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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悟生命

昨天早上,女兒到六樓的房頂去看書,沒想到她剛上去就匆匆跑下來,不無驚喜地喊:

    “媽媽——媽媽——快來看啊,我們的鐵樹又長出一排葉子了!”

    “不會吧?那鐵樹已經死了3個多月了啊。”

      我有點不敢相信,可還是情不自禁地朝樓頂飛快地跑去。我簡直驚呆了!這棵鐵樹居然長出了一圈整齊的葉子!一數共有八片,每片大概有一尺多長,被外圍干枯的十六片黃葉圍了兩圈,像一把撐開的傘。那些新葉飽飲了甘露,針形葉面上還閃著晶瑩的露水,迎著朝陽,在枯黃色的陪襯下,綠得逼人的眼。我不禁納悶起來,這棵樹不是在三個月前就死了嗎?什麼時候竟然冒出了這麼多新葉呢?這樣想著,往事在腦海連成一片……

     這棵鐵樹有一段不尋常的來歷,那是零五年的冬天,我們家從鄉下搬到縣城來,那天一大早非常冷,同學儀芳帶著一個搬運工,送來了這棵鐵樹。晚上收到了儀芳發來的信息,告訴我她和她的先生正在去越南的途中。說冬天送這鐵樹給我們,是希望我們夫婦青春永駐。為了感謝他的祝福,為了寄予對她的思念,我們一家三口對這棵樹百般呵護,三天兩頭給他澆水施肥,陽春三月,把它從四樓搬到一樓院子裡,九月開學又把它搬回客廳,在我們的精心照料下,這棵樹每年都從最裡層長出八片新葉,每年我都把它最外面一圈老葉子小心翼翼地剪掉。

      這棵鐵樹給我們帶來了很多樂趣,在我憂傷的時候,看看它就想起和同學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仿佛它在安慰我,一切都會成為過去的,生活本來就有挫折。在我歡樂的時候,它對我笑著說,生活原本就是這樣美好。夏天看見它我頓時感覺到了清涼,冬天看見它,我由衷地感覺到了同學捎來的溫暖。幾年來,它那麼質樸,它不會用春花來獻媚主人,它更不會在秋天綴滿凋零。因為它於眾不同,每次朋友來玩,都對這抹綠色贊不絕口。而我透過它,似乎看到了大自然裡所有的美麗在召喚!

      今年三月下旬,女兒說要把鐵樹搬到樓頂去,這樣比到一樓近些,我們給它澆水施肥非常方便。我很贊同她的想法,還埋怨自己怎麼不早想到呢?可出乎我們的意料,才過幾天,葉子就出現了一些黃褐斑,兩個星期過後葉子全部枯死了。我的先生說是樓頂溫度太高的緣故。對這棵鐵樹的死,我和女兒都非常自責,因為是我們的失誤造成的。

      鐵樹死後,女兒多次提議,要把那個大陶瓷花盆搬下來,也好栽種其他的盆景,可我總是懶得動,一棵在我們全家人看來那麼珍貴的樹居然曬死了,心裡總感覺很可惜,因為它不僅僅代表著儀芳對我們的祝福,更重要的是代表著我對儀芳的深深思念。我擔心儀芳有那麼一天突然回來,知道鐵樹死了,那是多麼失望啊!就這樣,我心頭總感覺有塊陰影,感覺生命中有多了乁份殘缺。隨後通過網絡,我把這個算得上“不幸”的消息告訴了我的學生,告訴了我的朋友,告訴他們生命是何等的脆弱!有幾位朋友還發來消息安慰我,讓我不要想得太多,不要過於自責,說生命原本都是這樣,生老病死,這是不可以避免的自然規律。

      昨天晚上,我撥通了儀芳媽媽的電話,我想告訴她關於這棵鐵樹的奇跡,可電話那邊傳來了抽泣聲,她說她一直不敢告訴我,其實儀芳在去越南的途中出了交通事故,已經離開3年多了。我又一次震驚了!儀芳,你那麼熱愛你身邊的人,你那麼熱愛這個世界,可你的生命怎麼可以不堪一擊?鐵樹又活了,正如你所願,它有頑強的生命力。儀芳,你知道嗎?鐵樹活了,我以為你要回來了,我多麼期待我們的重逢!

      而此時,我似乎聽到了你傳來的天籟之音——生命是頑強的,可生命也是脆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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