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鄴縣土治鎮,是河南省北部山區的一個小鎮,小鎮上工業相對來說還是比較發達的,當地造水泥煉鋼的廠家很多,給為數不多的居民帶來了相對富裕的生活。但也有副作用,就是大量的空氣污染,塵土絲絲滲透在空氣中漂浮,小鎮的天空整天都是灰蒙蒙的,幾乎看不到一絲陽光。當地民風彪悍,治安相當差,白天各家各戶都是大門緊閉,街道上靜悄悄的,偶爾有一兩聲狗吠和一兩群打架斗毆的人呼嘯而過,才讓人意識到小鎮上生命的存在。
古鄴縣第四職業高中就位于這個鎮上,以低劣的教學質量和錄取差生而聞名古鄴縣,被該縣的學生戲稱為“差生樂園”。
很不幸,我被古鄴縣第四職業高中美術班錄取。
學校為丁字形布局,進大門是一個長長的柏油路,直通教學主樓,兩邊是一排排破舊的平房,是教師的家屬宿舍和兩個小賣部。時常會有幾縷嗆人炊煙從空氣中彌漫開來,伴著幾聲老人咳嗽聲和小孩子的啼哭聲,讓人恍然若隔世,仿佛到了70年代的鄉下。只有走到柏油路的盡頭,挺拔的教學樓才把人拉回到現實中。
我們的宿舍就是最后一組的平房院內。院內為兩排對門的平房組成,每個平房都很大,容下八九張雙人床沒有問題。院中最里面是一個小房間,只能容下兩張雙人床,也就是說只能住下四個人。條件很差,窗戶很舊,玻璃也被畢業學生離校時砸破了好幾塊,一刮風哐當哐當響。我們班上男生多,分到兩個宿舍,其他的男生住到了隔壁的大房間里,我和班上另外三個同學就住到了這個小間里。
這個小房間的編號為403宿舍。
對面上鎖的小房間編號是404宿舍。
一
年少氣盛,加上都是一些男生,而且基本上都是一些各地中學的搗蛋鬼,我們四個人不到半天就相互熟悉了。
我下鋪的大個子叫秦小超,一米八零的個子,黑臉膛,看上去很是威猛。他是個留級生,聽說上高二時大病了一場,回家休學一年,今年回來干脆從高一開始重新上起。他畫素描很不錯,又大我們兩歲,被我們稱為“老大”。
對面上下鋪的分別叫陸渙和歐陽小可。
陸渙面色白凈,說話聲音細聲細氣,標準的文文弱弱的一個書生,我們總說他可以去客串京劇花旦;歐陽小可和我是同鄉,小鼻子小眼睛,反映靈敏,總是有很多怪想法,十足的一個古靈精怪。
新學期開始了,一切都很平常,早操,上課,下課,吃飯,畫素描,畫水粉,談論女生,睡覺。半年很快就過去,馬上到年末。
學校放寒假了,其他同學基本上都回去了,喧鬧的校園一下寂靜下來。
我們四個人中只有”老大”秦小超回家過年了,我,陸渙,歐陽小可都約定不回老家了,平常沒有時間玩,寒假準備去附近的山上看看。來到一個新地方求學,大家都是興奮的。
第一天我們選擇的是附近的十龍山,天雖然比較冷,但擋不住我們的游興,我們站在山頂嶙峋的怪石上大呼小叫,足足玩了一整天,一直到天黑才回到學校。
冬日深夜,寒氣逼人,校園象死一般的沉寂,放眼望去,路邊的熟悉梧桐樹以千奇百怪的姿勢靜靜的伸展著,仿佛在黑暗中獰笑。只有凄厲的寒風掠過樹梢,發出肆虐的尖叫。
我們已經在宿舍里鉆進被窩里了,我和陸渙在燭光下興奮的談論今天的上山的趣事(注:在假期學校宿舍是不送電的)。燭光把我們影子投到墻上,忽大忽小的閃動,象一個精靈在詭異的跳動著。
我一轉眼,看到歐陽小可正在被窩里呆呆的望著屋頂。我打趣道:“干嗎呢?想哪個女孩,開學哥們給你介紹一下。”歐陽小可慢慢的把目光從屋頂移開,直直的看了我半天,突然說:“你們注意過對面的404嗎?”“當然注意了,怎么了?里面不就是一些破床嗎,入學那天我就從窗戶往里面偷看過。”我不經意的說。
歐陽小可面色慘白,眼里閃過一絲驚懼,“今天晚上我,我從門口過的時候,好像門開了一些,感覺里面有人在看…看著我”,我哈哈大笑:“我看你是恐怖片看多了吧,自己嚇唬自己,我想里面有個……女鬼!!”我忽地加大聲音,把臉伸到歐陽小可面前。陸渙也忍不住笑了:“噢,親愛的女鬼,漂亮的女鬼,來吧,找我吧,我愿以身相許,慰藉你那孤寂的心靈!哈哈”。歐陽小可卻沒有反應,還是面色慘白,呆呆的看著我。見他直勾勾的看著我,我的心里也開始毛了,連忙說;“別想了,趕緊睡吧,明天早點起來去附近的水庫溜冰去。”
睡到半夜,我被一泡尿憋醒了,但廁所還在院子的最外面,懶得去。本想撐到天明,后來實在忍不住了,穿上秋褲凍得哆哆嗦嗦的跑到門外空地上解決。閉著眼,撒完了,一陣寒風吹來,凍得我打了一個寒戰,我把眼睛勉強睜開一個小縫,準備馬上回宿舍。就在無意中目光從對面404掃過時,突然發現404的鎖不見了,門是虛掩的,開了個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