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凱奧斯
英國,曼徹斯特,盧克大街25號1B.
房東吉爾太太很高興,令她如此高興的原因有二,一是今天她的侄女莉莎*羅森貝裡要從比利時回來看她;二是她那討人厭的房客----羅伯特*斯拉裡竟然破天荒地說今天會交房租給她,這可讓吉爾太太歡喜得不得了,要知道,為了這位令人煩心的房客,吉爾太太可是煩透了.
但,不管他多麼的令人討厭,吉爾太太都不曾想過要把他趕走,因為每次催交房租的一星期後,羅伯特總能給她房租且多給了整整二十英鎊.
吉爾太太從不過問這錢是從哪來的,畢竟在她看來,不論是哪來的錢,交給我的都是房租.
三月三十號,也就是昨天中午,羅伯特先生更是在吃完午飯後告訴吉爾:"吉爾太太,明天我會按時交房租的."
當時吉爾太太壓根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月月拖欠房租的羅伯特*斯拉裡,自己竟然能從他口中聽到"我會按時付房租"這句話.
不過,既然他肯交,那吉爾太太當然還是會收的.這不,一大早就跑來了.
"羅伯特先生,羅伯特先生?你起床了嗎?我是房東太太,我是來收房租的."
沒人應,吉爾太太覺得有些奇怪,羅伯特這人可是每天一大早就起來的,否則自己也不會那麼早就來要房租.
吉爾太太又敲了一次門,但還是沒人應門.
吉爾太太不知為什麼,總是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就是說不出是哪不對勁.於是,她從口袋裡拿出一串備用鑰匙,找到羅伯特的房門那把,打開了門......
"啊......!"三月三十一號的盧克街上空,一位老婦人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響徹著,一起恐怖的殺人事件就此拉開幃幕.
老彼得是盧克大街的治安官,是守衛盧克街的老警察,二十年來奉公守法,愛崗敬業,是人民心中的好治安官.而再過上那麼一星期,老彼得就要光榮退休了,警察局長曾經說過要在他退休那一天為他頒發一枚榮譽勛章,來表揚這個老警察這二十年來為人們所做的貢獻.
因此,老彼得這些天都掛著笑臉,在大街上巡邏,向路上的每一位行人打招呼.
然而,就在今天,我們的老彼得卻是滿臉的驚恐,因為在他管轄的這條盧克街上發生了一起命案.
"老彼得,你可來了.噢,我的上帝啊,可把你給等來了!快!我帶你去看,我那個房客----羅伯特·斯拉裡他死了!"吉爾太太大概是因為恐懼,已神志有些癲狂了,臉色鐵青,嘴不住的顫抖.
"吉爾太太,請你冷靜點."這句更像是老彼得對自己說的.
"噢,上帝啊!你快來看看吧."吉爾太太一把拉住老彼得的手,往羅伯特的房間裡扯.
"啊!"老彼得雖然對要見到死人這件事已經有了一定的心裡准備,但當自己看到現場的那一刻,他還是被震驚了.
那簡直是煉獄!羅伯特先生被人架在了一個木制的十字架上,身體被鐵鏈捆綁著,在他的左胸,即他的心髒,被人用鐵釘刺了進去.床簾也許是因為打鬥的痕跡,被拉扯下來,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如果沒有這起殺人案,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一天.然而,陽光就這樣照射在羅伯特那張因痛苦而扭曲了的臉上,使那張臉更加慘白,陽光是冷的......
"上帝啊,這麼大清早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羅德警部顯得很不高興,因為今天一大早,自己就被人吵醒了.
"羅德長官,你可來了."老彼得緊緊地握住羅德的手,羅德感覺得出老彼得的手在顫抖.
"到底發生了什麼,老彼得?"羅德覺得事情可能非比尋常.
"羅德長官,還是您自己去看看吧."老彼得再也不想進去了.
當羅德警部從房裡走出來時,他的臉色凝重,對自己的部下說:"你們先不要進去,叫勒羅醫生來."
勒羅醫生來了,他受羅德警部的命令,把屍體進行了一次全面的檢查,初步推測了死亡時間是在昨天晚上十一點到今天早上兩點這段時間.
"死者身上有許多打鬥造成傷痕,看來在死之前與凶手有一番激烈的搏鬥.還有就是他應該是在昏迷時被人綁在十字架上的,最後再被活活釘死在十字架上."以上是勒羅醫生的報告.其它的線索,一點也沒找到.
"想不到一向和平的盧克街竟然會發生這樣的慘案."羅德警部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沙發上,他有些無力了,門和窗是緊閉的,而死者卻和凶手有一番激烈的打鬥,還有就是那十字架旁的那句話:"善始而善終."
現在看來,這裡的關鍵點還是在於凶手是如何進入房間並在殺人後逃走的.
調查已經三天了,但卻就此陷入僵局,羅德警部覺得自己累了.
"羅德警部,請喝茶."今天,羅德警部再次來到凶案現場,但依舊一無所獲.好心的吉爾太太為他倒了杯茶.
這時,突然有人敲響了門,吉爾太太過去開了門.
"你好,我看到了外面的租房廣告,想來看看房子."
本來這絲毫沒有什麼特殊之處的一句話,卻吸引了羅德警部的注意.
因為聲音很年輕,似乎還沒滿二十歲,但話語彬彬有禮,是標准的英國紳士.
羅德警部估計得沒錯,聲音的主人的確很年輕,看起來應該只有十七八歲.他應該是混血兒,因為他的膚色偏黃,但眼睛卻是淺藍色;他有一頭烏黑的直發,但他似乎不怎麼注意打理,所以已經蓋住了自己的耳朵,而且很亂;他的穿著比較隨便,一件有折皺的T恤,一條寬松的休閑褲.加之他睡眼惺松,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可以用一個字形容:亂.很凌亂.
"你想租房?"吉爾太太很懷疑這位少年是否具備足夠的經濟能力.
"是的."少年說.
"你叫什麼名字?"羅德警部對他很感興趣.
"我沒名字,但別人都叫我凱奧斯(Chaos,意為雜亂無章)."
"凱奧斯?確實是個好名字,和你很符合哦.但對不起,這還不能租."
"為什麼?"
"因為三天前這裡發生了命案,這是犯罪現場."
"這裡發生了命案?"少年的眼睛閃動出一絲光.
"正是這樣."
"那我可不可以看一下凶案現場."少年的話語裡毫不掩飾自己對這件事的興趣.
"可以啊,但你不能到處亂動."羅德警部很想多觀察一下這個有趣的少年,所以就大膽地允許了他本該拒絕的要求.
"那真是太感謝你了,警部先生."
"不,沒什麼可謝的."羅德警部就這樣領著亂進去了.
但羅德警部沒走兩步就停了下來,他驚奇地轉過身,望著凱奧斯:"等等!你是怎麼知道我是警部的?我對我的身份只字未提啊!"
"這是我推理的."凱奧斯的眼睛裡透出靈光.
"那你說說看吧,你是怎麼推理的."羅德警部根本不相信世上真有人能像福爾摩斯那般神奇.
"主要還是從話語中入手的,我剛進來時,是這位老太太開的門,那麼老太太就可能有兩種可能的身份,一是佣人,二是主人.而當她問我想租房時,答案就已經很明顯是第二個了.再來就是警部先生你問我的名字,在初次見面就問別人名字的職業上我首先想到的是警察,而一個身為客人的警察坐在這裡,且告訴我這兒發生了命案,那他的要不就是負責看守現場的小警員,要不就是來這兒調查的警部,而你不假思索地就允許我進入現場,這只能是長官才作得了主的事,所以我就此推出你應該是警部先生."
推理完了,但羅德警部臉上的驚訝卻仍未消失.
他不敢相信,自己眼前這位少年居然會有如此縝密.
天才!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你......是什麼人?"
"實不相瞞,我是一名偵探."凱奧斯說."你可以進來看看嗎?"羅德警部仿佛看到了偵破此案的希望.
"樂意之至!"凱奧斯自信滿滿的笑著.
當凱奧斯剛進羅伯特的房間,他就覺得這件案子很不平常.
"死者名叫羅伯特*斯拉裡,職業不定.據房東太太的說法,他經常去做點零工,賺些小錢,但是每個月底他都會有一筆飛來橫財."
"嗯......看來光是死者身上都有很多迷團."凱奧斯左手插在荷包裡,右手抵著下巴,靜靜地思考著.
"請問房東太太,這位羅伯特先生死前有什麼異常的表現嗎?"凱奧斯回過身來,去問正拄在門外的吉爾夫人.
"嗯......"吉爾太太覺得沒什麼不一樣的.
"哪怕是一個小細節也好,比如他說了句令你大吃一驚的話."
"啊!對了,羅伯特先生死的前一天,他說他會按時交這個月的房租."
"他經常不交嗎?"
"不,只不過是遲些交,而且總是多給我二十英鎊."
"每個月都有飛來橫財......"凱奧斯把頭壓得更低了.
"請問房東太太,他那天說這句話前是不是有什麼異常,像突然臉色大變."
"有啊!我想起來了,那天羅伯特先生他收到了一個小包裹,然後臉色突然就沉了下來."
吉爾太太努力地回想著當時的情景,"我記得他打開包裹,裡面是一個做工很精致的小鬧鐘."
"那個鐘在哪?"羅德警部問.
"當時羅伯特先生把他重新包起來,然後放進自己的口袋裡."
"他會放哪呢?"凱奧斯更像是在問自己,而不是問吉爾太太.
"這我就不知道了."
"一個收到一個小包裹就臉色大變的人,因為恐懼而想躲避,但仍然慘遭殺害,那麼他與凶手之間一定有某些關系存在,使被害人害怕,所以那個鐘也許就是關鍵.被害人應該不會隨身攜帶的,如果凶手沒拿走,那麼鐘一定還在這房間內......"凱奧斯自言自語地思考著.
"警部先生,在你們搜查時有沒有找到呢?"凱奧斯突然向羅德警部發問.
羅德警部很遺憾地搖搖頭,"地毯式的,什麼都沒有."
"是嗎......"凱奧斯的頭又低了下去."凱奧斯."
"嗯,有什麼發現嗎,警部先生?"
"不,我在想一個問題,我好像沒跟你說,死者是經過一番打鬥後,被人用大鐵釘釘死在十字架上的."
"十字架?"
"對,木制的十字架,很大."
"那就有趣了......"
十字架的出現,鐘的消失,如果我的猜想沒錯,那麼就一定該有那個才對.凱奧斯心想.但,就算這樣,犯人是誰呢?
"喔,凱奧斯,還有一點,這次的現場是間密室."羅德警部補充道.
"密室,密室,密室......"凱奧斯反復念叨著這個詞.
"凱奧斯,你想到什麼了嗎?"
"我暫時還沒有,相應的工作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因為我還要找地方住."
"啊,這你不用擔心,你今晚就來我家住吧."
"真的嗎?"凱奧斯樂了,自己可不想再過那種露宿街頭的日子了.
"當然了,你可幫了我大忙."
"那麼我就不客氣地住下了."
就這樣,凱奧斯今晚睡在了羅德警部家,受到了羅德先生的熱情款待.
夜裡,凱奧斯做了個好夢......
2迷團
清晨,露珠從樹葉上滴落下來,明媚的陽光照射著大地,對曼徹斯特的人來說,這無疑又是一個艷陽天.但在曼徹斯特警局局長的臉上卻是陰雲密布.
"盧克街的案子還沒有解決嗎,羅德警部?"
"還沒,但已經有所進展了."羅德警部也很著急.
"請你盡快破案,我們警方的能力已經被質疑了!"局長心急如焚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些天,盧克大街的凶殺案已經被炒得沸沸揚揚的了,但案件卻一直沒有進展,
各大評論一致將矛頭對准警方,指責警方的無能.作為警察局長,他在警局裡的權力是最大的,而另一方面,他所要承受的壓力也是最大的.
羅德警部知道自己責任重大,但他並沒有像局長那般著急,因為他手中握有一張王牌,那就是凱奧斯.
"凱奧斯,今天怎麼樣了?"
"有點眉目了,我找到一個人,他聽到了羅伯特先生房裡傳來類似慘叫的聲音."凱奧斯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他說自己要用自己的調查方式來調查.
此時的凱奧斯正盤腿坐在羅德警部上引以為傲的精致而寬大的沙發上.
"類似?"羅德警部坐在對面的木椅上.
"對,是類似,想想看,凶手如果直接把鐵釘打進被害人的胸的話,被害人勢必會發出大叫,所以凶手一定拿了某些東西,像抹布,塞在被害人的嘴裡."
"原來如此."
"那個人說他當時看過表,時間是一點整,所以被害人被殺的時間是凌晨一點.""......"
"還有,我找到那鐘了."
"真的嗎?!"羅德警部沒想到凱奧斯竟然連鐘都找到了.
"是的,而且這鐘很奇怪."凱奧斯從沙發上把一個小包裹遞給羅德警部.
羅德警部打開包裹,一個極其精致的小鬧鐘被包在裡面,鬧鐘做得很仔細,背面雕刻著落淚的聖母瑪麗亞,前面是耶穌被吊在十字架上,時針和分針分別鍍成了金色和銀色.
這都不是最主要的,這鐘的奇怪之處在於它是逆時針轉動的.
"這鐘可真怪,不會是壞了吧?"
"不,這應該是故意作成這樣的.如果你允許,我也可以把它拆了,我曾在瑞士的一個鐘表匠家住過一陣子,他教會我蠻多東西."
"不,不用了,我想你是對的."
"其實......這麼說吧,這案子的疑點很多,像那房間為什麼會被布置成密室,要知道,這完全可以說是無意義的行為.密室這東西,本身就是為了制造被害人是自殺的假像而出現的,但既然這起事件一定是他殺事件,那密室就成了毫無意義的存在了."
"嗯,有道理."
"還有,那十字架,它太大了,一個人是如何在不發出任何巨大響動的情況下把它搬到被害人的房間的呢?"
"的確,隔壁的人都說沒有聽到什麼大的響聲."
"最後就是,十字架旁的那句話......""那是不是毫無進展了嗎?"羅德警部有點失望.
"不,我已經初步認定了凶手的手法,只不過,有兩種."
"兩種?"
"是的,那要看剩下的時間內我得到的線索了."
"剩下的時間?"
"我還有兩天.那鐘是這麼說的."凱奧斯指了指羅德警部手裡拿著的鬧鐘.
羅德又把鐘仔細的看了一遍,這才發現在鐘的底部,寫著一行小字.字太小了,羅德警部不得不拿出放大鏡來看.
"善有善報,4月5日."上面這樣寫著.
"你覺得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是嗎,凱奧斯?"
"應該吧,但不是絕對,估計有百分之八十左右."
"那麼,接下來我們應該做什麼?"
"等."
"等?"
"是的,等一個很重要的線索自己出來,如果我的估計沒錯,那明天下午就有結果了."
"那好吧,我們就照你說的."
凱奧斯當然沒有無所事事地等,他在等待的同時,頭腦也在飛快地轉動著,在他的腦裡,他所猜測的兩種手法正被權衡著,到底哪一種可能性更大?
如果說偵探的工作很難,那你就大錯特錯了,真要說的話,偵探其實和普通人沒什麼不同,只不過他們的職業造就了他們的思考能力罷了.
而偵探與偵探間的較量也是最有看頭的,因為你會發現,思維的較量遠比肉體的較量有趣得多.
推理,其實就是偵探們直覺的一種升華,偵探們的直覺加之線索串聯在了一起,也就得到了所謂的推理.
那麼,凱奧斯的直覺又如何呢?我們不妨來看看.
四月五日下午,羅德警部匆匆地跑回自己的家,因為凱奧斯發了封電報給他,請他速速趕回.
"怎麼了,凱奧斯?"
"請你看看這份報紙先,羅德警部."凱奧斯依舊盤腿坐在沙發上,把一份報紙遞給羅德警部.
羅德警部接過來,走到那張木椅前,坐下來飛快地讀著.
"線索沒有過於驚人,所以在分類廣告上."
羅德警部馬上翻到分類廣告的版面,上面魚龍混雜著許多東西,有招聘啟示,租房啟示,尋人啟示.....
"嗯!"羅德警部的目光落在了一則尋人啟示上,"尋人,本公司職員羅伯特*穆勒先生於三月三十一日失蹤,羅伯特先生瘦高個,鷹鉤鼻,在其右手臂膀處有一耶穌文身.如發現此人,請速與本公司聯系.本公司地址,大橋街42號."
署名是斯拉裡金融公司.
"這廣告......"
"警部先生,我記得你給我的驗屍報告裡說過,被害人的右手上也有耶穌文身對吧?"
"對,是這樣沒錯,而這則尋人啟示上的羅伯特先生也有這樣的文身."
"而且被害人的姓名是羅伯特*斯拉裡,這家公司的名字也叫斯拉裡."
"羅德警部,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我覺得......這個羅伯特*穆勒與被害人是同一個人."
"對,我也是這麼想的,而且據我猜測,被害人用的是假名."
"看來我們終於查到被害人的底了."
"我們現在就去這家公司,羅德警部."
下午4點10分,兩人來到大橋街.
42號的斯拉裡公司並非什麼大公司,連塊像樣的招牌都沒有.弄得羅德警部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家公司.
"羅德警部,其實沒什麼好驚訝的,如果被害人是在什麼大公司工作,那他就不會一直拖交房租了."
"也是,我們先進去看看吧."
裡邊的破爛程度更是變本加利,蜘蛛網隨處可見,窗戶只剩下半塊殘缺的玻璃,一股不知是什麼的臭味在空氣中泛濫.
"哦!見鬼,什麼味?"
凱奧斯捏起鼻子向服務前台走去,如果那還能被稱為服務前台的話.
前台的接待員是一位金發女郎,他高挺的鼻子,潔白無瑕的皮膚,加之水靈動人的雙眼,與這間公司顯得格格不入.
"你好,戴斯樂小姐,我想找這兒的負責人."凱奧斯很有禮貌地說.
"我們見過嗎?"被凱奧斯說出自己姓名的女郎很迷惑,因為自己從未見過這青年.
"沒有."凱奧斯說.
"那你怎麼知道我的姓?"
"我看了你的名牌."凱奧斯指指女郎左胸前的名牌.
"哦,你可真細心!"
"這沒什麼.我能見負責人了嗎?"
"他在二樓,你們上去吧.不過要小心,他好像醉了,正發酒瘋呢."
"謝謝."
女郎報以一個甜美的笑.
二樓,總經理的辦工室,一股濃烈的酒味混雜著一些其它的餿臭,在門口就聞得到,看來羅德警部找到了那臭味的源頭了.
"咚咚咚."羅德警部敲了門.
"請進......我,我的朋友,嗝!"門內,一個醉熏熏的聲音答道.
羅德警部打開門,一股更加濃烈的臭味撲面而來,使人暈厥.
"哦!"羅德警部做出一個嘔吐的表情.
坐在房間裡的是一個醉鬼,大腹便便,肥頭大耳,活像一只豬.
"請問您是這的負責人嗎?"
"沒錯!你哪位啊,又是,嗝!"這肥豬已經語無倫次了.
"我是來找貴公司的羅伯特*穆勒先生的."
"那我很遺憾,我也見不到他,找不到,丟了!"
"那他有什麼東西留在這嗎?"羅德警部問.
"我不知道!這,沒我什麼事,嗝!"
"那好,謝謝!"說著,羅德警部就一把拉起凱奧斯,快步走出房門,然後重重地將門一甩.
"見鬼!這頭肥豬的話裡根本一點線索都沒有!還滿身酒臭."羅德警部打算放棄對肥豬的詢問.
"別擔心,羅德警部,我想樓下的戴斯樂小姐能我們提供一些線索."
"說起來,那小姐在這地方真是活受罪!哦,可憐的人啊."一想到這肮髒的環境在折磨著一位美麗的小姐,羅德警部就不住地嘆息.
"戴斯樂小姐,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
"你說吧."
"貴公司的羅伯特*穆勒先生是不是失蹤了?"
一聽到有人說起羅伯特,戴斯樂小姐的臉就沉了下來,顯得很焦慮.
"是的,他已經失蹤四天了.我在報上登了尋人啟示,但一個上午了,連個人都沒來."
"你有羅伯特先生的照片嗎?"
"有,我一直帶在身上."說著,戴斯樂小姐從自己的手提包裡拿出一張有些泛黃的老照片.
羅德警部接過一看,一時間不知怎麼開口,轉身向凱奧斯求助.
"凱奧斯,我想還是不要說的好吧?"
"如果警部先生你不行,那讓我來吧."凱奧斯接過照片,對一臉憂愁的戴斯樂小姐報出了惡耗,"戴斯樂小姐,我很抱歉,羅伯特先生於三月三十一日凌晨被人殺害了."
"哦!不!"戴斯樂小姐一時悲痛欲絕,幾欲昏倒過去,若非凱奧斯扶住她的身體,她已經跌倒在地了.
"請你節哀."羅德警部想不出更好的詞來,當了九年的警察,但自己只要看到那些因為被害人的死而悲傷的人時,自己也會感到悲傷.有時警部會不禁想,如果這世界上永遠沒有殺人案那該多好.
"凱奧斯,我們是不是該走了?"羅德警部想早點脫離這感傷的地方.
"抱歉,羅德警部,我還有幾個問題必須要問戴斯樂小姐.如果你實在想走,那請你門外等我一下好嗎?"
"那好吧."說著,羅德警部就走了出去.
戴斯樂小姐似乎悲痛過度了,站在那裡發呆,很長一段時間,凱奧斯甚至以為她發瘋了.
"嗯......戴斯樂小姐?"
她沒反應.
"戴斯樂小姐?"
她仍一動不動.
"戴斯樂小姐!"凱奧斯放大了嗓門.
這回終於有反應了,"嗯?什麼."聲音如同她的眼,毫無生氣.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
"好,好的."聲音已經開始抽泣了.
"你和羅伯特先生的關系是......"
"他是我的未婚夫."
"那你和他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兩年前,在倫敦的一場舞會上."
"你知道他有什麼特殊的宗教信仰嗎?""我不知道,但我聽他說過自己以前去過梵蒂岡."
"原來如此,謝謝你提供的線索,戴斯樂小姐,我一定會抓到殺死羅伯特先生的凶手的."凱奧斯似乎是明白了什麼,於是向戴斯樂小姐道了謝,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凱奧斯,怎麼樣?"羅德警部見凱奧斯出來了,忙問.
"羅德警部,你知道嗎?這件案子看來沒我想得那麼簡單."
"那現在該怎麼辦?"
"放心吧,迷底啊,就讓它更加難解吧!"凱奧斯露出了自信的笑......
3鐘聲
凱奧斯是天才,這是羅德警部深信不疑的一件事,不僅是因為他縝密的思考方式,更在於他觀察的仔細.
但凱奧斯的一些怪異行為也很讓羅德警部費解,像凱奧斯不管怎樣都會盤腿而坐下,凱奧斯本人的解釋是不這樣坐自己就會靜不下心來想問題.還有就是,凱奧斯對糖分的攝取很多,他每次喝咖啡時,至少要加七勺糖.
雖說奇怪,但凱奧斯仍是優秀的偵探,今天凱奧斯又充分地證明了這一點.
"羅伯特*穆勒也是假名."
"什麼?那也是假的!"
"大概吧,百分之九十五."
"那我們該怎麼調查?"
"別擔心,我借了戴斯樂小姐的照片."凱奧斯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照片.
"那這就好辦了,我立刻回局裡印發這照片,讓警員在整個曼徹斯特裡調查."
"不,沒必要.現在我們要去一趟貧民窟,那有我們想要的."
"貧民窟?"凱奧斯的話總是令羅德警部很驚訝.
在馬車上,凱奧斯為自己的想法說明:"貧民窟雖然比較混亂,但卻是最好的情報提供處.那些人整天在外面游蕩,一天見過不少人.如果剛好有人在意到被害人的話,那麼我想貧民窟的人是最有可能的.""你確定?"
"也不能說絕對.百分之五十.再說我們只剩今天了."
"那只好賭一把了."
貧民窟在曼徹斯特的南端,是整個曼徹斯特城最荒涼的地方,那裡的人似乎永遠沒有歡聲笑語,只有凄慘,凄慘......
凱奧斯和羅德警部下了馬車,走進一條小巷,很快,就出現了一個人,那人的目光並不友善,取而代之的是仇恨,當羅德警部從他身邊經過時,他清楚的聽到那人在說:"滾出去!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凱奧斯也聽到了,但他並沒有理會這警告,而是頭也不回的向前邁步.
"凱奧斯?你不覺得這兒的人很恨我們嗎?"
"這沒什麼,我被威脅慣了."
羅德警部不禁開始猜想凱奧斯以前是干什麼的.但他沒想多久,思緒就被凱奧斯打斷了.
"羅德警部,我們到了."
"嗯?"羅德停住腳步,望前看,原來是間破舊的酒館.
"這就是最好的情報提供所."說完,凱奧斯就進去了.
"哢----"生鏽老壞的門發出令人難受的聲響.
當羅德警部走進酒館的那一剎那,全身都不禁打了個冷戰,因為他發現一雙眼睛如同餓狼般盯著自己,仿佛自己不小心走進了狼窩.
"嘻嘻嘻----肥羊來了!"
"這兩個人是什麼鬼東西?"
"看來很有錢,宰了他們怎麼樣?"羅德警部聽到有人在下面小聲議論.
凱奧斯果然是經常來這種地方的人,他突然就走到其中的一桌前,對正在議論的兩個人微笑,說:"嘿!兄弟,做筆交易怎麼樣?"
凱奧斯突如其來的發問反倒使那兩個議論的人一下子懵了.
"啊,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來做筆交易吧."
"就你?"那兩人看著眼前這個才剛成年的毛頭小子露出懷疑的眼神.
"對,沒錯."凱奧斯邊說邊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金幣,在手裡把玩起來.兩人一看到金幣,四只眼睛霎時放出貪婪的光.
"好吧,你說吧."
"我想得到這個人的情報,不知道你們的朋友們見過沒有?"凱奧斯從另一邊口袋裡掏出被害人的照片.
兩人接過照片,仔細地認了起來,就算是國家所給予的重托可能他們都不會那麼認真.
"哈!我還以為是誰呢!這人我認得!"其中一個人說.
"哦?說說看."凱奧斯的鼻子嗅到了線索的味道.
"這人叫盧卡斯*揚,是利物浦人.我以前和他一起做過生意,後來他去了趟梵蒂岡就不見人影了."
"還有什麼別的嗎?像是有沒有人見過他?"
"嗯,你等我一下."說著,那人拿起照片走到其他人那裡,一個個詢問起來.
不一會,那人就回來了,搖搖頭說:"似乎沒有."
"那好,很感謝你提供的情報.這個歸你了."凱奧斯把金幣丟到桌子上,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到了酒館外,凱奧斯開心地笑了,"羅德警部,你聽到了嗎?我們似乎已經很接近答案了呢!"
"我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盧卡斯*揚要隱姓埋名呢?"
"這個問題我們暫時別管了,因為有人會替我們解答的."
"誰?"
"凶手,或是......"凱奧斯突然沉思起來.
"怎麼了?"
"不,沒什麼,我們走吧."
羅德警部迷惑地看著凱奧斯的背影.
"羅德警部,今晚我想就有答案了."凱奧斯回到羅德警部的家,就以他最愛的姿勢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地思考起來.等到接近晚上七點的時候,凱奧斯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
傍晚的太陽開始悄然落下,夕陽的余光透過窗戶,照射在凱奧斯的臉上,那是一張英俊而自信的臉孔,帶著些許與自己年齡不符的沉穩,天藍色的眼睛閃動著名字叫作智慧的光.
"我們的時鐘會告訴我們一切."凱奧斯說完這句話,就又低下頭去,沉思著.
羅德警部正坐在椅上看著當天的報紙,瀏覽最近發生了什麼事,"盧克街奇案!"報紙的頭版頭條這樣寫道:
三月三十一日清晨,盧克大街25號1B的房客羅伯特*斯拉裡先生慘遭殺害,羅伯特先生的死相非常凄慘,令看過屍體的人毛骨悚然.據房東太太吉爾夫人稱,羅伯特先生沒有固定職業,經常為別人做些零工,但是卻經常有飛來橫財,光是他的身份就有許多迷團.目前警方正在調查中,但是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進展.本報記者將為您呈上最新的調查情況.
"哼!一群蠢貨,連被害人的真名都不知道就在這裡瞎報道."羅德警部說完,把報紙一丟,就去煮咖啡喝了.
而凱奧斯仍坐在沙發上思考著,如果一座雕像.
晚上,一切都靜悄悄的,只有警部家裡那有歷史的擺鐘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響,羅德警部靜靜地坐在凱奧斯的對面,凱奧斯一動不動,不像是在沉思,更像是在睡覺.他的呼吸平穩,身子隨著呼吸微微地動,兩只眼睛緊閉著.
"凱奧斯?"羅德警部以為他睡著了,便想叫醒他,讓他回床上睡去.
"我沒睡,警部先生."凱奧斯嘴巴裡說出這句話,但眼睛依舊緊閉.
羅德警部見凱奧斯這樣,只好轉身走開了.
深夜,凱奧斯突然把羅德警部從床上叫醒,說:"羅德警部,醒醒."
"凱奧斯,現在幾點啊?"羅德警部打了個大大哈欠.
"差不多十二點."
"什麼?才十一點多."
"對,但離鐘的時間就快要到了."
"鐘?"
"那只反向的鐘."
"對啊!再過幾分鐘就是四月五日了!"
"我們到大廳去等吧."凱奧斯先走出了羅德警部的臥室.
羅德警部匆匆地披上一件大衣,也走到大廳去.
大廳裡,凱奧斯正照常坐在沙發上,手上把玩著那只鬧鐘.
"凱奧斯,還差多少分鐘."
"來得正好,最後一分鐘."凱奧斯把鐘給羅德警部看.
羅德警部伸手接過鐘,把他放到茶桌上,也坐到椅子上靜靜地等候.
在平常,這一分鐘是那麼的短暫,但這次,羅德警部覺得這一分鐘如同一個小時般的漫長.
身後的擺鐘的聲音使人漸漸緊張起來.10秒......5秒......最後1秒!
桌上的鐘發出一聲"哢喳"聲,時間到了.鐘突然發出了動聽的歌唱,那是聖母的音調(即女高音的頌詠調).
"哈利路呀----哈利路呀!美麗的瑪麗亞,聖潔的瑪麗亞.做善事的人你永遠庇佑他,做惡的人你永遠寬恕他.你是多麼的美麗,你是多麼的聖潔啊......你的祝福將永在梵蒂岡."
大約過了三分鐘,歌聲停止了.羅德警部急忙拿起鐘,可惜鐘什麼都沒變,仍然反向轉動著.
"凱奧斯,看來我們白等了."
"不,很動聽,唱得很棒!"凱奧斯牛頭不對馬嘴地回了一句.
"凱奧斯!"羅德警部對凱奧斯的態度很不滿.
"什麼?"凱奧斯被他嚇了一大跳.
"請你認真點!"
"可我很認真啊."
"那就請你更認真些!"
"警部,你怎麼了,突然這樣子?"
"哦,我還想問你呢!這鐘不是重要的線索嗎?可現在它卻是一堆廢鐵,廢鐵!"
"對,你說得沒錯,在它唱完那首歌後,它就是一堆廢鐵.至少對於已經得到線索的我們來說,它現在根本沒用了."
"嗯,你說什麼?"凱奧斯的一句話使原本仍怒火中燒的羅德警部頓時冷靜了下來.
"我說我們已經得到線索了."
"你說你得到線索了?"
"對啊."
"是什麼,快告訴我."
"警部先生,你先冷靜一下.迷,馬上就要解開了."凱奧斯走到窗邊,一手插在口袋裡,另一手撐著窗台,目光深遠地望著窗外.
"羅德警部,請你派人把戴斯樂小姐找來,還有就是再派一個人去教堂請神父過來."第二天中午,凱奧斯起床後對羅德警部這樣說,"今晚我們去被害人的住所,迷底會在那裡解開."
誰也不知道凱奧斯在想些什麼.但在他的心裡,迷永遠是屬於他的美味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