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愛奇跡》
過往一切就像場模糊的夢,只除了他
拗不過他的哀求他以四百美金買下娃娃
她的回報則是讓他成為百万富翁
偶然的机會下她在夢中与他進而相戀
但愛上沒有生命的她對他而言不公平
唯有忍痛將他讓給另一個女人──
她的孿生妹妹,同時也是殺了她的人!
他不知哪根筋不對竟然愛上夢中人
那美麗的女孩是他夢中最美的天使
卻也是他在現實中朝思暮想的夢魘
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終于找到她了
奇怪的是她絲毫不記得夢中情景
難到天下還有另一個与她一模一樣的人?
就在他站在神壇前對“她”許下承諾時
隱瞞的真相終于大白,夢中人果然另有其人
如果上天注定讓他所愛非人,他也認了
他相信真愛必有奇跡出現……
01
在美國的華人社交圈,安家可算是赫赫有名的風云家庭,除了穩定的事業,安家夫婦鶼蝶情深,更是令人欣羡。
更值得一提的是,他們有對极可愛美麗的雙胞胎女儿,今年才滿九歲,卻已經出落得楚楚動人。
只不過雖是同胎生,安歌童与安可童卻有极大的差別占她們有著相似的精致容貌,就連親生父母有時也會分不出來。可是安歌童是眾所周知的天才少女,小小年紀即光華畢露,無論是才藝、運動。課業都凌駕一般人,尤其她在數理上的造詣,就連本科研究業都不禁要自歎弗如。
相較之下,安可童便顯得平庸多了。
今天是她們九歲的生日,照例舉辦一場盛大的生日派對,五彩績紛的气球緞帶,丰盛美味的餐點,群聚一堂的親朋好友,以及興奮的小孩們;一切似乎都已經准備就緒,卻不見有人開動。
“媽咪,我們真的要等姐姐回來才可以開始嗎?可童肚子餓了。”安可童睜著美麗的眼睛,拉著母親的手問道。
“可童乖,比賽會場已經來過電話,歌童這次又得了數學資优榜首,這會儿已經在路上了。如果你肚子餓了,就教女佣拿些點心給你。”安夫人美麗纖細的手敷衍地拍了拍小女儿的臉頰,隨即轉過頭迎接客人的恭賀,秀麗的臉上揚著驕傲的笑容。
“安夫人,你們家歌童真是了不起,听說今天又贏了比賽,可其是雙喜臨門啊。”田夫人晃動著戴滿鑽戒的肥手,笑得花枝亂顫。
“托福了,我們家歌童從小就聰明,我這做母親的有時還不知拿她怎么辦。最近校方有意思要讓她跳讀,可是再上去就是大學了,再加上小歌童想出國玩玩,我想這次帶她去澳洲回來后再說吧,小孩子總是喜歡玩嘛。”安夫人的嘴角、眉梢掩不住得意的神色。
就在同時,几位大太也在一旁交頭接耳地談論著。
“說來也真奇怪,明明是同一家的女儿,妹妹就差那么多,不是听說才差五分鐘咄生嗎?要不是長相一樣,還真教人怀疑是抱錯孩子了。”
“是啊,要是我的話,女儿當然要像歌童才好,一點都不讓人操心,反而很有面子呢。”
“瞧她小小年紀就什么都懂,將來長大了,要到哪里我個能与她匹配的丈夫啊?難羅!”
“這個不用操心,歌童長大絕對比安夫人美麗,沒看到嗎?歌童那張清麗的小臉蛋和那邊的可童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女孩儿只要長得美麗,要找老公還不簡單嗎?”
“哎呀,說得真好,不過可惜,可童就樣樣不如歌童,也難怪安家夫婦對歌童比較偏心。”
識到這里,几位太太們搖頭笑歎。突然有位白發老婦人加人她們的談話圈子,她慈祥端嚴的儀態震懾了在場所有的婦人,銳利深沉的雙眸掃視了一圈,才緩緩地開口。
“你們都錯了。”
眾人不解地對望,猜不透老婦人話中的深意。
“安老夫人,不知道我們錯在哪里?”其中一名美婦代表發問。
“人人稱羡歌童的聰明,卻不知歌童的聰明對安家而言。是上天的捉弄,同一張臉蛋卻有兩個遇然不同的靈魂,這真是幸運嗎?其中的詭變,又有誰能了解?”安老夫人為孫女們歎了一口气。
大廳的另一頭,安可童一只小手緊緊絞扭著蕾絲裙邊,細小的貝齒緊咬著下唇,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為什么每個人都要拿她跟姐姐比?
剛剛那些人的話不時傳進她的耳里,任誰都可以听出她們語气中的諷刺,而那有如一根根尖銳的針戳刺著她的心。
此刻,在她的心靈深處,不禁涌上一絲奇想:如果沒有姐姐的話,爹地和媽咪會不會多看她一眼?
在她得到全年級演講冠軍時,他們不會因為姐姐獲得全國發明大賽榮譽而不看她一眼。
她不笨,只不過比起姐姐的优异,她就顯得太平凡。
如果,沒有天資优异的姐姐,她是否可以變得比較不平凡?安可童暗忖。
突然,大門外響起一陣汽車喇叭聲,宣告安歌童的榮耀歸來。安夫人隨著丈夫迎了出去,看見她的心肝寶貝正扑進怀中,隨侍的人手中抱著一座比嬰儿還高的獎杯。
“爹地,你們有沒有等我?”安歌童綻著慧黠的笑顏,一派的天真無心机。
“沒有我們的小歌童,才不叫生日派對呢。先上樓去換衣服,待會下來切蛋糕。”安東遠滿怀驕傲地抱著女儿進門。
安歌童沒有別的嗜好,最喜歡穿新衣服自娛,這一點她与普通的小孩子無异。
“可童呢?我有好多好玩的事要跟她說。”安歌童另外一個興趣就是与她的雙胞胎妹妹聊天。
“在那里。”安夫人玉指指著遠在大廳另一邊的安可童。
“可童!”安歌童的視線一貫著孿生妹妹,立刻自父親的怀中躍下,直直往她奔去。
她親昵地拉住妹妹的手,“可童,對不起,讓你等那么久,陪我上去換衣服。我告訴你,今天比賽時候好好玩喔……”
她滔滔不絕他說著,一邊拉著妹妹的手走上回旋梯。從小她就知道自己是姐姐,任務就是保護妹妹。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停在安家這一對漂亮的小天使身上,看著她們,是一种視覺上的享受,令人感受到上天的恩賜。
安可童抿著唇,目不轉睛地盯著与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孔,心中纏繞著一個想法:如果沒有姐姐的話……
安夫人從女佣手里接過一個綁著紫色緞帶的瓷玉娃娃,那是安歌童的生日禮物,她一直吵著要,趁生日送她正好。
娃娃的質地晶瑩剔透,頭發是用真人的發絲一根根植上去的,眼睛則是万中選一的紫水晶,体型的五十公分大小,四肢可自由轉動,身上的衣服是一襲刺繡精美的清公主裝。
安夫人臉上帶著微笑調整鍛帶。然后將娃娃安放在禮物桌上。
大廳里彌漫著一片喜气,卻沒有人知道安可童心中的想法,她陡地掙開安歌童的手。
如果沒有天賦异秉的姐姐;父母應該會多疼她一些吧!
想到這里,她的手無情地一推——
安夫人滿意地一笑,正欲轉身之際,尖叫之聲不絕于耳。
“歌童!”
“啊——”
就在眨眼之間,安歌童嬌小的身体自樓梯上翻墜而下,堅硬的台階無情地撞擊她幼嫩的身子,每個人都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不知道事情是怎么發生的。
“歌童!”安夫人臉上的血色盡褪。
一聲重重的撞擊聲泅蕩在空气之中,安歌童后腦著地地跌落在回旋梯口,自她的發間汨汨流出的鮮血漫成一大片。
“歌童!”安家夫婦拔腿沖上前去。
安東遠抱起女儿傷痕累累的瘦小身体,“快叫救護車!”
現場頓時慌亂成一團。
不過,在天花板的一個角落,有縷气体似的靈魂卻覺得很好玩,她從來沒有如此輕飄飄的感覺,看著自已被父母所緊擁的滋味也挺新鮮。
她,就是安歌童。
“你還眷戀嗎?”突然出現一道聲音,電波似地直接竄人安歌童的腦海。
安歌童不解地左顧右盼,卻沒看到有人在對她說話。“喂!你是誰?我看不見你。”
“如果你想看,你就看得見。”
安歌童聞言,臉上輕勾起一抹頑皮的笑容,“嗯;這比亞理斯多德的哲學難了一點。”
就在她語聲方落時,不到半公尺外的地方慢慢浮現了一個男孩的人影。那男孩年紀不大,生得眉清且秀。
“听你說話古里古怪的,沒想到你不比我大多少嘛!”
男孩偏首一笑,“我可以變幻各种模樣,而且我已經好几百歲了。”
安歌童投給他怀疑的一瞥,“真的?那變給我看看。”科學的精神就是要凡事質疑一下。
男孩身子一閃,變成一個嬌滴滴的女人。
“好玩,再來一個。”安歌童拍手叫好,這魔術師技巧不錯。
那女人朝她嬌艷一笑,然后她的臉又變成一個俊朗的少年。
安歌童微皺起眉頭,“你不要只變臉好不好?那么好的身材配上男人的臉,很惡心耶!”
少年撥了一下額前的發,帶起一陣風,他在風中又變成原本的小男孩。
“不玩了嗎?”安歌童覺得失望的問道。
“我不是來跟你玩的,而是要帶你走。”其實,他也想玩啊,只不過上帝爺爺不會放過他。
“你說話真奇怪,我好端端的為什么要跟你走?”安歌童皺起兩道秀气的眉,不解地問著。
“虧你還是個天才儿童,難不成你還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他的手措向安東遠怀抱中渾身是血的她。
安歌童順著他手措的方向往下一看,苦著小臉道:“我已經死了嗎?”
“聰明。”很少有人一下就正中紅心呢。“不過你的時辰未到,我先帶你到一個地方等著。”說完,他手里出現一條銀線,線的另一端正擊在安歌童的手腕上。
“等一下。”安歌童用力扯回自己的手腕,“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才要跟你走。”
“好吧。”哪有幽靈還討价還价的!
“我……我真的是被可童推下來的嗎?”安歌童不愿相信同胞手足竟會下這种毒手,一層淚霧浮上眼帘。
“宿命,怨不得人。”
“可是我們是親姐妹,為什么她要殺我?”想到這里,她覺得自己很可怜,突然大哭起來。
“你別哭了嘛!算我怕了你,這樣好了,為了不讓你胡恩亂想,我先把你的記憶封起來。”
安歌童還來不及拒絕,只見眼前銀光一閃,臉上淚痕猶在,她卻已經忘了自己哭的原因了。
“走吧!”
銀線一扯,安歌童重新墜落地面,輕飄的感覺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感覺,讓她的四肢無法活動自如。
她的視線落在一名美婦身上,只覺美婦的面容极眼熟,只不過她為什么要抱著一個小女孩痛哭呢?更奇怪的是那小女孩的臉也顯得很熟悉。
怪异极了。
“記住,靜靜地等待。”
“喂——”安歌童想間到底要等什么,但不待她開口問出,那男孩的身影便逐漸消失了。
“再見了!”聲波的震蕩又趨于靜止,殘留的是聲音中淺淡的笑意。
討厭!干嘛走那么快。
“歌童,我的乖女儿……”美婦的呼喚一聲聲地扯動安歌童的心,讓她也覺得難過。
歌童?好熟悉的名字,不知道是誰呢?她在心里努力地想喚回一絲記憶,只不過所有的一切都像場夢,剩下模糊而不可捉摸的印象。
都是夢吧!她想。
☆ ☆ ☆
五年后 紐約
在繁華熱鬧的大街上一角,骨董店老舊的店面与四周摩登的現代建筑顯得格格不入卻又自成獨特的味道。
櫥窗中陳設著古老的鐘表、瓮器,和垂墜的流蘇,但令人會駐足觀賞的,是櫥窗里挂著非賣品牌子的娃娃。
娃娃有著白玉似的肌膚,緞黑的發絲,紫晶的眼瞳,點著未紅漆色的小嘴,和一身精美的手工清裝,在在讓過往行人停下腳步凝目細看。
無聊。
非常無聊。
真的好無聊!透過美麗的紫色眼珠,她發愁地看著過往的人群,极端厭惡經年累月的沉悶。
一縷少女的靈魂緩緩地自娃娃的身体脫离。呵,還好她夠聰明,沒多久就發現可以自寄居的宿主脫离,得以行動自如,只不過活動范圍不遠,目前她正積极尋求辦法讓自己飄遠一點。
她緩緩地飄到店主身旁,瞄了他手中的英文報一眼。又是有關賽馬的新聞,她真是受不了眼前這個開著骨董店,卻又沒什么知識內涵的金發胖男人。
算了,管人家那么多做什么,她隨著風輕飄開,穿透玻璃飄出門外,眼角余光看到一位很可愛的揭發小女孩正注視著櫥窗里的娃娃,淡藍色的眼珠閃爍著渴望的光芒。
“喂,你想買我嗎?”她湊近褐發小女孩,興致勃勃的問。
小女孩只覺得有一陣輕風自耳邊吹過,不以為意地繼續盯著櫥里中的娃娃,心想能擁有它該多好。
唉,老樣子。沒有人能看見她,听到她的聲音。
少女的靈魂游蕩在輕柔涼爽的微風中,准備到半條街外的一處研究室去,那里住了一個怪老頭,每天都妄想發明新東西,申請專利賺錢。
只不過她知道他的理論只能唬人,一點實用性都沒有,所以多年來一事無成。
但她很喜歡看他研究時的認真模樣,等她把他的藏書都翻遍了,或許能幫上一點忙。
飄蕩的途中,她遇上一個戴著粗毛線帽的中年男人,穿著平庸,這城市里或許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他的底細了。
他是小偷。不過他心地還算不錯,只偷一些有錢人,所以有時候她心情不錯時,還會幫他一下。
沒辦法,最近經濟不景气,失業率創新高,這名小偷也時常翻看求職欄,只不過沒人肯賞識他。
真可怜,她幽幽地想。靈体四處飄啊蕩著,突然一股莫名的強大力量扯動她的手腕,她心里暗叫一聲糟糕,轉眼間她又回到娃娃身体里;沉重的感覺再度將她束縛。
她不能离開太久,娃娃有一股力量會強迫她回來。
“討厭,我不要這樣的生活啦,”她不禁悲從中來,放聲大哭了起來。
在模糊的記憶里,她似乎有過极自由的生命,靈魂可以支配身体隨處游走,從來沒有時空的局限。
此刻在櫥里前,有位年輕的男子身形一頓,他感覺耳邊似乎繚繞著女孩的哭泣聲,卻不見身邊有人哭。
他旋即自嘲一笑,可能是前陣子赶論文太累了,精神還沒恢复過來,才會有如此荒謬的想法。
他再度向前走去,但一陣陣清晰真切的哭聲不停地鑽進他的腦海,令他再次停下腳步。
想了一下,他退回來轉頭看向櫥窗,手撫著玻璃往內望去,只看到老舊的陳設和坐著的老板,沒有小女孩。
荒唐!他暗罵了聲。
然而哭聲卻緊緊纏饒他的心扉,教他眉頭不由得擰起,他挑起一道濃眉,眯起眼瞳。
“是誰在哭?”他輕聲詢問。
他話聲方落,哭聲陡地止歇,他的耳邊重新響起街道上慣有的吵鬧聲,他放心一笑,看來真是他多心了。
卻在此際,一道清脆的女孩聲音突地響起,“你听得見我的聲音?”她的聲音里滿是興奮之情。
他自櫥窗退開半步,疑惑且仔細地審視四周,依舊看不見有任何人在他身邊,但那聲音竟又是如此清晰。
“你是誰?不要跟我裝神弄鬼,這一點都不好玩。”他的神色嚴厲,想警告那個頑皮的小女孩。
“我也不覺得好玩。”她輕歎了聲,“你看看櫥窗,我就是坐在里頭的娃娃。看到了嗎?”
投給娃娃怀疑的一瞥,他不信地搖搖頭,“我看到了,只有一個娃娃。”
“什么叫作‘只有一個娃娃’?”她听出他語气中的質疑。“人家就是娃娃嘛,不然你想看到什么?”
“一個女孩,活生生的。”他只當這是一場惡作劇。
“你擺明了要欺負我嘛!教我這孤魂野鬼到哪里去找一個活生生的女孩給你?”她覺得气悶,難道沒有活生生的宿主是她的錯啊?
“你還想耍我?”他銳利的眼神梭巡著四周的景物,卻瞧不出有一絲破綻,心里不禁打了一個突。
“你美呀?誰喜歡耍你,我好久以前就死了。”
“沒騙我?”他重新注視娃娃的眼睛,語气鄭重的詢問。
“不然你說說看我騙你有什么好處,我再考慮要不要騙你好了。”她沒好气的說。
“算了,我相信你這個孤魂野鬼好了。”因為騙他真的沒有好處。
“你不害怕嗎?我是個孤魂野鬼那!”要不是她自己是鬼,她一定會很害怕,就像以前那個叫安可童的小女孩,每次人她夢里找她玩,都會讓她嚇醒呢!
“我應該感到害怕嗎?你的聲音讓人很舒服,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陰森。”他爽朗一笑。
她听了好高興,從來沒有人說她的聲音听起來舒服,可能因為沒有人能听到,也就不會有人說了。
“以后你可不可以常來看我,”她充滿期盼地問道。
“可能有點困難,我現在正努力打工籌錢回台灣,這里對我這個窮人而言不是個好地方。”
“你也想賺錢嗎?”她好奇地問。
“你問得真奇怪,沒有人不想要錢的。”他略覺好笑地回答。
“用下你把我買下來,我幫你賺錢好不好?”她已經厭倦了一成不變的生活。
聞言,他苦笑了下,“買下你?你在開玩笑,不要說你身上挂著非賣品,就算你能出售,我身上也沒有錢能把你買下來。”
“半毛錢都沒有?”她不死心的追問。
“我看一下。”他伸手掏了掏口袋,只摸出一張五元美鈔和一些銅板,“我剛繳完房租,只剩這些了。”
“真窮。”她忍不住下評語,“我沒看過比你更窮的人,才那一點錢,那老板好歹也挺照顧我的,給這些似乎太不夠意思了。”
“你小聲的在念些什么?”他也不愿意這么貧窮,只不過遇上了一些有錢有勢的研究者,打壓他只為將他的研究納為己有。
“沒什么。不能只給那一點錢,我來想個辦法……有了。”她興奮地叫道:“轉過頭去,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著灰色西裝,正在講行動電話的男人?”
他的現線順著她的指示看去,“看到了。”
“你去跟他借五百元美金。”她忽發惊人之語,而被嚇到的人正是他。
“你有沒有搞錯?,我又不認識他。”這娃娃的腦子肯定有問題。
“你就放大膽子去借,他會給你的。”她的語气充滿了肯定,語調急促地催促著他。
“不要。”他搖搖頭,擺出一副免談的姿態。
“小气鬼,借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去嘛!”她轉而采取哀兵姿態,“你也不想想我一個可怜的鬼魂,整天只能坐在這個小地方,陪伴這些年代久遠的玩意儿,白白浪費我大好的青春。”
“你几歲了?”他好奇的問。
她沉吟了片刻,才緩緩他說:“我應該很老了吧!因為我老是想不起以前的事,應該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對,你應該要敬老尊賢,去借錢!”
這鬼魂還真懂得命令人,他笑著暗忖。
“你确定?雖然有時老气橫秋的,我還是覺得你應該只是個小女孩。”他的嘴角猶噙著淡淡的笑意。
“如果我只是個小女孩,你就更應該可怜我,人家不都說要幫助弱小嗎?”她耍賴道,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反正她一直搞不清楚自己的年齡,無妨。
無論他怎么說,她總有理由教他去借錢,他捂住耳朵試圖將她的催促抵擋在外,無奈她的聲音竟愈顯清晰。
“快點啦!”
“不要!”
“我是小女孩那,同情我一下嘛!”她要善用弱小的优勢。
“你——”他真是后悔,早知道就不說了。
“大哥哥……”她委屈地撒嬌道。
“夠了,我幫你就是了。”算他倒楣,無法棄她于不顧。
她立刻閉嘴,逸出清亮的笑聲。
頓聞她清亮的嬌笑,他突然覺得身心一暢,買下她這件事也變得不再討厭,反而令人期待。
“你确定他會借我?”先借用別人的,有机會再還好了。
“對他而言,那是小錢。”她很篤定地回答,知道那男人是個有錢人,只要一點小暗示,絕對肯借錢的。
“好吧!不要讓我丟臉,不然我會要你好看。”說完,他轉過身,這才發現身旁聚集了一堆人,原來他与娃娃一來一往的對話,在別人眼中看起來像中邪似的自言自語。
“年輕人,你沒事吧?”一名推著嬰儿車的老婦人盯了他很久,終于忍不住出言關切。
“我很好。”他淺笑回答,撥開人群朝男人走去。
希望那娃娃沒騙他才好。
只見他与那男人對話數句,男人立即拿出皮夾掏出几張百元大鈔遞給他,并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臉迷惘的走回來。
回到骨董店前時,人群早已散去。
“他借你了,對不對?”她迫不及待地問。
“對,可是為什么?我跟他非親非故,他竟然會高興地借我錢?”他手捏著鈔票,不解地皺著眉。
“我催眠了他。”這點小小的能力,她是有的。
“原來如此。那接下來你是否要去催眠店老板,教他把你賣給我?”他注視娃娃精致的小臉,或許是他眼花了,總覺得她會笑。
“答對了。”
“那就赶快,我要進去了。”說完,他伸手推開玻璃門,玻璃与紅銅風鈴撞擊出清亮的響聲。
“歡迎光臨。有我可以服務的地方嗎?”老板見客人進來,連忙放下報紙起身迎接,臉上堆滿了笑容。
“我想買娃娃,櫥子里的那一個。”他的語气不甚确定,沒有把握老板會將娃娃賣給他。
老板先是一陣惜愕,然后堆起職業性的微笑,“抱歉,先生,那是本店的招牌,是非賣品……”
該死!鬼娃娃,你給我記住。
就在他暗咒之際,老板忽然轉口道:“但我看先生的誠意頗高,一定是很喜歡那個娃娃,我愿意割愛。”
什么?他沒听錯吧?
老板笑呵呵地將娃娃自櫥窗搬下,井用毛刷清理了一下娃娃,然后將它送到滿臉錯愕的顧客手中。
他确實莫名其妙,老板的態度前后相差甚大,難不成是那娃娃的特异功能讓老板改變態度的?
“請好好照顧它。”
一語惊醒了恍惚的他,他連忙將娃娃接下,并掏出口袋中的紙鈔,“這些夠嗎?”
老板數了數鈔票,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后把一張百元大鈔退還給他,“看在你的誠意上,四百元成交了。”
又是誠意,真不知他的臉上哪里寫著這兩個字?那娃娃不知真是怎么催眠這個老板的?
當他抱著娃娃走出骨董店的大門時,還是對先前所有發生過的奇妙事情感到不可置信。
“你真的很奇妙。”他抱著沉甸甸的娃娃,想它起碼有十公斤重。
“沒辦法,少了自由的身体,總得比別人多一點本事。走吧,我們去賺錢!”經過這一次的買賣,終于讓她体驗到金錢的万能。
“慢著,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先認識一下彼此嗎?”他對后奇异的靈魂愈來愈好奇。
“我都沒想到,你叫什么名字?”太久沒有限人溝通,她都忘了与初識者還得先自我介紹。
“韓拓。你呢?”他像抱小孩似地將她擁在怀里。
“我應該有名字吧,可是我記不得了,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已經在這娃娃里面了。”
“你愈來愈讓我惊奇了,一個喪失記憶的靈魂。”他忍不住為自己奇妙的遭遇而笑。
“你就只會欺負人!”她的語气苦惱,埋怨他的幸災樂禍,“早跟你說過我也不是這樣的嘛!”
听出她話語中的哀怨,韓拓突然覺得自己很不應該,他安慰地輕撫娃娃的發絲,試圖為自己的失言彌補。“逝者已矣,來者可追嘛!以前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沒關系,我們現在取一個,以后就可以用了。”
她開心地笑了,“那你說我叫什么好呢?”
“要我幫你取嗎?”韓拓有些受寵若惊。
“對呀!只有你能听到我的聲音,當然也只有你會喊我名字,你覺得喜歡,我無所謂。”
“好吧,讓我想想。”韓拓斂眉深恩,取名字可是人生大事,不能因為對方是鬼魂而有所馬虎。
“你想到了嗎?”她急著想知道自己的新名字。
韓拓回給她一抹清朗的笑容,不急著公布答案,“你知道我現在對你的感覺是什么嗎?”
“不知道。”她被問得迷糊。
“奇妙、好玩、不可思議,以及……”他略頓了下,然后又開口道:“奇跡。”
“我的名字跟這些有什么關系嗎?”她听不出他語气停頓的深意。
“奇跡。”他緩緩地再念一遍。
“不會吧!那是我的名字嗎?”很美的名字,只怕她一介小小鬼魂擔當不起這榮寵。
“對,我的奇跡。”
听他喚得如此自然,她突然覺得這名字似乎天生屬于她。“好吧,我就叫奇跡。那我們可以去賺錢了嗎?你不是還剩一百元美金嗎?”
“對,難道連這個都是你的杰作?”他忍不住望進娃娃瑩亮的紫瞳,總覺得其中閃爍著靈動的神采。
“我只是想到如果只剩少少的零錢,根本沒什么用,賺錢的速度比較慢,所以我暗示老板收你四百元,其余的就當我們發財的本錢吧!”
“你說得簡單。”發財?談何容易。
“有我在,一定行。”或許是上帝可怜她行動不便,便賜予她一些奇异的能力,所以她才敢口出狂語。
“好,就再信你一次。”至少她還沒讓他失望過。
她嘻嘻一笑,有他這句話,這下她不努力的話,就肯定砸招牌了,不行!她是奇跡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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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賭馬場?原來奇跡所謂的賺錢是指這個。韓拓暗忖。
“拓,選一匹吧。”奇跡脫离娃娃的身体,坐在他的膝上,興致勃勃地觀望著馬場上的駿馬,感覺很新鮮。
他聳聳肩,語气淡然的說:“我沒經驗。”
“隨便啦!反正我們一定贏。”
韓拓看不見她的靈体,依舊對著娃娃說話,“既然我們一定贏,那就隨你選吧。”
“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嘛!好吧,我喜歡紅騎士和黃金公主,你覺得哪一匹比較好!”她凌空在他身邊飄蕩。
“慢著。”韓拓突然有了不同的想法,“我覺得銀色閃電比較好。”
“什么?”她飄他面前,差點碰到他挺直的鼻尖,有點生气的說:“你不是沒經驗又沒意見嗎?怎么又有話說了?”气死人了,害她看了半天。
“我們不是一定贏嗎?哪匹馬都沒有關系吧!”奇怪,明明是艷陽高照,他卻覺得陰風陣陣。
那陣風就是心情惡劣的奇跡。
“沒錯,可是我不喜歡銀色閃電嘛。怪馬一匹,明明毛色漆黑就挺好看的,干嘛額頭還要有個銀白色的閃電記號,天生愛作怪,肯定也跑不快。”反正她就是看它不順眼。
“你這是在為難人家。”韓拓對她的評論僅是一笑。“我倒是覺得它的感覺跟你很像。”
“誰要跟它像?!”奇跡不滿地叫道。
“因為你們一樣怪。就是它了。走吧,我們去下注。”在眾目睽睽下,韓拓仍舊泰然自若地將娃娃抱在怀里。
“不管,我要它輸。”奇跡任性地說,雙臂圈住他的頸項,依附著韓拓緩緩飄行前進。
韓拓只覺得頸際一陣清涼,其余的倒不覺得有异。他淡然地笑道:“那好,反正意外之財,怎么來就讓它怎么去,我沒期望贏錢。”
“你——”她感到挫敗,歎息自己竟然遇上韓拓這种不貪財的人。“你不心疼嗎?”
“我為何要心疼?原本我就是一無所有了,況且輸了錢,我也還有你,這也是一种收獲,錢再賺就有了。”
奇跡听了,覺得心情舒暢极了,不想再為瑣事与他爭執。“那就銀色閃電吧,我會讓它贏。”
不是詢問,而是告知,韓拓明白他的娃娃有自己的思想。“既然如此,我們這就去下注。”
贏馬不稀奇,大爆冷門才夠看,雖然銀色閃電一直以來都被人看好,但這一次沒有人賭它贏,只除了韓拓。
奇跡飄到終點處,在胜負決定時笑出了聲,出了嘴的話她就要做到,誰教她是奇跡呢。
☆ ☆ ☆
拉斯維加斯
韓拓深深明白這次來賭城的原因,不是為了贏錢,而是奇跡想玩。
昨儿個一天,光是賭馬——他們最后還是押了銀色閃電——就讓他贏得近五十万美金。
今天算是專程來玩的。
“還沒有決定嗎?”韓拓問著怀中的娃娃,她似乎有點貪心,什么都想玩。
沒錯,奇跡覺得什么都好玩。“對呀,因為每一台上都有很多人,看不出來哪一种比較好玩。”
“那我們就什么都玩吧。先決定一個。”
“嗯,不是有一种游戲叫二十一點嗎?”
:“你想玩那個?”他揚眉笑問,這娃娃好大的野心。
“嗨,我對那游戲有點印象,或許玩過后,可以勾起我一點回憶。”此時突然有种模糊的舊時回憶涌上她的心頭,像作了一場夢,只留下淡淡的怀念。
“既然決定了,那我們就走吧。”
“慢著,先把我放在寄物箱中,不然抱著一個娃娃,肯定會有人怀疑你的,那就玩不成了。”
“可是你要玩的,沒有你——”這娃娃心眼頗多,現在不知道又在玩什么花樣了。
奇跡背著手滑出娃娃的身体,在半空中頑皮地翻了個筋斗,嬌俏地笑道:“我可以出來一段時間,現在你手上的娃娃是空的。”
“你在哪里?”韓拓轉頭張望,仍舊只聞聲音不見人影。
“你的背后。”奇跡像是一只可愛的吸壁魚,蜷著四肢依附在他寬闊的背上。
韓拓惻過頭望向自己的背,但他是不可能看到自己完整的背部,當然也看不到奇跡。
“別白費力气了,你看不到我的。”她的小臉貼在他的背上,覺得很有安全感。
“听著,我要跟你約法三章。”韓拓一臉嚴肅的說。原本以為她只是個局限在娃娃里的靈魂,沒想到她竟然能夠行動自如,他不能忍受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任人擺布,就算對方不是人也不行。
“哪三章?”奇跡輕輕地往上飄,將腦袋放在他的肩上,眼睛滴溜溜地打量著他有型的俊臉,沒想到他還挺好看的呢!
“以后不在娃娃里的時候要告訴我,尤其是接近我的時候,明白嗎?”他仍舊眯著眼掃視,卻只是徒勞無功。
“反正你又看不見。”她眨了眨無辜的眼睛,覺得他訂這項規則真是沒有道理。
“就是因為看不到才要你出聲,答不答應?好好想想,不答應的話,我就把你丟在寄物箱,不帶你走了。”
“過分!”她靈巧地翻到他面前,才不管他看不著得見,大聲道:“你把我買下來,就要對我負責!”
“想要我負責,你就必須替我保留隱私空間,奇跡,我看不見你,你無聲無息的接近,會讓我覺得被侵犯,明白嗎?”
“好嘛!那我以后會通知你,你不會把我丟下不管了吧?”太久沒有跟人相處,她都忘了何謂隱私權。
“那當然。”韓拓明白除了不經世事外,她其實是個善解人意的小可愛。
“謝謝你。”她偏首輕吻他的臉頰,難掩小臉的愉悅,只可惜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現在人在哪里?”面對她,他覺得自己就跟個瞎子一樣。
“你的正前方……二十公分處。”她稍微用手測量出兩人之間的距离。
韓拓下意識地退后,忍下那不自在的感覺。“過來抱住我的手臂,沒有我的答應,不准隨便移開。”
“哪一只手?”奇跡認命地噘了噘小嘴,發現他其實很專制,雖然他一身的書卷气,但骨子里可是個標准的暴君。
“右手。”
她飄到他的右手邊,輕攬住他的上臂,“好了,我們可不可以快點去玩了?”
“好。”他略微放心,一點都感覺不出右手臂有增加重量。
“那就快點。”她眨了眨明眸,催促道。
“遵命。”他將娃娃放到寄物箱后,便往游戲台走去。
頭一把連奇跡都有一點怕怕的,她只敢下比基本底限多一點的籌碼,可是心里既雀躍又熟悉。
牌一張張發下,發牌人詢問韓拓是否加牌。
韓拓噙著淺淺的笑容,不准備出意見,因為這是奇跡的游戲,應該由她來決定。
“加牌。”她說話了。
韓拓充當她的發言人,朝發牌人點了下頭,立刻又一張牌加到他的牌面上來。
下面几家都各要了一張牌,奇跡要求再加。
韓拓再次點頭,一張黑桃三加到他的牌里,總數十七點。
牌盒里原本有四副牌,但奇跡覺得好像有人考過她更難的,是誰呢?她記不得了。
對她而言,所有的過往都像場已醒的夢,模糊而且遙遠,留下的只有淡淡的怀念。
“再加。”
韓拓深深一笑,再次朝發牌人點了下頭。
發牌人立刻又加了一張牌,又是一張三點。
那張牌下的同時,奇跡掩不住興奮的笑聲,清脆而且好听,不過只有韓拓听得到。
但他們沒有贏,韓拓不知她為何而笑。
隨即他知道了。庄家再下一張牌,那是一張紅心皇后,加到牌面后,總點數已經超過二十一點。
這娃娃真愛幸災樂禍。韓拓暗自覺得好笑。
之后的儿把牌,奇跡反守為攻,在她精密的計算之下,韓拓几乎把把都贏,偶爾一兩把奇跡要求他放棄,但這么一來一往之下,韓拓的錢以倍數激增。
賭場見苗頭不對,連忙派人介入,一探韓拓的虛實。
“拓,那個人一直在瞄你那。”奇跡出聲通報。
韓拓給她一個笑容,要她專心玩。
奇跡畢竟沒有心机,在眾目睽睽之下,借韓拓的手又贏了一把。
然后,韓拓优雅地起身,准備退出戰局。
“拓,我們不玩了嗎?”這次她很乖,緊抓住他的手臂不放。
韓拓不回她的話,將籌碼全數換成現金,隨后到寄物箱拿回娃娃,神情從容地走出賭場大門。
“拓!”奇跡摸不清他的舉動,索性先回娃娃身体里。
前方有位母親牽著年齡尚小的女儿,當韓拓經過她們的時候,小女孩吃吃地笑道:
“媽咪,大哥哥抱娃娃,羞羞臉。”
“噓!”那位母親示意女儿噤口,擔心惹上變態的人。
奇跡將她們的反應盡收眼底,不悅道:
“她們那是什么意思?尤其是那個小女孩,真是沒教養,難道不知人各有志嗎?”
“跟我說有用嗎?她們又听不見。”韓拓失笑不已,這小娃娃對他名譽受損一事比他更在意呢。
“啊,你肯跟我說話了?我都快要以為你是听不見我的聲音了。”她抱怨他的忽視。
“教我在大庭廣眾下自言自語,人家不覺得我有病才怪。”說完,他回頭一看,果然沒錯,有群人自賭場追了出來。
“也對。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我們到底在躲什么了吧?”他的模樣讓她差點以為他們去作賊了呢。
“后面有一批人,八成以為我們詐賭。”
“詐賭?我才沒有那么卑鄙。”奇跡不服气的喊道。
“先生,請留步。”有人喚住韓拓。
韓拓聞聲回頭,冷聲問:“有事嗎?”
“基于賭場的立場,我們必須檢查你手中的娃娃,失禮了。”為首的人說完,兩旁的人不的而同對韓拓伸出手。
“不。”韓拓想也不想地拒絕,并抱緊手中的娃娃。
“拓,給他們吧。”奇跡不以為他們能傷害她。
“我宁可能他們所有的錢。”韓拓冷靜地回道。
“你在對誰說話?”除了他們,此處再無其他人。
韓拓不理會他的問話,因為奇跡在他耳邊聒噪,“拓,你這么固執,很危險那!”
“閉嘴!”也不想想他是為了誰。
“你竟敢教我閉嘴。”為首的人對于韓拓的囂張感到生气。
韓拓漠然的瞥了他一眼,“我不是在說你。”
“那你究竟在對誰說話?”他們心底開始發毛。
“鬼。”韓拓的嘴角勾起寒冷的笑意。
“胡說八道!”
“奇跡,他們不信我,怎么辦?”韓拓煞有介事地問道。
“你不是教我閉嘴?”奇跡不高興地回道。
“現在你可以說話了。”他給予允許。
奇跡很滿意地點頭,“那我們變魔術給他們看好了。”
“她說要變魔術給你們看,以免你們不相信。”韓拓轉達她的話給那些人知道。
還是個女鬼?!他們警告自己不要相信,那一定是胡謅的。
“奇跡,他們不信我們能變魔術,我們走吧,”韓拓給她一個暗示,只不過她還不太明白。
“怎么走?”她看到前后都有人。
“來個乾坤大挪移好了。”他提議道。
“我不會啊,我還是催眠他們好了。”奇跡哪知道韓拓要的正是那個。
“好吧。”韓拓贊許地笑了。
奇跡一見他的笑,就知道自己蒙對了,她的靈魂立刻离開娃娃的身体,對那群人呼了口气,隨即回身抱住韓拓,看著他們的反應。
“你別騙人了,哪里有什么鬼……”話還沒說完,就見他們個個都呆了,“人呢?人跑到哪里去了?”
怪事發生了,韓拓突然自他們的現線中消失,在他們還沒看清楚的剎那,韓拓就像千冰一樣消失在空气中。
“人呢?”為首的人問道。
“不見了。”另一個傻蛋愣愣的接口。
為首的人突然一顆爆粟子往那傻蛋的頭頂敲去,“我當然知道,但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能躲到哪里去?”
“該不會……真的見鬼了?”
為首的人不敢往下想,干脆欺騙自己道:“他一定往前面逃去了,我們再去找找看!”
“好,好。”眾人苦笑的附和。
一行人立刻往前走,不知道韓拓就站在他們不遠處。
“奇跡,我愈來愈佩服你了,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他抱著她,臉上又露出笑容。
“應該沒有了吧,下次發現我再告訴你。”她抱住他的脖子,才想起自己有事忘了說,“對了,我又出來了。”
“什么時候的事?”只有這一點讓他覺得不舒服。
“剛才催眠他們的時候,事態緊急,我來不及說嘛!”希望他看在她頗有貢獻的份上。既往不咎。
韓拓笑著搖搖頭,“算了,這次饒你,下回再犯,別說寄物箱了,我會直接把你丟到垃圾堆去。”他開玩笑他說,其實哪里舍得丟。
“你——我再也不理你了!”奇跡生气地大喊,鑽回娃娃身体里,再也不理會他。
“奇跡?”韓拓試探性地喚道。
她決定的事情就要做到,一聲不吭,沉默得像從來沒有与他有過交集,只是個尋常的娃娃。
“是不是又要來約法三章了?”他故意激她。
聞言,奇跡忍不住了,忿忿地回道:“你可真多規矩!我很生气,誰教你左一句丟,右一聲不管,人家……”她噙著哭意道:“人家又不是破娃娃,讓你說丟就丟。”
“那我們的好,我絕口不再提丟你這件事,行了吧?”韓拓听出她話中的害怕,明白她是個寂寞的娃娃,除了他以外,沒有人能听見她的聲音,想找人說話都沒辦法。
“好,不准食言,”她迫不及待地回答,不想讓他有后悔的机會,其實剛剛他沒有拋下她,已夠她窩心的了。
“那當然,要不然你變成冤魂來找我算帳,到時候我不就完了。”他知道她釋怀了。
“冤魂?我的格調才沒那么低。”她輕哼道。想她乃是挺高級的幽靈呢,當冤魂太辱沒她了。
誰說她是高級幽靈的?奇跡聳聳肩,自己想的不行嗎?
“現在沒地方想去了吧?那我們就回紐約。”
“不是要去賺錢嗎?”她玩得正開心呢!
這小娃娃怎么滿腦子錢錢錢?韓拓真不懂。
“你那叫賺錢?你帶我去的地方全都是賭博的場所。”他不知道她對“賺錢”兩字是如何定義。
“可是你不能否認我們的錢變多了。”她不服气地辯解。
“是多了很多,我現在几乎已稱得上是百万富翁了,但接下來讓我自己來好不好?”他哄道。
“你也會賭嗎?”奇跡興奮的問道。
韓拓聞言差點暈倒,難道從來沒有人教過她何謂正當賺錢法嗎?“我不會賭。”
“可是你說要自己來。”她委屈地說。
韓拓意識到自己的口气太凶了,連忙放緩語气說:“我說的賺錢不是你那种,賭博當然進帳很快,但我不想又遇到像剛剛一樣的狀況,我要靠自己的力量賺錢,懂嗎?”
奇跡不發一言:片刻后才緩緩地說:“我覺得你的話比歐基里得的理論難一百倍,因為我都听不懂。”
她到底是天才還是白痴?韓拓被她搞迷糊了。“奇跡,我剛寫完論文,修的是電子科技,你為我贏的錢已夠我當創業基金,如果你真是我的奇跡,守護著我,那就足夠了。”
“你确定?”她的語气充滿了怀疑。
“對。”他從來沒有怀疑過自己的決定,伸手撫著娃娃柔順的長發,試圖撫乎她的不确定。
“那有需要的話,你要告訴我喔!”她覺得撫著娃娃發絲的大手令人感到溫暖与安心。
“一定,我少不了奇跡的。”錯覺吧!他似乎看到他們之間有一條無形的細線,將他們緊緊纏在一起。
奇跡沒听過有人對她說過這种話,不禁心花怒放,她飛出娃娃的身体,伸臂擁住他的頸項,小嘴輕輕覆上他的唇,最后一次,她不打算告訴他。
不過,他賺他的錢,她才不想閒著,她要想想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發時間。在櫥窗中,每天人來人往,千奇百怪的人她看多了,知道人類多得是消遣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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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五年后
“我就說嘛,韓氏這次一定能擠進前五十名的。”薩威克里特推開門,手中揚著一本雜志,里頭記載了今年全美企業排名,從去年進入百名,到今年則上升至今美第二十大企業,韓氏電子的發展不容小覷。
“我從來沒有怀疑過。”韓拓看著好友兼屬下,唇角揚著自信的微笑。
“真不知你當年是走了什么好狗運,誰能相信五年前的韓拓是個一文不值的窮光蛋。”雖然韓拓一直以來都很杰出,但五年前一夕致富,直至今日仍舊是個謎。
“奇跡吧!”韓拓一浩雙關的回道。
“說得真好听,為什么我碰不到?”薩威克里特翻了翻白眼,五年來韓拓的回答始終是這兩個字。
“如果能問出為什么,就不叫奇跡了。”韓拓也想知道上天為何獨厚于他,賜給他“奇跡”。
薩威克里特為他的話感到納悶,卻不知該如何問起。
“台灣設厂的事辦得如何了?”韓拓話鋒一轉,不想再与他牽扯一些根本沒有答案的問題。
“厂址設在新竹,我看過地圖,在台灣的西北邊。”他大概忘了韓拓是從台灣來的。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韓拓在台灣長大,自然對新竹這地名耳熟能詳,哪里需要人注解。
“你不會真的要親自去監督吧?”希望不要。
“有何不可?”韓拓面容帶笑的反問。
“現在公司很忙。”薩威克里特悶悶地說。
“我請你們來吃閒飯的嗎?每年給你們那么多紅利,不就等今天嗎?”韓拓從不吝嗇嘉獎員工。
“對于總裁的‘遠見’,我真是甘拜下風!”薩威克里特的笑容苦苦的,心想他是被騙上賊船了。
薩威克里特是個极优秀的科學家,他為韓氏鞏固在半導体界的領先地位。他是個鬼才,也很鬼頭鬼腦。
韓拓瞄了他一眼,挑眉睨道:“別動歪腦筋,我已經決定將蘇菲調到芝加哥分部了。”
薩威克里特聞言,錯愕的瞪著他,“你跟我開玩笑?”
蘇菲也是他們研究所的同學,雖是一介女流,但在管理与科學的本事都不輸男人,號稱“無敵鐵娘子”。
“公文過几天就會下來。”
“反正你就是不要我好過。”薩威克里特說得委屈。
韓拓聳聳肩,只回了他不經心的笑。
此刻電話聲響起,秘書傳報是蘇菲。
韓拓拿起話筒,示意好友回避。
薩威克里特雖然處事情懶,但絕不會逾越規矩,他頷首退了出去。
“總裁,薩威在不在樓上?”蘇菲劈頭就問。
“他剛下去,你不是找我的嗎?”
“我是順便問一聲,研究室那邊的主管想找他開會,討論一下我們這一季的開發進度。我打電話上來主要是問候我心愛的小奇跡。”
“她很好,”一提到她,韓拓便忍不住泛開笑意。奇跡總認為自己根老,可是她在蘇菲眼里卻是個小寶貝。
蘇菲有通靈的本領,她感覺出韓拓的磁場有异,進而探問出奇跡的存在,這才認識了彼此。
她為人极善良溫柔,奇跡愛死她了。
“你不是要去台灣嗎?可不可以讓她在這段時間去住我那邊。我保證會好好照顧她的。”她的話中透著渴望。
“不,就算我肯,她也不見得愿意,這女孩最近很黏我,如果我拋下她一個人去台灣,她不怨死我才怪。”
“算了,你們小兩口的事,我這個外人插不上手。”若非蘇菲知道奇跡是縷靈魂,還會以為他在說自己的情人呢!
“別調侃我了。”韓拓輕斥道。
“我哪有?不過想請你替我問一下奇跡,最近股市行情怎樣。我母親今年剛退休,她一閒下來,我這個女儿就倒楣,讓她玩玩股票,看會不會延緩痴呆,也順便消磨時間。”
“不要問了,她最近玩的都是一些新興的公司,回頭我開張單子給你,不過听她說最近虧損累累,你不要太相信她。”
“不信她能信誰?奇跡現在在网路市場上气勢如日中天,好多网友都想要調查出她的真名。總裁,不要小看她,她銀行戶頭里的錢說不定比你還多。”美國最近流行線上交易,拜奇跡之賜,蘇菲也迷上了。
韓拓失笑一聲,“听你這么一說,我回去得好好討教了。”他幫奇跡弄了一個身分,所以她能有自己的戶頭,也能利用電腦上市場交割股票。
蘇菲笑了~下,隨即想起一件事,“待會會有人送東西上去,那是我給奇跡的禮物,几件衣服,她應該會喜歡。”
“她的衣服夠多了。”他對奇跡比任何人都慷慨,她的衣服手工精致,材質全用最好的。
“一點心意嘛!總裁,不要壟斷別人對她的好,會遭人妒的。”蘇菲煞有介事地說。
韓拓輕哼了聲,對她的話不予置怦。
在公司發展初期,他不小心讓奇跡曝光,之后雖做了點防護,但在口耳相傳下,奇跡變成了讓人發財的幸運物。
但沒有人知道那娃娃中躲了一縷靈魂,那才是屬于他的奇跡,而不是那個手工精美的娃娃,奇跡是活的。
有人因此稱他為“娃娃富豪”,他乍听到時,覺得很有趣且開心地笑了,在心里惊歎這封號的貼切。
的确,沒有娃娃,也就沒有今日的他。
☆ ☆ ☆
台灣
車子往台北駛去,目的地是韓拓一年前在台北購置的房子,那時只是一時興起買下,沒想到會派上用場。
奇跡可能是被悶坏了,也許是少見多怪,她一路上都很興奮,險些讓韓拓以為自己帶了個小瘋子出門。
“你安靜一點。”別人听不到,但他可是快被她吵死了。
“我很快樂嘛!這是你長大的地分耶!”奇跡只要想到這一點,心里就覺得很興奮。
原來她聒噪是為這般啊!他揚起唇瓣淺笑,“你高興太快了,你以為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可能在高速公路上長大?”
“人家才不是這個意思,難道你不高興?”她才不信。
他淡然的搖搖頭,“沒有特別想見的人,也沒有值得高興的理由。”
“你沒有親人了嗎?”
“一些表親,不常往來。怎么,想調查我?”韓拓以反問阻絕她繼續丟問題出來。
“不,我只是發現挺喜歡你這個答案,”她無聲地低笑,乖乖地閉上嘴巴,若他沒有親人,那她便是最親近他的人。
但如果他娶妻生子了呢?奇跡突然發現這個假設讓她心情不好。算了,到時候再說,或許她會祝福他得到幸福呢,韓拓不懂她高興的理由,對她的心思,他總是捉摸不定。思及此,他不禁搖頭一笑。
下了高速公路后,車子不知開了多久,韓拓突然遙指上幢三層樓、被圍牆遮掩的房子,那是他們未來一段時間的住所。
甫進鐵門,約三十坪大小的花園映入眼帘,种植著四季的花卉,煞是吸引人。
奇跡一眼就愛上這小天地,或許是因為娃娃的尺寸很小,相對的也就讓她比較喜歡小的東西。
當韓拓抱著她要進玄關之際,奇跡被一陣悅耳的鈴聲吸引,她立刻飄离娃娃的身体,“拓,你听到了嗎?那是不是風鈴?”
韓拓長久以來被她訓練出來的听力,一听就知道她不在娃娃里。“奇跡,你要去哪里?”
“屋頂。”
“你上屋頂做什么?”這就是她身為靈魂的好處,至少他不用擔心她跌下來會受傷。
“有鈴聲。”
韓拓仰望三層樓高的屋頂。心想算了,反正娃娃在他怀里,奇跡玩膩了就會回來。
“你自己好好玩。”他舉腳就要走進大門。
“拓!”
她的呼喚讓他停步,“還有事嗎?”
“屋頂有人。”
“誰?”他戒心突起。
“不知道一一一啊!”一聲惊叫后便沒有了聲音。
“奇跡!”韓拓不假思索地沖迸屋里,爬上樓梯來到了頂端,他伸手要推開閣樓的門,卻發現門被卡住推不開。
“奇跡,回來娃娃里面!”他的背脊發寒,不知自己因何害怕。“奇跡,在的話就出聲!”
“拓——”
從門縫傳來一陣風,送來他熟悉的奇跡,韓拓松了一口气,能感覺她扑在他怀里。
“奇跡,你沒事吧?”
“里面有人。”
韓拓被她的活嚇了一跳,“真的嗎?我們下去,請警方來再說。”懂得趨吉避凶才是聰明人,他才不逞匹夫之勇。
“不是應該叫社會局的人嗎?”奇跡不解的問道。
“對付不速之客,不是社會局的事。”
“可是他小小的。”奇跡發了惻隱之心。
“小小的?”韓拓不明白的形容詢,試探的問,“他是個小孩?在上面的是個小孩?”
“嗯,不要叫警察好不好?你進去看看,他很可愛喔。”說完,奇跡不安分地又鑽進門板里。
“奇跡!”韓拓歎了口气,惻身用肩膀撞開門。
閣樓里僅有天窗的光線微弱地照亮著,空气中散發著淡淡的檜木味,地板上散落著一些工具,上面布滿了灰塵。
韓拓抬起一把螺絲起子,不知道接下來會遇上什么。奇跡闖入他的生命,原本就是一件不尋常的事,現在就算遇上再不合常理的事,他也不會有太大的訝异,也許習慣成自然了巴。
一個小男孩站在牆角的陰影處,張著清亮的大眼瞪著韓拓,他看起來不過十歲年紀。
韓拓拋下手中的螺絲起子,“你叫什么名字?為什么在這里?”
小男孩只是搖頭,咬著下唇不答話。
“拓,他好像不會說話耶!”奇跡突然插口道。
“你怎么會知道?”
“從剛剛到現在,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嘛!”奇跡理所當然地說。
你變笨了!
“誰在說話?”奇跡听見一道幽渺且不屑的聲音。
“奇跡,你听見什么了?”韓拓疑惑的問道。
“我听見有人說:‘你變笨了!’拓,你沒听到嗎?”
在奇跡問話的同時,小男孩哭了起來,哭聲脆弱惹人心疼。他走出陰影處,漂亮的小臉在微光下閃著淚光。
“叔叔……”
韓拓微微一笑,“奇跡,你猜錯了,他會說話。”
“叔叔,我不要回去那里,叔叔……”淚珠一顆顆墜落,很少看到男孩會哭得如此絕美。
“那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怎么進來的?”對于這個突然出現的小男孩,韓拓有好多的疑問。
“不知道……我不要回去。”
“拓,他好可怜,我們來養他好了,”奇跡心軟的央求著。
“奇跡,他不是小狗。”韓拓糾正道。
他說得對,你這笨蛋!
“拓,又有人在說話了。”奇跡皺起眉頭,目光怀疑地盯著小男孩。
“那人又說了什么?”
“他罵我笨蛋。”奇跡气悶的說。
“那你就罵回去。現在我要處理這小男孩的問題。”
“你要拿他怎么辦?”
“報警。”
小男孩睜著晶亮的大眼睛,看著韓拓對著空气說話,此時奇跡的耳邊又響起了那莫名其妙的聲音。
你敢篤我苯蛋就試試看!
“笨蛋!”奇跡不屑地輕哼了聲,一溜煙地鑽回韓拓怀里的娃娃,跟著他下樓。
☆ ☆ ☆
管區警員得到通知后,立刻前來了解狀況。
“韓先生,很抱歉,剛剛我們的人查了資料,沒有家長報警走失孩子,也沒有育助院前來登記,我們查不到這小孩的身分。”
“那現在怎么辦?”韓拓挑眉問道。
“我們可以先把他帶回去,如果真的我不到他的父母,我們會通報社會局請求支援。”
“也就是說要把他送到育幼院去?”韓拓不喜歡這結綸。
“當然也可以找到收養家庭,像他那么漂亮的小孩,絕對能夠找到很好的收養家庭。”警員帶笑地說明。
“我不要!”小男孩沖上去抱住韓拓不放。
韓拓投給警員無奈的一瞥,“我們打個商量好了,在你們找到他的父母之前,讓他先住在我這里好不好?”
“那當然好,韓先生這种善行,我們警方非常感謝,我們會盡快找到他的父母。”
不過可能有點困難,這小男孩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小牙,只怕他這一住,不知道何時才能將他從這里帶走。韓拓暗忖。
警員在离去之前,要了韓拓一些基本資料,隨后就走了。
奇跡伏在韓拓的肩上,“你不是說他不是小狗嗎?為什么又要把他留下來養?”
“這是短期的,希望在我們回美國之前,能把這件事情解決。”韓拓牽著小牙的手走上二樓。
“短期的就不叫養狗嗎?”奇跡追問,不太懂他對兩者的定義。
“奇跡!”韓拓低喝一聲。
“你凶什么?我問問而已嘛!”奇跡面帶委屈,飄得遠遠的。
韓拓可以感覺小牙的手一顫,他低頭看向小男孩。
“叔叔,你在跟誰說話?是不是討厭小牙?”
“我沒有。”韓拓回頭望著背后,他知道奇跡就在附近,只不過他看不到。
“叔叔?”小牙怯生生地喚道。
“走吧,我帶你到房間去,你就先住在這里,等你的家人來接你。”韓拓推開一扇房門,把小牙帶進去。
“以后這就是你的房間,記住,不要上去三樓,否則我會把你送走,知道嗎?”韓拓正色道。
小牙點點頭,“我不會的。”
“很好。”韓拓拍了拍他的頭,叮嚀了几句后,便獨自上了三樓。
他站在一扇門后,听到里面有電腦運作的聲音,他隨即輕輕地推開門,電腦聲息嘎然而止。
這台電腦是最先進的机种,它可以經由腦波控制,讓奇跡可以直接以念力操縱程式運作。
“奇跡?”他知道她在。
但在他的聲音消失后是一片寂靜,只有電腦螢幕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他走向前,看到一張可愛的貝蒂彼臉孔,正朝他吐舌頭。
他移動滑鼠點了一下,隱藏式喇叭中傳來電腦合成的少女聲音,“最討厭你,討厭!”
韓拓輕笑一聲,這是他跟奇跡常玩的游戲。奇跡可以利用念力操縱電腦,自從她學了電腦動畫后,只要她不想說話的時候,他就會在她的電腦上看到貝蒂彼,透過她說話。
“奇跡,剛剛我是凶了點,對不起好嗎?”
“最討厭你,討厭!”合成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重覆著。
“奇跡!”他柔聲地哄著。
“雖然我說話,可是要記住我還是很討厭你喔。”奇跡清嫩的聲音有若天籟般揚起。
“是,我記得了。”韓拓笑著,她肯說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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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夜色籠照大地,一彎新月斜倚在樹梢旁,聆听著虫儿為夜歡頌,耀眼的星辰不停眨動,与地面上的露珠相互輝映著。
夜漸深了,人儿憩在夢鄉中,在溫暖的被窩里与夜纏綿。
万物俱靜,小牙卻醒了,他從柔軟的床上站起,無聲無息地躍落,走上三樓,推開那扇禁忌之門,悄悄地接近熟睡的奇跡。
她在睡覺?不會吧!
他并不知道奇跡為了配合韓拓,生活作息与普通人沒兩樣。
剛開始他很詫异幽靈竟在黑夜中休息,白日浪費大好時光,不過他隨即卻很高興奇跡有這習慣。
人類眼中的瓷娃娃,在小牙泛著异樣光芒的烏黑瞳眸中,卻映射出一位年輕美麗的少女。
她的長發如于夜般漆黑,微揚的眉稍勾勒出上天賦与的聰慧,眼睛并不特別大,然而深遠迷人,微笑時總漾著燦爛的光芒,最誘人的是那張小嘴,無時無刻都揚著精靈般的笑意,噘著的時候卻又像含苞的花蕾。
小牙縱身掠至奇跡身邊,在她的耳邊喃念著不知名的咒語,最后發出魅惑的催促。“到他的夢中去,實現沉在心中的愿望,讓他愛上你。”
凄清的聲音喚醒奇跡沉睡的心靈,她緩緩地幻化成一縷輕煙,往韓拓的夢中而去。
☆ ☆ ☆
看好戲羅!
小牙心中异常的興奮,幽靈使者當久了,乏味得讓他想自殺,這下把奇跡送到韓拓的夢里,不知道會有怎樣的結果。
戲上演之前,觀眾總是先人席的,這規矩他是知道的,所以先她一步人夢,不想錯過好戲。
但眼前的一片黑暗是怎么回事?小牙不解地望進一片無垠的冷暗,想了解出了什么狀況。
難不成韓拓是不作夢的?不會吧!小牙回頭,看見奇跡在空洞的黑暗中游蕩,神情比他更迷惘。
算了,好人做到底吧!
他伸手一揮,無邊元際的黑暗登時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似伊甸園美景。
遠遠地,韓拓也走人這幻境。
見一切准備就緒,小牙身影一閃,消失在最后一絲黑暗碎片里。
韓拓目光來回梭巡眼前的景物,他很少作夢,更少有如此真實的夢境,那花香是如此真切,清風掠過臉頰,似乎具有微涼的触感,。
他往前踏了一步,腳踝沒人丰嫩的草坪。這真是夢嗎?竟連露珠都如此真實。
奇跡眯著雙眸;不大能夠适應突如其來的光線,藍天白云令她目眩不已,耳朵听見了淙淙的流水聲,心中更覺莫名。
她抬起手撩開長發,發現自己的手比平時更立体而且真實,仔細一看,嗯,原來她的手還滿漂亮的嘛!
她將長發掩到胸前,感受著它在手中的柔軟,然后奇跡緩緩地抬頭望向天空。
這里是什么地方?他們同時疑問。
韓拓在一片綠意上漫步,遠遠地,他看到一名白衣女子,她的長發半掩,隱約只見半邊的臉蛋;。
奇績突然听到了一陣輕柔的腳步聲,立刻循聲回頭。
拓?不會吧!
韓拓面對眼前美麗的女子,為她絕美的靈气而顫動,雖然肌膚略偏蒼白,但不損她半分麗色。
奇跡不敢看他,急忙偏過頭去,只想將自己的臉蛋遮起來,如果他看到她的臉,或許會逃之夭夭吧!
但韓拓沒有,他朝她走來。
“這個地方只有你一個人嗎?”他溫柔地笑問著。
奇跡點頭,一手拉住長發掩住自己的臉。她低下的視線,落在他沒人草叢問的腳踝。
“為什么要遮住自己的臉?”他的大掌握住她的小手,感覺她在兩人相碰触的時候,輕微的顫動。
她輕搖下頭,抽回自己的手。“別看我。”
韓拓一震,她的聲音好熟悉。
奇跡咬著下唇,雖然她曾經期待讓韓拓見到她的真面目,但卻一點心理准備都沒有,現在她充滿了害怕。
“為什么不?你很美啊!”韓拓真心的贊美。
奇跡聞言愕然,回過頭怔怔地盯著他。
他說……她很美?
触及她訝异的眼光,韓拓失笑道:“我有說錯話嗎?”
“我的模樣不會讓你害怕嗎?不會想逃嗎?”她費了好大的力气才敢說出心里的質疑。
韓拓不可思議地搖頭,“你到底在請什么?難道我來到了异世界,而你美麗的容顏在這里是丑陋的嗎?”
“你不覺得我丑?”她曾經進入那個叫安可童的小女孩夢中,結果讓那小女孩嚇得哭醒,也因為如此,她所寄身的娃娃也因咎被賣出。
從此以后,奇跡覺得自己一定丑得像母夜叉。否則不會讓安可童在嚇醒之后,還病了好几天。
“你美麗极了。”說完,韓拓撥開她臉上的發絲,再次見到她精致的小臉,服神有點迷醉了。
真的嗎?奇跡的臉頰飛上紅暈,不敢直視他。
“不要再將自己藏起來。”他叮囑道。
她羞澀一笑,終于敢抬頭看他。
“這里是什么地方?”她睜著迷惑的美眸問道。
韓拓搖搖頭,“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看見他也是一臉茫然,奇跡突然想到一個答案,“依照現在的狀況看來,我們或許是在夢里。”
“不可能,所有的東西都是如此的真實,連你也是,這不是夢。”他不愿相信這只是一場夢。
“真的是夢,因為我只能活在你的夢里。”韓拓沒有逃,也沒有受到惊嚇,這讓她感到万分高興。
“是嗎?我沒有見過你。”他心中有相見恨晚之感。
“我一直在你身邊。”她吐出輕柔的話語。
她的話卻讓韓拓迷惑。“那我一定是瞎子,才沒有發現你。”
奇跡覺得韓拓的話很挑逗,不像平常的他,難道她真有如此美麗,讓他一見傾心嗎?
那是不可能的,她對自己的傻气一笑。
該不該告訴他她就是奇跡?她可以想像他听到時的惊訝表情,他一定不能想像她就是那個娃娃吧,只不過在他知道之后會如何?他們是否又要回到從前的相處模式?他是否會失望她只是個娃娃?
不,她不要告訴他,就讓他以為這是一場夢吧!
“如果你一直在我身邊,我該如何找到你?”假若這只是夢,他想讓它變成真實。
她笑著搖頭,不愿意說出來。“不要找我,讓我看看你就好。”她仰起小臉,貪婪地細視他的臉龐。
當她是靈魂的時候,身体是飄浮的,所以從不知道當她腳踏實地、站在他面前時,他會變得如此高大挺拔,看著她早已熟悉的俊臉,她好想時間就停在這里。
“我不答應,告訴我你在哪里?”總覺得她很熟悉,尤其是她那雙靈眸的气韻,但如果曾見過,他應該會記得。
她幸福地笑了,有他這份堅持已經足夠。“我……在任何地方,所以告訴你也沒用,放棄吧。”
“不!”
奇跡張口欲語,但突然感到小腿一陣冰冷,低頭一看——
“有蛇!”她惊叫道。
韓拓根本沒經大腦思考,右手已反射性地擒住那正在吐信的蛇頭,疾往一旁甩去,蛇一落人草叢即迅速溜走。
“你沒事吧?”奇跡擔心地盯著他。
“我正想問你呢。”
“我很好。”
“但我不好,我被蛇咬了,你說這是夢,但我卻感覺到痛,”韓拓撫著手上的牙印,對此刻的狀況感到詭异。
“不可能!”她大感訝异,審視他流著血的傷口,她百分之百确定他們在夢中,只是有些地方出錯了。
他們兩人對望許久,想為此找出解答。但還沒有一點頭緒,一陣急促的嘩嘩聲震醒了他們的沉思。
是鬧鐘。
韓拓緊拉住她的手不愿放開,但卻覺得四周的景物愈來愈模糊,而她也隨著景物逐漸地消失。
“不要走。”他緊握著她的小手,眼睜睜著著彼此漸漸變成透明。
“再見。”奇跡含笑送他。
“告訴我你在哪里?”他急切地問。
她不會說,也決定不說,就讓他當作是一場夢。她燦爛地笑著,希望在他心中留下最美的回憶。
“你是誰?”
不甘心的余音蕩漾著,一切又重新歸于平淡黑暗。
早晨的陽光斜篩過窗帘,帶來一室的暖意。
韓拓自床上坐起身,心神猶不能自夢中恢复過來,他不信地仔細查看自己的手,完好無缺。
那真是夢嗎?
他轉頭望下那明亮的晨光,心上泛起一陣痛楚,那是夢沒錯。
雖然已經認知事實,但難忍心底涌上的不舍,他閉上雙眼,試圖理清紊亂的思緒。
生平第一次,他想蒙起頭繼續睡。
不!他都几歲了,還像個不成熟的少男,為了一場白日夢而魂牽夢縈。他翻身下床,想到還有好多公事等著他呢。
☆ ☆ ☆
奇跡面對著螢幕上一行行轉換的股市行情,心卻懸在咋夜的那場夢上頭。她怎么會到韓拓的夢中呢?
她和韓拓認識了五年,由于一直恐懼自己的面貌丑陋,所以壓根沒有想要見他,只不過昨晚……
很美的夢,足以讓她永遠留念。
但他們真的就這樣完了嗎?奇跡發現自己不愿意。
她從電腦前飄開,不想做任何交易,反正今天華爾街股市似乎沒有好的表現,她也正好給自己一個借口不玩。
她不是沒心情,真的。她不斷地對自己強調。
突然,電腦螢幕顯示有人找她。
奇跡,你今天不下單嗎?
她歎了口气,回道:不想玩了。
怎么了?好多人都在等你下單,笑臉人他們也在線上等你。
我今天就是不想玩嘛!你別煩我。
好吧。對了,昨天咕嚕貓把他的照片弄上來了,哪天也讓我們看看你好不好?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規矩,我不想曝光。
奇跡傳送了一張大鬼臉給對方,她在网路上認識了很多人,也知道他們都不是簡單人物,其中有人甚至是五角大廈通緝中的超級駭客。
网路上雖是不用真名的,但反而大伙更聊得開,有人愿意把照片送上來,也有人打死都不愿意露面,她就是其中之一。
奇跡,你生气了?
才沒有,今天就是不想玩。對了,問問笑臉人最近有沒有研發新的游戲軟体,送一套給我玩玩。
好,我馬上問,你等一下,我把他叫來。
就在等待之中,奇跡听到門被打開的聲音。
是韓拓?奇跡興奮地回頭,結果發現是小牙。
小牙定定地站在門口,俊秀的小臉上挂著戲謔的笑意。
奇跡迷惑地看著他,他卻一下子溜了開,門重新合上,只留下奇跡滿心的疑問和不解。奇跡,你要我送你游戲是不?電腦螢幕上出現笑臉人的代表符號。
她被小牙那雙邪气的眼能迷惑住了,沒有心思注意到网友的催促。
奇跡?不要不理我嘛!
小牙……到底是什么人?
☆ ☆ ☆
又是一場真切的夢。
雖然是根矛盾的說法,但眼前的一切有如真實。
韓拓在城堡中遇見了那令他心動的女子,或許是錯覺,但他總覺得他們似乎認識下一輩子“你也來了。”奇跡站在陽台上,笑臉盈盈的看著他。
“你似乎早預見了我的出現。”韓拓笑道。
“嗯,你只怕擺脫不了我了。”奇跡偏著頭,任長發如黑瀑流泄。
“我也不想擺脫。”
她听了一陣心喜,不過這夢好像不只有他們,一名仆婦用力將她拉了進去,并且訓斥了她一頓。
什么?她叫她茱麗葉小姐?
那下面的人不就是羅蜜歐了?奇跡沖出陽台,看到有几名男子圍住韓拓,不會吧,奇跡雖覺得荒謬,但她還是奔了出去,從數名男子圍堵中拉出韓拓,拔腿就跑:。
“你——”
“這場夢是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之一,快走吧!”
“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韓拓迎上她飛揚的背影,執住她的手,拉著她跑。
此刻,他相信這是夢,因為他的腳步輕快,跑起來像一陣風,快速地飛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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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韓拓以出眾的气度,傲人的雄厚資金,巧妙的交際手腕,很快就打入了台灣的上流社會,在同業的介紹之下,他認識了安東遠夫妻。
這是個小型的聚會,約莫二十個客人,地點是在一家私人俱樂部,由于眾人平日的往來就根頻繁,場面相當熱絡。
“韓先生,你從美國來,應該听過安東遠夫婦吧?”
“听過,不過當我有机會認識他們的時候,他們回台灣了,這一直是我心里的遺憾。”韓拓微笑地說著客套話。
安東遠气度雍容地開口,“不敢當。一直听在美國的友人提到韓先生的事,安某才是久仰大名呢!”
韓拓搖首,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安夫人美麗优雅的臉上。
“我會見過夫人嗎?”他忍不住問道。
安夫人的唇邊漾起一抹帶愁的笑,“是嗎?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那真抱歉。”韓拓為自己的失言感到不好意思。
安夫人柔柔一笑,望了丈夫一眼,片刻后才下定決心地問:“韓先生,听說你有一尊娃娃是嗎?”
韓拓聞言,回以怀疑的眼神,“沒錯。”
“可以借我欣賞一下嗎?”
安夫人的雙眸帶著不尋常的水气,實在讓人不忍拒絕,但韓拓不敢貿然答應。“如果不呢?”
安夫人黯淡地一笑,“無妨,以韓先生意愿為先。”
安東遠瞧了妻子一眼,薄怒道:“跟你說過不要問,偏不听,你這是讓韓先生為難。”
“不!”韓拓搖了搖頭,“讓我回去問問吧,或許她會愿意。”
“是尊夫人嗎?”
“我尚未娶妻,她是我……我的妹妹。”韓拓總把奇跡當成親妹妹般疼愛。
“下回把她也帶來吧。”安東遠開口邀請。
“可能有點困難。”韓拓一笑,不想在奇跡的話題上打轉,讓她快樂不受打扰一直是他的愿望。
“沒關系,下次安某在寒舍辦一場餐會,如果令妹有空,可以請她一起過來,關于這一點,韓先生千万不要跟我們客气。”安東遠打心底欣賞韓拓,他外表俊挺,談吐溫雅,又是個白手起家的企業鉅子,年紀輕輕即成就不凡,真教人不欣賞也難。
“當然不會,還是同樣老話,我回去問問看。”
韓拓知道這一問是不會有結果的,奇跡的聲音只有他听得見,也只屬于他。
☆ ☆ ☆
晚上回到家,已經夜深了,韓拓請來照顧小牙的仆婦早就离開了,只見小牙一一個人在客廳沙發玩著。
他靠近一看,見小牙手上拿著一堆小昆虫的模型把玩著。
“誰給你的?”
“煮飯伯母給我的,她孫子不要。”小牙很專注地看著一只黑得發亮的大甲虫,不太答理韓拓。
“記得要謝謝人家。”韓拓叮嚀道。
“嗯。”小牙點頭。
“該睡覺了,明天你要開始上學,記得嗎?”
“記得。晚安,韓叔叔。”小牙將十來只的昆虫模型放到一只盒子里,然后抱著盒子跑上樓。
韓拓也跟著上樓,推開奇跡的房門,發現她還在网路上。
“奇跡,玩了一天不累嗎?”
“今天美國有剛上柜的公司,我想參考一下,還有朋友傳送給我的游戲軟体,還沒有全部下載。”
“小心我把線拔掉。”韓拓雙手環胸,語帶威脅的說。
“不要。我下來就是了。”奇跡乖乖地退出。
“昨天在美國的管家傳真給我,說有人到家里找你,知道嗎?”韓拓的表情很嚴肅。
“怎么可能?管家不知道有我這個人的存在啊!”奇跡吃了一惊,瞪大眼睛望向韓拓。
“對,還好管家說他找錯了。你那些网友不是有些挺厲害的嗎?查出你的資料對他們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我不是反對你交朋友,但是你要懂得保護自己。”
“好嘛!我有告訴他們別找我,誰知道他們不听,下次我會小心一點,你不气了吧?”奇跡小心翼翼地飄進他怀里,抱著他。
韓拓知道她又像一陣風飄進他的胸怀,他彎身抱起娃娃,要她回到里面去。“我累了,想早點睡,你也一樣。”
“晚安。”奇跡感覺他溫柔的胸膛,睡意頃刻襲上她。
“晚安,”韓拓安頓好她之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里。
夢,深深地植人了韓拓的腦海,那美麗的女孩是夢中最美的天使,卻是他現實中朝思暮想的夢魘。
今夜的夢在星空浩瀚卻空無一人的草原上展開。
她騎著馬在草原上,奔馳著。
“要不要一起上來?”她漾著最燦爛的笑容,清脆的聲音伴著馬蹄聲陣陣地回響在草原中。
韓拓愣愣地看著她的笑臉,才發現自己想了她一天,從昨夜的夢醒之后,一直到現在。
奇跡好開心,在夢里她能做很多事。
韓拓愣愣地盯著她,她烏黑的長發在風中飄揚,開心的笑臉像個完全沒有接触過塵世的孩子。
奇跡是個孩子,在她死去的那一刻,才不過九歲,只不過奇跡真的發生在她身上,她隨著歲月成長。但喪失記憶的她,忘了自己該有的年齡。
她驅著馬接近韓拓,冷不防地跳下,扑進他的怀里。
“你——”韓拓著實被她嚇了一跳。
“不痛喔。”奇跡笑著揉他的臉。
“我的臉沒事。”韓拓把她放下。
“今天的夢好像很平靜耶!不像昨天差點被雷克斯吃掉,還有一堆迅猛龍,真是奇怪。”
“反正是夢,我們又死不掉。”對夢里出現的奇怪景象,韓拓已經習以為常了。
“你這就錯了,沒听說過有人在睡夢中暴斃而亡嗎?搞不好這夢太可怕,會把我們部嚇死呢!”說完,奇跡做了一個恐怖的表情。
“真有那么玄?”
“誰知道,”奇跡舉目四望,看著那匹馬愈跑愈遠,漸漸地跑出了夢的盡頭,身影變淡了。
在這同時,她發現了天邊一朵不尋常的云。
“要下雨了。”
“你怎么知道?”話一說出口,韓拓隨即也發現了地面投映著不平常的云影。“不太對勁,這云的影子像細沙一一樣。”
“可能是因為在夢里,比較特別吧。”
“我不這么認為,從以前到現在,哪一件事不真實?就連昨天的恐龍也都真實得讓人心惊。”韓拓不知道為何向來無夢,卻一夢就如此真實。
“你好像說對了,這不是云,是蝗虫……不。是一堆昆虫!”奇跡被逼近眼前的壯觀景象嚇得不能動彈。
一群昆虫集結而成的云朵,正朝他們疾速攻來。
“拓……”奇跡覺得渾身虛軟無力。
“決跑!”他拉著她往前跑。
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在夢中總是一直逃命?
昆虫云在他們身后不到十公尺處,嗡嗡聲好似工地的鑽土机那般響亮,只消一點點差距,就几乎粑他們卷入云暴中。
韓拓現在只希望夢快醒,讓這一切荒謬的事情消失。
“啊!我被蜜蜂叮到了。”奇跡急忙甩開手,拍掉蜜蜂。
韓拓回頭再度抓住她,“你瘋了?一只小小的蜜蜂有后頭那一堆可怕嗎?還不快跑!”
奇跡扁著嘴,她很久不知痛的滋味了,哪知道在這夢中,她只不過被一只蜜蜂叮了下,就痛得要命。
她不是早就死了嗎?為什么會痛?
“別發呆了,快走。”韓拓不清楚她心中的疑問,拉著她就跑。
嗡嗡的昆虫振翅聲逐漸逼近,突然,奇跡感覺腳底滑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墜,原本平坦的草地上突然出現了裂隙,將她吞噬。
“拓!”她惊聲喊道。
韓拓的手被她重重一扯,整個人也被拉到了裂痕處,她的身体像綁了千斤墜般,直直往下沉。
“拓,下面有人在拉我。”她感覺有人抓住了她的腳踝。
“我不會放手。”他保證道。
“可是我的手好痛,腳也很重。”奇跡漸漸松開反握住他的小手。
“不准放,撐著!”韓拓硬聲命令道。
“但我的身体快被兩服力量拉開了!”她拼命甩動雙腳,卻發現她被抓得死緊,絲毫不能動彈。
“反正不准放手!”韓拓覺得一顆心快跳出胸口。
“我們又不會死,你先放手好不好?”奇跡很感動于他的用心,但此刻的她好難過。
“不。”他的眼神堅定,說不放手就不放手。
“那我放手。”說完,奇跡松開手,抬起小臉凝視著他,“再見。”
就在那眨眼的一瞬間,她的手自他的掌中滑落,她那雙清亮的眼仿佛還在眼前閃爍,下一刻就已被無垠的黑暗融化。
“回來!”韓拓的心就如同空蕩蕩的手,有著深深的失落。
頃刻間,大地又重新密台。
“你為什么要放手?讓我也一起下去不好嗎?”韓拓揪著空蕩的心,找不到她消失的蹤跡。
他掘著土,想找出那個地縫,嘴里喃喃地念著:“為什么?讓我也一起下去不好嗎?”
若重來一次,他宁愿她不要如此替他著想。
讓我們一起沉淪不好嗎?他想問卻已經沒有机會。
☆ ☆ ☆
跌入夢的深處,奇跡發現了正在玩著昆虫模型的小牙,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研究著一只綠瑩瑩的金龜子。
“是你,我真的沒猜錯!”奇跡手叉腰的說。
小牙緩緩地抬起頭,朝她露出可愛的笑容,“我只是實現了你心中的愿望,你不是一直想讓他看到你嗎?”
“我沒有!”奇跡別過臉,不愿承認。
“是嗎?你是被安可童嚇到了,才不敢再見人,我只是在背后幫你一把而已。”小牙狡黠地一笑。
奇跡用眼角余光睨著他,“你說謊,如果是幫我,你不會一次又一次地在夢中玩弄我們。”
“那才好玩嘛!”
她輕哼一聲,“你到底是誰?快說,不然我就想辦法把你赶出去。”
“你忍心嗎?沒有我,韓拓就沒有夢,他再也見不到你。”小牙有恃無恐,气定神閒地撫著手中的金龜子。
“我們的事不用你管!你到底是誰?還有,你怎么知道安可童?”奇跡气惱歸气惱,還是不忘問出心里的疑惑。
小牙可愛的臉上漾起神秘的笑,緩緩地道,“是時候了。”
“什么時候?”奇跡話一,問完,就被一道銀光閃得眼睛都花了,就在目光迷离中,一幕幕熟悉的過往回到她的腦海。
她備受父母的寵愛,她的天資聰穎,深受眾人矚目。
她有一個雙胞胎妹妹,是她妹妹親手將她推下樓。
渾身是血的她,死了。
她,是安歌童!
記憶到這里,奇跡已是淚眼迷朦。
“我不要想起來,我不要記住這些!”她捂著臉,大聲哭叫著。
“你不能永遠逃避,看看你的樣子,心理也該成熟些了吧!”小牙覺得小孩子的她還比較冷靜。
安歌童停止哭泣,低頭看著自己放大的手腳,她……長大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死的時候不是才九歲嗎?”不應該長大的,她是個靈魂啊!
失去記憶的時候,她并不覺得奇怪,但現在發現了真相,疑問像一顆顆的泡泡浮出水面。
“天机不可泄漏,反正你的年齡沒有因為你的死亡而停止,而是隨著你的雙胞胎妹妹的生理時鐘增長,”只要一提到安可童,安歌童就覺得傷心。
“我不懂,既然讓我附在娃娃身上,也讓我失去記憶,為何不就這樣下去?讓我恢复記憶做什么?我又不能再活一次,記得這些不是一樣痛苦嗎?”她的眼淚掉個不停,像要把多年的份一次哭完。
“天机呀!”小牙說著不符合年齡的話語。
安歌童瞪了他一眼,“我討厭你,你既然取走了我的記憶,就不該把它還給我。”她認出了他就是當年將她送到娃娃中的人。
小牙輕哼了聲,“膽小鬼,沒有勇气接受現實。”
“有時候不知道要比知道來得好。走吧,我要起床了,听拓說你今天要上學,也必須早起不是嗎?”她懶得跟他爭了。
“沒錯。”他站起來,跟在她身后,小聲地自言自語,“不過我今天肚子會很痛,”說完,他調皮地一笑,快樂地追上安歌童的腳步。
☆ ☆ ☆
早晨的陽光洒在窗帘的細縫間,韓拓自半夜醒來就再也閉不了眼。
他瘋了,為了一個夢中的女于心痛莫名。
她的眼、她的唇、她的笑,都讓他的靈魂悸動。
不,他一定是太寂寞了。
只是寂寞而已。
他忽略心里抗議的聲音,重新勾起微笑,心里已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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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今夜韓拓回來得好晚,將近十二點才听到他的開門聲。
小牙在三樓,和安歌童用電腦玩西洋棋,一听到下面有動靜,連忙跑到門邊,“玩了,我要下去裝乖小孩了。”說完,他就跑了出去。
安歌童僅僅一天就跟他混得很熟,飄在半空中跟著他出去。
“你跟來做什么?”小牙要進自己的房間前,小聲地問她。
“你下去看看好不好?拓好像不是獨自一人回來耶!”
“我知道,還有一個女人。”他能感應到。
“他帶女人回來做什么?”她悶聲地問。她的直覺也很靈。
“你想知道?那我給你一個主意好不好?”
“你的主意是什么?教我偷溜進他的房間?或是偷偷跟在他背后?”樓下傳來的笑聲,安歌童覺得很刺耳。
“一猜就著,反正他看不見你嘛!”小牙說完,又探了下頭,确定韓拓還沒來。
“如果想讓他作夢,就來跟我說一聲。”
這時樓梯問傳來腳步聲,小牙赶緊溜進房間。
安歌童叫不住他,回頭看到韓拓的臂膀中攪著一個女人,女人的臉蛋艷麗但媚不妖媚,身材纖細,卻又散發著性感,就連香水也是用得恰到好處,淡淡的花香卻令人深刻。
“韓先生,帶我回來,沒人等門嗎?”
韓拓俊朗一笑,“你想問我妻子嗎?若我有妻子,我不會找你。”
安歌童跟著他們迸房,遠遠地避開他們,坐到靠陽台邊的沙發上,捂著自己的不敢出聲,怕韓拓察覺。
他找的女人,連聲音都好听。
皎洁的月光下,女人緩緩地褪下外衣,服侍著韓拓上床。
她蔥白的手一顆顆解開韓拓的衣扣,柔軟的唇如花瓣般輕掃著他的頸項,她像感的小貓在他身上磨蹭。
安歌童像著了魔似的只性著他們耳鬢廝磨,一刻也轉不開眼。
韓拓的手滑下女人的肩,握住她一只香乳。
女人在韓拓的愛撫下,抑不住逸出唇邊的嚶嚀,她低下頭,看著韓拓俊朗的眉目,情不自禁湊上唇吻他。
在雙唇接触的剎那間,韓拓猶豫了下,但隨即伸出手掌按下女人的頭,深入且纏綿地吻住她。
女人的手插入韓拓的發問,似乎很享受他的吻。
安歌童不敢叫出聲,卻不知在何時,淚水已布滿臉龐。
她不能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韓拓有女人是他的自由,她不過是……不過是他的夢中客!
她有什么資格說話?她只是個娃娃!
人都說心會痛,但卻不知最痛的是靈魂的深處!
那個吻像沒有盡頭的纏綿,安歌童一刻也沒轉開眼,不是她想看,而是已經無力動彈。
拓,不要抱她。安歌童在心里哭喊著。
一團微弱的光在沙發的角落閃爍,韓拓覺得有人在往視他。
拓、不要抱她!
“不要!”安歌童忍不住尖叫,疾風似地穿牆回到自己的房間。
韓拓像突然被震醒,他听到她的哭喊。
那夢中熟悉的聲音……他立刻推開怀中的女人,惊坐起身,那哭聲像是在指控他的無情。
他的心、泛起陣陣疼痛。
“你怎么了?”女人睜著疑問的雙眸,纖手搭上他的寬肩。
“到此為止。”他吐了口气,拿起床邊的電話,吩咐了几聲,挂上電話后,他的整理自己的衣物。
“我教人開車送你回去,錢照付,明天去挑一件珠寶,就當是我送你的禮物。”像是想遠离自己所做的蠢事,他坐到遠遠的沙發上;那張沙發上似乎還留著安歌重的傷心。
“你是第一個買了我卻沒有做完全套的男人。”她攏了攏如云的發絲,“不過,我也不會跟你客气,錢我照拿,珠寶我明天一定會去挑,所以你也不用覺得愧疚,該拿的我全拿了。”
穿好自己的衣服,她拿起小皮包,臨出門之際,她回頭道:“不過,我卻很遺憾你的半途而廢。”
她向來秉持好聚好散,從不強求什么,輕輕一笑,隨即走了出去。
韓拓坐在一宰的寂靜中,思緒千回百轉,想明白他究竟是為了什么,買了一個尤物卻不享用?
想知道為何在那一聲哭訴之后,他的心會莫名的揪痛。
真的……忘不了她嗎?
難道他真的愛上她了?一個只在夢中、虛無縹緲的女子。
想到這里,他几乎絕望,愛上一個夢中人,會有什么結果?他連想都不敢想了。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想找個人陪,他不假思索地走到奇跡的房間。
“奇跡,你睡了嗎?”
安歌童縮在牆角處,睜著一雙淚眼看著他走進來,一句話也不敢吭。
“奇跡,我的心好亂,怎么辦?”韓拓不管她有沒有在听,只想把心里的死結說出來,“我愛上了一個女孩。”
她听見他的話,覺得自己碎成了千万片,只要一陣風吹來,她就會散了,再也拼不回原來的她。
“我戀愛了,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卻無法自拔。奇跡,你是否還有神通,能夠再拯救我一次?”韓拓走到床邊抱起娃娃。在剎那間,他的心突然變得平靜。
愛上不該愛的人?她不懂。
“她是淮?”安歌童用听起來最平靜的聲音問出來。
“原來你沒睡。”韓拓微微地笑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她是誰?”
“我不知道,我只是愛上了自己的夢,她是我的夢中情人。”說完,他忍不住自嘲地一笑。
“夢中情人?”她的話气有些不穩。
“她很美,在夢中我們總是在逃命,但她似乎很快樂,讓我覺得那些都是好玩的游戲。或許夢是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渴望吧,當我發現時,她早已經在我心里了。”韓拓將枕頭高疊,把娃娃放在身邊,自己則躺在旁,枕頭承受著他身体的重量,半陷了下去。
“奇跡,回到娃娃里。”他听出她聲音傳來的方位,借以判斷她的位置。
她早迫不及待的要回他身邊,立刻鑽回娃娃中。她靜靜地偎在他的怀里,全身脹滿了喜悅。
“睡吧。”他柔聲道。
“今晚我要你陪我,好不好?”她細聲求道,不敢奢望他會答應。
“我才需要人陪呢。”他笑了,抱著娃娃,感受著那一絲微妙的平靜,逐漸地沉睡。
安歌童見他睡著了,飄出娃娃深深凝望了他一眼,隨即自床上飄開,鑽人地板,到二樓找小牙。
今夜,再向他要一場夢。
不知今夜小牙給她的是什么夢?
安歌童帶著韓拓走在似曾相識的庭園中,臉色不禁凝重起來,這是她小時候生地方,也是她身亡之地。
“拓,你小時候是什么樣子?”她輕聲問道。
“對于自己的孩童時代,我實在沒有太多的感触,你呢?”他執起她的手,想久違的瑩嫩触覺。
“很快樂,也很悲傷。”安歌童轉首望進韓拓的眼眸,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帶笑。
“那希望到如今只剩下快樂。”他忍不住擁住她纖細的身子。
她靜默不語,片刻后才道:“如果你愛我,那我一定快樂。”
“你是快樂的,因為我愛你,告訴我你的名字,讓我找你,好嗎?”他撥開她的劉海,將她看得更清楚。
她閉上眼,一時間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她只是個娃娃,最多只是他夢中的一靈,他倆怎么談……愛?
“告訴我。”他捧著她的小臉催促道。
“我……”我是奇跡啊!在心中默默地喊著,卻不敢詛出半句話。怕呀!她真的怕呀!
因為她只是寄居在娃娃中的靈魂。
韓拓看見她痛苦的神情,難掩心疼,他低下頭,緩緩地在她的唇上一吻,長臂鎖住她細細的腰肢。
當他的唇印上她的,安歌童感到一陣暈眩,眼前似乎有無數的煙火爆開,接著是無邊無際的絢爛。
早知道這夢的真實,卻不知它讓吻也如親触。
“拓……”她的眼光迷离,帶著蒙蒙的水气。
“告訴我你是誰好不好?難道要我們一輩于只能在夢中相見?”
“可是……”安歌童頓了一下,聲有會著濃濃的痛苦,“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我們只能在夢中見面?走出這里,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不相信?”他放開她,一臉堅決的說。
“不管你相不相信,那都是事實。”她也不愿意說出這結論,但那似乎是他們之間唯一的結果。
“我不相信宿命。”
“拓,為什么你總是不信我……”
就在她想說服他的時候,遠遠的地方傳來風鈴般悅耳的笑聲,一個小女孩朝他們迎面跑來。
她頓時好想哭、那是小時候的她。
安歌童!
小女孩穿著美麗的洋裝,裙子隨著微風飄揚,他們仿佛可以聞到淡雅的花香味。
跑到他們面前,她沒有停歇的意思,瘦小白皙的身子有若透明的水晶,一眨眼自他們的身体間穿過,在那一剎那間,像彩虹投映人浮云般。
安歌童收不住淚水,“她是我的小時候。”
韓拓聞言,貪戀地望著小女孩跑遠的背影,因為那是她的孩童模樣。
“她好可愛。”
“你真的這么認為?”她睜著淚眼問道。
“嗯。”韓拓的臉色突然一沉,他的耳邊傳來無比熟悉的聲音。
又是鬧鐘!
不,今晚他不在自己的房里,不該有這惱人的玩意儿。
但……不!他盯著她,發現她在消失,逐漸淡去。
“告訴我你究竟是准?”
安歌童同樣地看著他的身影變淡,見到他的不情愿,猛一咬牙,她終于說道。“童,你可以叫我童!”
“我們還會再見嗎?”他在她透明的臉頰印上一吻。
“會的。”
接著在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与光明的交替,天空緩緩放亮了。
小牙站在門外,鬧鐘在他的手上。
☆ ☆ ☆
韓拓睜眼醒米,心中滿是不舍。
他向來是個极懂自律的人,從不貪戀睡眠,在別人還依賴著暖被時,他早已開始一天的活動。
今早他卻眷著夢的余息,不愿睜開雙眼。
為什么每天清晨要嘗一遍心痛的滋味?他期望黎明再也別來、因為他戀上了一位夢中的精靈。
貪著夢的余歡,他有個奢求——
黎明,請不要再來了!
☆ ☆ ☆
雖只有一面之緣,安東遠卻很欣賞韓拓的才能,積极邀請他到家中吃飯。
“今天令妹還是沒空嗎?”安夫人有點失望地問,卻仍然微笑招呼韓拓落坐,不讓自己失態。
韓拓知道她心懸著那娃娃。“她總是很忙。”
“一直都這樣嗎?就沒有辦法挪出時間?”
安東遠瞥見妻子急切的模樣,不禁在心中歎了口气,看向韓拓道:“韓先生,我們想要那娃娃,是否可以請令妹割愛?”
“不!”韓拓斷然地拒絕,連思考都沒有。
安東遠夫婦被他硬生生的語气給震震懾,過了片到,安東遠才舒了口气,“那娃娃原本是我女儿的。”
“東遠!”安夫人惊呼,女儿……多少年沒提了?
這時韓拓覺得自己反應過度,微笑一下,心里也有點吃惊。“那我很抱歉,我們答應了……我妹妹,這輩子絕不拋棄那娃娃。”
安夫人如珍珠般的淚滑落兩頰,“那是她最后的生日禮物,本來不該賣的,不該將它賣掉的。”
韓拓對現場的哀傷感到莫名其妙,轉頭看下安東遠一眼,發現他竟然也是一副傷心模樣。
“安先生,令嬡不是還活得好好的,你們這未免太——”
“不是她!”安夫人尖叫起來,起身投進丈夫的怀中,放縱情緒地哭泣。她要的是另一個早已不在人世的女儿啊!
歌童,媽咪好想你呀!
安可童躲在二樓的樓梯口,冷著臉聆听父母的哀慟,她的雙手緊握成拳,眼光是絕對的冷漠。
她錯了,錯得离譜。
歌童死了以后,父母沒有更疼愛她,反而視她如蛇蝎,安家上下的人嘴里雖然沒有說,但誰都知道她是殺了歌童的凶手。
是凶手,所以她得不到愛。
“你們在喳呼些什么?”廳門外傳人一名老婦人的喝斥聲。
“媽!”
“婆婆!”
韓拓轉向門外看到坐在輪椅上被推進來的老太太,她一臉慈嚴,此刻正瞪著她的儿子、媳婦。
“安家還要臉不要?你們光會在客人面前丟我們安家的臉!”安老夫人薄責之后,轉頭看向韓拓,“讓你看笑話了。”
韓拓淡笑搖頭。
“媽,怎么會想到上我們這里?”安東遠苦笑的問。
“來看我的孫女,她人呢?”
“她在樓上。”安夫人提到女儿時,難掩一臉的嫌惡。
“叫她下來。怎么,客人來了,我孫女就見不得人了?”安老夫人又是一臉的不悅。
安可童在听到她奶奶的聲音,神情頓時暖了起來。沒錯,只有奶奶疼她,當大家都在想念歌童的美好時,只有奶奶會多看她一眼。
“媽,我們絕對沒有那意思。”安東遠連忙澄清,并招來佣人,“快去請小姐下來,說老夫人在找她。”
韓拓頗有興味地看著這家人有趣的對話,一點儿都不無聊。
安可童听到佣人上樓的腳步聲,連忙赶回房去,不想讓人知道她偷听了他們的談話。
片刻后,她被佣人請了下來,以不疾不徐的步伐走下樓梯,安家的建筑是開放空間式,她一眼就可以看到樓下的人,除了父母与奶奶外,只有一個陌生人。
韓拓背對著安可童,听到有人下樓梯的聲音時,他才自与安東遠的談話中緩緩回首。
當他的目光触及安可童美麗的臉蛋時,腦海里登時被雷轟得一片空白。
那只能在夢中見到的人儿,讓他白天的生活如同地獄一般,使他眷戀夜色的一一“童!”他不禁逸出一聲惊喊。
找到了,他無比熟悉的心愛人儿。
安可童冷眼看著韓拓,眼神是极度的陌生。
他是誰?
☆ ☆ ☆
今夜夢中,韓拓顯得异常興奮。
安歌童感到不解,只知道今天他睡得很早。
夢的場景是美國的地下鐵,一輛輛的班車停了又開,她知道這又是小牙今日看美國電影的杰作。
“你說過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騙得我好苦。”韓拓一見著她,便迫不及待在她的臉上撤下輕吻。
“我沒有騙你。”她眨著迷惑的眼睛看著他。
“但我今天看到你本人了,事到如今,你何苦再騙我?”對于她的否認,韓拓感到生气。
“我本人?在哪里看到的?”他不會發現了吧?不,倘若他發現了她的真面目,現在就不會如此平靜。
“你的名字是童,安可童。”
他的話像一枚威力強大的炸彈,投入她的心湖中,翻騰起洶涌的浪花。安可童?那是她的妹妹,也是殺了她的人。
“怎么了?你臉色不太好看。”韓拓柔撫著她發冷的臉頰,關心地問。
安歌童的眼神閃爍不定,她避開他的呵護,卻又抬頭瞅了他~眼,緊咬著唇不讓自己說出實話。
,‘童,你不高興我們終于見面了嗎?”
“你又怎能肯定那是我?”她壓低聲音問道。
“那眼睛。嘴唇、鼻子,都是我在夢中見到你的模樣,而且她也叫童,若不是天底下難道還有另一個巧合?”他挑起一道眉笑問。
“她……那個我認得你嗎?”拓,你錯了,天底下偏偏就有另一個巧合,那才是的我。
韓拓緩緩地搖頭,“很奇怪,我能記得夢中的一切,你卻一點印象都沒有,當我們見面的時候,你只是冷冷地看著我。”
我怎么有可能對你冷眼相向?拓,那不是我,安歌童一直希望他能分辨出她与妹妹的不同,但他似乎已經認定了可童便是她。
可是她能說嗎?能說她只是個娃娃嗎?
不,她不能說,也不會說。
她伸手緊緊地抱住韓拓的腰際,眨去眼底浮現的淚霧,小聲的問:“找到了我接下來會怎么做?”
“追求你,然后把你娶回家。”韓拓的嘴角噙著濃濃笑意。
“就算她……那個我,一直不認得你?”她緊抱著他,依偎在他的胸瞠,此刻她感謝小牙,讓他的怀抱變得真實。
“就算花一輩子,我也要喚起你的記憶。”他的大掌揉著她細軟的發絲,似乎想將她揉進身体里。
安歌童閉起雙眼,淚水滲進他的衣服里,她聲如蚊吶的說:“不會記得,永遠不記得了。”
“童,你想告訴我什么?我沒有听到。”韓拓執起她小巧的下頜,見到她長睫沾著淚水,“為什么哭了?”
“因為……因為我們相見了,而且你要娶我,我好高興,真的……好高興。”她加強語气對自己強調。
“你覺得我不會想娶你嗎?”
安歌童搖搖頭,咬著下唇不發一語。拓,我不是沒有想,而是不敢想,天底下有誰想跟一個娃娃過一輩子?
“拓,見到她……那個我,不要抱太大的期望,我不會記得你,如果發現夢与現實有什么不一樣的時候,不要太難過,”她笑中帶淚,輕輕地吻上他的下巴。
“為什么要這么說?總有一天,我要你記住我是誰。”她的唇瓣柔軟,卻帶著濕濕的淚水。
安歌童歎了口气,輕搖了下頭,然后仰起小臉看著他,“拓,早晨了,給我一個吻,讓我們說再見吧。”
“不,鬧鐘還沒響。”
像是故意捉弄似的,鬧鐘加入夢中,所有的聲音都慢慢地消逝淡去,她也像那些遠去的聲音輕輕變淡。
“天,不要這樣對我!”為何總在最難舍時分別?
“給我一個吻,讓我們說再見,”她的笑中帶著迷离的淚意。
“你為什么要說得像我們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了?”看著她眼中的淚,韓拓的心揪疼。
“給我一個吻,好嗎?”拓,就算我們再見面,也沒有未來可言了,我們是不會有結局的。
我只是個娃娃呀!你會想跟這樣的我廝守嗎?我不過是個娃娃呀!
韓拓的唇印上她的,舌頭深入她的唇瓣內,似乎相從中探索為何她的眼中透著傷心。
安歌童回吻著他,卻睜著雙眸看著他的臉。拓,這次真的要說再見了。
淚水滴落她的雙頰。拓,再見了。
好夢由來最易醒,這一場夢中戀,該就此結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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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乖乖去上學?他才沒那种閒情逸致。
還不到十點,小牙就請了病假,被人送了回來。他在學校肚子痛得臉色發青,一到就不藥而愈了。
“小牙,藥吃了以后就乖乖睡覺,伯母要忙打掃,餓了就叫一聲,知道嗎?”幫佣的婦人將被子拉高到他的下巴處。
“嗯。”小牙綻開天真迷人的笑。
他無辜靈活的眼睛眨了眨,不會教人怀疑他的裝病,只覺得瘦弱的他极惹人怜惜。
看到小牙閉上眼睛,婦人端起托盤站起來,走出去回頭帶上門。
听到門關上的聲音,小牙的眼睛應聲睜開,他掀開被子溜下床,打開門見走廊沒人,一溜煙地爬上三樓。
推開安歌童的房門,小牙就見到她失魂落魄地坐在窗台上,輕飄飄地似乎一陣微風就可以將她刮走。
“你真的不跟他說實話嗎?”他扁著嘴問。他不喜歡看到有人要死不活的樣子,幽靈使者的工作已經讓他看到大多死人了。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隨即無動于衷地再望向窗外。
“不講話就沒事了嗎?那個人是你的妹妹,也是把你推下樓的人。”小牙有說直說,才不怕她傷心。
“原本我已經忘了,是你讓我想起來的。”安歌童小聲地喃喃自語,她不敢用力說話,生怕情緒會崩潰。
小牙聳了聳肩,“我只是把記憶還給你,不管你記不記得,那對事實一點幫助都沒有。”
明知他說的是事實,但她還是忍不住怨他。
“你不要出現就好了,不會有夢,拓也不會看到我,當他遇上可童的時候,或許不會愛上她。”她幽幽地說。
“你既然知道他愛的人是你,為什么還要把他讓給你妹妹?”小牙不明白她為什么這么做,就如同他一直不了解人類。
“我不想讓給她,只不過我和拓不會有未來,讓他以為愛上的是個人,對他而言比較好。”
“不過就是區區一個肉体,有差別嗎?”若是真愛,不都是刻划在靈魂深處嗎?是生是死又何妨?
安歌童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有總比沒有來得好。”
小牙對天呼了口气,很是無奈的模樣,‘我不管了,人類最愛兜圈圈,不自個儿兜一圈,總不甘心似的。”
他擺擺手,听到幫佣的婦人走上樓梯的聲音,心下一惊,連忙跑了出去,回頭對說,“個性不要太固執,不然會是一刀雙刃,傷了自己不打緊,只怕也會害了人。”
安歌童聞言一怔,皺著眉頭不愿深想。
☆ ☆ ☆
“總裁,園區下了批訂單,剛剛新竹工厂來了電話,說机器出了一點問題,可能無法如期交貨,不知是否可以把這批訂單送回美國厂赶工?”台灣區的經理從對講机中話示道。
“照你的想法去做,能夠如期交貨最重要,明白嗎?”在台灣的事業才剛起步,韓拓不想節外生枝。
“明白、我立刻去辦。”
工厂的作業已經慢慢上了軌道,他在台灣的工作算是告了一個段落,可能再過時日,他就必須回美國。
但還有兩件事是他非辦不可的,一是小牙的身世,還有……童。
安可童對他的態度仍舊像個陌主人,他看不透為何在慈祥和樂的安家夫婦教女下,她的眼中會有那么多的怨懟。
相較之下,夢中的她像個天真善良的可人儿。
難道這就是所謂夢与現實的落差嗎?童,這就是你在夢中想告訴我的?真實的你載滿了恨?
天知道我有多愛你的歡顏、只是真正的你卻是連笑都吝于給我。
童,我好想你,為何你不再人我夢里來?
我想念夢中的你,童,你可知道?
安可童抱著女佣交給她的巨大泰迪熊玩偶,几乎要被那毛茸茸的身軀給淹沒。不懂韓拓那男人腦袋里裝了什么?
竟然送她這么笨重的玩具。
整整一個禮拜,他總是有無數的禮物可以送她,帶她去吃遍各地的美食,眼光熱烈得讓瞎子都可以看出他在追求她。
她,安可童,一個沒有人愛的女孩,竟然也會有人肯要她。
一直以來,她的父母總有十万個理由把她藏在家里,說她体弱多病,說她不喜与外界接触,只差沒有說她瘋了。
不能否認,韓拓的追求讓她心動,他有出色的外表,風雅的談吐儀態,和無數可供揮霍的錢財。
他,是她見過最好的男人。
只是她的父母卻覺得他們的女儿配不上人家。
沒錯,醫生說她的精神狀況不穩定,有時候會像是個得了瘋病的精神病患,就像几年前她指著那娃娃說有鬼的時候,沒有人相信她。
她沒有瘋,只是安歌童的陰魂至今仍纏著她不放,即使過了那么多年,每個人都還在想念她。
安歌童,我恨你!
將毛茸茸的熊拖回床邊,安可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泰迪熊無辜的雙眼,突然,她從柜子里抽出一把銳利的美工刀。
“不要躲,我知道你藏在里面!”她用刀尖狠狠地划破泰迪熊的肚子,一刀又一刀深深地刺人。
沒有人要幫她赶走安歌童,她就自己來!
一刀一刀地探深埋人泰迪熊的身体內,她直至自己筋疲力竭,而泰迪熊破碎得面目全非的時候才停下手。
她勾起詭异陶醉的笑容,沒有了安歌童,媽媽就會多疼她~點。
對,安歌重死了,可童沒有錯,誰教她總愛阻礙父母愛可童!想著,她的手又往泰迪熊的殘片中刺了一刀。
☆ ☆ ☆
姓娃不說話,就只是個娃娃。
韓拓進到安歌童的房里,看著放在電腦椅上的娃娃,心底竟覺得有一絲難辨的痛楚。
多少天了?奇跡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那感覺竟是無比的孤獨寂寥,回到家再也听不到她如珠的妙語,再也沒有那一陣陣帶著她的風扑進怀里。
“奇跡,告訴我哪里錯了?為什么不跟我說句話?”他再次重覆問著昨天、前天、每天都問的話。
安歌童此時就站在遠遠的角落,不看他,也不想說話,只怕一出聲,她就克制不住自己的哭了。
“我們認識那么多年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說的?奇跡,你究竟還在不在我身邊?不要讓我一個人對著自己說話好嗎?”他心里突然害怕奇跡已經离去。
空蕩的房間里回響著凄楚的寂靜,倏地,電腦的熒幕和滑鼠動了起來,熒幕上出現了一個可愛的貝蒂彼的臉譜。
她眨著眼,燦爛地笑著,少女的合成聲音說道,“晚安。”
“奇跡!”韓拓感到惊喜,他知道她還在。
“晚安。”少女的聲音甜蜜地重覆說著。
瞪著電腦熒幕,韓拓提起一口气,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緩緩地輕歎一聲,“晚安,奇跡。”
目送他開門离去的背影,安歌童依然咬著下唇,不說半句話。
晚安,拓。
☆ ☆ ☆
最近韓拓与安可童走得很近是個公開的新聞,只要答應了邀請,韓拓的女伴一定是安可童。
安可童埋首在面前的美食中,用眼角瞄著韓拓,他正在与生意上的朋友聊天,相比之下,韓拓真是好看又出眾。
“韓先生,你的女朋友真是美麗,早知道安家夫婦藏了這么個寶貝,我也不會娶我家那婆子了。”
“可童不太喜歡熱鬧。”
那男人瞥了安可童一眼,悄悄地把韓拓拉到一邊,壓低聲音道:“你要小心一點,我听說安家小姐——”
“拓!”安可童問口喚道,是他要她那么叫的。“我想回家了。”
韓拓不好意思他說了聲抱歉,便將安可童帶离,他碰触她的額頭,量了下溫度,隨即笑道:“沒發燒啊!”
安可童將他溫柔体貼的舉動看在眼底,心湖不禁泛起陣陣漣漪,好几年了,沒有人對她噓寒問暖。
“你都是這么哄女人的嗎,”她的眸光中含著淺淺的笑。
“你應該知道我只對你如此。”韓拓覺得陌生,仿佛從來不認識她,何時她的笑容變得如此疏离?
他所愛的笑顏呢?怎么不一樣了?他在心底歎了口气,又是夢与現實的落差。
安可童笑吟吟地勾起他的手臂,總算有一個人是真心對她好,疼愛她,只對她安可童一個人!
“不是想回家了嗎?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回家!”安可童用力抽回手,她不想回到那個沒有人關心的家,心想就算是死在外頭,只怕也沒人會注意。
“不然我們出去走走,透口气。”韓拓執起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天知道竟連牽著的手他都感覺不同。
可童,何時你才能記起你是我的童?
還是這輩子就這么過下去了?
“我說過我不要回家,那不是我的家,是個鬼屋,是那幽靈住的地方,我要去你家!”安可童直勾勾地瞪著他說。
韓拓向對著她的俏臉,心中浮起一种近乎絕望的陌生,眼前的女子真的是他尋找了一輩子的愛?
到底哪里出了錯?
安可童斜睨著他,“你不要我嗎?”
“要,我要。”他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气是淡摸的。“我們結婚吧!這樣一來,你就可以不用回家了。”
他想,用時間或許能彌補那個不知名的錯,時間可以允許他一次又一次在她身邊催喚她的記憶。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時間應該夠用了吧!
“你要娶我?沒騙人?”她像個小女孩似地尖叫。
“對,我不會騙你。”他抬手輕撫著她滑嫩的臉頰,為何連她熟悉的五官都讓他心痛?
他到底錯過了什么?
“我答應你,快點。你快去跟我爸媽說你要娶我,是我唆,你要娶的人是我喔!”她拔高聲音對他叮囑。
對她的急迫和強調,韓拓感到不解,“你真奇怪,我不是娶你,難道你還有別的姐妹?”
“沒有!沒有,只有我,你只能娶我!”安可童已經搞不清楚他說的只是玩笑話,她的手腳激動地揮舞,零落地打在韓拓身上。
“可童,冷靜一下!”他抓住她的了,緊緊地將她固定在怀中。
“只有我!”安可童發了瘋似地哭喊。
站在一旁的人莫不側目,只當安可童是個瘋子,有傳言安可童的精神不太穩定,所以安家夫婦才不帶她出來見人。
可怜的韓拓,自找麻煩。
“可童!”韓拓控制不了她,只好打橫抱起她,將她強帶出門外。
不只有她,那邊會有誰?韓拓不禁歎息,他倒真的希望有另一個安可童,不一樣的安可童。
就像在他夢中的那般。
回到安家,安可童被喂了安眠藥,回到自己的房間熟睡。
韓拓提出求婚,立刻在安家引起了一陣風暴,安東遠首先表示反對。
“韓先生,你看到她那模樣了嗎?她不會是個好妻子,也不值得你花時間去照顧她,一點都不值得。”安東遠坐在單人沙發上,把安夫人遞上來的威士忌一口仰盡。
“我要娶的人是你的親生女儿,為什么你要把她說的那么不堪?”韓拓險些以為他們父女是仇人,難怪可童的眼中總是有股濃濃的哀愁。
“她……”安東遠握起拳頭才沒說出殘酷的真話,誰都知道安可童是個凶手。
所以他們才會回來台灣,遠离美國的風風雨雨。
但這并不代表他們夫妻原諒了可童近乎瘋狂的行為,心理醫生說她是為了奪取父母的關心才下此毒手,只是殺害自己的姐姐。她怎么做得出來?
“韓先生,因為我們把你當朋友,才對你說明白話,不要碰可童,她唯一可愛的只有那張臉。”安夫人為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一仰而盡,又再度想起那早夭的可人儿。
“你們——”韓拓不敢看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對父母,不能想像可童究竟是活在什么樣的家庭。
“她早就瘋了。”安東遠緩緩地吐出真話。
“那也是你們把她逼瘋的,我會娶她,不管發生什么事,我會照顧她一輩子,至于訂婚、結婚的事宜,我會派人來談。”說完,韓拓帶著怒气大步离去,不想再多留片刻。
安氏夫婦被韓拓說得臉紅,自從歌童死后,他們一直對可童怨恨在心,忘了她其實也是他們的女儿。
直至韓拓嚴厲的指控,才讓他們發現這些年來,他們對可童的關心太少了。
“咱們幫可童辦個風光体面的婚禮,好不好?”安東遠轉過頭面向妻子。尋求她的同意。
“嗯,婆婆定會很高興可重要嫁人了,要是‘她’還在……”安夫人說著眼圈也跟著變紅。
“別再提了,就算我們再想念,‘她’也不會回來了。”安東遠吐了一口气,現在他們只有一個女儿,那就是安可童。
☆ ☆ ☆
回家的途中,韓拓的行動電話響了起來。
“喂,總部嗎?我是蘇菲,現在台灣那邊的時間不會太晚吧?”
“半夜一點了,你說晚不晚?”韓拓心情欠加,語气不大友善。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想問一下奇跡最近還好吧?一時沒考慮到時間,不然我明天再打好了。”
“不要挂,你怎么會突然問起奇跡的事?”韓拓一手握著行動電話,神情有點緊張。
“她好几天沒上网,這些日子美國的网路上刮起一陣尋找奇跡的旋風,由于奇跡常上我們公司的网站,最近好多人找上門來。”
“無聊!”韓拓低斥了聲。
“我可不這么認為,奇跡好几天沒找我了,以前她總是每隔兩天會寄一封電子信給我,我已經好多天沒接過她的信了。”她的語气透著憂心。
奇跡是最耐不住寂寞的,她總會想盡辦法要人陪,所以她才會上网結交了許多朋友。
“我會問問她,沒事我挂了。”韓拓把行動電話拋到一旁的坐位上,目光隨著車外七彩的霓虹燈閃爍,路上稀少的車輛,總在呼嘯過后留下窒人的寂靜。
奇跡,你是在生我的气嗎?
他突然有點怀念那段他与她無話不說的日子,雖然一無所有,但至少他很快樂。
不說話的娃娃,只是個娃娃。
韓拓再度走進安歌童的房間,當他面對一室的寂然,發現自己真的好想念奇跡的說話聲音。
“奇跡,你說說話好不好?讓我知道你的不滿,就算是對我大吼大叫,我都不在乎。”他抱起娃娃,正對著它閃著紫光的眼睛。
安歌童無語,選擇用沉默來面對。
電腦熒幕上仍舊只有一個可愛的臉譜,當他用滑鼠對著它的臉輕輕一按時,電腦會發出逗趣的少女聲音。“晚安。”
今夜的韓拓依舊只有得到這兩個字,他听著,心中泛起一陣酸楚。
“你也晚安,奇跡。”
“晚安。”少女合成的聲音甜膩可人,卻沒有一點生命力,不斷他說著重覆的話語。
“忘了告訴你,我要結婚了,難道你還是只有一句晚安要告訴我嗎?”韓拓嘲諷地一笑。
安歌童躲在遠遠的角落,听見他的話,只覺得心都死了。
人們只道哀莫大于心死,卻不知最痛的是靈魂深處,她的心不會痛,只是她的魂魄像又死了一次。
“我要娶我所愛的女孩了,你不祝福我嗎?”韓拓突然有种希望,只想回到最初,一無所有卻快樂的日子。
安歌童無聲地歎了口气,穿透窗戶飄了出去。一陣輕柔的風刮起窗帘,韓拓轉頭看著那飄揚的波浪,他的眼神探幽,黯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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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白痴!”小牙穿著一身私立小學的三件式制服,打著朱紅色的小領結,滿臉不屑的嘟囔一聲。
他一進門就看到安歌熏坐在庭院里的花崗岩平台上,淚水無聲無息地一直掉,不知已經哭了多久。
但小牙知道,因為他早上去學校的時后,就見到她坐在那里了,到現在似乎一動也沒動過。
“小牙,你奸像說髒話幄。”送他回來的老師耳尖地听到小牙對著空气罵了聲白痴。
“老師,我是覺得自己常生病請假,是個沒用的白痴。”小牙說著眼眶跟著泛紅。
輔導老師是個老實的女孩,見小牙可愛又懂得自省,心里更是疼愛。“對不起,老師誤會你了。”
“沒關系,老師再見。”再不赶人,只怕她會被幫佣的婦人留下來吃飯。
“你家有大人在嗎?”她關心地問。
“有,有個煮飯的伯母。老師再見,我要進去吃藥了。”小牙扮演著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只顧著赶人。
“好,小牙再見。”說完,她走出大門,騎上机車遠去。
小牙听到机車聲漸遠,一轉身又踏出庭院,來到安歌童的身邊。
“你這白痴,當自己不是人就這樣自虐啊!
“他要結婚了。”安歌童蒙著臉,壓抑不住淚如雨下。
“我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小牙用鼻端輕哼了聲,將書包遠遠地拋在一邊的草地上。
“你知道?”她愕然的凝視著他。
“想想,韓拓是個很專情的人,也是個很負責的男人,當初他答應對你不离不棄,他不僅做到了,而且還把你當作一個人來對待,雖然你只是個娃娃,不過你有身分,有好玩的,一點儿都不悶,要是我,早就把你放到閣樓上,讓灰塵淹沒你了。
“拓才不像你。
“對,所以我才說他負責。他愛你,卻又以為安可童是你,再加上他發現安可童的處境,娶她是必然的事。
“可童怎么了?”她緊張地問。
“不愧是當姐姐的,還是放不下妹妹。安可童殺了你之后,由于年紀小,再加上罪證不足,所以沒被起訴,可是安家的人沒有一天給她好臉色過,你應該沒忘吧?生前的你是多么的出色,讓人忘不了你的存在,安可童也是為此才起了殺心。
安歌童突然覺得對不起安可童,記得她總霸著父母的寵愛,從不認為這有什么不對,但對于可童,她是真的以姐姐的身分疼惜。
所以從沒想過她會死在所愛的妹妹手下,畢竟是一胎所生,那心連心的感覺,至今她還忘不悼。
“相較之下,我好快樂。”安歌童滿是地說。
“快樂個頭!你只會逃避,卻苦了韓拓。也不想想他是無辜的,要真讓他知道自己娶錯了人,會有多痛苦?”小牙想韓拓是個很不錯的男人,把他這冒充的孤儿照顧得很好。
“我和可童共用一張臉,或許拓會娶她,是命運的安排。”一朵云遮住了陽光,她的身体一時間變得暗淡。
“咦!我怎么沒听說上帝爺爺有這個安排。”
奇跡凄迷一笑,“我想見拓。”
“不是每天都見得著?”
“我想在夢中見。”她看著小牙,不掩眼中的渴盼。
“嗯,是該再見他一面。”小牙圓亮的眼睛里閃爍著詭异的光芒。
☆ ☆ ☆
省了訂婚的手續,安家挑了下個月初一結婚,時間上极為匆忙,沒有給韓拓大多的時間考慮。
不,是他一直不敢去深想,怕會后悔。
“奇跡,我的婚禮,你想來嗎?”韓拓梳著娃娃的頭發,房中柔和的燈光映得娃娃顯得更加美麗。
他流發的動作非常輕柔,語聲和緩的說:“我希望你來,我結了婚,你依然是我最重視的人,我總覺得沒有你,今天的韓拓只怕一樣平凡。”
隨即他清朗一笑,“不,我今日依舊是凡人,有七情六欲,仍要娶妻,只不過我不知道為什么要這個婚姻,若只為了她是我的夢中人,這理由似乎不充分,我沒有沖動想要她,這決定不會……是個錯吧?”
安歌童在一分被他說哭了。
娃娃瑩白的小臉映著暖黃的燈光,雙目中洁淨的紫瞳泛起悲傷的光彩,韓拓凝視著,不覺睡意已深。
“奇跡,希望明早起床你可以跟我說聲早安,別生我的气了,至少不要再生悶气了。”
韓拓安頓好娃娃,站起身來,突然,他眼前一黑,腳步突然不穩,跌躺在床上,暈了過去。
“拓!”安歌童惊叫一聲。
“別擔心。”小牙推門而入。
“你對他做了什么?”她對他怒目相向。
“只是讓他早點睡而已。”小牙擺了擺手表示不打緊。“你不是要見他嗎?我只是讓時間提早。”
“那也沒必要弄昏他吧。”安歌童對他的做法不以為然。
“不要吹毛求疵了,快去找他吧!”
小牙雙手一拍,銀光如刀鋒划破現實与夢的分際,霎時,安歌童已身在韓拓的夢里。
夢是他們人生交集的開始,安歌童永遠不會忘了這一點。
韓拓躺在一條小溪邊,岸邊的水草美,花朵續紛盛放,一點都沒有塵世的气息。
安歌重走近他,低頭在他的臉龐輕吻。
“拓,對不起,忘了告訴你,你最近瘦了。
“童……”
她吻住叫喚她名字的唇,‘你是喚她,還是我?
“童,我想你。”不知何時,韓拓已睜開了雙眼。
安歌童乍見他眸底的燦亮,慌亂地退開,俏臉紅透。
“我想你。”韓拓伸手捧住她的小臉。
她抬眸看他,他的眼神綻著火熱的愛意,“你終于來了,我已經照我的諾言求婚了,你應該知道吧?
她臉色驟變,咬著牙點頭。
“我想總有一天你會記起我們的夢。”
“不可能。”她垂下長睫,“拓,這一輩子,那個我都不會想起我們在夢中相見的事。”
“不要如此肯定。”他會感到絕望。
安歌童含著淚,撇開頭不愿見他神傷的模樣,“祝你幸福。”
“童!”韓拓怒吼一聲,“為什么你總要說得像完全不關你的事?我要娶的人是你!听見了嗎?我要的是你!”他緊抓著她的肩,劇烈地搖晃著。
在他粗暴的對待下,安歌童忍不住逸出了哭泣聲,趴在韓拓的怀里傷心地哭著,纖細的肩頭不住地抖動。
“童?”韓拓住了手,看她傷心欲絕,不禁伸臂將她納人胸怀,“我已經夠迷茫了,別再用你的眼淚讓我更心痛。”
“告訴……我……你會幸福……你會很……幸福……”她的聲音哽咽。斷斷續續地連不成一句通順的話語。
“我會幸福,但你也會。
她听見他的保證,淚水掉得更凶,低頭幽幽道:“是嗎?
“童,不要再說這种話惹我生气。”韓拓總會為了她的話內心魄震動,只怕眼前的一切皆是錯。
“那我不再說了。”她白玉般的纖臂攪著他的頸項,小臉纏綿且眷戀地在他頸窩磨蹭。
“童,讓我們永遠在一起。
她揚起迷醉的笑,淚水沾在他的肌膚上,她張開粉唇輕嚙他的頸子,反覆繾綣。
“童。”他撩開她遮掩的長發,俯首吸吮她胸前白嫩的肌膚,舌頭勾勒著她形狀完美的鎖骨。
半眯著沉迷的明眸,她笑看著他低下的臉龐,只消想到他將屬于自己的妹妹,眼睛又不禁泛上薄霧。
“拓,要幸福喔。”她在他耳邊喃喃地說。
“我們會的。”他抬頭給她嚴厲的一眼,斥責她的胡言亂語。
一抬頭發現她的淚眼迷蒙,韓拓拭去她的淚珠,卻總不及她洶涌泛濫成災的淚雨。
“童,求你,求你不要哭了!”他一遍一遍吻去她的淚。
她承受著他的溫柔,更感傷悲,喉頭壓抑不住低哭聲,她咬著唇,閉上雙眼,但淚水依然不住的滑落雙頰。
“不准哭了!”韓拓低喝。
安歌重听不見他的恐嚇,只听見他的慌亂急切,知道他不愛見她哭,可是淚卻忍不住就淌了下來。
睜開眼,她只覺有利刃一刀刀戳刺著她的心,“拓,祝你白頭偕老,永浴愛河,我祝福你——”
她的聲音像石頭進裂一般,在最后一聲時帶來了無邊的黑暗,她在他怀中消失得像縷輕煙。
韓拓卻覺得她的淚眼仿佛仍在眼前。
“童!”他聲嘶力竭地大喊。
聲音到了黑暗的盡頭,絕望地傳了回來。
一聲聲,空洞寂寥。
☆ ☆ ☆
又是一個不愿醒的早晨。
韓拓醒過來時,全身冒著冷汗。
“童……”他坐起身,手掌蒙著眼睛,再度感覺到那無邊的黑暗。
安歌童在他身邊無語地看著,小牙教她好好地看,看韓拓每天夢醒后的沉痛模樣,他并沒有比她好多少。
韓拓摸著額頭,那里冒出的冷汗沾染了他的手,不意他的手竟在發顫,想不透童為什么要在夢中那么說?
她竟然祝福地,一點都不像個待嫁新娘。
難道要嫁他的人,不是她?可是她為什么不說?不向他否定?
童,給我一個答案!
安歌童看到他不知所措的眼神,心不禁疼了起來。
你看到了嗎?他比你痛苦多了,你覺得他這樣子會比知道原來他愛上的是個娃娃。是個靈魂,要來得好嗎?
小牙的聲音鏗鏘有力地撞進她的腦海,安歌童不禁茫然了。
她看著韓拓的一舉一動,感覺他的掙扎。拓,如果你知道愛上的人是我,會比較好受嗎?
拓,對不起,我不能說。
對不起,拓,我只是個娃娃。
☆ ☆ ☆
從那夜夢見童哭著离去之后,韓拓總是一直心神不宁。
到了婚禮舉行的當天,薩威克里特特地從美國飛來台灣當伴郎,卻見多年的老友像是被赶鴨子上架。
“你和新娘不會是奉子成婚吧?”他試探道。
韓拓轉著手中銀色的戒指,苦笑道:“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
“那請問你為什么心不甘情不愿的樣子?知道我下飛机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是要來參加你的喪禮。”薩威克里特說話向來直爽。
“我現在只比死好一點。”韓拓將戒指收進戒盆中,從沙發上站起來,拍拍薩威克里特的肩膀。
“喂。你別嚇我。”好友的表情讓人看了害怕。
“這是婚禮,對吧?”韓拓輕聲問著。
“你應該比我清楚不是嗎?對了,你那個娃娃呢?怎么沒帶在身邊?突然有點想看它那漂亮的樣子。”
“她不理我了。”韓拓的笑似乎更苦了。
他們的對話用的是英語,薩威克里特可以听出韓拓的代名詞出了錯。“我又不是說你的新娘,為什么要用‘她’?”
韓拓輕呼了口气,想起今天在奇跡的電腦上看到一幕煙火的動畫,祝他新婚愉快,卻沒開口說她想來。
他賭著一口气,一個人開車過來,小牙也沒跟,因為一早他就說肚子不舒服,下午要去看醫生。
婚禮上,女方的親朋好友齊聚一堂,而他只有一個伴郎,心里覺得空洞,卻知道不是為了自己沒有家人。
此時,門外來了催促,薩威克里特立刻幫韓拓整理了下衣服領子,很是感慨地說:“沒想到你才回台灣沒多久,就要娶老婆,事前一點動靜都沒有,朋友多年,還真看不出來總是冷靜的你,會如此沖動決定結婚。”
韓拓輕笑了聲,轉身走出門。
站在圣壇前,韓拓忍住不去看十字架上的耶穌,總覺得一看,他的理智就會被喚醒,然后悔了這婚約。
風琴聲揚起,花童撒著花瓣,領著新娘的隊伍前來。安東遠挽著安可童的手走過紅地毯,穿著洁淨白紗的安可童絕美動人。
安可童抿著笑意,她的婚禮風光极了。
安東遠將女儿領到韓拓的面前,鄭重地將女儿的手交給他,或許他不是最稱職的父親,但看著女儿出嫁,他仍舊熱淚滿眶。
朦朧的白色頭紗下,韓拓對上了安可童的眼眸,薄施脂粉的她美麗無假,小嘴噙著淡淡的笑意;她是快樂的。
只是他的腦海里竟浮現夢中那雙凄迷的淚眼,那樣的她看起來好悲傷。
白紗下的她是欣喜的,韓拓卻難被感染,她的笑好陌生,熟悉的只有那絕美的面貌。
“我……愿意。”韓拓在神父的催促下許下了承諾,天知道當他話說出口的時候,心都快被撕裂了。
安可重毫不猶豫地說愿意,唇邊還是一抹淺淡的笑容。
韓拓伸手拿起薩威克里特遞過來的戒指時,指尖微微地輕顫。
“如果后悔,現在就說不。”薩威克里特抓住韓拓的手,穩住他的緊張。
韓拓抽回手,將戒指緊握在手中回視好友擔心的目光,淡然道:“都已經太遲了。”
他穩住自己的手,將戒指對准了安可童的無名指,剎那間,他竟猶豫了起來,究竟該不該?
突然,他的心顫動了一下,轉頭往教堂門口看去,他見到了小牙,而他的怀里抱青娃娃。
那總是無語的奇跡。
☆ ☆ ☆
小牙看著几乎成了石像的安歌童,她一動也不動地坐在窗台上,任窗帘穿透她身体而飛揚,那愁容直教人心碎。
他輕嗤了聲,“這樣真的比較好嗎?”
安歌重飄忽一笑,“他結婚了,會很幸福吧!”
“你真的如此以為?”小牙挑起一道質疑的眉。
“會很幸福吧!”她似乎沒有听到他的聲音,自顧自地說著。
“哼,原來這就是你的愛。”小牙諷刺一笑,“你只看到了自己的痛,卻沒見到他的苦,還好,你們之間的愛已經完了,他不用再被你所累了。”
朝她揮擺著手,小牙走到門邊,伸手要開門。
“他的苦我知道。”安歌童在他背后嘶啞叫道:“愛不會完結,如果是心靈的契合,愛不會結束。”
“倘若是心靈的契合,那為什么不去把他要回來?真的要讓他在別的女人身上尋找你的影子?用盡他一輩子的時間去找?”
“不!”她激動地反駁。
“現在才說不?太遲了。”他潑著冷水。
已經太遲了嗎?她仰望著天。
“帶我去找他。”她緩緩談話道。
“已經遲了。”
“就算遲了,也讓我去看一眼,求你帶我去婚禮。”為了愛她,韓拓的痛她全明白,只不過現在才說出真相,為時已晚。
看了婚禮,或許心才能夠其的死去,對韓拓的愛才能少一點吧!
小牙看了她一眼,頓了一頓才道:“好吧,我們走。”
他抱起娃蛙,跑下樓躲過幫佣的婦人,隨了招了一輛計程車,車門才關,婦人已經開門追了出來。
“小牙,你要去哪里?”她追在車后大喊。
“叔叔快開車,她是綁架我的人!”小牙裝出一副可怜的模樣,凝聚在眼眶中的淚水几乎要落下來。
司机還沒搞清楚狀況,听小牙這么一說,連忙將油門踩到底,將婦人遠遠地拋在車后。
韓拓拿著戒指的手懸在半空中,眼睛一瞬也不眨地盯著大門口的小牙,視線落在他怀中的娃娃上。
“看到了,你滿意了嗎?”小牙直勾勾地盯著韓拓和安可童,嘴里卻對著空气自言自語。
霎時,教堂變得無比寂靜,人們紛紛順著韓拓的眼光望去,然后竊竊私語地猜測著小牙是不是他的儿子。
“韓拓先生,請為新娘戴上戒指。”神父提醒道。
韓拓震顫了下,回頭重新面對安可童,將手中的戒指緩緩地套上安可童戴著白手套的中指上。她也拿起一只男戒,套住他的中指。
韓拓木然地任她擺布,眼光看向小牙怀中的娃娃。
安歌童感受到他的注視,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流著淚,含著淺淺的微笑,低聲細語道:“拓,要幸福喔。”
韓拓听到了這句話,無比地震撼,他緊握住安可童的手,望進她一雙水眸中,看到了她對他動作的不解与惶惑。
“你不要那么用力嘛!”安可童皺著眉,手不停地掙扎著。
拓,要幸福喔。
“童!”他撕心地低喊。
新郎的舉動似乎著了魔,眾人的目光更是緊盯著小牙。
安夫人見來賓們心神不定,也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問題,她裝作不經意地回頭,沒料到會看見那尊精致美麗的紫眼娃娃。
“歌童!”她惊呼一聲。
安東遠听到妻子的呼喊,也猛然回頭。
安夫人再也顧不了場合,起身飛奔到大門口,嘴里仍然喊道:“歌童!歌童!”
韓拓見她發了瘋似地奔向小牙,想都不想就拋下安可童跑向大門口,“不要碰她!”
安夫人一把搶過娃蛙,緊緊地擁在怀里,小牙愣愣地抬頭看著她。
“把她還給我!”韓拓已不管安夫人是他的岳母,沉聲道。
“不能還你,它是歌童的。”安夫人的眼中泛著淚水。
“誰是歌童?”韓拓怒問。
“就是她。”安夫人掏出一直不离身的頸鏈,打開鏈墜的蓋子,現出了張顏色泛著淡黃的照片,照片中有兩個小女孩,一樣的臉蛋和笑靨。
“有兩個可童?”韓拓虛弱無力地問。
他的心像被針刺了,手劇烈地震動了下。
愿望真的實現了,相同的人儿有雙。
“不,白洋裝的是歌童,她是姐姐,這娃娃是她九歲時的禮物,也是最后的禮物。”安夫人流著淚撫摸著娃娃。
“你們還有一個女儿不是嗎?為什么你們從來沒有跟我提過她!”韓拓痛心疾首地咆哮。
為什么到了不可挽回的時候,才讓他知道。
“她死了。”安東遠站在圣壇前代妻子回答。
韓拓睜大眼睛,呼吸急促,他盯著照片中身著白洋裝的小女孩,那熟悉的小臉,他在夢中見過。
你和我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想起了童一直跟他強調的話。
“這娃娃可不可以給我。花多少錢我都愿意。”安夫人緊抱著娃娃,流著淚祈求。
“不,她,千金不換。”韓拓不假思索的拒絕。
“我不是說笑的,要不是當年婆婆為了可童的健康,我不會把它賣出去,要不是可童說這娃娃中住了歌童的靈魂,要不是可童被嚇病了,我絕不會賣的。那老板曾答應我不會賣給別人的,他答應過的!”安夫人的語气中帶著濃濃的怨僨,淚珠墜落到娃娃臉上。
安可童站在他們身后,臉色慘白。
姐姐又回來了!
“娃娃里住了歌童的靈魂?”韓拓喃喃自語。娃娃里的确有一縷游魂,那個他答應不棄的奇跡。
她說,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感覺一顆心几乎迸出胸口,破裂的碎片在他的腦海中—一組合,瞬間,他全明白了。
安歌童看他臉色不對,涌起一股沖動拔腿就跑,小牙看了大叫道:“喂!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他上前搶回安夫人怀中的娃娃,跟在安歌童后頭溜了。
“奇跡!”韓拓全明白了,他不禁惊怒交加,撇開安夫人的阻擋,跨步欲追出去。
“拓!”安可童顫聲地叫住他。
韓拓回頭,看著花容失色的她,眼中帶著無限歉意走回她身邊,雙手捧起她細致美麗的小臉。
“對不起,因為我愛上了這張臉的另一個主人。”
“你在開玩笑!”安可童尖叫道。
“我是真的愛上你姐姐,對不起。”韓拓眉宇間有著深深的歉意,歎了口气,他頭也不回地奔向漾著燦爛陽光的門口。
“你騙人!”安可童在他身后尖銳地叫道,“她死了,她已經死了!”
安可童的聲音回響在寬闊的教堂里,一聲接著一聲,想喚回另一個只愛安歌童而不愛她的人。
原來韓拓對她的好,是因為姐姐,她不是已經死了嗎?但每個人所愛的還是她。
為什么?為什么得不到愛的人總是她安可童?
“天,告訴我為什么?”安可童聲音里滿是怨恨的問道。
她扯下頭頂的婚紗,拋下手上的捧花。她心中已經沒有任何情感,求什么?連殺了自己的姐姐都得不到愛,她還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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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房中一處陰暗的角落,安歌童躲在陰影里不敢面對現實,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韓拓得知了真相。
小牙放下娃娃,就急著閃人,不想讓韓拓有机會逼問他是誰。
韓拓匆忙地追赶了回來,他三步當兩步地沖上樓,用力推開房門,剛毅的臉龐不掩怒气。
他看見了擺在一旁的娃娃。
“奇跡,我知道你在,你開口說話!”他對著空气大聲呼喊,那音量足以喚醒所有沉睡的靈魂。
安歌童噤著聲不敢回話。
“你就是童對不對?回答我!”一室的寂靜無聲,韓拓扯開領結,焦躁地爬著頭發。
“對不起。”她的聲音几不可聞。
“你從頭到尾都知道,為什么不告訴我?”他跌坐在一張椅子上,雙手蒙住眼睛,痛心地說。
“我以為……”她從他的背后抱住他,額頭抵著他的背脊,柔腸寸斷地磨蹭著。
韓拓感覺有一股空气似的輕柔包圍他。
“你怎么可以讓我一錯再錯?難道不知道我愛的人是你嗎?”他的聲音中泛著濃濃的傷痛。
“對不起,拓,我只是個幽靈,不配當你的愛人,我不配!”她緊抱住他,淚水像珍珠斷了線,雙肩微微顫動。
“所以你把我推給可童?只因她長得跟你一模一樣?”他的語气中有嚴厲的質詢。
“這對你才是最好的。”安歌童幽幽地說。
韓拓冷笑一聲,“你是真的愛我嗎?”
“為什么要這樣問?”她的淚掉得更凶了。
“如果你愛我,怎么能夠把我送給別的女人?”看著他痛苦掙扎,她怎么能這么強忍?
“因為我甚至不是一個女人!”為什么要逼她說出來?這問題她連想都不愿意去想。
听到她的哭喊聲,才惊覺她也傷心,韓拓沖動得想抱住她,卻只捉到一縷空气。“奇跡……”
“看,我們甚至連擁抱都不行,還能談愛嗎?”她小心翼翼地圈著他的胸膛,只怕一不小心,她的手就會穿起他的身体。
“你以為我在乎嗎?”他的眸中透出沉靜的光芒。
她對這答案感到躊躇,輕歎了一聲,“你不該嗎?”
“你眼中的我,真是膚淺。”韓拓不悅地勾起冷淡的笑容,“我掙扎過愛你不愛,現在我只覺得自己可笑。”
“請別再用話傷我。”她低聲地求道。
“有你傷我深嗎?”他的眼神不自覺地流露著悲痛。
“對不起。”晶瑩的淚珠悄悄掉落,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半空中。
她歉意滿盈的哭聲讓他的心好疼。
韓拓沉思了片刻,站起身走到娃娃旁邊,伸手將它抱了起來,“別再說你是靈、是娃娃,童,讓我好好愛你,如果上天注定讓我所愛非人,那我認了。”
“拓……”他是在承諾嗎?
愛上沒有生命的她,對他而言不公平。
“我愛你,不管你是童或奇跡,我都無法不愛你,不准你再把我送給別的女人了。”韓拓的語气沉穩而且堅定。
“拓,選擇了我,我們一輩子就只能這樣了。”他們不可能有平常人的恩愛,是兩個世界的人。
“教我不愛你,太難了。”他綻開一抹愛戀的笑容。
安歌童聞言,不禁又哭又笑,忍不住喜极而泣的淚水,她飛上前抱住他,“哪就不准后悔了。
“只怕愛不夠你,又怎么會后悔?”韓拓俊朗地笑了,滿足地感受擁著他的輕風,那是他的愛人。
一旦愛上了,說后悔已經太晚。
縱使所受非人,只要是奇跡,那就夠了。
☆ ☆ ☆
安可童一個人關在房里,什么也不想做。
她陷入童年的回憶里,眉間鎖著一抹愁,無底下還有什么是公平或者不公平?她想不透。
還是不如姐姐吧!天生的痴愚。
婚禮到最后是一團糟,好玩的是她的爸媽慌了手腳,她才發現他們不過是平常人而已。
藤椅前后搖晃著,那是奶奶送給她的,婚禮上,奶奶沒有說過半句話,叫了司机一個人先走了。
只是奶奶眼中有著對她的愧疚,仔細想想,已經很不錯了,就算沒有人真心愛她。
安可童的身体隨著藤椅規律地搖晃著,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舒服的感覺了。
她閉上雙眼,感覺好想睡。
不會再醒過來了吧,她也不想再醒來了。
她的眼睛緩緩地合上,睡意如潮水淹沒了她的靈魂。
永遠不會再醒來了。
夕陽余暉淡淡地映照滿室,藤椅邊影子晃動著,椅子旁是傾倒在地的玻璃瓶,散落著一地的白色藥丸。
晃呀晃呀,好久沒有這樣的舒服自在了。
不想求,不想爭了。
但如果有人真愛她,那該多好?
只愛她一個人,那該有多好。,…。
☆ ☆ ☆
月色靜靜地散發著光輝,夜半的風如水般清涼,吹過樹梢,輕拂進窗里撩起了紗浪。
“安歌童,起來,時間到了。”
安歌童張開眼,自韓拓的身邊坐起來,迷蒙的眼睛看到了虛幻不實的小牙,十歲的小小年紀,卻總讓人有老練的錯覺。
“你在忙什么?”她不解的問道。
“時間到了,跟我走吧。”小牙揚手,扯起一條銀色的絲線,另一端索緊地纏住她的手腕。
“不,你要帶我去哪里?”她心中一慌。
“該走了。”他面無表情地說。
銀光一閃,安歌童赫然發現已身在無邊無際的空幽中。
“我不走!求求你,我不要离開拓!”她急切地回頭,在朦朧的黑霧之中,依稀可看見熟睡的韓拓。
“讓我回去。”她哭喊著。
“天已經有了安排,乖乖地跟我走。”小牙飄行在幽暗中,銀線在黑暗中散發著詭异的光芒。
“我不要离開,求求你,放我回去,放我回去!”她用力拉回自己的手,那銀線卻像有了生命般,掙不開,甩不掉。
“天命,一切都是天命。”小牙緩緩地說,表情千變万化,有說不出的可愛,但卻又感覺像個极成熟的人。
“放開我,我不要走!”
她拖著腳步不肯前進,身体卻在半空中飄浮前行,离開韓拓愈來愈遠,終于看不見。
“拓——”那吶喊聲像是從她靈魂的深處涌出來,在幽暗的空間中,一聲聲地回繞。
那呼喚聲中充滿著無數的不愿与舍不得。
她真的舍不得啊!
☆ ☆ ☆
拓,你在哪里?
“醫生,病人的血壓一直在下降。”護士看著儀表,緊急地對正在搶救的醫生報告道。
“施行加壓。”
我們說好一輩子不分開啊!
“醫生,病人的心跳逐漸變慢。”
為什么我看不見你?拓。
搶救的醫生滿頭大汗,不應該會有這种現象,明明已經及時施救,病人卻一直失去生命的活力。
他打了一劑強心針,那可以刺激病人的心跳。
這里好暗,拓,你知道我在哪里嗎?
“醫生——”
病人的心跳圖成了漾綠的水平線,机器上的儀表響起了刺耳的鳴聲。
拓,我不想走啊!
“准備電擊。”醫生急聲吩咐,交疊著手在病人的胸口上施壓,只求能夠救回一條糊涂的生命。
電擊器被放到了病人的胸部,電流刺激著已停止跳動的心髒。
胸口好痛!
“醫生,有心跳了!”護士歡喜地說。
拓,救我,我的胸口好痛!
☆ ☆ ☆
清晨,又是一天的開始。
“奇跡,你醒了嗎?”韓拓睜開眼,昨晚一夜無夢,但他卻不擔心,因為心愛的人儿近在身邊。
昨天他太累了,一松懈下來,倒頭便睡,忘了到安家處理善后,今早應該還不遲吧。
風靜靜地吹,一點儿聲響都沒有。
“奇跡,我不喜歡這游戲,別不說話。”他怕了,娃娃的沉默會讓人窒息,他喜歡她的笑語。
最后一絲風消失了,只剩滿屋子的空洞。
“奇跡!”韓拓心生不祥之兆,捧起娃娃正視它一雙紫眼,燦亮依舊,卻是少了生气。
“不會的……”她不會走的。“奇跡,我們說好不玩這游戲了,說一說話,否則我感覺不到你,出聲說話啊!”
娃娃在他的手上,心底卻像是被挖空了。
陌生的感覺涌上他的心頭,知道她已經不在身邊了。
“奇跡——”
他抱著娃娃,腦中一片空白,從沒想過生命中會沒有奇跡,她像一陣風闖進他的生命,卻也如風般走得不留一點痕跡。
為什么要走?我們的愛才剛開始不是嗎?
愛才剛開始啊!
☆ ☆ ☆
韓拓坐在陰暗的角落,一顆心隱隱地揪疼著,娃娃似乎是他最貼近的依靠了。
他對自己說:她仍在,沒有走。
“你看看他那樣子,成天抱著一個娃娃不放。”
薩威克里特拉著蘇菲的手,走進被窗帘遮得暗無天日的房間。
蘇菲看到韓拓失魂落魄的樣子好難過,他的神情好憔悴,直勾勾地看著前方,像是在等人;等一個不會再回來的人。
“他很傷心,因為他失去了對他而言最有意義的人。”蘇菲一眼就明白了韓拓悲傷的原因。
“誰?沒听他說過。”
“奇跡,他生命中最燦爛的奇跡,她走了。”蘇菲鼻頭一酸,眼淚不听話地掉了下來。
奇跡真的不在了,那娃娃是空的,不再有靈的气息。
“你怎么哭了?”薩威克里特愈來愈覺迷糊。
“你不會懂,她多么的讓人怜惜,你永遠不會懂。”她喃喃地說著,把薩威克里特帶出房間。
傷心的人宁愿不要被打扰。
“喂,你至少告訴我怎么回事啊!”薩威克里特追在她身后大叫。
蘇菲沒有理他,逕自閉上雙眼,知道她即使有再大的神通,也感覺不到奇跡了。万物總有輪回,是輪到她尋找新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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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誰來給她一口水?安歌童感覺喉嚨像火在燒般,陡地,一道清新空气灌入她的呼吸道,才令她好過些。
不過她全身上下像散了的玩偶,重新組裝時錯了位,又酸又疼,連內髒都像被翻轉了過來,直教她想吐。
“可童,你醒了嗎?”
听見有人在她耳邊喚著,安歌童微睜開雙眼,從眼瞼間透進的光亮极刺人,奇怪,她從不怕光的。
“可童!”安夫人上前緊握住她的手。
好溫潤的触感,她多久沒有這感覺了?几年了吧!
安歌童掀開長睫,將一張張關切憂心的臉看了清楚。緩緩的,她開心地笑了,是爹地和媽咪,還有奶奶。
好奇怪,他們都變老了,爹地的兩鬢多了好多白頭發,媽咪的眼角出現細細的皺紋,雖然如此,仍一樣漂亮。
“可童,你還好嗎?”安夫人眼睛都哭紅了,她從來沒有想到會逼得女儿自殺。
對小女儿,她的愧意好探。
“我不是可童。”她的聲音干干澀澀的。
“可童,媽媽知道這些年來你受苦了,對不起。”安夫人把女儿抱在怀中,臉上布滿想彌補的怜愛。
“媽咪,你為什么要對著我叫妹妹的名字?我是歌童啊。”她眨著眼睛,偏著頭不解地看著母親。
“不要捉弄媽媽,可童。媽媽會彌補這些年對你的虧欠,你放心,媽媽只有你一個女儿。”
“我不是妹妹,不懂嗎?”安歌童掙扎起身,扯掉手臂上的點滴,她正視著母親的臉,“你看得見我?”
“可童,你是不是病胡涂了?”安東遠忍不住問道。
“爹地,你在問我嗎?”她抬頭向离病床一步遠的父親。
“這里還有別人的名字叫可童嗎?”安東遠耐心道。
“我不是可童!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在哪里?你們不該看見我的,只有拓知道我,只有他能听見我。”說完,安歌童急地地翻下床,腳步踉踉蹌蹌的,還不到門口就被抓了回來。
“可童,你才剛洗過胃,人都還沒有好,要去哪里?”安東遠將女儿抱回病床上。
“我要去找拓。听著,我是歌童!你們要叫我奇跡也行,總之我不是可童。”一定是哪里出了錯,只不過她還弄不憧。
她扭動著身体,慌張地叫喊,試圖掙脫父親的怀抱。
“她瘋了,她這次真的瘋了。”安夫人絕望地含著淚說。
“我沒有瘋,放開我!拓一定在擔心,讓我去見他,我不見了他一定會很著急的。”她用力地想推開父親。
護士們听到了吵鬧聲,急忙赶了過來,將安歌童壓在病床上,醫生也赶了進來,在她的手臂上打了一針。
“醫生,她怎么會這樣?說自己是她的姐姐,她不會是真的瘋了吧?”安東遠神情甚是憂急。
“這可能是病人心理上的一种替代作用,結果要等到專業的心理醫師會診之后才能知道。”
安歌童覺得頭好重,他們在說什么?不,她不能睡,拓在等著她,她不能睡,不能睡……
在藥物的作用之下,她的神智昏迷、不消片刻,便已暈了過去,但她嘴里猶挂念地喊著:“拓……拓……”
☆ ☆ ☆
“放我出去!”隔著一層厚厚的鐵門,安歌童揚聲大喊。
見鬼的專業心理醫生,竟然說她精神分裂,把她囚禁在一個重度病患的病房中。
“放我出去,我真的不是可童,為什么你們都不相信我?”她早想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只不過說了沒人相信。
她占了可重的身体,也就是借尸還魂,又重新活了過來。
這時門外傳來拐杖聲,然后她看到了她奶奶。
“給我這些題目的答案。”安老夫人從鐵窗中塞進一張紙和一支筆,紙上寫了几道數學題。
“奶奶……”她不解的看著她。
“如果是可童,就能給不出答案。”安老夫人冷靜地說。
“我懂了。”安歌童隨即須悟她的意思,拿起紙筆,看了上頭几道极難的微積分,想了一下,然后在紙上洋洋洒洒地寫下一連串的解答,不到半個鐘頭,她往窗外伸手,“紙不夠了。”
“不用再寫了,題目紙給我吧。”
安老夫接過紙張,大略測覺了一下,抬起深沉的眼睛盯住安歌童不放,“你是‘她’。”
安歌童點點頭,“我又活過來了,用可童的身体。”
安老夫人歎了口气,“不,你還是可童。”
安歌童惊异地望了奶奶一眼,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她是……可童?
☆ ☆ ☆
醫生定期會來看診,安東遠夫妻也會跟著前來,總是一些老問題,不過安歌童卻有了新的答案。
“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醫生重复著問題。
“安可童。”她偏著頭笑答。
“可童,你終于記起來了!”安夫人喜极而泣,“醫生,她這樣算不算恢复正常了?”
“不能肯定,從安小姐的病歷紀錄看來,坦白說不太樂觀。”
“媽咪,我想回家。”她睜著一雙楚楚可怜的水眸望著母親。
“醫生,她一定是正常了,看她的眼睛,多么靈活。”安東遠也心疼的求醫生讓女儿出院。
醫生遲疑了片刻,終于點頭,“好吧,可是要踉院方保持密切的聯系,一有不對勁的地方要赶快送回來。”
“我們知道。”
聞言,安歌童甜甜地笑著,當可童似乎也不錯。
“可童,”安夫人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你是可童吧?”
“媽有什么疑問嗎?我當然是可童。”她嘴角勾起一抹靈活的笑靨,眼睛中沒有絲毫猶豫。
安夫人松了口气,只是她心中怪异地泛起一絲奇想,如果是歌童的話……
算了,別再有那傻念頭了。
她不可能是歌童的。
☆ ☆ ☆
是誰導演了這場鬧劇?讓他徹底投入之后,再讓結局痛徹心肺。
是因為他擁有了太多,才失去最初的美麗嗎?那用他的一切來換,是否能喚回所愛的她?
韓拓看著娃娃,愛過之后才分离,那种苦令人痛不欲生。
他愿意傾盡所有換回他所愛的靈魂。
韓拓苦笑了聲,仰首吞下了一口熱辣的酒,只期望那灼熱的刺痛感可以減緩心傷。
小牙也在那一天失去蹤影,韓拓想起婚禮那天他也在教堂里,似乎曾和奇跡說過話,只不過當時他沒有察覺。
他能听見奇跡,甚至看得見她,否則他不可能抱著娃娃追出去,那時奇跡想必是跑了。
會是小牙帶走奇跡的鳴?不,小牙不過一個小男孩,哪來的廣大神通能夠支配無形的靈魂?
沉思中,他听到了樓下吵人的聲音。
“喂,你別硬闖啊,我們家主人心情不好,不想見客。”幫佣的婦人拔尖聲音叫“我一定要見他,不要拉著我。”女孩清揚的聲音听起來充滿了焦躁。
“跟你說他心情不好,你這女孩怎么听不進去?”
爭吵之中還不時傳出推拉的聲音,韓拓沒有心思理會,任由她們去吵去鬧,現在沒有什么事可以讓他有感覺了。
“他會擔心,求你讓我進去好不好?我一直住在這里,只不過你不知道而已,不要赶我走。”女孩苦苦地哀求著。
韓拓心弦一震,她在說什么?
“拓知道我不見了,一定很傷心,你就讓我進去看看他,好不好?”那女孩的聲音都快哭了。
“喂喂喂……”想是被女孩給溜過了。
“拓!”安歌童推開門,闖進一室的黑暗里。
韓拓緩緩回頭,只見籠照在走廊光線下的她,那眼睛和笑顏都是無比的熟悉,“奇跡!
“嗯。”她點點頭,含笑走向他。
惊喜染上了韓拓的雙眼,他迎上前一把將她攬入怀中。
“我好想你,好想你。”他輕吻著她雪白的頸項,將臉深深地埋入她的秀發間。
“我也一樣。”她回吻著他,嬌柔地依偎在他的胸膛。
韓拓感覺著她散發出來香馨的清香,雙臂緊鎖著她纖細的身子,“再也不讓你溜走了,再也不讓你走了。”
安歌童柔媚地笑了,小臉貼在他散發熱力的胸膛上。
倏地,韓拓身体一震,猛然放開她,“你不是奇跡!”
“拓——”她被他狂暴的模樣嚇到了。
“對不起,可童。我承認我對你很抱歉,但我真的不愛你。”那溫熱的柔軟身体不是奇跡的,奇跡是一縷無形的靈魂。
她輕輕地靠在他寬闊的背上,淚珠不自覺地滑落,“我是奇跡,我在可童的身体里。”
“不要用這种玩笑來騙我,請回吧!”韓拓背靠向沙發,頹喪的心讓他無力支撐自己。
安歌童伸出纖細的手臂環住他的胸。輕柔道:“你不肯相信嗎?我是奇跡,最喜歡貝蒂彼,我們的夢,你都忘了嗎?”
韓拓瞠視著她,惊訝得說不出話。
“我們賭的馬還記得嗎?第一匹是銀色閃電,我還跟你吵過,因為我不喜歡它的怪,你卻說我和它一樣怪。”安歌童眨去盈眶的淚水,凝視著他的眼。
“你……”他惊訝得不能自己,這些陳年往事是他与奇跡的秘密,從來沒對人說過。
“我值四百美元。”說完,她淡淡地微笑。
“奇跡!”他露出一抹笑容,將她納入怀中。
是奇跡,她真的回來了。
只要有她靈魂的軀体,他便會愛上她,哪怕是個娃娃。看著她的瞼,他低頭吻上她的唇。
韓拓抱著她,心里充滿了愛怜,那是他愛奇跡的感覺。
☆ ☆ ☆
安可童靜靜地听著小牙說故事,總算了解故事的始末,不過她已經不在乎了,她的身体就當是送給姐姐的結婚禮物好了。
“說完了,我們可以走了。”小牙那張小臉笑意盈然。
“要去哪里?”
“你不是想要個人來愛你嗎?”
“你怎么知道?”她睜大眼睛疑惑的看著他。
“天下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你也有個宿主。”
“也是個娃娃嗎?”
小牙唇邊綻放一抹詭异的笑容,“不,是白痴。”
“我不要!”她惊訝道。
“由不得你!
銀光眨眼即逝,幽幽的黑暗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靜。
“這次要回去古代玩玩。”他頑皮地笑了,身影陡地隱沒入無垠的黑暗中,還要再等几年呢。
想必這回也會很好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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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