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咬我……不要咬我。”林約驚醒時,已大汗淋漓,多少個深夜,總是夢見同一個聲音,每每被嚇醒,就再也無法入睡,想著第二天又要精神恍惚,她緊緊地閉上眼睛。
五個黑點從枕頭邊緩緩冒出,似乎就是在枕頭上生長,悄無聲息地。
整個寢室靜謐得近乎凝固,其餘七個女生都已沉沉睡去,林約也努力等著睡神的降臨,殊不知那個黑影……那是一隻手。粘乎乎,爬滿了小蟲,小蟲順著手,爬到了林約的被子裡。
奇癢難忍,林約想開燈看個究竟,睜開眼睛,一隻黑黑的手正向她逼近,那是一隻乾柴般瘦的手,準確地說,只有骨頭,一節一節,往下掉著粘液,滴在她臉上,處處散髮著腐臭。她的心幾乎要停止跳動,想喊,喊不出,四肢更動彈不得。那黑黑的手連同天花板旋轉起來,伴隨著那個聲音響徹腦際:“不要咬我……”
兩點,林約的上鋪方娟想上側所,打開門,走廊漆黑,帶上手電筒也害怕,便約林約一塊兒去,她輕聲呼喚她的名字,沒有動靜。“這傢伙,睡得真死”,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推約。手電筒下,娟看見約居然沒有臉,除了白晰的皮膚,鼻子眼睛全不見了,平平展展,就像被刀切削掉了一塊。娟嚇昏了。
天亮了,一切宛如平常,只是大家奇怪娟為什麼昏倒在地上。約起身,默默地看了娟一眼,夾起書上課去了。娟醒了,大說胡話,當然,這在別人眼中是胡話,因為約並沒有失去臉,而是和往常一樣,誰相信呢?
娟知道這樣沒有用,再堅持的話,自己會被認為得了精神病,轉念一想,是否真是幻覺呢?
第二天晚上,娟失眠了,她側身緊緊地抱著被子,想了很多。她已相信自己看到的是幻覺,自己說的那些,現在想來也荒唐,也許是最近學習忙,腦筋都被用壞了。最後,她終於進入夢鄉。
“不要咬我……”床劇烈地喘息著,深沉而凝重。娟驚醒,她全聽見了,她知大事不妙,可怎麼辦才好,身上癢癢的,她使勁撓著,卻摸到一些活生生的小東西。她想爬起拉燈繩,卻依稀看見在她頭頂不遠處有女人的裙擺,飄飄然然,窗外路燈的余光透射進來,她看見這婦人竟然沒有頭,身子就像長在墻上。回轉身想下床,卻有一個黑黑的東西橫在床上,這是——頭。在黑色頭髮的掩蓋下兩個巨大的窟窿透出陣陣寒氣,還有一些蟲子爬進爬出。“不要咬我……
殺死它,殺死它。”這聲音似乎不是出自那頭顱,而是在自己的腦裡回響。她從來沒感到如此地窒息,她幾乎要瘋了,不顧一切狠命踢打那頭顱,死命地尖叫,可叫不出聲。這時有人被動靜吵醒,想到娟似乎有些反常,便開燈看看,大家都醒了,圍著瘋了似的娟。娟實然覺得一切可怕的都消失了。“你呀,來例假嗎?這麼多血,太誇張了吧。”大夥打趣。“我沒有呀”但一看床上唽索索流出大灘血,娟知是魔的血,她幾乎又要暈了。“快擦乾淨,要滴下來了。”
娟起身,床上還有一些死螞蟻。
娟知道再不找人傾訴她自己會死得不明不白而沒有人知其原因。她最終把這事告訴了男友磊,磊像撫摸小貓似地玩弄她的長髮:“親愛的你還小嗎?別又跟我開玩笑。你是不是想跟我睡?“早就對她垂涎三尺的磊眼裡放出了光芒。她抬起頭,淚涌出。磊詫異,凝視著她:青黑的眼圈,憔悴的臉,整個變了一人。“我怎麼了?你?我有傷你心嗎?磊更茫然了。”“那是真的”,娟帶哭腔說。“好吧,我跟你去找林約”。
兩人在寢室裡找到了約,她正使勁跺著腳下一隻只螞蟻。最近寢室的螞蟻不知怎麼搞的,是挺多的。娟想起了床上的死螞蟻,倒抽一口冷氣。看約跺得使勁,一點不休息,娟更覺怪。“林約,我想和磊說點事,麻煩你出去一下好嗎?”約不情願地出去了。兩人立即盯著殘餘的螞蟻,似乎是朝著一個方向走的,那是——床角。磊力大,掀開床,有一個洞,螞蟻順著洞源源不斷往裡爬著。磊用夾鉗往裡掏,竟掏出一根根爬滿螞蟻的骨頭。門砰一聲被撞開,約跑進
來昏倒在地上。磊不由分說叫來了寢室管理人員,大家索性把洞挖開,是一具棺材,已被螞蟻蛀爛,裡面的人骨更被啃得面目全非。
現在,棺材已被妥善處理,誰叫這裡原來是一座墳場。今後的日子終於平靜。約醒了,恢復了往日的活潑。當然,娟和磊更加親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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