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很清楚,當時我祇有五歲,媽媽已搬家二次,媽媽在紅磡某條街找了一幢舊樓,在這裡租住了一個房間,房間面積大約六七十呎,地方不算太大,僅可放一副三呎闊的鐵架雙層床,和一個二呎闊的衣櫃,包租婆不許住客在這裡開伙食,祇能煲水飲用和沖涼,所以我和媽媽都要在外邊吃了飯才回家。
這裡有四五戶人家,包括包租婆,每間房間都是板間房,我們住的是中間房,沒有通風的窗戶,當然連少許陽光進入房間也沒有,而因租條所定,未到晚上六時,是不許開電燈的,而開電燈的控制權,是由包租婆一手操縱,房客是不能私自開關電燈的,而每間房都沒有獨立的電源開關制,因為租金是包水和包電的,當然要限制住客的用量。所以我們在房間內,未到晚上六時都沒有燈泡亮起來。房門是敞開式板門,房門的上半闕是暗花磨沙玻璃,下半闕是薄板。
這裡的房客很少跟人說話,奇怪的是,每晚這裡的人都會在晚上十時前關燈睡覺,也不見有人在十時後會出出入入這間屋的,當然連包租婆也不例外。
包租婆在我們搬來前,也對媽媽說,要我們最好在晚上十時前去睡覺,但沒有說甚麼原因。
今天是我和媽媽搬來這裡的第一天,一踏進房門口,媽媽就指著那副雙層床問我:「小玲,妳想睡上格床,還是下格床?」我見可以爬那小鐵梯,便嚷著要睡上格床了!
已是晚上九時四十五分了,由於要執拾行李,所以這麼晚我們還未睡。突然,房門外的包租婆敲了我們的房門,說:「喂!黃師奶,我要關燈了,有甚麼明天再做好了,快去睡吧!趁我還沒關燈,你要去廁所就快點去好了。」
「哦!」媽媽回答了她。
我跟媽媽說:「媽媽,怎麼包租婆要我們這麼早就去睡覺的?又要我們快點去用廁所?」
媽媽說:「不知道啊!我們租住的,就要聽她說好了,你快點去廁所,我想明天要買一個痰盅回來放在房間會方便些。」
於是媽媽便帶了我去廁所,之後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我們也祇好去睡覺,沒有燈光,還能做些甚麼呢?因為包租婆已急不及待的關了所有的電燈。
我摸黑的從下格床旁邊的小鐵梯,爬上了上格床睡覺,可能新搬來這裡的關係,有點不習慣,總是眼光光的四處張望。大約十一時許,我隱約聽到有一些聲音,像有人開門的聲音,但很快又消失了。我的眼睛凝視在房門的暗花磨沙玻璃外面,有些由大廳陽台透進來的街燈燈光。我從那磨沙玻璃隱約看見外面有一個黑影在站著,大概是一名女子,因為看到她有一把長頭髮,樣子就看不見了。因為是暗花磨沙玻璃的關係,看的也祇是很朦朧。這名女子徘徊在我們的房門外很久,我心在猜想,是誰人呢?怎麼還不去睡?怎麼留著一大把長頭髮呢?後來我也倦了,終於也睡著了。
翌日早晨,很多人也起床返工去了,包租婆看到我媽媽也起來了去洗臉,就問我媽媽:「黃師奶早晨,昨晚睡得好嗎?」
聽到媽媽回答說:「很好,睡得也很好!」
包租婆說:「那就好了,你們以後十時前最好去睡了,沒事晚上早點回家好了,不要去夜街啊!」
媽媽又問道:「為甚麼呢?」
包租婆說:「沒有甚麼,你聽我說早點睡就可以了,別要問太多好了,而且我們十點就關燈,再不開電燈的,你這時要摸黑的,也不方便啊!」
媽媽祇「唔」了一聲便返回自己房間了。
我沒有告訴媽媽,我在昨晚看到了甚麼,也可能昨晚媽媽真的也很累,所以很早就睡著吧!
媽媽帶我去幼稚園上學,而她就上班去了,她要放工後才把我從幼稚園帶出來,之後,我們會在外邊吃飯,每天也是如此。
今天媽媽放工後,順便買了一個痰盅。吃了晚飯,我們回到住所也七時半了,這時間,很多人忙著去沖涼。媽媽回家後,也趕快先把水煲熱,先替我沖涼。
媽媽東摸摸西摸摸的把衣物放好,很快又到晚上十時了。
包租婆又在我們的房門外大聲說:「喂!現在已十時了,我要關電燈,各位好去睡吧!」說完也再沒有看到一線的燈光了。
今晚是我們住在這裡的第二晚,我仍然睡不著,可能沒有窗戶的關係,總覺空氣也不流通的,我在床上輾轉反側,很自然地又把眼睛轉移到房門的那暗花磨沙玻璃外面,聽到大廳的十二點正的敲鐘聲「噹……噹……噹」響起,突然感到有一點寒意。
後來我看看床邊的小時鐘,已是十二時半了,我仍然睡不著。喔!在這時候,我聽到有人關鐵閘的聲音,跟著是關上那殘舊的木門,「咿……呀」的聲音令我聽得有點毛骨悚然,眼睛仍未離開過那暗花磨沙玻璃門外。
咦!又看見那黑影,又是長頭髮的,她又站在我們的房門外,不久,我聽到一些哭聲「嗚……嗚……嗚」斷斷續續的哭聲,越聽越淒厲似的,有點陰風陣陣,我開始驚慌,我很想叫醒媽媽,但不敢,我不知將會發生甚麼事?那時候,我恐懼得也用被蓋過頭,在被窩裡用雙手掩著耳朵,倒頭大睡了。
第二天,我跟媽媽去廁所洗臉,但沒有跟她說昨晚聽到一些聲音的事,當媽媽帶我返幼稚園時,在路途中,我終於忍不住地向媽媽說:「媽媽,你昨晚有沒有聽到有人哭啊?」
媽媽很奇怪的反問我:「每個人都睡了,誰會在哭?你聽到哭聲?我昨晚睡得很好啊!」
「我在第一晚,在我們房間的磨沙玻璃門外面,看到一個黑影站在走廊,是長頭髮的女孩子,她像站了很久也沒有離開。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