到來之即的鐘聲漸漸地消散去了,終於得到耳根清淨,潛意識裡清楚地知道自己經沒事了。
安妮緩緩地睜開眼睛,剛才做了一場更像在現實生活裡的噩夢,或許比現實生活裡更逼真更生動,有些後怕,暗地裡輕鬆了一口氣。她感覺到自己渾身散了架似的,腰酸背痛,回憶剛才彷彿被吊在會流血的怪樹上暴曬在太陽底下一整天似的,已經死去的肉體,內心卻是清醒理智的,經常看到一顆顆頭顱在眼前飄來蕩去,張著血盆大口,眼珠子被硬扯下來再活活生地吃掉,一想到這裡不免有噁心嘔吐的念頭。
其實不止這些可怕的夢境,獨自一人置身來到黑燈瞎火的亂墳鬼墓裡遊蕩徘徊,無論走到哪裡總能聽到淒慘的悲泣哭聲,每次讓安妮心煩意亂,惶恐不安。
安妮告訴自己都已經過去了,不管自己在這個可怕的夜晚到底經歷了什麼噩夢,寧願把它當成不真實的幻覺,一切都過去了。睡夢中三番兩次尖聲驚叫,醒來後一直在自我安慰,不敢再睡過去,在一晚上睜大眼睛睜到天亮。
可是安妮到後來卻想錯了,錯得離譜,讓她死去的靈魂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尋覓不到屬於自己安息的歸宿,卻沒有想到變成了孤魂野鬼,一路上飄逝流浪經歷死地烈獄種種的煎熬懲罰。
安妮氣色不太好,一晚上沒有睡好覺,早晨只喝了一杯純淨的牛奶,向來有強烈事業心的她還是若無其事跟往常一樣上班去了。
安妮是個擅長特殊化妝的著名化妝師,口碑載道,在她的圈子裡受到極佳的人緣,尤其擅長給影視劇組化死人妝,形象逼真,惟妙惟肖,這是她長久以來的看家本領。因為一些國內外電影、電視裡她的名字經常是聞名遐邇,在化妝藝術上果然名不虛傳,全國各地的邀請信紛至沓來,總讓她在工作上忙不過來。
一張慘狀破裂的駁皮鬼臉,如枯槁的樹皮上爬行著蠢蠢欲動的黴菌蟲,從落滿塵埃的棺材裡爬出腐蝕爛泥的恐怖殭屍,親眼目睹後一陣陣噁心奇怪的感覺。
「不潔的靈魂,因為靈氣重濁,而墮入地獄。」用陰陽怪氣的語調,臉面上長滿黴斑的屍鬼一字一頓地說道。
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寬幕黑夜,深遠的黑洞似乎在吞噬著人的空虛寂寞,從冥界召喚死神的寵物以吸食死屍的靈魂為樂,並且隨意召喚死屍的靈魂成為自己的殺人武器。
「啊?!鬼啊!」在這天清澈的雨過天晴中,剛吃過晚飯準時來到化妝間的演員陳清真猝不及防便嚇了一跳,不禁害怕叫出聲來。
諾大的化妝間裡在場所有工作人員哄堂大笑起來,全部的焦點聚集在花容失色的陳清真一人身上,她起初被蒙在鼓裡,本來就是個在夜晚不敢關燈睡覺的膽小鬼,後來才意識到原來是他們一夥人在拿她開玩笑,有意在捉弄她來尋開心。
為了配合電影情節的需要,具有工作敬業精神的安妮花了整整八小時才完成的死人妝,扮演屍鬼的男演員宮之翼玩心大起,只是因為剛才整整坐了八小時全身痠痛,感覺手腳麻木,他童心未泯想嚇唬一下陳清真,誰知道她不明真意誤以為在光天化日之下真的見到鬼了!
「清真,你看這張鬼妝是不是很厲害?你看你,臉都被嚇得沒有血色了,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還要接這個劇本?」宮之翼帥氣的臉孔流露出迷人的微笑。
「你想嚇死人啊?」陳清真這才虛驚一場,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不是吧?膽子也太小了,怎麼跟我演對手戲?開玩笑而已,沒想到你被嚇壞的樣子很想讓男人一時沖動保護你,至少我是這麼想的。」
「行了,別自作多情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安妮突然間在虛無空間世界中看到一條微細的線,起初她以為自己眼花,心神恍惚,更奇怪地是居然從自己的心跑出去了,大感詫異。就在那一瞬間也不知道究竟怎麼了,彷彿心智錯亂,安妮神不知鬼不覺著了魔似的跟隨這條來歷不明的心線,想知道這條心線究竟飄移到何地何處,神使鬼差般指引帶領她去往另一個地方去。
正在打情罵俏的宮之翼和陳清真,見到神情古怪的安妮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卻莫名其妙地走開了,宮之翼見狀後便朝她的背後喊道:「安妮,你去哪裡?」
「安妮她怎麼了?」陳清真不解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宮之翼輕輕地搖搖頭。
沒想到古怪的心線隨心所欲跑到一個剛剛新婚不久的年輕女人子宮裡,安妮耳邊又開始迴響起能擾亂心神的撥浪鼓的魔聲,自己的心像是被從遠古時代神秘的力量一手操控住,更不知道自己如何像無形的幽靈能穿牆越門來到以前從未來過另一個陌生人的家。聽到如此具有魔力的屍鼓聲,安妮身不由己從桌面上拿起一把鋒利的剪刀,她心存恐懼,不知道操控她的屍鼓聲指引她到底要做什麼?是要借刀殺人嗎?還是地獄黃泉形成的怨靈在藉機報復?
安妮心不由己地拿起剪刀,她不知道這把鋒利的剪刀為何乘風破浪要指向躺在床上正在閉目而眠的年輕女人身上,同樣也被某種力量控制住的剪刀散發著陰沉寒氣的鬼光。安妮抑制不住恐懼魔鬼她內心深處在作惡多端,疾馳如飛似的飄移到帶領她來到寬大的床沿邊,一雙顫抖不己的手握著剪刀走到毫不知情的年輕女人身邊,終於……快刀斬亂麻一刀剪斷了跑到子宮裡的心線,通通都剪草除根。
躺在床上的年輕女人驚痛得叫出一陣刺耳的尖叫聲,感覺到木棍擊打著自己腹部,被剪斷的子宮心線頓時鮮血直流,大腿下面破汩汩流出來紅得發紫的鮮血,驚慌失措的安妮從來沒有親眼目睹過這麼慘毒萬狀的情景,感覺到自己在那麼一瞬間停止了心跳。
含怨而死在母親子宮裡尚未形成人類模樣的孽嬰,化作一股強大的怨氣凝聚形成能吞噬一切力量的怨魂,長期封存在安妮受盡煎熬折磨的孤苦靈魂裡,從此以後無法從孽嬰因怨氣形成的詛咒擺脫出來。
在這天晚上,在睡夢中夢見到一個到處都是白骨骷髏的鬼獄門,似乎空越時間夢隧道來到陰森恐怖的陰陽界,原來這是個鬼獄門專門懲罰犯人十二酷刑的地方。
烈火熊熊,靈魂燃燒,凡是死後下地獄黃泉因上輩子作過孽的孤魂野鬼,來到鬼獄門必須承受種種十二酷刑的重罰。正不知而退的安妮,在突然間嗅聞到一種類似燒烤的味道,轉過身正看見一位長著如蛤蟆模樣的扁魂鬼命令手下將犯人搬到火燙的鋼板上,頓時皮肉綻開,尖聲陣陣,燃燒的皮膚上冒著一股死亡的煙火,禁受不住如此殘忍的刑法。
安妮又聽到一種屍鼓的召呼,從地獄罌粟骨裡飛旋出來的鬼蝴蝶再次從她的眼瞳一群群鑽出來,她疼痛得不禁叫出聲來,封存在她靈魂深處的孽嬰怨氣終於釋放自由了,一古腦兒飛奔出來到處遊蕩徘徊。
孽嬰發出陰陽怪氣的笑聲,欲罷不能說道:「我終於等到世界末日了,會將所有有人類的地方通通變成流血成河的屠城!」
扁魂鬼當作什麼事情沒有發生似的,只抬頭看了一下,若無其事繼續在懲罰依在燒烤刑法的鬼犯,手法相法毒辣殘忍。
正得意洋洋的孽嬰同時也看到了手足失措的安妮,待走近一看:「就是你,殺死我了!我的魂魄即使長眠地下終不能得到安息,嘿嘿,很快你就要承受這裡的十二變態酷刑,我會讓你不得好死的!」
「是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安妮害怕道。
「即使我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是你殺死了我,我一定會血債還債的!」
「不是我殺死你的!」
「如果要不是因為你心裡產生的恐懼,就是這種恐懼才會帶你來到不可一世的鬼獄門,不然的話被封存在你靈魂的孽嬰怨氣得到心靈感應釋放自由,如封印在鏡子裡不能活在人類的世界,也無法活在鬼域的世界。」孽嬰道出實情。
說穿了,一切都是你心理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