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自己下部隊後約三個月,指揮部就下基地,由本營留守,也因此營區內人員稀少,整個營區空蕩蕩的。由於人員稀少,哨所也蠻多的,加上當時連上士官跟士兵的比例是一比一,又很講究輩份,因此我們這些菜鳥士官也要站外哨,許多較不重要的哨所通常都是站單哨,就是只有一個衛兵拿著木槍值勤兩小時,不論白天跟夜晚。
某夜,輪到自己站一點到三點的班,該哨所位於營區的東北角角落,距離大門約七十公尺左右,中間沒有建築物阻擋視線。有條馬路在此地約成九十度轉彎,馬路過去就是醫務所,再過去就是營舍了。
該哨所可以由大門支援,因此變成一個衛兵站哨。在被窩中被安全士官叫起來著裝時還感到睡意很濃,心不甘情不願的著好裝簽了名,便往哨所方向走去。
「衛兵,睡死啦,有人來都不知道,當心衛哨失職喔!」平常晚上有人靠近哨所十公尺時,衛兵就要開始辨認來人身份,但是今天卻大有問題。哨所是兩層的建築物,一人在上面負責注意營區內外動靜。
另一人躲在離哨所五公尺遠的傘兵坑內,深度大約到普通人的頸部。旁邊長滿雜草,不注意找是找不到的,是負責掩護另一個衛兵。
順著樓梯走上去,發現阿宗臉色不太好看,「幹嘛!又沒有拖班,擺出這種面孔。有沒有什麼狀況?」「沒…沒有事!」阿宗說完就急急忙忙下樓梯,跑步回連上去了。
四周察看一遍後,覺得這種時間應該沒有人來才對,就靠著牆邊閉起眼睛補眠一下。這樣子做的話,有人來就比較好醒過來,同時也不會被認為你是躲在哨所裡面睡覺。聽著蟲叫聲很快的就進入半眠的狀況下,只要耳聽八方就萬事太平啦。
過了一段時間後,突然隱約聽到皮鞋聲,似乎有人走了過來。趕緊把今晚的辨認口令默唸一遍,又把衛兵該背的守則溫習一下,以應付抽查。聽著皮鞋聲,每步都走的很慢,又踩著很重,似乎在踢正步一般。
聲音由遠而近,在哨所前不遠處停下來,靜止約兩分鐘後,還沒有動靜,點亮裝在哨所頂上的強力探照燈,半徑二十公尺內全被光線照亮,發現根本沒有人影。
把探照燈熄滅後不久,又從遠處傳來皮鞋聲,同樣的也是由遠而近,連忙點亮探照燈,還是沒有人影。
熄滅後不久,又傳來皮鞋聲,再次點亮探照燈,也是沒有人影。三番兩次的開燈熄燈,引起了大門衛兵的注意,連忙撥電話來詢問,三言兩語便打發掉。
這時已經火大了,心想再傳來皮鞋聲,一定要到下面去察看清楚,到底是誰那麼無聊在惡作劇,戲弄衛兵。
不久,果然又傳來皮鞋聲,而且這次似乎較多人,拿著木槍就往下樓去。
到達下面時,聲音還在,把頭轉往馬路那方向看過去,哇!!怎麼有那麼多隻腳,而且又都穿著破破的皮鞋;慢慢把頭往上看時,哇!!!差一點軟腳,怎麼都沒有頭,而且衣服破破爛爛,有的手是懸著的,有滴著血,缺手斷腳,似乎經歷了一場血腥的大戰後,每隻腳賣力的往前踏,手賣力的擺上擺下。
在哨所前十幾公尺憑空消失。「完蛋了!趕快往哨所上面去」,這段路舉步維艱,上樓梯更是用盡所有吃奶的力氣,到達時己氣喘吁吁。這時根本顧不得什麼規定,趕快用夾克把頭蓋住,心中一直念南無阿密陀佛。
「衛兵,睡死啦,有人來都不知道,當心衛哨失職喔!」耳朵傳來這句話時,真是如釋重負。連忙把夾克穿好後,小胖己經出現在樓梯口了,「幹嘛!又沒有拖班,擺出這種面孔。有沒有什麼狀況?」「沒…沒有事!」這時發現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跟阿宗一樣。
下樓梯後趕快跑步回連上,一點都不耽擱。回到寢室才猛然想起阿宗,他一定也是遭遇跟我一樣的狀況,這死宗仔,都不跟我講,明天再找你算帳。
隔天一早,就聽到小胖站三點到五點的衛兵時,暈倒在馬路邊;是由接小胖衛兵的阿南發現的。利用打掃時間偷偷地把阿宗叫過來問,果然一點都不錯,過程跟我一模一樣,阿宗是站十一點到一點的班,他在十二點多時就發生這件事了。
怪他為什麼不跟我講時,他說講了後會怕我因此而不敢站衛兵,索性就不講,以免害了我。
小胖到中午才回到連上,大家爭相詢問,他也一五一十的講出來,過程都一模一樣,也是怪我不跟他講;把阿宗所說的話告訴他,他反而怪我們不講義氣,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