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秋花園系列099魔法城堡之三 《久遠了!愛人》 寄秋
文案:
她,紫眸、紫發小女巫回來了!
以家庭教師重回魔法古堡懷抱,
好懷念呵,就不知這些家具們想不想她,
象牙床先生,跳一段圓舞曲回味回味吧,
小女子她可是變樣不變性,霸味不改,
瞧,當年被她青澀魔法摔得哀痛痛的男孩,
躍為左手金、右手銀的商界一匹狼後,
她這會兒摔落馬、遭蛇吻,搞得渾身濕,
索求些溫度暖暖身,他還不是乖乖把衣脫,
裸裎相擁的暖身兼暖心,
ㄜ,他會不會暖得腦袋壞壞丟?
說要護她這個『惡夢'一輩子,
這笨蛋一定不知道,
瘋狂惡魔師就要找上門來……
男主角:安德烈·霍華 女主角:唐蓮華(貝姬·萊特)
【記憶--職校篇】
寄秋
「IC不惜我?好,很好,我不借了。」
很瀟灑的一轉頭,出落得清秀的女孩非常有志氣,身一轉不理會捧著電子零件出借的同學,不管對方如何的低聲下氣。
很驕傲,很任性,也很愛記恨,從此心中老記挂著此事,讓原本不錯的同窗情誼失了顏色,不再有往日的不分彼此,互相取笑。
工科的女生十分少,少到五根手指伸出去剛剛好,一班五十幾片綠葉襯托著五朵紅花,可是一個個都是呆頭鵝,不懂得憐香惜玉,讓人不由得羡慕起化工科的女生,人數雖多,卻擁有一班愛花惜花的綠葉親衛隊做牛做馬。
人家像公主不用勞動一根手指頭,嘴角一勾百媚橫生,自有「懂事」的小李子一旁聽候差遣。
視線再拉向電子科……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連女工都不如,除了能優先選擇位子外,其他和男生無異,根本享受不到女王的待遇,一切都「男女平等」。
學校大門就見兩排椰子樹,昔日是羽球名校,如今縣內好手已被大城市學校挖盡,風光已不如往常,校內那幾棵龍眼樹不知還在不在?
最令人忿恨的一件事,是圖書館的成立。
求學三年,在國樂社旁的圖書室不超過二十坪,小小的圖書室只開放下課十分鐘時供學生借閱書籍,一放學立即上鎖,嘉惠不到愛看書的學生們,只好望著美美的蓮花池興歎,順便聽聽悠揚的揚琴和笛聲,以及切切的琵琶聲。
但是,在瘋狂祟日的瘋子校長調離後,新任的校長大刀闊斧的興建新禮堂,蓋食品科大樓,甚至把後花園鏟平建了三層樓高的圖書館。
飲恨呀!一直到畢業多年後,才有幸目睹學校的改變,可是時不予我,高聳的建築已非校友的樂園,假日要進出還得走後門,深鎖的正門禁止通行。
有一回碰上新的教官,頓時有笑問客從何處來的愕然感,若是昔日的教官定可聊上一會,畢竟常進出教官室。
可別誤會哦!
不是被罰才進教官室,而是延續國小、國中的好人緣,在校的風頭還算滿健的,上過幾次台,領過幾次獎,記了幾個功而已。
十二年來的教育只領遇一次全勤獎,只不過做了一件徹底叛逆,卻至今後悔的蠢事,阿秋仔在人生最後一次畢業典禮上缺席了,證書和獎狀是由同學代領的。
夠無聊吧!為了不想一直扮演好學生形象,臨了擺了自己一道,看似反骨卻可笑。
許多許多年之後,學歷不高的阿秋仔走入小說界,瘋狂愛看書的秋仔終於找到宣泄的管道,正式的沈淪為瘋子一族,而不會遭人非議,藉著一枝枝的筆寫出不切實際的愛情故事。
因為得不到,因為不相信,所以就當愛情已死,只能靠一字字將假想中的美好畫面轉述成文字,送給尚未對愛情絕望的你們。
因此,嘿嘿嘿……
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心意不重要,$第一,別寄紅包袋來,我只收現金,當然支票和禮券也不會客氣,寄兩百萬的發票來更好,但一定要保證會中,不然衰神上身輸個三千、五千可不是秋仔的詛咒,而是做人不實在的報應。
好了,要過年了,可憐秋得去發紅包了,好口憐哦!
新年寄封好運來,
秋盡冬來還一春。
橫批:一門富貴。
寄秋花園系列099魔法城堡之三
《久遠了!愛人》 寄秋 如祥掃描 Future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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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迷咒島。
一座虛幻縹緲的浮島存在地球表面數千年,它不在既定的航標內,亦無法以人類的肉眼窺視,世界上最精細的儀器也難以掃描它的蹤影。
它是無所不在的,島上長年青綠,遠古絕跡的珍禽異獸、奇花怪樹遍佈全島,以一定的數量互有牽制地共生著,一片祥和。
原本應該是如此。
但是迷咒山起了變化,神聖的卡魯神流出鮮紅色的眼淚,似在預警大災難即將來臨,鳥獸鼓噪不安。
卡魯族人最早期為臺灣的原住民族群,是一支極為神秘,人數不過百的小部落,鮮少為人所知,在史冊上沒有記載。
百年前突生的一場浩劫帶走大半族民,僅剩的二、三十名族民在卡魯神的旨意下進行大遷移,族長依卡魯姆,亦即是巫師的指定路線來到迷咒島。
不久後,迷咒島脫離中國海領域四處飄浮,島的四周彌漫著層層白霧,遠看像海平線那端的一朵巨大白雲,看不出是一座綠色島嶼。
有一年行經大不列顛島國附近,旅長的女兒與一名英國海軍上尉相識、相愛,最後在族人的反對下留在英國,從此成為英國婦。
「卡魯姆,我們真的要離開嗎?」一位年約十二歲的小女孩噙著不舍的淚。
滿頭白髮,臉皺得幾乎看不見眼睛的老嫗睿智一說:「我們會再回來的。」
「真的?」她不願離開她的迷咒山,這裏是她生命的根源。
「真的。」
「我們要去哪里?」小女孩撫摸肩上全身長滿毛的寵物。
「一個很遙遠的國家。」眯起的小眼似在懷想曾有個如她一般紫瞳的女孩。
族人稱之魔魅之眼,不祥。
「很遙遠……」在她的認知中,最遠的地方是島的另一端。
幻魔森林。
「他們稱之英國的地方。」她的小女孩呀!殘酷的使命正等著你。
「我們去那裏做什麼?」英國很大嗎?像迷咒島?
老嫗幽幽的一歎。「去找你姑姑。」
「我有姑姑?」怎麼沒人告訴她。
「你族長爺爺有個女兒,本來要繼承我的位置當卡魯姆,可惜……」愛情戰勝神的旨思,所以它降下災難。
「我們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她會想念迷咒島。
「很快,很快的。」她哀傷地望著小女孩。
活了百來歲,她見過太多的死亡,心都累了,真想祈求卡魯神讓她早日解脫,她不願再眼睜睜的看著她一手撫養長大的小女孩,成為名利的犧牲者。
二十三年後她將會帶著「我們」回來,只是小女孩還是小女孩,她拚死相護的女兒。
未來,真的是一條艱辛的路,就到小女孩的小女孩為止吧!我偉大的卡魯神。
「她」,一個魔法師的女兒,同時具備魔法師的能力與巫師的預知力。
兩人走後不久,迷咒島一分為二,一是卡魯族人棲身的迷咒山,一是惡魔師修行的幻魔森林,兩兩對立的直到二十一世紀的到來。
雖然土地仍緊緊相連,但一邊是青翠茵地,一邊卻是暗無天日的幽黑世界,白日與黑夜的強烈對比,那團白霧依然環繞著,阻隔好奇的目光。
寄秋花園系列099魔法城堡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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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起……定。」
一位紫發紫眸的小女孩在自家院子玩著非常詭異的遊戲,她試圖讓大衛石雕浮在半空中超過三分鐘,她幾乎要成功了。
就在她興奮地打算歡呼之際,突然有股衝力將她撞倒,專注的念力因分神而失去持續,砰然的重物落地聲如同地嗚,足下的草坪動了一下。
愕然的一視滾到眼前的大衛石雕,一股怒火不由自主的升起,燃燒的紫眸瞪向錯愕的少年。
他當時第一個感覺是糟了,隨即俐落地跳起來,像一個闖了禍的小男孩準備逃避處罰,雖然他正確的年齡是十二歲半,剛好是個小男孩。
他擔心的不是大衛石雕的損壞,萊特叔叔和雪兒阿姨的人很好,不會因一塊死石頭怪罪於他。
可怕的是一板一眼的小女孩,她像個小女巫沒有人性,不管你是不是她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一旦打斷她的「遊戲」便是不可饒恕的事。
先前有過幾次差點尿褲子的經驗,他知道不溜的結果一定很慘,所以他一秒也不能逗留,她的能力越來越強了。
「你逃走試試。」清亮的童稚女聲十分忿怒。
無雲,未起風,一根樹枝橫掃而過,將奔跑的小男孩掃回小女孩腳前。
「貝姬·萊特,你想害我殘廢呀?」可惡,他的屁股肯定裂成兩半。
有點狼狽的小男孩乾脆盤腿坐在草坪上,任憑她發完脾氣,也許他還能安然無恙地逃過一劫。她一向都不太正常。
一般女生不會玩這麼古怪的「遊戲」,雖然他住的城堡一樣古怪得沒人相信。
「是你先打斷我的課程,你怎麼老是那麼討厭?」三番兩次都是他來壞事。
討厭、討厭,真討厭,她最討厭他了。而且她的眼神也這麼告訴他。
什麼課程嘛!又不是上幾何學。「你不能怪我,我是來撿球。」
「撿球撿到忘了帶眼睛出門嗎?我建議你去配一副老花眼鏡。」貝姬·萊特老气橫秋的說道。
「喂!我才十二歲耶,黛安奶奶都不戴老花眼鏡。」等他很老很老,到了威廉爺爺的年紀再說。
「十二歲零六個月又七天,比我老兩年零七天。」對她而言己經很老了。
「你真的很愛計較……啊!瘋子貝姬,你快放我下去。」還好他沒有懼高症。
不過踩空的感覺很可怕,摔下去鐵定鼻青臉腫,他下星期有個演講比賽,他要帥帥的上場拿第一,可不想被個壞女巫搞砸了。
他可是全校最受歡迎的男生啊!一定要保持最佳的儀容,用他迷死人的臉蛋去好好風騷一番。
「你叫我瘋子……」漂亮的小手指朝小男孩劃了個向下彎的半圓弧,他立刻頭下腳上的成了倒栽蔥姿態。
「好嘛、好嘛!可愛的小貝姬,拜託你先慢慢地放我下去。」不用慢慢兩字她一定會讓他玩自由落體遊戲,直接落地。
她的個性一向不怎麼友善,怪得離譜。
「你言不由衷,分明在想我是難相處的壞女生。」貝姬難討好地讓他在上頭一直轉圈圈。
哇!頭好暈,她未免太愛計較了,他什麼也沒說。「天地良心,誰不曉得你是我們這一區最有氣質的女生。」
「是最做作吧!安德魯說我的紫色眼睛像妖瞳。」她聽到了。
「要命。」難怪那天他只吃一塊蘋果派就拉了半天。「是他說的與我無關,我喜歡你的眼睛。」
「騙人。」她不相信的一瞪。
「真的啦!你的眼睛像院子裏的鬱金香,你知道我最愛鬱金香了。」其實是她家種的花都開得很美,所以他來偷……借摘啦!
貝姬手指劃圈地使用念力要將他托高。「原來我家的花老是不見,是賊開了門進來呀!」
「啊,小貝姬,就看在我幫你偷渡兔子血的份上別再讓我往上升了,我快吐了。」天呀!至少有兩層樓高。
「嗯!這個……」她考慮了一下。「等等,你在上面多久了?」
好像超過她預定的三分鐘。
「我哪清楚,你要我看看表再回答你嗎?」可惡的臭女生。
明明比他小還一副愛教訓人的樣子,老搞不清楚誰比較大,真是有點愛做作。
「我聽到你在罵我,討厭鬼安德烈……」貝姬作勢要讓他飄得更高。
「噢!不,你不可以……」
一道救贖的柔美女音驟然響起,同時也是他苦難「結束」的一刻。
「住手,蓮花,你在幹什麼!」
砰地!一個物體落了下來……
「該死,那個女巫怎麼陰魂不散,十來年了還來騷擾……」
抓抓一頭亂髮,年約二十七、八歲的清朗男子由睡夢中驚醒,咒罵聲不斷,拍打著櫸木地板翻過身,四肢癱平的望著他最得意的藝術品。
小學三年級時美術課的傑作斷頭騎士,曾得到最恐怖獎,不過在多年之後,他多事地黏上一個頭,如今叫怪頭娃娃,正廣泛在世界各地販售。
人家說有兩種人的荷包最好掏光,一是女人、一是小孩,所以有生意頭腦的他向來從這兩方面下手,努力開發女性商品和小孩市場。
舉凡香水、化妝品、服飾、珠寶之類的公司一間一間地向外擴展,玩具、電玩市場同樣不放過,甚至有周邊產品上市。
漸漸的子公司彙集成一個大企業,而他也成人們口中成功的企業家,一流的紅頂商人,事業廣及歐美大陸,正準備吞了亞洲這塊大餅。
可是,他生命中的陰影老是甩不掉,早已遺忘的記憶怎麼又在夢中出現。
記得那年是他最悲慘的一年,由幾乎兩層半樓高的高空筆直掉下,左腳骨折右手脫臼,上臺演講又滑了一跤成了腦震蕩,連過馬路車子都不小心往他身上輾過。
一切的惡運就由那狠狠一摔開始,後半年起他就是醫院的常客,三天兩頭的進出都可獲得貴賓卡了,醫生、護士見到他的第一句問候語是--
你還沒出院呀!
「主人,你要不要緊?我沒有動哦!不是我把你摔下床的。」床頭櫃發出緊張的聲明。
「閉嘴,你嫌我不夠難看嗎?」幹麼提醒他這副醜態。
穿衣鏡抬高兩腳地俯視他。「地上比較舒服嗎?下回我也來睡睡看。」
「不想穿上條紋衣就給我滾遠點,別讓我看到自己的臉。」蠢斃了。
「什麼意思?」它翻翻身上的杆子旋了一圈,像是在瞧瞧鏡身。
安德烈·霍華用腳一踢,穿衣鏡當場發出小小的裂音。「知道了吧!很漂亮的條紋。」
「你……你打破我的美麗身體……嗚!我要告訴管家去。」它扭身像個小孩告狀去。
「無聊。」
笨家具,活了七、八十年還搞不清誰才是主人,管家有他大嗎?
真要向老雷恩投訴,頂多換一面新鏡身過過癮,難道還要他如同小時候一樣,一一向被他「破壞」過的家具道歉不成,他不再是隨便讓人一把拎起的小毛頭。
想到此,安德烈腦海中不由得浮起一張還算漂亮的小臉,那獨特的紫眸在英國社會鮮少見到,固執而倔強,為守護她自已認為的真理,不停向人證明她是對的。
所以他是最倒楣的一個,往往是她見證真理的犧牲者,三個年紀差不多的兄弟只有他有榮幸受點召,不知是不是他長了一副惹人嫌的樣子,才會每次都是他。
想想真有點不可思議,當時的他怎麼老和她扯在一起,並非刻意才有交集。
大概兩人的父母是知交好友常來往,而他們又恰好編在同一學區、同所學校,所以大她兩歲卻只高她一屆的他,就必須負起照顧她的責任,因此形成一道「食物鏈」。
就是吃定他。
「三少爺,雷恩能問你一句話嗎?」一顆頭顱居高臨下的俯望。
「穿衣鏡是我踢裂的,你用不著費事的多消耗口水。」不符合經濟效率。
躲在管家身後他就看不到嗎?會說話,會走路,有自己意識卻沒大腦的笨家具。
「不,地板涼快嗎?我看三少爺好像捨不得冰冰涼涼的感覺。」也許他該把床移走,好讓三少爺睡得舒服。
很好笑的笑話,「別為他說一句話,否則明天去舊物攤探望他。」
「我沒有這個意思,三少爺已經大得不需要包尿片。」可是一樣幼稚。
「雷恩,我真痛恨你,你真該去當個冷面笑匠娛樂大眾。」安德烈咬牙的抱頭呻吟。
儘管他是城堡主人之一,但是將大半生全貢獻給他們的管家卻是這個家的靈魂,沒有他還真是不成。
「三少爺,你需要一床被嗎?」雷恩的表現得體得讓人知道他是存心奚落。
「遲早有一天我一定要開除你。」他忿恨的爬回床上,趴在枕頭上低吼。
「大少爺、二少爺都說過這句話,我已經卷好鋪蓋了。」等著夏天一到曝曬。
「呿!我好像聽到恥笑,你以為我和那兩個傢夥一樣沒種嗎?」可惡,他非找個機會逞逞主人的威風。
「他們是你的兄弟。」全是他由小看到大的「孩子」。
安德烈氣得瞪大眼,「哼!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用斧頭砍死你,請記得是你自找的。」分明不把他放在眼裏。
小孩子心眼。「是的,三少爺,我會交代兒子這樣寫我的墓誌銘。」
「你……你簡直是我的惡夢。」在他睡眠不足時,誰來打擾都是惡夢。
先是飛到德國處理一件珠寶仿冒案,然後又到巴黎和一名牌服飾簽代理權,接著趕到日本參觀最新一期的電玩展,幾乎可以說是馬不停蹄的趕場。
不眠不休的工作七、八天終於能停下來喘口氣休息,誰知一整夜不是家具在那聊天吵死人就是惡夢連連,最後還像夢裏的情景往下跌落。
那種騰空往下墜落的驚悚感仍在,沒摔死真是奇跡,當年他運氣算好沒撞上院中擺飾的巨石,不然他不死也剩半條命。
這會兒又要面對老管家的嘲笑,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將發生,而他無力阻止。
「三少爺作惡夢了,我去端四神湯來為你安安神。」已故夫人的中國妙法十分管用。
「你敢端來我先喂你那張老臉。」死家具,暗自偷笑,你死定了。
雷恩輕咳了幾聲,「三少爺作了什麼惡夢?」
「要你管。」丟臉的事他不屑提。安德烈把臉撇向一旁。
「管家的責任是管理一個家,三少爺應該體諒雷恩的年紀大了。」自動招供才是乖孩子。
「退休呀!我保證送你一筆連到了地獄都花不完的退休金。」錢他最多。
「是中國人專門燒給祖先的冥紙嗎?」他曾聽美琪夫人提過,唐家在臺灣是相當有名望的家族。
可惜為了夫人和文生少爺的婚事而斷了關係,多年來不曾有過連絡。
「你的聯想力不錯,改天我會考慮去唐人街買一大車送你。」老故意雞蛋裏挑骨頭。
「惡夢通常代表某種預警,不妨說來讓老雷恩解解夢。」會讓他怕的事不多。
安德烈聽他這一說,不禁挑起眉,是嗎?「如果……我是說如果,夢到一件很多年前發生的事,你說是好還是壞?」
「那要看什麼時候的事,年份很重要。」這樣他好猜測是誰驚嚇了三少爺,然後說給大少爺和二少爺開心。
當然,這不叫八卦,而是關心。
「我哪記得呀!她都離開十三年了……」咦!他幹麼記得那麼清楚?
「她?!」是一個女孩吧!十三年前三少爺不過是十五歲的青少年,正值青春期。
也就是說荷爾蒙正處衝動期,交幾個女朋友是正常的事。
「別告訴我你忘了那個小女巫。」她有一顆絕對邪惡的心。
在他住院期間居然沒有來探望過他一次,害他待不到三天就想出院和她理論。
而他在第四天終於忍耐不住地飆輪椅到她家時,她竟像個優雅的小淑女吃著霜淇淋,劈頭一句他怎麼還沒死,氣得他搶了她的霜淇淋飛快吃光。
想當然耳,他正值黴星高照,得意揚揚的臉在看見母親手中拿著相同口味的霜淇淋走過來時愕然怔住。
不用說下場極慘,裹著石膏私自出院,外加搶「小妹妹」的東西,他的屁股痛了半個月不能翻身,乖乖地當病房裏的模範病人。
「小女巫……」雷恩想了一下。「你是指萊特家甜美的小女孩呀!」
「她甜不甜我不知道,但她的心腸黑得可以和撤旦媲美。」安德烈由鼻孔噴出冷嗤。
他好笑的說道:「我是老了,可記憶力不輸人,人家要搬家那一年你還強吻了她。」
「我……我哪有。」這老頭!該記的不記,不該記的倒是足以寫一本回憶錄。
安德烈一陷入回憶,耳根泛紅,心跳加速,他還記得她的唇很軟很熱,像剛烤好的雞蛋糕……嗟!老傢夥故意影響他,讓他又想起老掉牙的事。
「那是人家的初吻喲!卻被最討厭的小男生奪走了。」雷恩不免有取笑之意。
「你以為我希罕呀!」同樣是他的初吻,誰也不吃虧。
可他心裏有道聲音反駁著,其實他希罕得要命,誰叫她是他第一個吻過的女生。
雷恩陷入回憶的喃語,「當年她都十三歲了。」
「對呀!是十三。」不對,大大的不對。
十三歲,離開了十三年,在西方的數位中十三代表不祥,莫非……
來不及讓安德烈多想,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斷了他的懷疑,他一躍而下地跑出房間大吼,「亞瑟、萊恩!你們不毀了城堡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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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深呼吸,再吐氣,深呼吸,對!別生氣,有話好好說,當哥哥的人應該心平氣和的與他們說道理。」
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是應不應該,道理說不通時就要訴諸暴力,有時候鐵的紀律挺管用的,他們不把皮磨厚一點就等著遭殃。
奶奶的安撫只會助長他的怒氣,這兩個「目前」認罪的小鬼根本沒有一絲悔意,只是偽裝後悔的博取同情好繼續造反。
這把戲他以前用過了,可惜現在不管用,他不會像拿他們沒轍的大哥、二哥縱容下去,他們死定了。
這次他一定要下狠招,不然有負兩位兄長的託付。
大哥剛和大嫂從臺灣尋親回來,不到三天工夫又和臺灣來的親人去了一趟大陸,說是要送父母的骨灰回鄉安葬,順便修修祖墳、祭祭祖,短時間內沒空管雙胞胎。
而二哥更慘,好不容易選上了下議院的議長,結果慶功宴上二嫂被人偷走了,如此膽大妄為的賊自然是安家的四個變態男,所以他去追妻了。
聽說他們個個身懷絕技,正業之餘還有兼差,一個比一個還古怪,叫人摸也摸不透。
距離六月不到三個月,兩個人都堅持要在這個月份步入禮堂,關於婚禮的瑣事又落在倒楣的他頭上,佈置、粉刷,謄擬宴客名單等等都是他的責任。
根據他們兩人的說法,生意人較懂得金錢的處理,一切由他發落他們很放心,商人豈有吃虧的道理,而且會辦得盡善盡美。
意思是有福他們享,剩下來的渣渣由他承擔,反正「兄友弟恭」,累死一個人總比累死三個人好,能者要多勞才不會浪費資源。
最後還把兩個小的丟給他管教,真當他三頭六臂能撐得起天。
「呃!安德烈,你掄起拳頭要幹什麼,小孩子好好教會懂事的,千萬不要衝動。」
「奶奶,你放心,我比兩個不負責任的兄長善良多了,你們說是不是呀?」安德烈朝雙胞胎拋去一記極冷的眼神。
亞瑟·霍華和萊恩·霍華忙點頭,不敢有延誤,平常對他們縱容的三哥是比大哥、二哥好相處,而且可以和他們鬧成一片,只是發起狠來絕對讓人皮開肉綻。
「三哥是大好人。」
「三哥是大善人。」
諂媚的話一說完,兩人狡猾的同呼,「三哥頂呱呱。」
為了逃避處罰,天才也會變泥鰍,鑽來鑽去弄混一池水,讓人無從彎腰捕捉,自個好端端的藏在洞裏看別人忙得人仰馬翻。
「原來你們這麼推崇三哥呀!叫我感動得想替你們整型。」一臉陰森的安德烈朝兩人勾勾食指。
怕死是人之常性,他們當然不過去,躲在爺爺奶奶身側防止核爆。
「老三呀!他們不是故意的,小孩子的無心……」呃!好像說錯了。
「爺爺,第一次我們可以解釋不是故意的,第二次是無心,第三次勉強算巧合,然後第四次是意外,可是今天是第幾次闖禍了?」他已經懶得去統計了。
或者說數也數不清。
「二十五還是二十六?」威廉·霍華看一看妻子,眉頭皺了起來。
「三十七次。」萊恩小聲地說道,結果大腿被亞瑟掐了一下。
「笨蛋,你找死呀!多報一次可能多挨一下板子。」笨也別拖累人嘛!
「我誠實呀!人家華盛頓砍倒櫻桃樹都當了總統。」小孩子的用心好深沈吶!他的意思是坦誠無罪。
如果能受點嘉獎更好,罰亞瑟一人就好;他是霍華家族的乖小孩,將來是人類的救星、銀河系的偉大主宰,各種生物都得來向他俯身稱臣。
多崇高的志向呀!一切從誠實做起,歷史將因他而改變,成為一頁開拓史。
「哈!你炸掉的是三哥的保時捷,我想就算是華盛頓的父親也會從墳墓跳出來揍你一頓。」搞不好人家正嫌櫻桃沒蘋果大。
畢竟牛頓的聰明是因為被蘋果砸到頭才開竅,不然哪來的牛頓定律,害他們背個半死。
「你少幸災樂禍了,你也有份。」萊恩推了他一把。
亞瑟還以顏色地擠擠他,「是你不好,混了錯誤的成份,車子才會爆炸。」
「明明是你想看煙火,弄了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要調配新奇的顏色。」他絕對不能承認他也想看煙火。
「哪有,要不是你先提議我也不會盲從。」錯的是他,自己是受害人。
「興致勃勃的人是你好不好,我是被你拉著跑的可憐蟲。」他是適時的發揮手足之情。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一聲重重的嗯一落,馬上正襟危坐地當個雕像,一動也不動的垂下頭故做慚愧。
「你們在我的車庫做實驗?」安德烈的語氣很輕,輕得像是羽毛。
亞瑟吶吶的說:「大哥的起居室在整修,不好去打擾。」
「對呀!二哥的書房是『軍事重地』,裏面有不少國家機密文件,我們不能去太多次。」聖經抄多了手會廢掉。
一百遍耶!還不准用打字的,全部是手抄本要分送給附近的居民。
「所以我的車庫最便利,隱密寬敞又有工具可用。」多好呀!非常順手。
「哇!三哥好厲害。」一猜就中。
「不錯、不錯,三哥英明。」太聰明了,不愧是天才。
安德烈陰側側地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你們在做實驗前有沒有考慮到車子問題?」
「喝!」
「嚇!」
兩道不約而同的抽氣聲在聞言後響起。
「知道害怕了吧!大哥的起居室毀了,二哥的書房弄得一團亂,現在連我的車庫都難逃混亂的命運,你們要不要把城堡也順便終結了?」
「不要。」開口的是略顯憂心的雷恩。
不理會他的安德烈忽地一吼,「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是不是,敢炸我的保時捷。」
「呃!我們……」萊恩未說完,亞瑟接著道:「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難道是存心的嗎?霍華古堡和你們有什麼深仇大恨,還是我們幾個哥哥對不起你們?」安德烈朝空氣狠揮出一拳。
兄弟倆瑟縮的尋找庇護,最好的屏障是爺爺奶奶。
「咳!安德烈,車子再買就有了何必動怒,他們知道錯了。」威廉一臉樂觀的袒護小孫子。
黛安·霍華跟著道:「是呀!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就看開點。」不就是一輛車子嘛!
那是二○○二年限量發行的新款太陽能保時捷呀!全球不超過五輛。安德烈的心在淌血。「你們別太籠他們了。」
「哪……哪有,再請個家教來管管不就得了,應徵海報不是貼出去了嗎?」兩夫妻天真的一?,不認為是多大的事情。
反正這個家最會賺錢的是安德烈,幾百萬英鎊的損失不算什麼,打個噴嚏摸兩三下牌就有了,媳婦教她的中國麻將可有趣得緊。
可惜人走得早,紅顏薄命,不然能湊個一桌碰個痛快。
請?!「你們說得倒容易,方圓百里內沒一個受過正統訓練的老師願來屈就。」
理由大家都很清楚用不著明說,人家還想留著一條命逃生。
「怎麼有愛心的老師那麼少,咱們再找找,不急嘛!」黛安一派輕鬆地喝著茶。
「奶奶的意思是等城堡夷為平地再來著急嗎?」安德烈提醒,也許一堆瓦礫會改變他們的腦神經構造,別老是少一根筋。
「呵呵……你說得太嚴重了,一座車庫而已。」反正天塌下來有三個高個子乖孫頂,他們兩老可以安心喝喝茶,笑看螞蟻搬家。
人生別太計較了,得過且過,不用煩心未發生的事。
「現在是一座車庫,你能保證明天地窖還在?」地窖可收藏不少兩老最愛的葡萄美酒。
「啊!這可不行呀,那裏面全是我和你爺爺的心頭肉。」黛安開始浮現擔心神情。
威廉連忙附和,「是呀!老三,你快找個厲害的人來治治這兩個小子,不識字都沒關係。」只要能保住他的好酒。
「我上哪找不怕死的白癡,你以為前面二十七位家庭教師是嫌咱們薪水給得少嗎?」除非有個鬼來應徵。
陡地,他的背脊一陣冷,然後……
「如果每一個來應徵的人都需要接受惡毒批評,我相信你薪水出得再高也請不到人,因為你的水準低得叫人不敢領教。」
寄秋花園系列099魔法城堡之三
《久遠了!愛人》 寄秋 如祥掃描 Future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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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敢回頭。
在活了二十八個年頭以後,他居然對一道莫名而起的陌生女音起了恐懼之意,仿佛時光倒流了十三年,他被吊在大樹上的感覺。
詭異的冷風由背後襲來,一陣陣涼颼颼的寒意宛如來自冰封期的北極,凍得人知覺全失,只剩下耳朵還能聽向四面八方。
不會那麼倒楣吧!早八百年前斷絕關係的往來戶,照理說應該老死不見,怎麼可能在他正意氣風發的當頭出現,一定是他多心了。
那個壞心的小女巫聲音低低嫩嫩的,不像現今傳至大腦分析的柔柔膩膩,她是天下最不懂得溫柔的小女孩,只會裝大人口氣罵人,活似八十歲的老太婆。
所以應是受了夢的影響,害他心神不寧地以為惡夢在現實中成真,只是他疑神疑鬼罷了。
不過,女大十八變,說不定她變成青面獠牙暴齒妹,只有聲音還算差強人意,畢竟人難有完美,有才無貌,有貌無才,像他這般舉世卓越的翩翩奇才,世間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哈,用不著自己嚇自已,女巫都絕跡了,早讓教士釘在木樁火化,一把灰土成不了氣候,頂多隨風而去。
雖然心裏百般強調不怕她,但是他頑強的頸項拒絕向後轉。
「拿後腦勺來面試家教是一件極不禮貌的事,除非你比常人多長了一副五官。」長個子不長腦的笨蛋,十數年如一日。
「要不要錄用你決定權在我手中,對未來雇主太囂張對你沒好處。」一轉身,安德烈微露失望神色。
不是她。
很奇怪!他竟覺得心空了一角。
「不見得。」中性打扮的女子先向兩老打招呼問好,再以輕頷點向老管家,最後將視線落在一臉好奇的雙胞胎身上。
「你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沒做主的權力?」很不舒服,她給人的感覺是……
掌控。
女子不需人招呼的自動落坐。「現在是民主時代,就用民主方式來表決吧!贊成我任第二十八任家教的人請舉手。」
五:一。
五隻手同時高舉,若非家具不被允許有發表權,不然會全體通過她的提議。
「看來民意獲勝,少數得服從多數,你有風度吧!」她的人緣還算不錯。
她分明在諷刺。「很抱歉,我們家有一項不合理的規定,六十歲以上、十八歲以下沒有投票權。」
想在我面前耍陰招,你門兒都沒。得意自滿的安德烈咧齒一笑。
「哪有,什麼時候的事?」一家之長的威廉不解的問道。
「現在。」他大言不慚地當著長輩面前修改家規。
萊恩高聲呼喊,「不公平、不公平,三哥蔑視人權。」他要率眾遊行抗議。
亞瑟跟著嚷道:「我們是人小智力高,你不能剝奪天才的聲音。」抗爭、抗爭,他們要抗爭。
安德烈冷哼的一瞪,「再羅唆就給我去刷牆,節省一筆油漆工人的開銷。」
「你虐待童工。」雙胞胎不服氣地指責他。
「童工是指有給薪的那一種,你們自個帶白開水去做工。」一毛都別想拿。
大哥、二哥也沒給他一塊錢,就要他籌備兩人在六月份的婚禮,他不善用有限資源怎成,商人不做賠本生意,他會趁機撈回來。
「哇!三哥好狠,你欺淩親兄弟。」亞瑟手才一指,腦門立刻挨了一記敲。
「要我把你吊在城頭風乾還是埋入土裏自然腐爛?」瞧他多有同情心,選擇題任擇其一,絕不專制。
「我……」他裝傻地當沒聽見,白牙一露像在賣牙膏的童星。
兩樣他都不選。
「三少爺,壓抑民意是不對的事……」心口忽地一驚,雷恩手腳滿俐落地扶著差點倒下的花瓶。
真可惜,他一直嫌堡裏的家具太多,想淘汰幾個。「剛才我好像也看到你舉手了。」
「我是順應民意。」好險,花瓶小姐沒事。
安德烈輕佻地往他肩上一搭。「到底誰才是主人,要不要我倒杯茶給你喝?」
「瞭解了。」雷恩像是明瞭的轉了個身,在眾人以為他屈服於淫威之際……「小姐,你要喝咖啡還是茶?」
全場絕倒,原來他所謂的瞭解,是主人指責他怠慢客人,未儘管家之責。
「請給我一杯曼特寧,加兩顆方糖三匙奶精,方便的話麻煩灑些碎橘片。」既然來了,就要懂得適時享受。
「是的,請稍待。」像是司空見慣了,雷恩行了個禮退下。
表情有點難看的安德烈嘴角往下沈。「你們眼中有沒有我的存在?」
一個像咖啡廳服務生,一個像愛挑剔重品味的客人,兩人倒是配合得天衣無縫,完全無視主人的白眼。
「你這麼大的個子杵在正中央,叫人要忽視也難,或者你可以考慮去當鎮廟的石獅。」只負責張牙舞爪。
不長進,心眼小,腸肥腦滿。
「你是來應徵家教嗎?我看你的用意是來嘲笑我的。」真是討人厭的女人,和多年前那個壞心腸的小女巫一樣。
不錯嘛!還看得出她的來意。「豈敢,除非你有必須改進的地方。」
「幾近完美的人是沒有缺點的,你沒看財經雜誌報導的十大傑出青年企業家嗎?」安德烈等著接受讚美。
「我不看垃圾。」她直截了當地讓他臉色全黑。
「你是不是人?那是報導一個人如何奮鬥創立企業的經過,你居然把人家的辛苦看成垃圾!」她簡直惡劣得令人無法忍受。
他絕對不會聘用她,休想越城堡一步--顯然他忘了一件事,她正在城堡內。
「人家是指你吧!」好不要臉,自吹自捧沒羞恥心,從小到大都是爛人一枚。
「我又怎樣,風流瀟灑,俊逸非凡,集天地之靈氣,會人文修養於一身,你這一輩子是看不到第二個。」他就是男人中的男人。
「的確不多見。」她贊同的點點頭。
鼻孔往上揚的安德烈露出自負。「女人就要像個女人,不要穿得不男不女還紮了個醜得要命的馬尾,你沒裙子嗎?」
還是腿太粗不敢露怕嚇死大象,藏拙的躲在寬鬆的褲管裏?另外這女人到底有沒有胸部?看起來像美國西部的大草原,一片平坦。
可別學人家紮胸,已經沒胸了再裹下去肯定只有養魚的份,他刻薄的想著。
「還有嗎?請繼續。」她洗耳恭聽。
他睜目一瞪。「有性別倒錯的毛病我可不用,免得帶些奇奇怪怪的女人進來。」
「然後呢?」一杯香濃的咖啡送到面前,她愜意的輕啜一口,向雷恩致謝。
好咖啡,齒頰生香。
嫉妒呀!為什麼只有一杯?「咖啡好喝嗎?」安德烈眼紅的問。
「還不賴,可惜只有一杯喔!」舉杯一敬,她面露享受的表情。
「你……你別想得到這份工作,咖啡還我。」安德烈做勢要搶。
雷恩錯愕的輕嗆兩聲,難以置信的兩老則呈現呆滯狀態,而亞瑟、萊恩更是看傻了眼,怎麼會幼稚到這種地步,實在太丟臉了。
「你本來的不中意我來擔任家教工作,那我何必聽你的呢!」當著他的面,她一口一口的輕啜。
「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天下臉皮之厚,你當屬第一。」她做出握手的動作。
「你……你叫什麼名字?」想要破口大罵之際,卻不知道該如何罵起,安德烈一手揮掉她嘲笑的五根手指。
「蓮華,唐蓮華,請多多指教。」這個笨蛋沒救了,肯定是小時候摔壞了頭。
不過那是他活該,院子那麼大不去撞樹反而撞上她,摔死是命中注定,怨不得人。
自稱唐蓮華的女子有一頭看不清長度的黑髮紮在腦後,上身白色羊毛針織衫,一看即知是非常昂貴的料子,而下身卻是一條水洗得泛白的牛仔褲,在跳蚤市場五英鎊成交的那種。
五官是偏向東方的味道,只是輪廓滿深的,似乎有西方人的影子,人家說混血兒最漂亮,可想而知她的美貌是不同凡響。
混合著東西方的魅力和性感,沈靜的清冷氣質宛如一朵高傲的雪中蓮,純淨中帶著一股冷意。
最奇特的是她那一雙墨黑星眸似在閃動,隱隱約約透露出一絲冷漠紫光,像是看透世情沒有溫度,以嘲世的眼光玩弄無知的人們。
因為知道太多她不應該知道的醜陋事實,所以她自我封閉感應的能力不去看、不去聽、不去接觸,遺世獨立的笑看人世風雲。
有些事是無法改變的,歷史的軌道有一定的運行,若是強行扭曲四度空間,受傷害的將是沒法估計的千千萬萬條生命。
她覺悟了,把心放冷,不做無謂的勉強,一切順其自然,除非有人不知好歹。
「你是蓮花?」他想到貝姬·萊特。
蓮花是她的小名。
「你的中文程度真的很糟,要不要我順便幫你補強,費用隨便收收就好,因人施教就一小時一百英鎊吧!」反正他錢多得可以填海,多個人來撈是給他面子。
「搶銀行不是更快,你要是不曉得路,我還能畫張地圖帶你直通西敏銀行。」牛津大學的收費都沒這麼昂貴。
「沒辦法,你天生資質駑鈍,不用點心不成。」唐蓮華一副倍感艱辛的模樣。
「我天生駑鈍……你說什麼鬼話。」若她是男人,現在只能蹲在地上撿眼珠子。
「請看我的唇,蓮、華,蓮、華,笨也要笨得有分寸,別再蓮華和蓮花搞錯了。」她不客氣地往他前額一戳,動作非常純熟。
微楞的安德烈彷佛走入時光隧道,過去的影像和現今重疊。「你是貝姬……」
「飛機?!」她嗯哼的一瞟。「小心墜機,最近的飛航安全不穩定,先把遺囑立好。」
「你在詛咒我。」他很想表現出一點風度,真的很想,只要她不再攻擊。
一股說不上的怪異感沈澱在胸口中,悶悶的不知所以然,老覺得哪里不對勁,有一個環節扣不上來,卡在中間不上不下。
眼前姓唐的女子給他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可是她並非他所認識的那個人,光是外觀便截然不同。
怪就怪在兩人的口氣和態度根本是同一個模子打造,絲毫不差的高傲、惡劣、壞心、得理不饒人,歪理更是亂殘酷一把,紮得人一身鮮血。
要說不同吧!大概是指身高而言,一是一百五十公分左右,一是將近……嗯!以目測來說到他鼻頭,至少接近一八○公分了。
以東方女子體型來評論算是過高了,但是西方人眼中僅是稍高而已,他還比她高八公分。
為此一點他暗自竊喜「高人一等」,像是能挫其銳氣一般。
「不,我是以家庭教師的身份糾正你的發言,別叫懂中文的人笑話你花、華不分,蠢得丟我的臉。」她不詛咒,因為會靈驗。
她是魔法師之女。
「我答應讓你留下了嗎?」哼!別想自做主張,霍華古堡不歡迎你。
心裏剛這麼想,一幅和樂融融的畫面差點氣得他吐血,他們一定是存心要惱他。
唐蓮華笑著幫黛安綁上幸運彩繩,打發他似的說道:「我有問你嗎?」
意思是少驢了,我決定的事容不得你插嘴,涼涼一邊喂小狗去。
「你太張狂了,我可是雇用你的人。」好刺目的笑容,真像小女巫。
「薪水記得付,其他的你少管,我的蒞臨是你的福氣。」別人求都求不到。
以她現在的身份可說是搶手,人人趨之若鶩,只求從她身上得到一些啟示及能力,為善、為惡分成兩派人,身價之高不下於女王,只看她重不重名利。
「我發現你很愛命令人,但是你搞錯物件了,我要求你馬上離開。」一說出口,安德烈的心莫名的發疼。
「沒錯,我是搞錯物件,我應該直接找人溝通而不是對牛彈琴。」唐蓮華一腳往他膝蓋踹去。
噢呼!可惡的臭女人。「雷恩,把她給我丟出去,關上大門不准她逗留。」
「魯夫。」她英氣十足的開口,「管家先生,麻煩你了,我的行李在門外,請送到蓮屋。」
「你敢命令我的管家……等等,你怎麼知道城堡內有間蓮屋?」那是小女巫「侵佔」的地盤,原本是他的房間。
說到這又是一筆扯不清的舊帳,就因為爸媽沒有女兒所以特別疼她,因此她開口要的東西從未拒絕過一次,她才得寸進尺地將他趕出自己的房間。
她的另一個別稱是小土匪,他常猜想她長大後會成為智慧型犯罪集團的首腦,她太擅長陷害人和奪人所好,十成十的海盜心性。
「我做過功課,要待就待最好的一間。」她一語帶過,略顯傲氣。
「那間房早廢了,誰會留間空房養蚊子。」他。而且不准人移動一分一毫,威脅家具善盡本份。
站起身的唐蓮華朝他走去,兩手往他臉頰合蓋。「口是心非。」
「你……你敢打我……」安德烈一股氣正打算發泄,驀地雙眼瞠大。「你幹什麼?」
他問得很無力,像老鼠遇到貓。
「護送我到蓮屋是你的榮幸,還不叩首感謝。」她按下他的頭一點。
「為什麼是我?」他的話像是一句自問語,為什麼惡運老是纏上他,十三年後又出現一位和貝姬·萊特一樣可惡的女子。
唐蓮華笑得十分無邪地挽著他的手,「因為你是付我薪水的雇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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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太像了,一舉一動都像透了,一直渴望有個孫女的黛安興奮地抓住丈夫的手,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兩眼發著光。
威廉看了看她,明瞭的微笑反握住她的手,鼓勵她慢慢來別緊張,他知道她要說什麼。
「你說她是不是我們的小貝姬?」可愛、善良又討人喜歡的小天使。
同一個人在不同人的眼中有不一樣的見解。
「是很像,但也不像。」應該是她,可是他不敢肯定。
「頭髮和眼睛的顏色都不同。」
「奶奶,小貝姬是誰?」萊恩好奇的湊前一問。
「她是萊特家的小天使,勇敢而富正義感,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女孩。」多少年了,她也該長大了。
顯然不包括三哥。「萊特家又在哪里?我怎麼從來沒聽過。」
「萊特一家三口在你們出生前三年就搬走了,好像家裏出了事要趕著離開。」黛安感傷地紅了眼眶。
「小貝姬很小嗎?」說不定可以跟他們一起玩。
「不小了,她……威廉,貝姬幾歲了?」瞧她忘性大,老是記不牢。
「快二十六了吧!她好像小安德烈兩歲。」兩小無猜的童年呵!時間過得真快。
「對對對,可惜她不是小貝姬。」真讓人懷念的過去,歲月催人老。
「為什麼不是?」發言的是亞瑟。
威廉慈祥地撫撫小孫子的頭。「因為貝姬有一雙很漂亮的紫色瞳眸,和深紫色的長髮,像極了森林裏的妖精。」
他不解了。「紫發不能染黑嗎?而且現在有一種有色隱形鏡片,一戴上去紫瞳也會變成黑眸。」
「真的?!」
「是呀!要一籃一綠也可以,隨人任意搭配。」他同學就有一副。
「這樣嗎?」老夫妻對望一眼,拉近孫子們交頭接耳吩咐一番,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四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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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回來了,我最懷念的地方。
卸下偽裝的唐蓮華抬起玉手往面上輕劃而過,原本的發色淡如紫葡萄,墨黑的瞳眸轉為迷人的淺紫,變化只在一瞬間。
不用染發劑,不用有色隱形鏡片,她的能力已強到能隨心所欲的變換身上的顏色,無論膚色、發色、眸色,甚至是指甲的顏色,她已不再是當年還在學習中的小女孩,老是錯手。
那一年真的不能怪她,若非母親慌張的一喚,她也不會因分心而害他掉下來。
不過她事後也遭受禁足一個月不得外出的處罰,所以他氣衝衝地跑來質問她為什麼沒去看他時,她根本懶得理他,因為她也在生氣,他害她被責罰了。
腦海中記憶最深的人是他,可是最討厭的人也是他,如此矛盾的心情老是困擾著她,因此在世間流浪了三年,她決定回來找尋答案,否則她的心成不了「卡魯姆」。
鏡子一如往昔的明亮,乾淨得找不到一絲污垢,管家伯伯把家具照顧得極好,即使她有好些年不曾踏入這個房間,陳設依舊。
「回憶盒,回憶盒,你醒醒,別再睡了,睡了一生一世還不夠嗎?」更是懶惰。
桌上的珠寶盒一開一闔像在打哈欠。「誰那麼吵呀!我快困死了。」
「你敢嫌我吵,太久沒人拿鑽石刮你漆是不是?」粉指往鎖扣一敲。
「哎呀!誰打我?」如夢初醒的珠寶盒跳了起來,如臨大敵的四處張望。
「是我打你。」矮不隆咚的小東西。
「誰?」他仍看不見兇手,只覺得天黑得好快,琉璃燈為什麼不亮?
唐蓮華彎下腰用食指一叩,「看上面。」
「看上面就看上面幹麼打我……啊!人。」他馬上一動也不動的停止任何言行。
「少給我裝死,開口講一句話和開口講十句話都是一樣嚇人,我很喜歡拆盒子。」她假意要弄壞珠寶盒。
珠寶盒裏裝的不只是珠寶,還有她無數美好的回憶,因此她也叫他回憶盒。
「你……你是誰?」他害怕的顫著音,期盼其他家具能幫助他。
不過家具們都太膽小了,一句話不吭的緊閉著眼假裝睡覺,事不惹我、我不惹事--家具守則。
「貝姬。」
「喔!貝姬……什麼?!你是小魔女貝姬?!」珠寶盒的聲音抖得更厲害。
其他家具也微微顫抖起來,很想在下一秒消失在房間內。
「回憶盒,你剛說我是什麼來著?」陰惻惻的一笑,唐蓮華中性美的臉龐浮現出一絲邪魅之氣。
「我……呃,我是說歡迎你回來,我們都很想念你。」想念你不在的日子多快活。
不錯,還沒忘了她的調教,「諂媚話有進步,小心我會當真不走了。」
「不!不……不能再走了,我們只當你是主人。」最愛欺負家具的主人。
如果他有表情,一定是苦笑。
蓮屋裏的家具是魔法城堡中備受欺淩的一群,他們沒法走出蓮屋,蓮屋外的家具也進不來,因為當年貝姬要離開前設了結界,任何身上帶有魔法的生物都無法進出,因為她不准別人弄亂她的房間。
雖然她不是一個很好的主人,但對待家具的方式也不算太殘酷,頂多要他們唱一夜歌助眠,或是她睡不著時陪她打牌,只准輸不能嬴她。
有時興致一來要他們跳舞給她看,一下恰恰、一下子華爾滋,不然來個吉魯巴。
有一回她居然要笨重的家具跳天鵝湖,一蹦一躍地旋轉個不停,累得上了年紀的老家具气喘吁吁,差點把腳給跌斷了。
他們怕她無厘頭式的出招,明明上一秒鐘見她開心和菱花鏡玩,下一秒鐘便翻臉要他金雞獨立,沒等她洗完澡不能放下。
結果她泡在浴盆裏睡著了,兩個小時後醒來已來不及,不耐久站的菱花鏡跌個粉碎,再也不復生命的同大夥談笑風生。
她的心腸不壞,就是不懂得適可而止,總認為一切在她掌控中不會有錯,所以看在家具們眼中更加恐懼,畢竟她只是個人類小孩。
「真心話?」唐蓮華拿起珠寶盒做勢要往窗外扔去。
他嚇得漆色慘白。「不要呀!我不是你的回憶嗎?摔了我你就失去回憶了。」
「嗯!有道理,算你機伶。」打開盒蓋,一縷縷白色回憶飄向她。
有甜蜜的、有痛苦的、有充滿歡笑的,亦有哀傷的回憶,一幕幕過去影像如潮水般湧來,直到她十三歲那年--
啪地!她重重關上回憶,不去想十三年前的夏天。
「主人,你打算回來待多久?」希望不久,他們喜歡平靜。
「小回憶盒,你不問我這些年去了哪里,做了什麼事嗎?」她故意鬧他。
「我……呃,你是主人嘛!愛去哪里就去哪里。」像家具們就無法出堡走動,外面的人類不如想像中友善。
人類當他們是邪魔附身,妖魅作祟,不管他們如何解釋、辯解都沒用,一把火就丟了過來,燒死不少較為好動的家具們。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家具敢出堡,外面的人類眼光太狹隘容不下異端思想,自大的以為世上只有一個真神,對其他信仰冷血的殘殺掉。
神既然是仁慈的,為何不能一視同仁?以暴力強迫別人屈服也是一種愛嗎?身為家具的他實在不明白。
「聽起來好像很委屈,不然我離開時用魔法把你們全變小,放在口袋裏帶走……」
她話還沒說完,此起彼落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唐蓮華笑得更開心了,果然她有一部份心遺留在霍華古堡,她要一一找回來。
該輪到誰跳圓舞曲呢?
啊!就是他。
象牙床。
「我說你也該運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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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喂!等一下,那匹馬是我要騎的,你換另一匹。」她喜歡棕色小牝馬。
安德烈一雙神采飛揚的黑眸頓時一沈,微眯的一睨由遠而近的高佻人影,她實在太無法無天了,無視主從的分野。
沒人敢當他是不成熟的小男孩拍打他的臉,甚至大膽到挽起他的手,除了她,好像他天生欠了她似的,不得有個人意見地任憑她差遣。
而他居然也被她牽著鼻子走,彷佛無意識的木偶系著無形的線,她一扯線他便移動,聽話得不像自己。
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他,憑籍著過人的膽識及銳利的商業眼光稱霸歐洲市場,鮮少人有他敢拚、敢沖的氣魄,他可以說是一匹橫行商界的兇狠野狼,一盯上獵物絕不鬆口,直到咬死它為止。
可是人的一生中怎麼可能會有兩個天敵,上天未免對他太不公平,商場一匹狼,回到霍華古堡倒成了一頭小狼犬,一聽到牧羊人的笛嗚立即規矩了幾分。
她身上有股他無法形容的懾人力量,明明是個人卻常常感受不到一絲人氣,存在的實體圍繞著一種縹緲的白霧,像是隨時會淡化成白煙升空而去。
擁有很多秘密的女人,她令人好奇,也讓人有威脅感,層層的剝開是否有顆心尚不得而知。
世界上的事無奇不有,諸如城堡裏的家具是活的,小女巫的魔法絕對真實,因為他有切身之痛,所以不足為奇,她再古怪也不過是個人,不然為妖魔轉世不成?
「你是聾子嗎?我說的話有沒有聽見?」死人也該有反應。
掏掏耳朵,安德烈彈出一小坨耳屎。「最近天氣多變化,老毛病又犯了。」
「是犯賤還是耍賤,你上鞍的馬是我的。」唐蓮華霸道的宣示。
「你開口不能有一句好話嗎?關心的問我有什麼毛病不行呀!」真不可愛,老和他唱反調。
「與其聽些廢話我寧可聞馬糞,想也知道你要說什麼。」人笨也要有個尺度,不像他無限量的笨到天涯海角。
光看他掏耳朵又介面說天氣多變化,下一句一定是接:我的耳嗚越來越嚴重了,根本聽不到牛在唱歌。她早看進他喉嚨口。
「你這女人真的很不合群,偶爾順我一次會怎樣?」安德烈把?繩交到她手中。
微訝的唐蓮華不知客氣的接下,「為什麼你肯把馬讓給我?」
「因為我是為你上的馬鞍,你看起來沒多少力氣。」怕她個大好看是團麵糊,先為她準備好免得她被壓死。
「為我?」她一臉無法相信的泛著疑惑。
「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對你沒企圖。」他上下的瞄了她一眼,發現她有胸部了,而且是波波相連。
看來他的目測出了問題,視覺有時會騙人,她這套騎士服真貼身,曲線畢露,那雙長腿根本穠纖得不見贅內。
之前他八成瘋了才會把一雙美腿想像成象腿,她不僅聲音好聽,臉蛋漂亮,身材更是無懈可擊,幾乎達到滿分的標準。
除了她陰晴不定的個性外,她是百分美女,就可惜有瑕疵。
唐蓮華低聲的一笑,「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她是臨時決定要出來騎騎馬吹風,未告知任何人,而他顯然早來了一步,在她下決定之前。
「很簡單,我比照過去和小女巫相處的情形,每回我們都會意外的遇上,而她老是污蔑我故意和她過不去。」那才叫真冤枉,百口莫辯。
「所以你會外加一句對我沒企圖?」以前真是冤枉了他?
「防患未然呀!誰曉得個性和她一模一樣的你會不會把我當蟑螂踩死。」啪!又狠又准。
差點。「你幹麼叫她小女巫,人家有得罪你?」
安德烈挑挑眉,「在她的想法中,我才是得罪她的人。」所以他自稱倒楣鬼。
「因為她死不認錯的態度叫她小女巫?」小女巫三個字幾乎害死她。唐蓮華想起當年事。
有一日她在高牆圍起的院子裏練習魔法,恰好有個來清游泳池的工人看見,嚇得拔腿就走,直呼小女巫,並把此事報告給教會知情。
結果引來一群自以為上帝使者的教士,未經通報便闖進家裏,手拿可笑的十字架和聖水說要除巫,抓著她要劃破她的手掌看看血是否是黑的。
剛好父親回來阻止了他們的暴行,以魔術的手法巧妙地掩去魔法的部份,再經由聲效燈光的配合,「證明」工人所看非實,她是在練習魔術並非魔法。
這件事雖然不了了之的落幕,卻也為日後的「那件事」種下禍根,以至於避不開憾事的發生,倉皇離開仍逃不過命定的天數。
「並非這個理由,而是她會魔……」安德烈忽然住口未再講下去,這涉及個人隱私。
即使他討厭她也不會出賣她,做出任何一件傷害她的事,有時候她還有可愛的一面,譬如睡覺時。
「你不會指她會魔法吧?」小家子氣的男人,一件小事記恨到今天。
安德烈斜睨了唐蓮華一眼幫助她上馬。「不,她使的是魔術,非常逼真。」
「魔術……」一股暖流輕流過她心窩,她以前真的錯怪他了。
想她對他做了不少可恥的事,沒想到他沒多加抨擊還予以袒護,看樣子是她先入為主的傲慢害慘了他。
「她最討人厭的一點你身上也有,她是驕傲的小鬼,而你是驕傲得要命的女人。」她還踹了他一腳。
「儘管批評吧!自大鬼,你也好不到哪去。」漿糊腦袋只能糊壁紙。
安德烈牽來另一匹馬,兩人並行騎在霍華家族的產業上,一片綠油油的森林一望無盡,松鼠在枝椏覓食,小鳥兒啄著成熟的果實,安和得像是美麗淨土。
嘴上針鋒相對,一條小裂縫卻在無形中縫合,無憂的原野洗滌心靈的陳垢,人的視野會變得寬敞,看得更透徹,對立的氣氛逐漸淡去。
安德烈笑著追上唐蓮華的馬。「別太逞強了,雪莉的情況還不太穩定。」
「可是它是青風的孩子……」他應該沒注意她話中的漏洞吧!
不過她的希望落空了。
「誰告訴你它是青風的孩子?這件事只有兩個人知道。」他和小女巫。
青風是一匹銀白色的野馬,腳程快又有沖勁,一直有難馴的野性在,不被人們所豢養,它是少數自由的雄馬,雪莉是它和另一匹棕色母馬交配而產生的後代。
肩頭一聳,她俯貼在馬耳朵附近。「我有和動物溝通的能力。」
「喔!那它說了什麼?」雪莉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它一出生就被抱到私人馬場飼養。
「它說你常利用騎馬的時候在磨坊和女孩子廝混,還在馬背上辦過事。」她一本正經地「轉達」雪莉的馬語。
「它胡說,我哪有在馬背上辦過事,難度太過。」漲紅了臉的安德烈急於辯白。
「喔!原來是嘗試失敗呀!其他的它沒說錯。」真讓她蒙對了。
「沒有廝混,只是調調情而已,它說錯了。」死馬臭馬,敢揭他的糗事。
「不一樣嗎?」馬的認知是如此。
「不一樣好嘛!調情僅於言語輕薄,小小的肢體上碰觸,而廝混是赤裸裸的交纏,你是處女吧?」
語鋒一轉,他把話題往她身上推。
邪美的五官為之漠然。「反正不會由你經手,咱們是相看兩相厭。」
「你真的是處女?」她至少有二十來歲了,不可能沒有過男人。
「安德烈·霍華,你少管我的閒事。」神色微冷,騎在馬上的唐蓮華用鞭子頭戳他。
「你小心,這樣很危險。」安德烈一把奪走她的馬鞭。
沒見過比她更任性的女人,永遠以自我為中心不顧他人感受,在馬背上的危險性遠大於腳踏實地,她非要讓人不放心。
真是太我行我素了,跟住在荒島的蠻人沒兩樣,原始而野蠻,骨子裏缺少文明的素養,比潑婦還要糟糕一百倍,似活在裹皮衣的年代。
望著無物的手,唐蓮華反而輕狂一笑。「你膽子變大了,我該不該頒給你一座最佳勇氣獎?」
由心而生的惡念如同一團黑霧冉冉浮現,毀掉別人的勝利是住在左心的惡魔所煽動,人該自卑的侍奉黑暗之主,不得心生二念。
而右心裏住著天使,她正沈沈地安眠寧靜國度中不受打擾,塵囂煩俗暫不沾身。
魔法凝聚在手指頂端,發燙的閃著駭人紅焰,緩緩地……
「你簡直不可理喻,老是把別人的關心當成惡意,你知不知道在馬上亂揮鞭很容易落馬。」她該上幾堂騎馬課程,學習保護自己。
「這是關心?!」指尖的紅焰瞬間消退,唐蓮華訝異地重新評估記憶中的這個人。
他似乎……像個男人了。奇異的感覺逐走了心底黑霧,溫暖如風的感覺挹注低溫田地。
「算了,你根本講不通,說多了只會氣死自己。」安德烈將沒收的馬鞭還給她,掉頭往森林的那一邊騎去。
怪了,以前怎麼沒發現他挺可愛的。「等一等,你要去哪里?」
「你別再跟著我成不成,像鬼魅一般甩不掉。」他沒好氣地斜睨隨後調轉馬身的惡夢。
不過他晚上倒睡得很好,痛苦的是白天,因為有她。
「也許我真是鬼,你瞧我沒有影子。」她是個沒有影子的人。
「是嗎?」不經意的一瞟,他訝然的差點摔下馬。
「不用懷疑,我是個半死的人,覺得害怕就趕快逃跑。」一抹輕煙般的愁拂上她臉龐。
心口一悸,他竟痛了起來,「為什麼?」
為她心疼。
「在古老的島嶼上有個受人景仰及令人害怕的神,它同時主宰生命與毀滅,島民對她的侍奉是存著惶恐。」她的體內並存生命能源和毀滅力量。
來自卡魯神的點召,她是資訊的傳遞者。
「你的影子……」回不來嗎?他喉嚨澀澀地。
安德烈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已殘酷。「你被我騙了,人怎麼可能沒有影子,我又不是鬼。」
手一揮,笑談中多了一道曳長的影子。
「嗄!」他當是眼花的看看地面仔細確認,「你是怎麼辦到的?」
「魔術。」唐蓮華朝他眨眨眼,青蔥食指點了點唇像是說:秘密。
你到底是不是貝姬·萊特?他心中縈繞這句話始終未開口,她給他的感覺太強烈了,強烈到他不得不懷疑她的真實身份。
她由哪里來,又將往何處去,可有落腳的地方,是否像朵飄泊的浮雲四處遊蕩,不肯停下腳步回顧過往的一切?
存疑的安德烈如此自問,他幾乎肯定她是成年版的倔性女孩,只是猜不到為何她不願吐實,以本來面目面對。
或許她有她的顧慮,當年的匆匆留給他莫大的遺憾和不解,有必要舉家搬離居住數代的土地嗎?
時間,是一道答案吧!
也許更是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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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蒼鬱鬱的林木一出,遠處是略微起伏的丘陵,一點一點移動的白是羊群,與世無爭地低頭嚼青草,看似一幅安詳的圖畫。
一間牧羊人所住的小茅屋建在丘陵中央,不大的柵欄加蓋了茅草頂給羊兒們遮風避雨,慵懶的牧羊犬在不遠處打盹。
午後的陽光逐漸被低空雲層遮掩,朗朗晴空只剩下一片陰沈,淡淡餘光猶做掙扎地揚灑西邊天空,濕氣的味道讓馬兒不安。
馬背上的人兒猶不知大雨將至,以高超的馬術控制胯下的蠢動。
「這裏曾是萊特家的產業,不過幾年前被雪兒阿姨的表哥收購了,底下上百頭羊是他們的資產。」
表舅?!唐蓮華眼底閃過一絲輕蔑。「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緬懷地底下沈眠的千年古獸嗎?」
據她所知,有一頭名為拉魯的古獸確實沈寂於此,千百年不曾現身,巫界的人認為它死了,而魔法界的人則認為它在休憩養神。
「欣賞明媚的鄉野風光呀!何況這可不是我帶你來的。」他未出之語是指她自個愛跟。
「我看你是自做聰明地把我當成某個人,我對這片土地沒有懷念。」她的眼神流露出冷意。
專注的安德烈以懷思目光望著她,「你很像她,百分之九十九。」
她也瞭解遺漏的百分之一是什麼。「一秒鐘的誤差足以改變全世界,說不准待會有顆核子彈往你頭頂落下。」
「無所謂呀!反正有你陪葬,吵吵鬧鬧上天堂也不寂寞。」他打趣的拔下一片葉子輕呼。
「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在地獄辦好了入境手續,沒法陪你上擁擠的天堂。」她也拔下一片葉子,只不過是揉碎它再抽出絲。
畢竟天主教國家信徒眾多,信上帝既得永生,天堂當然人滿為患,一波一波的「移民潮」早把天堂大門擠破,不少人還在雲層中排隊呢!
唐蓮華將絲搓成線狀放在口中咀嚼,一絲苦澀蔓延口中,飄飄然的感受令靈台一空,她不想背負太多沈痛的仇恨。
「哇!好苦,你怎麼吞得下去。」膽汁八成都比不上這種苦味。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欠缺磨練。」誰叫他有樣學樣的照做。
笨蛋獎章非他莫屬。
安德烈嚇得臉都黑了。「蓮花……呃!蓮華,你確定它沒毒嗎?」
「請叫我唐家教,我們沒那麼熟用不著喚得太親熱,而且它有毒。」屬於神經方面的毒素。
平時用以麻痹知覺,份量一多足以致命,差不多要取兩千片左右的絲脈。
「有毒你還讓我吃……」該死,她果真是蛇蠍心腸,害死人不償命。
「我有逼你吃嗎?自已找死我總不好阻止。」唐蓮華摘下另一片葉子打算嚼食。
「你瘋了,明知有毒還往嘴裏塞,你腦子在想什麼?」安德烈連忙揮掉她手中的葉片,氣惱她不愛惜自已。
沒人會嫌活著是件無聊事,將生命當做流砂般輕賤。
忽地揚鞭抽落無數青綠葉片,她笑得輕靈。「難道你沒嘗過薄荷,具提神醒腦的功效。」
片片飛葉如綠雪灑在她身上,他有些看呆了,久久才吐出一句,「你、騙、我。」
「我不必騙你,每種植物或多或少存有毒素,端看使用的人如何運用,過量或不足都會導致不良的後果。」適量則是救人良藥。
仙桂樹的葉脈專治偏頭痛和神經衰弱,果子有強胃清腸之功能,根部灑乾可泡茶,主要可預防血壓升高,外皮熬肉則幫助血液迴圈,無一不可入藥。
難得的是淺紫色小花具有醫治麻瘋特效,曾有一段時間她非常用心地鑽研這些花花草草,在那座與世隔絕的虛幻島上。
可是隨著卡魯姆的老邁和衰老,她成了族人敵視的物件,以為她吸收了卡魯姆的能力而壯大自己,其實卡魯姆的生命已走到終點。
在那日將到來前她主動的離開庇護處,後來的事她也沒興趣知道,卡魯族的興盛和滅亡與她無關,她只是一隻過渡候鳥,等待寒冬的過去。
還有為了躲避那個人,她一輩子都懶得理會的傢夥。
「沒想到你還懂植物的療效,真讓你唬過了。」安德烈大大的松了口氣,都怪她害他小題大做,像沒見過世面似的。
真不曉得他是怎麼成為生意人的,還是一樣的笨。「請別忘了我是家教。」
「啊!」他的確未在意這件事。「亞瑟和萊恩很難搞吧?」
唐蓮華輕鬆的笑笑,「比你好相處,相信我。」智商再高還是小孩子,不難擺平。
但是他……
「喂!你是什麼意思,我可是人人讚譽有加的金童、全球公認的好脾氣先生楷模,絕對可以得到一面優良獎章……」呸、呸、呸!她又亂塞什麼……樹莓?
嗯!滿甜的,這裏有樹莓叢嗎?
「一面自吹自擂的金牌是吧!你真是幼稚得可笑。」唐蓮華大笑的策馬往前奔跑。
「你等一等,那是蓋瑞奇家族的產業,我們未受邀請不得貿然進入。」雖然他常常不請自入。
「不,它是萊特家的土地,誰都不能霸佔。」她輕聲地對著掠過耳際的風說道。
沒聽得很清楚的安德烈努力要吸納她的話。「蓮……唐家教,你跑遠了。」
「我還打算飛……」她忽然拉緊?繩,馬首昂然立直,長嘶兩聲。
眼前兩點趨近的人影逐漸放大,她由依稀的輪廓認出兩人的身份,其中一人身上隱藏著邪惡魔法師的氣息,晦暗無比。
潛伏的記憶在一瞬間清晰,湧起的激烈情緒幾乎要衝破她自封的能力,一種人人渴求她卻恨得無能為力的第四空間力量。
「是費傑爾和瑪蒂黛,待會你別靠費傑爾太近,他是有名的女性殺手。」見色心喜,必獵。
「你在說自已嗎?」唐蓮華惡意的嘲笑。
安德烈不齒的一哼,「我可是有格調的高尚人士,少拿我和只求結果不問手段的浪蕩子比較。」
「是呀!你好偉大。」奇怪,她怎麼能忍受他的自大這麼久?
「你才知道,我本來就是世間少見的好男人。」對婚姻市場而言,他是最搶手的「商品」。
果然是自大狂,真想使用魔法讓他在地上爬。「我不想見他們。」
「小姐,你說得太慢了,早三分鐘還來得及『逃生』。」他取笑的拉住她的?繩,避免她不顧道義地先走為快。
「安德烈·霍華,你更是叫人厭惡的傢夥。」小時候就該把他摔死,省得日後仇越積越深。
「彼此彼此,你也不見得多討人喜歡。」趕都趕不走的米蟲,一天照三餐供應還得提供下午茶和宵夜。
得寸進尺。
「可你喜歡我。」胸有成竹的笑容叫人看了刺眼,唐蓮華不懷好意。
氣急交加的安德烈極力反駁,「見鬼了我會喜歡你,你根本在胡說八道。」
「那你幹麼對我言聽計從,口是心非的像個蠢蛋?」這時若是打道雷會不會引起教廷的注意?
「幸好我是不打女人的男人,否則你會因羞辱我而直接下地獄。」該死的女人,他絕對不會喜歡她。
絕對不會。他強調地在心裏添了一句。
可是真的不會嗎?
他的心正發出他不願接受的聲音,一點一滴侵蝕他的堅持,連他都懷疑自己口中的話,而他不甘心去深究。
她,太欺人了,可惡的深海鯊魚。
「安德烈,好久不見了,忙著賺錢呀!」高昂的男聲顯得興奮。
兩匹馬對著兩匹馬,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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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魯姆,你最好告訴我貝姬的下落,否則休怪我毀了神廟。」
發白如霜,骨瘦如柴的老婦撐著一口氣跪著,口中念念有詞的祈禱,希望能為卡魯族保留最後一絲血脈,她是夠老了。
看盡四季的替換,眼見族人的凋零,她所守護的卡魯族幾近滅亡,活著不過是時候未到。
如今是時候了,偉大的卡魯神終於允諾了她的願望,從此卸除了她在人世間的使命還歸塵土,這副老軀殼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在說話你有沒有聽見?少給我裝聾作啞,我曉得你能與她心靈相通,互傳資訊。」他一定要得到她。
?啷的破壞聲讓老婦撐起垂下的眼皮,「回你的幻魔森林,迷咒山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哈哈……迷咒山的卡魯族人早已死得一乾二淨,你還死守著它幹什麼。」卡魯神保護不了他們。
黑暗的力量早悄悄的侵入,不知死活的卡魯族還在為立誰為下任族長而爭論不休,趁虛而入的他不費吹灰之力地一舉消滅。
現在再也沒有人能阻止他奪取貝姬體內的能源,她是他的黑暗之後,他非得到她不可。
死亡,將是另一個開始,他所愛的人將踏著血腥之路回返,與他重逢。
日與月,黯然無光。
「我守著土地的靈魂,你無法玷污它。」神聖的靈士呀!我將與你融成一體。
「儘管吃土吧!我要貝姬,你聽清楚了沒?」他抓住老婦稀疏的發往泥土一按。
「你得不到她,永遠也得不到她,她是第二個青雪。」他渴望一生一世卻得不到的癡戀。
「卡魯姆,你讓我生氣。」他的愛呀,他不允許有人再度破壞,他要變成世界最厲害的魔法師。
被甩出去的老婦笑得安心,血由口角溢出。「為患之人難以善終,我看到了你的末日。」
「你……你胡說。」他心裏極度不安,她的預言一向很准。
「我可愛的孩子會有她正確的歸處,你只是她生命中小小的絆腳石。」不足放在心上。
「卡魯姆,你這可惡的老太婆……啊--」
湍急的力量擊向他,來不及防備的胸口中了一記,整個人飛向身後的巨石,吐出一大口鮮血,他知道自己傷得很重,魔法無法在短期間治癒他。
一道狂風突起,在他瞠大眼之際將他卷向半空中,旋呀旋地拋擲在幻魔森林的高樹頂端,他已無力喚來風魔脫困,靜靜地等著力量回復。
「孩子呀!卡魯族就剩你一人了,要多保重。」
老婦雙目一閉地風化成灰,一縷牽挂隨風飄向遙遠的英國。
我來道別了,孩子。
風拂過,是清冷的味道。
迷咒山的心空了。
它在低嗚。
寄秋花園系列099魔法城堡之三
《久遠了!愛人》 寄秋 如祥掃描 Future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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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是很久不見了,費傑爾、瑪蒂黛近來可好,羊毛生意不錯吧!」
基於曾經一度來往密切的關係,擅於經營人脈的安德烈禮貌性的問候,態度有禮卻不熱絡的輕頷著首,顯得意興闌珊。
多年前萊特家尚未搬離開時,雪兒阿姨不時會邀請撫養她長大的姑姑一家人前來一敘,因此免不了有碰頭的機會,當時大家的交情還算不錯。
後來萊特叔叔帶著妻女離開了,三年後他的父母也死於愛爾蘭共和軍的恐怖行動之中,兩家才漸行漸遠地不再有所牽扯。
大概三、四年前左右,霍華家三兄弟各自在專精領域闖出一片天地,偶爾商場聚會裏蓋瑞奇家族的成員會前來寒暄,企圖攀點交情好謀利。
一開始多少會幫忙些,但次數一多就不是幫忙能了事,頻繁的動作叫人難以承受。
他是能避則避,不能避再作打算,人情的保存期有一定的限制,要他成為別人的鑽石脈他可不肯,有錢不花讓給別人去挖是傻子行徑。
他還不至於天真到無知的地步,為人作嫁的蠢事他不屑為,精打細算是商人的本能,誰都別想占他便宜。
除了他身邊的利牙母狼。
「季節多變,羊毛的產量不如以往豐富,日子都快過不去。」費傑爾·蓋瑞奇暗示要他伸出援手。
安德烈客套的一笑。「全球經濟不景氣嘛,多多少少受到波及,開源節流總會過得下去。」
「你開玩笑了,我們是什麼家庭,怎麼可以表現出一副窮酸樣,豈不是叫上流人士看了笑話。」他們可丟不起這個臉。
「笑貧不笑娼不如去賣屁股吧!聽說英國的夫人們都很寂寞,而男人們更饑渴,當個男妓更適合。」
看向發言的女人,費傑爾不豫的眼睛驀然發亮,「小姐需要服務嗎?我倒樂於犧牲一次。」
不錯,夠美,身材玲瓏有致,該凹的地方凹,該凸的地方也不賴,睡在他的床上肯定香豔刺激,三天三夜不下床都沒關係,她絕對是一道可口的美食。
「她有愛滋病,末期了。」安德烈搶在唐蓮華之前開口,生怕她的毒舌不饒人。
雖然他心底很想揍人,尤其是口蜜腹劍的狂蜂浪蝶。
費傑爾不信的笑笑,「兄弟,你別太小心眼,有美女分享何必藏私,我是擔心你應付不來。」他不介意接手別人的女人。
誰是你兄弟。「我沒騙你,她最多只剩三個月的生命,所以我特別陪她出來散散心。」安德烈說得認真無比。
咦!怎麼背上刺刺的,好像有十幾隻蜜蜂在螫。
「是嗎?你真好心。」他會相信才有鬼,美女可無病容,臉色紅潤得宛如成熟的蘋果。
「朋友嘛!互相幫忙是應該的事,總要讓她不枉此生,留下美好回憶。」安德烈假笑的回道。
兩人諜對諜似的「表演」看在唐蓮華眼中只覺不耐煩,虛偽得要命,分明各懷鬼胎,還在那邊假意稱兄道弟。
手指往耳上輕撩,看似搔癢實則暗施魔法,敢說她有愛滋,活不過三個月,他倒是惡膽橫生,將她置於沙漠自認為是有義君子。
寡言養氣、寡事養神、寡思養精、寡念養性,眼前的人不值得她費神,心靜能聆聽無數來自自然界的聲音。
視線不經意的一掃,瑪蒂黛一如記憶中溫婉典雅,淺笑含蓄地不發一語,安靜待在馬背看著……安德烈?
從小她就不喜歡和瑪蒂黛玩在一起,即使兩人年齡只差一歲,但就是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好像並非生長在同一世界裏。
費傑爾趁機道:「說到幫助朋友,聽說你決定開發新的女性用品,專賣權給我如何,我保證讓你大發利市。」而他也能因轉手海撈一筆。
憑你也配。安德烈假意做出惋惜樣,「唉!你慢了一步,我剛和裏茲一家廠商簽了合約,不然就讓給你做。」
「把權利拿回來呀!我相信對你而言不是難事。」費傑爾貪婪地說著令人發噱的天語。
「好呀!如果你肯付違約金,我二話不說的撕掉合約書。」安德烈在心裏冷笑。
他喜出望外的笑咧開嘴,「那有什麼問題,一筆小錢我還付得起。」
「是呀!滿小的金額,才一億五千萬英鎊左右,你應該拿得出手。」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什……什麼?!一億五千萬英鎊。」他若有一億英鎊何必工作,坐擁美人醇酒快活去了還來耍心機。
驚愕不已的費傑爾快嚇掉下巴,如此的天價他想都不敢想去接,光是五千萬他都不可能湊足十分之一,更何況是一筆上億資金呢!
安德烈明明有意刁難他,擺著一塊上等牛肉當餌卻塗上毒藥,叫他看得到吃不到,只有乾咽口水的份。
「不會很多啦!想想專賣的利潤有多高,一年少說淨賺三、五千萬,不用五年便連本帶利的全滾回來,你若不反對我就把專賣權拿回來……」
「不不不,等一下,這件事我得再考慮一下。」費傑爾冷汗直流,他既想得利又不願叫人看輕。
金錢使人變得卑微,面子讓人虛榮,兩者的誘惑力遠勝於良心。
安德烈故意阿莎力的道:「用不著考慮了,現在投資正是時候,要賺大錢就要捨得拋小錢,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他可是下足本錢開發好用、舒適、吸水性極強的衛生棉條。
每個女人都用得到,市場的銷售量無可限,准會大發利市。
「這……」眼看著機會到手卻抓不牢,他是不甘在心呀!
唐蓮華看不下去了,「你們扯夠假仁假惠了沒?我看地上的金縷草都起雞皮疙瘩了。」再聽不去會倒足胃口。
「蓮……呃,唐家教,草不會有疙瘩。」安德烈被她一瞪,到口的蓮華縮進喉嚨內,冒出他不以為然的唐家教。
「你在指正專業人士的判斷力嗎?」她說有就是有,沒有第二種答案。
她怎麼一點都不收斂。「是,你是植物專家,我哪敢有意見。」
安德烈的輕易屈服叫蓋瑞奇家兩兄妹看傻了眼,不敢相信他會退讓,不由得對眼前的美麗女騎士多一份注意。
尤其是瑪蒂黛·蓋瑞奇,那雙轉深的碧眸幽幽沈沈,其中浮著一絲明顯的敵意,她以羽睫掩蓋住光芒,若有所思地低頭不語。
「聰明人學說聰明話會少受一點罪,我們該走了。」唐蓮華抬頭瞧瞧天際,好像快下雨了。
他是想走呀!但……
「安德烈哥哥,你不為我們介紹這位小姐嗎?我很喜歡她的笑容。」瑪蒂黛甜甜柔柔的聲音一出,叫人很難拒絕。
安德烈看了一眼不愛理人的任性女人。「她姓唐,名蓮華,是雙胞胎的家教。」
「原來是家庭教師,我正想學些中文,她會不會?」瑪蒂黛一臉想拜託人家來教她的模樣。
唐蓮華冷嗤一聲,「會也不教你,你不覺得太做作了嗎?已經會用的語言還假裝求人,真叫人替你羞恥不已。」她的祖母本身就是中國人,豈有不會之理。
當年她們倆可是一起背唐詩三百首,可是她比較喜歡魔法的修練而疏於學習,而瑪蒂黛卻老是在大人面前背誦,字正腔圓的,不輸教她的老師。
瑪蒂黛驚訝的眼一紅,似要落淚的樣子。「我……我是真的不太會。」
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精於第二種語言?
「你沒瞧見霍華先生在打哈欠嗎?因為你實在太假了,假得讓人無法忍受。」唐蓮華橫睇了眼正欲開口的安德烈,嘴角邪勾微露譏誚。
「安德烈哥哥,你也認為我在說謊嗎?」瑪蒂黛急於尋找人安慰。
即使是他也難以明說,這攸關她的顏面問題。「唐家教的言詞一向鋒利,你別放在心上。」
煩人的傢夥,真是囉囉唆唆的,「你不走就留下慢慢?舊,我先走了。」唐蓮華不耐的先行策馬離去。
「喂!蓮華,你等等我。」安德烈歉笑的調轉馬身。「抱歉,她不熟悉附近的地勢,我得去追她,改天再聊。」
瑪蒂黛拉住他的?繩含情脈脈的問:「你真的會來看我嗎?」
「有空一定去,你是可愛的小妹妹嘛!」安德烈當然看得出她對他有意思。
他只有四個字奉送:謝謝,再見。
女人他見多了,什麼樣的表情和花招他一清二楚,為了不撕破臉大家都難看,寧可當做不知道粉飾太平,日子照過。
有些事放在心裏密而不宣比較好,一說破就顯得無情,給人留三分餘地,他日亦有個臺階好下,何必封死自己的退路。
她不是不好,而是他沒有動心的感覺,反倒是蓮華,他一直都很注意的觀察,不放過可能的一絲一毫,他越來越能肯定她便是壞心眼的小貝姬,脾氣超倔。
「我不是小妹妹……」留不住人的低喃隨風飄散,瑪蒂黛傷心地望著遠去的背影。
「你會不會覺得蓮華這個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聽過?」模模糊糊的印象讓想不起來的費傑爾思索不已。
她哀愁的一歎,「哥,你說我的單戀能成功嗎?」
「我在問你蓮華的名字有沒有聽過,幹麼扯上你的感情。」愛情能當飯吃嗎?
「因為我愛安德烈。」瑪蒂黛羞澀的低下頭,兩頰紅似落日。
「你愛安德烈關我什麼事……」等等,或許有關係。「愛他就去告白啊,我當你的後盾。」
「真的?」
「你是我妹妹嘛!不幫你還能幫誰。」魚幫水,水幫魚,互蒙其利。
瑪蒂黛露出牽強的微笑,「可是他好像滿在意那個女家教。」
落寞籠上了她的眉。
「包在我身上,你負責把她弄上我的床,再把安德烈拐上你的床,我們兄妹倆都能得償所願。」費傑爾大笑的像是勝利在望。
「哥,你別胡說,好女孩怎麼能做出那種事,太羞人了。」她嬌嗔地發出羞答答的斥責。
「就是好女孩才更應該放膽去做,他不負責都不行。」如意算盤可要打得精。
亂七八糟的女人玩過就算了,不過是純粹逍遣,好女孩家的清白可就不能等閒看待,一旦碰上就如同沾了洗不掉的腥,包管安德烈逃也逃不掉地進禮堂負起責任。
到時他便可以予取予求,要什麼有什麼,早被他們父子倆掏光的萊特家產業已經一文不值,不開闢新財源怎成,日常開銷的費用不會由天而降。
「哥,我辦不到啦!」瑪蒂黛羞得滿臉通紅。
但她嘴角揚起一抹值得深思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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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上了唐蓮華的安德烈跟在她後頭開口道:「你這張嘴真不會看場合,何必讓人當場難堪,她是貝姬的表姊妹。」見面三分情,好歹替人留點面子。
親姊妹都沒人情講。唐蓮華聳聳肩,「沒辦法,當我老實吧!我討厭她那張臉。」
「誰讓你看順眼過,像我這種舉世無雙的大帥哥都被你嫌得不如一把鹽,要你喜歡一個人難如登天。」搞不好她連自己都討厭。
「威廉爺爺、黛安奶奶、亞瑟和萊恩,還有老管家他們都合我的意,我喜歡。」她如數家珍般地一睨安德烈。
故意漏掉的他表示不算在內。
好偏心哦!這女人實在是不可愛到極點。「你未免喜歡得太隨便了吧!一堆老弱婦孺。」
老得老,小得小,她的標準根本只有老人和小孩,因為不具威脅性嗎?安德烈暗自吃味。
「你瞧不起老弱婦孺?」風吹掉唐蓮華的帽子,如絲的長髮隨風飄動。
好美。「你留了多久的長髮?」
美得叫人無法形容,細柔飄逸,如一道流泉飛濺,時展清媚,時露冶豔地拍打她乳白肌膚。
那模樣彷佛會說話似的,躍動無限的生命力昭告周遭的生物別惹她,狂放的野性非人類可以控制,閃遠些才不會受傷害。
人傲發也傲,一身的清冷拒人於千里之外,似旁觀者的身份冷眼看世情,嘲笑世人的多此一舉,狂得沒分沒寸。
可是他移不開視線,像一隻愚蠢的飛蛾傻傻撲向冷得要命的火光,結果在死前才發現是冰的折射。
「答非所問。我留多久的頭髮與你無關。」從父母死後她便無心留意發的長短。
「純屬好奇,不過你若染成紫色應該更好看。」安德烈嘗試地說服她。
如果說眼睛是人們的靈魂之窗,那麼她的長髮便是女人的靈魂所在,它點出她靈慧之美。
「要玩變裝遊戲自個去,誰有閒工夫陪你瘋。」他乾脆直接要她把眼珠子挖掉換上紫瞳不是更快。
人一笨真的沒藥救。
「你非要和我針鋒相對才開心是不是?我們不能稍微停戰一天嗎?」他做出投降的無奈樣。
「不行,我思想邪惡愛記恨,某人曾經想把我趕出去。」不用說某人是指他。
啼笑皆非的安德烈很想用大榔頭敲她腦殼。「我也記得某人把我當下人使喚。」
唐蓮華橫睇了他一眼,「瞧,並非我愛計較,小裏小氣的小鼻子男人同樣不可理喻。」
濕氣很重,天邊凝聚一大片烏雲,大地頓時失色許多,牧羊人趕著羊群回柵欄躲避風雨,狗兒汪汪的幫著主人驅逐羊群。
暴風雨來臨前總是特別平靜,空氣略顯沈悶沒什麼風,甚至有些悶熱。
若非馬兒賓士帶來微風,兩人只怕已是一身汗,難以享受騎馬的樂趣。
林間的鳥獸紛紛走避,枝椏間的黃雀低首啄著初生的細羽,拍拍翅膀飛向更深的幽林,不回頭像有惡鬼在後追趕。
真的,太平靜了,所以讓人覺得詭異。
「蓮,你有沒有感覺到一絲不尋常?」停止爭論,安德烈拉住馬兒不再前進。
唐蓮華為他親昵的稱謂微蹙眉心,「我以為你天生少一根筋。」
她早發覺事有蹊蹺,因此無禮地催促他離開,雖然她也不是什麼客氣的善良女。
「你好像對蓋瑞奇兄妹特別厭惡,甚至有種我說不出理由的憎恨。」他不至於遲頓到看不出所以然。
「討厭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也許我憎恨她的幸福吧!」那張無憂的臉讓人想毀滅。
曾經是她的幸福,卻因「他」的緣故而湮滅,她不是卡魯姆,無法以豁達的心胸看開該來的命運,心平氣和接受已發生的事實。
「幸福?」她語中的忿世嫉俗勾起他的憐惜之心。
「勸你別太喜歡她,她活不過六月。」這是她控制不住的本能。
嗄?!誰活不過六月?「你不會是指瑪蒂黛吧?」
她只是個溫雅害羞的小女人而已。
「是或不是自已猜想,我……」一陣平空出現的風掠過她發梢,她忽然心頭一酸。
淚,由頰邊滑落。
才想問明白的安德烈愕然一怔,忘了先前的話題靠近她,「你怎麼哭了?」
「我哭了?」唐蓮華伸手撫撫溫熱的液體,指尖變得冰冷。
她不哭的,從來就不曾為了傷心而落淚,為何今日竟心痛不已,難以自持的淚流不止,雙手捧不住紛落的淚滴而感到空虛。
還有什麼好失去嗎?
她的父母,她的家園,她的幸福,她的夢,她再也換不回的過去,難道她還嘗不夠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嗎?
卡魯神的磨練未免太殘酷,要她一人承受苦難地走完孤獨,她不想落得和卡魯姆一樣的下場,斷情絕愛孤寂一生,只為成為神的信差。
「卡魯姆……」
「卡魯姆是誰?」她哀傷的眼神讓安德烈聯想到一位曾在萊特家廚房工作的老婦。
看來很老很老了,幾乎像一具活木乃伊,她十分受雪姨的尊重,一點也不像是下人。
唐蓮華眨掉眼中的淚任風吹乾。「她是我生命中的導師,一個我最親近的人。」
「她怎麼了?」他壓下一肚子疑問怕勾起她的心傷,問得很小心翼翼。
雨滴落下像是她的淚,一滴、兩滴、三滴……凝聚了無數的傷心流入她枯瘠心窩。
「我想我知道了。」一隻無形的手輕撫她的臉,不需言語的傳遞。
任由雨水沖洗她的傷痛,她發誓不為任何人而忿怒,可是蟄伏心底的惡靈卻不安的蠢動,似有突破封印之勢。
現在她真的只有自己了,不再有一雙溫柔的手撫慰她,要她堅強。
抬起頭笑著,紛落的雨水請帶走她的淚吧!
「別難過了,我永遠會在你身邊。」不知為了什麼,安德烈不假思索說出這句承諾。
唐蓮華心頭一暖的看著擁抱她的男人。「我像在難過嗎?我是在高興。」
高興卡魯姆的解脫,她終於如願與她深愛的族人及土地長眠於地底之下。
「哭出來會讓你好過點的話,我偉大的胸膛讓你靠。」他故做輕鬆的語氣讓她笑出聲。
「笨蛋,你有天那麼偉大嗎?」淚眼中含著一抹笑,她輕輕將頭靠在他肩膀。
一下下就好,她不能太依賴他,太在意的人往往會失去,她不想害了他。
在雨中,兩人相依偎著,形成唯美的畫面。
可是胯下的馬卻因雨勢逐漸增強而焦躁不安,噴著氣不停地抬抬前足原地踏踩,動物的本能能感覺雨勢的來勢洶洶。
烏雲詭異聚攏,雲層中似有一股邪惡力量逼近,盤旋在多雨的倫敦上空,形成一陣螺旋狀的黑霧,不斷的在擴大。
陷入深深哀戚的唐蓮華接收到那股不善的氣流,推開讓她心安的胸膛凝視遠方雲團,沈寂的眼發出紫色流光。
「有什麼不對?瞧你看得出神。」順著她視線望去,安德烈只看見一片林木。
她回頭不屑的一嗤,「你沒瞧見下雨了嗎?更是遲頓的蠢豬。」
「喂!做人不要太過份,你未免太反覆無常了吧!」好歹和顏悅色一點,別翻臉不認人。
虧他還擔心她突起的難受,好心出借胸膛一副,結果她安份不到五分鐘便故態複萌,變本加厲的出口傷人,害他小小的自尊傷了一下下。
他要收回剛才對她衍生的一絲絲憐惜,她還是一樣的不可愛,簡直是集世界大惡於一身的壞心腸女人,不值得別人關心。
再也不做爛好人,管她死活幹什麼,不知好歹。
「反覆無常是我的個性,你現在知道也不遲。」輕斥一聲,她率先縱馬奔進雨中。
嘟嚷了一句,安德烈連忙趕上去護在她身後,就怕她任性妄為傷到自己。
不曉得是天意使然或是他念力驚人,剛一這麼想,轟隆的雷聲即震耳欲聾,直達地面的閃光似安排好在她馬前一亮,受驚嚇的雪莉抬高前足後仰,胡亂的狂踢、嘶嗚。
一時沒料到溫馴的馬兒會驚惶失措,沒抓牢?繩的唐蓮華由馬背上滑落,摔在一叢滿布荊棘的野蔓當中,盤桓其間的紅白斑點小蛇在她手腕輕齧一口溜走。
「噢!」
「怎麼了,你要不要緊?有沒有傷到哪里?」摔破她的自尊了吧!老要率性而為。
「蛇咬了一口。」她用荊棘劃破蛇吻的傷口,讓毒血排出。
「你的血果然是黑的,難怪心腸惡毒得要命。」安德烈以嘲笑的口吻舒緩心中的緊張,謹慎小心地將她抱出。
不可避免的,他的手、臉同樣遭荊棘留下了幾道紀念品,像是貓爪抓過一條一條的。
「笨蛋安德烈,你看不出我是中毒了嗎?」她氣忿地朝他耳朵大吼。
安德烈當然知曉,只是忍不住要諷刺她一下,機會難得。「放輕鬆點,別讓血流得太急。」
「哼!流光了不正好稱你心意,省得你費心將我逐出你的視線內。」唐蓮華有些嘔地說出激怒他的話詔。
「閉嘴,貝姬,我不想像小時候那樣打你屁股。」正因為那件事傷了她的驕傲,以至於後來她對他一直懷怨在心,有意無意地給他臉色看。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貝姬。」她倨傲的不予承認。
「人的外貌也許會變,但靈魂的本質相同,你以為我真認不出你嗎?我只是不願相信童年的惡夢又回來。」一開始是抱持懷疑態度。
相處一久,從前的習慣和小動作一一出現,要人不相信都不成,自欺欺人的把戲到此為止,天窗一開就關不得了,她休想抵賴。
你才是我的惡夢。「我說不是就不是,你不准和我爭辯。」
又來了,她的霸道和小時候沒兩樣,慣然的命令人口氣。「是不是有什麼不同,反正等你死了以後,我還是會在你的墓碑上刻著:貝姬·萊特之墓。」
雨勢越來越大,安德烈冒雨檢視她一身傷勢,不敢輕易移動地暫時將她放在可避雨水的大樹底下,生怕她跌傷骨頭,之後再以鞋帶綁住她印著蛇牙印上方的手臂,防止毒血攻心。
直到他發現流出的血不再是汙黑的才松了一口氣,抬手揮去已然濕透的前額雨滴。
「安德烈·霍華,你是我見過最惡劣的男人。」唐蓮華狠狠的瞪著他。
他失笑的咧開嘴,「看來你沒我想像中的嚴重,還有力氣吼人。」
「別笑得像個傻瓜,還不想辦法把我弄乾。」她在失溫當中。
「小姐,我比你更狼狽好不好,我不是上帝。」安德烈下意識地尋找馬的蹤影。
「我不管,你得負責讓我溫暖。」她快冷死了。唐蓮華從不去探究為何她只對他一人任性,習慣性地對他使壞、吆喝。
嘖,多暖昧的話,要是他無恥一點她准完了。「馬不見了,你要走路回家嗎?」
「你背我。」很累,她瞭解是殘存的毒液在削弱她的體力。
安得烈瞧瞧烏沈沈的雲層,不樂觀的說:「雨可能會大到寸步難行,我們先找個地方避避雨,等雨勢小一點再說。」
寄秋花園系列099魔法城堡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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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樹屋?!」
有沒有搞錯,避雨避到樹上,他不怕天打雷劈,一道惡光劃下無逃生之路嗎?
雨勢如山洪爆發急灑而下,登高一避是可預防積水時的危險,但是也等同把退路切斷,等水漲到三尺高時只好用飛的。
這個沒大腦的傢夥到底在想什麼?那麼高的樹要怎麼上去,難道他和她一樣有魔法,能施法讓老樹彎腰送她上去?
豆大的雨點打在身子,像是一粒粒拇指般大小的石頭,雖然她沒有痛的感覺,但是以身體為屏障護著她的他肯定不好受。
瞧他一臉冷肅的表情像是痛得沒知覺,她不喜歡他現在的神情,感覺好陌生、好疏遠,不是她記憶中那個成天胡鬧的大男孩。
在他懷中她感覺到他是個男人了,有一雙強壯的臂膀和溫暖的胸膛,以前她是不是對他太苛求了,老是以自己的想法去左右別人。
「你最好別挑剔,我已經盡可能找最便利舒適的避難所。」再羅唆就叫她自已走回去。
瞟了安德烈一眼,唐蓮華儘量往他身上縮好躲雨。「太高了,我上不去。」
「沒人指望你會善心大發,蹂躪我是你快樂的泉源。」他早有認命的準備,掮夫舍他其誰。
「說得真酸,不然你放我自生自滅好了,我絕不怨你生性殘忍,冷血沒人性。」一個人的生活她過慣了。
「只是做鬼也不放過我,批了閻王令拘捕我下地獄做你的奴隸。」他太瞭解她了。
安德烈拉拉樹幹旁的小吊杆,一道摺疊式木梯由樹屋下方落了下來,可直接通往樹屋的正中央。
眉頭一挑,她微顫的一笑,「有福同享,有難你自己擔,我是看得起你。」
「謝了。抓牢我別掉了,我絕不會爬兩次把你撿回來。」安德烈嘴上說著狠話,手臂倒是緊緊環抱著她。
口是心非不僅僅是女人的專利,它也適用在某些嘴硬心軟的男人身上,尤其是對她狠不下心的時候。
他已經不奢望她有良心,只求雨勢快快變小,兩人困在一起太久鐵定會自相殘殺,他有大好的前程及宏偉理想尚未實現,不想因殺了她而進了佈雷肯監獄。
一所專關變態及瘋子的監獄。
「但是你會嘗試第三次、第四次,然後懊惱自己不是男人。」他不敢丟下她,她有把握。
如同他所言,人的外表會變但本性不變,也許他會因為當了商人而市儈庸俗,不過對於她這責任他是放不下心,畢竟他年長於她是事實,根深柢固的習慣很難抹滅。
其實,他的為人並不壞,只是不幸遇到她人生的彆扭期,所以不像一般人有個「正常」的童年,一不小心就成了她的出氣筒。
他是個不幸的小男孩。
如果他失手不抱穩絕不是他的錯,而是上帝的恩澤。「你閉嘴,早晚我會讓你見識什麼叫男人。」
「要當場解剖嗎?我對人體構造是不太瞭解。」唐蓮華不是不瞭解他話中的含意,只不過故意蔑視的一嘲。
平時在商場應對的流利口才,一遇上她全部失靈,到目前為止唯一不買他的帳還敢對他頤指氣使的,除了她普天之下找不到第二個。
或許是小時候的印象太深刻,每回兩人之間有摩擦,受懲罰的人永遠是他,不管他是不是有錯,反正在大人眼中男孩子就該讓女孩子,何況他又是「哥哥」。
久而久之皮磨厚了,他在父母的強迫灌輸之下,自然而然不與她計較,以至於變成後來的「百依百順」。
因為明哲保身的緣故吧!他真怕了她的陰險,明明他所做的事並非有心,但一由她的口轉述,一定會變成罪大惡極,套上存心、故意的詆語。
心中一喟,安德烈順利爬上樹屋,將她輕放在毛毯上,他彎著身關上四面窗戶,潮濕的木板被雨淋濕一角,他順手擦乾淨。
一聲驚呼忽起。
「你偷了我的洋娃娃。」唐蓮華指控,放棄無謂的偽裝。
他沒好氣的一拍她額頭,「看清楚點,這是你命令我蓋的樹屋。」
當時的她立志朝巫婆之路邁進,堅持要一間林間小屋,而且指定了這棵看起來很老的大樹表示有靈性。
結果不假他人手花了一個暑假建好的樹屋居然沒他的份,她以一句他磁場和樹屋不合為由拒絕他進入,並在小門上挂上一張牌子,上面寫著:
擅入者必遭巫婆詛咒。
不過因年代久遠,那張牌子不知被風吹到哪邊去了,偶爾他還會上來瞧瞧,憑吊逝去的無知歲月。
這會兒主人回來倒忘了自己的「家」,看在她剛摔了馬又遭蛇吻餘毒尚存的份上,暫時原諒她的神智不清、一時糊塗。
「我的樹屋?!」好像……有點變了。
「別再誣賴我偷你的東西,你總是不問原由地擅自定人罪,害我黑鍋背個不停。」安德烈趕緊澄清,以免舊事重演。
唐蓮華望望小如鴿籠的空間,不由得感到好笑,「我記得它很大。」
「曾經。小女孩總會長大的。」看了一眼曲線盡露的她,他喉嚨一乾的咽咽口水。
「安德烈,你偷進來幾回?」她發冷的拉緊毛毯,頭開始昏昏沈沈。
「樹屋是我蓋的,我為什麼不能進來……怎麼了?你嘴唇好白。」他一急,身一直頭撞到橫板。
「我……我好冷。」她發出有點撒嬌的聲音,氣力很虛。
「穿了一身濕衣服當然很冷,你快脫……呃,把衣服換下來。」他一頓,遲疑地說完全句。
「你準備了衣服要給我換?」唐蓮華不自覺地向他偎去,尋找一絲溫暖。
這是生存本能。
「我當然……」沒有。安德烈苦笑地脫掉上衣環著她的肩膀。「你在毛毯裏把濕衣服丟出來,我保證不偷看。」
「君子?」
「一向都是你欺壓我,幾時我對你扯過謊。」根本瞞不過她,所以他才叫她小女巫。
她點了點頭,可是……「我的手沒力氣,我好像快暈了。」
「別……你千萬別暈,外面雨那麼大,你一暈很麻煩的。」他著急的摸摸她額頭一探溫度。
有點燙。
「你很怕我死掉是不是?」唐蓮華輕笑的偎緊他。
「不要詛咒自己,你會長命百歲為害倒楣的我。」安德烈很凶的一喝,不許她胡說八道。
「安德烈,你有沒有恨過我?」身子很冷,心很暖,好久沒有人擁抱她了。
父母死了,卡魯姆也走了,她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里去,無根的浮萍不需要家,隨著流水東飄西蕩,永遠沒有休息的一刻。
「你還是把衣服脫下來,我看你快燒過頭了。」安德烈規避問題不做回答。
她的個性是令人討厭,但說真的,他心裏對她沒有一絲恨意,反而湧起惆悵的失落感,不時懷念有她在的時光。
匆匆地,就在他快遺忘她的時候,她又不知從世界的哪個角落竄出來,給他一個幾乎破膽的驚嚇。
任性是她的特色,所以他熟悉得不敢忘記,輕輕一提醒便喚回原來的記憶,那場惡夢果然是預警,一醒來便面對她。
可惜他來不及逃開,像一頭過度自信的笨狼自投羅網,將自己送往獵人的槍口。
她罵得一點都沒錯,他的確是個笨蛋,而且笨到不知悔改,明知她是一株毒薊還不知防備,傻呼呼地用手去摘,這會兒成了她現成保鏢。
「你幫我脫,我想睡覺。」昏昏沈沈的腦袋有點重,她沒法施展魔法自救。
「我幫你脫……」安德烈瞠大眼快被她氣死。「你瘋了呀!我是男人吶!」
「難道你說的君子是騙我的?」她似笑非笑地斜睨著他。
「我……」真是自打嘴巴。
嫣然一笑的唐蓮華輕吻了他一下。「我相信你,你會讓我失望嗎?」
「你……你真是巫婆。」他先是一怔,繼而抓起她狠狠一吻。
她絕對是撒旦派來迷惑男人的魔女,每一個舉動、每一記眼神都含著誘惑,叫人不由自主的順從她,跟隨她媚世身影步下地獄。
由氣忿到無奈的安德烈屈服在她柔軟的唇瓣下,他發現自己沈淪了,特別討厭也有可能是特別喜歡的同義詞,不然他怎會一再地往萊特家跑去。
「巫婆的魅力夠引誘你犯罪嗎?」她笑得虛弱地輕咳數聲。
逞強的女人。他拍拍她的背。「我早犯罪了,在你眼中有誰不是罪人,事後你可別翻臉說我占你便宜。」
但書要說在前,以免她反過來賞他一拳。
「還是你對我最好,萬一我愛上你怎麼辦?」唐蓮華低聲的呢喃著。
心跳一快,他微露憨笑的摟摟她。「愛上我有什麼不好,沒人比我更瞭解你的壞。」
是呀,如果他們相愛了,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這倒也是。」她忽地冷得打顫,「你到底要不要幫我脫掉衣服?我真的很冷。」
安德烈掙扎的碰碰她的手,果然很冰,「你不要後悔,我是應你的要求。」
「婆婆媽媽的裝什麼處男,你沒脫過女人的衣服嗎?」唐蓮華冷得受不了,猛地朝他開火。
再拖下去她不成冰棍都不行。
「沒脫過你的。」她是他這一生中最在意的人,在她面前他會變得不像自己。
正常的男人都有性需求,他當然也不例外。
不過活了二十八個年頭,自從十七歲那年開了葷之後,他真的沒脫過一件女人的衣服,她們一律主動的脫光衣服等他臨幸,不著寸縷。
所以說要他動手,真有些實行上的困難,一個不小心碰觸到她的重要部位,只怕十次都不夠他死,人埋了呼吸還在,半死不活。
「如果我因你的假清高而凍死,你知道到什麼地方來負荊請罪。」他沒那麼純情。
地獄。
腦海中浮起這兩個字,安德烈暗笑自己的「矜持」,她是怎樣的人他還不清楚嗎?何必為了一絲顧忌猶豫不決,她的命比較重要。
心神一定,他就著微光拉下毛毯,慢慢地解著她的襯衫衣扣,一件一件卸下……
他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能有遐思,絕對要維護身為男性的尊嚴,她的身體和平常的女人一樣沒什麼特別,雖然圓潤些、滑嫩些,活似剛出爐的乳酪令人垂涎。
但是--
唉!受控制的是大腦,不受控制的是生理反應,美色當前怎麼可能不衝動,除非他不是男人。
「安德烈,你的手在發抖。」他打算要脫到幾時,不曉得她的體溫越來越低嗎?
「我也冷嘛!」其實他渾身滾燙得很,為指下膚觸興奮不已。
「冷就脫快一點,抱在一起就不冷了。」唐蓮華忍不住要埋怨他的拖拖拉拉。
抱在一起……光想到那畫面,氣血僨張的安德烈不由得加快速度,解開她最後一件蔽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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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有刺青?!」居然刺在大腿內側,相當貼近女性私密處。
不由分說的妒意酸了他的心,很不是味道的盯著那朵造型獨特的小花,旁邊還有類似三頭蛇的怪圖樣,盤繞入她的私人花塢。
太可恥了,替她刺青的傢夥一定不懷好意,存心要占她便宜,什麼地方不好刺偏挑這個惹火位置,分明心有惡鬼想一親芳澤。
若是讓他撞上那心懷不軌的混蛋,他鐵定要狠狠的揍上一頓,怎麼捨得在美麗的肌膚留下印記。
她有一雙修長的美腿……
「啊!你幹麼踢我,你不是說你沒有力氣了?」該死,她又騙他了。
木板真硬。
唐蓮華冷笑的補上一腳,「我都快冷死了你還摸什麼摸,準備改行摸骨算命嗎?」
這頭沒廉恥心的豬。
「別又來了,我是擔心你有骨折順便檢查一下。」他心虛的不敢看她。
樹屋本來就不大,專為小孩子體型而建造,突然間塞進兩個不算矮的大人當然擁擠,她的一踹害他撞上樹屋木板牆,頭再硬也會發疼。
「你認為我該不該相信你的話呢?」拉上毛毯裹住身體,她不齒的一睨。
「早說你是冷血無情的女人,過了河一定拆橋。」安德烈縮了縮身子,這下他可沒希望抱在一起。
「如果某人的手規矩一點我會善待他,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身子暖了,頭卻有股暈眩感。
應該不是毒血的緣故,紅白錦斑蛇毒性不強,頂多令人昏迷不致死,何況她排出了大半毒血,照理來說不該這麼虛弱。
莫非淋了雨寒氣入身,頭暈腦脹的使不出氣力。
這話說得安德烈火大。「什麼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摸一下會少塊肉嗎?」
多少女人求他摸一下他還得考慮半天呢!空有臉蛋沒有身材他才不屑碰。
「是不會少塊肉,只不過你的品格受人質疑罷了。」君子不欺暗室。
「品格一斤值多少?你開個價我去買來淹死你。」他左手銀,右手金,不怕她開天價。
扶著頭輕按的唐蓮華眉心一皺,「小聲點,我頭很痛。」
「不會又要騙我做奴才了吧?」雖然嘴上這麼說,他還是挪挪腳朝她靠近。
「安德烈,我發燒了。」她能感覺得到。
他摸摸她的額頭,的確比剛才燙了一點。「你等等,我上重播了一盒阿斯匹靈在這裏。」
「你把藥帶來我的樹屋?」她有些不快的捧著頭瞪視他。
「是我的樹屋……好,好,你別動怒,一人讓一步,我們的樹屋。」呀!找到了,還沒過期。
「勉強接受,等我燒退了還是我的樹屋。」她才不與人分享。
安德烈歎了一口氣拆開包裝。「沒見過有誰生病還像你這麼霸道的,把藥吞了。」
「水呢?」沒水她吞不下去。
「將就一點和口水一起吞下,很容易的。」他示範的做了個吞藥動作。
「我沒有口水。」唐蓮華任性的發著蠻脾氣。
黑瞳一笑,他湊上前一比自己的嘴巴,「我哺兩口口水給你如何?」
「如果你想到外面淋雨的話,我會非常樂意成全。」她微微打著寒顫,感覺一陣冷熱交錯。
他忽然一言不發的打開一扇窗將頭探出去,看得她於心不忍。
「呃,我是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咦,他要幹什麼?先吃藥預防感冒嗎?
不過她立刻知道他的用意了,口含雨水喂她吃藥,強用暴力使她屈服,硬將一顆藥片送入她喉嚨順水吞服,順便……吻了她。
「我好冷,毛毯分我。」他不讓她拒絕地拉開毛毯一角鑽了進去,順勢連人一併接收。
「你……」他幾時變大膽了,敢逕自做主。
「噓!別說話,保持體力,雨大概要下很久,咱們來聊天吧!」他自相矛盾的說著。
偎著他的感覺很舒服,她也就不排斥的靠攏。「我想睡覺。」
「失溫的情況下最好不要睡。你們離開倫敦以後去了哪里?」他極想知道。
外面的豪雨毫不留情的傾倒,嘩啦嘩啦的雨聲大如打鼓,位在大樹中央的小屋像一座城堡與世隔絕,只剩雨的樂章奏著。
「天涯海角。」沒人找得到的一方天地。
嗄?!這是什麼怪回答。「萊特叔叔和雪兒阿姨還好嗎?」
「死了。」清靜地不問世事。
「什麼?!」她在開玩笑吧!
震驚萬分的安德烈不敢相信,低頭看唐蓮華平靜的面容是否有一絲虛假,卻難受地看到她空洞的微笑十分遙遠。
俊朗多情的萊特叔叔和溫柔甜美的雪兒阿姨一直是他最敬愛的長輩,兩人的深情始終印在他腦海中,他們讓他見證了愛情的矢志不渝。
嚴謹的英國友人多半是被兩人的愛情所打動,樂於和他們相處,分享屬於他們的甜蜜、幸福。
現在聽到他們死亡的訊息,他驚訝得無法思考,那麼恩愛的夫妻竟遭天妒,早早地奪去兩人生命,召回天堂樂園。
語氣一澀,他幾乎快問不出口,「他們……怎麼死的?」
他有預感死因不單純,否則他們一家人不用連夜搬走。
「謀殺。」唐蓮華清冷的語氣中有一絲恨意。
果然不出他所料。「什麼時候的事?」
「十三年前。」爸媽帶著她離開後第三個星期天。
「你……」心,異常的發酸。「你一個人為什麼不回來?我們會照顧你。」
「回不來了、回不來了……」她心痛的發出近乎囈語聲。
一個半死的人如何回得來,若不是卡魯姆的巫法護住了她,只怕此刻的她已是一堆白骨,葬身在不知名的土塚中飲恨一生。
短暫的一生。
「貝姬……」吾愛。
「別叫我貝姬,你真想我死嗎?」她眼眶赤紅的掐住他脖子。
一瞬間,烏絲轉紫,幽黯的瞳眸散發出紫紅光芒,恨意強大到抵消魔法的限制,顯現一直被她壓抑在心靈深處力量。
那種力量叫毀滅,來自卡魯神的恩賜。
「貝……蓮華,你太激動了,深吸一口氣放鬆。」要命,她分明在考驗聖人的定力。
該放鬆的人是他,貼合在他胸膛的柔軟雪峰勾起他純感官的欲望,儘管他心裏有著沈重的傷感,本能的反應依然活躍在兩腿中間。
即使她掐得他快無法呼吸,上半身和下半身似乎自有意識的分離,他雙手想推開她發狂的舉動,而下腹卻湧起熱潮欲佔有她。
兩相拉扯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大概會是有史以來被欲望分屍的鼻祖。
眼神虛緲的唐蓮華無力地放開手倒向安德烈懷中。「我好累,你不要再跟我說話。」
身體累,心更累。
「我再問一個問題就好,你的刺青是誰紋上去的?」這件事他不問清楚寢食難安。
她虛幻地一笑,「我。」
「你?!」他吃驚地睜大雙眼。
「很美吧!我用鯨魚背上的刺,一針一針地刺在我還能感覺到痛的部位。」麻木了,還算是人嗎?
貝姬,你到底遭遇到什麼危險?「傻瓜。」
「很好笑吧!我真的不會痛,連摔下馬都沒感覺,活著……好累……」她累壞了。
安德烈心疼不已,悲傷的擁緊她赤裸上身,不帶邪念地只為她守護。
她一定是累了,緊閉的雙眸有著不該有的細紋,年輕的肌膚多了暗沈之色,固執的唇畔沒有笑痕只有疲憊,她到底獨自走了多少路?
無法想像年僅十三歲的她如何在外面生活,她能適應無情的世界嗎?
心裏有太多難解的思緒亂了他自詡的判斷力,望著她緋紅的睡容他難以思考,只想為她搭建無數的小樹屋圓她的夢,趕走她眉間的黑雲。
「一直以來我當自己是討厭你,以為你是我生命中的惡魔,現在我卻只想說一句……」
我愛你。
因為距離太近而看不見愛,因為年少無知而看不見愛,因為自已的愚蠢而看不見愛,因為不為什麼的愛上她,因為她是貝姬·萊特。
他的小女巫。
「好好睡吧!風雨中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再餐風宿露,一個人獨自生活。」
安德烈決定了,他要照顧她一生一世,讓永恒成為一則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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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傾盆大雨下得離奇,水位已高到人的膝蓋,涉水而回的黑影猛烈敲著城堡的門,吵醒了一室的家具和老管家雷恩。
他披著睡袍強打起精神應門,惺忪的老眼一瞧見門外的高大身影立即神色大變。
「三少爺,你怎麼搞得這麼狼狽?」根本快叫人認不出是誰。
「別管我狼不狼狽,在最快的時間內弄一個醫生來,蓮兒在發高燒。」他趕緊把人帶入房間,用大棉被包裹著她。
雷恩只看到一道旋風般的身影掠過,然後他很快的回神去敲大少爺的房門,剛回堡的約書亞·霍華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門一拉開是一陣低冷的咆哮聲,像怕吵醒了他心愛的女人。
「你最好有充份的理由阻止我擰掉你的腦袋。」
雷恩從容不迫的一曲身,「三少爺快死了。」
這理由,夠有力吧!
寄秋花園系列099魔法城堡之三
《久遠了!愛人》 寄秋 如祥掃描 Future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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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沒看過這種發色,拔一根當紀念應該不會介意吧?」藍巧晶暗忖,下回她也要染上超炫的發色去嚇嚇英國之虎。
安曉恩像發現什麼新奇的事物大喊,「哇!你瞧,她的手指好修長,一定很適合彈鋼琴。」她看起來好恬靜,像童話中的睡美人。
「喂,你的手別亂摸啦!小心弄醒了她。」睡哦,千萬別醒,等我拔一根頭髮再說。
小小的女音很緊張的響起,「藍姊,你怎麼偷拔人家的頭髮。」
「噓!小聲點,我是在幫她保管稀有發色,日後她滿頭白髮時會感謝我。」不過會不會變成其他奇怪的顏色?
像紅、黃、藍、青、綠之類的繽紛色彩,她一定會再收集。
「我也要一根。」當仁不讓的小公主搶著拔了一根頭髮。
以為她正義凜然的藍巧晶差點絕倒。「恩恩,你在監守自盜。」
「不好意思,我是有樣學樣,大嫂這典範我怎能不效法。」安曉恩俏皮地眨眨清麗的水眸。
「你這個小滑頭!准叫偽君子給帶壞了,動不動就用大嫂這兩字損我。」她都還沒嫁人呢!
「我哪敢,藍姊,大嫂是大哥命令我們改口的,我豈敢不從。」她一副怕壞人的表情擠眉弄眼。
被自家四哥偷走的安曉恩,在路易斯·霍華率了一票「兄弟」上臺灣索討後,平安歸來,雖是帶著一身傷,他這議長未婚夫仍然神勇地獨闖龍潭虎穴,不畏強權。
只是他遇上熱情有餘的可愛繼母蘇靄芳,肉體上是未受到折磨,但精神上飽受摧殘,被她的好客嚇得落荒而逃,連夜帶著她搭乘私人飛機回國。
有個當地下教父的大哥的確很好用,明文規定下的制度無法突破就暗地來,要人有人,要交通工具有交通工具,橫行無阻地來往歐亞航線。
而且經過這一趟臺灣行,他下定決心要離安家人遠一點,除了他較「正常」的小恩恩,其他人真的是……不敢領教。
藍巧晶搖搖頭,「少來了,那只紙紮的老虎根本不會對你怎樣,他對自家人非常友善。」友善到過份。
安曉恩噗哧的笑出聲,連忙掩往口一睨沒動靜的睡美人才安心。「老虎不吃人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他簡直是大聖人。」
明知路易斯不准她小人玩大車開車出門,他還興高采烈地送她一輛朋馳跑車,說是遲來的見面禮。
車鑰匙她只摸過一次,最後的落腳處是在上鎖的保險櫃內不見天日,而那輛車依舊停在車庫,里程表不超過三十公里。
「你大可嘲笑他,小心他背後長耳聽到了。」那人最恨人家說他是聖人。
「路易斯會罩我,而且我一向善良可人,相信沒人狠得下心傷害我。」她裝無辜地張大澄澈的明眸。
大笑的藍巧晶輕推她額頭。「你和偽君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哪里有屎哪里去!」
擅長聞臭--最臭的政治。
「說話真難聽,人家又不是狗。」安曉恩小小的埋怨一聲,微嗔的噘著嘴。
「狗還比你們忠實,不會反咬人一口。」想起被路易斯陷害一事,藍巧晶仍是咬牙切齒。
兩人由原本的輕聲交談到肆無忌憚開懷狂笑,絲毫沒注意音量之大已然擾人安眠,床上睡了三天的女子正努力的瞠開酸澀的眼皮。
清脆的笑聲溢滿蓮屋,也鑽進唐蓮華的耳膜,經由大腦下達清醒的命令。
模糊的白光滲入眼縫,她集中精神地專注在兩條走動的人影,焦距逐漸的清晰明亮,兩位外型迥異的東方女子映入眸中。
高一點的女子看似開朗大方,有旺盛的生命力和樂觀天性,另一位嬌小的女孩則是青春活潑,眉宇間隱含睿智之光,是個懂得藏鋒的聰慧女子,不平凡的光華四散。
她看出兩人臉上的幸福感,可是又似乎有點不甘心,她們不想得到幸福嗎?
其中一人的視線對上她,驚呼出聲地走到她床邊道歉。
「對不起哦,我們吵醒了你……啊!藍姊,你不要學路易斯扯我的辮子啦!」她發誓一定要剪掉,絕不讓路易斯再說服。
「好玩嘛!」藍巧晶笑了笑,看向一雙冷眸的主人。「蓮花,你也睡得太久了吧!我們都快準備玻璃棺了。」
「你知道我是誰?」唐蓮華警戒的眯起防備紫瞳。
「蓮華的華在中國字的意思便是花,叫蓮花比較親切啦,我們都是同一國的。」女人國。
而且都非常不幸與霍華古堡的主人群扯上關係,因此不幸的人要自組一國對抗偶爾不聽話的男人。
「你們又是誰?」她不曾見過。
「那對頑皮的雙胞胎沒告訴你嗎?一個兇悍大嫂和乖乖二嫂。」附上好欺負的那種。
唐蓮華了悟地放下戒心。「原來是約書亞和路易斯的未婚妻,美麗的六月新娘。」
「唉!你別取笑我們了,我們都苦惱得頭發脹。」藍巧晶幫她在背後墊高枕頭,扶她半坐著好聊天。
安曉恩連忙附和,「就是嘛!路易斯就是有病,我才二十一歲耶,他就狡猾的設計我結婚。」又不是娶不到老婆。
「你們不想結婚?」她們結婚的物件都是萬中選一的好人選,為何愁眉苦臉地像是受到威迫?
「不想。」兩人同時回答。
「為什麼呢?」唐蓮華不自覺的打破難與人親近的藩籬主動問起。
幸福人人渴望,尤其是長相出色又多金的男人,更是叫眾女擠破腦袋也要硬湊上去,豈知有人願意自動棄權,異口同聲地說不想結婚。
安曉恩若無其事的問:「你要嫁給安德烈嗎?」
「不要。」唐蓮華不假思索的反應,隨即她發現不可混為一談,「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呢?」安曉恩問話的同時,朝藍巧晶眨眨眼。
她一笑的瞭解安曉恩真的變壞了。
嗄,什麼意思?唐蓮華不明所以的說:「我們互相討厭呀!我沒有理由嫁給他。」
她的情形和她們不一樣,真正相愛的人應該結合在一起,而不是像他們老是在兒戲一般。
「如果不討厭就能嫁嗎?」安曉恩在設陷阱,一步一步引誘獵物入籠。
唐蓮華目光一凜的直透她的心,「不用在我面前使心機,我不會跳入你的算計中。」
「啊!掃興,我的功力退步了。」一定是被路易斯吸走了。
藍巧晶笑笑的說:「我看你要和偽君子多學幾手,他上回害我住院檢查的那件事我還沒找他算帳呢。」扳不倒他就拐走他的小新娘以為報復。
安曉恩吐了吐舌頭,「冤有頭,債有主,你去找他索賠,我也是他陰險詭計下的受害者。」
「少給我裝天真,你和他的狡猾有得比。」藍巧晶直接坐在病人身邊蹺起一隻腳。
「人家是無辜的小白兔,你不要吃我。」安曉恩做出哀求的小動作。
「不吃你我吃誰呀!蓮花嗎?」人家在生病,需要休養。
安曉恩馬上找幫手的撒嬌,「蓮花姊姊,你一定要阻止藍姊的暴行,她是黑社會老大的女人。」
「此事與我無關,你們自行處理。」唐蓮華說得冷漠,但眼底有一絲笑意。
「聽到了沒,你乖乖地和我合作,不然拿你去養蚵。」蚵仔煎滿好吃的,她應該要約書亞把士林夜市搬進霍華古堡。
這樣她就可以一邊向觀光客介紹古堡的特色,一邊與團員享受道地的臺灣小吃,一舉兩得,賓主盡歡。
安曉恩不禁慘叫,「你……你太殘忍了,至少要養珍珠才高尚些。」蚵可是地攤級的產品耶!身價不凡的珍珠是國際級。
「作你的春秋大夢,待會你打電話到議會大廈向偽君子說你懷孕了。」藍巧晶決定,她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身。
不信他會處之泰然,八成連闖十幾個紅燈飛車而回,壞了他溫和、謙恭的斯文形象,反正他著急的程度絕不下緊張大師約書亞。
「我不要,你存心害我坐醫院監,沒事窩醫院很痛苦耶。」她才不想被人做一些沒必要的檢查,像藍姊。
「你敢說不?」揮舞著拳頭,藍巧晶做勢要揍人。
「這一招對雙胞胎比較管用,我的膽子雖然小,但我為自由而戰。」寧死不屈。
「安、曉、恩」藍巧晶聲音一低的喚著。
「幹麼?」好陰森哦!她背後涼涼地。
「轉過身去看看吧!」她做了個手勢。
「看就看……啊!桌……桌子在跳……跳舞……」安曉恩結結巴巴的語不成句,連忙抓住唐蓮華的手。「你看到沒?我沒眼花吧。」
唐蓮華很想一如往常的出言嘲笑,但是……「我什麼也沒看到,你看錯了。」
這時又有一盞臺燈走過去。
「你看、你看,家具會走路。」太……太可怕了,古堡裏的鬼真多。
即使路易斯向她解釋過家具的魔力,不過她堅持不相信他所說的話,因為除了他愛她這件事不假外,其他由他口中吐出的話都要打折扣。
所以她一律采不信任制,免得被他騙得團團轉。
「你又看錯了,那裏只有空氣。」活的家具對唐蓮華而言並不稀奇。
藍巧晶忙點著頭,「對呀,我也沒看見,我瞧你氣色不好,是不是得了絕症?要趕快通知偽君子回來一趟。」重病和懷孕有同等功能。
「別玩了,你沒瞧見蓮花姊姊在笑我們胡鬧了。」美女笑起來就是特別好看,真有個性。
我笑了?唐蓮華自問地撫撫嘴角。
「蓮花,你要不要也當六月新娘?三對一起上禮堂肯定很好玩。」藍巧晶煽動著。
唐蓮華眉頭凝聚成峰。「早說過我和他不是那種關係,請不要胡亂配對。」
藍巧晶聳聳肩,「你討不討厭他我是不清楚,但你能不感動一個男人冒雨背著你走上大半天的路,甚至涉水走過湍急小溪而傷痕累累嗎?」
安曉恩笑笑的加上一句,「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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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我嗎?
眉頭深鎖的唐蓮華陷入層層迷霧中,不曾生過重病的她因一場高燒連續昏睡了三天三夜,才一清醒就得面對一道慎重的問題。
她應該是討厭他的,而他亦是如此,打小到現在兩人如同水火不相容,沒一刻能平靜相處。
回想過去的種種,他從來不曾刻意傷害她,一向都是她在找他碴,使用未成熟的魔法欺負他,而他只是默默承受。
說討厭他不如講是小孩子不懂感情的表達,用最惡劣的方法去表現不滿。
有本書為《傲慢與偏見》,她正符合其中的兩項,既傲慢又心存偏見,完全不給辯解的機會,相信眼見為實不願探究真相,任由事實捲入海底漩渦。
他真愛她嗎?
說實在話,她心裏是存著疑惑,沒人會喜歡趾高氣昂的女人,而她是其中之最,因為她一直只有一個人,高深的魔法造就了她的驕傲。
全世界本來有一千多名魔法師,但因一股邪惡力量的產生,一些善良的好魔法師因此遭到吞沒,一些不甘屈服的壞魔法師也死傷殆盡。
如今魔法界的秩序大亂,殘存的魔法師不到兩百人,皆是有上乘魔法才逃過一劫,零散的散居各地互不往來,極力隱藏身份不輕易使用魔法。
她也是避難者之一,只不過她的理由和他們不同,父母臨終的遺願困住了她,卡魯姆的要求她必須謹記在心,否則以她現今的能力足以力拚。
前些天的暴雨是來自邪惡力量的凝聚,她與生俱來的天賦正在警告她危險將至。
生命與毀滅是卡魯神的象徵,而她多了一項為人所不知的力量,那就是預知,只是她一直到十三歲才開發出來,第一件預知的內容竟是父母的死亡。
她不敢置信的告知爸媽浮現腦海的影像,他們因而連夜逃離,拚命帶著她逃向遙遠的迷咒山,不過近在咫尺的迷霧之島卻到不了,他們雙雙慘死在最信任的人手中。
一幕她所預知的影像在她面前發生卻無力阻止,當時她幾乎瀕臨崩潰,不肯接受自己擁有的預知能力。
陸陸續續地,一些莫名的畫面在腦海中浮現,她甚至可以聽見人的心聲,直到三年後,亦是她十六歲那年,正在迷咒崖修行時的預知才叫她作了重大決定,封閉預知。
因為她看到向來疼她如親生女的霍華夫婦死於非命,而她卻沒有足夠力量去扭轉他們的天命。
「一根棒棒糖買你現在的思緒,兩片楓糖蛋糕賄賂你好好休息。」
突來的男音讓唐蓮華受到小小的驚嚇,不免眉頭一蹙的凝睇,「發燒到三十九度八的人才應該休息,你幹麼起來走動?」
「拜託,你當每個人都像你一般病懨懨,禁不起大病一場呀,我的身體可比你健康。」嘻皮笑臉的安德烈故意展示臂上肌肉炫耀。
「儘管把牛吹大吧!你看起來比我淒慘。」他臉上還有條樹枝刮傷的痕跡。
他不在意地將託盤往她大腿上擱。「一點小傷是英雄的勳章,你不知道嗎?」
「裝模作樣,你不怕英雄變狗熊更難看?」她指他的傷。
「為美女出生入死是英雄本份,總不能眼睜睜地看你死在懷中吧!」安德烈說得輕描淡寫,一抹痛苦神色一閃而過,快得讓人以為不曾出現過。
一想起此事他就忍不住驚恐,他差一點救不回她。
當時,滂沱的雨勢使得兩交談聲漸歇,望著她沈睡的平靜面容,無形中也影響了他,不知不覺擁著她入睡,無視樹屋外的風雨倡狂。
入了夜,耳中傳來莫名的蒼老聲音似萬分焦急,有點像當年在萊特家工作的卡魯奶奶,他因此由夢中驚醒,遍尋聲音的由來。
但是身體接觸的高溫才叫他措手不及,驚慌不己的穿上濕衣服,冒著大雨的侵襲,背她回城堡求助,不顧一路上的危機重重。
被大哥綁架而來的醫生餘悸猶存地怒責,病人的危急狀況已迫在眉梢,幾乎到了生死關頭,並有並發肺炎的可能性。
當時他嚇得臉色發白,寸步不離徹夜守候著她,並不准醫生離開,一直到兩天後她燒退為止。
而他也因為未及時換下濕衣服著了涼,再加上長時間的不眠不休,造成體力透支,原本準備打道回府的醫生又走不開,繼續醫治不愛惜自己身體而暈倒的他。
唐蓮華搖搖頭,「可也不必兩人都送死吧!你死了會有很多人傷心。」和她不一樣。
神情一峻的安德烈在她唇上輕輕一吻。「你死了我也會傷心,一輩子活在害死你的惡夢之中。」
「安德烈,你太認真了,誰不會死呢!」突然間,她怕看他溫暖的眼。
並非害羞,而是擔心他看出她複雜的思緒在翻滾著,不安而危險。
「至少不准你死在我之前,我還活著的一天你就必須陪我。」他語氣堅定,似在宣告某項重大決定。
「你幾時變專制了,生死可不由人。」哪里能隨心所欲地任人左右。
「自從你到鬼門關走了一趟以後,我便決定你的命由我保管。」絕對比她自己看管來得謹慎。
為之失笑的唐蓮華叉起一小片楓糖蛋糕往嘴裏塞。「你確定你用不著跟我商量?我會活得比你久。」
這是天數,她早預知的事。
「真的?」他專注地凝視她的神情。
「幹麼,多疑的個性打哪來,你不曉得禍害不容易死嗎?」她自我消遣的說道。
不然哪會有那句: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別說自己是禍害,我不愛聽。」安德烈微惱地往她前額輕扣。
她當下眉頭一鎖地怒視,「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敢對我動手動腳。」
「嘖!你一定是太久沒見過男人,我這叫打情罵俏,培養感情,動手動腳是這樣。」他像頑皮的小男孩在她身上東摸西摸。
「安德烈--」他才是太久沒被人教訓。
「別害羞嘛!小蓮花,情人間就該相親相愛的玩親親。」他佯裝急色鬼猛親她臉頰,還故意留下不少口水。
「誰是你的情人,你少黏著我不放。」噁心死了,他幾天沒刷牙。
「你呀!我們可是袒裎相對地睡過一晚,你不會想始亂終棄吧?」他一副無賴的模樣死纏著她。
「始亂終棄?」唐蓮華皺起眉,他在說哪門子的鬼話。「除非你還是處男。」
一箭穿心,安德烈頓時訕然。「心靈上的處男算不算?我的心純潔如新生嬰兒。」
真的,他是被勾引的,若不是母親的好友安琪阿姨百般引誘他,也不會有開啟他情欲之門的第一次,然後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數不清的欲望源頭。
如果早發現自己的感情歸向,也許他會守身如玉等候她歸來,不過……
說來容易做起來難,外界有太多的誘惑了,沒幾個男人會為未知的事堅持原則,人的本性是無法抑制的,面對投懷送抱的裸女往往先吃了再說,誰管他道德不道德,要後悔也等完事之後。
身體上的不貞是過去的事,人要有遠大的眼光展望未來,至少現在的他是百分之百的忠實,心裏頭只放得下她一人。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他便是難得的多情人。
「咳,我在吃蛋糕,別害我吐在你臉上。」世紀大奸商有顆純潔的心?說出去沒人會信。
他雙手捂著胸口故做痛心樣。「啊!你傷害了我脆弱的靈魂,我在流血。」
「回憶盒,過來砸他腦袋一下,顯然他氣血沖過頭,阻塞了大腦神經。」出現反常現象。
顫了一下的珠寶盒移了兩步,隨後在安德烈的瞪視下又退回原處,無法下決定該聽誰的,兩人都是他的主人,一個也得罪不起。
「何必為難深明大義的小盒子,打擾別人談情說愛會肢離破碎。」他威脅著珠寶盒。
明顯地,他很怕死,退呀退到小角落躲藏,渾身抖個不停。
「你不說一句廢話舌頭會生疔嗎?蓮屋內的一切歸我管。」唐蓮華眼一瞥,沒用的回憶盒,膽小怕事。
過些日子再好好的磨練磨練,看他還敢不敢不聽話地縮成一團。
而你的一切歸我管。這句話他沒說出口。「我沒說廢話,我們早該談戀愛了。」
「戀愛?」多深奧的字眼。「你會不會搞錯物件,我是你最痛恨的人。」
「不,你用錯形容詞了,是討厭的人才對。」他故意打趣的糾正她。
「你太無聊了是不是,想找個人打發時間?」恕她不奉陪。
安德烈搖搖食指放在唇上一啵。「討厭也可能是喜歡的代名詞,你不是常罵我是笨蛋。」
笨到看不清眼前的事實,反反覆覆的重蹈過去的錯誤猶不自知。
幸好老天多給他一次機會,讓他能正確無誤的看見自己的心,適時補上那一處空洞,心才能完整活躍的跳動。
「你現在還是笨蛋一枚,沒什麼長進。」在她眼中,他還是過去的安德烈·霍華。
「因為我愛上你嗎?」朗朗的笑容中是不容忽視的慎重,他說得充滿柔情。
聲音梗在喉嚨,唐蓮華的表情有片刻怔愕,舌澀唇乾地翻轉不出半個字,看得出他不是開玩笑,而是百分之百的認真。
由一見面就吵的宿敵變成情人不會很奇怪嗎?為何他能理所當然的面對,太令人不可思議。
「蓮兒,你不要一臉震驚,被我愛上是你的幸運,趕快感謝你信仰的神祗成全。」正經不到三分鐘,他馬上又一副吊兒郎當的自大樣。
這個白癡。「我的神告訴我最好離你遠一點,免得被你染上瘋病。」
安德烈在心裏笑著,她終於能體會他的用心,他是故意裝瘋賣傻的貶低自己,好化開短暫的沈悶氣氛,他的所做所為不過是要逗她開心。
「咱們一起病也不錯,你的床借我躺一下。」他七手八腳的緊纏上她,兩人同蓋一床棉被。
「回你自己的床去,我的床不借你。」她也孩子氣地企圖推他下床。
「不要啦!讓我躺一下下就好,我真的很怕失去你。」他語氣中的不安讓她不再扭動。
唐蓮華軟化的心起了霧氣。「你別傻了,高燒要不了人命,我們又不是活在遠古時代。」
昌明的科技挽救不少人命,癌症都快要有特效藥了,人若不自相殘殺必能活得長長久久。
「醫生說再遲個半小時救了也沒用,嚇得我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一想起來他的手腳還會發冷。
「癡憨過一生也許才是幸福,無知的人擁有無憂。」因為什麼都不知道,只有單純的快樂。
「喂!公平些,那我怎麼辦,你想自私的拋棄我呀!」她想都別想。
唐蓮華翻了翻白眼往他額頭拍去,「當我的奴才是你的榮幸,你該搬出三牲五果叩謝天地,偷笑我還肯踹你一腳。」
「果然是最毒女人心……」安德烈打了個哈欠,他的重感冒其實還沒痊愈,剛吃下的藥正要發揮效用。
「安德烈,你不能睡在這裏,一下下已經過去了,你趕快給我滾下去。」讓人瞧見了可不妥當。
尤其是霍華家兩位愛落井下石的未來女主人,肯定又搬出一堆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勸她赴死……呃,是洗腦吧!洗出她也愛他的事實。
然後教堂的鐘聲會在耳邊響起,白紗、鮮花會平空出現,如同她的魔法。
「我滾不動,等我睡飽了再說。」香香的枕頭,嗯!好聞。
把她當枕頭抱的安德烈張不開眼,藥性催促著他往睡眠走去,低沈的酣聲呼呼響起。
「你……」
唐蓮華正欲施展念力,一瞧見他眼眶下的黑暈,惱怒的表情平緩了許多,伸手撫向他不修邊幅的臉龐,這些天他真的累壞了,為了照顧她。
就讓他睡吧!等他黑眼圈消失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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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有些人就是不懂適可而止,得寸進尺的順著竿子往上爬,一下下變成一天,一天有二十四小時,然後無限期的延長。
現在他等於是蓮屋的主人,個人衣物一件件填滿她的衣櫃,牙膏、牙刷和整組刮胡用具也瓜分了她的私人領域,甚至是私人的貼身物出現在她放置內衣的櫃子內。
分明是有預謀的侵佔,當年她霸佔他房間,改為適合女孩住的蓮屋,所以他現在開始小心眼的進行回收,包括她一併收回。
要不是看在他一身大大小小的傷口份上,不安份的毛手毛腳早讓她剁了,豈能四肢健全地逢人吹捧他的豐功偉業,進佔幾池堡壘。
無賴漢說不定都比他明事理,瞎纏蠻攬的他都不累嗎?看得人覺得辛苦。
「亞瑟,把你手上的硫酸鉀給我放下,相信我你不會有機會將它加入氧化鈉之內。」想在她眼皮下搞鬼,實在太不聰明了。
有負天才之名。
聞言亞瑟為之一驚,她不是半躺在樹底下看書?「嘻嘻嘻……唐老師,你看錯了,我手中拿的是水。」
「好,把它喝光。」唐蓮華毫不留情地要他自承後果,敢說她有錯。
「嗄?不……不用吧,我不渴。」喝下去會死人的,英國會少一個愛因斯坦。
也就是他。
「喝!」她才不管他渴不渴,她說的話不許反抗。
亞瑟苦著一張臉,手上的危險物品要放不放的拿得心驚膽戰。「我……我承認錯了,我不該欺騙唐老師,我是罪大惡極的壞孩子。」
「少在我面前演戲,我天生沒良心,也別指望我有同情心,你要自己喝還是我來喂?」欺負小孩子可是她的專長。
「不喝行不行?」他可憐兮兮的擠出一滴淚。
「行。」
「真的?」她太爽快他反而心生不安。
「把那壺清肝解毒的涼茶給喝了,我當沒看見你的小動作。」算是法外開恩。
「什……什麼?!那壺……苦……」他嚇得臉發紫,口齒不清的兩排白牙直打顫。
一聲竊笑聲忽起,唐蓮華側過頭一瞄。
「萊恩,你來分享一半,好兄弟要同甘共苦。」一人獨享就太自私了。
「我?!」他驀然瞠大眼。
「有意見嗎?我是給你表現手足情深的機會。」她冷眼一瞟,寒得足以凍死人。
即使此時是四月底,即將進入溫暖的五月。
他嫌惡的皺皺鼻。「我們雖然長得一模一樣,可是我們不親。」
「你的意思是他的死活與你無關?」儘管撇清吧!待會死得更快。
他無視亞瑟的瞪視點點頭。「自己做孽自己承擔,不能牽連其他人。」
「有道理。」見他微露放鬆的神情,唐蓮華冷笑地加以補述,「將硫酸鉀遞給亞瑟的那只手好像是你的。」
「啊!糟了。」被她發現了。
「你敢給我溜看看,我一直考慮要做道天才腦漿湯補補不夠聰明的腦,你要自我捐獻嗎?」魔法書上有道禁用的大菜名單。
萊恩當場腿軟的走不動。「我……我沒有要溜,我是尊師重道要替唐老師泡咖啡。」
「真叫我感動得手腳抽搐,你確信咖啡裏不會添加奇奇怪怪的實驗品?」小孩子的心思不難掌握。
萊恩張大嘴說不出一句話,垂頭喪氣的瞄了眼那一壺號稱全英國最苦的涼茶,心下更涼了。
「看來你們都有自知之明,違抗我的下場是生不如死,為什麼還有人懷著冒險犯難的精神企圖偷渡呢?」唐蓮華的語氣轉得嚇人。
「呃,我們……」
「沒有。」
一人起了頭,一人接尾,自從走了二十七個家庭老師後,雙胞胎的生活如魚得水,以為老師都差不多,稍一使點小惡作劇就能為所欲為,沒人管得動。
沒想到踢到這連三哥都叫苦連天的鐵板,不但平時的「遊戲」時間被取消,三餐加點心的復習大學課程更讓兩人苦上加苦。
好不容易有個戶外教學,研習植物的生長過程,兩人趁第二十八位家教不注意的時候走私化學藥品,誰知雷達似的雙眼隨時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自由呀!在十歲的他們頭頂飛走,不由自主的懷念起沒人管得動的學校生活。
天才也有落難時,兩人打算上表重回學校的意願,並願立下切結書保證不炸了學校,只求不要再待在城堡一天。
上有兇悍大嫂,下有邪惡家教,原本以為乖巧的小白兔二嫂居然是狐狸的化身狡猾無比,和笑面虎二哥有得比,他們的處境堪慮。
身處如此複雜的環境對小孩子的發育會造成不良後果,所以他們要自立救濟,遠離傷害,當兩個身心健康又快樂的小孩子,絕不淪為她們的玩具。
「一人一半別猶豫,讓我說第三遍就自行負擔後果。」唐蓮華手一揮,銀壺飄到半空中。
「嘩!」好厲害。
嘩聲之後,兩張苦瓜臉捏著鼻把涼茶一口飲盡,而且有先見之明地拿出預藏的糖果塞入口中,這才沖淡舌脈的苦澀。
明知一定會受罰還偏要嘗試一下,這是小孩子的天性,天真的認為做十次總會成功一次。
「唐老師,你可不可以教我們魔法?」學起來肯定很炫,拿來整人更好玩。
「不可以。」
「唐老師,你能不能表演魔法給我們看?」最好叫木乃伊起來跳舞。
「不能。」
「唐老師,你是偉大的魔法師嗎?像哈利波特。」
「不是。」
「唐老師,你會不會飛天鑽地?哈利波特會騎掃把耶!」他們不要當麻瓜。
「不會。」
「唐老師,你會念咒語……啊--」
兩點小白影因為話太多飄浮在空中,長曳的驚叫聲響徹雲霄,兩手像游泳似地拚命劃動、掙扎,擔心自己會成為一塊扁掉的肉餅。
苦苦的哀求聲由上方傳來,翻開手中書籍的唐蓮華當沒聽見的靠著樹,一頁一頁翻著他們口中紅得翻天的《哈利波特》。
寫這本書的作者顯然不太瞭解魔法師這「行業」,再蹩腳的初學者也用不著一根「指揮棒」,簡直滑稽得令人捧腹。
魔法師的修行並不一定要咒語,得看個人的天賦,資質駑鈍的才需要魔法書補強能量,而她早過了使用魔法書的界線。
《哈利波特》是一則故事,但她是真實存在的魔法師,兩者不可相提並論,那是一種侮辱。
他們實在太吵了,飛高一點才不會打擾她看小說,誰說這不是另類的戶外教學,沒幾人能像鳥兒一般停在半空中欣賞風景。
「哇,蓮花,你又拿人來練習呀!」有點擔心雙胞胎的安德烈不敢大聲張揚,輕聲的一問。
當年因為雪兒阿姨的輕喚害她精神不能集中,她一分心,就眼睜睜地看他由上而下墜落,臉上沒有慌亂和內疚。
有時候,她是十分無情的。
又來了,死纏不放。唐蓮華斜睨他一眼,「你不是去了日本洽商,你坐太空梭來回嗎?」
「好感動哦!吾愛,你居然會關心我去了哪里?」安德烈做勢要擁抱她。
至於雙胞胎的死活他早往腦後拋去。
「日本的性風開放,做了愛滋的檢驗沒有?」她還是一樣的毒,身一輕離地三尺盤腿而坐。
抬頭一望,安德烈雙手環胸一笑,「我對愛情忠貞不二,你才是我的唯一。」
其實他根本沒去日本,改派公司的副總前往協商,知人要善用嘛!何必累死自己,他也該放個長假休息休息,順便談談小戀愛。
「噁心話說多了不覺得肉麻嗎?唯一通常有期限性的。」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地翻閱下一頁。
「既然你保證活得比我長,那麼我的期限是至死方休,你有沒有很感動呀!」情話本來就比較肉麻,聽久了自然習慣。
感動得很想用書砸他。「你有沒有考慮過要當一天啞巴?」
「當啞巴就不能向你訴衷情,表達我對你的愛有多深多廣了。」安德烈輕佻地朝她眨眨眼。
他的愛排山倒海、源源不絕,如天之廣、海之無底,難以測量。
「安德烈,你真的很煩人。」果然是兄弟,一樣的多話。唐蓮華睨了睨還在「劃水」的雙胞胎。
「吾愛,我只為你而煩心,你要不要下來聊天?」他仰得脖子好酸。
「上面空氣好,不如你上來吧!」登高一望的感覺很不錯。
他故做無奈地大聲歎息,「我找不到梯子嘛!每次下人都亂放。」
唐蓮華輕笑地一睇,盤高的身子往下降。「你都不用工作嗎?整日無所事事只會煩我。」
「休假嘛!我又不是工作機器全年無休。」至少要上上油。
他笑著走過來,大鵬展翅似的包住她。安德烈自知身無雙羽翼,只好緊緊的抱住她,才不用上天尋人,摔一次夠他怕個十年了。
「我以為你的興趣是賺錢。」他也抱得太緊了吧!想勒死她不成。
「以前是如此沒錯啦!現在我有了新嗜好。」他專注的看著她,抵著她額頭廝磨。
愛她。
「你拿我當你的新嗜好?」唉!這個瘋狂的男人。唐蓮華在他眼中看到自己。
那是一種幸福的倒影,感覺很溫馨,她擁有他的心。
「我正在研究怎麼愛你才好,你要不要提供意見?我一定全數採納不退件。」他看似玩笑地親吻她眉毛,心裏想著如何拐她開口說出那三個字。
很簡單,幾個英文字母組合而成,開頭是I。
「你慢慢想吧!不過在這之前先放開我,我不想被非洲大蟒蛇纏住。」嗯!他的手臂的確很粗。
低笑出聲的安德烈輕擁著她,「被你看成蛇是幸還是不幸?」
「我會說誅之而後矣!畢竟蛇的全身都可利用。」幸與不幸全看個人的想法。
蛇肉、蛇皮、蛇骨、蛇牙、蛇頭,甚至是蛇膽、蛇血都是人類的最愛。
「你好現實呀!蛇可是自然界最無辜的生物。」人吃蛇,蛇吃人,都是為了物種生存。
「不會比你更無辜。」唐蓮華嘲笑他的假慈悲,商人不見得有多少良心。
兩人自顧自地在樹下相擁談心,完全忘了上面還有兩個遊著狗趴式的小男孩,說說笑笑好不愜意,渾然忘我地進入兩人世界。
所以咯,亞瑟和萊恩在足不著地的情況下努力拉近彼此距離,兩手交握地思索要怎麼下去才好。
可是四周空無一物,他們就像兩朵沈重的雪無法任風吹動,因此急中生智的脫下鞋子一擲,奮力地要打中……呃,是發出聲響提醒兩位愛得肉麻兮兮的大人。
他們哪敢真的打中人,隨便惹惱一個可不是屁股開花而已,最輕微的是種在土裏等螞蟻來搬家。
「三哥,麻煩你行行好,抬頭看看你可愛又可憐的弟弟,不要再說令人反胃的話。」
安德烈瞄瞄開口的亞瑟。
「三哥,你要幹下流事好歹先放我們下來,你要曉得未成年少年不適合看限制級畫面。」
冷厲的眼一利,安德烈打算將萊恩拉下來痛毆一頓。
「三哥,我們在這裏會礙你的好事,你也不想有人觀看你的小屁屁吧!」
「三哥,唐老師的身材很好哦,你不會想和我們分享吧!」
兩個小鬼的話正說入安德烈的心坎底,多了觀眾的確不方便,他才準備說情,兩道白影由天而落,哀哀慘叫的白了臉。
安德烈不解的張開了嘴,黛安的聲音已然搶先一步降臨--
「蓮花呀,有人要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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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華古堡的人不叫她貝姬·萊特,大夥全叫她小名蓮花,因為基於某種她不願向外說明的原因,在眾人眼中她便是唐蓮華。
所以她一出現是黑髮、黑眸的姿態,神情冷淡顯得十分疏離,尤其是面對不應該來的人,她的眼神更加清漠,彷佛陌路人。
而事實上,陌路人也許能得到更好的待遇,不致遭冷眼以視,自討沒趣的送上熱臉卻只得一片冰然空氣。
輕咳聲一起,安靜的空間才有一絲人氣。
「咳,你是小貝姬吧,我是表舅舅呀!你還認不認識?」端著和善面容的康瑞·蓋瑞奇眼含欣喜之色,打算擁抱他的表外甥女。
但是一桶冰水當面潑了下來。
「我沒有舅舅,你認錯了人。」唐蓮華眼底的冷意如深潭凝冰,不見半點溫度。
「舅舅怎麼會認錯人,你和雪兒表妹根本是同一個模子造出來的,比雙胞胎還要相似。」是她沒錯,終於找到她了。
在窗外偷聽的雙胞胎互望一眼,不相信有雙胞胎比他倆更相似,他們才是一模一樣。
「雪兒是誰?我聽都沒聽過。」她傲慢的倒向沙發,兩手橫在沙發背上斜睨對方。
康瑞·蓋瑞奇兩眼一紅的輕拭淚。「你一定是失去記憶了,不然怎麼連自己的母親都不記得。」
「我還沒死用不著哭喪,把你廉價的眼淚收回去,我姓唐,是霍華家聘請的家教。」唐蓮華的語氣十分無禮。
「你連姓氏都改了,難怪舅舅找不到你,你過得還好吧?」那神情、那倨傲的模樣,分明是她。
「都跟你說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別老是舅舅、舅舅的佔便宜,攀上我沒好處可拿。」只有死亡。
「你怎麼這麼說話,爸爸肯來認你是你的福氣呀!貝姬表妹。」表情淫邪的費傑爾看著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塊上等牛肉,準備一口吞了。
眸光一黯的唐蓮華冷嗤一聲,「安德烈少爺,你們家也太沒有規矩了,連渾身長瘡流膿的野狗也放進來吠。」
「你說我是狗……」費傑爾沖上前想狠摑她一掌,一高大身影適時阻擋了他。
「別生氣、別生氣,她一向口不擇言愛惹人發火,我也常常挨她罵。」安德烈以眼神拜託唐蓮華口下留情。
「哼!沒教養的女人,要不是你是雪兒阿姨的女兒,我一定要你好看。」費傑爾怒不可抑的撂下狠話。
「誰家的狗還在吠,還不牽出去找條母狗,八成發情了。」她不屑和狗交談。
「你……」
康瑞·蓋瑞奇冷沈的出聲,「費傑爾,不許對小貝姬出言無狀,她是你表妹呀!」這孩子真是太衝動了,老是意氣用事。
「爸,你瞧她那態度嘛!好像我們在求她似的。」也不想想自已是什麼身份。
康瑞·蓋瑞奇好言好語的安撫愛子,「你忘了奶奶臨終前交代,一定要我們找回小貝姬嗎?你要控制好脾氣。」
費傑爾哼一聲退回妹妹瑪蒂黛身邊,眼含忿怒和想在她身上一逞獸欲的火光。
「貝姬呀,你這些年肯定過得不好,跟舅舅回家好不好?」他的願望才能實現。
「好呀!」有何不好,大家的眼神未免太奇怪了。
眾人驚訝的望著唐蓮華,不敢相信她會爽快的答應。
「好,好,你去收拾收拾,舅舅馬上帶你回家。」康瑞·蓋瑞奇喜出望外的忙拭老淚,像是欣慰。
「等等。」
「什麼事?」她該不會想起什麼吧?
笑得殘酷的唐蓮華嘴角有一絲邪氣。「先把那條狗給閹了,然後五馬分屍地灑成肉乾,頭顱用巨石壓碎,那顆黑心挖出來祭天。」
「什麼?!」
抽氣聲此起彼落,有人掩口一吐,為她的說法感到一陣暈眩。
「辦不到的事就別開口,免得丟人現眼,早說了我不是什麼公雞母雞,等我回去幹什麼,供你們父子泄欲嗎?」她說得非常露骨,也讓所有人面色鐵青。
「蓮兒,認錯是常有的事,你何必給人難堪。」覺得事有蹊蹺的安德烈輕摟她一下,要她別發火。
唐蓮華面色一緩的朝他微笑。「相信沒人願意被當成另一人,而自己卻不存在。」
此話別有用意,有心人才聽得出來。
大廳中除了蓋瑞奇一家三口外,霍華家族的人幾乎不在場,有的不便在場,有的有事外出,兩位老人家則籍故離開,因此只有安德烈和雷恩負責招待客人。
雖然他們不是很歡迎不請自來的客人,但是來認親的又另當別論。
唯一猜不透的是唐蓮華的心態。
安德烈清清喉嚨開口,「蓋瑞奇先生,唐小姐真的姓唐,我們查過她的身份證明,她絕不是我們共同認識的小女孩。」以後則改姓為霍華。
康瑞·蓋瑞奇堅持是她沒錯。「證件一定是假的,她失去了記憶。」
「你怎能一口咬定她是貝姬·萊特呢?先前你並未見過她。」這點才叫人奇怪,莫名上門認親戚。
「呃,這個……」他看向女兒繼續說道:「瑪蒂黛聽見你喊她蓮兒,她一直覺得很熟悉才來問我。」
「嗯,我對蓮花表姊還有點印象,所以爸爸一提起我便想起來她是誰。」瑪蒂黛嬌羞的看了安德烈一眼。
安德烈好笑的故做困擾狀,「你們未免錯得太離譜,貝姬的眼睛是紫色的,你們看她哪里像紫眸女子。」
「這……」
「還有,她叫唐蓮華不是蓮花,單憑聽名字就來帶人是不是草率了一點?你們好像很急哦!」
看似平常的舉動卻隱含暗潮洶湧,叫人不得不深思他們的用意,甚至懷疑是否有為人所不知的陰謀,否則為何不肯多等一會弄明白真相。
何況就算是親戚吧,也不過是個表舅而已,有什麼義務代為撫養他人子女,而且是成年的子女,常理上說不過去,好像有某種企圖。
「咳咳!你也曉得雪兒就像我親妹妹,她從小就在我家長大,與家母感情甚篤,姑侄倆比親母女還親,而華肯又是我最好的朋友……」
唐蓮華揚聲一斥,「夠了沒?要講古請走遠些,我沒興趣聽人家的家務事。」臉皮真厚,虧他說得出口。
「貝姬,你真的不認識表舅呀!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康瑞·蓋瑞奇努力要加深她的記憶。
唐蓮華不耐煩的起身,高佻的身形與他平視。「我說過我不是貝姬,就算我是貝姬好了,我為什麼要跟你走?明眼人都看得出你兒子想奸了我,難道你就這麼不懷好意要我自投羅網?」
「我會好好約束他,絕對不會……」康瑞·蓋瑞奇惱怒的瞪視不加掩飾淫念的兒子。
「萊特家的財產還沒花完嗎?如果你真的是華肯·萊特的好朋友,那麼我想請問你一件事,你好像自始至終都沒問到他們過得好不好?難不成他們全死光了,而你是唯一的兇手,不然你親如妹妹的雪兒表妹你為何提也不提?」
如此咄咄逼人的問法令人無法招架,全英國社交界都知道萊特家族匆匆搬離英國,卻從未傳來他們的死訊,所以正常來說應該還活著,這是大家的共識。
但唐蓮華的一番話一一點出漏洞所在,不知情的蓋瑞奇兄妹也以驚訝的目光看向自己父親,彷佛他就是殺人兇手,因為父親的確以不合法的途徑取得萊特家的財產。
所以他們的想法是謀財害命,因此父親急於找到命案的唯一目擊者。
「你……你在胡說什麼,來之前我就知道你父母雙亡,因此怕提到他們會令你傷心。」一抹陰笑在康瑞·蓋瑞奇臉龐一閃而過。
唐蓮華笑了笑,非常的冷酷。「這是誰告訴你的?我可沒敲鑼打鼓四處宣揚。」
「我也很好奇蓋瑞奇先生的消息從何而來,蓮兒只告訴我一人,難道我會夢遊向你耳語不成。」安德烈的表情變得十分森冷。
面對兩人的逼問,康瑞·蓋瑞奇評估眼前的局勢有幾分勝算,眼底有抹紅光直透靈魂深處,似要喚醒某種可怕的巨獸。
那抹紅穿透血液凝聚於指尖,正欲以催眠的方式將人帶走之時,破空而至的清音甜柔無比。
「卡魯姆亞、卡魯姆亞,我終於找到你了,我想死你了,我最愛的卡魯姆亞……」
美得不像真人的長耳少女突然現身,緊緊攀住唐蓮華,驚得康瑞·蓋瑞奇收回欲出手的魔法,他不敢相信「她」居然會在此出現,莫非是為找尋……
他悄悄地帶著兒女離開,一雙和善的眼瞬間厲如野獸,濃濃血腥味向四周蔓延。
「她到底是個什麼鬼呀!敢霸著我的蓮兒。」嫉妒萬分的安德烈沒注意有人離去,他只在意不停親吻他心愛女子的怪怪美少女。
「哎呀!你敢把我丟下地,我要把你變成大樹。」少女揚起手發出青光。
一道紫光在空中攔截,剎那間爆出火花。
「安蒂仙娜,你再給我胡鬧看看。」
寄秋花園系列099魔法城堡之三
《久遠了!愛人》 寄秋 如祥掃描 Future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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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安蒂仙娜,幻魔森林的守護者,防止邪惡力量向外擴散,她是一名精靈。
有著美麗長髮,碧綠色迷人雙眸,薄薄的雙翼藏於體內,與常人最大的分野是,有一雙與頭顱齊長的耳朵,尖尖的形狀有如狐狸耳。
她一直是孤獨的,一個人默默的守護不見天日的森林,直到有次卡魯族小孩的哭聲引起她的注意,循聲發現有雙魔魅之眼的小女孩正在迷咒山與幻魔森林交界處哭泣,好奇地上前探問。
自此兩人成了好朋友,不時偷偷的私下玩在一起,而日子一久總會產生問題,原本精靈是沒有性別可言,但她卻愛上了紫瞳女孩。
安蒂仙娜的世界只有她,因此日久生情地想去模仿紫瞳女孩的一切,漸漸地有了少女的體型和象徵,隨著她的長大而變成真正的少女。
從此幻魔森林的守護者有了性別,但也帶給紫瞳女孩不少困擾,最後竟必須逃離迷咒山好斷絕精靈的癡纏。
卡魯姆亞亦是巫師的意思,亞這個字在迷咒山代表美麗,也就是美麗巫師之意,為了區分老態龍鍾的卡魯姆,使人不致搞混。
安德烈見兩人看來親昵,吃味的開口,「你,給我離遠些,蓮兒是我的。」什麼東西嘛!敢來搶人。
「臭人類,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誰講話,卡魯姆亞不屬於你。」哼!不自量力的低等生物。
「我管你是誰,不倫不類哪像個人,八成是實驗室造出來的怪物。」安德烈一把推開身高只到他胸口的安蒂仙娜。
好呀!竟敢推我。「我當然不是人,我是精靈安蒂仙娜。」
「精靈?!」世界上有精靈?
他看了看四處走動的家具,一絲的懷疑為之消失,既然家具會說話,有思考能力,為何不能有傳說中的精靈在眼前出現。
為了避免她的長耳朵嚇到下人,所以他乾脆將她拎到蓮屋好躲開無數雙好奇的目光,尤其是雷恩,他肯定會把這件事傳至整座城堡,不管是人還是家具皆知。
「你要學會尊重我,人類,我是第四空間最有力量的精靈。」她驕傲的揚起下巴等他臣服。
「儘管作夢吧!笨精靈,要我尊敬你除非你長得和我一樣高。」還沒長大的小鬼。
安蒂仙娜發怒的跳來跳去。「蔑視精靈是大罪,我要代替大地之母懲罰你。」
「就憑你?」他實在瞧不起她的戳她腦袋。「長高一點再說吧!」
「你……可惡的人類,我一定要教訓你,你等著變成蘑菇。」一道綠風輕輕揚起。
唐蓮華及時出聲,「安蒂仙娜,你沒瞧見我在這裏嗎?」這個精靈太沒大沒小。
她的態度變得很快,剛才還是張牙舞爪的小稚獅,一會工夫便溫馴地趴坐在唐蓮華腳邊,像只需要主人撫摸的小花貓。
「卡魯姆亞,我好想念你哦!你怎麼都不回島?我到處都找不到你。」安蒂仙娜說得十分可憐。
「想就想不要動手動腳,身體少了骨頭嗎?別黏呀黏地一直靠近。」安德烈用腳推推她,一把抱起情人摟在懷中不讓人碰。
「你管我!卡魯姆亞不是你的。」她又變臉地打算抓他的臉。
「不好意思,她就是我的,我們睡在一起。」明白吧!我才是勝利者。他得意的一笑。
安蒂仙娜不服輸的說道:「那有什麼了不起,我和卡魯姆亞不僅睡過,我們還一起在幻魔湖洗過澡,她的胸部好好摸,軟軟的像棉花。」
頭大的唐蓮華很想把兩人拉開,瞧他們越吵越不像話,當初她就是不喜歡人家太黏她才離開迷咒山,一方面是躲避長耳精靈,一方面算是修行吧!
路經英國之際,她忽然想起霍華古堡,因此刻意轉了個方向回到令人懷念的地方,沒想到誤打誤撞成了雙胞胎的家庭教師,又遇上黏性奇佳的安德烈。
所不同的是她無法忍受安蒂仙娜對她的過度崇拜和愛慕,畢竟她們是同一性別,她沒辦法付出同等的心意,因為她不愛她。
但是面對安德烈的深情,一開始她是有些不能適應,曾是對頭冤家怎成一對,感覺太離譜了。
不過他詼諧逗趣的表現化開了她小小心結,連接曾經斷絕的緣重新撮合,那份莫名的情愫逐漸化成愛,她不想再寂寞了。
「什麼,你摸過她的……胸?!」可惡,他都還沒摸過呢!
該死的精靈。
換安蒂仙娜神氣的一笑。「怎樣,她全身我都看透、摸過,卡魯姆亞屬於迷咒島,她屬於我。」
「混蛋精靈,我要宰了你。」安德烈放開懷中人打算追殺精靈。
「你還沒本事殺了我,人類的力量微薄而可笑。」她嘲笑地坐在走動的矮櫃上。
「是嗎?」安德烈伸手要揪住她的耳朵,豈料撲了個空,輕盈的小身子躍上大木框上方,腳一盤以譏誚之姿斜眄他。
「精靈的力量是人類所及不上的,你想殺了我得先去投胎,哈……」笨人類。
「別太自信了,精靈也有落難的一天,你小心點。」安德烈忿恨的一瞪。
「不可能,你慢慢等。」安蒂仙娜笑著滿天飛舞,與吊燈玩耍。
本來不想開口的唐蓮華認為她出現的時機有點不對,她的責任是守護幻魔森林,豈可擅離那片邪惡天地。
「安蒂仙娜,你過來。」
「是,我的愛。」她立刻飛奔而去,雙手往她的頸項一圈。
聽得刺耳的安德烈將她扯下,自己霸坐在一旁。
「你們兩個不許再吵,我有話要問安蒂仙娜。」她一說,長耳精靈雀躍地豎直長耳朵。
「卡魯姆亞,你要問我什麼?」她兩眼閃著愛意地癡望著她。
「幻魔森林出了什麼事?」她在這裏便代表邪惡之氣已然擴散。
「呃,這個……」安蒂仙娜不安地絞著手指,長耳朵往下一垂。
「你最好不要瞞我,我早晚會知道的。」因為瞞不了一世。
魔法界會產生動蕩。
「是……那個幻……幻魔石……不見了……」她說得很小聲,近乎蚊嗚。
「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她好像說了幻魔兩字,是森林嗎?
安蒂仙娜眼神一瑟地撩撩耳朵,「幻魔石不見了啦!」
「你把幻魔石搞丟了?!」這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她怎麼糊塗到這種地步。
「你不要罵我啦!人家不是故意弄丟它,我找了好久……」她都快急哭了。
因為見到卡魯姆亞太高興了,一時間才忘了這件事。
唐蓮華沈下聲,「說,你是怎麼弄丟它的?」幻魔森林不算小,但以一位守護精靈而言是件小事,找起來並不難。
除非幻魔石不在幻魔森林裏。
驀地,她想起前不久那場詭異到極點的暴雨。
長耳朵扇了扇,安蒂仙娜抽抽鼻子地道:「那天我去幻魔湖洗澡……」
因為貪玩怕弄掉了幻魔石,所以她飛到最高的樹木頂端一藏,以為沒有惡魔法師發現它的存在,安心地在湖裏多玩了一會。
後來幻魔森林上空有一聲嘶音飛過,她抬頭一看仍是一片黑壓壓,因此並不在意。
「誰曉得一道光忽然射進幻魔森林,我一心慌就趕緊飛上去要拿我的幻魔石,可是附近大樹全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安蒂仙娜低低的哭了起來。
「不許哭,愛玩誤事還敢掉眼淚。」神色嚴厲的唐蓮華大喝一聲。
喝!原來她對每個人都一視同仁的不仁慈,不是只針對我一人而已呀!幸災樂禍的安德烈還不知事態嚴重,當是一則故事在聽著。
安蒂仙娜頓時一懾地收回眼淚。「卡魯姆亞,我要怎麼辦?我會成為精靈之恥。」
「能不能再當個精靈還是個問題,你有沒有想到少了幻魔石的幻魔森林會怎樣?」她太大意了。
「會……會把邪惡送到世界各地。」她吶吶的一說。
幻魔石的力量是壓制幻魔森林的邪惡力量流向外界,本身具有強大的能源,為善者拿在手中並無用處,和一般石頭沒兩樣。
但是落入惡魔法師之手,其毀滅性會加遽,因為它吸收了大量邪惡之氣,凝聚的能量足以毀掉無數的魔法師,甚至是世界。
若是惡魔法師將邪氣送入人心,那麼這人間將不再存有善念,恐會秩序大亂的失去控制,群魔便會重生。
「什麼時候弄丟的?」她必須知道確實的時間好進行追查。
安蒂仙娜說出了日期,正好和她所預料的相吻合。
「我追蹤幻魔石的靈氣來到這裏,才一接近就發現了你,然後我就把這件事……」
「等等,你說追蹤幻魔石到霍華古堡?」唐蓮華有不好的想法。
「我不曉得這裏是什麼地方,不過我能感覺到幻魔石的氣息。」她戴了一百年了嘛!當她還是未成氣候的小精靈。
「現在還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嗎?」希望不是她所臆測的那樣。
一閉上眼,安蒂仙娜的雙手平舉,手心向上的收納大地靈氣,淡淡綠光由掌心向八方分散,先前的青光已然不見。
「不見了是吧!」唐蓮華輕歎地擰緊雙眉。
安德烈見她似乎疲憊不堪,憂心的扶著她肩膀一問:「怎麼了?瞧你好像很累。」
她苦笑地偎靠著他,「我想我知道是誰拿走了幻魔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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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雙期待的眼望著她,倍感沈重的唐蓮華笑不出來,她只覺得累,為何這種事會發生在現在,讓所有人都來不及逃開。
不了,不能再有人死亡,一切由她承擔吧!她已經無力負荷心愛的人死在她身邊。
像吃飯一樣容易,她開啟了封閉多年的預知能力,就算破了天格,違了定數,她還是要用生命去試一試,她是神的信差卡魯姆亞呀!
在魔法界她的力量算是強大,只是只有少數人知曉她並非一般魔法師,那人亦是如此猜測,不知她己今非昔比,這是她的優勢之一。
但是多了幻魔石,她的勝算大大的打了折扣,懂得利用它的人將使它變成致命的武器。
「卡魯姆亞你快說,我好去取回幻魔石。」若拿不回來她會被精靈界驅逐,貶為低等的人類。
「那人你應付不了。」以精靈來說,她的力量還太小不足以應敵。
在精靈界,一百歲的精靈如同人類世界的小孩子不具威脅性,小小的力量只能自衛而無太大的攻擊性,一遇上稍有力量的魔法師便是死亡之期。
所以幻魔石也是她的保命石,直到她成年為止。
通常精靈的成年期是三百歲,而他們的壽命最長可到五百歲。
「怎麼可能應付不了,我是精靈吶!」安蒂仙娜不服氣的說道。
「他是魔法師,而且是最邪惡的一個,憑你目前的力量根本無法與他力拚,除非你有幻魔石。」唐蓮華毫不客氣的點出事實。
沮喪之色浮上絕美容顏。「都是我不好,沒看好幻魔石。」
「事後後悔無濟於事,你先回幻魔森林吧!試著喚醒沈睡的樹木幫你壓制邪惡力量的擴散。」這是當前唯一的辦法。
「人家不想和你分開啦!讓我多留兩天好不好?」安蒂仙娜撒嬌地欲挽她的手,可惜未能如願。
有個妒夫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盯著,她一有太過親密的舉動,他立刻反射性的防守。
唐蓮華似無所謂,「如果你不怕被取消精靈資格大可留下,愛留多久就留多久。」羅裏羅唆的精靈。
「卡魯姆亞,你好無情哦!」含著晶瑩淚珠,她有萬般不舍。
「當凡人也不錯是不是?雖然少了翅膀不能到處飛來飛去。」這才叫無情。
她冷抽口氣雪白了嬌顏,「我不要當凡人,我不要當凡人,我是精靈。」
偉大的精靈。
「嗯!」冷沈一應,唐蓮華表現出不管她死活的神色。
一臉萎靡的安蒂仙娜垂下雙肩,沒精神的偷望她兩眼,一雙白淨的羽翼洋洋展開,難過的往窗外飛出去,頻頻回首的模樣叫人想到遭遺棄的小狗。
不久之後,意外的訪客消失在天邊,蓮屋恢復原有的平靜。
「你心中所想的惡魔法師,不會是蓋瑞奇家族中的一員吧!」他們是今天到訪的客人,時間恰好是精靈來到之前。
唐蓮華走到窗邊仰望那一片純淨藍天。「這件事你不要管,讓我自己處理。」
「是他殺了你父母?」他指的是康瑞·蓋瑞奇。
「是或不是都不重要,你想辦法讓霍華家的人暫時別留在城堡裏。」不能再連累其他人。
這些年她不停地更換停留城市,似候鳥一般走過一處又一處陌生國度,為的就是不想留下蹤跡讓人循線而至,她身上的氣太濃。
污濁的人氣會掩蓋她自然而然散發的靈魅氣息,越擁擠的城市越能藏匿長久,但終究會破空而出,所以她必須離開。
這一次她來到魔法師聚集最多的城市,以為不會被發現,沒想到一段小插曲引來她人生中的惡魔,叫人始料未及。
或許,她不該擁有幸福吧!
「如果你認為我會放你一人不聞不問,那你就太瞧不起我對你的愛。」安德烈由背後擁抱她。
「你對付不了他。」她連安蒂仙娜都不讓她留下,何況是他。
凡人的力量還不夠堅強足以面對魔法師的邪惡。
他不快的一嗤,「少用你拿來敷衍精靈的話搪塞我,說什麼我都不可能放開你。」
「何必呢!」她真不想看到他受傷。
「為了你,值得。」千言萬語抵不上此刻的相守,多少深情盡在其中。
「安德烈,你在為難我。」唐蓮華輕撫他手指,難以抉擇。
「不,我只是愛你,愛得不能自己。」他將她轉過來面對他,眼底流露的深情令人動容。
「真希望你能繼續討厭我,一如從前的視我為惡夢。」她的心理壓力會減輕。
安德烈笑著親吻她。「我想你大概忘了一件事,即使我討厭你我們還是分不開,你永遠在我夢中出現。」
只是惡夢成了美夢,他們在夢中纏綿。
「嚇得你從床上摔下來。」她取笑他。
「好呀,雷恩這個叛徒,他居然到處宣揚我的糗事。」一定要開除他,他太目無主人。
「嘖嘖嘖!你的心胸真是小呀,那麼久的事還能讓你自夢中嚇醒。」可見她當年有多邪惡。
安德烈表情一獰的搔她癢,「你試試從高空跌下來的滋味,會痛死人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你活該。」唐蓮華邊笑邊躲避他的呵癢,笑倒在地毯上。
「你還敢說我活該,為什麼不來看差點被你害死的倒楣鬼?」不知悔改的女人。
「我被禁足了。」當時她好討厭他,就算沒被禁足也不可能去看他。
但她選擇不告訴他,因為到現在為止,她還是認為他活該,打斷了她的練習。
他驚愕的停下呵癢動作。「原來你被禁足了,難怪媽媽會心疼地送霜淇淋給你。」
以慰她受傷的小心靈。雖然他才是該受同情的人。
「是哦,我記得有個不要臉的男生坐在輪椅上搶我的霜淇淋。」他也不怕再摔一次,石膏硬不過她家的大理石地磚。
臉微赧,安德烈笑笑地劃劃她的臉,「小時候的胡鬧嘛!你們離開的那一天我心都碎了。」
「少來,你特地跑來咬我一口,這個仇我還沒報呢!」她當真抓起他的手狠狠一咬,無視他的錯愕。
「拜託,那是我的初吻吶!」他有點哭笑不得,當時的技巧有那麼差嗎?
唐蓮華橫睇了他一眼。「是咬,我的嘴唇都破皮了,痛了我好幾天。」
所以她更有理由討厭他。
「可憐的小蓮花,我親親哦!」感到好笑的安德烈俯在她身上一吻一吻的落下。
「你是在安慰人還是在佔便宜?」令人煩惱的事暫時拋開,偷一時的歡愉。
「佔便宜。」他吻得更激情。
總要把她的錯誤觀念改正過來,他絕對沒有咬過女人,至少不是這種咬法,那是一個吻。
「讓我呼吸一下,你把我胸腔的空氣全擠出來了。」分明在報復。
他渡了一口空氣給她,「我們來做愛。」
「什麼?」大白天就發情。
「不要一臉驚訝嘛!我會不好意思的。」安德烈將她抱往大床一丟,隨即人也跟著覆上。
「你……」唐蓮華的話沒來得及出口,微啟的櫻唇落入他口中。
「噓!別說話,專心呻吟就好。」他可是非常用心的解她扣子。
「安德烈……」他在說什麼渾話。
他冷笑地裝出色狼樣,「別心急,我來了,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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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瑞奇家族地下斗室。
那是股純然邪惡的氣流在流動,似霧似雲的黑色物體彌漫一室,昏暗的燭光無風搖晃,濁腥的刺鼻味帶著濃濃腐屍的味道。
一本泛黃的魔法書已然陳舊不堪,破爛的紙張上有幾枚汙黑的指印,像是被人翻動,老舊的木桌陳列著一些動物內臟和人的雙眼。
與人一般大小的人面羊身雕像供奉在上百根燭燈中間,陰陰沈沈的腐朽氣息環繞在雕像四周,給人幽冥地獄的悚然感。
幾顆成了白骨的人頭挂在牆壁上,地上也有一堆人骨雜陳著。
恐懼的哀嚎聲忽起。
「不要……不……」快斷氣的女傭凸大了雙眼,不敢相信主人的殘忍。
一隻沾滿血跡的手往她胸口探入,使勁地拉扯出一顆微微跳動的心臟,身子俯低吸吮甜美的處子血液,猙獰的面容毫不在意剛奪走一個十六歲少女的生命。
溫熱的鮮血滑入喉中化成一股力量,增加了體內邪惡能量,澎湃的生命力在蒼老軀殼中滾動,撩起了嗜血的興奮感。
他已經很久沒殺人了,那份甜濃的快感籠罩四肢,完全赤紅的眼是極度滿意,年輕的氣味活化他逐漸老邁的身軀,滿布皺紋的手出現光澤。
禁忌的古老魔法叫人心動,生命的流逝不過是一種進化,死亡將是重生的開始。
「幻魔石呀幻魔石,想不到一顆不起眼的小石子竟有如此大的魔力,我真是小看你了。」
康瑞捧起浸泡在血中的小黑石,滿心歡愉的享受它傳來的力量,為之一熱的身子充滿邪惡,映在牆上的黑影多了兩隻角和直立的羊蹄。
原本他是善良的魔法師,卻因一念之差走岔了路,一錯再錯的回不了頭。
當手中染上第一個人類的鮮血開始,他就開始避免不了接踵而來的欲念,性與血腥開啟了墮落的空間,靈魂不再有一絲人性。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曾經,開朗的陽光男孩也有一片光明前途,輝煌的世界正在前頭等著他,只要他伸出手便能獲得,輕易得有如探囊取物。
但是他的笑容由陰沈取代,充滿希望的年輕臉孔堆滿怨恨,愛意滿滿的藍眸底只是一片漠然,恨的意念凝聚了邪惡。
他想要讓自已更強,他以為只要強過於「他」便能奪回所愛,因此他進入幻魔森林修練。
只是一切並未照他所計劃的進行,意外是唯一的變數,他必須想辦法扭轉錯誤的一刻,應該還來得及,他有幻魔石,還有接受重生的年輕軀體。
她,長大了。
「青雪,你的女兒和你一樣美得驚人,靈動的雙眸宛如紫色星鑽,你該欣慰自已有副嬌美年輕的身軀,你們將合而為一。」
低啞的笑聲粗嘎地響起,縈繞在昏暗斗室中,叫人毛骨悚然。
一雙貓似的碧眸在黑暗角落窺視,唇畔的血跡來自齒貝的咬合。
那是強烈的恨呀!
「很快地我們會再見面,這次我不會失手了,你還是我的,哈……」
邪肆的眼染上瘋狂顏色,一團黑霧在他背後升起,緊密的包圍住移動身影,兩道綠光幽幽發亮。
那是惡魔的眼。
寄秋花園系列099魔法城堡之三
《久遠了!愛人》 寄秋 如祥掃描 Future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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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家具們在騷動。
一股邪惡力量逐漸逼近魔法城堡上空,沈睡的家具們因而驚醒,紛紛不安地發出鼓噪聲,來來回回摩擦出驚人聲響。
它們能感受到那股來勢洶洶的森冷氣流拍打著屋頂,原本無溫度的身體驟然發寒,與人無異的意識產生渙散的情況,像是即將迎接末日的到來。
暈頭轉向的小瓷杯們直喊感冒了,歪歪斜斜的相互碰撞,?唧聲不絕於耳,一小片杯把掉落於地,急得骨瓷奶奶不知如何是好,沒法子一下照顧周全。
小提琴王子拉高音弦似在悲嗚,慌亂中尋找愛人花瓶小姐。
搖得十分劇烈的晚鍾先生不停地當當當……一共響了十三聲,非常詭譎的數位,而且是不由自主,完全不受他控制。
客房裏的古董床全都跑出房間,排成一列地直立交談,你看我、我看你神色倉皇,宛如大地震來臨前的預警,全都集合在城堡大廳準備逃生。
詭異的黑霧形成一團雲狀層層籠罩,讓月光無法滲透,又大又圓地高挂在雲層上方。
風,帶來一絲血的味道。
「怎麼辦、怎麼辦,我家的孩子好像在發燒,誰來幫我瞧一瞧。」直冒白煙呀!
「哎呀,你的漆色都掉了,小心一點別撞上我,我頭痛咩!」他有幾百年沒犯頭疼了,那時他還是一棵櫸樹。
「別慌、別慌,我的電線還沒收好,千萬別踩碎我的插頭。」好險、好險,差點要報廢了。
跳來跳去的椅子像在指揮交通。「四隻腳的請往左邊靠,兩足家具右邊擠一擠,對對對,再過去一點。」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越來越虛弱。」
「我也是、我也是耶!全身硬邦邦的快要不能動,我是不是要死了?」
家具本來就是死的,因為魔法的緣故才有了生命,所以他們都非常珍惜難得的緣份努力活著,捨不得浪費一分一秒。
不過和人相處久了也染上人的習性,愛計較、膽小、怕死,大難來時各自逃。
嘈雜聲依舊在,眾說紛雲,家具們不停的爭相搶話,一時間彷佛置身新開幕的商場,個個搶當第一位見證者,非常怕被忽略。
可是他們又十分惶恐,渾身無力像是要打回原來的樣子,冰冷無感的一件家具。
雖然沒有心,但是他們仍然感到害怕,一種來自自然界所散發的恐懼,因為大部份家具的前身是樹木及泥土,本能仍存。
「停,大家別吵了,聽聽酒櫃博士的分析,他是我們之間最有見識的一位。」鍋子鏘地發出震耳聲。
頓時家具們噤了音,以希冀的態度面向酒櫃博士,等待著能安心的答案,他們實在太驚慌了。
「咳咳!各位。」酒櫃博士看了看城堡內的家具,一時沈重得不知該說什麼,好一會兒才又開口。
「我們都知道人類的壽命都不長,他們有所謂的生老病死,也許我們的期限也到了。」
「怎麼可能,我們是家具又不是人,我們只會肢解或壞掉。」少了一隻手臂的造型臺燈揚揚它的接地線。
「對呀、對呀!我們是魔法城堡的家具,哪會死亡,我的身體至少能再使用一百年。」檜木桌驕傲的拍拍實心肚子。
「奶奶,我不想死,我要和小凳子玩躲貓貓。」再也轉不動的小瓷杯氣力全消,翻倒在骨瓷奶奶身邊。
「乖哦,我的寶貝,奶奶會一直陪著你。」她輕哄著七、八個瓷杯。
一談到死,家具們都黯然不語,大廳內一片靜默,不時有低低的輕泣聲傳出,落寞地回顧他們住了兩世紀的城堡,他們也會捨不得。
畢竟他們曾在這裏獲得無數的快樂,從一件死的家具到擁有和人一樣,會走、會說話、有思考的能力,魔法城堡給了他們不尋常的際遇。
「我們都能感覺到那股力量的邪惡,而且越來越強大,就算來十個魔法師也擋不了,它正在吸收魔法城堡的能量,我們撐不了多久。」酒櫃博士哀傷地向朋友道別。
話才說完,一陣邪風吹開了大門,家具們畏縮地退了幾步相互依偎,發抖的打著顫,不敢直視門外的黑暗,以斜側的目光偷?。
突地,一道巨大的黑影出現了,宛如地獄的主宰者,寬大的披風如同烏鴉的羽毛一般黑。
他,昂首闊步走了過來,開口第一句話是--
「哪來的死家具,還不給我滾開。」手一揮,家具們像是七零八落的垃圾四下散飛。
砰地,重物落地聲響起。
「啊!什麼聲音?」身子一彈的安德烈猛然驚醒,爬了一下頭髮坐著。
到底又在搞什麼,這些家具未免玩過頭了,幾個主人不在不代表他們可以胡鬧,好歹他還沒死透,至少要安份些過他一個平靜的夜晚。
開舞會得先報備一下,早也玩,晚也玩,也不怕玩得骨折,到時他一定不准雷恩幫他們修理,全送進廢物櫃擱著。
幾點了?他明天一早還有個會要開……咦!蓮兒到哪去了?
眯起眼一瞧,窗戶旁有道蕭瑟的人影似在沈思,風撩得長髮顯得……妖紫?!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下午的天氣還挺溫暖,為何入了夜溫度驟降了十五度左右,像是倫敦的冬天潮濕多雨,令人手腳發寒。
安德烈起身來到人影身邊,「為什麼不睡?好像快下雨了。」
一件男性睡袍往肩上一落,冰紫色的眼流轉著忿怒。「不是雨是邪惡。」
那是凝聚無數人的怨恨所衍生的邪惡力量,它吞食人心。
「嗄?!」他不解地輕擁著唐蓮華,探頭瞧瞧窗外一片黑雲盤據。
「他來了。」她幽幽地說道,手握著母親遺留給她的紫水晶。
她一直未拿出來使用,妥善的收藏著,一個擁有神之能量的祈福水晶。
「誰來了?」他仍是一頭霧水猜不透她在說什麼,低溫使人的思慮跟著凝結。
「邪惡魔法師。」
「喔,邪惡魔法師……什麼,邪惡魔法師?!」安德烈驚跳的趴在窗戶上眺望。
唐蓮華手一推將睡袍撩開。「他在城堡內,我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他是怎麼進來的?大哥的手下不是在附近……」他當下面色一肅,想打電話詢問。
地下王國的教父豈是省油之燈,隨便一招手便有上百個殺手界精英聽候差遣,他不相信有人能輕易進入防衛甚嚴的城堡中。
「用不著了,你看。」她輕輕地揚手,一道光忽地照出地面上一個個似昏睡的男人。
「他們死了嗎?」該死,早知道該請二哥協商皇家騎兵隊來駐紮,他出資給他們蓋一座皇宮營區。
「沒有,他的目標不是他們。」這些人只是暫時失去意識。
走動間,唐蓮華的一身薄紗睡衣逐漸被一套奇怪的深色衣物取代,腰間多了一把銀白色匕首,行動自如地穿牆而過。
看傻眼的安德烈怔仲了片刻,以為自己正在看一部科幻片,人怎麼可能穿過牆?一定是造假的暗門,只是他以前沒發現。
他有樣學樣的打算推開牆門而過,誰知反被彈坐在地。
「要命,真的是牆。」他連忙跳了起來,中規中矩的打開房門。
但是空無一物的走廊連件擺飾的家具都沒有,何況是人。
這下他真頭痛了,城堡之大不是一時半刻可以走完,他該上哪去找人?一個房間一個房間闖嗎?那要走到什麼時候。
這時他不由得埋怨起平常無所不在的家具們,嫌他們煩時偏偏在周圍轉個不停,真正需要他們幫忙卻一個鬼影子也看不到。
就從他所住的樓層開始找起吧!總會有一、兩個忘記參加舞會的家具落單。
腳底一涼,他低下頭一看,不由得苦笑,他竟忘了要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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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愛的小甥女,你可終於恢復本來面目面對舅舅了。」
一身黑的康瑞·蓋瑞奇倚靠在酒櫃旁,手上端著一杯陳年威士卡,清冷的酒色經他嘴唇一沾竟變成深紅色,可見他的力量強大到死亡已經降臨。
那是血的顏色,由他的呼吸將邪惡吐出,染紅了醇酒。
「挺會享受的嘛,我親愛的表舅。」唐蓮華反唇相稽,一手做防護的結界指印,防止他突起的攻擊。
「看來我輕估了你,你沒忘記當年的一切。」血紅色的眼一眯,他有些驚訝。
一個十三歲的少女不可能有能力破除魔法師下的禁令,何況她一直是昏迷著。
「要我忘記是難些,我的記憶力一向比平常人強,很難把一張醜陋的臉忘記。」她一步一步走向樓梯。
燈光下,康瑞·蓋瑞奇年輕的面容一獰,「你好像不怕我。」
「回對一隻惡蛆,一腳踩死不就一了百了,何必去懼怕它腐臭的氣味。」唐蓮華小心的接近。
「你跟雪兒一樣大膽,面對危險不但不退縮還勇往前進,真是個好孩子。」他笑著舉起酒杯一乾。
他的女孩呵!果然有一副配得上他的邪性子,臉蛋和身段都出落得完美無瑕,絲毫不遜她母親的姿容,母女倆都是標致的美人兒。
可惜冷了點,多了些傲氣,不然會是最優秀的魔法師,風騷獨領的成為他稱霸世界的助力。
「你不配提起我母親的名字,需要我提醒你是如何屠殺她的嗎?」悲忿在紫眸中燃燒成幽冥火光。
康瑞·蓋瑞奇情緒略顯激動的一擲酒杯。「我沒有要殺害她的意思,是她突然撲倒在華肯·萊特身上,我才會誤傷她。」
計劃不該嚴重走樣,他只是要掠奪華肯·萊特身上的魔法,把他心愛的女人搶回來而已,他有什麼錯?本來一切都該是他的。
自從雪兒踏進蓋瑞奇家開始,他便深深地迷戀上她異國風味的美麗,無時無刻的噓寒問暖,擔心她受到一丁點委屈,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
兩小無猜的感情應該是最無邪,他們兩人一直親密得像對戀人,他的母親,亦即她姑姑非常贊成他們的婚事,並著手安排婚禮的事宜。
誰知婚禮前夕,與他同是魔法師的好友華肯·萊特上門祝賀,一見到雪兒便驚為天人的橫刀奪愛,以風靡全英國女人的俊臉迷惑了她。
雪兒的眼淚讓他心軟的退讓,可是深藏的愛已無法收回,深鐫在他靈魂深處,他發誓他要變得更強,好讓雪兒知道誰才是最適合她的男人。
但是,她居然為了華肯·萊特奮不顧身,連命都不要的受他致命一擊,讓他來不及搶救她芳魂已逝的生命。
他恨呀!既然他心愛的女人已經死去,那麼就要有人付出代價,他絕不饒恕奪去所愛及背叛朋友的人。
「人死了當然沒辦法開口證明你口中的是是非非,你根本沒資格為一己之私傷害我的父母。」唐蓮華代替父母提出控訴。
康瑞·蓋瑞奇冷厲的一笑,「我才是最有資格的人,你父親不該搶走我所愛的女人。」
「那是因為他們相愛,而你不過是一個失敗者。」愛沒有對錯,只在於真不真心。
相愛的人本來就應該在一起。
「失敗者。」寒芒一起,冷然的魔性使他眼睛變紅。「我是個失敗者嗎?」
驟然一道急如箭矢的黑光由指尖發出,濃重的氣味令人暈眩,陰狠不留情的朝她肩膀狂嘯而去,企圖試試她的力量如何。
早有防備的唐蓮華指一劃,半弧狀的防禦盾將之彈了回去,瞬間黑光的力量擊上牆壁,形成足球般大小的洞。
他為之愕然,不相信她有能力反擊,一流魔法師華肯·萊特都不是他的對手,她怎麼能輕易化解他的攻勢?
「小丫頭不簡單,你讓我想起後生可畏這句話。」她的魔法是誰傳授的?
卡魯姆那個老妖婦嗎?
她一定不曉得她死前的奮力一擊雖然害他受了傷,但也意外地幫助他獲得幻魔石,一夕之間增加了數倍魔法,所以他應該感謝她。
康瑞·蓋瑞奇舉起手,黑光再度射出。
數道箭雨迎面襲來,唐蓮華抽出魔靈短匕首一揮,「那是因為你老了,再也舉不動枯癟的雙手。」
銀光穿過黑霧,攻向身手敏捷的身影。
「你敢說我老?!」發怒的影子一下子升至天花板,像是地底惡魔的咆哮。
邪惡的靈魂主宰了他的神智,心術不正自然受黑暗力量控制,他完全喪失自我的瘋狂攻擊她,各種陰毒至極的魔法不斷由他掌中使出。
交戰的兩人忽上忽下的飄移,擊出的力量使得城堡微微震動,一黑一銀的兩道光芒不時交錯,致使四周狼藉一片,轟聲連連。
循聲而至的安德烈難以置信眼前的一切,家具們宛如殺戮戰場上的殘骸肢離破碎,地回滿是煙硝落塵,古老的磚牆早已是坑坑洞洞不堪入目。
當他看見半空中飄浮的兩人,心中大為驚慌卻幫不上忙,情急之下忍不住驚呼,「蓮兒,小心。」
狡猾的康瑞·蓋瑞奇瞧見他出現,故意轉移攻擊目標,張開左手拋擲一枚火球,趁唐蓮華回身一擋之際,召喚右手手心的幻魔石。
幻魔石一現,排山倒海之勢襲去,穿雲破天地透入她心窩,一道鳥姿般人影筆直落下,猶似鴻雁輕賤生命。
「蓮兒--」驚恐萬分的安德烈以超乎尋常人的速度在她落地前一把接往,心如刀割。
唐蓮華想露出笑臉對他說沒事,一口黑血突地沖出喉間噴了他一身。
「喔!不,你在吐血……」他心痛的抱著她,無視自己的腳被家具的斷木切出一道相當深的傷口。
「我……我不要緊,我不會有事,別擔心。」抹去黑血,她笑著安慰他。
「我太沒用了,我保護不了你。」早知道他也去學魔法,必要時才能守護她。
唐蓮華手一舉,撫撫他的臉,「記不記得我曾告訴過你,我是一個死人?」
「蓮兒……」他不許她胡說。
「聽我說完,我真的是個死人,所以我不會再死一次,活著的是我的軀殼,我沒有靈魂。」像城堡裏的家具一樣,依賴魔法的力量。
「相信我,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煩了、膩了,再一次討厭我為止。」她極力穩住氣息。
安德烈撕心的沖口說:「我永遠都不會厭煩你,我愛你……」
陰邪的一團黑氣忽至,眼尖的唐蓮華推開心愛男子反手一揮。
「你們兩個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吧!一逕的卿卿我我叫人好想拆散。」康瑞·蓋瑞奇眼含妒恨,他彷佛在他們身上看到了青雪和華肯·萊特的影子。
「康瑞·蓋瑞奇,你未免欺人太甚,蓮兒和你有什麼仇恨,你非要置她於死地。」安德烈訝然的發現他年輕了許多。
他陰森的佞笑,「我有說要她的命嗎?你該問問我要她的什麼東西。」
「蓮兒,他傷害你不是要你的命嗎?」分明一心要奪人性命。
唐蓮華冷視著自以為勝利的男人。「他要我的血助長他的魔力。」
「血?!」
「你忘了告訴他一點,我也要你的身體。」康瑞·蓋瑞奇以欣賞的目光睨視她成熟體態。
「你敢,蓮兒是我的。」安德烈伸手環護摯愛,一意地對抗邪惡魔法師。
「哈……你要貝姬我要青雪,我們都是癡情的人,可惜她的身體只有一具。」無法平分。
黑眸半眯,安德烈不明白的低頭一問:「他是什麼意思?雪姨不是已經過世多年?」
她苦笑的說道:「他要母親籍我的身體復活,忘記前塵舊事成為他的情人。」
「什麼?!」太卑鄙了,他居然要利用女兒的身體讓母親重生。「康瑞·蓋瑞奇,你簡直冷血無情,沒有一絲人性。」
康瑞·蓋瑞奇大笑的說出一件更駭人聽聞的事。原來文生·霍華和唐美琪夫婦並非死於愛爾蘭共和軍手中,而是他親自下的手,所以至今找不到兇手。
原因是他們兩人太愛管閒事,專程請魔法師調查萊特夫妻的下落,並且知曉是他殺了他們,打算向魔法界揭發此事。
當時他的魔法尚不足以應付魔法界的制裁,因此先下手為強的除掉兩人,連同那位多事的魔法師。
「你殺了我的父母--」悲忿難當的安德烈沖上前欲為父母報仇。
但,黑色冰刃破空而來。
「安德烈。」唐蓮華左手一揮,冰刃偏了只傷到他的手。
康瑞·蓋瑞奇的赤眸眯了眯,「小貝姬,你還有力氣反擊真叫舅舅吃驚呀!」
「低估對手便是滅亡的開始,難道沒人告訴你,我是卡魯族裏僅剩的血脈嗎?」她發如冰箭的向後豎起,幽幽揚散紫色巫光。
「你是卡魯族人沒錯,但是只有一半的血緣關係。」根本不足為慮。
可是,他為何有強烈的不安?
她的眸色變得更魔魅邪紫。「同時我也是卡魯姆亞。」
「你是巫師?!」沒想到她具有巫女本質。他更想得到她了。
「我聽得見你腦子裏的聲音,你信不信?」唐蓮華的十根手指頭開始泛紫。
「是嗎?」他壓根不信她的力量會比他大,眼露嘲弄。
「魔法師的女兒結合巫師的力量是你所不知道的可怕能源,卡魯神賜給我生命和……」她冷冷一笑,雙手向外翻張。
「毀滅。」
話一落下,當場飛沙走石、翻天覆地,狂風大起使人無從站立,殘破的家具在半空中旋轉,地表發出震裂的吼聲。
整座城堡隨之左右搖晃,地面的建築不斷有坍塌現象,上面的燈架、石砌物紛紛落下,牆面也出現龜裂。
忽地,城堡的大廳垮了一角,來不及走避的康瑞·蓋瑞奇驚駭地施法一擋,豈知魔法竟然克制不了神所賜的力量,瞬間壓斷了他一條腿。
他當場明白有一種力量是恨意所無法控制的,那叫做「愛」。
眼看著笨重的家具殘骸即將壓向他頭顱,死亡的恐懼油然而生,他不甘心就此死去的使用幻魔石力量,想抬起壓住腳的石壁好逃生,可是力不從心。
龐大的黑影越來越近,他驚駭的睜大絕望雙眸--
「等等,沒我的允許他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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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雙胞胎愧疚、懊悔的眼神,無力一歎的唐蓮華知道該來的還是會來,一旦開啟了預知的能力,未來就明白地呈現眼前。
她不看安德烈呲目欲裂的模樣,不聽他忿然的心聲指責她騙他,不願知道他痛心疾首的願代替她承受一切苦難,她只是愛他。
高吊在半空的亞瑟和萊恩是嚇壞了,相信他們以後不敢再魯莽行事,學會收斂旺盛的好奇心,不是每一件事都能以科學方式達到印證。
諸如此時,而且他們下方有上百根冰刺直立著。
「瑪蒂黛,你快把蓮兒放開,你到底想對她做什麼?」安德烈心急的大嚷。這是什麼鬼東西,為何他老碰到一堵無形的牆過不去?
瑪蒂黛嫣然一笑,「安德烈,你別著急,等我處理好她之後,我們就能永遠的在一起。」
「你敢碰她試試,我絕對不會饒過你,我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他發瘋似地撞擊空無一物的牆。
「你千萬不要太衝動,她一死我就會消掉所有人腦中有關她的記憶,你不會記得她。」她溫婉含蓄的淺笑,像是不具威脅性的天真女孩。
該死,他不信撞不破。「不管你對我施什麼卑劣魔法都沒用,我愛蓮兒,她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摯愛。」
臉色微變的瑪蒂黛一如平當,嬌柔的走到安德烈面前,輕輕揚手一揮,為他披上棉被裹身,讓他不致撞出傷來。
然後她扶起傷重的父親到她施法而成的平臺前,稍微治療他的傷勢使其不再流血、發疼,乖巧得像個深愛父親的好女兒。
「父親,我為你準備了祭台,你滿不滿意?」瑪蒂黛指著躺在平臺上的唐蓮華。
咧嘴笑得開心的康瑞·蓋瑞奇當然大大讚揚她一番,「你有繼承我衣缽的能力,不錯、不錯。」
幸好她及時出現才能挽回他的一條命,甚至聰明的綁架雙胞胎做為要脅,逼迫貝姬收起毀滅的能力,送上身體任其擺佈。
他太高興了,他的愛人有軀殼可以重生了,而她的血將使他成為魔法界第一人,再也無人能約束他走向魔界。
世界的主宰非他莫屬,他將是永恒的君王,與他的愛妃共掌天下。
「父親,可以開始喚醒惡魔了,以人血煉製的燭臺在此。」她擺上六根血臘燭排成星芒狀,手指一彈點燃燭火。
康瑞·蓋瑞奇開懷地拍拍她肩膀,「看來你偷了不少魔法,改天就能為我辦事了。」
瑪蒂黛不回答地僅以微笑帶過,將呼喚惡魔的法器交給他,安靜地退到他身旁。
急於讓愛人回到身邊的康瑞·蓋瑞奇不疑有他,在手上劃下一道傷口讓血滴在唐蓮華的眉心,此儀式是封閉她的靈魂。
可惜他並不知道她沒有靈魂。他口中念唱招魂曲,以一隻吸管般大小的細竹插入她血管中,一滴一滴的血液順著竹口流至承接的器皿中。
小孩子的哭泣聲,摧肝裂心的狂嘯嘶咆逐漸遠去,唐蓮華覺得身體變輕了。
然後她看到一把鑲著寶石的短劍刺穿她親愛表舅的胸口,他難以置信的瞠大眼,看著持劍之手的主人。
一陣黑幕來拜訪她,她,抽離了。
一如她所預知的畫面。
寄秋花園系列099魔法城堡之三
《久遠了!愛人》 寄秋 如祥掃描 Future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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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呼吸停止了,是不是代表人已死亡?
撫著漸漸失溫的身體,不輕彈的男兒淚滑落安德烈臉頰,他的心已經不痛了,漠然地看著承諾一輩子不離開他的愛人。
她總是在欺壓他,任性地說著不負責的話,妄為別人不要她做的事,她一直是孤獨的,來得孑然走得寂寞,一個人孤零零的不許人陪伴,霸道得叫人恨。
只是,他也沒有了恨,因為他的心已隨她而死,空蕩蕩像片冰湖。
壞心眼的女孩終於又對他使一次壞,這是最後一次,可是他卻沒有辦法裝出嫌棄的表情說他討厭她,他還是深愛著她。
愛一個人應該怎麼樣?沒人告訴他未來如何呼吸,她的手是冰冷的,她的臉是冰冷的,他曾愛戀過的身體是冰冷的,她為什麼渾身冰冷呢?
她不怕冷嗎?
「安德烈,你不用白費工夫了,她死了。」瑪蒂黛神情溫柔的貼上他的背。
他無動於衷,機械化地搓揉已然冰冷的軀殼,試圖讓唐蓮華保有一絲溫暖,她很怕冷的,又愛命令他為她保暖,他不能讓她冷著。
「你聽到沒?她死了,再也無法復活,我們可以在一起了。」阻礙消失了。
安德烈什麼也沒聽見,專注地要溫暖唐蓮華,甚至脫下上衣以自己的身體覆蓋她,像是在小樹屋裏彼此相擁的取暖,她很快就會熱起來。
「你真是瘋了,我也瘋了,我們是天生的一對,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了父親?」柔美的眼睛有著恨意,她的腳正踩上同樣冰冷屍體的手背。
像與自己對話似的,瑪蒂黛說起?父的理由,因為他愛的女人不是母親,逼得深愛他的母親精神為之崩潰,不時的呢喃自己是另一個女人。
而她非常愛生性恬靜的母親,一舉一動都模仿著母親,她相信自己以後也會變成像母親那樣優雅的淑女。
「可是父親實在太壞,他居然以母親心甘情願為由吸乾了她的鮮血,並將她的靈魂獻給大魔王,你說他可不可惡,該不該死?」
誰該死?
不會是他的蓮兒,她一向愛耍著人玩,她一定是裝死在騙他,看他是否真心地愛著她,因為她非常非常的黑心,別人的痛苦是她開心的泉源。
可是她的臉為什麼白得沒一絲血色,連嘴唇都發紫了呢?她該冷笑地諷刺他的自做多情,打擊他輕易受騙的蠢相,他在等著。
瑪蒂黛大喊,「安德烈·霍華,紫眼妖魔已經死了,你要發呆到幾時,我們要從此幸福快樂的生活著。」這是童話故事的結局。
但安德烈依然不理她,執意地擁抱冰冷的屍體,瑪蒂黛有點生氣他沒有照故事情節走,溫柔的神情多了慍色。
「好,你儘管抱著她吧!等我拿到父親的幻魔石吸收它的力量,我會讓你徹底忘了她。」
幻魔石呢?幻魔石……
啊!在這裏。
瑪蒂黛興高采烈的雙手捧起,忽地淒厲一喊,神情極度痛苦,她扭曲著身體,毛髮為之豎直地流出近似血的紅絲。
不到十秒鐘的時間,一道雲霧狀的人形由瑪蒂黛的額心抽出,迅速被幻魔石吸入,芳華正盛的軀殼似枯萎的花朵瞬間老化,宛如一具乾屍。
父女倆的死亡時間相距不到半小時,死狀淒慘得叫人掩目不忍睹,深黑色的幻魔石發著黑光,像在嘲笑人類的無知,它是高貴的魔石豈容人類褻瀆。
而眼前突生的變化雖然駭人,驚心動魄,一旁的安德烈卻仍兀自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一味的努力要維持愛人的體溫,致使他的體溫在降低,皮膚冰得嚇人,微微泛著青紫色像快凍僵的雪國子民。
夜,依然深沈。
高挂半空的亞瑟和萊恩嗚嗚哭泣,一是因他們害死三哥最愛的女人,一是沒人可以解救他們,將近三層樓的高度摔下去不死也成殘廢,他們不要啦!嗚……
「哇塞,你糗大了,人家拿火箭炮來攻擊城堡,你這個地下教父白當了,回鄉下種花去吧!」
「嚇!真的好荒涼,這裏是我們住過的霍家古堡嗎?要不要拿香來拜拜?」
一前一後的女子叫自己的男人護在身側,神色驚奇,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覺得新鮮,興奮莫名的東瞧瞧、西看看,像是觀光客。
不過她們最高興的一件事是六月份的婚禮得取消了,因為城堡垮了。
原本幾人是應安德烈要求,前往馬德里的別墅,他的理由是打算為他們準備一場別開生面的隆重婚禮,主角暫時不能在場,這是一份神奇的禮物。
結果雙胞胎的失蹤叫約書亞打了通電話給城堡外手下,意外地沒有回音,他當下心生不祥地自己開飛機回堡,其他三人是趕不下機的乘客,堅持要與他同行。
禮物成了滿目瘡痍,斷垣殘壁有如大戰過後的蕭條,婚禮不僅沒了,還毀了城堡,果然是一件令人難以忘懷的大禮。
幸好威廉爺爺和黛安奶奶與朋友在瑞士渡假,不然瞧見這光景肯定傷心得無法言語。
「咦,那不是安德烈嗎?他幹什麼……」藍巧晶的聲音在看到他身下了無氣息的女子後為之一塞,難過地看向約書亞。
約書亞將未婚妻交給同樣神色肅穆的路易斯,上前探探唐蓮華的呼吸,表情一沈的朝他們搖搖頭,表示他們來遲了一步。
頓時哀傷氣氛彌漫,每個人臉上都有著哀戚,隱隱的哭泣聲發自女子口中,她們眼眶中是傷心的淚水,連約書亞和路易斯的神情都凝重非常。
這時他們發現半空中的亞瑟和萊恩,可是苦無辦法救兩人下來,因為他們像是被無形繩索捆綁住,而損毀的城堡找不到可攀爬的地方及工具。
「你去勸勸他啦!人死不能複生,叫他節哀順變,下一個活人會更好。」
聽聽,這安慰像話嗎?雖然她說的不無道理。被藍巧晶推了一把的約書亞苦笑不已,心情異常沈重地走向安德烈,深歎了一口氣才開口。
「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看開些,節哀順變。」不擅於安慰人的他照本宣科的重復一遍。
只是他的關心未獲回應,如同活死人的安德烈根本聽不見,眼睛眨也不眨地凝望臉色青白的愛人,不曉得誰在他身邊搖晃,誰又極力的吼喊。
直到兩道強大的力量一左一右的拉開他,他才像負傷的野獸拚命掙扎,嘶吼出近乎臨死前的哀嚎,要掙開束縛奔向他的愛人。
他只想守著寂寞的她,為什麼他們不肯成全?
約書亞沈重的道:「我們看著貝姬長大,她對我們而言就像親妹妹一般,你以為我們不心痛嗎?」同時也見證了她的死亡。
「放開我,求你,蓮兒很怕冷的。」她的手腳好冰,他必須去搓暖她。
「求我?」身為大哥的約書亞很想放聲大笑,可是他笑不出來。「你從來沒有求過人……」
「安德烈,你看清楚了,小貝姬已經死了,她永遠都不用擔心冷不冷,你求誰都沒用。」語氣平靜的路易斯強迫他認清事實。
安德烈的聲音空洞得像沒有靈魂。「我知道她又殘忍的在處罰我,她一向很任性的。」
「不,她死了,千真萬確的不再有呼吸,你要學著放手,你的未來還長得很。」
路易斯的心隱隱抽痛,為他在乎的兩個人。
「未來?」茫然的安德烈只求回到愛人身邊。「你說蓮兒會等我嗎?」
「混帳。」很少向兄弟動手的路易斯狠狠賞了他一拳,意圖要打醒他。
安曉恩連忙上前,「路易斯,你冷靜點,別把人打死了。」今晚死的人似乎滿多的。
「恩恩走開,少看噁心的畫面。」他扭起安德烈的手臂要他恢復理智。
安曉恩臉色發白的靠在藍巧晶背後,因為她看到毫無血色的乾屍。
而霍華三兄弟扭成一團像在打混戰,約書亞和路易斯幾乎壓制不了狂性大作的安德烈,幾次都差點被他打飛,氣得鐵青了臉。
就在此時,奇跡發生了。
一道溫暖如煦陽的風拂過,載著全身泛著金光的豐腴美女掠過他們頭頂,右手掌心朝下灑落金粉,照亮了四周。
如來時般無聲無息,走時亦是悄悄,只是底下的兩具屍體不見了,連同幻魔石一併帶走,邪惡的力量還諸邪惡,不該再有生命。
沒人瞧見她的來去,卻愕然的發現有道流泉般光芒不斷流進唐蓮華的眉穴,她的臉色逐漸紅潤起來,胸口開始有了起伏,四肢暖了幾分。
在眾人的驚喜中,她的身體居然發出美麗的紫光,像有生命似的在頹廢城堡中流動。
紫光所至的地方像夢幻中情節,毀損的家具倒帶一般的重新接合,屋梁的鋼筋迅速還原,牆上也看不到一個洞的存在,煥然一新仿佛不曾遭到破壞。
「耶!我又活過來了,我要去找吊桶玩。」小瓷杯興奮的蹦蹦跳跳,快樂的旋轉身體。
「太奇妙了,我竟然還能完好無缺的看到這世界。」驚奇不已的酒櫃博士拭拭他迷蒙的玻璃,感動得像要哭了。
「我的身體沒事了,瞧瞧我的花紋還在不在。」緊張萬分的銅鏡婆婆連忙撫撫身上雕紋。
所有的家具都活過來了,興奮無比的談論劫後餘生記,嘰嘰喳喳的聲音為城堡注入生命力,在黑夜中發著光。
約書亞和路易斯驚異的睜大雙眼,放開安德烈,看著他步履不穩地走向平臺上的唐蓮華,神色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靜,深情地撫上她的臉。
他在等待著。
似花綻放的紫瞳緩緩張開,她的第一句話是--
「我說過不會比你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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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如喜劇般落幕,在大家哭成一團的笑聲中,婚禮照常在六月舉行,只不過由原先的兩對增為三對,三個不快樂的新娘。
卡魯神代表毀滅與生命,人必須死亡之後才能獲得重生,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這便是愛恨分明的卡魯神的力量,它同時主宰了生與死。
整座城堡都陷入瘋狂的慶祝中,徹夜不眠,家具們已連續開了三天三夜的舞會,興致不減,仍然聚集在一起載歌載舞,相約歡渡未來的每一天。
而城堡裏的新娘卻一臉愁苦。
藍巧晶歎了口氣,「唉!沒想到我居然要嫁人了。」而且是當地下教父的女人,以後大家是不是要改口喚她大姊大大?
安曉恩也皺起小臉,「我才慘呢,路易斯他根本是瘋了,故意不通知我的家人婚禮提早了七天。」可想而知她四個戀妹成癖的哥哥肯定會抓狂。
唐蓮華不禁搖搖頭,「你們兩個別再咳聲歎氣好不好?我比你們還可憐。」安德烈老纏著她要學魔法。
藍巧晶和安曉恩從面紗底下睨了睨她,不約而同的笑出聲,同意她是最倒楣的新娘。
自從她復活的那一天起,安德烈整個人像是變了一樣,不再嘻嘻哈哈的一心擴展商業版圖,表情嚴謹得活似老管家雷恩。
他無理性地大量收購坊間的魔法書籍,開天價買下費傑爾家收藏的古老魔法書,讓他無端地發了一筆橫財,驚喜得忘了失蹤的父親和小妹,大過奢靡的生活。
最悲慘的是唐蓮華,也就是恢復本姓的貝姬·萊特根本成了「犯人」,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離不開安德烈的身邊,連喝口水他都怕她噎死的緊張兮兮。
即使今天是結婚的日子,他的視線仍離不開她,堅持在門口守著。
「聽說你住過什麼迷咒山的,到底好不好玩?」藍巧晶一臉興致勃勃。她也想成為魔法師。
「對呀,還有幻魔森林,真想去瞧瞧。」安曉恩無辜的水眸似在說:你不是有魔法嗎?帶我們去見識見識。
眉間揚起笑意的貝姬眨眨眼,似乎同意她的建議,三人來當個逃婚新娘一定很有趣,急死霍華家三兄弟,任性是她的天性。
只是她手才一舉起尚未付諸行動,一雙鐵臂已由後環往她的腰,向其他兩位新娘說了句抱歉帶走了她,無視她們非常失望的表情。
唐蓮華嘟起嘴抗議,「安德烈,你的態度十分惡劣。」像個惡霸。
他微笑的吻住她。「因為我愛你。」
「我也愛你。」她軟化的一撫他因悲傷過度而驟白的一撮頭髮。
「你幾時要帶我到迷咒山?」據說風景不錯。
「嗄,你也要去迷咒山……」忽地住口,她像是沒開過口似的一派清悠。
「蓮兒吾愛,你最好別丟下我私自上迷咒山『考古』,否則我會非常生氣。」安德烈的笑容中有著警告。
任性的表情驕傲的一抬,「你該認命些,你是倒楣的安德烈,注定要讓我欺壓一輩子。」
家具們都笑了,歡樂的氣氛佈滿魔法城堡的每一個角落。
風揚起,迷咒山和幻魔森林再度合而為一,卡魯神以風的翅膀創造出新的生命,安蒂仙娜不再寂寞了,她有更多的朋友。
愛,才是力量。
它擁有包容和付出。
人,歡唱著。
在遙遠的英國,有座魔法城堡正上演著一幕幕愛情故事,而主角是家具們。
祝福吧!
相愛的人永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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