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在那一抹陽光的陪伴下,她鼓起勇氣探出了頭。她想再看一看這美麗的世界,因為她留戀,“小鳥你早,小蟲你好,狗狗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她覺得這一切又新鮮又熟悉,這些動物們和她離的更近了,她好象聽的懂他們在說什麼,唧唧喳喳的很熱鬧。“好美啊!”其實這些景色以前每天她都能看到,可是她忽略了,只有今天她細細的去看,她想把這一切刻在自己的記憶里,不忘記。
2
是我的錯,是我喝了酒……我知道到我父母在責罵你,我看見母親哭著說: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兒,是你。。。。父親也哭了,他只是攙扶著母親一言不發,但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了對你的恨。而你,你在那麼多人面前向我父母跪下了。我也哭了,我用雙手蒙住了我的眼睛,放聲大哭。那一刻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到的“那里”,我只知道我見到了人們所說的孟婆,她要我喝下那碗孟婆湯。
“孩子,今世非往事,上輩子的姻緣喝下這碗湯就算圓滿了,下輩子定會有好結果。“我知道喝下這碗湯我就不再有痛苦了,我就可以轉世投胎,開始下輩子活著的生活,再次有呼吸,有心跳,有溫度,可是我不能,我苦苦哀求著:
“婆婆,我知道喝下這湯我有機會活下去,我會喝,我會,但現在不可以,我死了可是他還活著,他必須活著,可是現在他一定想死了,我要幫他……“我知道婆婆沒有聽懂我說的話,只是看著我的眼淚不停的流。
“孩子,有多少痴情男女來時不願喝婆婆的湯,可是真的喝下后,忘的又一干二凈,下輩子更快活。孩子,情只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可有可無,不要因為一時義氣而耽誤了你自己,不喝孟婆湯過橋的女子下輩子沒有男子願意要的。你的心里要永遠住著你上輩子的他,痛苦永世的。“
痛苦永世?我恨不得將一切痛苦跟自己一起埋葬,可卻要讓他住在我心里一輩子,好殘忍,我想試圖告訴自己我已經死了,在那次車禍意外中——我喝了酒,半懵半醒,為了躲避馬路上忽然竄出的小狗,和對面的卡車相撞了,我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牽掛活著得人呢。但是他一定被壓的透不過氣來了,誰讓我們吵架呢,但只有我知道不怪他,是我的錯,是我任性開車跑出去,跑到了酒吧。我哭的更傷心了,因為這些悲傷的畫面再一次划過了我的腦海,覺得生疼生疼的。
“孩子,別哭了,這是命啊。“
“婆婆,求求你,我要回去看看他,求求你了,幫幫我吧。“
“傻孩子,你再想想啊……這痛苦是一輩子的啊?”
“婆婆,我認了,我不能讓他自己承受這一切,他該好好生活。”
“好吧……你走過那段橋后,默念你愛的那個人的名字三遍,把碗摔碎,你就會回到塵世間,但,你只有一天時間,你要記得午夜十二點,有道專門為像你這樣走出去的人打開的門,叫做‘天門’,你要趕在天門關閉之前回來。切記不要留戀塵世,錯過天門開啟之時你會成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孩子,是福是禍全憑你個人了,你必須明白你已經死了,他看不到你,也聽不到你,一切只能看你的造化……。婆婆等著你,好孩子。”
那些在小時侯聽到的神話故事原來都是真的,婆婆很慈祥,我知道像她這樣的好心一定幫助過不少人,我不知道剛才自己是哪里來的勇氣,可是當我走上這座橋我竟有點膽怯了。其實最需要救贖的人是我,這一切突然的我無力承受、判斷,我只知道我要見他,而這一次將是永別……
3
她一路徘徊著,最終她停在了那扇熟悉的門前。她想她以前每天都會打開這扇門,是多麼自然,可今天,她的渾身在顫抖著,她知道門的那一頭已不在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平凡的愛,而似一道墻,隔出了兩個永不相交的世界。她使勁兒閉上了眼,穿過那扇門。
屋子里靜悄悄的,只有微弱的呼吸聲,她開始緊張起來,可是始終不敢把眼睛睜開。她試圖向有聲音的方向移去,她聞到了刺鼻的酒氣,還有一股密不透風的臭氣。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她知道他的痛苦。
“小月……” 她嚇的趕緊捂住嘴,她以為是她的抽泣聲把他吵醒了。
“小月……恩……”她聽見他哭了,她忍不住睜開眼,她知道他在說夢話,他聽不到她的聲音,看不到她的樣子。她跪倒在床邊,放聲大哭,她看他已經瘦的不成樣子了,凌亂的頭發,濃重的胡渣,憔悴不堪。
“你要好好的,你要好好的呀……”她不斷的在他耳邊重復這句話,不斷的去親吻他,去撫摸他,可他一點都感覺不到。她沖出了房間,她再也忍受不住了。她開始后悔了,為什麼她要回來,回來承受這種痛苦,自己能做什麼,能改變些什麼……
4
“姐姐……姐姐……“我聽到了兩聲低低的呼喚,我一邊拭淚一邊四處尋找,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誰能看到我呢。
“姐姐……姐姐……“我開始隨著聲音發出的地方尋找,終於在垃圾箱旁邊看到了一只小狗,它迫切的望著我,
“姐姐,你還認識我麼,那天晚上是你救了我……”我不敢相信它就是車禍那天的那只小狗,我為了它,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我冷冷的說了句:很高興,你還活著。“轉身便走,我使勁捶著自己的腦袋:我居然為了一只流浪狗去死,我真是一個傻瓜。
“姐姐,等等我,姐姐。”那只討厭的狗一直跟在我后面。
“你不要跟著我,我討厭你。”我狠狠的對它說完這句話就頭也不回的跑走了。以前他就說我愛哭,是的,現在我除了哭還能做什麼,我以為我死了,就可以感覺不到冷,就可以感覺不到痛,更加不會流出眼淚,可我今天才明白死比活著更痛徹心扉。我靠在墻角,望著眼前我們曾經的家,竟覺得它離我好遠好遠。我閉上眼,把臉埋進手心,我是不是只能這樣看著他,最后在遺憾中被迫離去?我感覺自己心好象落到了萬丈深淵,沒了蹤跡,當我再次睜開眼時,天色已經變的灰暗,我不知道自己剛才是否真的睡著了,慌忙站起身。我不停的責罵自己:為什麼要浪費這寶貴的時間。可是現在我該怎麼做,何去何從……何去何從……我又看見了那只討厭的狗,它臥在那里,瞇著眼睛,聽見有聲音,警惕的直立起來,我們四目相對,它有些閃躲。
“你一直在這里麼。“想想剛剛,我覺得不好意思就先開了口。它點了點頭,友好的朝我跑來。
“你老跟著我干什麼,覺得我可憐麼。“
“姐姐,你為什麼不走。“它天真的問我,那種語氣就像一個單純的孩子。
“姐姐不舍得走。“我摸了摸它的頭,它居然感覺得到。
“姐姐是不是有心事,姐姐,是我,是我害的你……”
“不能怪你,是命吧,以前不信,現在相信了。”此刻我居然想親近它,我把他抱起來放在我身上,看著它無辜的樣子,我忍不住心疼。
“姐姐,我知道,你一定很難過……不然你不會總是哭。“是啊,我又哭了,眼淚偏偏總是不爭氣的出賣了我的心。
“姐姐,不要哭了,哭久了眼睛會瞎的……“
“不會的,姐姐已經死了,身體不會再有任何傷痛了。“
“姐姐,你跟我來吧,我想有個人能幫幫你。“
我寧願相信它,我想現在無論誰對我說這句話我都會一無反顧的跟隨他。因為當我只剩下眼淚的時候, 我不再相信自己,只有相信我上輩子的造化。我不知道我們穿過了多少條崎嶇的小路,走過了多少條街,我只覺得行人越來越少。路越來越偏僻。終於,在一條寬闊的馬路中央,我看到了一家裝點美麗的花店,讓人有點不敢相信是否它真實存在,如夢如幻,如詩如醉。
5
說再見
不再見
生離讓你眷戀
死別卻搶走你的思念
說再見
不再見
生命是場消譴
快樂過的人不用道歉
不再見
又再見
紅玫瑰一雙眼
犧牲自己陪你想當年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首歌,可是她已經被深深打動了,她像被僵住了一樣,紋絲不動,那種心靈的震撼與這首歌曲聲聲相息。那只小狗歡快的跑了進去,不一會,走出來了一個明眸皓齒,皮膚白皙的女孩。她好象看不見,因為她的動作異於常人。那盲女向她走近,微笑著,那一剎那她看見那盲女的眸子沖向她。她屏住了呼吸,她以為那是錯覺,可那盲女竟先開口了:
“嚇著了吧,我看的見你。“
“可你是……“
“可我,是個瞎子……“
“對不起,我不是……“她已經始語無論次了。
“沒關系的,你沒惡意的,我知道。進花店坐坐吧。”
店里非常干凈,各種各樣的花開的很燦爛,就像盲女的微笑,讓人開心。老式唱片機里反復播放著那首歌,好象在訴說著什麼心事,小狗乖乖的臥在盲女的身邊,自在愜意。
“球球說是你救了她,為此,你付出了代價,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可還是謝謝。“
“我沒有那麼偉大,只是本能反應,是命吧,我也想不到。“
“為什麼又回來了,有什麼放不下麼。“
“是啊,很放不下。“
“你知道麼,以前我不是個瞎子,我的雙眼是哭瞎的。“
我好奇的望著她,想聽她講她的故事,我覺得她好象了解我的心。
“我以前有一個非常要好的男朋友,那時我們都準備要結婚了,可是,也是一次車禍,把他從我身邊帶走了,那時侯我真的接受不了,天天哭,終於有一天我哭過以后發現我什麼也看不見了,於是我再沒有眼淚了。看不見人世間的景致,我卻看的見這世間以外,他們說這叫通靈,我看到了我男朋友,清清楚楚,他罵我不懂事,說為什麼為了他要這樣,他希望我忘了他,這樣他快樂,我也快樂,你想象不到當時我的心有多痛,我覺得他好狠心,可是我還是對著他笑,我說你走吧,你不走我怎麼找男朋友。他哭了,我看著他離開,頭也不回,我知道我再也不會是他的牽掛了,於是我開始讓自己快樂,去忘記他。“
“你恨他是麼?”
“我只是覺得他太殘忍,為什麼他走了還要回來,回來又說要我忘了他。那你呢,你為什麼要下來。”
“我和你的他一樣,要讓我愛的人忘掉。”
“太殘忍了,你知道麼?”她站起身,從屋里端出一碗拌好的飯,放在地上,小狗暢快的吃著。“它很可憐,因為身體有病,主人把它遺棄了,它經常來我這里,因為我總給它好吃的。你救了它,我還是要好好謝謝你。“
“那你能不能幫我,我只想讓他忘了我,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