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看完這篇故事的讀者都會認同我的看法;“鬼”其實不可怕,只是我們為它掛上了恐怖這一個形容詞,或許是我們從小到大,聽了太多的恐怖鬼故事,才不知不覺中對鬼感到害怕。
其實鬼跟人是一樣的,有好的也有壞的,如果我們一支竿打翻整船“鬼”,那是十分不公平的。
今天為大家帶來的真人鬼事,雖然在採訪鬼故生涯中它並不是最精彩和讓人驚嚇至失魂的,但它卻是一則十分特別及溫馨的鬼故事,同時它也是我們開網以來,第一隻沒有壓力的鬼故事。
它讓我對“鬼”的印象改觀,而不再害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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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主角是一名五十多歲的男人,在八打靈再也擁有一間汽車零件售賣店,大家都叫他做老許。單單從外表看來,他的客源滔滔不絕,電話鈴聲此起彼落,職員們忙到頭頂升煙都應接不暇,生意好得不得了。
但有誰又知道,老許在十多年前,曾經頭頭碰著黑,做甚麼就衰甚麼,生意一敗塗地,債台高築呢?
而這起故事就發生在他那段最倒霉的日子……
在朋友的眼中,老許是一名正人君子,做生意老實又講信用,所以許多顧客都愛向他拿貨。其實,在經濟最好的高峰期,老許腰纏萬貫,所開設的汽車零件售賣店,單是分行都有十幾間,這還不包括他在其他行業的投資。
但是好景不常在,好花不常開,老許在八十年代由於受到經濟不景氣的打擊,現金週轉不靈,而使他的生意面對空前的危機。他先前所開設的分店一間接一接的倒閉。
拿著捱過經濟風景後碩果僅存的一點老本,他試著投資其他的生意,可是說有多倒霉就有多倒霉,一夥朋友的投資明明是十拿九穩的,可只要他一搭就沉船,蝕得血本無歸。
“從高峰一下子跌到甚麼都沒有,當時,我是有想過一死了之的……”想起這段往事,老許對於自己曾經萬念俱灰的心情,倒是沒有絲毫隱瞞。“當時沒有死,是因為我還有一頭家,家中有幾張口等著我開飯。”
所謂馬死落地行,老許既然沒有辦法拋下為人父的責任,他唯有選擇面對崎嶇不平的人生。可是年近四十的他能做些甚麼呢?
當時,他反覆思量,自己肩不能挑,臂不能扛,打工年紀又嫌太老,到底能幹些甚麼呢?
“我想了很久,最後決定做生不如做熟,即使是辛苦一點,為了要賺一點開飯錢,我顧不得自己以前是大老板的身份,再難堪,也是要老著臉皮上的了。”
為了生計,老許逐個老顧客去聯絡,請大家幫幫忙,賞個薄臉,讓他賺口飯吃。所以每當他們有所需要時,一個電話來,他馬上飛車向其他的汽車零件商取貨,又十萬火急地送到老顧客處,從中賺取蠅頭小利。
從一名高高在上,日理萬機的大老板,落魄到一名終日舟車勞碌,才能勉強糊口的售貨員,老許做人再豁達,每每思念及過往的繁華奢侈,卻也捺不住那股悲涼,老淚在眼眶兒打轉。
半醉駕車駕到義山
而那一天,合該有事。
那天,當老許送了最後一輪貨後,就接到姐夫陳先生的電話,約他到吉隆坡怡保路的住家吃飯飲酒聊天。心情苦悶的老許,想也不想,便馬上掉轉車頭,直奔怡保路。
在姐夫家,大家邊吃邊喝,談笑風生,好不快活。唯有郁郁不得志的老許,混在一群事業有成的親朋戚友之中,本就有點心理不平衡,兼之有意借酒澆愁,於是便手起杯倒,黃湯一杯杯的往肚中灌。
終於,半夜兩點,喝得醉醺醺的眾人紛紛告辭。
跟所有醉酒的人一樣,老許也堅持自己沒有醉,一定要自己駕車回家。姐夫陳先生拗他不過,唯有放人。
老許駕著自己的舊車,緩緩地馳出大路口。這時的他感到頭昏腦脹,身子輕輕浮浮的,再加上胸口有點悶,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他忙將玻璃窗挍下,一陣陣的冷風吹到他的臉,讓他感覺稍微清醒。
“酒醉三分醒,一路上,我都告訴自己要小心駕車,不要害到別人……”由於有這樣的一個善念,他強調,自己一路上都保持清醒。再加上道路兩旁的街燈明亮,這樣的駕駛,他絲毫不覺壓力。
駕著駕著……忽然眼前一片黑暗,讓老許給嚇了一大跳!
定睛一看,他發覺自己原來誤駛入舊飛機場路的廣東義山了!
這座義山,是高速大道在開發前,陸佑路一帶居民每日出入市區的必經之路,而且在轉入此條舊飛機場路前,必須先經過一個尖銳的轉彎,之後有兩條歧路,一條引進義山,另一條則進入大路,稍不留心,極易誤進義山。
“這是我每天出入的必經之路嘛,我很熟的,所以走錯了路,我也不怕……”就因為這樣,所以雖然絕大部份的老吉隆坡人對於這座經常發生怪事的義山存有忌憚之心,他也不感不妥,只是奇怪今夜的街燈為何不亮而已。
婦人出現給他藥膏
車子徐徐地在義山的小徑中行駛著。半醉的老許,吃力地張大眼睛,在黑暗不見五指的道路中小心翼翼地倒車尋找出山的路徑。
突然,老許感到一陣噁心,胸口有一股酸酸的液體沖上喉嚨,他連忙剎車,顧不得自己身在何處,拉開車門,半俯著身子,便大吐特吐起來。
也許真的是喝得太多了,他這一吐就一發不可收拾,嘔肝咯肺似的,將積存在肚子內的髒物都吐了出來。畢竟年紀大了,經過這下折騰,他全身無力,頭昏腦又脹,一時腳軟,竟無法動彈,只得呻吟。
就在迷迷糊糊中,他感到身邊忽然多了一名約四十多五十歲的婦人,拍拍他的肩膀,以福建話溫柔地對他說:噯,先生,這裡有一罐藥膏,你拿去搽罷,會比較舒服哦!
回憶起這件事,老許言之鑿鑿。“當時我喝到暈陀陀,但老實說,酒醉三分醒,我還是能夠獨自駕車回我的家,在回家的路程中,我經過了廣東義山,那時候十分辛苦,便停車出來吐……”
“然後,我坐在那兒休息一下,忽然間一個女人,四十多…五歲的,拿了一瓶像萬金油的藥膏給我,還說我搽了就會好……”
當時,老許茫然地抬起頭來,順手接過藥膏。可惜的是,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之中,他看不清楚婦人的臉,不過憑直覺和對方說話的語氣,他認為她是名十分可親可藹的婦人。
醉意消失婦人飄走
老許感激地打開藥罐,抓了一點往太陽穴、鼻孔及胸口搽。
辛辣的藥味,成功地刺激了老許的神經線,讓他呼吸逐漸地順暢起來。
他將藥罐蓋好,轉過身來要把藥膏還給婦人,那知婦人輕飄飄地轉身就走,不一秒便去得遠了。老許一急,便大聲喊起來:噯…妳別跑呀!妳的藥膏還在這裡呀!
婦人飄呀飄的,聲音也斷斷續續若即若離的去得更遠了:“不必…還啦……送…給…你罷……”“這怎麼行呀?”“不……用……緊…啦……”
一直到這個時候,老許才發現到,走在前面的那婦人,竟是沒有腳的!
老許嚇了一跳,揉一揉眼睛,放足眼力再看,這時老許可以肯定他見“鬼”了,因為老許怎麼看,都看不見那婦人的腳。
緊接著,婦人上了一輛有司機在前座的馬賽地,不得了,老許叫了一聲,原來那輛馬賽地也同樣的沒有輪子,整輛車就停在半空中!
“那時間我知道自己是停在義山的!我看到那個女子上了一輛有司機的馬賽地,那裡知道那輛馬賽地也是沒有輪子的,我酒醉三分醒,就要看一下那輛馬賽地的車牌,那裡知道也是看不到。”
老許張大了嘴吧,驚駭不已,在那個時候,酒是真的醒了。
他想:反正我都甚麼都沒有了,正是窮鬼一名,又有甚麼好怕?我又有甚麼可以給它們,有的不過是爛命一條!”
“坦白說,酒醉三分醒,當初見到沒有輪子的馬賽地時,我真的沒有怕過,第一喝了酒,壯膽;第二,我自己都是窮鬼了,又有甚麼好怕?”
一想到這裡,老許的膽子便大了起來,他慢慢的向那輛馬賽地走去。就像是背後會長眼睛般,隨著老許腳步的移動,那輛沒有輪子的馬賽地也慢慢地開動起來,向黑暗中隱沒。
老許用足眼力,盯著馬賽地的車牌,但除了亮著的車尾燈,老許甚麼也看不到,很快的,馬賽地在老許的視線中消失了……留下老許一人呆呆地站在遍地墓穴的義山中。
白色藥膏新馬罕見
第二天一覺醒來,老許回想起昨天的奇遇,越想越不可思議,就把這事件說了給太太聽,豈知太太竟然不信,還說他發神經,喝醉後胡思亂想。
但老許卻認為這一切都不是幻覺,因為發生在昨晚的事是如此的真實。
“第二天早上,我就奇怪,為甚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也向我太太說,她卻罵我發神經,為了證實,我便跑到車上看看那藥膏是否還在,那裡知道真的還在。”
“找到了!找到了!”老許又驚又喜地拎著那罐被自己隨手放在車內的藥膏,不由自住的大叫起來。這時,許太太才知道事情並不那麼簡單,便向他拿了那罐藥膏來研究。
那是一瓶乳白色的,類似豆寇膏的藥膏。在其時,豆寇膏雖然十分常見,但老許手上的那一罐,其藥廠和牌子,都是新馬一帶居民所感到陌生的。
為了證實這藥膏的來源,以及老許的經歷,老許的姐夫陳先生跑遍全馬多家藥房及藥店詢問,但所得到的答案都一樣,他們都沒有見過這個牌子的藥膏,也不知道它的來源地……
一直到有一天,一名年約七十多歲的老藥房負責人告訴陳先生,這個牌子的藥膏,早在三十年代曾經在中國發行,許多飄洋過海到南洋來謀生的中國人都有可能帶著它過來。
可惜這種藥膏卻抵不住時代巨輪所帶來的改變,已經停產了……
這事到底是老許的幻覺,還是真有其事?如果是幻覺,那交到他手上,已經被用掉了一半的藥膏又要做何解釋呢?
這件事情,原本議論紛紛,嘖嘖稱奇的親朋好友們都漸漸的忘了,可是身為當事人的老許,卻沒有辦法忘記那名幾乎可以肯定是鬼類的婦人,在自己處於生命最低潮時,所帶來的關懷。
每年七月超度亡魂
“那時的我已經是窮途末路了,大部份的朋友都怕我,不要看我,可是她沒有怕我,本來大家萍水相逢,人鬼殊途,可是她的那罐藥膏鼓勵和關懷了我,讓我知道,窮不是最可怕的。”
在此之後,本就篤信於道教的老許更虔誠了。每年七月那裡有人做法事超度無主亡靈他都熱心地出一份錢,為的,就是紀念當年雪中送炭的婦人。
“這件事後,我的生意便慢慢的開始好轉了,就如人說的,當一個人走霉運走到連鬼都遇到了,是霉到貼地了,但我相信那鬼是要幫我的,所以我開始慢慢的好轉了。”
大家都害怕見鬼,但這次的見鬼記,對老許來說卻是十分溫馨的。
而你呢?希望你的見鬼經驗,也會如此的溫馨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