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頭企業雄獅,
玩女人、談生意可是樣樣精通,
為了逼退貼身“粘巴達”的恐怖未婚妻,
他不得不親自下海,與她來場“愛的遊戲”,
誰知一切全失了控制,遊戲竟變成了一場活春宮!
而這個可愛又迷糊的女人更乘機侵入了他的心……
完了!完了!
像她這么能幹的女企業家怎么會作出這種事呢?
沒錯!她是想過找個好男人好好的愛上一場,
可明明只是去談生意,怎么會談到“那裏”去了?!
還沒弄清楚他的身分,
她就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更慘的是還被人“SNG連線現場實況轉播”……
第一章
臺北冬日
入冬以來最強一波的冷氣團,半天就把整個臺北凍成一座冰城。
路上行人各個縮著身子,即便下班時刻仍不減忙碌的馬路上、挨挨蹭蹭的車流中,還是能感覺到那無所不在的冷,正虎視眈眈、隨時隨地找機會尋隙入侵……
“怎么會這么冷?”
裘玲娣開著新買來的大紅BMW,隨著玉女歌星沙啞嗓子哼唱最新的流行歌曲,一邊哼唱一邊呵著熱氣,愛美不怕流鼻水的她,穿著一襲流行的鮮茄色兔毛衫搭黑呢小短裙,腳踩豹紋長靴,十足完美無瑕地展現她身材的惹火姣美!
然,美則美矣,可就是擋不住外頭酷寒氣流。
“呼!好冷,好冷……這時候要是有杯熱咖啡就太好了!”
她吸著鼻子,撫了撫凍冰的雪顏,涂著亮光口紅的俏唇微嘟呼氣,蹙攏的濃眉下是希臘女神般優雅挺直的鼻梁;而最吸引人目光的,正是她嫩白瓜子臉綴著的一雙亮閃清翦麗眸!
那靈秀的眸子不住往街旁尋探,希望在燈火明亮的招牌裏找到她的救命仙丹。
“要命!就算這時候找得到咖啡,上哪裏停車啊?就怕車停好命也休了!”
裘玲娣望著綿延不斷的車陣,絕望的嘆了口氣。
“唉……臺北又沒有像歐美大城市那種到處流動的咖啡攤。”
這時候,她確實懷念起在國外生活的閒適愜意了!
一路上東張西望低喃自語,裘玲娣不太專心地開著車,內心虔誠祈禱著任何一家門口剛好有空位的咖啡鋪出現在眼前———
“啊!天救我也!”
終於,千辛萬苦擁塞過了街,恰好有人將車子開走留下車位,而空位不遠處,正好有她最愛的經典美式連鎖咖啡店。
裘玲娣眼明手快往千載難逢的“好運”開去,倣如迷途雪地突然見到人煙,她的心情快樂得要飛起來……
咻!碰!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誰想得到此時竟冷不防從天外掉下一龐然大物一部森冷酷黑的加長賓士,比她快半秒硬生生卡入她先看到的車位!
“哇!有沒有搞錯?”
美人雖平常嫻雅美麗、氣質高貴,但碰上風度差的男人,她絕對不計形象的衝口大罵:
“是誰這么囂張?連最基本禮貌的都不懂!太可惡了!”
現實中,裘玲娣並不是潑婦罵街型的“俗女”,但受國外教育的她最見不得開部好轎車卻沒半點相對應紳士風度的“魯男人”。
不顧後方車流如潮水,她將自己的寶貝香車移與霸氣大賓士並排,按下車窗,以很沒氣質的嗓子大吼:
“喂!你開車不帶眼睛啊?沒看到我的車燈在閃嗎?那位子是我先看到的!”
男人對於她的叫囂置若罔聞,徑自推開車門,隨手將及膝的黑大衣往順碩雄偉的肩膀一套,然後瀟灑一回頭,微張他性感薄唇嘲弄笑道!
“先看到?小姐,你是第一次在臺北開車嗎?在臺北還有啥先看到的?我送你四字箴言:先佔先贏。”
“哇!什么嘛!你根本是強盜嘛!”
凡事講理的裘玲娣對這蠻橫魯莽的帥男瞠目結舌,她滴溜轉動的大眼直愣盯住他漠寒的五官,像兩道強力雷射光,硬是要探入他腦際深處。
“哼……懶得理你!”
顯然她的怒氣衝衝影響不了他,這冷酷高大的帥男人壓根兒不理她,颯然長長衣擺向後一甩,邁開瀟灑腳步往後面那全棟閃爍著璀璨燈火的大廈走去。
那一幢倣如機器怪獸的新穎造型商廈,在夜燈如晝的繁華中獨樹一幟,它傲視群倫,睥睨天下,堪稱臺北商圈最著名標的——
這也就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榮鑫集團”的全球總部。
“等等!有種你給我站住!”
裘玲娣不死心,叫住那酷冷冷又兇巴巴的男人,即使他長得五官俊朗、英挺帥氣,但眉宇間流露的兇酷目光卻非常明顯標志出——
嗯……此人並非善類!
面對不明來歷的土匪惡少,理智推斷此刻實不宜制造事端,但是,壞就壞在他的口氣態度實在跋扈過份,囂張到讓她壓不住腹中猛竄的怒火!
“我叫你站住!聽見沒有?”
裘玲娣氣衝衝一揮手,勇往直前跳向前擋住他,顧不了自己心愛的愛車正大剌剌停在路中。
“你這是什么態度?!什么德性啊?以為自己是誰?小馬哥?還是劉德華?瞧你穿得西裝筆挺,衣冠楚楚,哼!不但沒有紳士風度,我看你連最基本的國民生活須知都沒讀過!我啊,最恨——啊!哈啾!哈啾!”
突然一陣颼颼冷風吹襲,害她罵得正過癮的時候連打好幾個噴嚏,更慘的是,除了不停打噴嚏,她還冷得打哆嗦。
“我……告……訴你,不要……以為你,是……是……哇!哈啾!好……冷……”
“我說你還是省省吧!小姐,現在風正大,天寒地凍的,你又穿得那么單薄,還是少說兩句,萬一凍壞了可沒人負責!”
男子沒打算停下腳步,他輕描淡寫的敷衍幾句,便大步跨向榮鑫大樓。
“等一下!”
她吸著鼻水,捂著鼻子追上前。“你是打哪兒來的野蠻人?你講不講道理啊?今天你不給我交代清楚別想走!”
像捉小偷似扯住他昂貴的西服袖子,她得理不饒人。“位子讓你搶贏就算了!最起碼,你應該說聲對不起——”
“唉、小姐,你不要找碴好嗎?”
男子瞇眼睨視,從鷹鉤鼻裏哼出聲,輕蔑道:“以我看,你才像打外太空來的異形怪物!你不知道嗎?在臺北,江湖規矩就是如此,那車位我也看到了,而我的動作剛好比你快,所以就不客氣先下手為強。我既沒犯錯,當然也不認為需要向誰道歉!”
“你……”
“再見!”
他拍拍被她扯過的袖子,不屑地別過頭,快速的離去,不留任何機會讓她再糾纏下去。
“別走!你……你……可惡!哈啾——哈啾——你實在……哈啾——”
又是一陣寒顫她噴嚏不斷,接著,兩管鼻水毫不計形象的給它流出來!
裘玲娣這下夠糗了,捂著鼻子奔回車內,抽出面紙擰凈,待有空尋他,人早已不知去向……
“可惡!讓那個賊小子落跑。哼!下次再讓我碰到,絕對不這么輕易饒他。”
裘玲娣看了一眼整座如鑽石耀眼的角椎型大廈,思忖道:
“噫?看來他似乎是榮鑫的員工?!哼,他最好是!真要是的話,我報仇的機會就大了!”
一陣叫陣嘶吼後,身子似乎也暖和些,而此起彼落的喇叭聲提醒自己的車子還擋在路中間呢!
裘玲娣急忙鑽入車內,繼續她身為“女企業家”的忙碌行程。
沒錯!芳齡二十五歲的裘玲娣是家專門制造小型精致家電工廠的負責人,她是父母惟一的掌上明珠,三年前父親心臟病猝逝,母親心傷隱居國外之後,便接手這家由家庭小工廠蛻變成長的企業,在她精明又努力的領導下,“環通”已慢慢茁壯,在國際間小享盛名。
通常,美麗的女強人總有傳不完的戀愛緋聞,裘玲娣卻鮮少,或許工作佔去她太多時間精力,就算有人有心,她也無能為力!
通俗的說法是緣分未到,裘玲娣總在形單影只的時候嗟嘆:
“緣分,哪裏有得買啊?不如論斤秤兩賣我吧!唉,若真傻傻等緣分從天空跌下來到眼前,恐怕已經老得嚼不動豆腐了!”
還是自己想辦法比較實際。
總之無論如何,二十五歲不談戀愛總是怪怪的,經過好友引薦,她加入“女狼俱樂部”有一群情況和她相似的女人,共同為追愛打拼,她們的指導原則,歸納起來一句話:遇到好的男人,我一定去追!
問題是,所謂好的男人,一個也沒出現過……
與很多女人有同樣的感慨,裘玲娣總覺得:好男人要嘛結了婚,要嘛是同性戀;再不然,就是跟那個搶車位的一樣:外表不錯,但風度差,莫名其妙跛得跟什么似的……唉!
別稱亞洲金融之心的榮鑫集團,多年來因為老總裁的刻意潛隱消退,而讓整個榮氏家族充滿神秘色彩。
傳說新任掌門人的榮家第三代,比起上一代更神秘、更封閉,更多詭譎凄惻的美麗流言,在坊間八卦裏不斷地轉來轉去,從不曾停息——
例如位於第五十五層的總裁辦公室,那可是根據榮家新主人的生辰八字擺設的,還經高深道士設壇作法,所以榮家的企業才能發展一日千裏,“秒”進鬥金,甚而進入前所未有的空前盛況,投資什么就賺什么!
所謂全球不景氣,絲毫影響不了白花花銀子只往榮家大門狂奔的趨勢。
這等強勢吸金法力,各方眾說紛紜,特別是風水最為人津津樂道——傳說,榮總裁私人辦公室裏置得既前衛奔放、又帶點神秘幽冥的東方情調,人身處室內竟能感受一股名川大山才有的天地靈氣,冥冥之中激發人類潛能……
為此傳說,不知有多少人想辦法要一窺堂奧卻不得其門而入!
然而,不論冥冥之中的能量為何,顯然地,這力量並不能消減它主人此刻的怒氣衝衝——
“你最好提得出讓我信服的理由!”
榮灝青一出高速電梯就鐵青著酷峻容顏,氣衝衝闖進辦公室。
他二話不說,怒狠狠將長外套往他的“前”未婚妻——何鎂銀身上摔。
“說啊!別給我裝啞巴!我正洗耳恭聽呢。哼!哭哭啼啼要我取消今晚的班機來見你,以為我很閒嗎?”
“我知道你很忙……”
女人囁嚅低啞的聲音,可憐兮兮的哀求:“任何人都不及你的生意重要,包括你的未婚妻我——”
“請更正!你已經不是了!”
榮灝青沒好氣的摔坐在會客沙發上,連正眼都沒看那淚眼汪汪的女人一眼。
“……灝青,不要逼我好不好?我……真的、真的沒辦法。”
何鎂銀瑟縮著單薄的身軀,微微抬起帶淚的丹鳳眼。“不要放我一個人,灝青,求你!不要留下我一個人,我沒辦法面對……這、連我自己都無法承擔的事實!我、我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哼,不必來尋死覓活這一套!我看太多了!”
榮灝青酷寒無情的倨傲,如一把剃刀狠狠割裂何鎂銀破碎無數次的心,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這個從小就心儀並和自已訂立婚約的男子,為什么可以翻臉像翻書一樣說變就變?
“灝青,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已經訂婚多年,現在突然解除婚約,別人會怎么想?我該怎么過下去?”
何鎂銀說什么也接受不來這巨變,更別說榮灝青居然要她自己面對吃人不吐骨頭的傳媒!
她被捧慣了,準婆婆一直疼她如女兒,全榮鑫的人更幾乎都把她當少夫人看待,榮灝青三言兩語摧毀一切,任誰都受不了。
“你管別人怎么想?天下流傳的八卦緋聞全都是三分鐘熱度而已!”
“何況,你也不是玉女明星,誰理你啊?再說,我把獲利最好的靈夏電器給你做賠償,明天記者會結束,你就是靈夏的董事長。這樣還不夠嗎?”
他強抑煩躁,耐著性子撫慰這近乎歇斯底裏的女人。
幾年光陰過去,他真受夠了!打從十八歲那年,莫名的在母親的主張下和她訂婚後,何鎂銀悶苦哀怨的表情便如鬼魅一般跟隨他近十年,母親強迫他接受這樁婚事,理由卻從來說不清楚……
幾年來,榮灝青基於孝心勉強應和著。
那天,若非參加好友一場感人溫馨的婚禮,他還不知自己竟昏昧地放棄愛一個女人,並與之共渡一生的權力。
他很清楚明白何鎂銀並非自己心中所愛,榮灝青感激上天讓自己及時大夢初醒,並有勇氣以最快速度終止這荒謬的婚約。
“賠?我不要任何賠償!我只要你……灝青,你可以對我狠心,但你怎么可以辜負媽的心意?你太不孝了!”
“住口!少拿媽來壓我!”
榮灝青被她的直言頂撞激怒紅了脖頸。“我可嚴重警告你,如果你膽敢到媽那裏去亂告狀,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怎么?你是在威脅我?榮灝青,你腦袋裏哪根筋不對?還是看我好欺負,所以來個翻臉如翻書,說悔婚就悔婚?”
何鎂銀定定望著他,凄厲冷笑著,眼中有抹詭譎的深意。
“好啊!你盡管衝著我來嘛,誰怕誰啊?你自己心知肚明,媽一向是站在我這邊的,你要我自個兒開記者會,自己一個人去面對你丟下的爛攤子?哼,可以!明天你就等著看好戲好了!”
“你想怎么樣?”
榮灝青勾起兇光,惡瞪她深邃復雜的眼瞳。“你非要弄到我翻臉不認人?你最好仔細考慮……”
“噫,你口氣有點兒虛?哼,你也知道怕了?”
斂起愁容,她苦裝笑臉,並且刻意微微側身,半裸的酥胸前傾,迷亂地媚笑:
“原來,你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嘛!嗯?”
“少給我出花樣!特別是我媽,如果你敢動她,我……”
他掐住她瘦削臂腕,一字字由齒縫繃出。“聽著!我只說一遍,如果你敢動我媽……我會不顧任何情面,你最好相信!我是說真的!”
“笑話!我何鎂銀有什么不敢的?”
何鎂銀顛顛倒倒直起身,往他魁梧胸膛靠近。“沒了愛情,還有什么舍不去的?哈哈……你明明就是愛我,青,你說過你愛我的,我不準你變心,不準!”
榮灝青無奈又心煩推開她,撩了撩頭發,以哀求的口吻道:
“說實在的,我很忙,真的很忙。拜托你不要發神經!你給我聽好,我已經改了明天一早的班機飛美國,硅谷那裏有筆大生意等著我簽字,我沒時間聽你胡鬧,先走了!再見!”
“不準走!”
何鎂銀凄厲喊叫,飛奔越過他碩大身軀。“你敢走——我馬上死在你面前!”
“想死?呵,命是你的,我沒意見。”他絲毫不為所動。
“你!”
她淚眼望著眼前無血無淚的男人。“榮灝青,你——會——後——悔——”
“再見。”他依然頭也不回地走了。
對冷血慣了的榮灝青而言,沒有任何人、任何言語可以阻止他追求成功的腳步。
中正國際機場
“不能用?小姐你搞錯了吧?旅行社開給我的時候,並沒有說這張票有限制啊!”
拉著幾大箱行李,一身輕便裝束的裘玲娣焦躁地在航空公司櫃臺前跳腳。
“我把幾大箱樣品都搬來了,夯不啷 也有五十幾公斤重耶!你現在才告訴我機票不能用?意思是要我把東西再搬回去嗎?你們太沒人性了吧!”
“很抱歉,我們全依規定辦理。小姐,您的機票確實是今天不能使用,它是有限制的,除非您重新買張票或是改期。”
執勤人員禮貌卻堅持地說明立場,簡而言之,她若不重買機票,今天絕對上不了飛機。要命的是,裘玲娣匆匆奔來機場,身上除了證件和極少數美金,連張額度夠大的信用卡都沒有!
沒錢怎么買票啊?
唉,好端端誰想得到機票還分那么多種?莫名其妙的落得有票上不了飛機的窘局。偏偏還在這節骨眼忘了帶錢……
“小姐,拜托通融一下好不好?這張票也是花真金白銀買的啊!又不是搶來的,拜托啦,小姐,我非搭上這班不可。美國那邊客人都已經約好,如果爽約就啥都不必談了!”她低聲下氣動之以情。
“嗯,真的很抱歉耶!如果您堅持上機,只好請您重新買票 !請把握時間,我們就快開閘了。”
地勤人員笑臉不變,客套地招呼其他客人:“先生,麻煩請這邊辦手續。”
“嗄?是你?那個搶車位的無賴!”
沮喪得快哭出來的裘玲娣感覺眼前移過一抹高大黑影,接著是松木混合青草的男人味道襲入耳鼻,才抬眼,男人沒表情的臉孔赫然在前——
“是你?流鼻水的性感小姐。”
他不客氣回敬她一句。而後徑自拿出證件,對不知所措的她視而不見。
“先生,您訂的是頭等艙,請問您刷卡嗎?”
“謝謝。收您白金卡。”
美麗的地勤小姐笑吟吟接過他從口袋裏掏出那代表身份地位高人一等、熠熠生輝的白金卡,一面敲打鍵盤,一面高聲問裘玲娣:
“小姐考慮得怎么樣?這班飛機有很多旅客候補,如果您不走的話,我們要放位子給後補的……”
“我、我當然要走啊!但是,我只有這張票——”
倣佛著火,裘玲娣說完這句已經臉頰紅透,連脖子耳根都燒得紅通一片。
第二章
真是糗斃了!
好歹自己也是一家頗具規模企業的女老板,居然連一張經濟艙的機票都付不出來!
這打小就迷糊脫線的個性,即使當了老板還是改不過——糗死了!
“怎么啦?”
許是裘玲娣的困窘模樣引起他的好奇,榮灝青收回登機證順口問道。
“這位小姐買的是有限制的機票,今天的班機不適用。”
“你不會想坐霸王機吧?呵呵,貪小便宜買便宜票,這下麻煩了吧!看你還是乖乖重新買票,用‘魯’的‘魯’不到啦!”他瞇起眼,不懷好意幸災樂禍的道。
“人家……我、人家才不是想耍賴哩!我……”
裘玲娣嘰咕結巴半天,還是說不出自己忘了帶錢帶卡的蠢事。
“怎么?不會是沒帶錢啊!”
榮灝青打量她全身上下沒半條神經自在的窘迫,輕易一語中的。
“嗯。我匆匆忙忙裝了樣品,結果就忘了帶現金、信用卡!可是,我……”
“噢,這樣啊——小姐麻煩你,幫這位小姐也劃一個頭等艙位子。”他爽快吩咐。
“用同一張卡嗎?”
“是。麻煩你,謝謝。”
不等裘玲娣反應,地勤人員已經飛快敲打鍵盤,不一會兒登機證就從機器裏吐出來了。
“喂喂!不要啦!我習慣坐經濟艙,我、我們公司只能報經濟艙——”
裘玲娣在公司雜費的支出上一再要求員工能省則省,尤其自己先以身作則,出國一定找便宜的機票、便宜的旅館,為的就是降低營運成本求取最大獲利。
“別擔心報帳問題,我請客總可以吧!小姐,這堆行李麻煩一並挂到洛杉磯。”
他的語氣仍是悍硬的,不容商議。
“可是,好端端的,無功不受祿。我不能,不能接受陌生人……”
“算了吧你!這時候還裝客氣?難道,你不想趕這班機?”
“想啊!但是,我又不認識你,這萬一你……”
事後對我敲詐勒索——這些字眼被她吞進肚子裏。臺灣社會千奇百怪,無奇不有,她擔心的也並非不可能。
“那,硬要辯一個正當理由,就算為那天搶你的車位道歉,行嗎?況且,吶,這是我的名片,現在你認識我了,所以我不算陌生人。”
順手將名片折進口袋裏,看也沒看;她才不認為一張名片就當認識,社會版看多了,很多好心其實都隱藏著最恐怖的陷阱!
她滿腹猶豫掙扎搞得滿頭大汗,不知所措嘟嚷道:“嗄?可是一個停車位而已,也值不了那么多錢。”
“喔!你很 嗦耶!到底要不要上飛機啊?如果你還想用其他方法報答我的話,我也不會反對。這樣可以吧?”
他伸手拉住她的背包帶子。“可以走了吧?”
“你、你想怎么報答?我可不是隨便的女人,我很正經的!你——”
她驚惶地猛拍他挂在背包上的大手。“你、你,不要亂來!”
為了一張機票出賣自己,她腦袋還沒壞得那么厲害!
“哎!你在胡扯什么?拜托,這個問題不重要好不好?”
榮灝青不耐煩揮揮手,拉起她的隨身行李。“你再蘑菇下去,飛機就要飛了!走吧,別嘮嘮叨叨。”
他的個子高,腳步也大,裘玲娣被他半拉半拎地拖往登機門,一路上恍惚得像是做夢一樣。
是真的嗎?他真的這么好心?真是太詭異了!
不過僅有一面之緣的男人,而且是脾氣暴戾、出言不遜的惡男人,居然對自己發揮這樣大的愛心?
難道,是菩薩感念她平日待人不錯,每逢初一十五也有按時燒香,所以特別庇佑她出門遇貴人?
一直到入了座,係好安全帶,男子默默閉目養神,裘玲娣仍忍不住偷偷凝視他好俊好酷的側臉,一再暗暗思忖:
“看起來五官滿正的!就是眉濃了點嘛,也不算很壞啦,人家都說面惡心善,或許他是兇了點,心腸應該還不錯吧!這年頭願意對陌生人伸出援手的已經太少了……嗯,搞不好人家私下是為善不欲人知的大慈善家呢!”
飛機尚未起飛,男人竟已沉睡,他的濃眉緊緊蹙攏、雙唇緊抿,好看的五官糾結著……
裘玲娣望著看著,沒來由起了深深憐惜,不知道如此俊朗的外表下,有怎樣滄桑的一顆心?
亂流。
叫人心魂俱喪的天搖地動!
“啊!啊!”
陣陣尖叫聲此起彼落,乘客們都不知道為什么原本平穩飛行的機身會突然地劇烈上下晃搖;艙內砰砰作響的撞擊聲,更加添了驚恐氣氛。
膽小的玲娣早已嚇白小臉,全身細胞緊縮,管不了女企業家形象,扯開嗓門兒大喊:“啊!救命啊……這是什么情形?我的媽呀!飛機要爆炸了嗎?救命!誰來救救我啊!”
往美國洛城途中,榮灝青一直沒醒過,美麗殷勤的空姐服務及豐盛餐飲全吸引不了他,徑自側頭沉寐。
而裘玲娣恰好相反,在飛機上根本不能睡著,她一直不是好入睡的人,在讀清楚他遞給自己的那張名片後,更震撼得不能睡了!
名片上清楚印著:榮鑫國際集團•榮灝青
我的老天爺!
裘玲娣當下閃了眼睛。想不到這在路邊和自己搶車位,又在機場慷慨付錢解圍的男人,竟然是聲望如日中天,名號如雷貫耳的榮家第三代掌門!
“媽呀!我沒弄清楚事情來龍去脈,我還不想死啊!”
過度驚嚇令她全無血色,一個勁兒低嚷。
無端撞上企業豪門夠震撼了,這會兒驚天動地的超強亂流讓她血液逆流,心臟砰通亂跳,一口氣提不上來……不必等到真的墜機,光嚇就可以嚇到暴斃!
“嗚……還在搖……還在搖啦!嗚……好可怕!”
“你可不可以閉嘴?沒看到我在睡覺嗎?”
終於,他被她的魔音穿腦喚醒了!沒睡飽的憤怒呈現在帶血絲的眸底。
“不就是亂流而已,有什么好大驚小怪?”
“……你不要兇我嘛!人家真的好害怕……”
“噢,真是敗給你……亂流也嚇成這樣。”
榮灝青沒好氣斜睨她一眼說道:“閉上眼睛,慢慢深呼吸,一下子就過去了。”
“不、不行呀!我呼吸困難……心、心臟好痛!你、你的手臂借人家靠一下,拜托——”
已經閉上眼睛了,但強烈的恐懼感仍襲擊她脆弱的神經,情急下用力拉過他的長臂,整個人重心往他身上靠。
“喂!小姐,你這樣……不太好吧?”他有些尷尬地縮了縮身體。
“沒關係啦!非常時期……的非常作法,我不在意你吃我豆腐。”
飛機晃搖持續著,裘玲娣香軟身子愈貼愈近,榮灝青非常清楚感受她胸前彈性飽滿的雙峰緊壓他的臂窩,香蓬的細發性感地搔著他的下巴,陣陣細微電流隨著她的體溫香味傳遞,並且曖昧地挑逗他的每一根神經……
“什么?!我還覺得是你吃我的豆腐呢!”
他不自在的推了推她的身軀,但她堅持讓身體沉甸甸地貼黏在自己結實胸臂間,這種伏靠的姿勢像個甜蜜的小情人,實在令他很不習慣!
從來沒有女人這樣親密地靠過他,即使論及婚嫁的何鎂銀也沒有。
這女人太隨便了!
他心忖:這個女人一定沒碰過男人,所以不了解男性骨子裏侵略的本能。
“唔、不要,不要推我啦!再借人家靠一下下……萬一,真的摔機,我們兩個一起走,這樣也比較有伴嘛!”
裘玲娣把整個上半身往他懷裏蹭,雖然明知道他必然因此看低自己,甚或懷疑自己居心叵測,但沒辦法,她已嚇得六神無主,根本也顧不得對方是什么顯赫身份了!
不知晃了多久,飛機終於恢復平穩,但她驚魂未定,害怕的情緒仍回不過來,繼續賴在他堅實如銅墻的胸膛臂膀裏。
“喂喂喂!好了……沒事了。可以放開我吧?”
扒開攀得像只無尾熊的她,榮灝青松了口氣,整理被拉亂的襯衫,嚴肅向她宣告:
“拜托你不要再打擾我了,我需要睡眠。”
“你……可是,你已經睡一整路了,都沒吃東西耶,好奇怪!這飛機引擎這么吵,你怎么睡得著啊?”她張大好奇的眼光望著他。
她不是雞婆的女人,只是他明顯憂鬱灰暗臉色引起她的惻隱之心,忍不住繼續雞婆下去。“我覺得你睡得也不是很好喔,一直聽到你嘆氣,好像很疲累,而且是勞心的累,你說對不對?”
“你未免管太多了吧?小姐,你不覺得自己在偷窺別人嗎?你憑什么管那么多?我們只是有緣同一段路罷了。請你安靜,不要打擾我,OK?”
“我、我是好心嘛,好歹你幫我墊了張頭等艙機票——”
好心被雷親,裘玲娣滿腹委屈。“你很不夠意思喔!幹什么這么拒人於千裏之外?”
“哼!要早知道你這么麻煩 嗦,打死我也不會幫你出錢。”
榮灝青語氣嚴峻、表情兇獰,似乎真的翻臉了。
她很識相的閉上嘴。“好嘛,我閉嘴。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就是了。”
飛抵目的,連一聲再見都沒說,榮灝青如一陣風似迅速消失眼前……
裘玲娣眼巴巴看他默然離去,心裏難免此評悵然若失,那種虛邈邈的空茫難以釋清,就好像某種喜歡的東西,還沒欣賞夠就陡然消失。
然而,裘玲娣很鴕鳥地不敢仔細去想到底空虛為了什么?
只當自己無論如何欠他一個人情,不知何時才能償還,所以覺得過意不去罷了。
哎,她無意嘆息再三,一路反芻飛機上與他寥寥無幾的相處互動,他的熱誠與他的冷酷,幕幕交織成滿懷的心事……
“裘玲娣,振作點!你可是來辦正事啊!”
一甩頭,她獨自扛起一大缸子樣品雜物,該做的事情不能忘記,這趟飛來美國是為了談生意,可不是來找傃遇的。
“嗨,玲娣!我在這兒!”
等在人境大廳的是她的超級好朋友,也是最大合資夥伴——柳時綺,正揚起手招喚。
“噫?瞧你一副春風滿面的樣子,怎么?飛機上有傃遇?”
“傃你的頭!告訴你,我差點兒就來不了,幸好有燒香有保佑,出門遇到貴人相助。”
她說著忍不住露出得意的表情。
“貴人?喝!我就說有傃遇吧?你還賴,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當然沒問題!我怕說出來嚇死你……”
裘玲娣神秘地對時綺眨眼,學著電視廣告的語氣。“你一定不會相信,但它真的發生了……”
“幹嘛?難不成你遇上的貴人是阿湯哥?還是周潤發?”
柳時綺一副不相信的樣子,邊熟練開著車子,邊揶揄嘲弄道:
“可是,我喜歡功夫高強的趙文卓耶,不然李連傑也不錯,你說遇上誰了?”
“哈!你全猜錯,但也差不多……”
“少吹牛!什么差不多?你倒說啊,我坐穩了,看有多嚇人?”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讓誰!
她們小學就認識,從辦家家酒到創業打拼都是最佳拍擋,工作上時綺須美國臺灣飛來飛去,然而不管旅途多累、工作多重,鬥嘴吵架總是每次相見的首要重頭戲!
“告訴你!我遇到大名鼎鼎的臺灣金融大亨,榮灝青是也!他就坐我隔壁位子!”
即使年紀不小,也都算是女強人級的現代新女性,見面鬥嘴之餘,還有講不完的八卦悄悄話……
“啊?不可能吧!他——他那種身家數不清的大富豪,怎么可能單獨行動?拜托!你吹牛也打個草稿。”
柳時綺果然不相信,頻頻搖頭訕笑:“你要嘛是被騙了,要嘛就是得了妄想症。”
“哼!我說會嚇死你,不信算了!”
難怪柳時綺不相信,事情確實有點不合理——
在臺灣,幾乎沒有人不知道或沒聽過“榮顯智”這號人物。
如同臺灣長大的小孩一定知道王永慶一樣。很多小孩幻想過當王永慶的孩子,如果不能,第二選擇必然是希望當榮顯智的後代!
榮顯智,島內極少數掌握政治和經濟雙重命脈的世家大族。
不管政黨如何輪替,榮家對臺灣經濟的影響力,強大到最高領導階層都不敢輕忽榮顯智家族任何一舉一動!
盡管榮家權高財眾,行事卻異常低調沉默,完全不同於所謂豪門企業的張揚喧嘩。
熟悉企業界的商務人士的耳語流傳,榮家之所以神秘低調,是因為榮家第三代傳人,年少時曾遭巨額綁架的緣故。
大難不死的榮灝青,脫險後變成隱形人,徹徹底底與外界傳媒絕緣。他的照片從來不會出現在任何雜志報紙,沒有人真正見過他,就算見到了,也不會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想想看,一個曾被綁架十億臺幣的人,有幾個膽子不帶保鏢?更好笑的,他還發名片給你?哈哈哈!你有聽過王永慶需要印名片嗎?笑死人了!裘妹子快醒來吧!你被騙了!”
聽完好友飛機上的傃遇,柳時綺即刻判定是一場誤會,她穩穩抓住方向盤,語重心長道:“我們年齡不算小了,綺麗幻想不錯啦,但是不能讓浪漫情懷衝昏了頭,自身安全要注意啊,這事情太不合常理了。”
“可是……不會啊,他的樣子不像騙人,況且,誰膽子那么大敢冒充榮家的人?一張頭等艙機票不是小數目耶!”
柳時綺所說的字字句句,如一連串的鞭炮強力轟炸她單純無瑕的心靈,被欺騙感情的滋味確實不好——
她的失望不在於他是否真為企業富豪,反正自己身家夠豐厚了;她失望自己的一片傾心竟浪費在意圖詭譎且來路不明的人身上!
太冤枉!太可惡了!
下次再碰到,管他什么冷熱態度,非要好好質問個清楚!
裘玲娣氣得咬牙切齒,雙拳緊緊捏握,恨不得騙子就在眼前把他粉身碎骨!
“騙子的臉上不會標明他是騙子算了啦,你也沒吃虧,還賺了一張機票呢!不過,也很難說,免費的往往最後要付出最大的代價,等著瞧吧!”
看出好友臉上的失望,柳時綺刻意把話題轉移。
“想想賺錢的事吧!想錢比想男人實際多了。嘿!我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談下這個代工案子,回去我們先把資料整理,只要咱們有了錢,要什么男人沒有!”
第三章
唐人街 知名海鮮餐館
“心情不好,不想見客、不想談生意,但飯總是要吃吧?”
臨窗的雙人座位。兩名同樣器宇軒昂卻截然不同氣質的男人,正享用此處最富盛名的龍蝦海鮮大餐。
“這樣下去怎么行呢?她就是要搞得你心神不寧,你不能讓她得逞啊!再說,何鎂銀她也不是第一次吞藥……哼!吞了一百顆安眠藥沒死成,表示她根本沒安心想死,你還沒弄清她嗎?”
留著利落平頭,穿著墨藍牛仔褲的男子低低勸說另一個西裝畢挺的斯文男客。
“話不是這么說……”
扯開領帶,男人挾起一筷鮮美的龍蝦對著頂級長白幹邑吞下。
“她要死要活是她自己的事,問題在於她驚動了我媽!看,我才到沒多久,正事都還沒辦,她老人家已經兩通長途電話非要我丟下一切趕回臺灣。”
“有沒有搞錯?她以為你飛的是北高線嗎?”
“唉,都怪我,早該處理這件事,拖太久,女孩子總不甘心浪費青春……”
昂首再喝下剩餘半杯白酒。“傲麒,你曾經愛過嗎?真正的愛情到底是什么滋味?”
“愛?你是說愛情?”
牛仔裝男子訝異從食物中抬起頭。“不知道。太抽象的東西我一向不是很能領悟‘吃飯’不要談這么嚴肅的問題好不好?會消化不良的。”
“少來,我不信你當真忘得了她?”
男人拿掉領帶,解開胸前兩個襯衫扣子,大口吃起佳肴。“司徒傲麒,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
“你胡說什么?!榮灝青,你心情不好還有力氣管我的閒事?吃你的飯吧?這龍蝦涼了可不好吃。”
司徒傲麒故裝糊涂,自從撿回一條命後,他已學會一套獨特的選擇性失憶法。
任何不愉快的事丟一旁,久而久之就淡了、遠了,包括動過心卻永遠不能再愛的人。
“你沒看我已經在吃了!哼,你就會裝蒜!”
榮灝青只有這么一個能交心的同性好友,心底的疑惑也只能對他訴說。
“我是跟你認真的,也不知哪根筋沒長好,我最近開始思考這個嚴肅的問題……喂!說一下真話會死嗎?”
“我情願做一株不起眼的蒜,總比花心蘿卜安全。這就是真話!”
傲麒不幹示弱挖苦他。
榮灝青白他一眼。“好狡猾的狐狸……唉!我也想開了,反正這事遲早要面對,在沒結婚之前踩煞車都還來得及,倒是你……嘿,你想不忘也不行,人家都已經是你大嫂了。”
幽幽嘆了口氣,他接著又說:“說起來你也滿可憐的,竟然和自己的哥哥愛上同一個女人……”
“夠了!你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傲麒故意鬥氣地把蟹殼往他碗裏丟。“凈會挖苦我!那你咧?早早死會了,卻大小花邊不斷,身旁鶯鶯燕燕沒停過,像你這種花心大蘿卜,哪來資格談什么愛啊?”
“你明知我不愛何鎂銀!”
榮灝青無奈搖頭,拿起肥美蟹腿啃道:“可是,偏偏我媽喜歡她,鐵了心要我非娶她不可!我能怎么辦?”
“人家現在處心積慮要死給你看,你那母親大人又站在她那邊……唉!沒好日子過啦!”
“好啊,敢情你現在是幸災樂禍?”
“不敢。只是實話實說。”
司徒傲麒吃飯聊天之際,不忘他做為貼身保鏢該盡的任務,隨時隨地觀察周遭環境——
如探照燈搜尋的鷹眼或許沒探出什么風吹草動,卻已讓他全身細胞死傷無數,幾次灝青忍不住抱怨他太過敏感,經常的草木皆兵、提心吊膽,難保自己哪天不神經衰弱要上精神科報到!
“也對啦。”榮灝青深吸口氣,若無其事地讚同點頭說道:
“要她死心,除非她愛上別人,否則我看是沒皮條……”
“或者,讓她對你徹底失望,比如說讓她相信你是同志——”
“不可能!她很清楚我愛女人,你別亂出餿主意!”
為兩人添滿酒,他又注意到司徒傲麒的神色有異。
“有什么不對嗎?你到底在看什么?拜托別又嚇唬我。”
傲麒眼梢微挑,榮灝青順著他濃俊眉尾看過去,輕笑道:
“鐵羅漢也有思凡的時候啊?兩個美女讓你如此坐立難安嗎?”
“不是。她們打從進來就一個勁兒往這裏看,還不斷竊竊私語,舉止詭異,我們小心點兒好!”
哎!如此“敬業”過了頭的貼身保鏢,灝青不知該高興還是生氣?
“別緊張,兩個普通女孩子罷了!稍微放松點好嗎?我放你一星期假到夏威夷曬太陽,沒想到放松的人反而是我,終於過了幾天真正普通人過的日子。唉!早知道讓你休假一個月……”榮灝青揚首飲下琥珀色酒汁。
“是喔。等我休完長假回來,你的小命也休了!”
司徒傲麒沒好氣地瞅他”眼。“哼哼,膽子挺大的嘛,聽說我的‘代班’讓你很不滿意,這幾天你寧可單獨行動,連上飛機都是一個人?”
“對!”他得意點頭:“帶著那個‘代班’,我怕我會死的更快——氣死的。”
“看,她們又望過來了,不是你認識的人吧?”
司徒傲麒不很放心,習慣地默默檢查隨身裝備。
“保證安全。真是!下次不跟你吃飯了,遲早被你嚇得胃穿孔。”
“說得那么肯定?你認識她們?”他還是不放松。
“算是吧。其中有一個和我同班飛機,就坐我旁邊。”
榮灝青大方轉頭看過去,正好對上裘玲娣偷瞄過來的好奇眼光。
“她們不知道你是誰吧?”
“嗯,有一個知道。”
“哇!你真是——”司徒傲麒瞪大睿眸。“唉,不知道怎么說你……”
哈哈,那么喳呼迷糊的女孩不被人怎樣就不錯了,哪會有什么威脅性。榮灝青暗自思忖。
“咳!”
略微心虛地輕咳一聲,榮願育補充道:“不礙事,普通的市井小民,我想沒問題。”
回想起櫃臺前碰上沮喪焦慮的裘玲娣,莫名生起惻隱之心,竟然毫不考慮就幫她付了錢,還更離譜得讓她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份——
除了人皆有之的惻隱之心,他還想不出為何會做出離譜過頭的行為?
“啊?你說沒問題就沒問題啊?你也太不小心了,我交代多少次,不管對方多么安全無害,你都不能輕易泄露自己的身份!”
善盡保鏢的責任,傲麒不厭其煩叮嚀:“下次絕對不可以了!我們趕快吃完趕快走!”
坐在隔幾桌的玲娣和時綺,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全部心思都用在觀察討論那兩個俊男身上。
“你看!如果他真的是榮灝青,怎么可能跑來這種大眾消費的餐廳吃飯?”
柳時綺始終認為單純的裘玲娣被騙了!
“不一定啊,富豪吃尋常小吃也大有人在!不然,我們過去問個明白!”
玲娣看他一副怡然自得,實在不願相信他是騙子。
“少惹麻煩!你沒看見那個跟他在一起的長得比他更像壞人?咦!他臉上有刀疤耶……好恐怖!算了,我們趕快走!”
“搞不好那是他的保鏢啊!”
“你沒常識也看過電視吧?電影裏的保鏢怎么會穿成這個樣子?”
柳時綺憑觀人無數的經驗直覺,認為他絕對不是叱吒風雲的榮灝青,他渾身沒有富豪的貴氣,或許只是個小企業主,或高階主管而已。
“電視演的又不一定準。”玲娣還是不肯死心。“我想過去問個清楚。”
“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他沒有作賊心虛,明明看見你為什么不主動過來打招呼?我看你死心吧!保留腦力別再想了,明天還要跟客戶開會耶!”
“啊!對了,聽客戶說,這次跟我們競爭的是榮鑫旗下的靈夏電器。哈!如果他出席,答案不就揭曉了嗎?”
“大老板哪會管這種小事?你不要亂猜測。何況,靈夏的負責人據說已經換成女的,姓何。”
柳時綺不客氣地又是一盆冷水。
“哎,他為什么要假扮榮灝青?”裘玲娣嘆息復嘆息。
“你真奇怪!”
好朋友一眼洞悉她的心思,大膽推測道:“不過就是萍水相逢的男人,幹嘛那么在意他是誰?你那么在意他的真實身份嘿,不會看上他了吧?你擔心他來歷不明,配不上你環通總裁的高尚地位對不對?”
“亂講!我、我怎么會看上他?你少冤枉我!”
她急忙撇清否認,然而,飄浮在她兩頰邊的深色桃紅已昭明事實。
“沒有就沒有。你臉紅什么——噫!他們走了。”
急忙轉過頭,果然他們那桌只剩下杯盤狼藉。裘玲娣垂下肩膀,滿肚子問號不斷咕嚕咕嚕冒泡。
他到底是誰?為什么這么怪裏怪氣?
初見時滿不講理,再見時又熱心過了頭,三見像是刻意疏離,裝做不認識的樣子……
天!他是哪顆星球掉下來的怪胎?
回下榻的酒店路上,她明顯話少了,整個人懨懨無精打採。腦海回旋不停的盡是自稱是榮灝青那男子的身影言語……
“喂!我看你真的有病。”
好朋友不是當假的,柳時綺開著車子,觀察她的異狀,直覺這女人被他煞到了。
“可能吧!我覺得頭有點暈,大概是感冒了。”裘玲娣揉了揉太陽穴。
“不對,我說你害的是相思病,你愛上那個騙子了!”
“才怪!你才煞到鬼了呢!”裘玲娣搖頭慎道。
“跟我就不必假裝了。愛就愛嘛,幹嘛要否認?”
“要愛你自己去。我懶得理你!”
玲娣死鴨子嘴硬,堅決否認到底。
一星期後 臺灣 臺北
“沒想到這么快就拿到合約了。”
雖說這趟美國之旅,在裘玲娣心不在焉下度過,收獲卻超乎想象的豐盛,不但順利簽下代工合約,客戶還友情介紹了另一筆國際揚名的日本品牌代理。
環通的名氣愈來愈大,裘玲娣年輕美麗的成功女企業家形象也廣為媒體報導。
為慶祝大豐收,姐妹倆相偕回到臺北,除了共同處理訂單的後續,她們還打算一起去渡個小假,算是犒賞自己。
“時綺,真是謝謝你!若沒有你在美國幫我們打知名度,環通不會這么快就成功,多虧你了!”
捧著熱騰騰的合約書,裘玲娣衷心感謝她的閨中密友。
“你說的是什么話?你不努力不出色,任憑我吹破牛皮也沒人理啊!是你的能力強,我只是敲敲邊鼓。”
“好啦!都幾年老朋友,還這么肉麻?我們不要互相標榜了,總之我們兩個都很棒啦!”邊走邊翻著合約內容,玲娣倏地睜大眼睛。
“好奇怪!你快看這條款……”
“噫?跟我們簽約的是普輝,為什么要到榮鑫去開會呢?”
時綺坐在街角行人椅上靜心詳閱,疑心道:“確實怪異!沒聽說普輝和榮義之間有什么合並的消息啊?”
“嗯,太好了!能進到神秘的榮鑫內部,我一定好好給它參觀遊覽,看看裏面到底有什么臥虎藏龍?真是太刺激了!誰管他們有啥關係?”
綻放如花燦爛的笑靨,裘玲娣開心地在行人道上奔跳旋轉,她的心裏蕩出一個俊美的男性剪影……
他會在嗎?應該會吧!那個自稱是榮灝青的男人肯定不是騙她的。
不知怎么地,她就是對自己的直覺有信心。
“收斂點!美麗的裘董事長,你留點形象好嗎?想男人想到瘋狂也不必這樣。”
“亂說!誰想男人?榮鑫搶了我們好多大生意,我只是高興終於有機會靠近它、了解它,環通復仇有望!”
“你想和榮鑫鬥?還早得咧!看你就是想去找榮灝青!”
柳時綺一向準確猜中她心事,朋友果然不是當假的。
“哪有?我找他幹嘛?”她口是心非。
“知道嗎?你的臉最誠實,說謊的時候一定紅……”
“好啦!隨便你說,隨便你損我。總之,我一定不會放過進入榮鑫的機會。明天你陪我去?”
“抱歉,本人沒空,我和律師有約了。”時綺笑得甜蜜蜜。
“哦?新男朋友喔?太過份了!才剛回來有對象了?哼,男朋友用得那么兇,人家一個也沒有!”
裘玲娣最佩服好友總能情事綿延,男友不斷,自己總是難得碰上對味的。
“怎么樣?羨慕吧?讓好朋友建議你,秀出魅力,腳踏實地,少做白日夢啊。哎!真該閉關檢討啦你,加入那啥女狼俱樂部,現在連只可憐小羔羊的影子也沒有。可憐,我看你們解散好了,全部來拜我為師!”
“唉喲!才說你胖,你就喘咧?人家我們這個俱樂部可是有格調的,不是見了男人就撲的那種餓狼,你搞清楚?”
“格調?哈哈……這年頭優秀好男人比保護動物還稀少,當然是看到好的就先下手為強,吃了再說!你要慢慢端架子,那穩坐老姑婆寶座 !”
“喂!我是女生耶,什么吃了再說?我才不要!”她紅著臉說。
說起和異性交往,裘玲娣標準屬於敢說不敢做的悶騷型,不同於柳時綺的“惦惦吃三碗公半”,所以拖到年華將近二十五,未曾有過知心男友。
“先不要喊得那么大聲,有一天你真的碰到衷心喜歡的,才管不住自己要不要呢!”時綺經驗老到說。
“再說吧!”
裘玲娣的心早飄到榮鑫去了,根本沒聽清楚柳時綺的弦外之音。
第四章
榮鑫 五十五層總裁辦公室
會客沙發上坐著一名臉色蒼白,看來頗為荏弱的女子。
“媽媽說,今天是我生日。你再忙都要陪我過……”
“鎂銀,講理好不好?我需要工作,你不要強人所難。”
“工作!工作!你根本都在找借口!我早查過你的秘書,你今天沒有重要的事。”
“放肆!”
一只咖啡杯被推落地毯,褐色汁液滾流一地,他抓狂喊道:“你以為自己是誰?敢擅自查我的行蹤?你膽子愈來愈大了!”
“灝青你、你需要氣成這樣嗎?為什么你總是跟我過不去?”
何鎂銀眼眶盈淚。
“你還搞不清楚?因為我——”
榮灝青忍住氣,硬把“不愛你”三個字吞回去,強忍著不要再刺激她,雖然她的所作所為如此令人憤怒!
“對不起……我、我也是聽媽的話。”
女人最好的武器是眼淚,何鎂銀運用的非常得心應手。“嗚……我真該去死!死得幹凈,你也不會看了我就討厭……”
“好了。別哭了,我又沒說什么,是真的有事忙嘛。”
榮灝青軟語好語相勸,縱有不滿也不敢再粗聲惡氣,萬一她又想不開,倒霉的是自己!
一邊安撫她,一邊想如何擺脫這討人厭的大麻煩,他如坐針氈,東張西望。
好不容易從十多臺監視器裏看到四十樓的會議室有人等待,他機智道:
“啊!我臨時有會要開,既然身體沒完全恢復,你先回去歇著吧!”
“是她嗎?跟你開會的是個女孩,挺年輕貌美呢!”
可惡!她居然也看到了!
灝青心底暗呼大不妙。“是啊!聽說是個能幹的女企業家。我先過去,讓女孩子等太久不禮貌。”
“那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我們一起吃午飯。”
何鎂銀定睛望住螢幕——那女孩太美麗了!即使從螢光幕看起來都那么動人!
女人天生的敵意讓她鐵下心來不肯走,閒著也是閒著,盯著監視器,諒他不敢不規矩。
“你想監視我?”榮灝青扳灝青灰臉色。
“哼,你的小鼻子小眼睛,瞞不過我!你不用等了!我中午約了人。”
“隨你猜測,我想再坐一下,你不必急著趕我。”
她挺直身子,擺明沒打算走。
“哼!”
簡直不可理喻!你想看?好,我會讓你看到精彩的!灝青邊走心裏邊咒罵。
“你——你真的是榮、榮灝青?”
當裘玲娣看見邁著大步走進來是她懸念已久的“身份不明人士”時,心中既驚惶又興奮!
“你早認識我,何必多此一問?”
他拉過一把椅子,特別選了一個角度,不客氣伸開長臂攬緊她,並緊挨近她坐下,又問:“對了,我問你,你來做什么?誰放你進來的?”
啥?他問自己來做什么?裘玲娣皺起眉,一頭霧水瞪著他。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想做什么咧?喂喂!可不可以不要靠得這么近?”
充滿陽剛男性、熟悉的味道嗆進口鼻,濃烈的令她飄然,飛機上相依的溫馨感覺全回來了……
不可否認這是令人上癮的奇妙滋味。
但,不該發生在這兒啊!
“這是我的公司,我想進來就進來,倒是你……嗯,你用哪個牌子香水!好濃!應該改清淡的。”
“你!你幹什么?!”
天啊!他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膽?竟放肆地撫摸她的頭發,接著更狂妄地探索她最敏感的頸部肩頰,突來的酥麻刺激讓她禁不住起雞皮疙瘩!
腦海一片空白,裘玲娣從來沒有這么害怕過,身在“庭院深深、侯門似海”的榮家地盤,光天化日之下,就算他想先非禮後滅口也沒人會知道吧?
“你——你可不可以放開我?我、是來和普輝的代表開會的,請問他在哪裏?”
“喔!原來你是來等普輝的。很不巧,我猜他可能飛機延誤,明天才會到。”
“啊?明天?怎么沒有通知我?那、那、你來做什么?你能代表我的客戶普輝嗎?喂!放開你不規矩的手!”
他的靠近阻絕空氣,她覺得自己快窒息,布滿胡樁的下巴有意無意滑過她的鼻尖,他性感的叫人昏厥的薄唇,竟大膽輕啄輕啄細嫩的耳窩……
“噓!不要掙扎,我知道你不討厭我告訴你,在飛機上,你不是死命往我懷裏鑽嗎?”
“那、那是有亂流,我害怕啊,才會、會失態,你恐怕是誤會了!我不是舉止輕浮的豪放女啊!”她急忙解釋。
“沒關係,我知道你不是。但我猜你應該不討厭我,像我這樣出色的男人,你不吃虧啊!”
“什么?你胡說什么?現在又不是在天上……噢!你,你不要亂親!啊!你不要再亂來——”
他不理會她的反抗,當真端起秀致的臉龐用力親吻她柔美的唇瓣,說是對著隱形監視器做戲給“人家”看;事實上,她的玫瑰色雙唇飽滿俏麗,確實令人垂涎欲滴!
“……唔,你、你到底想怎么樣?”
那享受忘我的表情,如此陶然沉醉,讓她心裏更慌了!
他只是連姓名都不很確定的陌生人啊,怎么莫名其妙被他偷了吻?天知道男人是不是精神有問題?
“不要這樣!我們不熟……”
她掙扎想大喊出聲音,卻被他溫和舒暢的吻功壓制,不曾嘗試如此震懾消魂的親吻的裘玲娣,慢慢地,理智矜持一點點瓦解,逐漸分崩離析……
“不要亂動!裘小姐,幫我一個忙,就當現在又有亂流,乖乖待在我懷裏。嗯?”
他暫停親吻,安撫掩飾她掙扎的表情,故意讓看著監視器的何鎂銀看到兩人激情相擁的一面……
這下何鎂銀非死心不可!做了那么多年未婚夫妻,火熱纏綿的廝磨她可無福消受。
既然她愛看,他豈會讓她失望?索性把襯衫扣子解開,姿勢擺得更狂野、更撩人。
“放開我!放開我!你再不放,我會叫……”
當他粗礪手掌忘情放進她雪白胸口,裘玲娣慌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噓、別叫!相信我,我沒有惡意。”
“見鬼!你的手都伸到我內衣裏去了!這算哪門子好意?”
她驚駭瞠目,使力想拔出他的魔手。“我想,你我之間必定有很深的誤會……”
“不,沒有誤會。我只是……嗯、情不自禁!”
“什么?在這裏對我情不自禁?我……你簡直莫名其妙!”
“安靜,不要激動,看著我的眼睛,看著我。你真美,我真的為你癡迷,真的——”
傾聽感性嘶啞的催魂絮語,倣如迷藥,她迷惑了。
傳說中的觸電,就是這樣吧?
不然為什么她身上沒有一塊肌肉能自由活動?只能吶吶的微張嘴……
啊!那深湛幽邃的眸子呵!
正忘情地凝視自己,隨呼吸規律起伏的健壯胸肌,極品男人的魅力誰能抵擋?
“你、我說榮灝青,你一向隨隨便便對女人……莫名其妙、情不自禁嗎?”
“嗯、那可不一定。”
軟香在抱,榮灝青駭異自己如此唐突逾矩,懷中的女子實在太迷人。
早在第一次相逢就覺察她獨到的電力,讓他無法管理自己,明知做戲,也忍不住假戲真做了……
“我再、再問一次,普輝的代表,到底跟你是什么關係?”
“普輝的老板是我的好友,他在臺灣沒有據點、所以,借用榮鑫做連絡站。”
提醒自己該做的正事,卻產生不了半點振興的作用!
他邪肆魅惑的笑顏、他口中呼出的熱氣,迷魂陣似讓她中遺忘我……
當他牽起自己的手放在胸前性感蜷曲的胸毛上時,她所剩不多理性細胞死掉一大半。“……唔,放開!拿開你的手!”
她用力吸口氣,搖頭問道:“你光盯著我看,又不客氣毛手毛腳,請教你到底想怎樣?你、你隨隨便便對女人輕薄,這就是你做為臺灣金融大亨的一貫作風?”
“輕薄?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朝思暮想,巴不得被我輕薄。”
他喜歡她認真“每事追問”的模樣。“如果我能在眾人多曝點光,相不相信票選夢中情人,冠軍必定非我莫屬!”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覺得幸運?”她呼吸急促的問道。
從來沒有這么接近過男人,而且是陽剛性格的帥男,他的手在敏感的胸間腰臀撫摸,粗礪的指掌熟練地搔滑過凝脂膚觸,所到之處激起銷魂的電流——
啊!那滋味,真是要命的舒暢、要命的令她心神馳蕩。
“你真美。”
榮灝青為她的純潔美麗傾倒,澄澈中帶著好奇的媚眼,讓他覺得她是生長深林中的白兔,從未歷經人事的險惡,那份單純絕對是裝不來的;出現在她臉上如受驚小鹿的惶惑,一再逗引他意識深層大男人徵服的欲望——
那欲念愈漲愈大,大到足夠讓他放肆地為所欲為。
“這句話,你說過了。嗯哼、你一直摸著我的身體,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她舔著唇,驚訝發現自己幾乎沒法抗拒,不但無法抗拒,甚至期待他下一波的撩撥挑逗。
“甜心,顯然你問了一個外行的問題,男人只有在不能滿足女人的時候會不好意思。而你,其實不必為自己自然的生理反應不好意思,女人需要男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榮灝青知道她慢慢融化了,他持續挑逗著,這場戲必須再深入點,才能對何鎂銀造成打擊。
“可是,就算我再需要,也不能和一個陌生的人……”她遲疑地吞了下口水。
“我不是陌生人,你已認識我了。寶貝,不要找借口,跟著感覺走好嗎?”他吻著她雪白的胸前。“我有自信,你一定會滿足的……”
柔軟的胸部在他的逗弄下堅挺了起來,她的身體喜歡他的撫慰,感官靈魂一並沉醉了。
摟緊她,他受到鼓勵地往更困難的障礙衝刺。
“啊!我好熱,天啊!你說的怎么,好像聽起來挺玄的……”
“沒錯,聽起來很玄,做了你就完全明白了!”
他喘息急促,渾身火熱,下腹的熱血澎湃,倣佛再撐一點,就要爆裂似的難受。
“哦,我想要你。”他舔著她的耳廓,吹著氣撩撥她的欲求。
“要?你是說……在這裏不安全吧?”
衣衫不整的她當然清楚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但是,發生在這種地方,實在太奇怪,也太不浪漫了!
“不會,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開那扇門……來,跟著我,我知道你也想的。”封住她粉紅的櫻唇,他開始大幅度的動作。
精疲力竭的兩人相互攙抱到桌旁的沙發休憩,灝青忍不住合上眼睛。待再睜開眼,早已無裘玲娣的蹤影。
他看了看手表,驚覺這一瞇,竟已過了一個小時!
“天!我到底怎么了?”
檢視室內一片桌歪椅倒的淩亂,他扒梳亂發,抽出溼巾抹臉,不由嘆氣。
自己居然如此瘋狂,對一個不算熟識的女人做出這樣離譜荒唐的事!
鈴鈴……激情過後的餘波蕩漾中,電話響起。
他整理情緒,按下免持聽筒。“會議室。”
“灝青!你會開完了吧?”
噢!MY GOD!
她,何鎂銀竟然還在?這女人,真看完了全程的“轉播”嗎?
“你在我辦公室幹什么?回去!我有很多事要忙。”
“不要嘛,我在這兒陪你!”
可惡!為了趕跑她,不計代價演了一場超級荒謬的劇碼,她還無動於衷?
“隨你!總之,今天我會忙到半夜,甚至忙到天亮……你等吧!”
不耐煩挂掉電話,他徑自搭電梯出了公司,有何鎂銀在的地方就充滿強大的壓迫感,叫人難受得窒息。
開著車在車上兜轉,他試圖尋找她的身影,總覺得發生這樣的事,不該讓她什么話都沒說就走掉。
畢竟,她還很嫩,而他是第一個男人,他有責任關心、照顧她……
榮灝青覺得慶幸,幸好知道她是誰,且未來還有好多合作的機會,再見她其實很容易。
這么一想,他覺得寬心多了。
第五章
在洗手間稍做清理後,她恍恍惚惚出了榮鑫大門。
走在路上,裘玲娣表情是冷靜的,但整個五臟六俯卻擺錯位似的別扭難受。
本意來和合作夥伴談公事,結果人沒見到,正事沒談到,意料之外倒“做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她真懷疑自己是否被啥莫名邪靈給附了身,要不為什么在緊要關頭沒有極力反抗呢?
難道,這是柳時綺說過的:“碰上了衷心喜歡的,由不得你說不要?”
呆呆地邊走邊沉思,裘玲娣失神之餘並沒有後悔。
榮灝青裏裏外外散發的魅力確令女人難以忘記!就像他曾說過,這么棒的男人,即使發生了什么,她也不吃虧啊!
“玲娣!玲娣!”
一道熟悉的聲音喚她回到現實,詢聲尋去,是柳時綺坐在她和榮灝青搶車位的那個咖啡廳裏。她對面還坐了個理平頭的男子,從頭型看得出來,他是她們在唐人街見過的“保鏢”。
“你怎么在這兒?不是和律師約會去了嗎?”
裘玲娣看她眉飛色舞,心花怒放的“騷”樣兒,大致猜到那可憐的律師恐怕已經出局了。
“唉喲!甚么律師?今天可幸運了!遇上一個真正神勇的貼身保鏢耶!”
柳時綺猛使眼色,非常貫徹她換男如換衫的交友原則。
“喔!”
裘玲娣無所謂的聳肩。“我早說他是榮先生的保鏢,是你說我沒常識又沒看電視。”
“再聰明的人也有錯判的時候嘛,吃燒餅哪有不掉芝麻的?嘻嘻,司徒先生你說對吧?”
司徒傲麒淡漠點點頭,冷問道:“你今早見到灝青了嗎?他約我十點見,但一直找不到他,奇怪。”
“嗯,我是、是應該見普輝的代表,但還見到了……榮先生。”
沒法兒自主地,裘玲娣臉紅耳熟,連帶說話也結巴了。“原來,普輝暫、暫借榮鑫做為‘連絡站’,因、因為他們在臺灣沒有分公司。”
“你怎么?吃錯藥了?人家只問你見了榮灝青沒有,你說那么一大串!”
“啊?我、我……”
“算了!我這個朋友啊,看到帥哥特別是榮先生那種叱吒風雲的企業雄獅就會呈現些微癡呆……司徒先生您多多包涵啊!”
“柳小姐愛說笑。”
司徒傲麒冷然勾起唇角。“可是,據我所知,榮先生已經名草有主兩位小姐慢用咖啡,我得工作去了!”
目送司徒傲麒魁梧的身影走出咖啡廳,柳時綺深深嘆了口氣。
“唉,你看!好酷!好有男人味啊!他走路的時候,何只是有風,簡直是連風都要讓一邊!”
“名草有主?”
玲娣紅臉瞬間變白臉,喃喃自語道:“他結婚了嗎?天啊!已婚的男人怎么可以……”
“有主?什么了不起?這年頭,有本事的人,把有‘煮’搶過來,隨你想煎炒炸都可以!”
說得口沫橫飛,柳時綺猛想起一件事。“喂!你和普輝談得怎么樣?”
“談?呃、我沒談。”
“啥?沒談?為什么?”柳時綺緊皺起眉頭。
“因為普輝的代表……飛機延誤,所以……”
“我的天啊!他連人都沒到?精明如你,怎么會做這么沒效率的事?”
“呵,是啊。”
玲娣愣愣笑了笑。“我想,普輝一向謹慎,沒再確認。呵,居然也沒人通知我們。”
“那你一個早上,都待在榮鑫裏面做什么?”
時綺懷疑望著她,直覺事有蹊蹺。
“做?沒有!我們……啥也沒做!”
她垂下肩膀猛搖頭,一再撇清。“你不要亂猜,我們只是見了面,然後聊聊天而已——純聊天。”
裘玲娣自己也接受不了做了這般荒誕不經的事,“純聊天”根本是對自己狡辯,悲慘的是身體騙不了人,雙腿間的黏膩溼褥足以證明曾發生過的事實!
“喂,神精病啊你?緊張什么——噫,我們?你和誰?”
“啊!就是那個,榮、榮灝青。”
“怪了,見面聊天就見面聊天,幹嘛緊張兮兮的?真受不了你耶!可不可學得鎮靜點?老是見到喜歡的男人就腦袋空白,舌頭打結。有夠丟臉喔!”
“沒辦法!我沒你會假仙,對男人那么有手腕,我承認技不如人嘛,柳大姐……”
她心想:時綺若知道他們在會議室發生的事,鐵定當場吐血昏厥!
“嘿,知道我厲害哦!學著點,‘把’男人是要用腦袋的……”
喝著半涼的咖啡,柳時綺又開始吹擂獨門獵男秘方,而她一句也聽不進去,感官知覺還沉醉在一場場癡顛瘋狂的歡合裏……
陽明山 榮家大宅
“你說!是不是非要把我這個老媽子氣死你才甘心?”
榮老太身穿上好織錦旗袍,經年悉心保養的皮膚透著貴夫人的雍華。
“媽,您怎么了?誰惹您生氣了?”
明知故問地,灝青低著頭,像做錯事的孩子等候發落。
“哼!少假惺惺!鎂銀把你做的荒唐事全都告訴我了!你很行嘛,敢在辦公時間、辦公場所給我搞那檔子事——你,存心要氣死我!”
端起茶,啜口烏龍,老太太重重將杯子放在桌面。“你到底哪裏不滿意?好好一個女孩子,被你折騰成什么樣子?”
“媽,別生氣,您血壓高,原諒我今天一時興起……”
“還知道我血壓高?哼!知道你老媽子身體不好,來日不多,為什么不好好聽話?不趕快和鎂銀結婚?老是和外面不三不四的狐狸精亂搞——還什么一時興起?你這個不孝子!”
愛護兒子,但更愛媳婦兒的榮太太,若非鎂銀親口告狀,她想不到兒子真做出那么低級不堪的醜事——搞女人搞到辦公桌上去了!
“幸好,只有你辦公室裏有監視器,要是讓閒雜人等看見,還得了?”
“媽,您聽我說,這事我承認是離譜了點。但,您硬逼我娶我不愛的女人,我一點選擇餘地都沒有,這更離譜啊!我不愛鎂銀,不可能娶她,請您讓我選擇自己真正愛的終身伴侶!”
榮灝青每遇母親逼婚就苦惱,分不清到底她是誰的母親?怎么會一個勁兒護著何鎂銀!看老母親生這么大的氣,不知她又在母親面前如何搬弄?
“你閉嘴!死兔崽子,老爸才去多久,你就把他的遺願當耳邊風?”
榮老太太激動得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有沒有良心?你這條爛命可是鎂銀的爸媽救的!當初你被人綁架,如果沒有你何伯伯的奔走,何伯母的緊急金援,你哪能站在這兒杵逆我?”
“好。何家對我恩重如山,我銘感五內,沒齒難忘!但報答的方式很多種,不一定要結婚吧?”
“榮家答應的事決不反悔。何況鎂銀這孩子我很喜歡,她也喜歡你……”
“是。可我就不喜歡她!”
鼓起勇氣對抗母親懿旨,他鏗鏘有聲地說道:“她的死心塌地,全是家長灌輸錯誤的觀念,她有大把優秀的男人可選啊!您心裏很明白——”
“住口!你不要再辯!兒子是媽生的,媽了解你只是貪鮮、不專心……小時候,你也很疼她的呀!”
“我當她親妹妹疼,意義完全不同。”
灝青的頭皮倣如鼓擂,疼痛欲裂,母親的堅持讓他覺得自己是秀才遇到兵,任何道理都說不清!
“那就對了,懂得疼她,愛她會困難嗎?鎂銀這孩子夠懂事,你就不要再欺負她了!”
“媽,那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好了!別再說了!她想不開的事,我還沒跟你算帳呢,今天是她的生日,你又讓她傷心……唉!快上樓去好好安慰她!”
“我很累,想好好睡一覺。”
想到她的愁容,他雙腳被釘死在地板,動也不動。
“你這孩子,和她說幾句再睡不遲。這……能一起睡更好!快上去!”
榮老太太曖昧地對兒子眨眼。
“媽……”他實在聽不下去!
哪個母親會不計手段逼迫兒子和另一個女人上床?真是太扯了!
“快去啊,記住多說幾句好聽的,知道嗎?乖兒子,想讓老媽清心多活幾年的話,你馬上給我上去。嗯?”
百般無奈,他踱著沉重腳步來到鎂銀的房門前。
榮灝青躊躇再三,猶豫著要不要敲門……這個時候,他實在不知道說什么恰當。
“你終於肯上來了?”
何鎂銀自動開門,淡掃娥眉,態度冷靜,倣佛什么事都沒發生。
“進來坐一下好嗎?我準備了些小小的驚喜。”
“驚喜?”他一顆心倏地收緊!
經常,她口中的小小驚喜,聽在他耳裏便成了大大驚嚇——
她想幹嘛?
“這……改天吧!我只是想跟你說,生日快樂,晚安。現在,我想好好睡一覺。”
“不要走,灝青,人家等你好久了……”
她展開雙臂給他大大擁抱,故意把白膂無瑕、全裸的玉體毫無縫隙的貼在他身上……
“你的心理、你的需要只有我最懂。今天,你和那位小姐的表演,我都仔細看了。”
“嗄?!都看了?那你……”
榮灝青頓時陷入迷障——依照常理,看過之後應該不是完全相反的反應吧?這女人的腦袋是怎么長的?
“灝青,過去我太保守、太死板,而你喜歡放蕩一點、熱情奔放的女人對不對?”
她涂滿香水的四肢像八爪魚似緊攀不放,使力將他往床上拖。
“我想了很久,夫妻嘛,關起門來做的事,何必受限禮教?你愛刺激,喜歡變化,我有義務配合你。來,試試看!我買了好多有趣的‘東西’,聽情趣店的人說很好玩、很刺激、很——”
“不!鎂銀,放手!你這樣,我很不習慣。”
他試圖推開莫名變得放蕩的女人,感覺是被人強綁著去“配種”的公豬,不但沒半點興趣,還別扭難過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來嘛!我知道你不習慣,人總是會變的,一回生、二回熟,慢慢你就會習慣了。”
她浪蕩淫笑,刻意把硬鼓起的兩團肉在他身上刷磨。“來,試一下嘛!”
“鎂銀,嗯、我,其實……不然這樣好了。”
一番推拖拉鋸,何鎂銀已經全身光裸,若在此時硬拒絕她,下場怕是難以想象:她除了會自殺,可能還會自行毀屍兼滅跡!
灝青一頭大汗,他不想被母親念死,遂急中生智說道:“聽我說,不是我不識好歹拒絕你,是因為這些……呃、情趣用品,要正確使用才能有最好的效果,就是快感會更強!那相反,如果沒、弄清楚功用亂用的話,不但效果不好,還會傷身,所以——”
“啊?傷身?會很危險嗎?”她捧起排在床上琳瑯滿目的“刑具”,一一檢視。
“對啊!”
榮灝青親密摟住她,演技逼真的說道:“聽話!這些東西,讓我拿回去好好研究,等弄清楚再來用,我可不希望為了一已私欲而傷害了你。”
“啊,我就知道,灝青!你還是在意我、愛我的。”
何鎂銀感動得淚水眼眶裏打轉。
“是,是啊!現在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說。”他露出最溫煦的微笑。
“嗯,你也好好睡覺,晚安!”
待她門一關上,他抱著刑具逃難似奔回自己房間,大大松了口氣。
“哈哈哈!她居然被你刺激成這個樣子……”
聽完榮灝青的“夜半驚魂”,司徒傲麒簡直笑岔了氣。
他沒法想象平日威猛雄壯的鐵漢抱頭鼠竄的狼狽模樣。
“哈哈哈!烈女變蕩婦,還買情趣用品助興,她、她簡直污蔑你嘛!誰不知道你榮灝青是有名的機關槍,一夜幾次郎都沒問題,哈哈哈!她有沒有買金蒼蠅、印度神油之類?”
“好了!好了!你笑夠沒有?不怕掉下巴嗎?”
榮灝青惡狠狠賞他一記白眼。“好歹我是你老板,這樣取笑你的老板對嗎?”
“是啦!在外面,你是我的BOSS,現在室內,咱們可是無話不談的好哥兒們!”
司徒傲麒揚起邪肆的笑容,以食指在大理石會議桌上輕敲。
“那天,你和姓裘的小妞,就在這兒……嗯,何鎂銀她獨家收看全程實況,對吧?”
“唉,當時滿腦子就想擺脫她……”
“老兄!你真的太瘋狂了!你怎么知道她會不會翻臉反咬你?你看最近新聞,多少人貪一時之爽挨告?”
“麒兄,危急的時候哪想得了那么多?”
任何能嚇走何鎂銀的方法,他都願意做。唉,可惜啊,軟硬兼施的結果,竟搞出令人啼笑皆非的反效果!
“是喔,那天我依約上來而你不在,當時我心裏就有點數了。男人嘛,‘性’致來時,天塌下來也管不了,怎么樣?高高天空中辦事,空氣會清新點吧?”
“喂!你損夠沒?留點口德啊,哪天被我逮到……哼!看我怎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整死你!”
“免了,這輩子本人都不會讓人有機可乘。”
心如止水過習慣了,他不認為自己需要招惹女人這種世上最麻煩的生物!
“大話不要說得太早。”
榮灝青不以為然,雙手交抱威脅道:“世事難料!說不定,不久的將來,你的克星就要出現了。”
“啥!別咒我!”
昂首喝掉手中的啤酒,司徒傲麒正色道:“聽說,普輝確定把業務交給你全權代理……你和姓裘的小妞,玩真的?”
“不關她的事。”
榮灝青從容的拿出一疊檔案,信心十足的說道:“環通之所以拿得到這份合約,是因普輝知道我計劃把靈夏電器送給何鎂銀做分手費,他不信那女人能做事,所以決定和業界風評不錯的環通合作。現在靈夏沒送成,當然生意歸還我手上,歸我發落。”
“這么說,環通又掉一級,變成你的代工廠……”
“沒錯!”
榮灝青高興一彈指,吹著口哨。“約簽了,如果想好好做生意拿到錢,她非聽我的不可!”
“哎,那妞知道了,鐵定氣得吐血!”
再開一瓶啤酒,司徒傲麒深意長長瞅了他一眼。“說也奇怪,一個小女孩罷了,聽不聽你的,值得你高興成這樣嗎?”
“沒辦法,我習慣掌握他人。叫人往東、他不敢往西,統禦的滋味——呼!真的很棒!”
“嗯,說得是!你是企業雄獅,而且還是獅王。不過,那位可愛的裘妹妹,恐怕沒你想象中容易統禦喔!這……全是我胡亂猜測的啦!事實真相如何,你自己去求證 !”
第六章
“玲娣,你可聽好:引誘男人的第一步——秀出你的魅力……”
柳時綺專注念著一本女性雜志的聳動專題,那是她特別為好友挑選的“教材”。
“胸部夠大的,不要吝嗇穿低胸襯衣;美腿修長的,不要忘記把保養多時的腳趾頭修幹凈,涂上漂亮的指甲油……嗯,你得天獨厚,有胸有腿。嗯,成功一半了!”
“嗯,成功。”
心不在焉地,玲娣叉著面前一盤提拉米蘇,把蛋糕全搗成黏呼呼一團。
“引誘男人第二步,隨時隨地看著他的眼睛,記住要用崇拜的眼光,不管坐著站著,吃東西或不吃東西的時候。嗯,這點嘛,你就要好好練習了,看!我的眼神出名會放電!你呢,一定抓不到哪種眼神最魅惑男人,有機會示範給你看。”
“喔?好啊。”
“玲娣,你怎么啦?失魂落魄、心不在焉,我說的話你聽進去沒有?”
柳時綺奪回那盤搗爛的提拉米蘇,一匙匙往嘴裏送。
“喔!真是浪費,這么好吃的東西被你弄成這德行?今天你吃錯什么藥?明天就要上榮鑫見你的白馬王子,人家好心教你‘撇步’,還一副愛聽不聽的樣子。”
刺到她心裏的疙瘩,玲娣喝到嘴裏的咖啡差點兒吐出來。
“什、什么白馬王子?我是去談——生——意。你以為我想去啊?告訴你,現在我巴不得不要去!”
“不去?你不是對榮灝青有興趣嗎?何況,談生意和談戀愛不抵觸嘛!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我這——唉,你不懂啦!”
挑不出適當字眼解釋自己的忐忑不安,玲娣抿著唇,索性沉默。
“感情的事,我比你懂多了!瞧你那德性?每次都這樣!愈喜歡愈躲……再躲?下三輩子你都別想嫁人了!榮灝青這種貨色可不是常常有耶!”
為了好友的終身幸福,同時也發揮“友直友諒”的儒道精神,時綺決心給它嚴格監督。“不準退縮!明天,照著我說的去做就對了!”
“唉!唉!勾引男人是你的專長,可不是我的!”她繼續推拖。
“不管!引誘男人還有最後一點:愈哈他就愈要保持冷靜,千萬不要表現在臉上,男人‘性本賤’,愈容易得到的東西就愈不會珍惜。記住啊!多饑渴都不能讓口水流下來喔!”
“啊?”
毀了!
照時綺的說法,她根本就算玩完了嘛!
沒到流口水的階段,她就連皮帶骨被吃精光……
唉,人家有交往對象,而自己最大的本錢——肉體新鮮感也被嘗去了!
這,還有戲唱嗎?
榮鑫總部 大堂
“你是誰?來做什么?”
走進榮鑫大門,裘玲娣突然被一個面孔凝霜的女人惡聲攔下。
弄不清狀況的玲娣,張大櫻口,上下打量了滿是敵意的女人。“我來開會的,你又是誰啊?榮鑫的員工可以這樣對客人嗎?”
“哼!我是誰你沒資格問!”
女人從鼻子裏哼出聲,不屑地瞪睨她。“我警告你,在我的地盤給我規矩點!否則——”
“鎂銀!不可以對客人無禮!”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是榮灝青。
“灝青,她是哪個客人啊?怎么不介紹我認識?”
一見榮灝青出現,何鎂銀立即嗜聲嘍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兩人關係匪淺。
“不必了!公事歸公事,你無需管!我還要忙,你快走吧!”
“可是,人家看你一早匆匆出門,特地給你送早餐來的,好歹人家要看著你吃完了才回去,好不好嘛!”
她一個勁兒熱絡地圈住他的臂膀,卻一再被甩脫。
“謝了!以後不必這么麻煩,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還有,現在請你離開,不要妨礙我工作。”
他依舊不領情,始終保持冷酷漠然的兇臉,連玲娣都看不慣了,哪有男人對女朋友這樣?粗聲惡氣,一點兒男人的風度都沒有?
“灝青!你……哼!”何鎂銀恨得牙癢跺腳,心不甘情不願走了。
榮灝青當作沒看到,伸出手直接招呼道:“你好!很高興再見到你。真不巧,今天會議室都被佔用了,我們得到其他地方談。”
“其他地方?哪裏啊?”
她有些反應過度,緊張收回出汗的小手,直接坦白道:“我們兩個,孤男寡女……不太好吧?”
“裘小姐,我們單獨共處一室,這不是第一次吧?何況,我也不記得曾說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好像太敏感了……”
“啊?不只我們?那……還有誰?”
“聽你的口氣,好像很失望?”
榮灝青引著她到外面等司機把他的私人轎車開過來,促狹笑道:“必要的時候,我可以清場,別擔心。”
“你?胡說什么?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冤枉我!”
“哦?冤枉?”他的笑容高深莫測,別具深意。
“你是什么意思?或者,你以為我有什么意思?”
“我、我,唉!你好討厭!”
真是一句錯,句句錯!
整個頸部以上像燙紅蝦子似,裘玲娣不知道哪根筋去閃到?話到嘴邊全變了樣子,怎么說怎么錯!
羞赧的她恨不得衝出馬路給車撞!
榮灝青瀟灑地為她開了車門。“放輕松,就當我是一般的朋友吧。”
一般朋友?又是愈描愈黑,話中有話……
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就“超友誼”了!
豪華的勞斯來斯駛向近郊的一灝青山綠水,窗外一幕幕心曠神怡的自然美景、清新的空氣,令裘玲娣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了。
“那位小姐,是你的未婚妻嗎?”裘玲娣先打破沉默。
“你似乎非常在意我的身份?”他不正面回答。
“哪有?你不想說就算了!”
她別過頭,討厭他說話隱晦不明的態度。
“確實!我不太想談……美女在旁,談這個大煞風景了。”
他的表情一貫看不出喜憎。“況且,我們今天應該談的是公事而不是身家調查是吧?”
“對!說到公事,我問你,明明是普輝的案子,怎么變成執行者是你們榮善?是不是你用了什么手段?”她言詞咄咄,逼供犯人似的。
“算了,我們還是不要談公事,一提起你就變得張牙舞爪,一點兒都不可愛!”
幾天沒見,日日夜夜想的念的,皆是她在自己身下魅人的旋扭呼吟,好不容易盼到見面,表現出來的卻是人見人怕的母夜叉樣。
“其實,我喜歡你那天的樣子……”他遞給她款款濃情的眸光。
“你、你在說什么?我哪天?是什么樣子?”
她打算裝傻到底。
“別裝,再裝就不像了!”
停好車,他空出手摟住她。“你忘得掉?那可是你第一次,發生的雖然有些突然,有點詭異……但不可否認,我是你第一個男人。”
語畢,他深情吻住她的紅唇,呢喃軟語道:“每一夜,都夢見你,酥人心魂的嬌嘍嗓子,在我耳邊說,親愛的,再用力點,我還要……”
“你……放肆!”她惱羞成怒。“請你說話尊重點!”
“那天,就算是我一時糊涂,一場誤會!請你以後不要再提了!再說,第一次有什么了不起?是人都會有第一次,你大可不必老挂在嘴邊,得意洋洋。”
什么時代了?還有人把獲得女人的第一次這件事,當作中第一特獎似的開心?
哼!大沙豬一只!真是夠了!
“噫?你真那么不在乎你的第一次怎么過?女孩子不是都——”
“我說不要再說了!今天,我就只是來談公事而已,其餘免談!”
她的臉紅到了脖子,弄不懂這男人是變態還是哪裏有問題,幹嘛老繞著那個問題轉?
“言歸正傳!如果我們環通依照合約在下個月底出貨的話,你必須先付三成的訂金,這筆錢什么時候我可以收到?”
榮灝青忍俊不住嘻笑出聲,她故作正經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
“你知不知道,這裏是我們公司的會議渡假中心,通常我要求員工來到這裏只能放松心情休假,做老板的我應該也要以身作則。所以……你確定你還是只談公事,一點兒都不想和我談別的?你不想多了解我?”
“你?”他的提議倒引出她的好奇了!
“是啊!”
“出發前,明明是你說要談公事不談私事,不準我對你身家調查的!”
她撇了撇嘴角,很是不屑。“你這人確實非常奇怪!出爾反爾,完全順著自己的意思,有時候還會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匪夷所思?”他笑得詭奇。“這點我承認,比如那天在會議室——”
老天爺!他還真是念念不忘!她搖頭道:“我說過了不要再提!”
“哦!我只是舉例……”
“哼,可舉的例子多了!”
她側過身一一舉證給他聽:“比如,像你這種身份特殊的大富豪,為什么會在路上跟老百姓搶車位?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的人,又為什么輕易在機場幫助一個陌生女人?再來,你既然已經認識我,在唐人街餐館為什么裝做不認識的樣子?”
“你的問題說起來很復雜,但可以簡單回答。”
他開門下車。“我們邊走邊說。”
“像我們這樣的人沒什么自由!特別我,被歹徒綁架過,僥幸逃生後,自由日子就遠了……但我是崇尚自由的人,我不會放棄普通人的生活,而所謂普通人的生活,不就包括和美麗的女孩搶車位,然後發展一段浪漫的邂逅嗎?”
“胡說!”
幽幽看著遠山景色,她嚴肅道:“你只是遊戲人間罷了,你們大戶人家的婚姻全跟利益勾結,浪漫邂逅終歸是插曲……”
“你在意變成插曲無疾而終,所以苦苦壓抑自己真實的感情?”
“沒有!”
她低下頭,不爭氣的熱淚涌上眼眶……
事實還真被他說中了!自己是玩不起,所以寧可藏得死死的,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過。
“看著我。”
輕輕扳過她身子,榮灝青吻去她的淚。“你騙不了我,感情發生就發生了,很直接純粹的,我喜歡你,而你也喜歡我,在飛機上,你緊緊靠在我懷裏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
真的嗎?那時候,他就知道了?
裘玲娣悸動得鼻頭發酸,心想那時膽小的自己都不敢向自己承認呢!
“這一切……你都計劃好了?”她問。
她不由得思索一連串的關連,包括普輝和榮鑫之間友好的關係。
“你想太多了,我還沒有這么大的本事。”
他疼愛地擁抱她,下巴抵靠她淡香的秀發。“是巧合吧!就當是老天為我們安排的!”
“喔……他也安排讓你們公司會議室全滿,然後你名正言順帶我來這?”
伏靠他結實的胸膛,她慧黠嘻笑。“告訴我,接下來他還安排了什么?”
“嗯,他安排了一個節目。”他神秘兮兮道。
“什么節目?”
“到木屋去,我再告訴你答案……”他吻了吻她的唇,往木屋奔去。
“哇!你好賊喔。”她追打過去。
第七章
愛情可遇不可求。
裘玲娣從榮灝青結實溫暖的臂窩裏醒轉,首先閃入腦際便是“愛情來去沒有道理”的深刻體認……
唉!白浪費了柳時綺苦心鑽研的各式秘方訣竅啊!
她學了一籮筐卻半招也沒用到!不過也沒差,眼下領先群倫、傲視全臺商界的頂級酷男,不也手到擒來了嗎?下次要再天花亂墜吹牛皮,一定好好恥笑她一番!
“美麗的甜心,一個人傻傻的在笑什么?”
她的忘形笑聲吵醒灝青的美夢,傾身擁她入懷,男性暖烘烘的體熱,熨貼她的心肝內腑,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暖暖薰染。
“沒有啊,就是想笑嘛……”
她笑得好甜、好媚燦,深深誘惑他,慢慢靠近那朵燦爛笑顏。
“好想吻你。”
深湛瞳眸漾著柔情蜜意,他的心蘊酵不曾有過的甜霜,絲絲甜入魂魄裏。
一夜緩緩綿綿,沒有過去欲求滿足後的空虛不實,取而代之是延伸不盡的柔情款款……
明已力疲精盡,但對她的貪戀渴求仍在心底蠢蠢欲動!
啊!這才是愛情……他認真告訴自己,從今爾後,無需尋尋覓覓。
“又吻?還沒吻夠啊?”
“不夠,永遠不夠……”他溫柔地以指劃著她飽滿的唇線。
“貪心鬼!”嘟起性感小嘴,她也用織指輕磨他下頷的胡樁,瞠道:
“說個有創意的理由,通過的話,就讓你吻個夠。”
“不得了,口氣挺 的嘛……”
裝出姦邪的笑容,他壓低嗓音道:“我會依你的嗎?從第一次見面開始,要如何對你,是冷、是熱、要無情或……縱情,嘿嘿,好像都不是你能掌控的喔?”
“討厭!這算什么創意的答案?根本就是土匪強盜嘛!無賴!”
掄起粉拳敲他的心窩,她的嫩臉蕩漾淺紅——他說的確實句句屬實啊!
“討厭!討厭!你這個大無賴……”
“討厭?真的嗎?我看不是吧?”
他抓住軟綿的纖手,移至唇邊深吻,衷心傾訴:
“無賴又怎樣?多少女人想盡辦法攀上我這個無賴還求之不得呢!況且,從遇見你開始,我就打算當個徹底的無賴,偷拐搶騙都行,只要能擁有你,隨人家安什么罪名,我才不在乎!”
“唷!好肉麻,一點兒都不像你這種人會說的話,哪兒學的?”
搔著他精壯的胸肌,玲娣定定望進他的深瞳底。“老實說,你用這些肉麻兮兮的話,騙了多少女人?”
“女人?哼哼!像我“這種人”,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嗎?”
“說的也是。你這種人,話不必多說,眼梢一掃,隨便幾卡車的女人排隊上你的床,那我……”
含咬朱唇、蹙攏眉,她沉默了。
想著自己不也是三兩下就瓦解心房,這座“超級發電廠”,暗地裏還不知有多少風流韻事呢?誰有信心和本事抓得住他的心?
玲娣有足夠的自知之明,她可不認為自己“夠力”!
“哎……”她不禁喟然長嘆。
“嘆什么氣?”輕撫柔軟的耳垂,他溫柔啄吻她美麗的頰頸,細語低訴道:
“傻女孩,怎么了?突然唉聲嘆氣的?想什么?”
“算了!我是夠傻,你這種人豈有認真的時候?何況,你有你的責任,你未婚妻怎么辦……”
激情過後,總要回到現實……
玲娣了解即使眼前發生的確實是愛情,自己毫不保留付出所有,未必能換得兩情相守、天長地久!
他……第一大企業的掌門人,有家長屬意的未婚妻,無關愛情、只管利益,即使荒謬也不容輕易改變……如鐵的事實,一下子敲破她粉紅色的美夢。
穿起衣服,她鬱悶糾結著臉龐起身想走。
“等等!玲娣,你怎么了?好端端的你幹嘛……”
“誰跟你好端端的!我一點都不好!不好!不好!”她嘶啞哭嚷著!
“玲娣你光是哭,腦袋裏究竟想些什么?你不說我也猜不到啊?”
“嗚……嗚……”理不清的思緒,哪裏說得清?
必然悲劇的結局她已預見,除了慘烈悲情哭著,裘玲娣不知自己還能幹什么?
啊!這一晌貪歡,需付出多少代價?且只為一遊戲花叢的蝴蝶,值得嗎?
身為企業家,損益盈虧她有概念,豈能任由自己愛情資產一夕間慘賠殆盡!
不行!絕對不行!
“讓我走!出了這個門,我們只是生意夥伴,普通朋友!”
榮灝青凝神企望,長臂一伸,嘆口氣將她摟入懷中。“乖,不哭!什么不開心我們好好談,不必說得那么絕吧?再者,經過這些事,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普通得起來嗎?”
“‘普通’不起來又如何?放開!”她用力摔開他的手!
事實就是事實,像他那樣不定性,怎么會輕易安定停泊?
“小傻瓜,快別哭了,要我怎樣做你才高興?盡管說啊,世界上沒有榮灝青做不到的事!”
他疼愛地親吻著她光潔的額頭。“不要以為我亂誇海口,對我而言,這確實不難,而我也不是逢人就亂承諾,惟有你……”
“我是傻瓜,所以才會信你的鬼話,就算我笨好了,你什么都不必問,沒有用的,你做不到、做不到的!”
她吸著鼻子,絕望搖頭。
“玲娣,說都沒說,問都沒問過我,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再箍緊哭泣的她,他親吻著她粉臉上奔騰不止的眼淚。“玲娣,我知道你的憂心,但是,我是真誠說一句實話。我愛你。”
“你……”她駭住,怔怔望著他一臉的誠摯。
什么?一向視女人為無物的榮家掌門,居然會說出如此愴俗的字眼?
然而,無論真假,這三個字對女人來說總是特別受用。
她迷 著雙眼,上下搜尋迷人的俊顏,想看透他的心,卻是惘然依舊。
“哼,你只是隨便說說罷了!這句話是世界上最廉價的迷藥。知道嗎?我很容易受騙,你千萬別騙我……”
“相信我一次,好嗎?”
“誰都可以信,就你不能!”她閉起眼,沉默數秒。
她心中交戰激烈,否認不了情感上她已淪陷,剩理智仍和他的魅力吸引火拼!
“怎么?我不值得讓你賭這一次?”
榮灝青自尊嚴重受創!過去,沒有花那么多唇舌之後還被女人執拗拒絕過。
“可是,她!那個……”一再躑躇猶豫,打死的心結令她愁眉不能展。
他有未婚妻啊!怎么辦呢?她怕被女人為難,也沒本事為難別人;玲娣知己甚深,就算商場驃戰幾百回面不改色,但仍怯於奪愛的爭戰!
“我的問題我會解決!相信我——沒有她!我的世界只有你!只有你,裘玲娣。”
字字鏗鏘地,榮灝青說了還不夠,更以行動證明——他濃情俯低首,又深又重地吻住。這天旋地轉的深吻,倣佛春陽融雪,點點滴滴化去她心中的困惑掙扎。
惑人迷醉的吻令時空凝結,永遠停留在互許的此刻,他們的心交映著,深深刻烙在彼此心底。
承諾,讓愛情落實得更美好。
玲娣夢想中蜜釀的日子一連串紛至沓來。
他們一起為工作拼博,為了小小細節,可以在辦公室裏徹夜討論,一起上網查詢資料,直到天空露出魚肚白……
完成工作之後,疲倦的兩人相擁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曙光透射室內,感覺滿溢的幸福就像暖暖初陽,熱力十足、源源不絕奔涌在心底。
休息的假日,他們相約到山巔水涯,激烈的歡愛或無聲相擁、就算只是靜靜共飲一壺茶,不需累贅的言語,相守已是幸福極致。
某知名愛情作家說過:能與相愛的人在一起,即使漂流到荒島也願意!
此刻,裘玲娣真正領悟並深刻體認愛情真諦!
“明天,你要出國耶……”
蜷在愛人溫暖安全的懷裏,昂起瓷白秀致的臉蛋,她的眼底透著深深的依戀。
“現在知道舍不得了?要你一起去又不肯……”
“不行啦!你明知日本高橋先生授放給環通的臺灣代理權又到了,聽說他想換人做做看,我不積極努力一點怎行?”
為了生產熱門電子產品的子公司在紐約華爾街挂牌上市,榮灝青必須親赴美國打理,與愛人短暫離別令他心裏不安,但為了背好家族賦予他的責任,讓疼愛他的母親放心,不再以“未成家心不定”的借口逼婚,他也非得打起精神應付不可。
另一個赴美的理由,他隱瞞沒有告訴玲娣的,是他計劃在當地找幾個交情好的朋友秘密地籌備婚禮。
他愛玲娣,只想和她共度一生是不會變的事實,即使玲娣嘴裏不說,他也想趕快定下來,以免母親和鎂銀聯合做出什么傷害玲娣的事。
反正他如意算盤打好了……
結婚後趕快生孩子,屆時看在金孫的分上,母親必然不會再堅持下去,何鎂銀的陰影才能擺除。
“說到這個老色鬼,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醋勁十足地,灝青柔捏她的下巴。“寧可生意不做,也不準你讓那色鬼予取予求!聽見沒有?”
“哪有什么予取予求?亂講!就是陪他吃飯而已嘛!”
玲娣漲紅臉撒嬌道:“是不是那個保鏢兄弟又提供什么小道消息給你?你很討厭耶!別人說什么你都信,特別是那個姓司徒的……他到底是什么來歷啊?”
“他提供的資料絕對是精準的。你要不要我詳述那天你和色鬼吃飯的經過?那是你第一次喝到爛醉不省人事,對吧?”
一想到心愛的女人曾在那糟老頭面前毫無防備,他總忍不住心擰……
“啊?他怎么會知道?但是,那天有時綺在嘛!她會保護我……”
心虛低下頭,沒想到還真的精準正確,可見這個保鏢不是普通的保鏢。
“得了吧!有她在更糟,她一看到男人啥都忘記了!總之,我不準你單獨去見他,等我回來再說!”
“喂!你不講理,很霸道喔!”
她不服氣,嘟起朱唇辯道:“那是我們環通的事耶!你憑什么幹涉啊?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把你的無敵保鏢借給我帶去,不就萬無一失了嗎?”
“對,這樁生意是你的環通的,但你是我的!所以你說,我該不該管呢?根據好兄弟給我的資料,你平常像只柔順的小貓,但遇上搶生意或要據理力爭的時候,就會搖身一變成牙尖嘴利的野貓……這點在跟你搶車位的時候我就見識過的。”
他愛寵地輕擰她的鼻尖,有條理的分析。“誰知你會不會為了爭代理,做出有失我榮灝青顏面的事?我可打死也不冒這個險!再來,我更絕對不會把我美麗誘人的老婆往另一個魅力十足男人懷裏送!所以你還是等我回來再說吧!”
“哇!你說這話,不但污辱我,也污辱你的好兄弟,他是你的好朋友耶!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好朋友歸好朋友,但好朋友是男人,是男人就要保持距離!懂吧?”
男人的超強善妒和多疑,之前只是耳聞,這會兒玲娣算是認識到了!
“唉!受不了你!我真不明白司徒傲麒怎么受得了你的龜毛德行?這個人到底是打哪兒來的?”
“男人的事,女人通常不容易了解……至於傲麒這個人……”
他又一副高深莫測的神秘。“你不要對他好奇。他的故事太長了,一時半刻講不完,以後有機會再慢慢說給你聽!”
“他會跟你去美國?”
“當然,我的安全是他的職責。”他肯定的點頭。
“啊?時綺想約他登山,那不就沒機會了……”她搖頭嘆息。
自從在咖啡廳和他邂逅,柳時綺就對這“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男人深深著迷。
“下次告訴她,她永遠不會有機會了。”
榮灝青直言不諱,他清楚傲麒的品味,柳時綺差太遠了……
“你太直接了吧?好毒喔!”她深切為好友惋嘆。
“直接才好,不浪費時間嗯,我們也不要浪費相聚的時間……”
他說著突然低下頭,循著滑嫩的頸子向胸脯掃吻,像饑渴的雄獸。
“啊!灝青……不要,好癢……”她瑟縮躲避他突來的需索。
“不要躲!你會喜歡的……嗯,答應我,不在的時候,要記得我如何愛你。”
短暫別離,雖思念多惱人,但裘玲娣畢竟不是每天只需吃飽飽、穿漂漂,別稱“英英美代子”的富家女。
日趨龐大的企業版圖讓她必須超時工作,若再加上熱戀期間“荒廢”的進度,加起班來甚至超過十六個小時!
潛隱的工作狂因子,沒有情人陪伴的時候發作的更厲害!
這天,她頂著通宵沒睡的熊貓眼,出席每月一次的幹部會議。
才滿腦哄亂地離開會議,總機小姐即通報她說會客室有兩位女士等她很久了。
“誰啊?什么女士?”諸多疑問揣測在她胸臆間起伏。
若是她旅居加拿大的母親或親友是不會如此見外的,平常接觸的生意對象又以男性居多,哪裏冒出來的“兩位女士”?
“請問……”
踏入會客室,迎接她的是兩張寫滿敵意的臉龐……完全陌生的臉。
“裘小姐,冒昧打擾了,我是灝青的母親。”中年女士開門見山道。
“啊?是榮太太?”
玲娣存疑地打量了眼前衣著光鮮的中年婦人,還有她身旁樣貌娟秀,眼神怨毒的女人。“榮伯母您好,那么這位是……”
“噢!她是我媳婦,就是灝青未過門的老婆!也是榮太太啦!”
誰來說明這是什么情形?裘玲娣著實訝異,人人尊敬的榮老夫人耶!竟然
婆媳相偕與另一個女人談判的劇碼,印象裏只有中午檔的肥皂劇才會發生,沒料到,真實生活裏也有,並且在自己面前上演,領啣主角是德高望重的榮老夫人!這,未免太荒謬了……
“請問兩位大駕光臨有何指教?”玲娣靜待對方出招。
“裘小姐是聰明人,不需我把話說白,您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兩道尖刺懾人的眸光從榮夫人的瞳中射出,那深刻的憎惡,倒像被搶了情人的受害者是她。
“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哼!你給我裝迷糊?”榮老太太扁嘴瞪眼,用力一拍桌子叫道:
“你給我聽清楚,只要我這老太婆還活著,你休想進入我榮家大門。在我眼裏,除了何鎂銀,沒有第二個女人能當我媳婦!”
“……您似乎弄錯對象了!這是你們的家務事,我恐怕幫不上忙!”
裘玲娣力持鎮定,告訴自己:時代不同了,專制惡婆婆的英勇事跡只會發生在電視裏。惡霸強勢的母親處心積慮掌控心愛的兒子,通常懦弱不成熟的男人才會任母親捏圓搓扁。
大家都是成年人,特別像灝青那種獨立、有自我思想的男人,他會清楚自己的意願,做出正確的抉擇。
一言以蔽之,她對榮灝青有一百分的信心,不容任何人破壞質疑,包括他的親生母親也一樣!
“你撇得倒是挺幹凈的……哼!不要臉的女人!為了勾男人在攝影機前上演活春宮?嗯,看你一臉狐騷樣兒,根本就是人人可上的婊子!”
“你、你在說什么?”
裘玲娣完全沒清楚老太太講什么!只知她嘴裏吐出來的話字字帶毒,極盡的抵毀侮辱!
老太太憑著什么?做人家的母親就可以這樣不把別人的孩子當人嗎?
被惡意羞辱的忿怒,讓她顧不得禮貌。“這是我的地方,你再放肆的話,休怪我不客氣。”
“喲!你還有臉生氣?你這偷人漢子的賤胚子!呸!”
老太婆口不擇言的亂罵,裘玲娣聽不下去,怒吼道:“秘書!給我送客!”
“等一下!我還有話說。”一直靜默如認命小媳婦的何鎂銀開口了:
“或許是我媽說得不夠清楚,所以你不了解意思,容我解釋一遍:我是榮灝青訂婚多年的未婚妻,我們的婚事,在榮老先生過世之前就訂好的,誰也不能改變!還有,我知道你們之間關係非比尋常……”
說到此,她略停頓,抬起足以殺死人的利眼冷嗤道:“我直接說吧!你們,上過幾次床了?”
“何小姐,請你說話尊重點!這是個人隱私。”
沒有碰過這么單刀直人的刺問,她撇開頭不想理會。“你們走吧!我什么都不想聽。”
“哼!裘玲娣!不必裝得清高聖潔的樣子——”
吼聲如裂帛的何鎂銀激烈道:“你以為床第關係融洽就是愛情嗎?哼!讓我告訴你真相吧,那天,你們在會議室裏做的好事,我全看見了,而且是全程一幕不漏,哼!真是笨女人,被人利用了還沾沾自喜……”
“啊!你說……利用?攝影機?這怎么可能……”
倣佛被人以重物敲擊後腦,她眼前灰 一片,這番話太令人驚駭!
回想那場荒謬至極的性愛,玲娣確實感覺有些蹊蹺,榮灝青好像一直注意某個角度,只怪當時欲潮衝腦沒有發現……
難道,不知不覺間,她真的被欺騙上演一場真人活體秀?!
天!他怎么可以這樣對自己?!
既沒虧他也沒欠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此等卑劣下賤的事?
可笑啊!不久之前,她還幸福滿足得以為擁有世界上最美好的愛情,結果是醜陋的欺騙……
可恨的榮灝青!今生今世,我與你誓不兩立!她在心底賭咒道。
哀慟欲絕的玲娣呆若木雞,任奔騰盈溢的淚水不住地在眼眶打轉。
“現在,你還相信他真愛你?哈!天大的笑話。我知道說出事實很殘忍,但我仍要說,透過監視器螢幕,我什么都看到了!很可悲地,你被灝青利用了!他一直反對父母為他訂的親事,想盡辦法抗拒父母之命。所以他布了局,故意抓一個女人,做場激情戲,想讓我看了心碎而自打退堂鼓……”
“不!不!你一定是騙我的!”
裘玲娣痛苦地搶住耳朵,不想再聽進任何骯臟污濁的話語!
“你還真以為他愛你?哼!別傻了,任何女人在那個時候出現,他都會毫不考慮脫了褲子跟她搞!只為達到目的……讓我知難而退。說實話,無論他自編自導什么戲,就算他不愛我,這輩子我嫁定他了!”
“沒錯!”
榮老太太接著幫腔。“我會支持她,我只認定她做媳婦!總之,你永遠不要癡心妄想!”
“夠了!不要再說了!”
重擊過後的腦海仍冒著金星彩條,裘玲娣蒼白著滿臉冒冷汗,不住地戰栗。
她不斷張開口,用力地吸氣,良久才緩言道:“你們的意思我懂,也知道該怎么做。”
“知道就好,如果你敢再纏著他,別怪我不客氣!”
何鎂銀臨走前再加強銳厲的威嚇,看得出來她已愛到發狂沒了理智!
“不會。我不會再見他……”
虛脫的她慢慢拖著步伐向外走。“對不起,不送了。”
疾步奔回自己的辦公室,她虛弱的撲伏在貴妃椅上痛哭不止……
她恨榮灝青!更氣捉弄人的命運,讓原本平靜的生命,硬插入這一場摧人心肝、斷人愁腸的愛情荒謬劇!
更沒想到自己無價的青春肉體,竟只配做他戲中微不足道的小道具?
她死勁哭嚎,讓滾燙淚水洗滌淌血的傷口,每洗一遍痛一遍……
讓醜惡卑劣的過往都過去吧!她痛心選擇徹底放棄……
不管他怎么解釋或彌補,她亦無法忍受男友或丈夫對自己做過那樣喪德無恥的下流事;即使自己仍深愛他,傷痕疙瘩也不可能完全消去呵!
傷痕累累的她,哭到沒力,抽噎著下定決心……
淚一停,對他的迷亂想念也該停了。
第八章
陽明山 榮家大宅
“灝青,難得你今天在家裏吃晚餐,媽特別交代廚房做你喜歡吃的菜,快嘗嘗看!”
榮老太太笑著舀起一匙鮮嫩魚肉。“這條魚可是鎂銀今天一大早上市場為你挑的呢!來,快趁熱吃!鎂銀呀,你別盡顧著自己吃,快幫灝青把雞湯端上來!”
“啊?雞湯?喔!我去端……”鎂銀神情緊張,手腳慌亂!
一方面為灝青難得上餐桌而高興過頭,另一方面他嚴厲、泛青的臉色也讓她精神緊繃,憑過去的經驗,心情壞到極點的他才會這樣怪裏怪氣。
砰!匡當!
果不其然,飯沒開始吃已聽到刺耳的碗盤碎裂聲。
“你怎么了?灝青……”榮老太太嚇得跌了筷子。
他用力大吼一聲:“不必端了!給我回來坐好!”
“灝青!”白著臉坐回椅上,何鎂銀小心翼翼詢問:“幹嘛生那么大的氣?是不是菜色不合你意?”
“少廢話。你給我說!不說清楚我決不饒你!”
蠻橫掐住她的脖子,榮灝青的忿恨足以一掌捏死她。“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去找過誰?說過什么話?”
“放手!灝青!你這是幹什么?她是你老婆啊!”榮老太太連忙衝上前阻止。
“老婆?對不起,我不認!”
他絲毫不理會母親的阻撓,繼續捏緊她,含恨道:“早警告過你,不要以為我態度不強硬就是接受你,哼!我只是給媽面子!”
“灝青,放開我!我、不能呼吸了!我會死……”
何鎂銀漲紅臉,涕淚直流,十分狼狽地跪地求饒:“有話、慢慢說……”
“呵,你怕死?怪了!前些日子,你不是鐵了心尋死嗎?哼!就會裝腔作勢!”
“媽!媽……救命!救我……”
“放開她!灝青,算媽求你,放開她吧!你會弄死她啊……你真的會弄死她!嗚……好歹你們一起長大,一點兄妹之情都沒有嗎?你非要整死她嗎?求求你,放了她吧!”
母親凄厲的求饒讓他軟了心,松開手,他仍難撫心中不平。
“媽!我想不透,你只知維護她,怎么就沒想過做兒子的感受!無緣無故,失去心愛的女人,我的心難受,您就不心疼嗎?”
“……灝青,你誤會了,聽我說……”
“沒什么好說的!”
大聲喝止極欲強辯的鎂銀,他激動得難以平息。“我肯定是你做的!就是你!要不是你在玲娣面前搬弄是非,她怎么會突然消聲匿跡?”
“對!就是我陪著鎂銀去的!我趕走她的,你要恨就恨我吧!”
榮母不曾看過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竟為一個女人情緒失控,沒有理智。
她心疼又心痛!說什么也不能讓這榮家的血脈,惟一的舵手輕易毀在一個自己不信任的女人手上!
“為什么?媽!我是你兒子……你竟對兒子使手段?你……”失望心傷讓他說不下去,只有緊握雙拳。
“媽不會害你,灝青!你冷靜聽我說好嗎?那個姓裘的,她不是好女人!”
“您既不認識她,憑什么誣陷她?她很能幹聰慧,當我們榮家的媳婦綽綽有餘。”
“哼!不必認識,光是她在會議室裏和男人胡搞就夠了!哪個良家婦女會這么做?”
“那件事……我也有錯啊!”
他大大地後悔,實在不該為圖擺脫何鎂銀而把玲娣給拖下水。
“我想讓鎂銀死心,所以那、那是我半逼迫她的!您不能緊咬這點,就斷定她的品格。這不公平!”
“不公平?我看你是神智不清!”
榮老太太嗤之以鼻。“什么叫半逼迫?我也是女人哪,我知道一個女人如果堅持到底,任誰怎么逼迫都不會得逞的!兒子,媽不會害你,即使這點你不能接受,媽也還有其他證明,她確是為了錢什么都能出賣的拜金女……不信的話,鎂銀,去把東西拿來!”
“不!我什么都不想看!”榮灝青搖頭。
他感覺自己過度澎湃的腦袋快爆炸,也不過離開了幾天,哪會冒出這么多事?
“可是、他……”何鎂銀猶豫地看著灝青。
“去啊!我叫你去你就去!自己的幸福自己不積極爭取,誰幫得了你?”
“好!我馬上去!”乖馴的鎂銀聽話上樓。
“媽!你到底想怎么樣?就算沒有裘玲娣,我還是不會娶她!絕不會!”
一而再,再而三,榮灝青對母親闡明自己的堅持。
“你確定她在?”
司徒傲麒一身黑色勁裝,站在市郊一幢簡約雅致的別墅前。“嗯,這家的保安設備很簡單,破解沒問題。但是,你要確定她不會惱羞成怒喔?萬一沒搞好,被大批警察當作色狼圍捕,我可管不了,你看著辦吧!”
“叫你做事就做事!”
一旁踱步的榮灝青煩躁的罵道:“我從來不曉得你這殺人不眨眼的國際特務也有這么婆媽 嗦的時候……咳!快點行動吧!”
“哇!你嘴巴好臭!幾天沒刷牙了?”
皺起眉,傲麒掩著鼻子猛煽風。“國際金融大亨為情所困,不惜使出破壞人家保安係統,親自爬墻闖空門的卑劣手段!哈,我才真是大開眼界!”
“好哇!這死家夥,罵人不帶臟字……”
扒梳淩亂的頭發,榮灝青被他損得牙癢癢的,不甘示弱反唇相譏道:
“好,我詛咒你,詛咒你早日碰上‘你的克星’,等你哪天被女人克了,看你笑不笑得出來?”
比挖苦、諷刺的功力,司徒傲麒可不認為技不如人。
只見他頭一擺,肩一聳,無關痛癢道:“隨便!愛等你慢慢等好了,那也還得你狗命夠長,撐得到看我遭受報應的那一天咧……”
“可惡!你再吠我就拿膠帶把你臭嘴封起來!”
榮灝青心焦如焚的望著亮燈的別墅二樓臥室。“算了!我沒心情和你鬥嘴,快點!夜很深了,我不希望打擾她太久。”
“別假惺惺了!幾天見不到面,我相信你會打擾她很久……小心哪!不要太賣力哦!屋裏斷了通訊,萬一……到時可沒得叫119,嘻嘻!”
撂下話,他忽地蹬上墻,表演他的拿手絕活去了!
夜已深 還有什么人 讓你這樣醒著數傷痕
為何臨睡前要留一盞燈 你若不肯說 我就不問
收音機傳來歌聲,深情演唱的不正是自己深切的感受嗎?
失去愛情,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可怕,她全心投注工作,而時間更是療傷止痛的秘方良藥……
如同今晚,把公事背回家,讓一件件沉甸甸的卷宗麻痹掩覆受傷的心口。
愛情有時候是種沉淪 讓人失望雖然是戀情本身
但不要只是因為你是女人
從電腦螢幕及滿桌的文件紙張抽身而出,玲娣隨著音樂哼唱。
若愛得深 會不能平衡 為情困磨折了靈魂
該愛的就愛 該恨就恨 要為自己保留幾分
遠遠逃離,這是她為自己“保留幾分”的方法……
堅持不見榮灝青,轉眼兩個星期過去,裘玲娣除了工作、任何人,任何瑣事一概不理,連最要好的柳時綺也不想見。
就怕聽到、看到任何與他有關的只字片語而讓緊鎖的心防破功!
愛有多銷魂就有多傷人你若勇敢愛了就要勇敢分
獨自在深夜唱歌,用力在腦海塞滿工作,她相信很快地那不堪回首的過往就雲淡風清,隨風而去。
碰!
突地,墻面那扇落地玻璃門摔進一團黑影,她嚇得胸口一窒——
誰能跨越裘家防衛堅固的高科技保全設施?!
“啊!啊!是誰?”陡然的驚嚇,讓她再度發揮異於常人的尖叫功力。
“不要命的小偷!你怎么進來的?我、我會報警!你不要亂來……”
一骨碌翻身而起,榮灝青首先封住她張大的嘴。“別叫!是我……”
“你?”
掙開他銅壁般堅固的胸膛,玲娣不可置信地睜大眼。“是你……天!叫人難以置信!你居然學小偷翻墻?”
“嗨,好久不見!”硬抑心中滿溢的思念,榮灝青刻意平淡道:
“一個人夜裏唱歌,聽說會招鬼喔!你不怕?”
“我半夜唱歌關你啥事?”她瞠大美目,賞他一記白眼。“給你機會,限三秒鐘消失在我眼前,否則——”
“否則怎樣?你以為我費大把勁闖進來,只為讓你看三秒嗎?”
他無所謂的嗤笑。反而更走近床邊,最後幹脆就坐在床沿。
“哼!‘大企業家夜半私闖民宅……’報紙標題我都想好了!你真夠卑劣!”她一箭步衝到床頭拿起電話,發現已被剪斷了線。“什么?你太過份了!剪了我的電話線?可惡!”
環視滿布臥房的電眼全部失效,她怒不可遏的吼道:“你還破壞了我家昂貴的保全設定!你、你、你料是混世大魔頭!”
太過憤怒而血液衝腦的她一時想不到更適切的罵人字眼。“你……你混蛋!”
“好吧!你說我混蛋,那就混好了!”
榮灝青無奈地嘆氣道:“‘大企業家夜半私闖民宅,意圖對獨居女子行為不軌’下半標題我幫你接了!夠轟動吧?”
“廢話少說!你到底想怎樣?”她撇開臉,怕見他足以叫人溺斃的深情目光。
“唉!你以為我喜歡偷偷摸摸?沒辦法啊!誰叫你不肯見我?”他委屈喊冤。
“哼?人家不想見你,你就硬闖嗎?榮灝青,你可不可稍微尊重別人?自以為是的爛人!”她不留情面罵起來!
“不要再罵了,情非得已嘛!我費了多少功夫才說服傲麒幫我……”
“是呵,只有你的好兄弟才會和你狼狽為姦!”她諷刺道。
被騙演出限制級的恥辱,她豈能輕易忘記?根本就是一想到就有氣,愈想愈生氣!
他移步到她面前,含情脈脈牽起久違的小手。“別再罵了,還不是因為太想你我會才出此下策……告訴我,為什么要躲?出國前不是好好的嗎?”
“是。過去很好,但現在不好了!你走吧!走吧!”
她嗔怒,態度些微軟化。他的溫柔叫人難以抗拒,即使所作所為太離譜,那凝情深眸、低聲的求和委實叫人難以苛責呵!
“唉,何鎂銀來找過你了?”他一針見血問道。
“你做的醜事,沒有任何女人能諒解!何況,我是有尊嚴的人,不是你任意利用的工具,你這樣對我……哼!別想我會原諒你……”
沉吟片刻,她再給他”針見血的回答:“榮灝青,我們完了!你滾!”
“那件事,我可以解釋……”
撫弄她身上那件薄紗性感睡衣,若隱若現的美胴一再挑釁他的自制力。
“放開你骯臟的手!我不聽你說任何骯臟欺騙的話!”
她的自尊促使自己拍打他、反抗他。“我又不是白癡,隨便你說什么我都信!”
“不……你一定要聽我說!”他鉗制她的掙扎。
她的美好、她的熱力,催人心折的吟哦……多少次出現在孤枕難眠的夢裏,此時,他惟一想做的就是將她壓在床沿,讓上下起伏的雪白胸脯,黏貼自己火炙的胸膛,而他確實這么做了……
“當時,我確實被她煩得腦袋混沌,而有……有做戲的想法。但後來發展如幹柴烈火的我們,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我的愛,我的真心,你感受不到嗎?”
“免了,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足以為你脫罪!”她撐持著,不為所動。
“玲娣!難道你一點兒都不珍惜這份愛情?狠心讓它不明不白毀滅?”
榮灝清握住她的肩膀,沉重道:“當我看到關於你負面的過去,我絕不會馬上否定你,相反地,我會冷靜分析到底可不可能?因為我愛你,保護你,情願辛苦也不要放棄我們的愛情……”
“閉嘴!你當是演愛情電影嗎?那些甜言蜜語請打包回家自己享用吧!我再不吃你這套。何況,我行得正、坐得直!沒有啥好落人把柄?”
她咬著牙,用力想推開沉重的身軀。他發燙的下半身充滿攻擊的威力,讓人害怕……
“真的嗎?”
榮灝青不打算放開她,夜裏粧容卸盡的她倣如潔白茉莉,淡淡馨香不斷誘惑雄性的勃發……微施力,把她壓得更緊,明顯感覺兩人的熱度一再上升。
“你倒也挺健忘的,去年,你和日本客人——高橋誠一談代理權,公事談完,你是不是和那色鬼過了一夜?”
“哼!你太可笑了吧?我們那時還不認識,我要跟誰過夜你管得著嗎?”
“意思是,你承認了?”他沉下臉,凝結的五官泛著酸味。
“你沒資格問!”
她面不改色,一派無所謂的灑脫,就是不解釋。
“你……我很失望!”
渾身血液急遽狂奔,他沉痛搖搖頭,高強度的酸醋腐蝕腦髓。“沒想到,流言竟是真的?!你原來私底下這么見不得人的……荒淫下賤!”
榮灝青一想到母親拿給他看的那些,令人噴火的照片及報導,眼眶便充溢妒火,不禁加重手腕的力道。“你的精湛演技騙倒了我!”
“隨便你怎么說!我的痛心、失望不亞於你……”
她維持一貫的牙尖嘴利,一次次給他致命反擊!
“好!既然你這么說,就算我們扯平吧?過去不愉快的往事,全部既往不咎!我不追究,那你,也原諒我好不好?”
一進來就跟她辯得口幹舌燥,灝青已講不下去!不管她是否真的做過什么,抵消他對她做的孽,應足夠了……
他被思念的火花燒幹,強烈想要她、想溫習她種種美好的需求苦苦煎熬。
“玲娣,我想你……好想。唉!一回來莫名其妙就見不到你,哦,天知道我多想愛你……”
耐不住禁欲後的饑渴,三兩下退去她身上單薄的睡衣,大手在高聳的乳峰摩拳揉捏,覺得自己再不釋放,恐怕會欲火焚身而亡!
“放手!拿開你的臟手!”她掙扎……而且用了全身的力量。
不但抗拒他的蠻力,還要抵禦自己被他撩起的情欲。
老實說,乍見久違的他,心中沒有悸動是不可能的;然而,她努力鞏固心防,就不願自己再跌落污穢不明的情感淵藪。
她也沒忘記,自己答應另一個女人,永不再見他。
“你再不放手,相不相信我會咬舌自盡?”她出言恐嚇!
“別這樣!我真的需要你……”
“唔……不……”
她仍掙扎,仍想恐嚇他要咬舌自殺,但恐怕沒有機會,因他靈活的舌尖早已激烈地攫獲她,並且深重封緊她的櫻口,在其中汲取思念的解藥。
“哦!親愛的,你是我的、我的……”
他低啞嘶吼,不斷在她口中擷取甘甜,雙手挑逗她的每個敏感部位,慢慢地,已感應她身體溫熱的回應,他下腹急涌的狂潮幾乎要衝破褲襠了!
“嗯……”裘玲娣表情復雜,似痛苦又似享受地逸出嘆息。
她已被徵服,至少肉體已徹底淪陷,她失去控制地挺身,向他需索……
“哦!你好迷人、好性感。”
她咬緊唇,感覺他強而有力的律動,每一次的衝撞好似被拋上天堂,登上了雲端,美好的滋味讓她不舍得下來!
她心裏的罪惡感伴隨強烈快感而來,可是,她無力也無能抵抗,他帶給自己的高潮歡愉啊!
她痛苦並快樂著,兩種極端的情緒不斷撕扯……
末了,她從激情中蘇醒,告訴仍陶醉的榮灝青:“走吧!這次是最後一次!再沒有下次,我們再無瓜葛!”
“你……你又是怎么回事?”他喘著氣,莫名其妙地。
“三分鐘之內離開!我會報警。真的!”
她冷靜的拿起收在隨身皮包內的備用電話。“現在所有證據足以讓你強姦罪名成立。你走!”
“你……”
他傻了!因為她一點兒都不像說笑話!
“玲娣,事情沒那么嚴重……”他想安撫她。
“廢話少說!走!”
“好!我現在走!但是,我不會放棄你,永不!”
“走!”她閉上眼。深怕自己意志力撐不下去。
即使被榮灝青“騷擾”了整夜,她還是得滿臉倦容面對工作的新挑戰。
“高橋先生指定的NIGHT CLUB訂了位子沒有?”
揉著倣佛有支榔頭不斷敲打的太陽穴,她皺著眉問秘書:
“還有,記得找到那個媽媽桑交代她,高橋先生要點懂日語的小姐,不要忘了!”
高橋誠一……日本最有名、最高級的家電品牌負責人。而維持這個代理權的永續經營是玲娣苦心管理環通集團的重頭戲。
玲娣的父親就是靠著這個品牌打下企業江山,接了家族棒子後,她一直戰戰兢兢就怕砸了父親的招牌。
兩年前,業界就有耳語流傳,說高橋可能想換個代理商試試看,裘玲娣收到風聲簡直如臨大敵,用盡各種方法手段爭取他的認同……
手法包括:三更半夜到下榻飯店給他送剛出爐的永和燒餅鍋貼和豆漿,為此事,她還被臨檢的警察誤會是特種行業女子,差點兒鬧到警局去做筆錄……
事後,雖然爭取到合約,後遺症卻接踵而來,不懷好意的人惡意針對她半夜出入飯店,謠傳她是利用女人“原始本錢”才拿到生意!
裘玲娣並沒有四處辟謠,她相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但謠言居然愈傳愈離譜。
她推測榮灝青所指“過夜”應是這件事……
今年,高橋想換代理的傳言更甚!她動員全公司大大小小全力應戰,自己也因緊張過度失眠好幾天。
“記住了!您放心吧!高橋先生幾乎算是我們環通的衣食父母,一定好生伺候著。”秘書笑吟吟回答。
“知道就好!”她打開電腦,眼前灰茫昏暗無法集中精神,又交代秘書:
“麻煩幫我衝杯熱咖啡……嗯,再給我三顆止痛藥。”
“止痛藥吃多了不好喔!”秘書好心提醒。
“ 嗦!”裘玲娣沒好氣的回話:“叫你拿來就對了!”
秘書一鼻灰走開,這時,玲娣桌上電話大響……
“喂,環通您好。”
“裘玲娣……”出聲的是個陌生年輕女人。
“我是。哪位?”
“你不守信用!”女人的聲音啞沉沉地帶著幽恨。“哼,我絕不饒你!絕不……”
“你是誰?”
玲娣背脊一陣涼,感覺有對冷冽的眼睛不知躲在何處偷窺著自己,隱隱約約,她已知道誰搞的鬼。“何小姐嗎?你在哪裏?”
“喀!”的聲對方挂了線。
一陣不祥的感覺隱隱襲上心頭,但很快被高橋的事給衝淡了,她撥了電話給老友柳時綺。
“你躲哪兒去了?”
“幹嘛?說話這么衝?榮灝青又惹你了?”
“哼!提到這個人渣,我告訴你,要是我哪天突然出什么事,榮灝青絕對脫不了幹係!”她又想到那通莫名的警告電話,忍不住發牢騷。
“你們發生什么事了?冷靜點嘛,人家說買賣不成仁義在……不過是談個戀愛,沒必要你死我活吧?”
“是‘有人’跟我過不去,你以為我吃撐了?跟他那種人糾纏?本姑娘的時間可寶貴了!才不浪費在變態狂身上!”玲娣時時不忘折損榮灝青。
“哦!那是其他的女人找你麻煩 ?你怕啥?告訴我是哪一個?我找人修理她!”
“哎!你省省吧,我只想清靜過日子,不想惹事生非!重點是今天晚上你有沒有空?能不能陪我去應付高橋那個色鬼?”
她沒心情理會那躲在暗處的,被妒嫉敵意衝昏理智的女人。了心想搞定高橋誠一,讓他爽快簽字,巨額生意盡早落袋為安!
“嘿,不巧得很,美人綺剛好約了人,而且是個條件極優的男人!你知道的,我一向重色輕友。”
“受不了你耶!不是才‘哈’司徒傲麒嗎?這么快又有新目標啦!”
“咦!不是你告訴我說沒希望的嗎?女人青春有限,當然要保握好機會!”
“可是,環通你也有股份喔!多用點心行不行啊?求求你……”
“會啦!英明的裘總裁,什么事都沒有終身大事的重要嘛,等我搞定這個男人,一定全心對你效忠。”
“算了!算了!本小姐不敢指望你。”
挂上電話,氤氳的咖啡香,飄在有點凝結沉重的空氣裏,裘玲娣閉上眼睛深深呼吸,撫慰志下心難安的自己。
“沒問題!裘玲娣,你一定行的!跟高橋續約的節骨眼,千萬不要讓任何雜事影響了你!那個女人柔柔弱弱的,看來除了嘴壞,諒她沒本事做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別怕,別怕。”
一整天,她不斷對自己精神催眠,終於撐到了和高橋誠一相見的時候。
第九章
一代妖姬夜總會
傳說中“一代妖姬夜總會”為著名的男人天堂。裏面上班的女人不但是波大腿長的美麗尤物,而且還大有來頭,像是小牌的明星、寫真女郎、甚至選美小姐!
怪不得諸多富商巨賈都以到一代妖姬尋歡為人生至樂!
“你吃錯藥了?我記得你從不涉足聲色場所的?”
以榮家的地位聲望,手下自會安排出色的佳麗“限時快遞”到他的私人度假別墅,哪還需勞動貼身保鏢護衛他到這種地方?
“不錯啊!久久聲色犬馬一下,哪個做生意的人不來這種地方?”
端起酒杯,榮灝青一飲而盡。“男人嘛,偶爾也要放松一下自己。”
“鬼扯!”
司徒傲麒不以為然的搖頭。“你看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子。我不信事情這么簡單!你……不放心她?”
“敢說我沒出息?你膽子愈來愈大了!”榮灝青避重就輕,要他親口承認自己對女人挂心是不可能的事!
雖然,司徒傲麒說的完全正確。他是不放心她,除了不放心,還有一份不甘心……
那晚被她像“種馬”一樣對待,完了事便一腳踢開!這種待遇,堪稱男人羞辱之極限!他恨得牙癢心顫,不找她弄個清楚明白,怎么對自己交代?
他斟了一杯酒遞給傲麒,警告道:“安靜點,小心我詛咒你……”
“好了!好了!”
傲麒連忙舉手制止。“我怕你,可以吧?求你不要再詛咒我了,我真怕你那張烏鴉嘴,好事不靈,壞事卻準得很!來,喝酒、喝酒!”
“知道怕就安靜點!”榮灝青沉默著,一杯接著一杯喝悶酒。
“噫?你的手怎么了?”
“你說呢?”榮灝青瞇眼望他,語帶不滿道:“讓主人受了傷,顯然你怠忽職守,真該檢討!”
傲麒為他斟酒,端詳他手掌上幾道紅痕。“嘿,保鏢只負責保到臥房外,關起門……嘻嘻,誰知你有什么特殊的性癖好?咳,這種床上意外,很抱歉!本人保不了!”
“你果然是滿腦齷齪……說我有‘特殊性癖好’?你才性苦悶導致智商下降咧!”
榮灝青一向不放棄挖苦揶揄他的任何機會。“看清楚!這是什么傷?”
“女人抓傷的嘛!噢!沒想到姓裘的小妞這么野啊?”
“不是她!”
“不是?難不成你家養的貓?”
“嗯,一只大母貓……”灝青意有所指。“而且是一只我懷疑精神狀態有問題的母貓。”
“拜托你有話直說!我懶得跟你玩猜謎!”
司徒傲麒的聰明才智不用在無謂鬥嘴上。
“唉,還不是她?今天早上為了我夜不歸營大鬧了一場,更好笑,是我媽起的頭!”
“哦!你是說那個,叫什么金包銀的——你的幹妹妹兼未婚妻是吧?”
“拜托!她叫何鎂銀,講過幾百次了!”榮灝青啼笑皆非。
絕頂聰明、身手矯健的司徒傲麒竟連一個名字都記不住!
“不好意思,除了我媽,女人的名字我一向記不得!”他尷尬笑道:“她的問題還沒解決嗎?”
“她的問題不難,困難在我媽……唉!她幾乎以死相逼……”灝青百般無奈。
“這就怪了!到底你是他兒子啊!”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唉呀!真不好意思!怠慢兩位老板……對不起!對不起!”
突然推門進來一個濃粧傃抹,穿桃色開叉旗袍的妖嬈女子。“我叫蔓菲,這裏的媽媽桑,但是我喜歡帥哥叫我小蔓。唉,小店今天生意忙,還要勞煩兩位帥哥自己斟酒,真是太不應該了!請問兩位喜歡什么樣的小姐?盡管說,讓小蔓為你們好好服務!”
自稱蔓菲的女人,連珠炮似喳呼個沒完,濃烈嗆鼻的香水味薰得兩人都呼吸困難。
“小姐?我想暫時不用吧?我們是來喝酒的。”
榮灝青沒辦法對這種地方的女人產生興趣。而他最重要的目的也並非尋歡作樂。
“哎喲!兩位老板大客氣了,來我們一代妖姬光喝酒怎能盡‘性’哪?酒到哪兒都能喝,可是,我們小姐的‘服務’,是別的地方沒有的喔!不然,先叫幾個進來給你們挑,不合意我再換,一定換到大爺滿意為止!可以嗎?”
“不用,不用!我們只喝酒。”榮灝青一再推卻。
“哇!兩位帥哥不要這么小氣嘛!”一時間場面有些尷尬。
“咳!小蔓是吧?”傲麒勉強擠出笑臉:
“是這樣的,我和我兄弟,呵呵……都很挑剔啦,怕你帶的小姐沒有我們滿意的,不如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蔓菲顯然不會輕易放棄,拍胸脯保證道:“唉呀,不管再挑剔,我一定有你們滿意的!”
“那……把你這邊最好的帶上來吧!愈辣愈好!”
司徒傲麒隨口亂點,只想打發嘮叨的女人走!
“沒問題!”蔓菲接到客人菜單,開心地準備菜色去。
“等等!”
榮灝青按捺不住了。“蔓菲,我想打聽一個人……”
嘿嘿!這家夥終於ㄍ一 不下去露出馬腳了……傲麒雙手抱胸一副等看好戲的樣子。
“打聽誰啊?”蔓菲立刻收起笑臉。
“今天晚上,你有沒有接到一組日本客人,姓高橋,叫高橋誠一?”
“唉!我們店裏帶臺的媽媽桑十幾個,小姐上百名,來來去去的客人更是多得數不清,哪裏知道有沒有高橋還是矮橋的!”
“你行行好!”傲麒陪笑地掏出一大疊千元大鈔。“沒看我們這位兄弟壓著心事,找小姐都提不起勁兒?幫幫忙!下回我一定介紹我其他兄弟來捧你的場!”
收了錢,蔓菲態度又一大逆轉。“先謝啦!嗯,你說的高橋我不很清楚。但是,我們有一個媽媽桑專門招待日本客。今晚,她確實有客人……”
“真的?在哪裏?可以帶我們過去嗎?”
“這……客人包下麗晶廳,你們穿過這排包廂過去就看得到了!”
“謝謝啦!你真好!下次一定捧你的場!”
灝青說兩句言不由衷的應酬話,便急忙開門飛奔而去!
“哦!耶!太精彩了……好啊!再來!再來!喝!脫光,脫!”
燈火通明、聲光大作、人聲鼎沸嘈雜的麗晶廳,幾個身上只在重點貼布的性感女郎正火辣辣跳著鋼管舞,黑壓壓圍觀人潮倣佛一鍋滾水,全沸騰過了頭,連吸進肺裏的空氣都是熱的。
“哇!HIGH到最高點,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不愧是臺北最高級的夜總會!”
一向對女色視若無睹的司徒傲麒忍不住吹了口哨,發出由衷的讚美。
“你看到他了嗎?”
此時,就算臺上那些鋼管美女都脫光了站在榮灝青面前,他也沒心情多看一眼。
“誰啊?”司徒傲麒的眼光定死在臺上搖臀勁舞的美眉,心不在焉道:“奇怪咧!剛剛蔓菲說這裏被包了場,怎么會人多成這樣?”
“這是高橋的怪癖!他喜歡眾星拱月,享受做皇帝的感覺。”
目光不住搜尋玲娣的身影,榮灝青異常沉斂的表情,在閃爍霓虹燈下仍看得出他極力想隱藏的焦慮倉皇。“看到高橋誠一了沒有?”
“啊?”
傲麒似乎還沒進人狀況。“他臉上又沒刻字,哪那么容易找?”
“噫?說這種話太不符合你的專業了吧!我想,是應該考慮提早終止你的聘用……”榮灝青端起老板的架子。“快給我找!”
“找就找嘛!幹嘛這么兇?兄弟,你今天晚上很欠扁耶!”
司徒傲麒搞不清楚一個男人怎會為女人轉性轉了十萬八千裏!
以前和他交往過的女人,他沒一個放在心上,即便訂過婚的,也只當人家是對付狂蜂浪蝶最好用的擋箭牌,何時管過她的死活?
對裘玲娣,他真是異於尋常的高度重視啊!司徒傲麒忍不住狐疑問道:
“你可不可以說明一下,裘玲娣只是帶著客戶來這兒談公事,就算高橋的色膽再大,也不可能在這種地方把她怎么樣!人家見過世面的,她知道怎么保護自己,哪需要你一個晚上神經兮兮,如臨大敵?”
“我直覺有問題。”
榮灝青心情掉落洼地,懶得解釋什么,徑自排開人群,仔細往舞臺邊找尋
果然,高橋和玲娣就坐在一起。
“吶!找到了人。就在那兒!咱們就站在這盯住,確保高橋沒動她半根寒毛,這樣可以了吧?哼,你直覺有問題?我看有問題的人是你!”
“我要看高橋玩啥把戲?”
灝青提口氣,冷靜清楚道:“根據我的調查,下年度的代理權早決定換人了,他一直‘釣著’玲娣做什么?”
“或許,他想追求她?”傲麒直言不諱。
畢竟自己是男人,光瞧老頭看她的眼神,足夠讓真相昭然若揭。
“憑他?休想!”榮灝青咬牙握緊拳頭。玲娣是他的,任何人休想染指!
“噢!我的天啊!你看!”
司徒傲麒原本就瞪大的眼睛張得更大了———
沒法想象外表端裝的裘玲娣也有令男人噴鼻血、野性奔放的一面!
倣佛帶著微醺,裘玲娣巧笑倩兮解下她連身長外套,僅存一襲展現她豐滿渾圓身材的緊身亮皮背心小短褲……
翩然蝴蝶似地,她也躍上場中小舞臺,隨著音樂火辣辣跳起讓全場男人為之瘋狂的鋼管舞——
旋轉、擺腰、扭臀,再一個漂亮的倒轉,她頭下腳上,兩團豐美雪乳呼之欲出,攀在管上修長筆直的美腿,白皙無瑕地更是讓男人鼻血噴滿地。
“她、她怎么?哇!真是深藏不露啊!跳得滿有職業水準,不,根本就是職業水準!我的天……”司徒傲麒嘆為觀止,讚不絕口!
榮灝青灝青著臉,再沒有形容詞足以形容此刻的忿怒!
他的女人在酒家暴露身體,煙視媚行,眾多陌生男人面前賣弄性感!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很快地,榮灝青的震驚和忿怒把自己充填成一顆威力強大的炸藥,只需一點星火便可立即引爆!
“去幫我把她揪下來!馬上去!”他嚴厲命令道。
“我去?你昏頭了!我憑什么?”
傲麒一派無關緊要,突然覺得看一個凡事淡漠的男人,為一個心愛女人氣到血脈賁張也是件挺有趣的事!
“你不去?”他自覺快爆炸了!
臺下男人們投在她身上貪婪猥褻的眼光令他抓狂!她的美、她的魅只有自己能欣賞,絕不容許其他人侵犯僭越!
“怎么去?我又不是她什么人?她愛跳愛現,那是她的自由。”
明明知道他激不得,卻偏要激他,司徒傲麒雙手抱胸、好整以暇準備看好戲!
“好!我去!”
瞪著滿是紅絲的眼眶,榮灝青推開擋路的眾人,一箭步衝上臺,把渾然忘我的裘玲娣硬扯下來!
“噢!噢!好痛!不要拉我!”
裘玲娣傷了手腕,扭了腳踝,她痛得掉出眼淚。“你……你怎么陰魂不散啊?”
“禮義廉恥這四個字,你知道怎么寫嗎?”他恨恨問道:“為了要生意,為了討好那糟老頭,你情願作賤自己?”。
掃了一眼面目糾結,布滿仇仇不平的他,玲娣看得出他的眼裏有受傷的痕跡。
他難過嗎?心痛嗎?
當她在其他男人面前搔首弄姿,他是否像自己知道被他利用時,感覺那種刺骨蝕心?
不可否認,裘玲娣對他仍有愛意,他的形銷骨毀讓她揪心……
獨處時,更懷戀他給予過的激情溫柔。
只是,思及他家中一老一少激烈的排斥威嚇,及那樁難以平復的過往,想再按納的決心便輕而易舉瓦解殆盡!
她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誰說我是作賤自己?我只是陪客人娛樂一下。”
“娛樂?用你的身體娛樂?你真這么淫蕩?”他痛心疾首:“平常你的嫻雅美麗都是假裝?”
“我假裝?你的正人君子何嘗不是假裝?哼!下流!”
“唉!你依然對那件事不能釋懷……”榮灝青痛苦閉上眼,幽幽道:“你可以用任何方式懲罰報復我,但請不要危害自己。”
“榮先生,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什么懲罰報復?我只做我想做、值得做的。跟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玲娣,你聽我說,那個日本佬……他有問題!不值得你為他做這種不要臉的勾當?”
“我的客戶,我的朋友,誰有沒有問題我自己心中有數,不必你雞婆!”
她一點兒也不領情!心想,這種男人哪會真心為她擔憂?他只是受不了自己的玩具被別人奪去罷了!
“玲娣啊!你跟這位先生有誤會嗎?”
就在兩人一來一往、爭辯不休的時候,高橋誠一迎著笑臉走過來。
“先生,你似乎誤會了!玲娣不過上臺跳只舞讓我這世伯欣賞娛樂一下,沒別的意思。”
“哼!堂堂環通的總裁,她不應該隨便用寶貴的身體來娛樂男人……”
他張張烈眸盯視國熱舞而全身泛著誘人粉紅的玲娣,語氣鋒利、毫不給長者留餘地。“特別是某些居心不良的老不修!”
“你胡說什么?你給我滾!這是我包下的地方!”裘玲娣氣急敗壞!
她花了一個晚上逗高橋開心,就為那紙最重要的合約,榮灝青闖進來胡罵一氣,萬一把高橋惹毛了,之前投注的心血全是白費!
“相信我,你不要在這老家夥身上白費力氣!”
榮灝青幾乎衝口說出實情:“他的……已經……唉!總之,他不會給你任何想要的!”
“住口!我不會聽你說的任何一個字。若要再胡搞,我馬上請這裏的保安經理請你出去!”
投給他嚴警的白眼,她轉向高橋誠一,溫婉道:“不好意思,讓您掃興了!不如這樣吧!我在財神飯店訂了宵夜,既然這裏有人鬧場,我們先吃宵夜去。”
“好啊好啊!看了你的表演……喔!我現在是又饑又渴,好饑渴哪!”
高橋胖嘟嘟的手臂往玲娣裸裏的香肩一擱,語帶雙關。“唉,我們這么久沒見,好多心底話都沒說,是該找個單獨的地方密談一下……”
“是嗎?我也很多話想跟您說耶!”
裘玲娣應和,故意提出重點地嬌喔道:“您說今年來臺灣要送我一個大禮,就是那個‘代理’啊,人家到現在都沒看到!”
“哦!沒問題,待會吃完宵夜就給你。”
他放肆將肥手下移,停留在她俏麗性感的腰臀,不懷好意摩挲著。
“喂!老色鬼!你幹什么?給我放開!”
兩人曖昧輕佻的舉止,激怒榮灝青像只尾巴被點上火的蠻牛,盛怒衝天追上前。“你敢再碰她一下?她是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哈哈!玲娣,他說的是真的嗎?”
“哼!放屁!”裘玲娣陣罵道:“我們走!別理這個瘋子!”
“你……”
榮灝青氣到說不出話,感覺頭頂嗤拉拉有冒煙的聲音……
大男人做了快三十年,這樣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女人,還真是可以“叫她第一名”!
“噫?這小子太不識相了吧!滾開!”
高橋眼梢一瞥,即刻圍上幾個身強體壯的彪形大漢,手臂刺龍繡鳳好不嚇人!
“小子!眼睛睜大一點!”
其中一名看似帶頭的混混,不客氣地敲著他的胸膛。“高橋先生是我們酒店的貴客,你亂了貴客的興致,怎么?想接受我們兄弟給你‘特別招待’一下嗎?!”
“你這流氓想威脅我?”榮灝青卷起襯衫袖子,一副準備幹架的樣子!
“喲!他還真想打咧!來!兄弟們……”頭子大聲吆喝:“看他是皮在癢啦!”
“可惡!你看你們個個都活煩了!竟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啊?”高橋誠一挑釁問:“夠膽的說來聽聽看!”
“高橋先生,我們走吧!別看無聊男子耍猴戲啦!”
“呵呵……你等不及了是吧?”他涎著臉,捏捏她的粉頰。“對不起!小姐說沒興趣知道,再見!”
他得意洋洋挽著裘玲娣往外走。
“不準走!”這下子,榮灝青完全失去理智了,他揪住高橋的領口。
“告訴你!我是——”
“夠了!不要再鬧了……走吧!”
一旁的傲麒見涌上來的兄弟愈來愈多,不趕快走真會搞出人命!
“不要攔我!我不能讓她這樣被帶走……”
“噓!什么都別說!你腦袋壞了嗎?這裏是誰的地盤?快別惹事!我們走!”
他幾乎用“架”的把榮灝青“架”開。
第十章
臺北南郊 山麓下一幢日式小別墅 司徒傲麒寓所
靜默對坐大半夜的兩個男人心情都不太好,特別是榮灝青,他實在不想回家面對咄咄逼人的“兩個女人”,何況此時此刻,他整個心全被裘玲娣佔得滿滿的……
梳不開兩道打死結的眉,他忍不住罵道:“媽的!你今天幹嘛攔著我?”
沒出盡的鳥氣憋在胸口,榮灝青覺得自己快內傷了。“那些人畫些龍鳳在身上你就怕了?人家擺個樣子,你就嚇得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哼!什么保鏢?”
“哼哼……榮英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些混在酒家的‘兄弟’是最等而下之的地痞流氓,你上次被綁架關狗籠還不夠過癮啊?竟然想暴露自己真實身份?真讓一個女人弄得自己姓什名啥都不記得了?”
“沒種膽小就承認,不要又牽拖到女人……”
榮灝青從不曾用如此尖酸的字眼來對好朋友,這次他確實被“刺激”到了!
“媽的!你說什么鳥話?”司徒傲麒也火大了!
自己出生入死練出來的一身好本事,可不是用來跟混混打架的!
他吐著怨氣,用這輩子極少的長篇大論訓誡道:“那種情況你看到了,從頭到尾人家鳥都不鳥你!”
“旁觀的人看來,裘玲娣和老頭子是情投意合,反觀你呢?像是專門來找人家的碴,要真杠起來誰倒霉?她會因為你英勇打贏那些混混而感動得投入你懷抱嗎?”
“我不是逞強鬥狠,我……”
一想到裘玲娣與色老鬼可能有的接觸,榮灝青心底那把妒火就旺盛燒炙起來!
“別傻了!你這條爛命不是拿來爭風吃醋,是活著領導你的榮鑫謀生存,有多少家庭要靠你養家活口?你不是一般市井純情男,為了女人命可以不要!”
為了女人,命可以不要?
沒遇上裘玲娣之前,對灝青來說這不但是不可能,而且是荒謬可笑的形容,而今,他的所作所為已說明他的心,再嘴硬都沒法否認……
“或許,你已經找到愛倩的答案。”司徒傲麒唇角綻出冷笑。
“給雙方一點空間吧,你們之間的結,硬扯是扯不開的。你需要冷靜想想該怎么做……今晚就委屈點,我的狗窩是比不上你的豪宅舒適。”
“無所謂!偶爾睡睡寒舍,刺激一下大腦,或許更能幫我及早領悟。晚安!”
榮灝青攤開簡單的被褥,躺臥沙發床,一閉眼腦海浮現全是玲娣嬌俏的身影……
再想到這整個輾轉反側難以成眠的夜,她都和心機復雜的高橋在一起,更是怎么也無法睡去!
翻起身,他抄出手提電話,一遍遍撥著他所熟悉的號碼,但沒有一個有人接聽。
再撥另一支電話,響到快爛了,才聽到人聲應答:“喂!”
“柳時綺,玲娣回家了沒有?”
“嗯,她……現在,都快天亮了……應該回家了吧?”
“應該?”他開始覺得腳底一陣涼。“你沒有跟她連絡過?”
“兩點多打過,家裏電話沒人接,手機也沒開。現在……”
“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到剛剛都還找不到人!”
“啊!糟了!”
柳時綺終於清醒過來,驚覺事態嚴重。“嗚嗚……糟了!她一定出事了!她從來不會讓別人找不到她的!嗚……榮灝青是你,是你害了她,嗚……”
“等等!你把話說清楚!”他一頭霧水。“憑什么人不見了,你一口咬定跟我有關?”
“嗚……玲娣說過,你……有女人騷擾她……嗚!一定是,一定是被她害的……”
話筒從他手上滑落……
可能嗎?一向閉塞膽怯的何鎂銀會做出傷害人命的事?
“好痛!好痛啊!嗚……”
裘玲娣持續不斷呻吟悶哼,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但周身的痛楚卻無比真實。
她試圖在記憶裏尋求線索……
倣佛記得,自己陪著難纏的高橋誠一吃著永遠都吃不完的消夜。席間,高橋不停灌她喝酒,一杯接著一杯,她為了逼他拿出合約,只有認命照單全收。
不知喝下多少黃湯,總之已經遠遠超過極限,高橋終於願意和她簽約了,她僅存清醒還不夠把內容看清楚,怕老頭反悔,於是快快簽下自己的名字……
一簽完名她就失去意識,直到被身上劇烈的疼痛給痛醒……
“天啊!我好痛……好難過!誰來救我?”
使出全身力氣,掙扎睜開眼睛,灰茫視界隱約有個熟悉的影子……
“你——是你!高橋先生!你想做什么?”她忍不住驚聲尖叫:“為什么這么做?把我迷昏,還把我綁起來!我沒有得罪你啊!”
她低頭看見自己被脫得僅存貼身衣褲,四肢全被沉重的鐵鐐捆綁……
“我當然知道你沒得罪我,但是,你好像得罪了別人……”
“誰?是誰?他跟你是什么關係?”
“吶,這個女人你一定認識吧?”
高橋森冷地詭笑,將綁住她的床搖高,指示她往下一看。
“啊啊——殺人了!你……你殺了她——!為什么?嗚……你喪心病狂、濫殺無辜……你去死!”
映入眼簾的恐怖景象差點兒讓她嚇厥過去——渾身鮮血,膚色蒼白的何鎂銀像個破娃娃被扔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地!
那怵目驚心的血海……她直覺何鎂銀應已回天乏術……
“別急著替她喊冤!親愛的世侄女,今天有這幕,全虧她給的靈感,若非經這位何小姐的提點,憑老頭子我還想不出這么完美的謀殺。”
“謀殺?”何鎂銀想謀殺自己?而且還找來強而有力的幫手?
玲娣長聲喟嘆:愛恨一個人,需要弄到出人命的地步嗎?
“是啊!這位自以為聰明的何小姐找到我,提出相當優厚的條件,要求我幫她除掉情敵,也就是你。如此一來,我一方面收她的好處,又可以得到完整的環通……”
“完整的環通?!難道……”
裘玲娣猛然憶起那份神智不清簽下的合約,她哭嚎道:“你、你太可惡!環通是我父親的心血。還給我!”
“嘻嘻!讓渡書都簽了,反悔也沒用了……”
高橋慢慢欺近,猥瑣地撫弄她起伏劇烈的胸乳。
“別激動!故事還沒說完呢!何小姐的生意讓我很感興趣,但我想到你們中國人常說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嘿,我這只螳螂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地把黃雀給消滅了!嘖嘖!她可是把對你的仇恨敘說的很詳盡,我全錄下來了!這個現場只要稍經布置,一看就讓相信是兩女爭男互砍的兇殺案,配上這卷錄音帶……那真是福爾摩斯再世都察覺不了!哈哈哈!我不費一兵一卒就拿到環通,真是老天厚待啊!”
“卑鄙下流的東西!你該下地獄……下八十層地獄!嗚……”
她撕肝扯肺的呼叫哀嚎,在不知地下幾層的暗室裏,她心冷了……
因為知道獲救的希望絕少,沒有人會想到平常對她如長輩的高橋,會如此喪心病狂,做也這樣天理不容的事!
裘玲娣覺得心口閉塞,不能呼吸,強烈的絕望有如被拋入了地獄,再多的哭喊眼淚都無法表達心中的仇恨及惶恐,只怪自己太大意,太容易相信別人。
如果憂心忡忡的灝青出現,自己能靜下來聽他說,而不是意氣用事地故意和高橋舉止新密來刺激他,也不致落得莫名冤死的下場!
後悔,為時已晚……
“好了!省點力吧!你哭死也沒用,不如,在死前咱們好好樂一樂,讓我最後一次疼你吧!”
高橋噴著滿是欲望的鼻息靠近、撫摸她,在美好的曲線不住梭巡。
“真美啊!我的美人兒……從你十歲開始,我就幻想你在身下呻吟是什么滋味……嘿嘿,好不容易讓我等到了。”
“不!不要碰我!我寧願死!你讓我死吧!讓我死——”
他粗暴地用尖刀挑破她僅以蔽體的褻衣,凝脂般的雪膚已被他輕劃出斑斑血痕。“死?會的。我保證你會欲仙欲死。呵呵……”
“不要碰我!啊啊……你敢碰我,我做鬼都不會饒你!”
“嘻嘻,盡管來吧!我喜歡和鬼做愛,特別是美傃的女鬼!”
“嗚……救命啊!不要碰我!啊……”
裘玲娣不住地哭喊掙扎,激烈掙扎使粗糙的鐵鐐磨破她的手腕腳踝,鮮血混著汗水不斷滴下……
如狂風暴雨吹襲過後的殘花,她真是凄慘狼狽透了!
天啊!老變態身上的臭氣讓她厭惡地快吐出血……多希望這只是場惡夢,或者幹脆死去!
她痛苦絕望地閉上眼,寧可死去,卻也不甘心就此死去!
她想再見摯愛的人一面,她要親口告訴榮灝青,如果能再活一次,她一定要好好愛他,不顧一切地愛他,她不會再輕易放棄,不論有多少人阻止威脅!
“美人,你渾身發著騷熱呢!等不及了吧?”
高橋貪婪舔著她的嫩臉,猥瑣涎笑地褪去褲子。“就來啦!別急!”
“啊!不……”
砰!
巨響陡然劃過耳膜,緊閉雙眼的她並不清楚發生什么事,一股褥溼滑膩的液體在皮膚上流動,她撐起眼皮,又扯開嗓門大喊……
“血?!啊……”
半裸的高橋中槍倒臥血泊,噴出的血沾滿身上,她的心開始緊縮,窒息的恐懼襲面而來。
在快昏厥的前一秒,她看見他了……
滿布焦慮憂悉的榮灝青快步飛奔而來,隨後映入眼簾的是持槍的司徒傲麒,能在自己和高橋之間如此靠近的險距準備而中對方要害,這等高超槍法,目前除了他恐怕難找第二個!
“玲娣!別怕啊!我在這兒……”
聽到心愛人兒的聲音,看到他充滿恐懼自責的臉龐,玲娣如緊繃的弦瞬間松綁,整個人癱軟在他懷中……
醫院 頭等病房
半睡半清醒,裘玲娣清楚聽到一個中年女人凄歷的哭喊:
“嗚……嗚……我可憐的女兒啊!你死得好慘啊!我可憐的孩子……啊!都是媽害了你,鎂銀,媽不該鼓勵你爭取灝青的愛,媽不該給你錯誤的希望,可憐的女兒,都是媽害你的!嗚!嗚……你別怕,媽媽來陪你了……”
“媽!您別這樣!媽,還有我,我是你的獨子灝青啊!”
灝青嘶吼道:“鎂銀她太鑽牛角尖,她心狠手辣!這樣的結果是她自找的!”
“閉嘴!閉嘴!不準你批評她!嗚……不要拉我!不要拉我!讓我死!讓我去陪我可憐的女兒……”
“媽,冷靜點,這裏是醫院。”
“滾!榮灝青,你殺了我女兒!我恨你!恨你!不要攔我,讓我死……”
“媽,我了解您一直將美銀當作是親生女兒,但我是你兒子啊!難道您只要女兒,就不要兒子嗎?”
榮灝青呼喊,不明白母親為什么對自己一點疼惜也沒有?
“不!你才不是我兒子!你是狐狸精生的害人精!我沒有你這種害人的兒子……啊!你先克死你自己的生母,接著,三歲的你弄翻果汁,竟害我滑倒流產……你、你簡直就是魔鬼!現在連我惟一的女兒你都狠心奪去!你有沒有心肝啊?你跟你老爸一樣沒血沒淚、沒心肝啊?”
“什么?你胡說什么?我是你兒子!永遠是你兒子,我哪有什么生母?您是傷心過度糊涂了嗎?”
倣如裂帛撕碎的凄喊,他的聲音帶著令人心碎的哀沉。
“不!我不信!這不是真的……媽!您一定是哀傷過頭亂了思緒……鎂銀像我的妹妹一樣,她遭遇不幸,我也很難過,但人死不能復生,您要振作啊!媽……”
“不要叫我媽!你媽早死了!從今以後,我不是你媽,你也不再是我兒子。”榮老太大的語氣冷淡如冰。
“媽……”
榮灝青悲絕呼喚,這個突來的晴天霹靂打得他昏頭轉向,叫了三十年媽的母親竟不是親生母親!天下還有比這個更荒謬的嗎?
他緩緩從膝間抬起頭,看著冷淡的“母親”泣聲道:
“……不管您說的是真是假,無論您有多恨我,畢竟,這三十年來,養大我的是您,您一直疼我、愛我……永這我都認您是我的母親,我永遠孝順您,就讓我代替鎂銀孝順您吧……”
“嗚……嗚……我的女兒你死的好慘啊!”
天!這怎么回事?灝青的母親竟是何鎂銀的生母?!
不,或許又是一場荒謬的夢境……這不可能!太荒謬了!
一定是夢,一定是的……
陷入恍惚的裘玲娣覺得腦子愈來愈沉,慢慢地,所有的聲音都遠了。
“天!好痛……”
“你醒了?太好了!”
她感覺有雙溫暖的手掌輕輕拂著自己的臉。“別怕,護士正幫你換藥呢。”
“換藥?”
裘玲娣恍恍惚惚,靈魂處在夢境和現實的邊緣,弄不清究竟自己身在何方?
“是啊!你受了傷,不過都是皮肉輕傷,休養幾天就好了。”
緩緩睜開眼,看到榮灝青帶著憂愁沉鬱的臉,僅管他的眸深情依舊,仍有掩不去的哀慟。“怎么了?”
“唉!”他雙手抓著略顯淩亂的頭發,長長一嘆。“你沉睡的這幾天,發生好多事……一言難盡。”
“我知道。”她點點頭,愛憐地揉著他糾葛的眉峰。“高橋死了,何、何小姐,是不是也死了?”
“嗯,她真是太傻了!居然想出這么狠毒的手段……唉!害死她自己!”
“因為她太愛你了。我知道,她非常非常愛你……”
想起她含怨的眼神,不顧一切鏟除情敵的絕決,玲娣還會背脊寒涼。
“但是,她卻讓另一個愛她的人傷透了心。”榮灝青痛苦的掩面。
“若不是這次意外,我恐怕永遠不知道叫了快三十年的媽不是生母,她,是鎂銀的母親……”
啊!不是夢,這是事實!
或許,豪門的恩怨情仇都像電視上演的那么糾葛復雜,在幸福優渥的外表有不能訴說的黑暗心酸……
“伯母還好嗎?”
榮灝青驀地紅了眼眶,黯然搖搖頭說道:“她,一時承受不了這打擊,前天在臥房裏服藥自殺死了。”
“噢!”
她掩口驚呼:“怎么會這樣?她沒有任何依戀嗎?你和她好歹有將近三十年的母子情啊?”
“唉!最叫我傷心莫過於此,我連報答她養育之恩的機會都沒有!她的希望全在鎂銀身上。這一生,她惟一的努力就是讓鎂銀嫁入榮家,然後名正言順地喊她一聲媽!”
“好可憐,這么大的秘密,她要守一輩子……”
“我終於了解為什么她對鎂銀的親情遠超過一般的婆媳——甚至超過我。”
“好怪異喔!這么多年,你都不曾懷疑嗎?”玲娣好奇問道。
“哼!我一直認為只是鎂銀投她的緣,而且她想要生女兒都沒如願……唉!說起來,這是身在豪門大戶的悲哀。當年,她久婚不孕,祖父逼我父親納妾,在傳宗接代的使命下,父親服從了,所以有了我。但生母卻死於難產,後來,母親懷孕卻因我而流產……祖父非常生氣,逼我爸休妻,但深愛母親的他不願這么做,他選擇將母親暫時送回鄉下娘家。這段時間,她重遇青梅竹馬的男伴,心灰意冷的她和昔日男友發生一夜情,偷偷生下鎂銀,並安排讓她最好的姐妹淘收養……從那刻開始,她就處心積慮安排,無論如何非讓我娶她不可,惟有讓女兒嫁入榮家做少奶奶,享受榮華富貴,她才覺得對得起被遺棄的女兒!現在卻……”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的……”
裘玲娣聽完整個故事深深自責,如果不是她的闖入,他就會按照家裏的安排和鎂銀成立幸福的家庭,榮伯母也會順利完成心願——
“不!別這么說!紙永遠包不住火,這秘密遲早會拆穿,況且我真的無法愛上鎂銀!或者,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從小我對她就只有兄妹的感倩,要是蒙著眼睛結婚,那才是更大的悲哀。”
“可是,她們都失去寶貴的生命,還有什么比活著更重要的呢?”
強烈的罪惡感不斷鞭笞她的良心。“對不起,我間接害死她們!對不起,是我害的……”
“別這樣。”灝青溫柔為她拭淚,俯首輕啄她的粉唇。
“不能怪你!如果真要怪,就怪命運吧,是地安排我們相識、相戀。噢!我愛你,感謝命運讓我遇見你,即使地奪去我所有來換你,我願意!玲娣,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的、要好好的活下去。”
低柔輕喚她的名,由暗啞到哽咽:“這世界上,我只剩下你,惟有你了,玲娣……”
他剛毅的臉龐不曾出現的脆弱無助,眼角泌出閃亮的淚珠。“不要離開我。”
“不會的!我會陪著你,絕不離開……”
一向冷靜自持的商界獅王落下眼淚,多叫人震憾的男兒淚!
如星燦的淚滴,融化她的心壁,敲開躊躇猶豫的心門,為什么要阻撓已澎湃的愛意呢?
歷經磨難,活著已是幸運;而有情的人能相愛,是更大的幸福!
她虛弱地撐起身靠在他身上。“你說的對!我們命中注定要相愛,從你搶了我的車位開始,你已經搶走我的心了……”
“不!應該說,我搶了你的車位,而該付出的代價是我的人、我的心,我的一切一切……”
榮灝青緊緊與她擁吻,倣佛用盡所有的心,竭盡所有的愛,怎么也吻不夠地吻下去……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