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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百分百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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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百的愛

昨天上午九點多撿到一只小貓。
    小得只能放在手心裡,渾身是泥漿,幾乎看不出顏色,在路的正當中,小聲尖叫著往前蠕蠕爬行。
    因為看病人時間有點晚了,恍惚中又坐過了一站,下車開始就小跑,又嫌公路上車多塵土爆,專繞一段從郊區村裡穿過,不這樣還不會有這段奇遇呢。
    突然看到這小東西,被它的模樣嚇了一跳,看看前邊有車,後邊也有車,它又不懂讓道。扭頭問旁邊曬太陽的老太太老頭:“誰家的?”
    他們正在逗一個小男孩,一個老頭似笑非笑的說:“沒主兒,你要就是你的。”
     手裡正拿著一本剛收到的《青年博覽〉〉雜志,把雜志攤開,把小貓放在上面捧著。對不起了,寄雜志的羅先生。
    聽見後邊的老太太說“這條小命可逃了。”
     腳步不由得慢下來,心裡充滿了奇異的快樂,好像發了一筆小小的橫財。這樣的事不是每天都發生的。
      迎面來的行人,騎自行車的,都驚訝的看我手裡的小俘虜,嘿嘿,回頭率超高。
     滿心要給生病的姐姐一個驚喜,  進門來不及摘帽子手套換鞋洗手,直接捧著小貓走到床前,把它往前一送,姐姐哎呀一聲,“好髒好嚇人的東西,還不趕緊給我扔了!”
     態度惡劣叫我始料不及,正躺著和姐姐說話的母親也趕緊坐起來:“仔細有傳染病。”
     屋裡還有幾個人,都不敢看,還捂著鼻子。      

正在廚房忙碌的姐夫過來看了一眼,說:“腿上好像有傷,就怕養不活,如果殘疾還是早點扔了好......”
      只好訕訕的退到客廳裡,客廳裡兒子和小外甥,是我堅定的支持者。兒童和少年的心,總是比大人的心要軟和一些。他倆迅速找到一個干淨鞋盒,一條白毛巾,打開一袋牛奶,還找到一個不知多少年的奶瓶,奶嘴比小貓嘴還要大兩倍。
       小家伙餓急了,爬到牛奶盤子裡嗚嗚咪咪猛舔了一氣,貓胡子都喝飽了。
       我瞧著也實在是不太衛生。我叫外甥准備熱水臉盆給它洗澡,兒子堅持先休養。
      “現在不洗澡只是我們看著不舒服,洗澡是它不舒服,”兒子伸出兩只大手掌罩住小貓,嚴肅地說:“說不定會送命。”
       這很有道理,我們把貓轉移到陽台上,希望它曬太陽睡一覺。
        到下午三四點鐘,小貓恢復了體力,兩次從鞋盒子裡往外爬,紗窗門縫裡鑽進來,它不知道自己不受歡迎。
      經過說服,兒子終於同意了給它洗澡。
       半個小時後,一條雪白干淨香噴噴的小貓誕生了,好像維納斯的誕生那幅油畫,吹風機吹得它暈暈乎乎,雙人床宛如大海。姐姐也來了精神,說:“拿過來給我瞧瞧。”
       小藍眼睛,單眼皮,尾巴尖兒淡黃。
       母親也說:“還挺俊的。”
         現在屋子裡的所有人都高興了。講了很多關於寵物的有趣故事,每個人都伸過手來摩挲一下它的毛茸茸的小腦袋和身子,聯想到自己收養小動物的經歷,忘了眼前這個漂亮可愛的小生命,幾個小時前還是一只垃圾貓。
      外表皮相是如此重要,怪不得同樣的孤兒,同樣的受苦受難者,漂亮順眼一點的比較容易得到資助。
      在戀愛中,人們為了自己一時的愛美心情,常常付出巨大,但能設身處地,真正為對方考慮的能有幾人?
       像兒子一樣,能夠體貼的想到“現在不洗澡只是我們看著不舒服,洗澡是它不舒服”的,能有幾人?
         我的愛是不徹底的,忘了它初來乍到,還很疲憊很恐懼很弱小,我是迫切希望它洗澡變得漂亮干淨的一個。
        如果它洗澡後還是不漂亮沒關系,或者有點殘缺也沒關系,但如果身上真的有傷,而且也沒有好的希望,我們還要它嗎?我們拿它怎麼辦呢?
     同樣的問題,拿來測驗你的小孩,拿來測驗你的愛人,你的雙親,當他們光景不好了,醫治沒希望了,沒錢了,髒了臭了,癱在床上只是一堆腐敗的血肉,他們強烈的渴望需要你百分百的愛,而你,你確定還能夠不厭倦的百分百愛他們嗎?百分之多少?有時候,確實是一個很殘酷的問題。
   只希望世間沒有被丟棄小孩和老人,沒有被丟棄的愛,希望所有的愛善始善終。時候到了,愛自然會結束,希望留下的回憶都是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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