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縊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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縊鬼

吾外祖父是個鐵匠,生性豪放,從不迷信鬼神,以至經常天晚則不歸,或獨臥於山中松柏之下,或眠於林內古墳之旁。人常問之:“你不懼鬼乎?”祖父笑曰:“世間本無此物何懼之有?”人皆服其膽大,一時傳為美談。

祖父長年挑著鐵匠工具在外招攬生意居無定所。一日到一“余姓”村內正值陰雨,乃向其村長求宿。

村長“吱吱晤晤”,祖父見其狀便要告辭。哪知村長一把拉住“吞吞吐吐的說道:”村內只有一間空房久無人居住,先生要是不嫌齷齪便請委屈一晚?“祖父謝道:”我乃是個手藝人,能得一屋擋風遮雨此願足矣,哪敢‘挑肥揀瘦’“

正要搬入屋內。只見一老婦連忙拉住道:“此屋鬧鬼萬萬住不得人”祖父笑道:“不妨事,我生性膽大從不相信世間竟有此物”

隧不聽,執意要進。老婦無法,勸到:“既然如此,你去之時須知——要用最大的燈蕊把屋內照得通亮,要把床前的蚊帳用鐵器緊緊壓住,因為燈有‘燈神’帳有‘帳神’要是燈滅帳開之時你便遭殃了”

祖父暗暗好笑,只得謝道:“多謝老人家關心,世間的鬼神全是人無聊瞎編出來嚇唬人的罷了,我到想看看鬼是何模樣”老婦見了還不住的叮囑:“謹記,謹記”。祖父聽後哈哈大笑,毫不放在心中。

祖父來到此屋,只見屋內陰霉潮濕,灰塵亂物,隱隱感覺透著一股鬱郁之氣讓人“不寒而慄”此時方想起老婦之言,深感後悔,尋思另投別家,又恐他人譏笑,只得硬著頭皮收拾工具,灑掃除塵。

至天晚,點上一根粗大的燈蕊把屋內照得通明,又早早上床把打鐵用的鐵錘緊緊的壓在帳邊,屏住呼吸,不敢入睡,只想挨到天明。

到了三更十分,忽聽得床上閣樓裡一聲輕響,似有人走動之聲。祖父連忙爬起,隔著蚊帳只見一女子從閣樓的樓梯走了下來,約有十八九歲,穿著一雙紅色的繡花鞋、大紅褲子和紅花棉襖,頭戴一朵白色的小絨花。面孔較好好似新婚不久一般!

祖父大嚇,深責自己不聽老婦良言,而命喪於此。但想燈帳具在又稍稍心安。

那女子似乎並不理會祖父,只走到床邊桌上油燈前跪了下去,拜了幾拜。祖父不解其意轉頭去看那油燈,只見那燈蕊不知為何就小了許多,燈光也越來越弱,那女子又拜了幾拜,燈光只有豆子那麼大了。

祖父驚恐不已,又無辦法,只盼望早些雞叫天明好逃之夭夭。

那女子見燈光弱了又轉身走到床前跪下對著帳子拜了幾拜,那帳子也慢慢的開了一些,女子又拜了拜,帳子越發開了,鐵錘被推到了一邊。祖父情急,忙用雙手按住帳角對那女子說道:“姑娘,你我無怨無仇何故要害我?”那女子恨恨的道:“你住到了我的屋裡”。祖父道:“我乃一個手藝人,今天正值陰雨求宿於此,冒犯姑娘請姑娘恕罪”。那女子道:“看你忠厚善良不象是個奸妄之徒,所以不忍加害,故現身請先生幫我個忙,我將此房相送以報先生之德”。

祖父道:“姑娘請說,此屋決不敢接受”。那女子哭道:“我本是這‘余家村’的媳婦,丈夫是個竹匠叫余昆,新婚才半年他就說出外謀生意,我在家苦侯一年,他有沒有回來,也沒有音信。後來才聽人說他在外面‘姓萬’的村子裡又找了個女人,我羞慚萬分,便在閣樓裡穿上新婚時的嫁衣上吊自盡了。由於魂魄不得安息故常常在屋裡現身,見到姦淫好色之徒便引誘至死,遇暴戾之人則現出鬼象活活嚇死,至今有好幾人了。只有先生善良所以不敢加害,請先生帶我去找我的丈夫,小女子感恩不盡!”

祖父聽完唏噓不已的說道:“可是你我人鬼殊途,我如何才能帶著你走呢?”那女子道:“我藏在先生的雨傘內,先生過橋、淌河、轉彎時就對傘內說一聲我自然知道,只是白天千萬不要把雨傘打開,要不然見到陽光我就將魂飛煙滅,先生也會因為我而受害不淺。”說完那女子便忽的一聲不見了。

次日清早,老婦見祖父完好無恙喜道:“先生真是福厚,可見善良之人鬼神也是不感相欺的。”

祖父道:“我實不曾見到什麼”便匆匆上路了。

於是逢橋、躺河都如那女子說的那樣。

彼此相安無事!

一月有餘,祖父找到了那姓萬的村莊,便問村裡人有無叫余昆的人。一人聽見道:“正在那邊做竹扁”

祖父忙走到余昆旁說道:“你媳婦已經死了,你知否?”余昆道:“實不知道”祖父勸道:“你快回家看看吧。”余昆極不耐煩的說道:“你是誰?我在這裡已經有女人了,又在做活實在走不開”

祖父無法,只得搖了搖頭走出村外。

當夜祖父夢見那女子說:“多謝恩公相助了我心願,我馬上要去投胎了,你的恩情來生再來報答,先生多多保重,說完深深一拜。”就不見了。

次日清早,祖父又去見余昆,想勸導他回家祭奠那女子。沒想到村人說余昆昨天做活的時候,不小心用竹刀削傷了手,昨夜居然死了,死前還胡言亂語,似有被人鞭打之狀。村長請來的大夫也無從下手,不知道傷在哪裡。

村中男女老幼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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