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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鬼嗎?

是鬼嗎?

學校的大鍾重重地敲了五下,我把蓋在女屍臉上的方巾取下,這時候,恐怖的事情發生了!那個女屍猛然睜開了眼睛,惡狠狠地看著我,嚇得我差點跌倒在地上。
  我戰戰兢兢地站起身,發現並不是幻覺,她睜大著圓滾滾的眼睛,盯著天花板,神態也不似剛才般安詳,而是一臉怒容。
  但她確實是死的,我壯了壯膽,上去仔細地檢查了一番,終於找出了合理的解釋,也許是生物電的原因,是解剖的過程引發了某種生物電的神經反射。
  我把她的眼合上,把白布蓋了回去,出了解剖室。
  之後的幾天,女屍的眼睛一直在我的腦中晃動,我並不是一個靈異論者,但不知為什麼,那雙眼睛就像幽靈一樣纏著我,我總是想著她為什麼會在這時候睜開眼睛,而且,那眼神,我後來回想起來,仿佛傳達著某種資訊,並不完全像死人空洞的眼神。三天後,我瞭解到那具女屍已經火化掉,骨灰由她的父母帶回了遠方的家鄉。
  一年過去了,我似乎已經忘掉了這件事情,在這期間,我交上了一個女朋友。
  我們是在一個雨夜認識的,那晚我從學校開完會回家,雨下得很大,路上沒有一個人,一時間又叫不到出租,只得打著雨傘獨自趕路。走著走著,我忽然發覺身後多了一個人,總是不緊不慢地跟著我,我心裏有些緊張,要是這時候遇到搶劫犯就慘了,便故意加快了腳步,那個人也加快腳步,仍然跟在我身後四五米的距離。這樣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我終於忍耐不住,回過身來看個究竟,可結果出乎意料,原來跟著我的竟是一個穿著黃雨衣的纖秀女孩。
  我們面對面站住。
  “你為什麼跟蹤我?”我問她。
  “對不起,我,我一個人趕路覺得害怕。”她怯生生地看著我。
  我舒了一口氣,笑道:“那你怎麼知道我就不是壞人?”
  她跟著笑了,說:“因為你像個老師,老師很少是壞人。”
  “呵!你猜對了,我本來就是個老師,不用怕,我送你一程吧!”我陪她一起走路,一直把她送回家。
  那晚之後,我們經常在回家的路上遇到,慢慢地就熟識起來。
  我一直不敢告訴她我教的課程,所以她只知道我是醫學院的老師,對於我的工作性質一點也不瞭解。
  有一天,我終於對她說,我是人體解剖學講師。
  她並沒有像我想像中的那樣驚訝和害怕,反而顯露出強烈的好奇心。
  “你說,解剖刀劃過時,屍體會不會覺得疼?”她問,並一本正經等著我的回答。
  “怎麼會呢?人死了就沒感覺了。”
  “你怎麼知道它們沒有感覺?”
“現代醫學確定死亡的標準是腦死,腦神經死亡了,任何對神經末稍的刺激也都失去了效用,人當然沒有了感覺。”
  “這只是我們活人認為的,可事實也許不是這樣。”她執拗地說。
  “別瞎想了。”我笑著說。
  後來,她不止一次地問起過這個問題,每回答一次,我的腦海裏就像被鐵鉤勾起了什麼東西,可馬上又沉了下去。
  但她還是經常問我同一個問題,我漸漸感到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愈來愈重地壓來,我甚至有些怕見她了,但細想起來,又沒有什麼特別奇怪的地方,我猜想可能因為經常接觸屍體解剖,心理壓力過大的原因吧。
  直到有一次我無意中的發現,我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那晚我去她的宿舍找她,她不在。門虛掩著,我坐在沙發上等著她,等得不耐煩了,就站起來在她的寫字桌上翻看,準備找一本雜誌消遣,沒有什麼好看的雜誌,我隨手拿過一張舊報紙,一不小心,從疊層裏飄出一張紙落在地上,是一張舊得有些發黃的紙,我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我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張紙。
  我撿起那張紙翻過來,驚懼地睜大了眼睛,原來,這是一年前我解剖過的那具女屍生前的志願表,在屍體移交到解剖室之前,我曾經在上面簽過字。
  沒錯!我的簽名還在上面,可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我有點恐慌,急忙打開舊報紙一看,在社會視野欄目裏,赫然就是《白領麗人為情自殺》的社會新聞,報紙的日期正是我解剖屍體的那天。我像是掉入了冰窖中,陣陣發冷,感到這個房間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森可怖。
  這時候,我聽到過道裏傳來清晰的腳步聲,是高跟鞋的聲音,一步一步地朝這邊走過來,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只好硬著頭皮等著她的出現。
  那腳步聲到了門口,突然停住了,我沒有看到人,但我仿佛感到她就站在門口盯著我,我的腳有些發軟,卻不敢動,不一會兒,高跟鞋的聲音又響起來,嚼叢皆叮隍h諳Я恕?/P>
  我發瘋似地跑回家,冷靜了幾個小時,我的腦中急速的旋轉,怎麼可能會這樣?也許她只是那個女孩的同學或同事,或者是好朋友也說不定,那麼保留這些東西也不奇怪,還有,那串腳步聲也許只是樓下傳來的,一切是我的神經太過敏了。
  我的心理稍稍安定了些,打手機給她,希望能弄個水落石出。
  手機沒人接聽,我拼命地打,可都是長音。 她越不接聽,我越是感到恐懼。
  不一會兒,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跟在她那兒聽到的一模一樣,高跟鞋踏在水泥地板上的清脆響聲。我的心砰砰直跳,大氣也不敢出。
  “咚!咚!咚!”有人在敲門。
  真的是她,她來找我了!我躊躕再三,終於說服自己打開了門。
  “是你!”我說,喉嚨有些發澀。
  “是我。”她說。
  “晚上我去找過你,你不在。”我退後幾步,說。
  “我出去辦點事情了!回來時發現你來過。”她說。
  “是嗎?”
  “你幹嘛老是打我手機?”她說。
  “我……我怕你出事。”我說。
  她笑了笑,說:“今晚我住在你這裏好不好?”
  我想讓她走,可又說不出口,我們認識這麼久,她可從沒讓我碰過她的身體。我心想也許真的是我多疑了,她的相貌與那女孩毫無相似之處,又怎麼會有關係呢? 我先去沖個澡!”她說著就朝浴室走去。
  “好吧!”我讓到一旁。
  我坐在客廳裏,聽見裏面沖水的聲音,心裏忐忑不安,但總是勸說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怪事,也許只是巧合罷了。
  她穿著睡衣走了出來,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
  我們相對無言。
  “我來幫你按摩吧。”她笑著走到我背後,拿捏我的肩部。
  “你說,解剖刀劃過時,屍體會不會覺得疼?”她突然問。
  我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喊道:“你,你到底是誰?”
  但頸部一痛,像被重物擊中,就已失去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發現自己的手腳被綁在了床上。
  我看到她站在床前,憤怒地看著我,那眼神!我想起來了,那眼神跟那具女屍一模一樣!
  “你……你是……”我不可抑制地恐懼起來,可掙扎毫無用處。
  我發覺她的臉部正在變,緩慢地變化,眼睛、鼻子、嘴巴,都在移位,一會兒,令人恐怖的一張臉出現在我的面前,是她!!那個一年前的女屍! “你說,解剖刀劃過時,屍體會不會覺得疼?”她再一次厲聲問我。
  “也……也許會吧!”我顫抖著說。
  她慢慢地解開睡衣,我從來沒有感到過如此噁心,她的身體從頸窩至下,只是一個空殼,早已沒有了內臟,露出紅紅的體腔。
  “你說,我疼不疼?”她憤憤地說
  “可你是自願的啊!”我喊道。
  “我後悔為那個男人自殺,可正當我準備遠離這個骯髒的世界時,你又喚醒了我!我要你永遠陪著我!”她說。
  “你,你想幹什麼?”我驚恐地說。
  她僵硬地笑了起來,從睡衣袋裏取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解剖刀,在我面前晃動,然後抵住我的頸窩。
  “我要讓你知道,被解剖的痛苦!”她陰森森地說。
  “不要!不要!你是死人,我是活人啊!”我喊道。
  喉嚨一陣刺痛,我仿佛被人活剝了一般疼痛,慘叫著坐起身來。
  我發現我的全身像在水中浸過般大汗淋漓,月光透過窗戶照在我身上,她並沒有在房間裏,難道晚上一直在做夢?
  我覺得不可思議,但很高興,有一種死裏逃生的快感。
  第二天,我起床的時候,發現了一件東西,這個東西將會讓我永無寧日,在床下,掉著一把解剖刀,鋒利的閃著寒光的解剖刀。
  這天下午,我又去了她的房間,可門緊閉著,鄰居的老太告訴我,自從那個女人自殺後,這個房間就一直沒有人租過。
  從此後,我不敢再接觸任何屍體,甚至不敢再在醫學院呆下去,只有改行做了藥品經銷。
  可那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實發生過?
  直到今天,我仍然沒有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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