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友情 |
汪茜茜她家是後來才搬進村子。從各家媽媽的八卦拼湊來的故事是這樣的:汪媽媽──不,應該是「張」媽媽,漂亮的「張媽媽」第一任丈夫生病死了,改嫁後為了避開閒言閒語,張媽媽和茜茜的繼父「張伯伯」,帶著四個拖油瓶從台中搬來這個村子。 茜茜就像陰魂不散的背後靈一樣跟隨著一美,一美在茜茜的「庇蔭」下,不知挨了多少罵、多少打、多少訕笑,外加茜茜親手摧毀了一美的初戀……可一美壓根不知道該視茜茜為敵人還是朋友?她們的友誼真正的開始,應該是因為張伯伯船難失蹤的事。 那時候茜茜的功課一路名列前茅,若沒意外國立大學是絕對跑不掉的。但意外果然就是意外,永遠來的不是時候,張伯伯的船出事,一美卻因此整個的全盤接受茜茜性格裡所有的古怪、刁蠻、霸道、刻薄。她希望茜茜哭,偏偏茜茜就是沒哭,她毫不猶豫的放棄聯考,進入加工區做女工。
|
他們的友誼 |
陶家一家子都是大嗓門,據說「陶媽媽」以前是唱戲的,每天早上一邊拿腿吊嗓、一邊剁菜;陶伯伯擺麵攤,大骨湯底、手桿的陽春麵,一碗五元;又大又肥的高麗菜餃子,一個五毛。 陶家就兩兄弟,復邦是老大,很屌、很酷又很敢,外加長的帥,他不用動手、動口就有一堆麻煩,所以復邦三天兩頭的掛彩。陶伯伯常扯著嗓門罵他,復邦沒變成流氓,應該是多虧了陶伯伯把他送進軍校。 復邦的弟弟「復華」和他完全不一樣,陽光、燦爛、品學兼優,他不止是陶伯伯、陶媽媽的驕傲,村子裡的媽媽打孩子,都拿復華當比較,所以復華的孩子緣不好,長輩緣極佳。他考取台大北上唸書的那天,整個村子都放鞭炮、塞紅包的歡送他。 儘管復邦是陶伯伯口中的「不孝子」,可村子裡的孩子卻都挺崇拜復邦的,其中的翹楚是「馮拍雄」──其實他本來該叫「馮伯維」,可馮伯伯不識字,報戶口的時候把伯維寫成了拍雄,從此奠定了拍雄的喜劇命格! 馮伯伯開公車早出晚歸,美艷的馮媽來台灣後因為想家,漸漸患上失心瘋,她老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坐在村子口等回老家的船。遇到一些沒長好心眼的光棍、色狼,就會被騙走幾天,拍雄就發了瘋的四處找馮媽。 但,跟復邦最投緣的,應該是不打不相識的「基摳」──許毅源。「毅源」、「一元」,台語的「一元」發做「基摳」,所以大家都叫許毅源「基摳」。 原本復邦打算在暗巷堵住基摳,眼看兩人就要來場你死我活,但,架還沒開打,四下響起抓小偷的呼喚,偏偏那個運氣不妙的小偷就出現在他兩面前………於是,第二天的報紙上,陶復邦、許毅源兩少年成為了抓賊英雄! 從此,兩人好到無話不說,建立了你挺我、我挺你的兄弟默契:復邦要打架,毅源出馬;毅源出事了,復邦張羅營救。
|
上一代的友誼 |
孫一美的爸爸大了她媽二十歲,自然是疼惜不已,不但如此,孫先生對一美娘家的事也是義不容辭。儘管面對只會說閩南語的老丈人,總是鴨子聽雷。但孫先生還是由衷的孝順著這個其實跟自己年歲差不多的岳父。收入已然不豐的孫先生,卻老是偷偷給予孫太太的兩個弟弟金錢上的協助,弄得他日裡上班、夜裡去開計程車的兩頭忙,卻始終甘之如飴。 陶媽和陶爸是歡喜冤家,兩夫妻「講話」外人聽起來叫「吵架」!陶爸爸一張臉就像寫著「他媽的」,可根本是唬人用的,其實是個鐵漢柔情。可以挺直腰桿把復邦吊起來打個半死,也可以為了復邦的學業對著蠻橫的師長鞠躬不起。 茜茜她媽又是個迥然不同。第一任丈夫雖然早逝,卻遇上了第二任丈夫張先生,燦爛的笑容、一口白牙、帶著雷朋墨鏡,英氣逼人。為了一大家子的生計,跑遠洋商船收入豐富,雖然經常不在家,可他一回來,家裡就有新鮮貨,村子裡的第一台彩色電視、冰箱、冷氣、立體音響……全都是張先生的功勞! 拍雄他媽雖然瘋了,可復旦大學的學問沒白做,經常關鍵性的一句話,讓眾人詫異又感嘆。 村口雜貨店郝老闆,貪小便宜、逢迎拍馬的功夫完全遺傳給了兒子郝小東,但村子有事,他也絕不是見死不救的人,偶爾一出手,也是讓人感動的目瞪口呆! 這一夥人,有情有義,感情就像一家子。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房子最大、最漂亮、最不可一世的朱團長家。 一美他爸剛來台灣時是朱團長的傳令,甚至去孫媽媽娘家提親,還是朱團長出的面,所以就算再不樂意,一美和妹妹再美、弟弟家柱,都得跟著『倫理觀念堅固』的父親尊稱朱媽媽「夫人」,朱磊和朱虹就是「少爺」、「小姐」 … 那些美好的記憶,存在於每一個在村子裡哭過、笑過的人的心裡。 過往的這些那些,或許在你我心中,都已是昨天的事了。 而今天,這一大家子,就要團圓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