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七月十四,鬼門關大開之日。我要說的這件事確實是發生在很多年前的一個七月十四的晚上。如果,你的手現在正在顫抖的話。請將它關掉。因為,說不定會有一雙眼睛正在你看不到的角落裡盯著你……
這確實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在清朝末年。皮影戲是一樣很流行的事情。往往很多人不愛看真人演戲,卻喜歡看套著戲服的皮影們由著人手的操控在台上表演著。而在台下操控的人叫做皮影手。一個好的皮影手不但要好好的操控皮影。還要會製作皮影。
蘇影是一個皮影手。他家世世代代都是做這一行的。所以,整個京城的官家富商們在過年過節時都會叫上他們家的一班子人馬去家裡開開戲場子。他也是祖傳的唯一一個會制皮影的人。
在一個節日裡,蘇影一家被一個富商請著開戲。在那家的院子外頭的街上搭起了戲台。經過一場場忙碌的演出後。他出來見見東家。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謝幕。抬起頭來。看見東家的戲場裡老爺太太們滿意的笑臉。心裡很是高興。這就意味著可以拿到很豐厚的獎賞。在一片歡聲笑語裡發現有個女子愁眉不展的站在人堆的後面。這就奇怪啦。剛剛表演的[[西廂記]]裡的紅娘那樣的逗笑啊。誰不被她逗的開懷大笑的。
女子轉身離去。蘇影眼光追隨。離去時,一方羅帕飄然而落。
撿起來一聞,一陣清香撲鼻。很是熟悉。但是,確實想不起是什麼樣的花香。只是心中疼痛起來。不知所措。
東家執意輓留。少爺對皮影的製作很是嚮往。硬是要學。蘇影沒有辦法。只好留下。
卻再也沒有見過那位女子。只是夜裡常常將羅帕拿出睹物思人。伊人何方?
一日,教少爺制皮影。解說著,先挑選上好的牛皮。割下。少爺說:“我來試試。”
操刀,剝皮,清洗……嫻熟的技巧跟本不似一個富家少爺。蘇影心中疑惑,沒有多問。少爺自行解釋:“小時侯玩兒就喜歡看人殺牛殺羊甚麼的。呵呵。”
那天晚上,蘇影照舊拿出羅帕細細把玩著。忽然,一陣清香飄入。回頭一看。不正是那女子。一身白衣。依舊的愁眉不展。無依無靠的站在那裡。惹人憐惜。蘇影輕輕的走了過去。自然的攬她入懷。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就想這樣做的一樣。但是,懷中人兒卻是那樣的冰冷。於是,更加心疼。摟的更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取暖似的。
女子自言是鄰家的小姐。名喚月奴。夜深人靜。蘇影也沒有去想為何一個好人家的小姐為何在深夜來到陌生男子的居處。
只是心中歡喜。可以跟夢中牽掛的人兒在一處了。月奴常在夜深的時候來見蘇影。在臨近天亮時藉口家人著急會匆匆的離去。於是,蘇影常想。可以一生呆在這裡就好了。可惜,白日裡一定要教會少爺製做皮影。無暇它顧。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年。慢慢的蘇影覺著自己時常有氣無力。使不上勁。去看大夫,沒有用處。只是看些藥方提神醒腦的。
回家的途中。遇見一位道士。那道士忽然攔住了他:“施主,你的印堂發黑。可能不久於人世。是否遇見不幹靜的事物?”
搖搖頭,繼續向前走。道士掐指算過後。嘆了一口氣。慢慢走掉。
那夜月奴沒有過來。蘇影想著想著便決定過去瞧瞧這小姐家的情景。
爬過墻,看見一荒蕪的院子。覺著奇怪,緣何是這般情景?慢慢的走在院落裡。聞見熟悉的花香。抬頭一看,是桂花。七,八月本就是桂花開的時侯了。院裡種著這株桂花。開滿了小小的花朵。黃黃色的飄然而下。
忽然想起今日是七月十四,鬼門關大開的時日。沒來由的恐懼著。但是,心裡因為想著月奴,不覺膽子壯了幾分。推開腐木般的門。一陣陰風吹來,不禁打了個哆嗦。一間間的房子全是黑黑的。向張大嘴的鬼怪似的靜靜的看著他自投羅網。
月亮這時躲進了雲層。四下一片黑暗。心裡正在發著慌呢。這時,院門忽然“噶噶”的關上了。驚恐的回頭看著。
忽然,一間房子裡亮起了燈。
燈。確實在這無邊的恐懼中給了蘇影希望。他慢慢的走進那間房間。看見熟悉的背影。月奴在對著銅鏡梳著頭髮。慢慢的梳著。一下一下的有條不紊的梳著。梳子沾著桂花香油,一頭黑髮被梳的烏光發亮。蘇影這時心中完全沒有了恐懼,只覺得溫馨。慢慢的走過去,從後面擁住月奴。
月奴也沒有回頭。蘇影閉著眼睛靜靜的聞著心愛的人兒身上發上的清香。
燈光剎那間慘綠,蘇影心中一驚。忙拉著月奴想要離去。怎麼拉也拉不動。只覺得手心裡濕濕的。低頭一看,剎那間驚叫一聲。滿手紅色的血。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再抬眼一看月奴。黑髮遮掩的臉顯露了出來。這哪裡是一張臉。滿臉的血。沒有皮膚。露出的都是肉。眼珠露在外面。
蘇影狂叫一聲。昏了過去。月奴低低的笑了。陰陰的。放下蘇影。開始往外面飄。
過了一會兒。聽見了一聲慘叫。凄厲的。絕望的。
一下子,又全都寧靜下來。
次日,蘇影悠悠的醒轉過來。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間裡。
昨夜一切宛如一場噩夢一樣的還在心頭。走出房間,人人的臉色都是慘白的。不解的上前問巡。家人搖頭嘆息:“昨日少爺不知為何離奇的死在房中。造孽啊。一身血淋淋的。皮都不知到哪去了。昨夜又是七月十四。哎……這事。”
蘇影想起昨夜的事情,心中大概有了分曉。
是夜,蘇影又走進了隔壁的宅院。慢慢的走進了月奴的閨房。靜靜的等著。空氣中忽然又傳來了一陣清香。蘇影閉上眼睛,默默的等著。
一陣鑼鼓的聲音響起。蘇影睜開了眼睛。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戲台。台上靜靜的坐著的不正是月奴嗎。
又是皮影戲。
過了一會兒。一個熟悉的人影走上了台子,手裡拿著刀。
刀。月奴慘叫著。那個人影狂笑著將月奴侮辱了。然後,他將月奴殺死。一陣血腥的氣味飄入。
他,在剝皮。
是的。那個禽獸在剝著月奴的皮。血流了下來。
流到了蘇影的腳邊。那個人回頭朝著蘇影陰森的笑著。沒有皮膚的臉分外的恐怖。一張人皮緩緩的攤開來顯露在面前。赫然正是少爺的。
蘇影開始嘔吐。再也看不下去。衝出門外。
來到了少爺的房間,屍體已被移走。蘇影到處翻找著。在少爺的衣箱的最底層看到了一張皮。
人皮。是的。是月奴的。
殺害月奴的凶手就是少爺。難怪少爺會這樣的想學皮影。他,是想將月奴的皮製成皮影。那麼,昨夜就是月奴報仇的時刻了。
次日,在桂花樹的底下,蘇影挖出了一年前被少爺殺害的月奴一家。看著那些骸骨,蘇影默默的說:“你們安心的去吧。”
雙手合十。在心中祈禱著。
而後,將他們盛葬。蘇影做完這一切。
打好包袱,準備離去。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的身後。月奴一雙血紅的眼睛正在靜靜的看著他。
然後,跟隨他。
七月十四,有仇報仇。
無仇報恩……